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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风拂剑     葬明txt下载     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交货

    如此一来,刑天军的风头反倒是被李自成压了下去,又一次成为了朝廷的焦点,而肖天健这边,也如约将李自成所要的兵器,准备停当,用几十辆大车运至了古城镇码头,九月底,一支由几条大船组成的船队终于停靠在了古城镇码头上面。

    虽说这次自从李自成入陕之后,洪承畴和孙传庭便派重兵扼守住了潼关一线,试图给李自成他们这些各路义军在陕西来一个关门打狗,但是凭借着多年纵横东西所积累下的人脉,李自成暗中却还有一些办法,在同州合阳县搞到了几条船,顺流下到了古城镇,停靠在了古城镇的码头上。

    田见秀这一次是一身商贾的打扮,大步的从跳板上走到了栈桥上,而冯狗子则早就等候在了这里,两人一见面,便相互寒暄了一番,田见秀也不跟冯狗子太客气了,稍作寒暄之后,便一挥手,让手下从船上抬下了几个大箱子,一拉溜摆在了码头上,用力启开箱子盖之后,里面顿时露出了一锭锭白花花的雪花银,每锭五十两,一看就知道是成色相当好的官银。

    “这是我们闯王准备好的银两,总共是五万两银子,冯兄弟查收一下吧!但不知上一次我和肖将军约好的东西,贵军可已经准备好了吗?”田见秀故作大方的对冯狗子说道。

    冯狗子扫了一眼这几箱银子,立即一挥手让人将盖子盖上抬了下去,笑答道:“以我们将军的脾气,这等事情既然已经答应了田兄,又岂有食言之理!田兄请这边走!货都早已运至这里了!

    这是清单,总共是铁甲二百副,鸟铳五百杆,火药五百斤,单刀两千柄,枪头三千只,一样不少!另外将军说过,这一次是我们两军第一次如此合作,另外还多送给贵军马鞍二百副,三眼铳三百支,拐子铳一百五十支,权充做送给田兄的礼物!绝对都是上乘好货!”

    田见秀带着手下立即走到了货物前面,抽出了一些兵器检看了一番,看罢之后心情大好了起来,这些家伙可以说都相当不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且清点一下数量,完全没有出入,于是他立即抱拳对冯狗子说道:“那就多谢肖将军了!有了这些利器之后,我们还怕那些官兵作甚!对于肖将军的这份情意,田某待我家闯王多谢了!有情后补,以后如果肖将军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了!兄弟现在急着将这些东西运回,就不再多叨扰弟兄们了!”

    冯狗子笑道:“兄弟心知田兄归心似箭,但是既然来了,岂有连顿饭都不吃便走一说呢?否则我们将军知道的话,岂不是要训斥兄弟了吗?”

    看着冯狗子似乎有话要说,田见秀也不好推辞,于是便答应在这里稍作停留,然后再离开此地。

    酒席之间,冯狗子和田见秀相谈甚欢,田见秀见肖天健对他们不错,这次心情大好,于是和冯狗子说了不少的有关陕西那边的事情,让冯狗子掌握了不少有关陕西方面的第一手消息。

    “我家将军也知道李闯王现下日子艰难,不瞒田兄,我们将军倒是也很想多施以援手,眼下洪承畴和孙传庭那些狗官一意想要将我们这些义军一网打尽,既然你们在陕西和他们打的是难分难解,我们也不能这么作壁上观!

    今天兄弟便透露个消息给田兄,我们将军已经决定,近期将会发兵进入河南境内,于你们遥相呼应,定要解民于倒悬,田兄此次回去之后,可以告诉李闯王,假如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前来这里,找我们便是,我们将军说了,我们刑天军眼下别的东西倒不多,铁还是有一些的,各种兵器也能帮上你们一些忙,大家都是起兵造朝廷的反的人,这点忙我们说什么都会帮的!”冯狗子一边和田见秀喝酒,一边将肖天健要领兵入河南的消息透露给了田见秀,表现的像是非常推心置腹,胸脯拍的是当当响。

    田见秀听罢之后,立即大喜了起来说道:“那就多谢肖将军你们了,如果肖兄弟现在能挥师河南的话,那敢情太好了!如此一来,以你们刑天军的本事,定能把河南又给搅个天翻地覆了!要是你们能在河南那边站住脚的话,我们回头也挥师再回河南,说什么也要把河南给掀翻不可!”

    两个人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便也称兄道弟了起来,田见秀对于冯狗子的招待,也很是感激,临走之时,还拉着冯狗子说:“冯兄弟,承蒙款待,别的就不说了,以后麻烦你的机会多着呢,望冯兄弟今后一定还要多多给兄弟帮忙才是!”

    冯狗子堆了一脸的笑容,对田见秀说道:“田兄放心便是,这一次你们过来,我们将军说了,能帮的忙咱们一定会帮,而且还安排了船只人手,护送你们通过平陆县一带,确保这些货物不会被官府给劫了去!”

    说罢之后,一招手,一百余名刑天军水营的精干兵将,便立即纷纷登上了小船,先一步顺流而下,进入到了黄河之中。

    田见秀没想到肖天健居然还如此帮忙,甚至准备了人手来护送他们,于是便更是感激不尽,连连称谢之后,这才登船告辞而去,十几条刑天军的小船护送着他们这几条大船,逆流朝着黄河上游驶去。

    看着田见秀的船只消失在视野之中以后,冯狗子冷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们就闹吧!闹的越大越好!哼哼!要不然的话,我们哪儿有银子赚呢?”

    “杨哨将,将军问你们可已经将船只都准备好了吗?”冯狗子转身过来,对站在他背后的杨昆山问道。

    穿着一身崭新刑天军军服的杨昆山身体站的笔直,点点头答道:“请将军放心,卑职已经调集了大小船只近七十条,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调用!”

    冯狗子点点头道:“很好!眼下暂时不要走露了消息,将军几天之后,便会过来!你们随时做好准备!”

    “卑职遵命!”杨昆山立即大声答道。

第二十四章 洪流

    就在此时,在阳城通往古城镇的一条路上,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排列成四列纵队,一个个披挂整齐,大踏步的朝着前面行进着。

    而肖天健驻马于道旁,看着这些手下的兵将们从他身边经过,不断的抬手还礼,向这些随同他出征的队伍敬礼。

    这一次他出兵河南,虽然八月已经定下,但是为了在他离开之后这里控制区的稳定,他还是在九月间拿下了高平和泽州,使得整个控制区连成了一大块,彻底解除了泽州盘踞的官军对于阳城的威胁,使得作为核心区的阳城更加稳固了许多。

    而随同他第一批南下的兵马,他则选择了罗立、李栓柱的二三两个营作为他此次南下河南的主力,另外他还带上了刚刚完成编列的教导营,作为他的预备队,除此之外,还有两哨五百人的精干辎重队和钻地鼠梁铁头的五百人的工兵营也随行一起出征,同时作为民务官一系的人员,付德明抽调出了以罗颖杰为首的一百余名已经相当有经验的民务人员这一次也随肖天健一起南下。

    而经过再一次仔细考虑之后,因为此次南下河南物资供应上,更多的要依靠他们自己,补充会相当不易,而炮营虽然大量开始装备的六磅炮火力强悍,但是对于后勤补给依存度太高,机动力也有点跟不上,会影响到全军的机动能力,而且一旦山西这边有事的话,单单留下一个阎重喜的一营兵力,即便是加上石冉负责控制的各地的乡兵营,兵力也显得有些薄弱了一些,肖天健最终还是将刘宝的四营和炮营也留在了家中,令刘宝的四营兵分两部,一部坐镇高平,监视潞安府一带的官军,防止他们从高平再次进犯,另一部则分驻于沁水县,合当地两个乡兵营,镇守沁水一带,监视平阳府和绛州一带的官军,防止他们从这一带入犯。

    至于阎重喜的一营,则兵分两路一路坐镇垣曲县,卡在了解州通往垣曲县的山口,另一部分则由阎重喜率部坐镇阳城。

    至于炮营,则暂时作为机动力量,留在双峰寨,一方面在双峰寨炮兵学校加强对炮兵的训练,另一方面随时应付官军大规模的入犯,以现在黄生强的炮营的火力,放在任何一个方向,都会成为官军的梦魇,所以在目前情况下,肖天健将炮营留下,也是一个相当稳妥的安排。

    趁着这一次打下泽州,各营兵将都汇集起来之后,肖天健在经过仔细的斟酌之后,考虑到今后刑天军入河南之后,还会不断的进行扩军,刑天军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原来的营一级的编制已经不能适应发展了,于是对于刑天军兵制再一次进行了整顿,以适应未来的扩军。

    而这批留守的隶属于战兵系统的诸将,则都交由阎重喜统带,在肖天健离开之前,将其整合在了一起,总兵力和战斗力都不弱于年初刑天军全部实力,并且正式将其称之为刑天军暂编守备师,阎重喜暂时担纲第一任守备师师长同时兼领他的一营,负责留守山西的军事方面的事务,省的因为大家级别一样,一旦有事的话,出现阎重喜无法调动跟他平级的黄生强抑或是刘宝,其目的就是使得职责分明。

    在刑天军组建之后,肖天健短短三年之间已经数次对刑天军进行了改编,以适应军队的建设发展,刚开始的时候,他因为对这个时代兵制的不了解,试图直接用后世的兵制,来对手下进行编组,班排为基础单位,但是因为大家不熟悉这样的称呼,都有些排斥,还有点感到别扭,后来在天龙寨的时候,他索性尊重手下的意见,将部下们改称为哨将、队将、什长,再接着编成营之后,便又有了营将之说。

    这样的编制虽然附和当时的需求,但是在对于军官们的称谓上却完全自成一体,甚至可以说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连他自己有的时候也觉得称呼起来很是别扭,肖天健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套用一些后世的军官称呼,来对他麾下的军官进行任命,反正眼下后世的军官系统即便是在西方也没有正式形成,而他本来就不在官方的体制之下,一切都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只要利于以后的军队建设,他想称呼手下军官什么就称呼什么,谁也管不着他!

    以刑天军目前的编制情况,营已经成为了刑天军一个基本的独立作战单位,一营的兵力基础是一个以五五制为单位组建起来的战斗集团,混编有五哨长枪兵、火铳手、刀牌手为基干兵种,前段时间他为了增强各营的独立作战能力,又给各营增补了一个五十人左右的斥候队,作为营属侦查和轻骑兵力量使用,增补了超过一哨人马的大行李队,作为营属辎重队使用,同时给各营补充了一哨营属炮队,使除了新编教导营之外的四个步兵营都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独立作战的能力。

    如此编制军队的方式已经跟这个时代任何军队都不一样了,倒是有点接近眼下西方一些国家的步兵团的编制,与后世的军队相比,基本上达到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肖天健考虑之后,反正大家已经习惯了营的称呼,而他的军队又是以五五制为基础进行编制的,遂决定原来的营的称谓继续保持,营将全部改称为营长,直接在作战师的下面,取消了旅团两级编制。

    至于营以下的各种编制,原来的一哨人马则再次改称为连,哨将还改称为连长,连以下是五十人的队,队将称呼不变,最基础的什长和伍长则继续予以保留,如此一来,队伍的编制便一目了然,他自己叫起来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而这样的改变,对于军官们来说,倒是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总之他们各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什么也耽误不了。

    更何况在经历一场有一场的胜利之后,肖天健在刑天军的地位已经不容任何人质疑,几乎所有兵将,对于肖天健都视若神明一般,充满了盲目的崇拜,在他们眼中,现在肖天健不管让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只有肖天健能带领他们走出贫穷,使他们扬眉吐气,所以肖天健要做什么,在刑天军之中绝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所以他推行兵制渐进性改革,自然也是一通到底,根本没有任何阻力。

    在经过这样的调整之后,肖天健将这次随他南下的几营兵马,合称为南征第一师,直接由他自己统带,形成了一个兵力达到七千人左右的兵团,并且赶在出发之前,在莲花寨下誓师成军,踏上了出征的道路。

    对于这一次南下河南,军中兵将们也都很是兴奋,肖天健在出发动员的时候,为麾下的兵将们描述了一个宏伟的蓝图,许诺只要在河南打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地盘之后,随军出征的每个兵将,都将会分得二十亩土地,这还不算因为战功受赏的那一份赏金,如此一来,出征的兵将们顿时军心大振,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时代,对于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兵将们来说,肖天健不可能用所谓的革命思想来激励他们,也不可能用什么民族意识来武装他们,最浅显的还是给他们实惠的东西,而兵将们绝大多数都是曾经失地的农民出身,他们对于土地的渴求,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

    而且经过这一年多来,从陕西跟着肖天健进入山西的那些老兵们,现如今在山西刑天军辖地之内,都已经分得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十亩粮田,绝大多数都已经在当地娶了老婆,成了家业,虽然离开山西有些不舍,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十亩田地还远达不到他们所想要的土地,所以一听说到河南去打天下,将会给他们分更多的田地,这些人便都嗷嗷叫着,跟着肖天健踏上了征程。

    现在肖天健说的话,做的事情,没有几个人会质疑他的决定,刑天军的兵将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跟着肖天健干,绝不会吃亏,他们甘做肖天健手中的利剑,肖天健让他们挥向什么地方,那么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挥向什么地方,至于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只要有人阻碍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便要像铁锤一般,彻底将其粉碎。

    这不是他们盲目自大,而是这几年来,刑天军几乎以不败的记录,已经使得他们自信心充分膨胀,什么官军、义军,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在刑天军铁一般的纪律面前,任何军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正是因为他们对肖天健近乎盲目的崇拜,使得他们对于这一次出兵河南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所以军令一下,受命出征的兵将们,便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准备。

    刑天军没有军饷,只管吃穿,想要拿钱,就要靠战功来获取,但是只要兵将们敢于用命,肖天健对于他们的赏赐所获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且肖天健很注意对于战死战伤的兵卒们的抚恤,不管他们是受伤致残,还是战死沙场,每个人都会受到厚恤,根本不用担心身后之事,再加上军中已经建成了相当完善的战场救护,受伤也不怕没人救,所以打起仗来,刑天军部众表现是相当凶悍的,基本上不会有人惜命不前,这一点不管是官军还是其它义军,都远远撵不上刑天军的战斗意志。

    各色头盔上的翎羽和各色旗幡在道路上汇聚成一片彩色的洪流,蜿蜒盘旋于山道之中,前方望不到头,后方看不到尾,眼看着被他一手训练出的这支虎狼之师,即将随他踏上逐鹿中原的战场,肖天健不由得豪情大发,想起了那句“借我三千虎贲,复我浩荡中华!”的豪言,在肖天健心中,眼下他也再不是两年多以前初到这个世上的那个迷茫恐慌的青年了,既然上苍给他了这个机会,那么他便认为这是天命使然,是这个时代选择了他,那么他便有义务将大汉民族重新振作起来,力挽狂澜与既倒,改变未来中华即将沉沦数百年的前途,想到这里之后,他更是心情激荡了起来,一提马缰,带着铁头等近卫,朝着前面奔去。

    古城镇的码头沿岸,早已大大小小的停靠了数十条各式船只,每条船上都挺立着一些彪悍的水营兵卒,神情肃穆的望着岸上集结的这些刑天军兵将们。

    阎重喜带着刁正、杨昆山等人也肃立于码头一侧,看到肖天健策马驰至码头,于是纷纷立即抬手向肖天健行礼,大声叫道:“卑职恭迎将军驾临!”

    因为刘宝、黄生强、付德明等人各自都事务缠身,不可能都来古城镇这里,这一次阎重喜便代表所有留守兵将们来到了古城镇来为即将率部出征的肖天健送行,看着这些一队队开拔过来的袍泽们,不由得也是心情激荡,微微的有些感到遗憾。

    肖天健翻身跳下战马,大踏步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同样举手还礼之后上前拍了拍阎重喜的肩膀,对阎重喜和刁正说道:“你们不用板着脸,这一次我率部出去,你们也都担子不轻,该说的早就都给你们说过了,替我看好家就是你们最大的功劳!怎么样杨昆山?船只情况如何?”

    杨昆山立即挺胸大声答道:“启禀将军,卑职总共调集了七十条各式船只,一次可以将一营运至黄河对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和明天一天,便可将将军麾下的全部人马都送至对岸!”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道:“做的很好!冯狗子呢?这会儿这家伙也该来了吧!”

    说话间众人便看到冯狗子也骑着一匹马飞速的冲到了码头这边,远远的便跳下马朝着肖天健奔了过来,抬手对肖天健敬礼之后,便快步走到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卑职有事耽搁了一阵,来晚了一点,还请将军恕罪!不过卑职已经得到消息,卢象升于七天前,率领其麾下的天雄军已经奉旨从开封渡河北上,沿彰德府入卫京师了!

    另外卑职还查明,河对岸河南府对于我们基本上没有任何防范,他们绝对没料到将军会选在这个时候,率军南渡黄河,进入河南境内,所以对岸渑池县根本就没任何准备,而且渑池县也仅有不到六百守军,将军选这个时候渡河正是时候!”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一笑道:“这一次我率部过去之后,那死胖子福王恐怕会很生气!上一次咱们劫了他们的粮船,这一次我要让他听见咱们刑天军的名号,便浑身哆嗦!罗立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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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李闯重振

    罗立这个时候已经率领麾下的兵将赶至了码头,听到肖天健找他,便立即大步奔至了肖天健面前,大声道:“二营营长罗立向将军报到!”

    肖天健看了看头盔上插着红色翎羽的罗立,对他郑重的下令道:“好!今晚天黑之前,你率领你的部队登船,连夜渡河,留下一哨人马控制河岸,为后续兵马渡河做好接应!你登岸之后,立即率部赶往渑池县,明晚之前务必赶至渑池县城下,后天一早我给你一天时间,拿下渑池县!你可否能做到?”

    罗立听罢之后,立即挺胸叫道:“卑职遵命!没有问题,后天卑职一定拿下渑池县,在渑池县城中等候将军到来!否则的话,将军砍了我的脑袋便是!”

    众将听罢之后都纷纷露出了微笑,罗立这个家伙,眼下已经成了肖天健的一个铁拳,不管干什么,这家伙都会率部冲到最前面,和阎重喜两个人在刑天军之中,被并称作活阎罗,肖天健这一次又让这家伙打头阵,应该就是看重了他敢战好战,性如烈火的脾气。

    肖天健笑道:“你这家伙就长了一个脑袋,动不动就要我砍,我舍得吗?呵呵!这脑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记住,打下渑池县城之后,约束好部下们,不许洗掠城中百姓,我们这一次南下河南,不能学其它那些义军,过一处抢光一处!我们是刑天军,不是土匪,这一点要让河南的老百姓们都清楚!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我的刀可真是会砍你的头的!”

    罗立听罢之后立即笑道:“将军放心,卑职手下的那帮兔崽子们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誓师的时候将军话已经说的明白了!将士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有人胆敢违抗军令的话,将军不用拔刀,卑职自己便将他们的头给剁了挂在城门上!”

    肖天健听罢之后,这才一挥手道:“那么我就放心了!废话不说了,出发……”

    与此同时陕西渭南山中的一处义军大营之中,李自成带着手下诸将,一件件的检看着地上堆着的这些兵器,一个个都面露喜色。

    “好家伙!这钢口还真是不赖!没想到那姓肖的家伙,这两年不见,居然混的这么风生水起!这鸟铳看上去也不错,听说他们刑天军就是靠这个,屡屡打得官军无法招架,要是咱们也多弄些这东西,以后还怕那洪老九什么!”刘宗敏先拿起一把单刀看了看钢口,接着便抄起了一支鸟铳比划了起来,他本来就是铁匠出身,对这东西懂行,看罢之后很是满意。

    李过也拿起了一支鸟铳,抵在肩膀上比划了一下,点头说道:“确实让咱们没有想到,本来以为山西乃是一片死地,可是没成想那厮却跑去占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山西那边的官军居然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早知道去年咱们也去山西了!”

    本来义军自从起事之后,常年纵横征战,靠的主要都是部将们的骁勇,使用的也绝大多数都是冷兵器,对于火器的重视根本就谈不上,偶尔夺取一些火炮,也都被用来攻城拔寨之用,火药一用完,便立即丢掉,根本就没有人重视过像鸟铳这样的东西。

    但是当他们得知了刑天军大量装备鸟铳,并且依靠这东西屡败官军之后,于是渐渐的李自成也开始对火器有所重视了起来,故此在详细了解过刑天军几次在山西跟官军交手的情况之后,这一次派田见秀到刑天军那里,便试探性的提出了想采办五百支鸟铳的想法。

    没想到肖天健还真不吝啬这种东西,一下便满足了他的要求,拨给了田见秀了五百支鸟铳,甚至还夹带着又送给他们了不少的三眼铳和拐子铳,这一下便让李自成他们高兴了起来。

    不过肖天健也没好心到将自己正用的那种刑天军特制的鸟铳给李自成,而是将乡兵队手头上使用的还有库房中的一批淘汰下来的缴获自官军手中的旧式鸟铳搜集了起来,让工匠们又检修了一下,一股脑的交给了田见秀拉回了陕西,而价钱方面也不低,一支鸟铳足足卖了十五两银子,也算是充分的旧物利用了。

    别看肖天健现在瞧不上这些破烂货了,但是到了李自成手中之后,这些东西便都成了宝贝了,被李自成这帮手下们拿在手中,一个个都爱不释手,李自成当即便下令,在他麾下军中,抽选出五百名部众,单独编列成了一个火铳营,有心要用这种东西跟洪承畴好好的练练。

    田见秀办成了这么大的事情,脸上颇有光彩,对李自成说道:“闯王,肖将军算是个有诚意之人,咱们要的东西一样没有短缺,还又多送了咱们不少东西!还说以后只要咱们需要,便尽管开口,他一定会给咱们帮忙的!”

    李自成开始的时候,还面带喜色,但是看完了这些家伙之后,便背着手走到了没人的地方,田见秀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背后,继续对他说道:“这次我去他们那边,肖天健的手下冯狗子告诉我,说肖天健马上便要挥师南下杀入河南,这一下只要他的刑天军入了河南,肯定闹的不会小,正好也替咱们牵制一下官军的力量!”

    李自成看了看田见秀,对他说道:“玉、峰,你也去过山西那边两次了,依你看来,这肖天健麾下的刑天军战力如何?他地盘上的情况又怎么样?”

    田见秀听罢之后,有些羡慕的说道:“回闯王的话,这肖天健果真不凡,这两次卑职前往他的地盘,所见情况确实令人震惊!

    山西那边各地都在闹灾,可是他刑天军的地盘上,却人心安稳,地里面的粮食种的也都是满满当当,老百姓虽然看上去也穷,但是却我两次去,都没在他的地盘上见过一个饿殍!如此乱世之中,让人感觉着似乎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而那刑天军的部众们,则是军纪严明,各个都很是精悍异常,看上去都是龙精虎猛的架势,而且装备极佳,皆为精兵悍将!要不然的话,官军屡次对其进剿,也不会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李自成听罢之后,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冷笑了一声道:“虽然高闯王和我以前也看出了此人非是池中物,但是却还是没有料到这姓肖的居然会如此厉害!

    这厮是个很有心计之人,其实这次他能在山西站稳脚跟,还是拜我们所赐,要不是我们前年冬天挥师河南,破了中都,把朝廷官府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我们身上的话,他又岂能如此得意?

    别看这次他对我们表现的很大方,其实我觉得他对我们没那么好心!要知道我们当初在陇州的时候,对他可并没有多好,他为何又要这么对待咱们呢?

    这些东西我看过了,大部都是他们缴获之物,基本上都是缴获自官军之手的东西,虽然还算是不错,但是他却是做的无本买卖,只有少量一批是他们所打造出来的,转手给了咱们,却收了我们几万两银子,这一次他赚的可算是盆满钵满了!

    还有,他这个人我算是看清楚了,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为什么要现在率部南下到河南去?

    不正是看到我们大部分都被官军赶回了陕西吗?此人胸怀大志呀!看来他是有心想要成就一些什么了!

    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的话,此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大敌的!不信的话我们就走着瞧吧!”

    田见秀听李自成这么说,有点不太满意,毕竟这次肖天健给他们帮了不小的忙,这批兵器对他们眼下来说,很是重要,一下便将他们武装起来了几千人马,如果不是这批货的话,他们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又多难过呢,可是看李自成的意思,对肖天健却丝毫的感激也没有,反倒是还有些仇视肖天健。

    于是田见秀便说道:“闯王是不是对肖兄弟有所误会呢?依我看这肖天健倒是不错,眼下我们很是困难,即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可是他一下子便拿出了这么多兵器给咱们!已经算是对我们不薄了!更何况了,眼下这天下大乱,他去河南对咱们也没坏处,为啥闯王却这么不待见他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咱们大不了下一步不跟他们做生意也就罢了!”

    李自成也知道田见秀和肖天健关系处的不错,于是拍拍田见秀的肩膀道:“玉、峰你莫要觉得我对他有什么成见,而是此人确实行事与其它各路义军大有不同,其志之大恐怕不像你想的那么小!我也不是没有容忍之量,既然眼下他肯给我们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你这边不能断了跟他们的联系,更何况他入河南,眼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以牵制不少河南那边的官军力量,另外河南那边,我们各路人马几十万大军都站不住脚,他仅凭区区几千部众,即便是像你说的那样,很是精悍,我也不信他就能在河南对付那十几万各路官军!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总之他率部到河南去,对我们没有坏处,我们这边行事也可以更方便一些!

    至于银子,我也不会可惜的,他要钱,我们要兵仗器甲,只要他肯卖兵器给咱们,那么咱们不妨就多买一些!我倒要看看这肖天健能走到什么程度!这边的事情,你只管多和他们联络一些,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在陇州城的时候了,根本不需再仰我们的鼻息了!所以该合作的时候,咱们还是和他们合作比较好!

    走吧!弟兄们商议一下,下一步咱们该朝什么地方去吧!……”

    李自成得到了肖天健支持他们的这批兵器之后,声势顿时更壮了许多,原本拿着破破烂烂的兵器的部下们,一个个都换上了趁手的家伙,胆气也顿时更壮了许多,特别是新得的这五百杆鸟铳和一批三眼铳、拐子铳,更是让他的实力增强了许多。

    在和手下商议过之后,李自成便率部出了渭南的山中,再朝汉中方向杀去。

    而李自成从山西方面得到补充的事情,也很快在陕西各路义军之中传开了,于是同样跟李自成在陕西一带活动的罗汝才顿时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和手下人商议之后,认为陕西这边在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全力进剿之下,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既然他肖天健能在山西立住脚,那么他们为何不能也去山西呢?

    于是罗汝才当即便下定了决心,率领手下两万多部众,开始朝着韩城方向运动,渐渐的集结到了韩城一带,开始等待黄河封冻之后,随时渡过黄河,也开至山西境内。

    至于其它像老回回等路义军,也都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山西,不过他们多暗中也想要和刑天军建立联系,从刑天军那里获得一些补充,于是一时间肖天健便成为了各路义军眼中的香饽饽,纷纷派人赶往了山西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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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奇袭渑池

    渑池县城头上几个气死风灯有气无力的发出着昏黄的光线,将城头照耀的有点鬼影重重的感觉,几个守城的老卒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靠在城楼的垛墙上,不时的收紧衣服,跺着脚让身体暖和一些。

    时节进入到十月份之后,天气也开始一天冷过一天,再在城墙上守夜的活儿便开始不太好受了,半夜被从热被窝里面揪出来,谁都不会高兴,几个守城的兵卒便凑在一起,一边骂骂咧咧的闲聊着,一边说一些荤段子,编排他们的长官。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城外从黄河渡口方向,正有一支人马默不作声的在月光之下,踩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朝着渑池县城急行而来。

    罗立跟部下们一样,满头大汗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时不时的停下来招呼手下加快速度,务求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渑池县城外面,做好攻击的准备。

    而二营的兵将们全部都轻装上阵,只携带着他们的器甲和兵器,身上也只带着一天的口粮,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在夜色笼罩的道路上大踏步的朝前赶路。

    作为肖天健挥师南下的先锋队,罗立率部半夜时分被刑天军水营用船只渡过了黄河,几乎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便将黄河渡口给控制在了手中,有限的几十个驻守在黄河渡口上的官兵,在一点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便被他们给绑了起来,只有几个人试图反抗,当即便被上岸的刑天军部众给剁成了肉酱丢到了黄河之中。

    而停靠在渡口的十几条商船,也很不幸成为了牺牲品,立即被刑天军控制了起来,逼着他们连夜跟刑天军的船队一起,拔锚起缆,朝着河对岸的古城镇方向驶去,至于船上装运的货物,也都成了刑天军的战利品。

    而罗立在夺占了渡口之后,留下了一哨人手,控制住了渡口,等待接应肖天健后续的主力渡河,而他一刻不停的便整顿了自己的手下,连夜朝着七十里开外的渑池县赶去。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举火把,仅仅借助着天上的月亮的光线赶路,而沿途的一些村堡里面的人们,到了这个时候,早就都进入了梦乡,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支队伍出现在了他们的地头上。

    本来肖天健给罗立的命令是让他率部渡河之后,第二天一早率部赶往渑池县,但是罗立是个急性子,而且在他看来,在渡口休息一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立即便赶往渑池县,打渑池县一个措手不及更好。

    所以他打定主意,要第二天一早,便发动对渑池县的进攻,争取早一天将渑池县拿下,然后等待肖天健后续兵马的到达。

    经过大半夜的急行军之后,就在东面的天光开始泛出鱼肚白的时候,罗立终于率部赶至了渑池县的北门外面,全营一千多人这会儿早已像在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汗水将他们的衣服都彻底打湿了。

    渑池县城北门之外,有一条深沟,罗立在率部抵达了这里之后,传令下去,令随军的骡马队暂时不要靠近渑池县城,而他仅带了两哨人手,集体藏身到了距离城门不到三百步的这条沟中,靠在沟沿上喘息着。

    五百人的队伍挤在这条沟里面,喘出的热气便有些雾腾腾的,经过急赶了七十里山路之后,所有人的双腿都累的有些僵硬,但是这些兵将的精神却依旧很亢奋,各自都坐下之后,一边整理身上的甲胄,一边检查手中的武器。

    罗立趴在沟沿上,朝着渑池县北门望去,渐渐放亮的天光逐渐的照亮了渑池县城,这里的城门还没有打开,只有几个守军兵卒,懒洋洋的靠在城头上面,一切都显得是十分安静。

    他缩身下来之后,一边喘气一边嘿嘿小声笑了起来,招手将手下的两个连长叫到了他的身边,对他们说道:“看到没有?咱们这一夜急行军没有白赶路!嘿嘿!城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料到,咱们这会儿会趴在城门外面!你们下去安排一下,让弟兄们都不要发出声音,千万不能暴露了咱们的行踪,长枪手他娘的都把长枪给老子放平下去,竖着生怕人家看不到吗?

    一会儿如果城上的人还没有发现咱们的话,他们肯定会开城门朝外面出粪车,到时候城门只要一开,就听我吩咐,冲上去抢了城门!只要夺了城门就省事多了,要不然的话就要强攻这县城了!”

    他手下的两个连长听罢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掉头回去开始吩咐手下兵卒们,将身体藏好,长枪都放在沟里面,不能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同时也令所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喘口气,一会儿城门一开,他们便冲出去夺了城门。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阵之后,天光越来越亮,城中便开始响起了骡车的铃铛声,拉水的水车要出城拉水,还有专门负责拉粪水的人,也早早的将粪车赶至了城门,只待城门一开,便出城了。

    守门的一个小旗官在门洞的门房之内走出来,长长的伸了个拦腰,被门外的寒风一吹,打了个冷战,骂了一句之后,看了看开始集中到城门处的这些水车、粪车,掩住鼻子骂道:“奶奶的,天天早晨起来就闻这个味儿,真他娘的晦气!开门开门,赶紧让他们滚出去!省的在这儿恶心!”

    城上的几个兵丁也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城门外的那条沟里面升起的团团雾气,一个个袖着手,缩着脖子趴在城墙上,有个家伙甚至站到了城垛上,解开裤子,逃出家伙朝着城下尿了起来。

    “娘的,你他妈的不会小心点吗?别被风吹回来,撒到老子身上了!要不然的话,老子非阉了你不可!”旁边靠在城垛上的一个兵卒骂骂咧咧的让到一旁。

    城门在十几个官兵的努力下,吱吱呀呀的开始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个拉粪水的人们立即对守门的这些官兵们陪着笑脸,赶紧拉着驴骡朝着门洞中走去。

    正站在垛口上撒尿的那个当兵的一边哆嗦了一下,收起了家伙,系紧裤腰带,无意间朝着城外扫了一眼,但是他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一般,身体抖了一下之后,两只眼睛开始放大,楞了一阵之后,突然间大叫了一声:“敌袭!快点关上城门!”

    一群灰色的人群这个时候就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出现在了城门外面的那条沟中,然后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城门冲来。

    城门洞里面还有十几个当兵的,正在将城门彻底拉开,目送着第一辆粪车走出城门,根本没有意识到城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突然间便听到了城墙上那个当兵的发出的惊叫声,这才开始纷纷扭头朝着城门外面望去。

    于是一帮人的眼珠都突然开始瞪大了起来,那个负责管城门的小旗官这才惊叫道:“快点关门!快点关门!敌袭!敌袭!鸣锣示警!”

    城门中的几十个守门的官兵这会儿都看到了城外的那一幕,顿时都慌了手脚,十几个开门的官兵慌忙开始去拉城门,想要再将城门给关上,可是沉重的城门又岂是他们说关就能关上的。

    罗立一马当先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几个近卫紧跟在他的身边,本来他们是想要阻止罗立这么第一个冲上去的,但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便让罗立跑到了前面。

    “杀呀!不要让他们关上了城门!”罗立眼看着城门又开始要缓缓的关闭上的时候,一边挥舞着他手中的大刀,一边加快了速度,嘴里面也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三百步的距离说起来不算长,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是那么的漫长,所有冲出来的刑天军的部众都将目光盯在了城门上,眼看着城门逐渐的又开始关闭起来,他们纷纷大吼了起来:“杀呀!……”

    这数百人的吼声,如同滚雷一般,滚过了城外的这片空地,门内的几个胆小的官兵,到了这会儿早已经吓得是不知所措了,眼看着城外冲来的这伙不明来历的贼人越来越近,他们干脆不管不顾的丢下了已经关上了一半的城门,掉头朝着城内逃去,这几个人一逃,剩下的那些个官兵也都慌了神,纷纷丢下了城门,掉头都朝着城门内逃去,仅剩下了那个小旗官一个人在城门洞里面跳脚大骂。

    城上的那些个值哨的官兵也都吓傻了,望着如同潮水一般喊啥震天冲来的这群敌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倒是有俩聪明的家伙,立即便丢了家伙,朝着城下逃去,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兵服脱下,引得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掉头纷纷逃下了城墙。

    一道刀光在城门洞中闪过,那个试图跟着逃走的小旗官踉跄了一下之后,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半边身子几乎被罗立一刀劈开,热腾腾的鲜血顿时喷了罗立一头一脸。

    罗立咧着嘴狂笑着站在门洞之内,对涌过他身边的部下们大叫着:“弟兄们,冲呀!朝县衙冲!张天成,你派两队手下,给我朝南门杀过去,控制住南门!蒋二宝,你带人给老子去把府库给占了!李献良,你带人朝东门去!都给老子快点!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

    一个个从罗立身边奔过的军官,一边领命,一边招呼各自的部下,按照罗立的吩咐,冲入城中之后,立即便开始分头行动了起来,顿时城中便到处都响起了惊呼和喊杀之声。

    渑池县城中的官吏们和守军根本来不及作出一点反应,便被冲入城中的刑天军的洪流给淹没了,猝不及防之下,许多人看到大势已去,当即便丢了家伙就地投降。

    整个渑池县城中的战斗仅仅用了一个上午便彻底平息了下来,县衙、兵营、库房等重要的地方都被刑天军给控制了起来,只有在城南门处,还有百十个官兵想要负隅顽抗一下,但是在刑天军火铳手抵达之后,一通排枪打过去,这帮官兵便立即都丢了家伙,趴在了地上。

    罗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渑池县城,中午便开始发榜安抚城中的居民,并且将手下派驻到了各个城门之上,将整个渑池县给控制在了手中。

    只有西门那边少量的守军在得知有贼军已经攻入城中之后,立即放弃了西门逃了出去,才算是没有被刑天军给包圆,其余的城中官吏还有守军几乎全部都成了俘虏。

    而肖天健则是在罗立夺占了渑池县城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才率部赶到了渑池县城中,而这个时候整个渑池县城,都已经重新恢复了安定。

    罗立在率部攻占了县城之后,严格约束部下,不许兵将有任何扰民的行动,只是下令进行戒严,不得任何人上街行走,所以城中的老百姓虽然惊恐,但是却并未受到祸害,纷纷躲回了自己家中,趴在门缝上朝着外面观望消息。

    但是对于住在城中的大地主还有官吏们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刑天军入城控制住局势之后,便立即对这些城中的大户们进行了查抄,别看渑池县不大,光是从这十几户人家抄没银子,便足有数万两之多,同时还从县库之中,抄出了数千石粮食,这下刑天军渡河之后的粮秣问题便彻底解决了。

    肖天健晚于罗立渡河,在他渡河之后,又在渡口等待了一天时间,后续兵马才全部渡过黄河,所以等他集兵赶至渑池县的时候,此地大局早已底定。

第二十七章 剑指何处

    河南府对于渑池县突然间被袭失守的消息颇为震动,知府冯一俊听闻之后,大为震惊,本来河南这边的局势就很是糜烂,灾荒虫灾往复出现,再加周边的土地皆为福王的皇庄占据,早已是民不聊生,特别是高迎祥、李自成这帮陕西过来的变民军跟过星星一般的在着河南横行。

    去年高迎祥便率部到河南府周围转了一圈,接着罗汝才又带人来这一带转了一圈,好不容易今年这些人才被卢象升率军赶出了河南,本来以为河南的局势总该平静一段时间了,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天刚冷下来,山西那边的刑天军便又杀过了黄河,闯入到了河南府的辖地之中。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调兵遣将,要赶紧收复渑池县,要知道河南连通陕西,除了南部的商南一条路之外,便是潼关了,而渑池县是连通河南府和潼关的重要通道,如果不速速收复回来的话,那么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于是当冯一俊收到消息之后,第三天,便派出了河南府的三千官军,朝着渑池县方向赶去,他只知道这一次从渑池县逃出来的人说刑天军兵力不过一千多人,认为派出三千官军克复渑池应该是够用了,哪儿知道这一次刑天军一下便从山西渡过黄河进入河南了六七千人的兵力。

    当这路官军出了河南府一路赶往渑池县的途中,尚未走到渑池县,便遭遇到了刑天军的兵马,在渑池县城东二十里的地方,和刑天军便接了手。

    陈驻于渑池县以东的正是李栓柱的三营,当罗立率部奇袭夺占了渑池县城之后,李栓柱所部便受命在渑池县城东布防,顺带着将渑池县东部的新安驿旧新安县城,后世的义马市也给拔了下来,两天之内,还横扫新安驿周边十里之内的三处大庄,将河南府通往潼关的官道给彻底切断了。

    所以不明情况的官军急急忙忙赶往渑池县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便在新安驿一带遭遇了李栓柱所部,双方立即便动手打了起来。

    而李栓柱因为受命把守新安驿,早已提前将斥候队朝新安县方向派出,比官军更早查知对方的情况,听闻三千官军杀来,随即便点齐了三营的兵将,留两哨人马驻守新安驿,而他则率领其余的兵马出了新安驿,排布在了新安驿以北的山后。

    官军不知情况,到了新安驿之后,发现新安驿也被贼军所占,于是立即便开始布置攻打新安驿。

    负责驻守新安驿的这两哨三营的兵将,也不是吃素的,五百人尽数调寨墙,用火铳和攻城的官军便打了起来。

    官军率队的乃是一个姓刘的游击,派出的第一波攻打新安驿的人马刚刚去,便被城墙贼军密集的排枪打翻了一片,气的他破口大骂着,将随军带来的那些火炮也调了去,对着新安驿便是一通猛轰。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新安驿面,却没有防备着侧翼,他这边大炮刚一开火,在他的北侧便也响起了一连串的炮声,十几颗弹丸呼啸着便落在了他的兵群之中,当即便在他的兵群里面开出了几条血胡同,打得这个刘游击一个愣怔,这才发现在他们的右手出现了一支精锐的贼军。

    这些贼军各个都头顶插着各色的翎羽,全身披挂有各式盔甲,排列成一个古怪的方阵,正在朝着他推了过来,刚才他挨的这十几颗炮弹,便是从他们那边打过来的,于是这才明白过来中计了。

    刘游击赶紧调转兵马,要迎击这支贼军,可是贼军如墙一般推进,这种气势是他平生仅见,当即官军便乱了阵脚,当这贼军行至他们面前六七十步的时候,不等他们放箭放铳,便自己停了下来。

    随着一连串爆豆般的铳响,顿时官军便被打倒了一片,可怜这个刘游击本来还想着率部克复渑池县,立一个大功,却在新安驿便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两军一交手,便落得了一个大败,带着残兵败将头也不回的逃回了洛阳城。

    对于刑天军眼下的这种战法,河南一带的官军还是第一次接触,刑天军的火力之强,是他们平生仅见,两军对战,刑天军的火铳手分做五排,往复不停的对准官军放射,火力绵延不绝,而官军方面除了弓弩火箭之外,手中反倒是能用来压制刑天军的火力基本没有,有限的火炮虽然可以对刑天军构成威胁,但是两军一交手,李栓柱率部便先压了去,根本没有给官军发挥火炮的机会,便用十多轮排枪,愣是把这支官军打翻了二百余人,结果是享受不了这样待遇的官军,登时便全军大溃。

    此战两军从交手,到官军大败而逃,仅仅用了两刻钟左右,连李栓柱自己都没有想到官军会败得这么快,当官军溃逃之后,他立即便下令追击,直把这伙官军追杀出了四五里路,才收住了兵马。

    可怜那个刘游击几乎被吓破了胆子,仅带着少量的溃兵逃回了洛阳。

    这一下知府冯一俊有点害怕了,赶紧一边派人向开封府报信告急,一边立即再次调派兵马,进驻洛阳城西的谷山,防备刑天军向东进击洛阳城。

    要知道洛阳城中的福王,可是当今圣的亲叔叔,一旦洛阳出个差错的话,那么他这人头也就不用想了,肯定要被皇拿去砍了下来。

    肖天健得知了李栓柱在新安驿大败官军一路的消息之后,便笑了起来,对罗立和刘耀本说道:“现有罗立奇袭渑池县,接着便又有李栓柱在新安驿大败官军,我们这次南下河南,可算是打了个开门红呀!”

    刘耀本跃跃欲试的对肖天健说道:“将军,二营和三营都已经开了张了,什么时候让我们教导营也阵露露脸?”

    肖天健瞪了刘耀本一眼,对他呵斥道:“急个什么?这一次我们到河南,有的是仗打!你的教导营刚刚扩编,虽说兵卒们都接受过了基础操典训练,但是却尚未完成合练,别看你们在泽州打了一个胜仗,便以为可以在天底下横着走了!比起罗立他们,你们教导营的战斗力还差的很远!

    这次带你们来,就是想要你们跟着边看便练,该让你们阵的时候,少不了会让你们阵的!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随行保护辎重营的辎重,有任何差池,你这颗小脑袋可不够我砍的!”

    刘耀本有点泄气的接令,但是却摘下脑袋的铁盔搞笑的抓着头道:“将军这话说的不对,现在看看我的脑袋,又比谁小一点了?”

    众人听罢之后,立即便是一片大笑……

    “将军,下一步咱们朝什么地方打?要不然的话,干脆直接打洛阳城!福王的家中家财何止万贯,要是能打下洛阳的话,咱们不管是军资还是粮食都彻底解决了!”罗立走到一副展开的手绘的河南地图前面一边看一边对肖天健问道,眼神中闪着一种热切。

    肖天健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你的胃口有点太大了,虽说河南的官军实力不强,但是洛阳周边却还是陈有两万多官军的,更何况洛阳城池坚固,以我们眼下的兵力如果想要打洛阳的话,眼下却是力有不逮!而且只要城中守军坚守不出的话,我们便只能被堵在洛阳城下!随即中原各路官军便会蜂拥而至,你不要自信心太过膨胀了!

    洛阳肯定是打不得的!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在河南找到一个立足点,先站稳脚跟,而不是点击洛阳城!”

    罗立挠挠头点头道:“将军说的极是,是卑职太过贪大了!要是不大洛阳的话,那么咱们打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是这次跟着肖天健南下的所有军官们都在考虑的问题,肖天健出兵之前,只说要率他们南下,但是具体的安排却并未告诉他们,现在他们已经成功进入了河南,并且打下了渑池县这个桥头堡,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就成了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

    肖天健扫视了一眼手下的诸将,于是走到地图前面,将手重重的拍在了地图的一处地方对诸将说道:“我们下一步就打这里……”

第二十八章 永宁

    李栓柱新安驿击败救援渑池县的洛阳一路的官军之后,全军立即收缩,在将所获钱粮装车之后,于十月初六全军毅然放弃了渑池县城,继续以罗立的二营为先导,教导营和辎重营等部队为中军,李栓柱的三营掩护侧翼,迅速的朝着河南腹地行去。

    至于无法带走的一些粮食,肖天健也没有可惜,当即便尽数散给了渑池县一带的流民和当地的穷得叮当响的老百姓们。

    起初肖天健下令放弃渑池县的时候,罗立等人都表示不理解,他们好不容易才打下了渑池县这个桥头堡,本以为肖天健会以这里为基础,保持和山西那边的联系,然后再逐步朝河南腹地发展,但是没成想肖天健却要求他们放弃这里,以孤军深入的方式,进入到河南腹地。

    于是诸将都问肖天健为什么这么做,肖天健带着他们站在地图上指着地图对他们解释道:“渑池虽然看似并不算太重要,但是却是连通河南和潼关的必经之地,我们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势必也会威胁到洛阳城,如此一来,便等于切断了豫北和陕西之间的联系,这样的话,不管是河南官府还是陕西那边的洪承畴和孙传庭,都不会坐视我们盘踞此地的!

    如果我等不放弃此地,就必会受到河南和潼关两边官军的夹击,这里小小的渑池县城,又能挡得住多少官军呢?而且此地储粮有限,我们一旦被堵在这里,就要据城死战,即便是依靠老家那边支援,也很可能会被官军轻易切断!

    所以眼下我等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对于这样小小的一个渑池县城,又有何舍不得?更何况短时间之内,我们并不需要从老家那边得到补充,继续守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处?不过是白白浪费我们的兵力罢了!

    假如有朝一日我们在河南站稳脚跟之后,想要再打通这里,可以说根本不用费力气,这个小小的渑池县城,又岂能挡得住咱们回家?”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肖天健放弃这里,其实就是破釜沉舟,直接断掉他们军中的那些家在山西的兵卒的幻想,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如此一来,这些兵将们也只有跟着他朝前冲了!

    冯一俊在洛阳得知派出的一军大败而归,更是大吃一惊,心知这一次刑天军南下来势凶猛,于是更是不敢怠慢,一边派人绕道通知潼关守将,请其出兵从西面夹击渑池县,一边立即派人急报河南巡抚陈必谦,请其调度兵马前来洛阳应援,更加派了兵力,出洛阳准备再一次克复渑池县。

    就在洛阳忙的不亦乐呼的时候,却从渑池县传回消息,刑天军杀了渑池知县以及一众官吏之后,突然间又放弃了渑池县,连夜离开了渑池县,不知了所踪。

    于是冯一俊赶忙派兵重新回到了渑池县,将渑池县接收了回来,加派兵将镇守渑池县城,将消息又赶紧派人传给开封府的陈必谦,并且连忙派人查找这伙刑天军的去处。

    三天之后,冯一俊总算是得知了刑天军的踪迹,原来刑天军在放弃了渑池县城之后,连夜出发南下,先沿官道直奔宜阳县方向奔去,在进入宜阳县之后,突然间又掉头西进,仅用了一天时间,便杀至了永宁县境内。

    永宁县知县武大烈本来这段时间就比较烦闷,虽说眼下高迎祥等路义军已经离开了豫西返回了陕西,但是对于永宁县这一带来说,却并不因为这便安稳多少,多年来朝廷的加饷,再加上皇亲国戚以及权贵们在河南的封地,河南大部分田地都集中到了这些皇亲国戚和有权人的手中,使得普通的老百姓们种地根本就入不敷出,再加上连年灾荒,就连给皇庄种地的那些佃农们也饿死了不少,使得豫西眼下简直就成了土匪窝。

    永宁周边一带更是匪患极其严重,远的不说,就近的便有一斗谷、瓦罐子等两路势力庞大的土贼,盘踞在熊耳山、大方山、牛心山之中,时常会到永宁一带进行袭扰。

    这不今年一开春,永宁县城中的万安王朱采,便奏请朝廷,以盗炽为由,请筑永宁县城,可是这大半年下来,县城虽然城墙加高了一丈,但是搞得县府却穷的也叮当响了起来。

    而万安王朱采却不肯拿出银子,将这件事都压在了他这个县衙上面,虽然万安王比不上洛阳的福王那样有钱,但是毕竟他还是皇亲国戚,整个永宁县城的田产,他万安王一家就占去了一半还多,家中没有几百万两银子,也起码有几十万两银子,而他请筑永宁县城,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倒是轻松,却不知道这筑城的难处。

    这半年下来,为了加筑修葺永宁县城,武大烈几乎把永宁县城周边的老百姓给彻底挤干了,城墙倒是增高了一丈,永宁县城倒是坚固了许多,但是地方的匪患却更是日渐严重了起来,有地的老百姓几乎跑了个精光,剩下的也只有城外三座皇庄和六七座大户的庄子还有人耕作了。

    而这段时间来,盘踞在熊耳山一带的巨盗一斗谷更是时不时的率部来永宁县城周边转悠一圈,前日县北的中河镇更是被一斗谷率部所破,镇中老百姓几乎被屠戮一空,闹得是永宁县一带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而河南府还有开封府的那些大员们,眼下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这边的剿匪的事情上,一斗谷和瓦罐子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眼看各自都拥兵近万了,如果他们那天发疯的话,联合起来攻打永宁县城的话,天知道仅凭永宁县城的这点守军还有衙役们,能不能挡得住他们。

    可是就在他为这件事头疼的时候,突然间有人急急忙忙的跑入县衙,告知他了一个更坏的消息,说有一支奇怪的贼军,突然间便出现在了永宁东面,正朝着永宁县城开来。

    于是武大烈当即被吓得差点从大椅上掉到了地上,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呀!这一带本来有了一斗谷和瓦罐子他们,就已经是乱的可以了,现如今又来了一帮贼军,那么他永宁县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武大烈不敢怠慢,连忙询问这支新出现在永宁县境内的贼军的情况,报信之人一脸惊恐的答道:“小的也搞不清他们的来路,但是看上去不像是一帮土贼,他们打的大旗小的倒是看清楚了,是一面上绣着一个没有脑袋的人形的红色大旗,而且他们器甲鲜明,看上去工整的厉害!根本不是一斗谷和瓦罐子那帮贼人可比的!还请大人速速决断!他们眼下已经离县城不到三十里了,好像是奔城东的万安王的皇庄去了!”

    “啊?!笨蛋,说了半天,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武大烈听罢之后,这心里面是拔凉拔凉的,立即对这个跑来报信的差役骂道。

    “小的也看不出来,一眼望不到头呀!起码有过万人吧!”这个已经被吓慌神的差役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但是却说的含混不清。

    这一下武大烈真是要晕过去了,一万人?这哪儿是他能应付得了的呀!一斗谷那些土贼们要是来的话,他倒是还能督促城中的那几百守军拼一下,但是听这个差役说这伙新来的贼军兵强马壮,器甲齐备,这样的话他可就没办法了!

    还有什么没有脑袋的大旗,这都是什么东西?刑天……对!就是刑天!这伙贼人应该就是近期在山西那边闹的风生水起,数次连败官军大军的那支刑天军。

    武大烈这一下彻底慌神了,几乎是来不及吩咐手下该做什么,便一溜烟的狂奔出了县衙,一边叫人立即关上城门,一边吩咐衙役备轿,坐上了轿子之后直朝着万安王的王府方向奔去。

    万安王朱采现年不过四十来岁,长的是白白胖胖很是富态,当然他也仅仅是富态一点而已,还没有达到像洛阳的福王那样,虽然他也是皇亲国戚,但是比起福王来,他就显得寒酸许多了。

    他是明太祖的十世孙,属于皇亲中的一个偏支,眼下经过二百多年之后,姓朱的皇亲国戚在国内各地可以说是多如牛毛,据说有几十万之多,像他这样能到现在还背着一个藩王称呼的,却少之又少,即便是比不上福王那么显赫,起码在永宁县这一带,他还好歹算是个万安国国王,日子过的还是相当豪奢的。

    只是现在世道不靖,乱的厉害,所以年后他奏请加筑永宁县城墙,现如今城墙已经加固之后,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在武大烈前来找他之前,朱采正眯着眼坐在软榻上,享受着两个美婢为他捶腿,根本不知道这会儿城外已经闹成什么样了,他唯一关心的是今年他的封田之中今年的收成,匪患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癣疥之疾罢了,偌大一个大明朝,岂能对付不了这样的匪患?迟早是要收拾天下的!

    就在他悠然自得的享受的时候,一个太监一路小跑的奔入殿中,对朱采急声说道:“启奏王爷,武知县带着城中几个官员说有急事要求见殿下!”

    朱采这会儿正舒服的昏昏欲睡,突然间被打搅非常不高兴,于是瞪了一眼这个常侍,懒洋洋的说道:“他们找我又有何事?我没有找他们就不错了,他们作为一方守土之官,眼下本王城外的皇庄屡屡受到贼人侵扰,他们却不能平靖,却又找我如何?不见!”

    这个常侍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对朱采说道:“殿下,这次他们找殿下真是有要紧的事情呀!有一伙悍匪现如今突然出现在了我们永宁县境内,直朝县城扑来!武知县他们是找殿下商量守城之事的!”

第二十九章 守财奴

    朱采听罢之后,这才激灵了一下坐直了身体,一挥手让两个美婢退下,对这个常侍问道:“哦?什么悍匪?不就是熊耳山那边的一斗谷吗?他们那帮土贼在这一带盘踞时日不是一年半载的了,哪儿又来的一股悍匪?难不成是瓦罐子吗?哼!他们来了又能如何?这种事找我商量作甚?”

    “不是!不是一斗谷,也不是瓦罐子那帮土贼,而是刚刚从山西流窜过来的一伙号称刑天军的流贼,比起一斗谷他们,这伙流贼要更厉害十倍百倍!所以武知县他们才过来找殿下商量对策!”这个常侍显然已经听武知县说了情况,所以显得十分紧张。

    朱采这才无可奈何的点头让武大烈他们这些当地的官员进来叙话。

    武大烈惶恐不安的走入朱采的殿中,不管怎么说,这朱采都有个藩王的名头顶着,所以他入殿之后,便立即跪下,对朱采见礼。

    朱采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免了吧!都起来说话吧!说说你们今天找本王又要做什么?”

    于是武大烈便将刑天军进入永宁县的事情对朱采说了一番,听说这一次来的贼军居然有万人之多,朱采这才有点慌了起来,连忙说道:“既然贼人来势汹汹,你们不赶紧召集守军和乡勇登城御守,又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武大烈看着朱采一脸的置身事外的架势,心中不由得有点生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即便是王爷,也不能如此坐视不管呀!

    于是武大烈赶紧对朱采说道:“王爷,不是卑职们非要来找您商量此事,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虽然却有守土之责,但是眼下县里面因为今年筑城之事,早已是空空如也了!城中兵将们更是已经有四个月都没有发饷了,为此上个月他们已经在闹饷了!

    现如今要是逼着他们登城御敌的话,不给他们发饷的话,他们万万是不会出力的!更何况现在城中仅有不到六百的守军,城外可是来的近万悍匪,兵力如此悬殊,又岂能守得住县城呀!

    所以这次我等前来参见王爷,就是想请王爷暂时拿出一些银子,先把饷钱发下去,另外再拿出一部分赶紧招募一些乡勇守城,否则的话以眼下这种情况,县城万万是守不住的!

    再有王府之中尚有一些侍卫,现如今也请王爷令其登城加强对城墙的守备,如果不这样的话,永宁县城危矣,俗话说的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王爷也身在城中,一旦城破的话,王爷也万难有幸免之理呀!”

    朱采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朱家子孙传到他们这一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各个都惜财如命,一听说让他拿银子出来赏军发饷,朱采这心里面就突突直跳。

    “胡说!军饷乃是应该有朝廷拨发,岂有让藩王来出军饷之说?这几年来,本王的封田之中也连连受灾,你们这些人连本土都守不住,也令本王的城外皇庄连连被袭,使得这几年下来,本王的收入也入不敷出了!这帐我还没有给你们算,现在倒好,你们反倒来找我要钱,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既然今天你们来找我了,那么我也表个态,我的王府之中,尚有五百侍卫,这些人我可以暂时留下一百人看家,其余的四百人可以让他们登城御守,至于城中守军的兵饷之事,我是不会拿钱出来的!

    这永宁城中也不是只有我王府在这里,城中富户也不少嘛!他们总是也该那些钱出来吧!”朱采当即便断然回绝了武大烈的要求,这还了得,来了匪盗就让我拿钱出来,这以后要是匪患多的话,是不是次次都要我来出钱呢?所以这个口子绝不能轻易开,否则的话,以后就不好办了。

    武大烈气的是直跳脚,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万安王却还是死抱着家里面的银子不肯松手,城中是有几个大户,但是他万安王不带头助饷的话,其他人家又如何会拿钱出来呢?

    所以武大烈和几个县衙里面的官吏听罢之后,都苦苦哀求,陈述利害关系,恳求朱采一定要想办法拿出些银子,帮着县里渡过这个难关,哪怕是算借给县衙的也成,说到这种份上,朱采最后才勉勉强强的答应拿出五千两银子给武大烈他们,用来给城中的守备兵将们发饷,另外招募城中乡勇助战。

    永宁县城随即便热闹了起来,一队队好不容易总算是拿到了两个月缺饷的守军,开始登上了城墙,紧张的朝着城外望去,而武大烈则立即派出快马信使,飞马前往洛阳河南府报信求援,以期能支撑到援军的到来。

    肖天健举起望远镜,朝着永宁县城观察了一番,放下望远镜之后,对诸将说道:“这次我们不能跟入阳城时候一样了!我们初到此地,携带的粮秣不多,而且我们不能指望着老家那边给我们提供太多的粮秣,所以眼下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在这一带先弄到一批粮饷,方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这一次我们南下的计划是,先打永宁,而永宁县这几年来还算是比较太平,各路义军都没能打下永宁县城,城中有一个万安王朱采,其家中家财万贯,拥有大批存粮,所以只要打下永宁县城,取了万安王朱采的这些粮钱,咱们便有了立足的本钱!

    控制了永宁之后,立即进击卢氏,年前将这两个地方牢牢控制在咱们手中,这样的话我们才能进可攻,退可守,在豫西先站稳脚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本地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此战要速战速决,先打下永宁县城之后,否则的话一旦熊耳山的一斗谷和牛心山的瓦罐子得知了我们来此之后,免不了会来跟我们抢战利品的!所以我们先速战速决拿下永宁县城之后,再对周边进行清剿,我们务必要在年前在这一带建立起新的秩序,防备官军大举来犯!这一带老百姓实在是太苦了!没有城中的粮食的话,这个冬天我们也在这里站不住脚!”

    诸将一听立即便纷纷点头,现在他们这数千人马孤军深入到了河南境内,基本上没有什么后路可言,虽然这次随行他们也带了一批粮秣,但是这些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太长时间,所以肖天健决定先取永宁,获取一大批粮秣,对于他们下一步在河南行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罗立撸胳膊挽袖子的立即说道:“将军尽管吩咐吧!我们二营还打头阵,不就是区区一个县城吗?这又算是什么?”

    李栓柱也立即说道:“是呀,将军尽管下令吧!既然决心已下,那么咱们还等什么?”

    就连刘耀本也摩拳擦掌衣服跃跃欲试的架势,等着肖天健下令他也动手。

    从放弃渑池,到他们杀至永宁县,刑天军只用了一天半时间,所以永宁县城根本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

    肖天健之所以要打永宁县,便是看中了这一带的地形和山西阳城那边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出入永宁只有一条大路可走,而永宁县西面,便是卢氏县,都属于豫西山区,很利于刑天军在这里站住脚跟。

    而且这一带和阳城也一样,有煤有铁,一旦控制住之后,便可以利用手头现成的工匠,在这一带自给自足,减少对山西那边的后勤需要,而且这一带官军也比较少,只要动作够快,以他眼下的兵力,是绝对有机会将这一带控制在他们手中的。

    所以在离开山西之前,肖天健便早已定好了这个计划,一打下渑池县,获取了第一批作战物资补充之后,他便率部迅速的杀奔了永宁县城。

    不过这一仗也没有肖天健想的那么简单,永宁县城是周边的县城之中最为坚固的一座城池,今年又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城墙加高到了足足七八米之高,虽说守军不多,但是也并不是轻易便能攻取的。

    要不然的话,盘踞在豫西山中的本地土贼一斗谷和瓦罐子这帮山贼们,也不会放过这样一块肥肉不吃了。

    所以肖天健虽然心中早有打永宁的想法,但是真的到了实地之后,却还是有些头疼。

    不过好在现在刑天军的士气极高,装备质量也非常之好,配属兵种齐全,如果强攻的话,也不见得就打不下来。

    在审视过了整个永宁县城的城墙之后,肖天健立即下令麾下兵马将永宁县城给牢牢包围了起来,而罗立二营负责攻打永宁县城东门,李栓柱三营负责攻打南门,两门同时开始攻击,要求他们三天之内,攻入永宁县城中。

    而刘耀本的教导营则被作为预备队使用,一方面扫清城外的敌对势力,一方面驻军于城东,防备官军的援军从背后袭来。

第三十章 悍勇知县

    十月初八早晨,永宁攻城战正式开始打响,二营和三营三千多兵将统一行动,一起对永宁县城发动了进攻。

    随军携来的那些二十门三磅炮和二十门虎蹲炮被刑天军在东南两门一字排开,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这些火炮便一起发火,朝着城头打去。

    只听得一连串的炮声响起之后,城外的刑天军炮阵顿时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数十颗炮弹呼啸着便飞向了城墙,实心弹丸在城墙上四处落下,顿时打得城墙上碎石乱飞,惊得守城的官军连声发出了惊呼,一个个都赶紧趴在了城碟下面。

    整个永宁县城东南两个方向都如同开锅了一般,连地面都在炮声中似乎要颤抖起来一般,一队队早已枕戈待旦做好出发准备的刑天军兵将们,在火炮连续进行了六轮齐射之后,因为炮管开始过热停止了发射之后,才纷纷发出一声大吼,罗立和李栓柱各自指挥麾下兵将,潮水一般的扛着连夜由工兵营打造出来的长梯,朝着东南两门冲了上去。

    刑天军的火炮别看打的很热闹,但是这一次肖天健因为是轻装南下,并没有带上炮营,而且考虑到他们初步南下的目标是在豫西山中,六磅炮虽然犀利,但是却相对比较笨重,所以他便只带了二三两营的直属炮队的三磅炮随行出征,而三磅炮这种轻型火炮,平日最好还是用于野战,而对于攻坚战的时候,威力便显得很是有限,炮弹打在结实的城墙上往往都只是打碎几块城砖罢了,很难给城墙造成结构性的破坏,就连打在包铁的城门上,也不过是只能打出一个凹陷,基本上无法摧毁城门。

    所以这一通开火,更多的不过是对守军起到威慑作用,壮一下刑天军部众的胆子罢了,真正解决问题的还是要靠着两营的步军来强攻解决。

    本来对付这样的坚城,工兵营应该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的,钻地鼠梁铁头以掘地道的方式,炸开城墙最好,但是这一战肖天健没有过多的时间,务求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永宁县城,所以便最终还是采取了强攻的办法。

    一队队步兵们将新打造好的长梯扛在肩膀上,喊啥震天的快速朝着城墙冲去,一队队火铳手则扛着鸟铳,紧随其后,以横排队列,也朝着城门处压了过去。

    看着城下如同蚂蚁一般蜂拥而来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还有那些在队伍中猎猎飘扬的刑天军猩红的战旗,武大烈不由得紧张的手心冒汗,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几次有关刑天军的事情,知道山西那边官府对刑天军进行了几次进剿,最终都是铩羽而归,就连今年年初的时候,山陕两省合兵进剿,最终也以失败而告终,山西名将虎大威还险一些被当场打死。

    这两年间,刑天军在山西可以说是名声大噪,但是他想不通的是这刑天军在山西呆得好好的,日子也过得滋润的很,怎么放着好日子不过,却突然之间杀入了河南呢?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偏偏选中了他所管辖的永宁县城作为他们首战的目标,眼看着装备精良,士气旺盛的刑天军朝着城墙涌来,武大烈的心几乎都要吊到了嗓子眼了。

    本来作为一个文官,像这样的守城战,他完全可以坐在县衙里面指挥的,但是考虑到守军士气不高,如果他这个一县的父母官又不敢亲临战场的话,这一仗就没法打了,所以武大烈咬着牙,亲自披挂了一身铁甲,不伦不类的又在头上戴了一顶乌纱帽,提着一把青锋宝剑也登上了城南门,在城墙上来回奔走为守军打气。

    “将士们都听了,这一次万安王拿出了赏金,只要杀一个贼军,便赏银十两,而且是当场兑现!都打起精神了!记住你们的亲人也都在城中,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们这些贼军入城!即便是为了你们自家人的性命,也不能手软!给本官把他们给打下去!让他们知道,我们永宁县不是他们想打就能打得下的!杀呀!”

    武大烈虽然身为文人,但是却还是一个很有点血性的,在城墙上声嘶力竭的对守城的官兵乡勇们大叫着,指挥着他们做好接战的准备。

    一个个弓箭手、火铳手俯身在垛口,紧张万分的朝着城下望去,眼看着城外贼军越来越近,不知道是谁承受不住,把手中的火铳给点燃了,只听得嗵的一声,引得城上的守军都纷纷怪叫着,一边为自己壮胆,一边纷纷将手中的弓弩、火铳朝着城外打去。

    赵二驴作为三营副营长,被李栓柱派到了前面亲自督战,看着城上腾起的一片硝烟,冷笑了起来,他们前队距离城墙还有近百步远的距离,官军便又是放箭又是放铳的,除了极少数的强弩给他的部下们构成了一定的威胁之外,其余的弹矢基本上都落在了空地上。

    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是弓箭和普通的三眼铳,就算是虎蹲炮也对城下的人构不成什么威胁,这便充分的说明了守军的虚弱,如果是这种事发生在刑天军之中的话,估计着带队的军官直接就可以被一撸到底,去下面当小兵了!

    “加快速度!火铳手上来掩护进攻!”赵二驴身披一套铁甲,内里还穿了一层棉甲,倒是显得威风凛凛,手持着一把单刀,冲在队伍的中央,不断的挥舞着他手中的单刀,厉声下达着命令。

    一队队扛着长梯的兵卒大声的喊杀着,在队长的率领下,大步流星的朝着城墙冲去,根本没有人抬头看头顶上面会落下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记住了一条,那就是朝前冲,决不许回头抑或是后退,至于会不会死对他们来说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军官们常说,该死逑朝上,不死还过年,只要在刑天军当兵,就不能怕死,反正他们不管是在战场上伤抑或死,最终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伤了的话,有人给救治,残了的话,可以伤愈之后当保长,就算是死了,他们的将军也会将他们的家人给照料起来,不会让他们受苦,那么这条命也就卖给他们将军了。

    随着越来越接近城墙,城上打下来的弹矢也越来越密集了起来,不时会有扛着长梯的刀牌手抑或是长枪手闷哼一声,猝然扑倒在地,但是在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去关心这些倒下的弟兄,至于伤者,自有后面的救护队负责将他们抢运下去,而不会出现这些人被丢弃不管的情况,其余的兵将们照样扛着长梯,飞也般的继续顶着弹矢,朝着城墙涌去。

    眼看着军中已经出现了伤亡之后,赵二驴大吼道:“火铳手列队!给老子压住城墙上的守军!掩护弟兄们冲锋!”

    大致有一个连左右的火铳手此时已经在他们的连长的率领下,紧随着冲锋队奔至了城下靠近城墙的五十步左右距离上,随着赵二驴的一声命令,这一连的火铳手随即便停下了脚步。

    “枪下肩!瞄准……放!”一个手持单刀的军官在队列前面将刀尖朝着城墙上一指,根本不管城上正在朝他射下的弹矢不断的落在他的身边和脚下,大声的对着身后的这些火铳手们吼道。

    这二百多名火铳手随即便忠实的按照他的口令,完成了该完成的动作,几个火铳手运气不好,不等他们瞄准开火,身体便中了弹矢,顿时丢枪扑倒在了队列之中,痛苦的惨嚎了起来,但是剩下的火铳手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举枪瞄准,随着军官的一声放的命令叫出之后,一起将火绳的龙头扳了下去。

    只听得一片密集如骤雨一般的爆豆声随即便在城下响起,二百多颗弹丸劈头便朝着城墙上打去。

    城上的官军这会儿也被武大烈逼出了血性,想他一个堂堂知县大人,都披挂上阵,而他们好歹也算是武人,又岂能连文官都不如呢?眼看着大批刑天军要靠在城墙脚下,这些兵将们也都疯了一般的朝着城下放铳放箭,试图阻挡城下贼军靠在城脚。

    可是这个时候城下那群贼军,突然间用鸟铳开火,一通密集的弹丸如同泼水一般的便泼洒在了城墙上面。

    足足有二十多个正在垛口探身朝着城下放箭抑或是放铳的官兵,顿时身上便腾起了一团团血雾,他们几乎都是胸腹抑或是脑袋中弹,有人当场被打得仰翻了过去,倒在了城墙上面,可怕的伤口崩出的鲜血溅的满地都是,而有几个官兵更是当场便坠下了城墙,只听得几声扑通扑通的**落地声响罢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这样的鸟铳齐射,顿时便把城墙上的守军给压的纷纷惊慌失措的趴在了城垛下面,有几个胆小的官兵,看着身边倒下的袍泽,甚至当场便吓的尿了裤子,歇斯底里的抱着头惨叫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暂时失利

    十二三毫米直径的铅子在这样的距离下打在人体,所形成的伤口是非常可怕的,进去一个小洞,但是却可以把人体的内脏一下整个绞碎,如果是命中胳膊,脖子的话,巨大的动能几乎可以把人头和胳膊当场撕离人体,总之在几十步距离下,即便是身披铁甲,也挡不住这样的铅弹。

    当然最可怕的就是直接命中头部的时候,人头就像是开花的烂西瓜一般,脑浆迸裂死的是惨不忍睹,中弹者倒是死的干脆,一了百了,但是这样的场景对于他身边的其他人来说,却无疑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终身都将挥之不去。

    这样的杀伤,使得城守军刚刚被鼓起的一点士气顿时便落了下去,官兵们吓得畏首畏尾了起来,纷纷躲在垛墙下面,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冒头,朝着下面又是放铳又是放箭了。

    赵二驴一直率部冲至城下,对于这一次攻城,赵二驴表现的相当勇猛,这一年来,他实在是憋屈坏了,自从那次他在刘家堡一败之后,虽然一般人都没怎么在意,但是他却深以为耻,那次惨败的经历,在他看来,已经成为他身无法洗脱的污痕了,为此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本来以他的资历,现在起码也应该和罗立、李栓柱、阎重喜他们平起平坐的,可是就因为那一败,他却只能屈尊于李栓柱之下,当一个副职。

    虽然年后刑天军又和官军进行了数次大战,但是他都没有能捞到表现的机会,重塑他在肖天健心中的形象,而这一次攻打永宁县城,他作为进攻中的梯队,另一面是以凶悍出名的罗立在攻打东门,他怎么也要在这一战之中有所建树,压过罗立一头,让刑天军下看看,他赵二驴也不是孬种,比起罗立他们几个营长,他也是好样的!

    所以当攻城一开始,赵二驴便下了狠心,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调度着麾下的兵将,展开之后,一边火力压制城墙的守军,一边亲自督战,督促着手下的兵将开始翻过城外的羊马墙,靠在了城墙下面。

    因为刑天军来的太急,根本没有给永宁县城守军太多的准备时间,连在城外构筑拒马和鹿砦的时间都没有,仅仅是在城脚下面撒布了一些铁蒺藜,以此来阻止贼军的进攻,更何况这几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了和周边的土贼们交手,从来也都没有遇过像刑天军这样凶悍的对手。

    虽然有武大烈这个知县亲自坐镇城南督战,但是当看清楚城外的这支凶悍的贼军之后,城的守军还是被吓得不轻,虽然开始也凭着一腔之勇,抵抗了一阵,但是当贼军使用排枪一排一排的朝着城打来的时候,还是将他们压的抬不起头。

    有些官兵试图通过垛口的箭孔对城下放箭,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城下贼军的火铳手发射十分精准,居然可以将一些弹丸直接打到到箭孔之中,顿时便将伏在箭孔处的人打得脑浆开花,仰翻在城墙。

    如此一来,守军便开始架不住了,一些胆小之人便想要逃下城去,可是这会儿那个身为文官的武大烈却了火性,抡开手中青锋宝剑,接连砍翻了几个试图从城逃下去的守军,红着双眼大吼道:“我们乃是朝廷官军,食君俸禄,拿朝廷钱饷,岂有不战而逃之理?今日我武某人就在此地,谁要是后退半步的话,就休怪本官手中的剑不留情!这几个人便是尔等的榜样,再有人胆敢逃走的话,就跟他们一样下场!给本官打!放滚木礌石!把他们给本官打下去!只要击退他们,王爷还有重赏!杀呀!”

    眼看着这个武知县如同疯子一般,掂着滴着人血的宝剑,堵在通往城下的马道口,不让任何人逃走,城守军也都没了注意,眼看着一道道木梯正在被贼人竖起在城墙面,这些守军还真就被逼得冒了火,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倒还不如死拼一把,毕竟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城中,一旦让贼军破成而入的话,那么天知道这些贼军会如何对待他们,既然连堂堂知县大人,这会儿都在城发狂了,那么他们这些小兵,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此一来,本来已经被打怕的这些守军,反倒是胆壮了许多,一个个开始搬起了滚木礌石,奋力的朝着城下抛去,一些兵卒更是竖起了门板、大盾等物,支在城墙面,以此防弹,躲在盾牌和门板后面,朝着城下再一次开始放箭放铳了起来。

    更有一些官兵,手忙脚乱的将城墙的那些门碗口铳复装了弹药,推炮到了城垛处,对着城下涌来的刑天军部众便点燃了炮捻。

    只听得城一通乱糟糟的轰鸣声和喊杀声响起,顿时无数的滚木礌石还有各种弹矢从城被抛射了下来,已经靠在城脚下面的刑天军部众们,虽然举起了盾牌,但是还是攻势被一下遏制在了城墙脚下,劈头盖脸落下的滚木礌石,顿时将不少兵将砸死砸伤,躺在城墙下面惨叫不已。

    更有一队兵卒,扛着一副长梯,正翻越羊马墙,想要冲到城墙脚下,一发碗口铳的散弹便落在了他们人群之中,顿时便打得他们血肉横飞,摔倒了一片,连那副云梯都被当场轰成了两段,死伤非常惨重,十几个兵卒滚翻在羊马墙后面,惨叫声凄厉到了极点。

    这还不算,城的守军还准备了一些火油、金汁,在城墙烧得滚烫,当看到有攻城的兵卒,靠在城墙脚下之后,便立即抬着大锅,抑或是用大马勺舀起这些东西,劈头盖脸的便从城泼了下去,这些散发着恶臭的滚烫金汁,只要淋在人的皮肤,便立即是烧得人皮开肉绽,疼得人满地打滚。

    就在一切进行顺利的时候,眼看着一道道长梯被竖在了城墙,赵二驴心中狂喜万分,可是一瞬间城爆发出来的反击,却让他顿时便如同遭到了迎头一棒一般,眼看着守军愣是将几架长梯给推倒了下来,进攻的势头也为之一遏。

    赵二驴在城墙外气的是破口大骂,但是眼看着伤亡太大,这么打也不是办法,如果再逼着兵将们超冲的话,除了徒增伤亡之外,很可能取得不了更大的战果,不得已之下,只得暂时下令后撤,重新整队做第二次冲锋。

    眼看着贼军如潮一般的退了下去,武大烈突然间两腿一软,险一些坐在了城墙,刚才他也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硬撑着在城墙督战,逼着这些守军做誓死抵抗,等现在终于打退敌军的第一次进攻之后,他看着倒在他脚下的几个被他亲手所杀的官兵的尸体,再看看在城墙横七竖八倒着的那些官兵,不由得有点后怕了起来,身体的力气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了一般,差一点就脱力坐在了血泊之中,也就是两个手下的差役扶了他一把,他才强撑着没有坐下。

    不过城的那些守军,当看到贼军已经后撤之后,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人发出了欢呼之声,于是城墙众多守军,都跟着嗷嗷的狂叫了起来。

    倒是有军官还比较清醒,赶紧组织人将几架已经搭在城墙的长梯给推倒了下去,并且丢下了一些火把,泼了火油,将城下那些被遗弃的长梯给放火点燃,顿时城下便燃起了一堆堆的烈火,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肖天健默默的看着前方的战事情况,对于这样的战局,他是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的,永宁县城城池坚固,而且守军还没有丧失信心,想要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一举攻入城中,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赵二驴率队发动第一次攻击失败之后,不多时城东的罗立所部也传来消息,他们组织起来的第一波次的进攻,也在城守军的激烈反抗之下,以失败而告终,被迫退了下来,并且正在重新组织第二次进攻。

    看着一个个被抬下来的伤亡兵将,肖天健脸色冷峻,下令立即将其送至后面的临时医营进行救治,更多的事情他交给了李栓柱和罗立自行处置。

    虽然第一次进攻没有成功,但是他也看出来,现在刑天军的攻坚能力比起最初的时候,已经强了许多,火炮急袭之后,步军发动冲击,火铳手以排枪对城墙守军进行火力压制,尽可能的支援进攻的部队登墙,这些战术眼下已经逐渐成熟,各营在组织进攻的时候也更重视相互的配合,使得进攻部队的伤亡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总之比起他预料的,进攻部队表现是比较令他满意的。

    之所以进攻失利,并不是因为兵将们贪生怕死,而是城的守军抵抗意志还没有被彻底摧毁,同时他也看出来,守军的训练和装备很是有限,兵力同样也处于劣势,所以他一点也不怀疑,接下来的攻击手下人会打得越来越好,拿下永宁县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他现在更关心的却还是官方的反应,还有本地那些土贼们的反应,在他打永宁县城的时候,他并不希望看到其中任何一方来此掺和。

    对于常在本地一带活动的一斗谷和瓦罐子,在他率部南下之前,冯狗子便已经安排细作在这一带进行了打探,所以对他们的情况肖天健已经有所了解。

    这个一斗谷和瓦罐子都是当地的豪强出身,拉杆子结伙造反,其实就是想要做个盘踞一方的土贼罢了,甚至连一般的义军都称不,他们军纪十分败坏,除了对付有钱人之外,在当地对普通老百姓们来说,也是一害,烧杀抢掠他们样样都干,所以对于这样的土贼来说,肖天健对他们并不视作同行,只要他以后占据这一带,像这样的势力,也同样是属于他清除的对象的,否则的话,任由他们在周边盘踞,他便无法完成对这一带的有效控制于经营。

    “加派一些斥候,朝熊耳山和牛心山等地搜索,查探周边这一带的杆子的情况!一旦发现大股杆子汇集,朝县城而来,便速速前来通知于我!”肖天健对跟着他的铁头吩咐道。

    铁头眼下是近卫连的连长,同时也算是肖天健的副官,所以肖天健下令的时候,许多都是通过铁头直接传达下去的,有了铁头这个忠心不二的副官之后,肖天健做事也就多少轻松了一些。

    铁头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掉头下去开始安排,他们这一次随行带来的不单单只有营属的斥候队,同时还将司徒亮的骑兵也带来了三百人作为他们的突击力量以及辅助侦查力量使用。

    不多时司徒亮便受命,将麾下的骑兵分组派了出去,朝着永宁县城周边搜索而去,而司徒亮亲率一队骑兵,朝着洛阳方向搜索,防备着洛阳方向的官军在接到了永宁县城的求救之后,派兵前来救援。

    另外刘耀本的教导营也被派遣了出去,环永宁县城布置了一条封锁线,防止城外万安王的皇庄以及周边大户派乡勇庄丁入县城支援,彻底将县城孤立起来。

    完成这些布置之后不久,二三两营便再一次调整了部署,开始再一次对永宁县城发动了进攻。

    而这一次进攻罗立和李栓柱、赵二驴等人都吸取了初次进攻失利的教训,一方面以营属炮队继续压制城头守军,一边调派了更多的火铳手,压在城外,为负责进攻的长枪手以及刀牌手提供更为强大的火力支援,同时还将刀牌手中挑选出来的掷弹兵编组到进攻梯队之中,以连为单位,组成波次进攻,保持进攻的持续性。

    而工兵营的人也没有闲住,被肖天健命令直接加入到了进攻队形之中,为进攻部队提供清除障碍的掩护,同时也承担起伤员朝下输送的任务。

    经过如此安排之后,城外沉寂下来的营属炮队的阵地便再一次轰鸣了起来,实心弹丸顿时便如同飞蝗一般的飞了城墙,打得城墙尘烟碎石乱飞,不时还会有人体的碎肢血肉在城墙腾起。

    一支支整装待发的刑天军部众们紧紧的抿着嘴唇,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开始缓缓的进入到了出发阵地,调整好了攻击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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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巨寇一斗谷

    (收藏终于过一万了!多谢弟兄们抬爱,我寒风也说话算数,绝不食言,今天三更,确保万字以上更新!第一章到,弟兄们查收!)

    就在肖天健率部猛攻永宁县城的同时,距离县城西北方向五十多里外的大方山之中的一个山神庙里面,一群服饰各异的家伙们却正围在一张桌子旁边吆五喝六的赌钱。

    看居中坐庄的那个汉子,生的是又矮有粗,一脸的横肉留着一把乱蓬蓬的络腮胡子,更是在这大冷的天,照样敞着怀,露着油乎乎的胸脯,吆喝着让周围的人下注。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在豫西一带相当有名的一个人物,外号一斗谷,乃是豫西巨盗之一,一斗谷本名金青,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总以外号示人,早已没有人再提他以前的名字了,甚至于基本上快没有人知道他原来叫什么了。

    但是一斗谷这个名号,在豫西一带,却叫的是相当响亮,不管是官府、有钱人,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只要听到一斗谷的名字,就都会不寒而栗。

    说起来一斗谷也算是条汉子,早年曾经在官军之中当过兵,但是因为缺饷,后来干脆带了几个弟兄便跑到了山中落草倭寇。

    他没什么救世济民的理想,在他看来,活一天算两晌,只要活着就要过的舒坦一些,所以在他眼中,任何人的性命都一样,为了钱,他可不管你富还是穷,只要能刮到,便绝不会留情。

    这些年下来,他带着手下纵横于豫西山中,打庄堡,袭县城,逐渐的由最初几十个手下,发展到了拥有手下过万的巨寇,官府虽说也对其屡屡清剿,但是这厮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虽然在对付大股官军方面是败多胜少,但是这家伙也不跟官军死磕到底,只要见势不对,就丢掉那些手下,带着最亲近的百十个手下落荒而逃,反正整个豫西基本上都是大山,他带人朝里面一钻,官府还真就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这几年下来,他也就成了豫西一带最大的一股草寇,近两年来,他逐渐的开始在永宁县一带盘踞了下来,开始把永宁县一带当作他的地盘了。

    而聚在山神庙之中的这帮家伙都是一斗谷手下的一些小头目,穿戴的简直如同唱戏一般,服饰各异不说,甚至有的家伙还穿着女人的对襟花袄,近期他们刚刚破了一个庄子,抢得了一批粮食,所以日子过的相当不错,便闲来被一斗谷召集在一起赌钱取乐。

    时不时的会听到一斗谷哈哈狂笑,今天赌钱他的手气相当不错,居然连赢数把,几个手下的头目这会儿输得已经是快把裤子都抵给他了,这令一斗谷很是快活,一边吆喝着让手下继续押注,一边抓着一根烤羊腿大嚼着,时不时的还有小喽啰会给他手边的酒碗满上酒,如此大口酒大碗肉的吃喝,倒是也颇为痛快。

    可是正当他们围着赌桌吵吵的是沸反盈天的时候,一个喽啰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凑到了一斗谷的耳边小声的对他嘀咕了几句,听罢之后正大口吃肉的一斗谷眉头立即便皱了起来,啪的一声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震得桌子上的那些散碎的银子都立即蹦了起来。

    围在桌子周围的这帮手下被突然发怒的一斗谷都吓了一跳,于是纷纷收住了吆喝声,赶忙都朝着一斗谷望去。

    “大掌盘子,这是咋了?啥事让您生这么大的气?”一个头目小心翼翼的对一斗谷问道。

    一斗谷一只脚踩在一张条凳上面,对那个进来报信的喽啰大声喝问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捞,他娘的也太不给老子脸了吧!”

    这个喽啰赶紧答道:“小的打听清楚了,这伙人不是咱们河南地盘上的人,据说是从山西那边跑来的,叫什么……刑……刑天军,对就是叫刑天军!小的远远的看见他们的旗号了!血红大旗上面绣了个没脑袋的人,太他娘的邪门了!

    也不知道他们咋来的,就这么突然就出现在了永宁县,小的跑回来报信的时候,看他们的架势,好像是奔永宁县城方向去了!搞不好是想要打永宁县城!”

    一斗谷听罢之后一脚便把条凳给踹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山神庙的墙上:“刑天军?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来老子地头上撒野!奶奶的,弟兄们,抄家伙跟老子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别忘了,在永宁这地盘上可是咱们说了算!”

    众喽啰一听,立即纷纷去桌子上抓起了自己的散碎银子,揣到怀里面便要去抄家伙,一斗谷一把将面前赢来的那堆碎银子推到了众人面前:“这些也都分了吧,老子不在乎赢你们这点银子!干活的时候都他娘的记得给老子卖点力就成了!”

    众喽啰听罢之后,又是一阵欢呼,赶紧分了这堆碎银子,一个个咋咋呼呼的冲出山神庙,满山遍野的开始招呼各自的手下,开始收拾家伙准备下山赶往永宁县城。

    这个时候那个报信的喽啰有点神色不宁的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这刑天军看上去不太像是一般的流民军,小的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整壮的兵马,这刑天军上下看上去好像都是精锐,比起咱们装备好多了,掌盘子还是加点小心才是呀!”

    一斗谷一听,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冷笑道:“看你那熊样,他们不也是一帮流民军吗?又有什么好怕的?要知道这一带可是老子说了算,他想要来这里打粮,怎么也要看看老子答应不答应!对了,只顾着生气了,倒是忘了问你,他们这次来了多少兵马?”

    这个喽啰赶紧答道:“五千!至少有五千人马!”

    一斗谷听罢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五千?你他娘的是猪呀?怎么不早说呢?娘的,这下有点不好办了!什么时候山西出了这么一路人马?老子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这个时候,一斗谷的一个手下大着胆子对一斗谷说道:“大掌盘子!这刑天军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大当家可能没留意年初的消息,小的倒是听说了一些这刑天军的事情!”

    一斗谷扭头对他问道:“哦?那么你给老子说说这刑天军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他们能比闯王、八大王、曹操还厉害不成?”

    这个喽啰摇头晃脑的卖弄了起来:“大当家,这恐怕就不好说了!虽说这刑天军在咱们河南名头不大,但是在山西那边,可是响当当的!说起来这刑天军冒头时间不算长,但是他们却在山西南面,这两年多来,却厉害的很!小的听说他们先是抢占了阳城县,官府屡屡对其进剿,结果是都铩羽而归!今年年初的时候,山陕那边调集了数万兵马入阳城对其进剿,但是没成想却还是被这刑天军杀的大败而逃,现如今他们几乎将整个山西南边都给控制在了他们手中,官府愣是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在山西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便杀入了咱们河南,居然冷不丁的出现在了咱们地头上,所以大当家对这刑天军也不能小看了,毕竟他们是跟官军真刀真枪的比划过,还杀得官军大败,咱们要是冒然前往跟他们拼杀的话……”

    这家伙摇头晃脑的说到这里之后,便没有接着朝下再说,但是他的话也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就是提醒一斗谷不要小看了这刑天军,最好别跟刑天军撕破了脸,省的被人家给按住痛打一番!

    一斗谷听罢之后楞了一阵,虽然他够狂,但是他却不傻,他很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说起来他拥有部众近万之多,但是他自己也很明白这帮人绝大多数都是乌合之众,跟着他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驱使他们上阵,一万打几百官军估计还成,但是只要对手稍微强一点,他这帮手下便就集体抓瞎。

    所以当听罢了手下说完了这刑天军的来历之后,他便立即改变了最初的主意,一边大踏步的走出山神庙,一边对跟着他的喽啰头目们说道:“原来这刑天军还是一帮好汉呀!那么既然人家来咱们地头上了,咱们便不能这么坐视不管了!这刑天军既然要打永宁县城,咱们就也去凑凑热闹去,他们要吃肉,难道能不给咱们口汤喝吗?要是他们打下永宁县城的话,咱们怎么也要分润一点吧!招呼弟兄们,赶紧收拾,咱们也去永宁县城凑凑热闹去!”

    整个大方山之中,顿时人声鼎沸,大批衣着破烂的人拿起了各色武器,乱哄哄的朝着山下涌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不相为谋

    第三十三章不相为谋

    [更新时间]2011-11-2011:46:00[字数]3766

    (第二章到,下午再更一章!现在已经六千多字了,下午怎么也要达到一万字以上,说到做到!弟兄们顶起!)

    也许是武大烈这个文人知县的勇气感召了守城的官兵还有王府侍卫,也许是因为对城外这刑天军克城之后的恐惧,抑或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城中的守军这一次也超常规发挥出了他们的勇气,总之肖天健在率部抵达永宁县城之后,二营三营连续对永宁县城进行了两天的强攻,都未能攻入城中,守城的官军还有王府侍卫们,出乎意料的展现出了他们的勇气,冒着刑天军猛烈的炮火,愣是在武大烈的鼓舞之下整整坚持了两天时间,连连击退了刑天军的进攻。【.

    而二营三营在这两天进攻之中,都付出了二三百人的伤亡代价,使得两营在屡屡受挫之后,士气多少有些低落了下来。

    肖天健也没有想到,永宁县城的守军会抵抗的如此激烈,要知道他刑天军的装备和战术已经一定程度上超出了这个时代,而且据他所知,永宁县城的守军数量并不算多,居然也能在各种方面绝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硬顶了他们两天时间。

    于是肖天健不由得多少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这一次他是孤军深入河南腹地,而他能否在河南打开局面,也就看这一战的结果了,城中万安王王府的钱粮对于他刑天军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在出发之前,他便已经反复和冯狗子进行过了商讨,才定下先打永宁县城的,如果在这里拖的时间太长的话,河南官府肯定会派出大军前来救援,那样的话,他和麾下的兵马便会在这里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境地,最终便不得不放弃这里,被赶入到山中。

    这里可不比山西那边,虽然他们从山西出发的时候,携带了相对比较充足的弹药物资,也在渑池县城得到了一定的粮秣补充,但是对于维持他们这么数千人兵马来说,眼下他们的各种物资都还相当有限,一旦被逐入山中的话,那么他们这个冬天便很难度过,而且他们来这里属于是客军,当地百姓还不了解他们,所以根本也不能指望老百姓会给他们帮忙坚定的支持他们,一旦局势发展到那样地步的话,那么他这次冒险率军进入河南,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想到这些之后,肖天健有点坐不住了,第二天收兵之后,他直接便将罗立和李栓柱等人招至了他的面前,毫不客气的对他们喝问道:“你们今天告诉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攻下永宁县城,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们,我们这一次携来的物资很是有限,经不起你们在这里如此消耗下去,如果你们不行的话,那么就趁早说出来,你们下来休整,我自己亲自上!”

    罗立和李栓柱、蒋成、赵二驴等将,一个个都面露惭色,不待肖天健继续说下去,罗立和李栓柱二人便立即都站了出来,罗立抢在前面大声道:“将军,是我等无能,将军放心,明日一早,卑职便亲自率部上阵,要是明天还拿不下这永宁县城的话,卑职便提头来见将军!”

    李栓柱也跟着大声说道:“将军,是卑职无能,明日卑职也亲自率部攻城,务求明天一战拿下永宁县城!如若不然的话,末将便自己一撸到底,到下面当小兵去!”

    肖天健冷着脸扫了一下手下诸将,点点头道:“好吧!那就明天再给你们一天时间,如若你们还拿不下永宁县城的话,那么后天我便亲自带教导营去攻城!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诸将立即纷纷敬礼,然后鱼贯退出了肖天健的大帐,这个时候司徒亮忽然急匆匆的走入了帐中,对肖天健施礼之后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城北二十里外发现了大股流民军正在朝着县城方向赶来,他们派来了几个人,想要求见将军!”

    肖天健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司徒亮问道:“你问清他们来路了没有?另外洛阳方向和陕州方向官军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司徒亮立即答道:“启禀将军,来人自报说是一斗谷的手下,至于洛阳和陕州方向的官军,眼下咱们的侦骑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

    “一斗谷?哼哼!他这是想要来分一杯羹呀!带他的手下过来吧!”肖天健背着手在帐中转了一圈之后,冷笑了一声对司徒亮吩咐道。【.]

    不多时一个穿的不伦不类的高挑汉子便被司徒亮带入了肖天健的帐中,这个高挑汉子上身穿了一件文士衫,而下摆却撩起扎在腰间的一条铜扣宽带之中,下面穿了一条大红的灯笼裤,留着一把山羊胡子,一看到肖天健,便露出了一脸的讪笑对肖天健抱拳道:“在下高大山,见过将军大人!”

    肖天健看了一眼这个高大山,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淡,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对他淡然问道:“辛苦了!不知高兄来此见我有何事呢?”

    这个高大山脸皮也厚,继续陪着笑脸对肖天健说道:“小的是奉了我家掌盘子一斗谷之命,前来拜会将军的!我家掌盘子听闻了贵军要来攻打永宁县城,特意率领了七千部众,前来给贵军帮忙,现在已经到了城北二十里外的渡洋河了,所以便派小的先前来知会将军一声,以免出现什么误会!”

    肖天健心中冷笑,这个一斗谷倒是不傻,眼看着他们刑天军要打下永宁县城,便带着人跑来想要分润一些战利品回去,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果换作旁人的话,对于一斗谷他们来助战肯定会乐见其成,这么一来可以壮大一下声势,对于以后在河南立足,多少会有一点好处,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他却不这么看,永宁县这两天虽然抵抗的激烈,但是到了今天傍晚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出,城中守军还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一斗谷现在率部过来,可以说等于是白白捡漏,这么便宜的事情如何能留给他们呀!

    更何况肖天健早已通过冯狗子手下的细作,了解了一斗谷的底细,知道此人只能称作是一个巨寇,根本谈不上是个什么英雄人物,其麾下部众更是军纪败坏,跟官军不怎么敢硬碰硬,却对老百姓们异常凶残,祸害百姓起来,相当有一套,所过之处老百姓要么依附于他们,要么就被他们屠光杀净,是靠着欺负老百姓过日子的混账,对于这等人物,肖天健来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绝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称兄道弟的。

    于是他冷冷的说道:“那就多谢你们大当家了,我们初到贵地,还没有来得及前去拜会你们大当家,你们倒是先赶了过来!不过打永宁县城,算不上什么难事,这次就不劳顿你们了,倒是周边现在局势混乱,你还是速速回去,告诉你们掌盘子,约束好你们的手下,莫要趁乱祸害百姓才是,另外不要再继续靠近县城,县城周边现在已经是我们刑天军的战区,莫要因此和贵部起了什么冲突就不好了!至于这里的事情,你们就不劳你们掌盘子费心了!改日待我们拿下永宁县城之后,我自会前去拜会你们掌盘子!来人,送客!”

    这个高大山没有想到肖天健对于他们居然这么冷淡,根本就不把他们朝眼里放,而且话说的也够绝,让他们掉头回去,不要在这一带找麻烦,根本就不给他们分润永宁县城的机会。

    于是他立即想要接着说话,但是铁头虎着脸便走了过来,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冷硬的说道:“这位兄台,我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请吧!”

    高大山楞了一下但是还是对肖天健抱拳道:“肖当家,这么做可就不合适了,毕竟这一带算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么闯过来,一声不吭的便要取永宁县城,总是好歹要跟我们打个招呼吧!更何况了,这永宁县城你们来打得,难道我们就不能来打吗?肖当家凭什么就不许我们来呢?”

    肖天健转过身冷然盯着这个高大山,冷冽的眼神让高大山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然后他才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来问你,你们也在这一带盘亘多年了,可是这永宁县城你们为何不打?我们没来之前,你们又都做了什么?为何偏偏要等我们来打永宁县城,你们便急匆匆的赶过来呢?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废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刑天军起事,是为天下穷头百姓,而你们在这一带又都做了点什么?除了烧杀抢掠之外,你们可为老百姓做了一点事情了吗?你回去告诉你们掌盘子,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永宁县以后就是我们刑天军的地盘了,他若是识相的话,要么就率众前来接受我的整编,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我的辖地之内,做一个富家翁!要么就率部速速离开此地,我肖某言已至此,你休要多说什么了!送客!”

    “你……你也太不识抬举了吧!你……你凭什么……”高大山顿时被肖天健给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忍不住对肖天健叫道。

    铁头把眼睛一瞪,一只手便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紧紧的抓住了刀柄,冷冰冰的对他喝道:“难道你没听见我们将军说的话吗?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滚出去!”

    高大山被铁头逼得心头发寒,不得已之下一顿脚便扭头朝大帐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吧!”

    肖天健看着近卫将这个高大山押送出了大帐之后,立即便对铁头吩咐道:“传令给刘耀本,让他今晚连夜率领教导营三哨人马朝北运动,在渡洋河给我挡住一斗谷这帮土贼!不得他们渡河靠近县城!如果他们不识相的话,就给我把他们揍回去!摘桃子居然摘到老子头上来了,没这么便宜的事情!哼!另外告诉司徒亮,收拢他的骑兵队,给我盯紧一斗谷,等一下咱们再收拾他们这帮土贼!”

    刘耀本正为这几天没他教导营什么事的事情郁闷着呢,当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立即一蹦老高,大声招呼手下的几个军官,将肖天健的命令传达给了他们。

    这帮教导营的军官一个个都是十七岁左右,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对于肖天健的命令,这帮家伙们却从来都是不打半点折扣的,而且他们这几年在少年营之中,都接受了相当充分的军事训练,每个人的素质都相当不错,做事更是雷厉风行,一接到命令,便二话不说开始集结兵马,三哨兵马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在外面集结完毕。

    刘耀本翻身上马,驰到了队伍前面,在火把映照之下对这三哨部下大声叫道:“将军有令,令我等今晚连夜赶至渡洋河边布防,打起精神了!出发!”

    七百余人的队伍不多时便如同火龙一般,甩开了大步朝着县北渡洋河方向行去,队伍中的这些兵将们各个都打足了精神,为这一次能捞到任务感到兴奋不已。

第三十四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斗谷脸色铁青的在帐中连连摔了几个茶碗,还是不能解气,接着又找了个由头,把一个不小心打搅了他的女人给一刀砍死在了帐中。

    看着手下喽啰噤若寒蝉的将这个女人的血淋淋的尸体拖出去之后,一斗谷还是爆发了出来。

    “他娘的姓肖的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居然刚来这里就想要吃了老子?我呸!老子在这儿呆了几年了,官府拿老子都没办法,他居然给老子下令!好!我倒要看看,他姓肖的有多大本事,这永宁县城他自己还能都吃下去不成?明日一早,咱们就渡河过去,到永宁县城会会这狗屁的刑天军去!”一斗谷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着,然后命令自己手下的头目们做好准备,天亮之后便渡河去永宁县城。

    一斗谷打的主意也不错,他觉得现在刑天军正在攻打永宁县城,虽说永宁县城的官军不多,但是他却知道永宁县城今年加筑了城墙,以他的认识,区区数千流民军,是万难打下永宁县城的。

    虽说这个姓肖的说了不许他靠近永宁县城,但是他毕竟没有见识过刑天军的厉害,觉得这种情况下,刑天军即便是再嚣张,也不会两面树敌,只要他们能打开永宁县城,那么这便宜他总是还能分润一些的。

    万安王朱采的家财丰厚,这一点谁都很清楚,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被这伙外来户一口都吃掉,起码他们吃肉,也要分给他点汤喝才行,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七八千兵马,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是好歹他是地头蛇,刑天军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吧!

    可是等到天亮的时候,一斗谷发现事情还是没有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居然有一支兵马,在河对岸陈驻了下来,堵住了他们渡河的道路,远远的望去,可以看到河对岸的这支兵马之中,高高的耸立着一杆猩红的大旗,大旗之上大大的绣着一个黄色的刑天图案。

    再看这支兵马,人数不多,但是却显得是杀气腾腾,异常的工整,所有人都默默的列阵于河对岸,用冰冷的眼神望向了一斗谷这帮人。

    很显然这队人马是昨晚连夜开赴到这里的刑天军的一支人马,摆明了态度,就是不许一斗谷渡河。

    一斗谷在看罢了这支拦路的刑天军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开始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回来的高大山所说,高大山和那些探听消息的喽啰们都异口同声的说刑天军是一支极为彪悍的兵马,训练相当有素,而且装备也十分精良,绝不弱于他们以前见过的最精锐的官军,比起那些他们见过的义军,更是没法比。

    一斗谷听罢之后,还很不高兴,骂他们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今天天亮之后,当他看罢了对面河岸上的这支刑天军之后,顿时便泄气了。

    这七百余刑天军的兵将,几乎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每个人都有刀枪在手不说,还有大批人身上披有甲胄,这还不算,这七百人朝那里一杵,虽然兵阵不大,但是却隐隐中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杀气,没有任何人在队阵之中骚动,就如同钢浇铁铸出来的一般,仅此一点,他便能看出来,这支刑天军的兵马是经过严苛训练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下这帮乌合之众可比的。

    看到这里,一斗谷不由得有点泄气,但是这面子上却又觉得有些过不去,于是招手叫来了手下的那个高大山,对他骂道:“过去问问那些刑天军的人,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永宁县还真成了他们的地盘不成?凭什么拦住咱们的去路?”

    高大山也觉得有些气不过,虽然他已经在永宁县城外的刑天军大营见识过了刑天军的威风,但是毕竟他们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一个外来户却对他们指手画脚的,这理说不过去。

    于是他立即奔到了渡洋河的岸边,渡洋河是算是一条小河,河面不过区区一二十米宽,他扯开了嗓门,对着列阵于对岸的刑天军便大叫了起来:“对面的刑天军好汉们听了,这儿不是你们家的地方,凭什么拦住俺们的去路?”

    刘耀本轻轻一提马缰,来到了河岸旁边,用手中的马鞭朝着高大山一指,大声叫道:“尔等听清楚了,我们将军说过了,令你等不得渡河干扰我们攻打永宁县城,这渡洋河便是划定给尔等的界限,望你们速速按照我们将军的吩咐,退回你们的驻地,否则的话,我们不会客气的!”

    高大山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跳脚骂道:“我呸!你个乳臭未干的东西,居然也在这里给大爷我指手画脚!告诉你们,这儿轮不着你们说了算,这永宁县是我们的地盘,老子们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河滩上那些一斗谷的手下们也都跟着纷纷叫嚣了起来,所有人都觉得这刑天军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些,居然管到了他们的头上,所有人都知道永宁县城里面万安王朱采的王府里面财宝粮食堆积如山,现在这外来的刑天军居然想要自己吃下去,这帮跟着一斗谷的喽啰们谁不眼馋呀!于是这帮人都接着跟着高大山一起对着刘耀本叫骂了起来。

    刘耀本听着对岸的这帮乌合之众们的谩骂声,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最忌的就是有人说他年纪小,骂他乳臭未干,可这帮一斗谷的手下土贼们,却专挑这个对他破口大骂,这如何能让他这些血气方刚的兵将们受得了呀!

    于是刘耀本也不再多跟这高大山斗嘴,转身拨马闪到了一旁,厉声吼道:“全军向前!火铳手准备!”

    这三哨教导营的兵将在闻令之后,二话不说,便在队官们的口令声中,一起如墙一般朝前平推了过来,长枪手和刀牌手们一步步的漫过了堤岸,逼近到了河边,而随军前来的那三百火铳手们则列阵于队列之后,迅速的形成了三排队列,梯次布置到了堤岸的斜坡之上。

    “长枪放平!”一个连长抽出腰刀,朝空中一举,然后重重的朝着前方一挥,大声的吼道。

    最前列的刀牌手听令之后当即便蹲了下来,而处于他们背后的长枪手则立即大吼了一声:“杀……”百多杆长枪也随即便呼啦一下平放了下来,直指向了河面,顿时便在河滩上形成了一片猬集如林的枪林,长枪的枪尖上闪烁着冷冷的锋芒。

    高大山顿时被刑天军的这动作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扭头望向了站在河堤上面的一斗谷,等着一斗谷拿个主意。

    一斗谷也被吓了一跳,从刑天军的这些行动上,他看到整个数百人的队伍,训练的极为有素,几百人行动起来,如臂使指一般的整齐,丝毫不乱,这样的表现,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顿时便让他有点吓住了。

    倒是他身边的几个小头目不知利害,站在他身后继续咋咋呼呼,吵吵着要冲过去,用人淹死这帮刑天军,而且他们觉得,打仗拼的就是兵力,他们好歹七八千人聚在这里,对岸不过就区区七百来人,却想要拦住他们渡河,他们完全不必怕他们。

    一斗谷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仅仅是在吓唬他罢了,还是真的要拦住他们,不许他们接近永宁县城,但是有一点他却知道,今天到了这里之后,他也是骑虎难下,如果他不表现的强硬一点的话,那么今后对于他在手下心中的声望将是一种非常大的打击,如果他这会儿选择就这么撤走的话,搞不好不等他回到大方山中,手下就可能会分崩离析了。

    所以他咬着牙犹豫了几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下,大声吼道:“奶奶的,他们摆明了这是不给老子脸呀!弟兄们,你们说说这口气咱们可咽得下去吗?”

    他的手下们听到了一斗谷的吼声,立即便狂叫了起来,大吼道:“咽不下!跟他们拼了!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

    “好!奶奶的,今天就也让他们瞧瞧,俺一斗谷也不是好惹的!不管他们,给老子渡河过去!把弓箭手也给老子调上来,要是他们敢拦咱们的话,就给老子放箭!”一斗谷这会儿也被手下们鼓动的有点忘乎所以了,而且他看士气可用,觉得自己毕竟人多势众,十倍于对岸的刑天军部众,要是真的压过去的话,对方不见得就敢对他们动手,于是他便大声的下令道。

    不多时这些手下的头目们便将各自的手下都召集在了一起,三百多拼凑出来的弓箭手被驱赶到了河堤上面,一个个腆着肚子张着弓拉开了要朝着对岸放箭的架势。

    渡洋河河水流量本来就不大,河水也没有多深,再加上这个时候是枯水季节,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齐腰深罢了,完全不需要架设浮桥抑或是用舟船渡河,无数一斗谷的手下,便被驱赶着乱糟糟的朝着河里面趟了下来。

    刘耀本怕的就是一斗谷不来,这段时间出来之后,他们这帮教导营的官兵们整天都只能给二营三营打下手,当配角,教导营上下早就都憋着一口气呢,再加上本来他们就年轻气盛,各个又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事的时候还要找点事出来,更别说现在受命在身,奉命来拦截一斗谷了,所以他和手下兵将们一个个憋着今天也见一仗,让战兵营的兵将们瞧瞧,他们教导营也不是吃素的长大的。

    当看到一斗谷的手下们乱哄哄的挤下河滩,作出了要趟过河来的架势,再看到对岸河堤上那些乱糟糟的弓箭手也拉开了要朝着他放箭的架势,刘耀本冷笑了一声之后,收起了马鞭,探手从腰间拔出了他的腰刀,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火铳手准备!”

    “铳下肩!装填!”位于火铳手队列之中的军官们闻令立即便大声的吼了起来。

    三百火铳手听令当即便按照军令行动了起来,教导营本来就是肖天健的种子部队,更多的是具备一种试验性质的编制,军中各级主官全部都是从少年营选拔出来的少年们,而且兵卒也都是从刑天军辖地之中的乡兵中抽选出来的最精干的年轻人组成,别看成军时间不长,但是毕竟军官全部都是肖天健辛苦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干,别看作战经验并不丰富,但是战斗力却绝不容小觑,而且对于他们的装备,肖天健也是拿出了军中最好的东西给他们,而双峰寨工匠营所产的第一批燧发枪,便全部都装备到了教导营之中。

    而现在的这三百火铳手之中,有近半的人手中持有的便是新式的燧发枪,不过按照习惯,肖天健将这种燧发枪还是命名为自生火铳。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批亡命徒在头目们的督促之下,嗷嗷叫着开始挤下了河滩,踏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被冰冷的河水一激,这些一斗谷的手下们当即便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冷水的刺激下,纷纷一边嚎叫着,一边加快了步伐,朝着河中央趟了下去。

    刘耀本立马与河滩之上,神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越来越多的开始涌入到河中,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刘耀本默默的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开火!”他心意一决,随即便重重的将手中的战刀朝着河面方向挥了下去。

    只听得在渡洋河的南岸,随即便响起了一连串爆豆一般的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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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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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大烈疲惫不堪的跌坐在了城墙上面,这会儿他的官帽早已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短短两三天时间,他仿佛便老了十多岁一般,整个人仿佛都累垮了!而且他的一条胳膊也在上午的时候,中了刑天军一弹,幸好弹丸是只是擦过了他的胳膊,没有直接命中,否则的话,这会儿估计他这条胳膊也就废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他的胳膊也肿得老高,这会儿已经挥不动剑了。

    两天多的激战下来,武大烈已经将浑身的解数都使了出来,愣是激起了守军的士气,死死的挡住了刑天军两天的猛攻。

    可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守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虽然他们这两天杀伤了不少的刑天军的部众们,但是武器上他们却丝毫不占有一点优势,对方成排的排枪射击,使得城上的守军伤亡十分惨重,他们本来兵力就十分有限,在连续经受了两天的激战之后,城上的守军已经基本上损失殆尽了。

    更加上守军之中有些人不满长期缺饷,他们在城上拼死拼活抵抗,却保的是城中的那个吝啬的万安王朱采,明明他们在这里拼命,可是那个万安王朱采守着万贯家财,却不肯多拿出来一些分赏守城的官兵。

    还有那些被朱采派来协助守城的王府侍卫,平时在永宁县地界上一个个耀武扬威,可是当把他们派到城墙上之后,许多王府侍卫却都吓得尿了裤子,真正配合守军抵抗的没有多少,倒是有不少人窝在城墙下面,吓得屁滚尿流不敢登城御守,甚至还有人干脆趁夜脱了兵服,潜入到了城中,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如此一来,有限的守军更是心中大为不平,打起仗来,更是不愿意拼命了。

    到了这个时候,武大烈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耗尽,他知道无论如何,永宁县城都坚持不到洛阳方面官军来援了,虽说这会儿还有一些守军,在城墙垛口处做最后的抵抗,但是随着每一排铳响之后,城头上的守军都会倒下数人,而越来越多的长梯却已经被搭在了城墙上,更有一些王府的侍卫,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逃下了城墙,朝着王府方向逃窜而去。

    整个永宁县城的东南城墙上到处都传来了贼军的喊杀之声,更有几处地方,已经有贼军的兵将攀上了城墙,和守城的官军展开了短兵相接厮杀在了一处。

    武大烈哀叹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想要搀扶他的一个衙役,从地上又捡起了他那把青锋宝剑,踉踉跄跄的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处激战的地方走去。

    当他手扶城垛,朝下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幅幅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城外贼军今天发动的进攻,可以说是这三天来最凶猛的进攻,冲在队伍前面的基本上都是贼军的头目们,他们悍不畏死的率领着部下,将长梯架在了城墙上,根本不管头顶投下的滚木礌石,举着盾牌如同疯虎一般的朝着城墙上攻来,更多的贼军火铳手则站在城墙下五十步的距离上,不停的轮番朝着城墙上施放着排枪,打得城墙上砖屑乱飞,压得城墙上的守军无法起身抬头,以此掩护着众多贼军朝着城墙上攀爬。

    武大烈踉跄着走到了一个搭在垛口处的长梯前面,用嘶哑的声音继续吼叫着,指挥那些趴在城墙垛口下面不敢抬头的官兵起身抵抗,可是他的话音没落,一颗弹丸便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武大烈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他张开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挣扎着伸手摸了摸胸脯上的伤口,大股的鲜血正在从他的伤口中涌出来,迅速的将他的身下浸湿,他咳嗽了几下,一口接着一口的吐着血,缓缓的舒展身体,躺在了地上,睁着眼看着蔚蓝的天空,喃喃的说道:“皇上!臣下今日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武大烈一死,城上守军便彻底崩溃了,眼看着大批刑天军的部众涌上城头,一个个官兵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要么跪倒在城墙上举手投降,要么就逃下了城墙,只有极少数的官兵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拼命的试图将刑天军部众们给赶下城墙,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们攀上城墙之后,就连这些最后的抵抗也随之被粉碎,不多时一杆刑天军大旗便在城墙上飘扬了起来。

    城上城下到了这个时候,响起了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

    随着城门被攻上城墙的刑天军部众们从内打开之后,城外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到了城中。

    罗立的二营和李栓柱的三营几乎是同时攻入到了城中,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在抢占了城门之后,立即便按照各自预先的安排,军官们率领着各自的部下,迅速的朝着城中各个要地掩杀了过去。

    逃入城中的部分官军仅仅稍作抵抗,便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冰消瓦解,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以飞快的速度,便将永宁县城中的一些重要的地方给控制在了手中,一队队投降的官兵垂头丧气的跪在街道旁边等候着刑天军对他们的处置,而肖天健此时也带着近卫踏入了永宁县城之中。

    随着城内局势被刑天军逐步控制起来,少量的官兵还有官吏在城破之际打开了北门,逃出了城之外,城内比较重要的府库衙门等地基本上很快便被刑天军控制了起来。

    而铁头所辖的近卫在这个时候也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使命,他们入城之后迅速的被派驻到了县城之内的各个街道上面进行巡逻,负责纠察诸军兵将的违纪现象。

    虽然刑天军自建军之日,便一直强调军纪,而且刑天军这些年在山西,也以军纪森严而深受百姓拥戴,但是这一次打永宁县城,二三两营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兵将们攻入城中之后,难免会有些兵将心中有气,免不了会把这种怒气撒在平民身上。

    肖天健这一次率部来打永宁县城之前,便给部将们说的明白,他们来此地的目的是占领,而不是毁灭,人心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在入城之后,务必要做到不能祸害平头百姓。

    如此一来,近卫便成了刑天军之中的宪兵,入城之后立即散开,开始在城中纠察执勤,果不其然在城中还真就很快便在城中抓了十几个趁乱对老百姓行恶的兵将,迅速的控制住了这种混乱的势头。

    不到下午刑天军便基本上将城中各处残余的抵抗彻底肃清,仅仅剩下了城北的那个万安王王府还没有最后被拿下。

    肖天健登上城头,站在一个躺在血泊之中的官员的尸体旁边,默默的低着头审视了这个致死依然怒睁着双眼的官员,有个俘虏跪在地上小声的对肖天健说道:“启……启禀将军,此人便是……便是知县武大人……不不,是武大烈!他……”

    肖天健一脸肃然的挥挥手让人将这个俘虏赶下城墙,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脱下了头盔,端在手中欠身对武大烈的尸身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蹲下身,伸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当他再一次站起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一次恢复成了冷厉,大声喝道:“砍下他的人头,悬于城门之上,将他所有的家人全部斩首!让所有人知道,与我们刑天军对抗者,绝无好下场!……”

第三十六章 万安王府

    此时躲在王府之中的万安王朱采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了,有心想要弃了王府逃出县城,但是却又舍不了这份家业和他满仓的钱粮,还有那些妻妾美婢,也就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府外便传来消息,说刑天军已经控制住了永宁县各个城门,现在他们即便是想跑也没路可跑了。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万安王算是彻底吓坏了,再也顾不上可惜他的钱财,慌不迭的跑到院子里面,将府中残余的侍卫们召集了起来,对着这些侍卫们叫道:“大家听了,本王平日待你等不薄,现如今贼人入城,本王只能指望你们了,只要你们替本王挡住贼人,不让他们入府,本王每个人赏你们纹银百两,但凡杀一贼人者,都加赏纹银五十两!”

    如此重赏,要说也不算低了,但是这些侍卫们却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并未因为朱采的悬赏而欢呼雀跃,他们中有不少人在城墙上已经见识了这刑天军的厉害了,他们可怕的排枪齐射,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而且这些悍匪还极其凶悍,攻城的时候各个都悍不畏死,仿佛命不是他们自己的一般,这会儿王府侍卫们早就吓得一个个手脚冰凉了,虽说朱采的悬赏着实诱人,但是这钱拿到手容易,可是总要有命花才成吧!

    看着院中死气沉沉的侍卫们,朱采这个时候又气又急,不由得骂道:“你们都是本王养的狗,平日在本王的维护之下,你们在永宁县无不作威作福,现在倒好,大难临头了,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却一个个都成了软柿子!”

    这个时候一个侍卫头子忍不住对朱采说道:“启禀王爷,不是卑职们不肯用命,而是贼人实在是凶顽的厉害,而且他们兵力远超过我等数倍,这仗实在是没法打呀!即便是属下们都拼死,也不见得守得住王府呀!”

    朱采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这个手下的侍卫头骂道:“守不住也要守,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都是本王养的兵,现在就是死你们也要给本王挡住外面的这些贼人!”

    这个侍卫头苦笑了一下之后,扭头看了看背后的这些吓得缩头缩脑的手下侍卫们,于是挥挥手道:“都听到了吗?我们跟着王爷也享了不少年的福了,现在大难降临,也是诸位该为王爷尽忠的时候了!至于赏银我是不在乎了,既然王爷赏了,你们也都拿了吧!都抄家伙登墙御守吧!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坚持多长时间好了!”

    这些侍卫们事到如今,也都知道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朱采虽然吝啬,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王府侍卫倒是还算是不错,这一次贼军破城,也是他们命不好,该尽的人事还是要尽的,于是这些侍卫们乱哄哄的领了赏银之后,各自都抓起了兵器,开始在侍卫头目们的指挥下,纷纷登上的王府的院墙,作出了抵抗的架势。

    而这个侍卫总管则扭头对朱采说道:“王爷,不瞒王爷您,这王府恐怕实在是守不住了!既然事到如今,王爷最好还是早做其它打算!趁着这会儿城中还没有被贼人全部控制,王爷还是换件衣服速速离开王府,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为妙,找个机会潜出城去!

    卑职不才,好歹也是跟着王爷十多年了,王爷待我不薄,卑职愿拼死护着王爷逃到洛阳城投奔福王殿下!即便是不成,卑职也定会在王爷面前尽忠的!”

    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渐渐的离王府越来越近,朱采到了这个时候,也真的是顾不得什么家财了,神色黯然的哀叹了一声之后,点点头对这个王府侍卫总管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府中还有王妃她们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侍卫总管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么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人多的话王爷定走不脱,只能让王妃她们自求多福了!王爷还是快快换衣服吧!再晚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而且这事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的话侍卫们便不会拼死抵抗贼军了!”

    朱采听罢之后,含着泪只能认命了,下令府中的妻妾各自回到各自的房中,一旦贼人攻入府中,就让她们各自了结!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贼人手中受辱!

    他的妻妾们虽然吓得要死,但是事到如今,也都没有一点办法,于是只得哭哭啼啼的回到各自的房中做最后的准备去了,一时间王府之中是哭声大作,乱得更是一塌糊涂了起来。

    看着这些妻妾散去之后,朱采也不敢耽搁了,让手下挑选出了几个忠心的侍卫,将他的两个儿子找来,又每个人都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侍卫们也都将刀剑用布裹好,藏在了身上,那个侍卫总管将他们送到了侧门,屏退了这里的侍卫之后,打开了侧门伸头朝外看了看,然后一行人闪身快速的奔出了王府……

    不多时便听到王府外面枪炮声、喊杀声大作,人濒死时的惨叫声怒骂声更是响彻了半个永宁县城。

    这一次攻打城中王府,肖天健亲临一线督战,随军的炮队也尽数被调入了城中,在王府周边摆开,本来肖天健是想要劝降王府之中的侍卫们的,但是派去劝降的手下迎接他的却是王府之中射出的一丛箭雨。

    劝降的信使当场身中数箭,被抢了下来,至此肖天健也就打消了劝降的念头,当即下令强攻王府。

    十几门三磅炮立即便轰隆隆的鸣响了起来,炮弹像刮风一般的洒落在了王府的院墙上面,紧接着数百名火铳手便轮番开始朝着院墙上开了火,当即站在院墙上的那些侍卫们便如同被收割的稻子一般倒了下去。

    几十个壮汉抬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一根粗大房梁,在罗立的指挥下冲向了王府的大门,原木重重的撞在王府大门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不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王府的大门便被刑天军从外面彻底撞开,大批刑天军的兵将们便潮水般的涌入了王府之中,到了这个时候,王府中的侍卫也终于放弃了抵抗,纷纷放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了刑天军。

    肖天健在诸将的护卫下走入王府之后,四处看了一下,不由得惊叹这万安王府的奢华,从他来到这个世上,真正进城的次数并没有几次,第一次进城可能也就是拿下阳城县城的那次了,可是拿下县城之后,当晚他便下令放火焚毁了阳城县城,而这一次进入永宁县城,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第二次进入一个这个时代的县城,可是就算是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在看罢了雕梁画栋的王府之后,还是不由得被这里的奢华所震撼。

    从他这次领兵进入河南之后,沿途所见的情景便基本上是满目荒凉,河南在历经数年的灾荒和流民军往来不断的征伐之后,早已是民生凋敝到了极点,沿途所见的饿殍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即便是已经进入到了冬季,这些饿殍依旧散发着恶臭,尸臭味几乎成了他们沿途闻到的最多的味道,可是在这王府之中,却仿佛如同两个世界一般,如果不是王府院墙上下那些斑斑血迹告诉他,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的话,他几乎有一种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看着王府正殿之中的那些还在飘出着香气的熏香炉,还有桌子上凌乱的糕点果盘,肖天健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难怪大明将亡,单看一下这些朱家子孙的日子,便知道为什么了!”

    铁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白玉镇纸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之后,又放回到了桌子上对肖天健笑着说道:“将军,这万安王恐怕几天前打死他也想不到,他也会有今天!这些鱼肉百姓的东西们实在是该死之极,一会儿抓住他,我非要亲手宰了他不可!”

    这个时候罗立骂骂咧咧的走入王府的正殿之中,对肖天健说道:“将军,那个万安王朱采居然提前脚底抹油带着他俩崽子跑了!居然连他那些妻妾都顾不上带上,这会儿他的妻妾们不少都上吊的上吊,吞金的吞金,只剩下几个舍不得死,已经被咱们抓住关了起来!”

    “哦?朱采跑了?那么你问清楚没有,他是什么时候跑的?”肖天健放下了手中拿着的一把宝剑,对罗立问道。

    “问出来了,刚才有俩侍卫招供,说他们在咱们来之前不久才逃离了王府,应该逃不出城!卑职已经下令,在全城搜捕这厮,跑不了这王八蛋的!”罗立喘着气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天激战下来,罗立这会儿也早就累坏了。

    肖天健点头道:“这件事交给近卫去做,另外传令给罗颖杰,让他立即带人接管城中民务,清点缴获之物,同时张榜安民,同时悬赏纹银五十两捉拿朱采,二营三营在清理战场之后,各留下一哨兵将在城中协助近卫控制城中局势,其余兵将立即收束兵将出城在城外进行休整,不得扰民!”

    罗立听罢之后立即站起来接令,但是接罢了命令之后,腆着脸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弟兄们拼死拼活的打下了永宁县城,怎么这么快就让弟兄们出去休整呀!怎么也让弟兄们在城里面乐呵乐呵两天不是?”

    肖天健听罢之后眼睛一瞪,立即对罗立呵斥到:“你当咱们刑天军是什么?难道也觉得咱们应该像那些流民军抑或是官军一样吗?我们是刑天军,不是普通的匪众,打下城只是为了享受!

    别说是你们了,即便是我,也会跟你们一样,出城在城外驻扎,要是人人都你这想法的话,那么我们岂不跟其它义军就没什么区别了吗?

    告诉你,我们现在歇不得,永宁县城打下来不算完,河南的官府不会坐视我们打下永宁县城不管,定会立即派兵前来对我们进行进剿,另外周边还有一斗谷、瓦罐子这帮土贼,他们也不会坐视我们抢占这里,我也不打算跟他们客气,现在耀本已经率部赶往了城北的渡洋河,拦阻一斗谷靠近永宁县城,估摸着很有可能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接下来还有大仗要打!现在还远不是松懈的时候!

    等到咱们掀翻了皇帝老儿之后,再将建奴打回他们老家去,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歇的时候,你明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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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安逸

    被肖天健一通训斥之后,罗立立即红着脸挺胸大声叫道:“将军训的是,是属下松懈了!我这就下去安排去!”

    肖天健拦住他,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要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我们正在逐步壮大,要是稍有不慎的话,我们便会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由不得我们这些主将们有半点松懈,军纪是刑天军的魂魄,如果军纪涣散的话,那么我们便成了一群无魂之人,那么以前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对得起那些已经死去抑或是伤残了的弟兄们吗?不是我对弟兄们刻薄!而是这条路我们刚刚开始,还有很远要走,我不会松懈下来,也希望你们这些弟兄们,也不要松懈下来,如果谁要是已经满足的话,我也不拦着他们,我会赏给他们田产以及足够养活他一辈子的钱,让他们脱了这身刑天军的军服,回家荣养便是,

    谁不喜欢安逸?我也很想安逸,不用过这样天天殚精竭虑的鬼日子,可是我不能,因为现在还远不到我们可以安逸的时候,朝廷还有足够的力量,将我们毁灭,北方还有建奴在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咱们汉人,想要奴役咱们,我们大明的汉人,之所以对上他们屡战屡败,就是安逸的时间太长,所以已经忘记了咱们血液中流淌的那种血性!希望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立听罢之后心中一阵感动,他自从跟着肖天健之后,便觉得这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现在他们刚刚打下一个永宁县城,他便有点想要放松放松,可是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他这会儿才明白,其实现在他们还远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于是他点了点头,对肖天健说道:“将军放心吧!属下想得明白,是俺们忘了要做什么了!将军别担心我,我这就下去安排!”

    “另外刚才近卫送来消息,他们刚才在城中抓了一些违反军纪的兵将,有你二营的人也有三营的人,这些人这次我不亲自处理,你找李栓柱,各自去近卫那里领人,该怎么办,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们这一次来河南是孤军深入,由不得我们半点马虎!你去吧!”肖天健把罗立送到了门口的时候,对罗立说道。

    罗立听罢之后,顿时大怒了起来,当即一挺胸用力的一磕脚跟,对肖天健说道:“有这等事?将军放心,我这便去领人,属下绝不姑息迁就这些王八蛋,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属下绝不会手下容情的!”

    永宁县城中的局势在王府被攻陷之后,很快便大定了下来,让城中的百姓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在他们眼中的贼军在入城之后,并没有出现那种肆意抢掠屠杀的情况,反倒是有贼军中的人主动在城中的各个街道上维护治安,接连抓捕了几十个城中想要趁火打劫捞上一把的青皮无赖,同时还抓了一些趁乱抢劫淫辱女子的自己人。

    这还不算,这支贼军入城之后,不但没有在城中大索民众,还主动拿出了一些粮食,分发给了城中的穷头百姓,仅仅是查封了城中一些官吏的家和部分在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基本上没有出现扰民的现象,就连那些被官府胁迫登城御守的城中青壮,在被俘之后,很快也都被放回了自己家中,并未对其进行加害,如此一来,城中百姓也就对这支“贼军”的印象迅速转变了许多。

    在城中稳定下来之后,这支“贼军”甚至还主动将大部分兵马撤出了县城,更使得城中的百姓们安心了许多。

    虽然军中将士对此决定稍有微词,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攻入永宁县城,好歹也要让他们在城中休整两天时间,但是却这么快便让他们出城整训,有些人多多少少有点不太满意,但是随后他们便得知就连肖天健本人,也没有留在奢华的王府之中抑或是县衙里面,和大部分两营将士一样,当晚便出城回到了城外的营中,于是这种不满也就当即烟消云散,也正如肖天健所说的那样,民不患穷,之患不公,肖天健以身作则,不贪图享受,那么下面的兵将们自然也就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可是让肖天健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这边攻克了永宁县城之后,刘耀本那边却送来了一个消息,让他有些微微吃了一惊。

    本来他派刘耀本率部前往渡洋河,只不过是想要阻止一斗谷率部前来永宁县城捣乱罢了,本来以为震慑一下一斗谷,只要他们不敢渡河靠近永宁县城,也就罢了,以后腾出手再去收拾他们,可是没成想刘耀本这个家伙,居然胆子大的包住了身子,只率领三哨兵马,在渡洋河和一斗谷撕破脸大打出手。

    这一战下来,刘耀本打死打伤了一斗谷手下数百人之多,甚至率部直接杀过渡洋河,追杀了一斗谷几十里路,一直将一斗谷赶回到了大方山之中,才收住了兵马。

    这一战下来,刘耀本仅凭七百部下,居然杀得一斗谷七千兵马大溃而逃,沿途光是俘获一斗谷手下就两千多人,这可是大大出乎了肖天健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一方面说明了刘耀本这帮年轻家伙们的战斗力相当不俗,另一方面也充分的说明了一斗谷这样的土贼的虚弱,在十倍于刑天军的兵力之下,居然还被杀得大败,如此一来,也暂时替肖天健解决了一个麻烦。

    对于一斗谷这样盘踞在豫西山中的土贼瓦狗们,肖天健本来就没有打算给他们客气,刘耀本这个家伙能一战将其击溃,也正好替肖天健免去了一个麻烦,只可惜的是刘耀本这一战,没有能当场将一斗谷给拿获,否则的话,这次就真的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麻烦了。

    当晚肖天健派人前往刘耀本所部那里,对教导营此次参战兵将传令进行嘉奖,同时派人将这两千俘兵押解回到永宁县城来,对于这些土贼们,杀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放掉的话,这帮人无以为生,照样还会跑回到一斗谷那里混饭吃,而且这些人未来基本上都是精壮劳力,所以妥善安置他们,解决他们生存的问题,便是下一步肖天健要亟待解决的事情。

    经过罗颖杰等随军前来的民务官员们和二营三营的连夜清点之后,不到天亮时分,这一次永宁县的战果便基本上汇总了出来。

    县城一战下来,刑天军共击杀包括永宁县知县武大烈以下的官军共四百多人,俘获城中守军以及王府侍卫共七百余人,这里面还不包括已经释放的那些被裹挟的城中青壮民众,缴获各式炮铳二十余门,各种器甲数百套,更让肖天健高兴的是,永宁县衙的兵库之中和王府的库房里面,居然还储备了上千斤的火药,虽然只是一些粉状火药,质量上可能比不得刑天军自产的粒状火药,但是却还是可以大大补充一下刑天军的消耗,这么一来,对于渡河南下之后的刑天军来说,无疑保证了他们未来对火药的需求。

    至于钱粮方面,就更不用说了,县衙府库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存货,县衙的钱库之中几乎穷的要跑老鼠了,粮库里面也不过只有数百石粮食,但是在万安王王府之中抄没出来的钱却是令人瞠目。

    小小的万安王不过只是区区永宁县封地中的一个小小的封王,比起洛阳的福王来说,他只能算是个小的不起眼的皇亲国戚,但是既便如此在他的王府府库之中,仅仅是金子,就抄出了两千多两,纹银更是超出了七万两,这还不算那些王府之中抄出的珠宝古玩等东西,而单单是县城中王府的粮仓,里面就囤积了各种粮食近万石,其中一些粮仓打开之后,里面储存的陈粮几乎已经发霉烂掉了,仅仅这些粮食,就足够支持刑天军眼下的兵将一年以上的用度了。

    这还不算万安王朱采在县城外面的几个皇庄之中的存粮,仅凭万安王一家之力,肖天健就不必发愁未来两三个月吃饭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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