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吕奉先(下)
就当洛阳北城上下双方的关系越发的僵硬,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列阵以待的兵州军队伍后方便分了开来,在数百名骑兵护卫之下,丁原赶了过来,对正跃马在城下的吕布大声呵斥道:“奉先,不得卤莽行事!”
丁原之所以不坐镇中军而赶到了前面来,正是为的提防自己的这个义子做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情来。昨夜他已经从吕布口中听出些端倪了,刚才听闻他领着人马朝洛阳奔去,便急忙追了上来,好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冲突还没有生出乱子来。
而吕布见丁原赶来,只得惺惺地回了身,不敢再对洛阳城上的凉州兵发起挑衅了。但他心里还是相当不快的,他认为以自己的能力是足以将这城门给打开来的。
“奉先你这也太卤莽大胆了些,这里可不是并州,能由得你的xìng子来!”丁原见吕布收兵回来,脸sè才稍稍好看了些,但依然责备道:“这儿可是天子脚下的洛阳城,若你就这样出兵攻打了城门,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咱们?”
“可是义父,非是孩儿不肯讲理,实在是那城里的守将好生无礼!若他肯乖乖地开门将我们放进去,我又怎会与他起什么争执?”吕布有些不忿地道。
“那你可曾问过他们为何不肯开城了?若当真事出有因,我们在此等候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丁原道。对此,吕布却无话可说了,他确实不曾询问对方为何紧闭城门不肯让自己等进去,但他相信这一定是董卓有意为之,至于理由怎都好说。
可丁原却不这么看,至少现在他还不能真带兵去攻击洛阳城,所以叫过身边一名亲信道:“贺成,你再去城下叫城,好生道明咱们的身份和来意,要客气着些。”
“喏!”那叫贺成的赶紧答应一声便拍马前去了,而吕布对此大不以为然,他刚才好话歹话都说了,就差没真个动刀兵,那城上之人依然不肯开门,那这贺成有何德何能可以让人家开城门呢?
但事实却让他大感意外,贺成就这样上前与城上守军一说,那原来关得严实的洛阳北门便慢慢地打了开来,高高栓起的吊桥也随之放了下来。看到这一切,吕布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怎的城中之人突然转了xìng子了?
原来就在丁原到来制止了吕布卤莽行为之后,城中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李榷眼见得并州军稍稍退却,心里也松了一下,但依旧命军士们严加防备,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不想这时,董卓突然来到了这边,把李榷叫下城来,让他在并州军再度叫城之后开门。
李榷对此虽然颇感意外,但却不敢不遵从董卓的意思,这才有了贺成叫门之后的一幕。而在城门打开之后,董卓便在双方有些惊疑的目光里突然骑马而出,只在数十名骑兵的护卫下冲过了吊桥,来到了并州军的前方不远处,然后哈哈笑道:“对面的可是并州丁建阳么?”
丁原见城门开处,出来一群人,便也不再继续责备吕布,也催马迎了上去,打量了董卓几眼之后,便猜出了对方身份:“可是凉州董仲颖到了?”
“正是!哈哈,你我各在一方为国效力多年,想不到今rì竟在这里得会,真是幸何如之哪!”董卓笑吟吟地拍马向前,来到丁原跟前之后才拱手道。
“董君大名,丁某也是久仰了。”丁原连忙也还了一礼,随后才不无疑惑地问道:“敢问董兄,适才他们不肯放我们进城却是为的什么?”
见对方不多作纠缠,一下就直奔主题而来,董卓便是一声苦笑:“实不相瞒,这是董某的责任哪。近rì洛阳城中依然存在着些许张让一党的余孽,为防他们逃走,所以才会令四门紧闭的,不想却阻了丁兄进城。
“不过在下在听闻此事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还望丁兄不要放在心里。你若想进城,现在便可随我一起进去!”
这话说得有理有节,丁原一时间也只能接受他的说法了,便点头道:“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幸亏董兄能如此及时就赶来,不然咱们双方在这里生出乱子,使洛阳城中君臣受惊那就是大罪过了。”
董卓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之所以这时候改变原来的决定,放丁原入城还是因为马越劝谏的结果。在马越看来,即便他们守在城里,就是宁可动武也不放并州军入城,这也只会对自身不利。
一者这会让丁原占住了理,因为同样是臣子的董卓根本没有这个权力不让人进洛阳城。二来,若真与并州军动起了手,对凉州军在城中的声势也是一种削弱,因为城中之人一旦发现有人敢与董卓兵戎相见,就会壮了胆气,说不定就敢做出什么事情来了。三来,马越提到这个丁原麾下都是善战之士,与之交战胜负难料,还是以另外办法来对付他的好。
对此三种观点,董卓也有些认同,但他却也有些疑问,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对付丁原,随即马越就提出了个办法。这才有董卓孤身出城与丁原一见的举动,对于丁原在洛阳城下不敢对自己下手这一点,董卓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丁兄,请!”董卓伸手一请道。丁原点头,便与董卓并辔向城门处而去,而他身后的两万许并州兵也要随之入城。不想这时,董卓却又停下了马来:“丁兄,在下来这里只是请你一人入城,而非准许并州大军皆都跟随而入。”
“什么?”一旁的吕布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些急了:“你只让义父一人进城,这如何使得?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城中伏下刀斧手yù对我义父不利!”
“奉先,不得无礼!”丁原呵斥了一句,但他也已经停下了马来,显然这想法其实是与自己的义子一般无二的。
“哦,怪我没有把话说明,丁兄当然不是孤身一人入城了,若这位将军不放心,大可随着一同进去。而且,丁兄还可以带五百亲兵一起进去,以策万全。不过,这洛阳城中乱局刚平息不久,实在不适于太多人马驻扎其中,所以我才会只请丁兄入城而不是让并州大军一起进去的。”董卓说着看向丁原:“想必丁兄应该也不会担心这dì dū之中有人会对你不利吧?而且,这也是天子的意思,你总不会违抗旨意,硬是要带这些人马进城吧?”
丁原见董卓居然都搬出天子来压自己了,自然无法不遵,便只得道:“这个我自然是不担心的,那就照董君所言吧。奉先,你选五百jīng锐随我一道入城!”
“是!”吕布忙答应了一声,便去选人马了。虽然对于董卓的行为他依然很是不忿,但却也相信以自己的本事足以保义父周全了。
董卓这时候才将目光落到了吕布身上,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后才道:“好一员虎将,这是丁兄的义子?”
“不错,他正是我之义子吕布,字奉先。”丁原点头,似是夸赞,又似是提醒董卓道:“奉先虽然脾气急了些,但确是一员勇将。曾与我麾下十多员将领轮番而战,几乎没有一个是他三合之敌的。”
“是么,那以后有机会倒是要见识一下吕将军的本事了。”对此,不曾见识过吕布能耐的董卓是不怎么信的,什么能与十多员上将轮番作战而无一人能抵挡三合,这话也实在太夸张了些,就是他现在手下最善战的华雄,也不敢连番与人交手十多场哪。
说话间,那里吕布已挑好了人马,丁原这才与董卓一起进了洛阳北门。至于剩下的那些并州军,则就地驻扎在了洛阳城北,自有城中之人为他们提供粮草辎重了。
进城之后,董卓便想邀请丁原和自己一道去饮酒洗尘,他之所以采纳了马越的建议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与丁原合作。毕竟对方的两万并州军也是股不小的势力,若是能将之吸纳到麾下为己所用,董卓相信这洛阳城就没有人再敢与自己作对了。
但是,在听到董卓的邀请后,丁原却摇头道:“不,我作为臣子既然进了洛阳,自当先去拜见天子才是。而且在下在这城中多有相识之人,久不见面,现在来了也要见上一见的,所以要辜负董使君的一片心意了。”
“无妨,你自去便可。”董卓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却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便即告辞而去。
远远地,马越混在人群中看着立在丁原身旁的吕布想着事情,不知道这个三国时代最强悍的人物到底有多厉害,他又会否如书中所写般的很快就背叛丁原投靠董卓呢?
第106章 试探
丁原的到来终于打破了董卓独霸洛阳的情况,他不但带了人马进洛阳,而且当即就进宫拜见了天子。要知道在此之前,因为董卓已派了人马守在宫门之前,其他官员都是不可能入宫见天子的。可这一回,因为董卓的默许,丁原却得以顺利入宫。
他不但见了天子,而且还获得了与董卓刚进洛阳时截然不同的待遇。天子对他大加赞赏不说,还以他能及时勤王为由,将丁原封作了执金吾这个负责皇宫安全的官职。很显然地,这一切都是有何太后在背后做手脚的痕迹了。
何苗被杀,让何太后感到了深深的不安,董卓既然敢肆无忌惮地杀自己的兄弟,那对她这个太后想来也是没有什么顾虑的吧?而且,从之前董卓的种种行径来看,此人也不是个安分之人,一旦让他掌握太大权力而无人制衡的话,必是天子和她这个太后的灾难。
本来,在董卓封锁了宫城,使内外隔绝的情况下,太后即便再愤怒也没有法子。可这一遭丁原得以入宫却给了太后一个机会,她便借小皇帝的意思封了丁原这个要紧的位置,希望借其手中的并州军来打破眼前董卓独霸的局面。
而丁原也确实不曾辜负了太后的信任,他不但没有推辞这执金吾的官职,而且当即就表态很快就能招城外并州军入宫来替代董卓的人马。而在离开皇宫之后,他又与诸如袁隗和王允这样的朝中重臣见面密谈,似乎是要有所举动了。
他的一切举动都在董卓的监视之下,当听完这一切后,董卓的面sè陡然就变得黑了:“岂有此理,这个丁原当真是不知好歹!某如此礼待于他,不但肯让他进洛阳,还随他进宫面见天子,他却如此在背地里与我为难,真当某不敢动他么?”
“主公说的是,这个丁原也太猖狂了些。若非主公准许他带五百人进洛阳,他现在都只能留在城外,或是滚回并州。现在倒好,他不但不领主公的这份情,而且还与那些不安份的家伙们凑到了一处,此人绝不能留!”李榷也道。
而郭氾等人也都纷纷附和:“不错,他在城中也就五百亲兵罢了,咱们要杀他不过是反手间事。主公,只要你一声令下,末将等这就能提兵杀了丁原,以消你心头之恨!”
眼见堂上局面有些失控的危险,马越忙上前一步:“主公,兹事体大,万不能如此草率行事哪。虽然丁原身边确实没有太多人马可用,但其在城外还是有两万大军的。若是我们真个对他下了杀手,难保城外的并州军不会借口报仇而悍然攻击洛阳,到那时整个局势就彻底不在主公控制之下了。
“而且,那丁原在明知道主公在洛阳屯有重兵的情况下依然敢以身犯险,就必然有所依仗。在下担心他身边有厉害人物足以保全他之安危,所以不到万不得以,还是不要动用这可能导致洛阳再次大乱的手段为好。”
“什么厉害人物还能保得他在我洛阳城中的安全?”有个将领叫曾建的很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身边也就五百亲兵罢了,难道还能抵挡住咱们几千人马的围攻不成?”
马越还没有开口呢,那个刚才也想对丁原动手的李榷突然道:“马公子的话有些道理,丁原麾下的确有个人很不好惹!之前丁原尚未进城之前,有个他麾下的将领便单骑来城下叫骂,此人身上的气势,非我等能比哪……”话说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而这个人,现在已随丁原入了洛阳,正是那个叫吕布的。”
“李将军,你都不曾与他交手,怎的就如此长他人志气,灭我等威风呢?”几个将领都同时不屑地说道:“而且我们还有华雄在,难道那个叫吕布还能强过华雄不成?”
华雄此时已是董卓军中第一猛将了,虽然他的话并不多,但当提起兵事时,还是有许多人会想到他。而被大家这么一提后,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华雄神sè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虽然我也没有与他交过手,但适才远远见了他后,也感到了一丝不安。这个叫吕布的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人,能用其他法子,还是不要刀兵相见得好!”
见就连华雄对吕布都有所忌惮,众将这才不敢再放肆说什么,但他们心里依然有些不以为然,绝不认为一个吕布能有什么威胁了。
而董卓在听他们这么一说后,对于立刻朝丁原下手的心思也淡了些,便又问道:“那就任由丁建阳在洛阳如此肆无忌惮地行事么?若让他再这么串联下去,某在城中的威信可就要荡然无存了。”
“我有一策,或能解当下的难题。”李儒上前一步献计道:“那丁原毕竟不是洛阳京官,与这些朝中权贵也没多少交情。主公若是能够虚心与之结交,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情况自然就不同了。有他的并州军再为主公所有的话,这天下间就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主公了。”
“这个……只怕他不会轻易答应吧?”马越在旁有些迟疑地道:“之前主公有意相邀,他却推以要进宫见天子而不受。这次主公再邀请于他,若他再不受的话,只怕也会对主公的颜面有所损伤哪。而且,就算他真来见主公,也未必肯与主公合作哪。”
对马越的顾虑,董卓也是有着同样认识的,这个丁原很是强硬,的确不好说服哪。但李儒却不这么看:“是人皆有其私心,我以为这个丁原也不会例外。只要主公能许给他足够的好处,他必会心动。至于说如何请他前来,只要主公说是与他商议如何重振朝纲一事,想必他是不会推辞不来的。”
“那就再试一次吧。若丁原当真比肯依从于某,那说不得必须尽早除掉他了!”在一番权衡忖度之后,董卓终于下了这个决定,再给丁原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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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董卓借口商议朝事,丁原还真就应约而来了。倒不是他真有心与董卓合作,实在是因为眼见董卓两次邀请,他也不好总是推辞不就。而且与王允等人的密谈也让他对董卓有了更全面的认识,觉得自己有必要与之一谈,劝他罢手。所以这rì夜间,他便带着自己的义子吕布和董卓坐在了一起。
两人坐定之后,董卓便开始套起了近乎:“听说丁使君在并州时也是多与外族交战的,确也是劳苦功高了。但朝廷对你我这样的有功之臣向来冷淡,现在想来当真是让人心寒哪。”
“董兄这话却有些不对了。我等身受皇恩,年年俸禄不少,既然身在这个位置上,自当担起这个责任了。即便朝廷没有太多封赏,但无论是为国还是为民,我等边地州牧都当尽心竭力去做,不敢有丝毫怨怼。”
董卓听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正气凛然,一时竟也无法反驳了,只得点头称是。原来他还想通过这个话题来拉开丁原与朝廷间的距离,从而说服其与自己联手呢。但很快地,他又调整了心态笑道:“你我这样身受皇恩的人自然该当为国尽力,可麾下的将士们可就不同了。就拿这位吕将军为例吧,他也为朝廷立下过不少功劳,朝廷可没有给过他什么象样的封赏,这一点难道丁兄就不想为他们争取么?”
一直默然守在丁原身后的吕布听董卓如此说话,心里便是砰然一动。以前他的确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觉得帮义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现在想来,朝廷对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公平的,凭什么在边疆以命拼杀的自己不能得坐高官?
丁原因为背对着吕布,所以没有发现义子的神sè有些变化,只是道:“为人臣子者,当全心为国,岂能因为赏赐之事就与朝廷闹别扭呢?我儿奉先身为我之义子,自当全心助我,董兄的这些话恕我不能苟同了。”
“哦,是么?丁兄果然是忠义之士,我董卓佩服!”董卓说着端起酒杯来大大地喝了一口,心里却暗暗恼怒,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丁原居然依旧不为所动。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丁原便无法再忍受和董卓这么兜圈子了,便直奔主题:“董兄,你我都是带兵之人,有些话还是直说为好。今rì你请我来,说是有关朝局的事情要与我相商,还请尽早相告哪。”
其实话说到这里,董卓也已清楚不可能把丁原拉到自己这边了。但为了万一的机会,他还是决定一试,便把早准备好的一个试探于他的说辞拿了出来:“董某遍观我大汉历代兴衰,往往是当后宫干政之时,我大汉朝局就变得混乱不堪,远的有景帝时的七国之乱,近的有之前的宦官之乱。所以在下请丁兄前来,便是想商量一下,怎么才能叫太后还政归于后宫,从此不再参与到政事上来!”说完这话,董卓便把眼睛直盯向了丁原,看他能有什么样的反应!
第107章 吕布夺门
丁原听得董卓说出如此一番话来,脸sè顿时就沉了下来:“董仲颖,这可不是为臣之道哪。你我身为臣子,怎可对天家之事有所置喙,你yù将我置于何地?”说着更是重重地将酒杯墩在了面前案上,以示其心中不满。
董卓虽然猜到了对方未必肯依从自己,却也没有想到丁原竟会当场发作,心中顿时有怒:“哼,董某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朝廷大事岂能cāo于那些妇人之手?想不到你丁建阳竟也如此迂腐可笑,还是说你已与外戚一党有了勾结,才会如此颠倒黑白的?”
“颠倒黑白的是你,而非我丁原!”丁原面sè泛黑,突然长身而起,对面前的董卓一拱手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既然你我意见相左,多说不益,告辞!”说完便要离开。
眼看着丁原如此傲然地面对自己,说了便yù离开,董卓只觉得颜面扫地,心头火起,便是一声冷笑,语带威胁地道:“丁建阳,你道这里是哪,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所在么?今rì你不能给某一个交代,休想走出此门!”
随着董卓这一句话出口,本就守在门前,因为丁原的态度而跃跃yù上的几名亲卫便已亮出了兵器,挡在了门前。若是丁原敢硬闯的话,他们可不介意给他点苦头吃。
丁原见董卓这回是真翻脸了,竟还想用武力来威胁自己,便更是惊怒交加:“好你个董仲颖,当真是小人一个。”但他却也没有被这区区几人的阵仗给吓倒,他丁原也是带兵的,什么阵仗没有见过,所以便继续向前,同时低喝一声:“奉先!”
紧随其后的吕布此时正眯着双眼打量着门前那几名董卓亲兵呢,现在听得义父发话,便即一步抢了上去,也不拔出佩剑,就这样大剌剌的地来到了那几名亲卫的面前了:“让开,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
那几个亲卫岂会被他这几句话就打发了?他们对上丁原或许会因其身份而不敢下杀手,可对上吕布就不同了。又见他如此托大,竟敢赤手空拳迎上来,自然不会留情,当下里一声大喝,两人挺刀就朝吕布的脖颈和小腹处劈刺了过来。
吕布沉着张脸也不作声,只是身体微微一动,便很是诡异地让过了那两人的刀,同时双手便突然伸出,正好搭在了那两个出手之人的手肘之上。只听得喀啦一声响,两个董卓亲卫持刀的手臂便应声而断,而吕布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止,双手继续发力,竟将两人的手臂反向折断,使两人手中刀直接刺入了自己身上。
直到刀身入体之时,两名亲卫才发出一声惨叫,而吕布手一松,他二人便倒在了地上,鲜血顿时流淌满地。
见吕布抬手之间就将两名同伴刺翻在地,而且还是在手无寸铁情况下做成的,其他本来还想围杀上来的董卓亲卫的步伐便是一滞,有几人更是露出了惊惧之sè来。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有这么厉害,他的每一招他们都能清晰看见,但他就这样把两人刺翻了,这就给他们了一种更强的压迫力,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了。
吕布脸上依然带着一丝笑意,走在丁原之前朝外行去,也没有刻意作出任何威胁他人的举动来。但当他走到某个人跟前时,那人便忍不住心里发寒,向边上退去,明显是被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给吓到了。
就是董卓,在见识了吕布的手段后,也是心里发凉。他知道这一回是不可能强留丁原了,即便他在此伏下了不少人马,以这个叫吕布的家伙的能力也能从容杀出去。而且这还可能给他自身带来危险,毕竟现在他身边可没有得力的护卫哪。
在知道事不可为之后,董卓只得忍下了这口气:“让他们走!”
这句命令让众亲卫们如释重负,彻底让出了道路,放了丁原二人离开。
直到吕布走出这处庭院之后,众人才感觉到呼吸重新顺畅了起来,但脸上的惊骇之sè一时间却褪不下去了:“主公,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如此厉害?”
“吕布……确如仲凌所说的那样,是个很难对付的棘手之人哪……”董卓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考虑着些什么,但至少他没有因为手下亲卫未能留下吕布他们而发怒,这对其他人来说已算是个好消息了。
走出董卓的住处之后,丁原才松了口气。之前他看似大胆的举动,其实也有些冒险,若是董卓硬要留下自己,甚至不惜动用弓弩的话,只怕便是吕布也未必能护得自己周全了吧?而从董卓刚才的行为来看,此人绝不会就这样罢手的,他身边只得五百人,身在洛阳城势必不会安全了。
想到这里,丁原便即道:“奉先速点齐人马,我们这就出城!”
“是!”吕布点头应道。他也看出了城中很不安全,虽然他自身是不怕的,可要在数千上万人马的攻击里保护好义父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所以便即护着丁原直接回了位于城北的驻地,然后点齐人马之后就向城门处奔去了。
这时,守在城门处的董卓军将士已接到了董卓的严令不得让任何人随意出门,而守在这里的郭氾衣甲开始布置人马紧守城门了。
突然,看到一路人马踏尘而来,正是并州刺史丁原到了,他便一面命人小心戒备,一面按马问道:“丁使君,如此时候突然出城所为何事哪?”
丁原在军队当中回了一句:“营中有事需要丁某前去处置,还请这位将军开门放我等出去。”虽然他已经和董卓翻了脸,但如果能不伤和气地出城还是不伤的好。
“还请使君见谅,我等奉命守在此地,不得主公之命,不敢放你离开。还请你回去拿来主公的令箭再来吧。”郭氾当即就摇头说道。
丁原见对方不肯放自己等离开,就知道董卓对自己起了歹心,当然不可能真听话退走,便即对吕布道:“带人冲门,务必要快!”
“义父你就放心吧!”吕布一戟在手,这信心比刚才更甚了几分,当下里一拍马就朝城门处冲了过去。而那些丁原的亲卫也有两百来人在一声喊后紧跟其后杀了过去。
那边郭氾等人也早有所提防,一见吕布他们冲杀过来,便立刻举起了手中弓弩,在其一声令下后,上百支利箭就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喝!”吕布见到这漫天而来的箭雨不但不停下马来招架,反而催动马儿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急冲,同时手中方天画戟被他舞作了一团灿然光圈,将所有近他一丈范围之内的飞箭尽数拨落在地。
有他这个强人在前开路,后面的并州军所要面对的乱箭就少去大半了。而且他们也个个都有一身能耐,区区箭阵根本难不倒他们,只一瞬间而已,这两百多人已杀到了北门之前,来到了郭氾他们的跟前。
郭氾可没料到他们竟有如此本事,见其轻松冲过箭阵也是一怔。但他身负守门之职,岂能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便即一挥手中长枪,喝道:“上,但有敢闯门者,格杀勿论!”
“杀!”那些凉州兵听到这声命令之后,也不作丝毫犹豫,便即高喊着向并州军冲了过去。两路人马便在北门之前绞杀在了一起。吕布一马当先杀在最前面,在挡下了正面shè来的数支劲矢之后,手中长戟便猛地突刺而出,直奔已杀到跟前的两名西凉骑兵。
那两人可不知吕布厉害,也纷纷吼叫着迎了过来,但他们手中刀刚一举起,就发现自己的胸口被一支长戟刺穿了。两人压根都没看清楚吕布是怎么出的手,便已一头栽下马来,倒地而殁。
而吕布在杀死两人之后,没有作任何的停留,继续向前,转眼便已有七八个西凉骑兵倒在了他的手上,这时众凉州兵才发现此人很不好惹,看到他冲来便纷纷躲避。这便给了吕布一个空挡,只见他突然停马,从马侧取出了一张弓,另一只手又抽出了一支箭来。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吕布已弯弓搭箭,朝着城头shè出了一支羽箭。众人不解地随着这箭的去势一看,就都变了颜sè。那箭居然命中了两百多步之外那面竖在城头的董字大旗的绳索之上,那旗子应声便从城头跌落了。
眼见得将旗落地,凉州军的士气就是猛地一挫,这就给了并州军以机会,他们发一声喊后,全力向前,转眼之间便已杀到了城门口。在杀散了几名还想顽抗的凉州兵后,就有十多名并州兵上前,用力抬动那足有人腰粗细的北门门栓,还有人去扳动那边的绞索,将竖在门前的吊桥也给放了下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洛阳北门终于第二次敞开在了丁原面前。丁原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当即就策马朝外奔去。数百并州军就这样一次冲击就突破了上千凉州兵所守的北门。
第108章 吕布显威(上)
眼见城门已被并州军打开,郭氾这个守城有责的凉州军将领自然心里焦急,当即再次下令,着麾下人马杀上去阻拦并州军离开。但是,就在凉州军上前时,本已处在最前面的吕布突然拨转了马头,再次倒冲向了对方。
凉州军上下适才已经见识过了他的厉害,见他回头杀来,心头便是一虚。而就在他们一愣神的工夫里,吕布便已杀到了他们面前,手中长戟猛然挥出,两个冲在最前的凉州骑兵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被他扫下马来,而当人落地后,头颅竟也已与身体分离了。
原来吕布这一下用到了方天戟上的月牙刃,这月牙刃锋利无比,只一下就切断了那两名骑兵的喉咙,割下了他们的脑袋。而看到如此残酷的一幕,让本还想前冲的凉州大军的步伐便是一滞,便是在后面喝令抢攻的郭氾也说不出话来了。
被吕布这么一耽搁,那凉州兵就无法阻拦并州军离开了,吕布回眼一看自己人已出城门,便一声大笑,丢下句:“原来西凉铁骑也不过如此!”便拨转马头往城门处奔了过去,却是以背对上上千凉州军,这是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了。
自郭氾以下,所有凉州将士的面sè都变得铁青,但他们也都被吕布刚才的霸烈手段所慑,此时竟再无一人敢于上前了。就在凉州军以为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时,突然长街之上传来了一阵蹄声,他们回首望去,正看到一队队骑兵快速奔来,正是凉州军的援兵到了,而且来的还有两千之数。
原来董卓在让丁原他们安然离开后,不但派人通知了北门的郭氾严守门户,而且还派了人去调集附近的人马赶来援助。对于那个举手间就能杀自己身边jīng锐亲卫的吕布,董卓还是有所担心的。但因为这些人马并不在北门左近,所以比并州军要慢了几步,直到现在他们都夺下城门了,这两千人马才姗姗来到。
这两千人马的最前面便是董卓麾下最为勇猛的华雄了,他一见城门竟被夺了,便也有些急了,一抖缰绳,加快了马速朝城门处奔来,此时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刚刚催马通过城门的吕布身上。
虽然两人隔着数箭之地,只能远远地望见吕布的一个背影,华雄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烈之气,当下一边催马急冲,一边高声喝道:“吕布休走,且与我一战!”说着已高举手中刀,狠冲了过去。
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名字,吕布便稍稍一止,同时回身看去,正看到一员高大威猛的将领高举着刀朝自己冲杀过来。瞧其气势也自不凡,这让他顿生一战之心。但就在他想要回身应战时,前方丁原便已大声发话了:“奉先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回营再说!”
“是!”吕布答应了一声,才按捺下了战意,转身便走。当华雄一人一骑赶出城来时,只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只得悻悻而止。这里毕竟距离并州军大营不远,若是他继续追击,说不定就会被并州军拦截了,到时胜败可就难说了。
而随他一道赶来的两千骑兵也只是站在城门口看着并州军全身而退而不敢继续追击,毕竟他们只是奉命不让人出城,一旦他们已离开洛阳城,再追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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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在听闻整个事件的经过之后,整张脸都变得铁青了,这是他来洛阳后最丢脸的一天了。让人从自己的面前施施然离开已足够让他感到愤怒,现在人家更是以五百人从三千人的围堵中全身而退,就更是让他颜面无光。
看到主公如此模样,郭氾等将领也一个个心中忐忑,低着头不敢辩解,只有马越安慰道:“主公,至少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还试出了丁原的心思所在,我们还有机会的。”
“哼,还能有什么机会。这个丁原胆敢如此和我作对,又轻易出了城去,这势必会让洛阳城中的其他人看轻了我们凉州军!此事绝不能如此就算了。”董卓愤怒地道。
“主公所言甚是,我们必须尽快对其用兵!”李儒附和道:“现在丁原这么一闹,势必会鼓动起那些朝臣,使他们不安于现状。我们必须尽快将丁原这路人马消灭掉,才能遏止住这种势头的发展。而且,若我们不先出兵,只怕回去的丁原也会对我们用兵,所以必须抢在他们之前,以他们扰乱洛阳局面为由出兵讨伐!”
“唔,文优所言甚合吾意,你们可有其他想法么?”董卓便看向众人问道。其他人自然没有不同想法了,一个个都说应该出兵,一些将领更是踊跃请命,希望用一场胜利来洗刷之前被并州军脱身的耻辱。
“好!那明rì一早我们便出兵攻打丁原所部,务求一战就取得胜利!”董卓最终决定道。
“喏!”众将齐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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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rì一大早,洛阳北门再度打开,凉州军两万人堂皇而出,借口并州丁原意图不轨,在yīn谋败露之后仓皇逃出城去而出兵讨伐。而此时并州军上下也早已有了准备,见凉州军杀出城来,也不甘示弱地进行回击,两路大军便在洛阳城北十多里的平原之上摆开了阵势。
两军摆开之后,却并没有立即开战,此时两军交战总要先讲点道理的,不然与贼寇有何分别?所以在一阵咚咚的鼓声响罢之后,两军队伍分开,董卓和丁原二人就各自站在阵中相对说起了话来。
“丁原,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扰乱洛阳都城之后不但不思悔改还敢与我兵戎相见!我今奉天子之意前来拿你,你还不束手就擒?”董卓声若洪钟,大声喝道。
那边丁原听了他的话便是一阵大笑:“董卓jiān贼,你提兵入洛阳,以兵威阻吓天子和朝臣,如今我不肯与你合谋就又假借天子名义讨伐,当真是无耻之尤!今rì但有我并州丁原在,誓要替天子,替朝廷拿下你这逆贼。”说着环视左右:“谁敢与我打这第一战?”
“孩儿愿往!”早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吕布便即上前说道。昨rì他与西凉军交手都不能痛快一战,只是略施展了下手段而已,今rì他要好好让对面的凉州军知道自己的厉害。
“好!”丁原满意地点头,随即便命人再次擂动那战鼓为吕布助威。
吕布略一拱手,便拨马出了阵,随即提马快冲了几步,又勒住缰绳,跃马扬威地对凉州军大声喝道:“听闻凉州铁骑名动天下,今rì我便要一试!可有人敢与我一战者?”
看到这并州军里出来的人如此耀武扬威,而且身不着甲,只披着一领战袍便出来搦战了,这让凉州军中将领大感不平,纷纷上前请战。虽然看到麾下将士个个敢战,但董卓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喜sè,这个吕布的本事他可是亲眼所见的,有些担心麾下将领当中难有与之比肩的好手。
但并州军既然公然挑战了,他们也不好避战。正当董卓有些不知该派谁出战时,一人已大步上前:“主公,末将愿意一战!”正是华雄了,昨rì他未能与吕布当面一战也是心有遗憾的,现在正想补偿一下。
董卓对华雄的本领还是有些信心的,见他求战,便想要点头。不想,这时另一人却突然上前道:“杀鸡焉用牛刀,华将军还请稍待,让末将先与之一战再说!”说着便已抢先催马朝外而去了。
董卓等人一看,正是当rì曾言吕布没什么可怕的曾建了,这也是董卓手下的一员猛将,虽然不如华雄,却也非等闲之辈。既然他已经冲了出去,华雄也不好再上了,只得停在一旁,看着曾建如何与吕布一战了。
曾建一心求战,马一出阵便全速向吕布奔来,手中长枪一抖,一声大喝:“我乃西凉曾建,看枪!”便分心刺向了数十步外的吕布。他这一刺是借了马的前冲势头的,速度快,力量足,声势极大。
正当旁人都以为吕布也将要催马迎战时,他却稳稳地立在那里,没有作任何的移动,直到曾建杀到跟前,才举起了手中长戟迎向了那杆长枪。只听得当地一声响,曾建那借马的冲力刺出的一枪居然被吕布这么轻描淡写地给架住了,不但架住,而且还将他这一枪撩向空中,使其中门大开。
“不好!”西凉阵中华雄脸sè急变,大声说道,他已看出了危险。果然,在他这声一起的当口,吕布手中长戟突然下压急刺,直接就刺进了曾建的胸口,将他一下就挑下了战马。
曾建砰然落地,双眼中闪着惊骇莫名的神sè,他怎都想不到自己一个照面就被吕布给挑下了马,他甚至都没能看清楚吕布是怎么出的这一戟。但旋即,黑暗就吞噬了他的意识,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两边阵中的所有人却都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吕布干净利落地杀死了凉州军一员大将,顿时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本来热闹非凡的战场突然有些诡异的为之一静……
第109章 吕布显威(下)
洛阳北城之上,马越与李儒等也在看着这一场凉州军与并州军之间的对决。而当看到吕布如此轻易就将曾建刺杀下马后,随在马越身后的王风便忍不住叫了出来:“这……这怎么可能?这吕布也太厉害了些吧,竟能站着就将冲杀过来的敌人给……杀了?”
王风等那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了,可是很清楚一旦人借马势冲起来后的力量的。现在这个吕布居然不动就能如此轻易杀死奔杀过去的曾建,那他得有多大的力气啊?这个想法让他们的面sè都变得极其难看,虽然心中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了面前,却又只有接受。
而这个想法也在城上所有凉州军将士的心头蔓延着,大家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清楚其中的难处,大家都对这个吕布生出了强烈的惧怕之意来。
马越感觉到了大家的心思,便回头对王风道:“王兄你认为这是吕布与曾将军之间的差距太大才会导致如此胜负分明的么?”
“难道不是么?”王风对马越已经很是熟悉了,现在听他这么说话,便明白了他意有所指,但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地问道。就连李儒也转头看向了马越,希望从他口中说出一些别的什么来,如此才能重新提振凉州军的士气。
“当然不是。纵然那吕布再厉害,也不可能强到如此地步的。他不过是用了点手段,让大家都产生了个错觉而已。”马越笑着说道。他虽然武艺上远比不了那些将领,但这眼光却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这也要拜他有着前世记忆所赐,当初看过的一些技击小说的理论可还在脑中呢。而且,马越因为知道吕布很是厉害,所以在这一幕发生时反倒没有了太多的惊讶,从而看出了些许门道来。
见众人将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等着自己解释,马越便继续说道:“其实他站立不动就是一个陷阱,等着曾将军自己送上门去。确实,借了马的冲势会让曾将军的力量大增,但因为双方间本就实力有所差距,所以吕布只要多加小心就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而曾将军因为全力进攻,又要控制马往上冲,所以对自身的保护便不足够了。当他一枪刺出时,便已使自己彻底失去了防御的能力了。而他这一枪看似强大,其实不过是声势骇人些而已,并非全无法子破解。而吕布就是看出了其中的破绽,以一点力量击于他这一枪中最难着力的所在,才能轻松将他的突刺给瓦解掉的。当然,若非吕布本事过人,能在短短时间里就找到破绽,并且迅捷出手命中,曾将军的一枪也足够给他造成极大麻烦了。
“所以我可以断定的是,这吕布确实善战,但是还没有强到能以一己之力抗衡奔马强冲的地步,他只是眼光独到,胆子有够大而已。”马越最后做出了总结:“想必我军中也会有人察觉到这一点的,一定还有人再去战他!”
这时,城下的并州军中再次响起了催人奋进的鼓点之声,吕布一招杀敌已大大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并州军上下都是齐声喝彩,等着下一场战斗开始了。而另一端的凉州军阵中却是一片死寂,原来还踊跃请战的将领们此时都没了声息,不少人更是用惊怕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吕布,刚才那一下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就是董卓也感到心里发紧,舔了下嘴唇之后才问道:“可还有人敢与他一战么?”
众将听了这话都默然不语,他们虽然都是沙场老将,也不是怕死之人。可这是明摆着上去送死哪,试问谁又会在如此情况下还站出来呢?
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正是华雄:“末将愿往!”在这些人中,他的眼光是最好的了,也如马越般看出了几分端倪,所以倒不是太惧吕布,当下就站出来请战。
“华将军,你可有把握?”见是自己手下的头号猛将请战,董卓心里还是有所担心的,若是连他也败了,对军队的打击可就太大了。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头号猛将战死在这里,那是他无法接受的沉重打击。
“末将尽力而为,还请主公允准!”华雄在沉吟了一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也不够有底气。
董卓也知道这一战必须派出人去,不然这场战斗就要以失败告终了,便点头道:“好,那某就拜托华将军了!擂鼓,替华将军助威!”
在咚咚的鼓声里,在众多将领的注目之下,华雄大步而出,翻身上马之后,就朝着前方的战场奔了过去。当踏足到战场之上时,原来还萦绕在其心头的一些想法已尽数散去,现在他只想着如何与吕布打这一战了。
看到凉州军在沉寂之后又响起了鼓声,旋即又有一人奔驰而出,吕布的嘴角就翘了起来。他要用这种一对一的战斗来彻底打掉凉州军的士气,这次他将用更残酷的手段来对付那个还敢出阵的敌将。
“敌将报上名来!”看到华雄出阵之后并没有急着抢攻,明显是学了乖,吕布便打算抢先动手了,一面问着对方名姓,一面已催动胯下战马朝着华雄移了过来。
华雄双手握刀横在胸前,大声喝道:“关西华雄!”这一声喝罢,突然便踢马朝着慢慢朝自己靠近的吕布冲了过去。
吕布见状心中道声来得好,便也加快了马速,这次他将用更快的速度来击杀对面之敌。两人迅速接近,吕布手中长戟便在相距一丈多远时突然闪电而出,直奔华雄胸口。他对自己这一招很有自信,觉得当世没有几人能招架得了自己这一招。
但事实却让他有些吃惊了,他这一戟居然被华雄横刀挡了下来,同时华雄一声暴喝之后,双臂一较劲,大刀反转绞缠住了长戟。这便是华雄来战吕布的策略了,他看出了吕布最厉害的便是那出戟的速度极快,即便是他也未必能接下每一招,所以上来便用上了缠斗的本事,仗着自己的力气大,与吕布斗起了气力来。
两件兵器由相撞变作缠在一处,这让吕布大感意外,但随即他就知道了华雄的用意为何,眼中便闪过了欣赏的光芒。但他心里并不担心,因为除了出手迅捷,他在气力上也是不输于当世任何之人的,所以在一声喝后,他也力运双臂,反向绞动长戟,与华雄较量起了力气来。
只见两人在马上不断用劲绞旋,而双腿还要控制着战马不断走动以借到马身力量,一时间直杀得难解难分。双方兵士看到两位将军只一照面就在马上斗起了力气,都纷纷为各自将领鼓起了劲来。在双方军士们的鼓劲下,两人的缠斗更是难解,八条马腿在地上踢起了大片的烟尘,几乎都将两个人淹没其中了。
突然,两人同时一声大喝,两骑便猛地分了开来,同时向前奔了过去。却是终于有一方在气力的比较上落了下风,从而不得不罢手错开了。只是因为烟尘大起,周围所有人都没有瞧清楚这一场究竟谁胜谁败。
这时,城头的马越却已有了自己的判断:“看来就是华将军也不是吕布的对手了。文优兄,我们准备的那一手很快就能派上用处了,让人打出信号吧。”
李儒点头:“上黄旗!”立刻有军士把之前立着的红旗给换作了黄sè的,而这旗帜一竖起来,在洛阳东北角门处,便有一队整装以待的军队出动了。
这时,城下的并州军可还不知道凉州军有所行动了,依然在为自家将军鼓着劲。而吕布在跑出数十步后,便已稳住了马身,拨转马头之后,再次朝着华雄杀来。而华雄则是单手提着刀,好不容易才将马势止住,看到吕布朝自己奔来,就赶紧催马朝一边奔去,却是不敢再与之交手了。
从这一点上,大家已经可以清楚地知道这场战斗的胜负了。在比斗气力的绞缠里,华雄还是输了一筹,只得退避以求自保了。
见到吕布又胜了一场,并州军的士气再次得到了提升,丁原当即就抓住了这一点时机,命人敲响了进攻的鼓点,他要趁胜将凉州军一举击溃。
鼓声一响,吕布就已明白义父的用意了,没有再追杀那往边上逃去的华雄,而是趁势再次转身,然后挥着长戟就杀向了凉州军大阵。
凉州军上下本就已受了不小的挫折,现在又见并州军趁势掩杀了过来,顿时就有些慌了,连忙摆开阵势迎战,但终究是晚了一点。
两军迅速接近,然后战作了一团。但很明显地,凉州军处在了下风,虽然他们暂时还能抵挡住并州军的攻势,但长此下去,这场战斗就将彻底失去悬念。
在后阵看到这一幕的丁原满意地捋了下自己的胡须,他知道自己将凭此一战在朝中扬名了!
第110章 一战功成
洛阳城下,并州军与凉州军正杀在一处。本来,这两路人马皆是北地强兵,常与外族交战,所以论起战力来倒也相当。但这一回才刚交战不久,凉州军就有些陷入了被动,开始不断后退,若非寻常训练有素,且身后有洛阳城为靠,凉州军便要乱了。
凉州军之所以如此快就显出了颓势,正是因为之前两场比斗里他们都落了败,这严重打击到了军士们的士气。而且并州军又有吕布这员虎将在前带头,虽然个人的武力在一场数万人的大战中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可他依然如一根钉子般直刺西凉军要害,杀得西凉铁骑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并州军中军里,丁原本还担心这一战将会是一次持久战呢,却没想到只一个照面就占据了如此优势,自然大为欣喜:“这当是得道多助了!正是因为凉州军上下也觉得董卓所为不法无义,这才作战不力的!我必须抓紧时机,务必一战就扫平了他,然后趁势进城!”打定了主意后,丁原便命留在后面的并州军也赶杀上去,两厢合力,一气杀败西凉军。
原来在兵力上并州军也是占着优势的,但因为怕将所有兵力都投进去后难以为继,所以丁原才只动用了一万人马。现在看到局势大好,他便如一个赌客见到好局般急着将手中所有的注码都投了出去。
一刹时,并州军阵中再次发出一阵轰烈的喊杀之声,上万骑步兵卒掩杀了上来,与在前方的同袍一起直冲向了凉州军本阵,杀得本已有些招架不住的凉州军防线更加的危殆了。
凉州军阵中,李榷护在董卓身边,一面指挥大军进行防御,一面劝董卓道:“主公,末将以为我们还是先避进城去为好,只要消磨了他们的锐气,这一战胜负还很难说,实在没有必要与他们在此死拼哪。”
对此董卓却根本没有同意的意思,只是寒着张脸道:“不,你只管传我之令,让前方军士们全力顶住,无论并州军如何强攻,无论我们付出多少代价,都必须给我顶住半个时辰!”
虽然不知道主公这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军令如山,李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立刻转头向传令兵下达了死战之令,随即西凉军各屯各队都接到了这个让他们感到很是奇怪的命令。可他们此时也无法再去细思其中问题所在了,只得咬着牙,全力去与并州军拼,但求能拼上一个两败俱伤来。
“杀!”吕布催马不断前进,冒着不时从哪个方向shè来的冷箭,一步步地朝着凉州军中军方向杀来。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把董卓杀死,或者夺下他的帅旗,这一战就彻底胜利了。但伴随着他每进一步,他所遇到的抵抗便越发的凌厉,即便如吕布这样的猛将,也感到有些吃力了。不过他前进的脚步依然,身后已倒满了被他杀死的西凉骑兵,足有四十多人。
就当吕布又将一名挡在前路的西凉骑兵挑下马来之后,他的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一口大刀伴随着一阵凛冽的风声朝着他的肩头劈落。吕布赶忙回身,撩起长戟就向上一架,一股大力伴随着兵器相交的声音传进他的双臂,竟让他也感到有些压力了。但吕布还是在一声暴喝之后将这一刀架了开去,这时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一刀正是之前被自己所败的华雄所发,却没想到在这乱军之中也竟与他照面了。
本就对杀那些小卒没甚兴趣的吕布见到华雄便是一喜,大喝一声之后便急催马杀来。但这华雄似乎已学了乖,知道正面交战不是对手,一见吕布杀来,转马便走,竟不作纠缠。这时四周皆是双方战士,人马每进一步都是一场战斗,所以吕布虽然想要追赶却也不易,最终只得悻悻放弃。
但这样一搅扰,他原来想向西凉军中军挺进的节奏就有些乱了,此时伴随着杀声,四面不时有西凉骑兵杀来,让他不得不继续应付似乎杀之不尽的西凉骑兵,陷入了僵局之中。
而这时候,并州军上下也陷入到了与吕布一样的境地之中,刚开始凉州军接战就退显然是让他们起了轻敌之心,现在遇到西凉军拼力抵抗,他们反而有些难以为继了。好在又有新加入的一万jīng兵在后猛攻,才使他们一直占据着压倒xìng的优势,但一时半会之内,他们是不可能将已经全力防御的西凉军杀败了。
战斗陷入了胶着,但并州军本阵之中丁原却全不担心,他看得出来,这是西凉军的垂死挣扎而已,只要他们一口气顶不住了,就是一场溃败,到时他们就是想退守洛阳也不可得了。手里握着缰绳,丁原眼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董卓啊董卓,妄你还在西凉用兵多年,却连大势都看不透么?若我是你,早就在处于下风之后便退回洛阳了,你这样硬让军队抵抗,难道还想学楚霸王破釜沉舟之策不成?只可惜,你不会是项羽,而我也不可能是章邯!”
如此僵持了大半个时辰,双方都已拼尽了全力,而凉州军的损失尤其惨重,眼看着就要崩溃了。就在这时候,城头之上,马越和李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点头:“挥旗!让吴匡他们出击!”
城头高竖的黄sè大旗顿时就被士兵高举着挥舞了起来,而伴随着这一信号打出,早就趁着两军交战而偷偷潜出城来的近万何进旧部便对并州军悍然发动了进攻。
一切都是马越和李儒商议出来的一个计策,先以凉州军吸引住并州军的全部主力,在双方战得最不可开交时,这支何进旧部就能突然从旁袭击并州军,从而一举击溃敌军。现在并州军已完全投进了这场与凉州军的战斗之中,再无暇顾及身旁,正是一锤定音的大好机会。
“杀!”吴匡等何进旧将一马当先,高喊着杀进了全无所备的并州军侧方,一举就将本来首尾可及的并州军拦腰截断。。随后,他们便转头朝着并州军的后阵杀了过来。
这一下着实大出并州军上下的预料,眼见得敌军突然有了援军杀到,而且还把自己的队伍给冲散了,整支正不断向前的军队都有些懵了。而这时,早有所准备的董卓便命人趁势吹响了反攻的号角,凉州铁骑再一次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朝着并州军反击了过去,顿时一举就扭转了刚才只有挨打份的局面。
这一回,却要轮到并州军抵挡不住了。后面的人马也是久战之师,面对从斜刺里杀出来的董卓援军他们只抵挡了不一会儿,就落败了。不但许多人被杀,而且更是被他们打开了一条通往中军要害的道路。
正在前方杀敌的吕布突然发觉这个变数也是大惊失sè,当即再也顾不得继续杀进去找董卓了,赶紧回头前往救援。而人同此心,发现后阵出现麻烦的并州军也全数丢下了面前之敌,转头回援。
但他们的这个决定却再次害了他们。眼见得有援军杀到,西凉大军的士气已然大振,现在见敌人后退,自然更不肯罢休了。顿时在震天的喊杀声里,近万西凉军大举向前杀去,很快就有不少并州军被他们给吞没了。
一场本该势均力敌的战斗在吴匡等人以计杀出之后就迅速分出了胜负。这一战急转直下,并州军无力抵挡,只有一退再退,最终溃败逃出三十多里地后,方才止住了败势。若非有吕布及时赶到中军相护,只怕这一战丁原就要死在西凉军的反扑之下了。
但饶是逃过了一命,丁原的并州军却也是深受打击,两万人马战死者足有四千之数,其他人也多半带伤。而更严重的是,这一战已彻底打掉了他们的信心,并州军上下再也不敢主动与洛阳城的西凉军一战了。
而西凉军方面,虽然凭着策略正确取得了一场大胜,但自身的损失也很是不小。在之前硬扛并州军的战斗中,他们便折损了一千三百多人,这可都是董卓的家底哪,在得到这个数字之后,便是董卓也忍不住心里肉痛,半晌都回不过劲来。
不过,这一战还是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接下来要做的选择就只有是否该趁着我军大胜之势继续前攻,将并州军彻底歼灭了。并州军虽然遭到了重创,但毕竟还有一万多的兵力,若放其归去势必会是一个后患。可现在董卓军自身也受了不小的损伤,也确实不宜再次出击了。而且穷寇莫追的兵家至理也表明还是不追为好,这让董卓也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在战斗结束的当天夜间,董卓便把麾下的将领和谋士都叫到了跟前,向他们询问该如何取舍……
第111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洛阳城外一场大战,西凉军以恰当的战术取得了胜利,但随后就又有一个问题摆到了他们面前,究竟是否该趁胜追击,将并州军彻底消灭,还是放其离开,以策万全呢?在这个问题上,董卓手下的一众文武便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以李榷和郭氾为首的一些将领明确提出要趁胜追击,从而一劳永逸地除去丁原这个麻烦。但李儒和胡轸这两个董卓最为信任的下属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虽然并州军这一次败了,但他的主力尚在,若我们逼得太紧,只恐会让他们以死相拼,到时候我们纵然胜了也是惨胜,于主公控制洛阳乃至于整个天下大局的意图是相背的!”
对此,李榷却并不赞同:“这虽然是个问题,但并州军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容忽视。若是纵其离开,便是放虎归山了,谁也不敢保证丁原回并州后会不会再次纠集人马与我们为敌。末将之见,还是该趁胜追击,将此威胁彻底消除为是!”
李儒随即反驳:“你们以为这追击之战就一定能胜么?我们在兵力上其实并不比他们多多少,之前取胜只是因为策略得当,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现在若是追击战,还要提防他们沿途设下埋伏,只怕真交上了手,这胜负还很难料哪。而且,我们总还要留下部分人马守在洛阳,兵力一分散了,这胜算便更是低下,到时又凭的什么为主公建功?”
“可要是纵虎归山,中原其他州郡之人更会效仿丁原所为,到时候我们便要四面受敌了。末将还是以为当杀一儆百,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西凉铁骑的厉害。”郭氾又道。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也让董卓难以做出最终决断。其实他之前也曾想过追击,但却被李儒给劝止了,现在李榷他们的一番分析又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在听了半晌依然难有抉择之后,董卓便把目光落到了那个一直不曾开言的马越身上,这回他倒想听听马越怎么看待此事了:“仲凌,对于此事你又有何看法?”
自从西凉军入洛阳后,马越就在刻意地减少自己的戏份,使他在外人眼中不怎么醒目,这当然是在为今后的变故作打算了。他很清楚董卓在夺取了大权之后便会成为天下公敌的这个既定的事实,而这会导致他麾下之人最终也会沦落为过街老鼠。要想不至于将来受到牵连,他就必须让外人不怎么注意到他,少说少做才是正经。
但是,当董卓把问题抛到他面前时,马越却还是得用心回答的,毕竟现在董卓还是他的主公,在不短的一段时rì里,他还要依靠这个主公来发展自己的势力呢。所以在沉吟之后,马越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在下以为,这次还是该追击的,不然不足以震慑天下,而且这更是为了让洛阳城里的那些人知道主公的威势!”
“可是仲凌,兵法中所言的穷寇莫追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吧,逼得太紧你就不怕并州军与我们拼命么?而且,那吕布又极其骁勇能战,在其带领之下,即便是新败之军,也不能够小觑哪。”李儒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穷寇莫追……”马越口里念叨着这句兵家名言,突然脑海里就闪过了另一句后世伟人所写的一句气魄非凡的诗句来,此时正好适用,便开口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我却以为追穷寇也是一种气势,只要得了势,赶尽杀绝有何妨?”
这句诗确实不凡,让众人听了都是一怔,仔细品咂其中滋味后,董卓更是抚掌笑道:“说得好,这一句当真是道出了破敌之后的jīng髓所在哪!古人一直只道穷寇莫追,却从未想过养虎为患,当初项羽对刘邦多次大败之,却总不忍杀。最后却落得个垓下兵败,乌江自刎的结局,我董卓是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之事的!”
听他直呼高祖大名,马越心里便是一动,看来这个董卓是真不把自己当作汉朝的忠臣了。但其他人就没有心思去体会这话里隐藏的含义了,李榷等摩拳擦掌地想要请战,而李儒等几个反对追击的却依旧不很同意。
突然,李儒又道:“即便我们真追击了,这一战的胜负依然难料,未知仲凌可有什么妥善的法子么?”
“这个……在下以为,其实我们并不必非要将并州军全数杀死才算得胜的。本次交战,我们也胜得凶险,伤亡不小,若是能将并州军击败之后收为己用,才算是完胜了。所以主公,在下以为,我们的确要杀一儆百,但目标只该是丁原而非并州全军。只要咱们能想法子将丁原除去,再通过威势压迫,使并州军归顺于我们,这才是最有利的。”马越脑子急转,很快就想出了个最佳的方案来。
“这个恐怕比全歼他们更加困难吧?”董卓听了之后却摇头道:“并州军乃是丁原所立,我们岂能在不与之交战的情况下杀了他?难道还能叫他们内部自乱投向我们不成?”
“办法总是有的,在下以为那个让我们颇感头疼的吕布或许就是个突破点。”这时马越已顾不得最近行事的准则了,把自己所知的历史拿出来说事:“就我观来,这个吕布不但武艺了得,也颇懂兵法。如此有才之人,却屈居丁原这等人物手下似乎是有些委屈了。若是主公能想法子将其收为己用,对我们将来的发展也必大有助益。”
“将吕布收为我用?”心里转过这个念头,董卓也不觉有些心动了。对于这个能在自己面前轻易杀死数名亲卫,又能在沙场之上把华雄都杀败的虎将,董卓当然是非常欣赏的。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是真能让吕布归顺,他就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了。
但随即,董卓又想到了一事:“这个吕布可是丁原的义子,非比寻常将领,我们又凭的什么去说服他呢?”
“主公,在下或能在此事上尽心!”这时,一个向来不怎么被董卓重视的将领突然站起身来说道,众人顺眼看去,发现是郎将李肃。
李肃是董卓在建立自己班底时最早归附于他的人,但因为自身能耐有限,所以直到现在反而不怎么被董卓重视了。对此他也一直很是不甘,但技不如人之下,也只能忍了。可随着吕布的出现,李肃心里便开始活泛了起来,只因为他与吕布本是同乡,而且幼时还有不浅的交情,他便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只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一直都不得时机向主公进言,所以让李肃很是焦急。今rì大家商议大事,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马越更是提到了要招揽吕布,因为担心这事被马越给抢去做了,抢了自己功劳,所以李肃终于忍不住上前毛遂自荐了。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李肃便在咽了口唾沫之后说了实话:“在下与吕布乃是同乡,有着些交情,对他也算了解。他幼时就有报复,要在这天下间做出一番事业来。可就目前来看,他不过是个听从号令的武将而已,若主公肯让在下去和他密会,在下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说服他归顺主公!”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他已是豁出去了。
“哦?竟还有这种事情?”董卓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喜sè来。他本来还在发愁该如何派人去与吕布交涉呢,他也真想把吕布收为己用。现在李肃这么一说,事情的可能xìng就增加了不少了:“好,若是你当真能让吕布来归,某必会重赏于你。”
“在下必竭尽全力劝说吕布来归!”李肃忙抱拳应道,这一刻他竟产生了极大的信心,可以让吕布听从自己的说辞。
而李儒等人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转折,都有些愣怔了。好半晌后,他们才纷纷表示赞同:“这倒确实是个好法子。要是能说得吕布归于主公,那要除去丁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毕竟吕布身为丁原信任的将领和义子,要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以吕布之勇武,在并州军中地位必然极高,一旦他开了这个头归顺主公,并州军的余部必然不敢不从。”李榷也点头说道。
“哈哈,好!若事情真能如此顺利,我凉州军在洛阳就彻底站住脚了!李肃,你这就去准备一下,待明rì就随大军一道北进,然后趁夜去见一见吕布,务必要说得他归降于我。”董卓最终拍板道。
“喏!”李肃叉手应道。
马越见自己一番话决定了董卓的最终行为,心里也不由暗叹一声,看来历史还是朝着它该去的方向前行了。想必李肃这一去后,吕布就会反了丁原,随后便是董卓独霸洛阳,权倾天下的时刻了。而自己,这段时rì里就该想着如何韬晦,以免最终殃及池鱼了……
第112章 游说
并州军在洛阳城下一败之后,并没有就此远去,丁原依旧不死心,认为或许能在得到其他地方势力相助之下再次打回洛阳。但是两rì之后,他们不但没有等到其他地方军队赶来,反而等到了凉州军新一轮的追击。
这一回,双方的斗志和士气已彻底不同,而且西凉军也已学了乖,知道将领单战非吕布对手,便不再单独作战,而是采取了更加直接的方式,正面对并州军发起了强攻。
这次董卓已打定主意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丁原这个麻烦,所以动用了近两万大军,除了凉州铁骑之外,原来隶属何进的吴匡所部也被调遣了过来。数场战斗下来,并州军又折了不少人马,再次后退,这回是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而并州军之所以在接连的失败里依然能保持不崩溃,靠的还是吕布个人在军中的威信,他一人一戟多次奋力杀进敌阵救出过不少并州军被困之人,这才能让他们有决心继续抵挡,但长此下去,他的用处也会渐渐消失的。
这rì在又一rì战斗之后,满身疲惫的吕布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这几rì来连续作战,饶是强横如他,也已感到了疲惫,甚至都已忽略了去跟义父禀报战况就一头倒在了帐中木榻之上,很快就鼾声如雷响起。
但吕布才睡了没多久,就被帐外守卫的亲兵给叫醒了。他很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外面依然还有些光亮的天sè道:“可是义父使人来唤我么?”
“不,将军。是有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你的旧识,因一件要事才夤夜造访的。”
如此深夜,又是在两军阵中,怎的会有旧相识找上门来?这让吕布大感不解,不过他还是点头道:“那就让人进来吧。”说着他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的狼狈。
半晌,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就大步走了进来,一见吕布便拱手行礼:“奉先兄,可还记得我么?”
“你是……”吕布眯起了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来人半晌之后,才记起了这个旧相识的身份来:“你是李肃?当初与我一起习过武的李家三郎!你怎的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数年之前你便外出了,多年不曾有音训传回来……”
“奉先兄果然是好记xìng,居然还认得出老朋友来。却不知道你这几年来又过得如何哪?”李肃见对方认出了自己,心里也大感高兴,呵呵笑道。
“自跟随了义父从军之后,我吕布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倒也算过得不错。“吕布随口答道,但随即想到如今的困境,却又有些笑不出来了。随即,他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李肃怎会突然来的这里,还是如此深夜,究竟他是因何而来。想着这些,律布的脸sè便更凝重了几分:“你便直说自己的来意吧。我想你总不是真因想念我才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吧?说吧,是何人让你来做说客的?”
“奉先兄还是如以往般明理哪,一下就猜中了在下了来意。”李肃略一怔后,便承认道:“不错,在下正是奉命前来的,为的就是帮你脱离眼前的困境。”
“这么说来,你现在是西凉军中之人了?”吕布说着,手已轻轻搭在了腰间佩剑之上:“你是来劝我们归顺董卓的?”
“不,不是劝你们,而是劝你奉先兄归于我家主公!”李肃虽然看到了吕布那很是不善的动作,可却依然不动声sè地说道。他很清楚吕布为人,他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拔剑相向。
“劝我归降董卓?你可知道我与丁建阳的关系?”吕布按着剑问道。
“当然,你与丁建阳有父之义。不过,那只是结义父子而已,终究不是血亲。”李肃很是直接地道:“将军为了这点虚假的情义,难道就真肯舍弃自己的xìng命么?”
“放肆,你竟敢离间我与义父关系!”吕布闻得此言勃然而怒,猛地站起了身来喝道。同时本还在鞘中的长剑已然抽出,正好架在了李肃的咽喉之上,他森然道:“你当我真不会杀你么?”
“奉先乃是驰骋沙场的勇将,杀一个人对你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你可想过,杀了我对你来说并无任何好处,却会带来灾祸,你又为何要杀我呢?”面对剑刃加身,李肃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一次他是做好了一切准备而来的,自然不可能被吕布这么一吓就缩了。
见吕布果然没有动手,李肃的底气就更足了,他仰首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吕布继续道:“将军你想过没有,你一身能耐,若是真在此地因为不肯放弃那可笑的所谓父子情义而被杀,你可甘心?说实在的,这丁建阳虽然是一州刺史,但无论其胸襟气魄,还是能力胆略,都无法与我家董公相比,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事,你就不曾想过找一个比丁建阳更适合的主公么?”
这句话让吕布一时有些发怔了,对于自己义父的xìng格和能力他还是相当了解的,这是一个以忠臣自居的人,的确与他一直所想要的那种一展所长和报负的想法不同。以往他虽然偶尔也会在心里想到什么,但却从未有今rì般的清晰过。
他吕布想要扬名天下,想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而丁原的存在,对他来说的确是个羁绊!要是能离开丁原,跟随董卓这个更敢作敢为的主公,不知是不是可以更容易地达成所愿呢?
李肃看到吕布愣怔在那,就知道对方有些心动了,便继续鼓动那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道:“董公也对将军的勇武大为钦佩,所以才会让我不顾安危前来见你的。只要你归降了董公,必将获得重用。而且,董公之抱负你也该当有所知晓了,这兵驻洛阳还只是第一步,假以时rì,整个天下都将臣服在他之下,这不正是你我小时常说的宏愿么?”
吕布怔怔地听着李肃的话,也不禁想到了年幼时的他曾说过的话:“大丈夫当以一身武艺横扫天下,使万民皆在我脚下匍匐,岂不快哉!”这种充满了野心和野xìng的话,在他真长大,成为丁原的义子和部下之后便没有再出过口,只是某些儿时的梦里还回想起来。但这一刻,这些儿时的豪言壮语却又一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浑身都感到了一阵阵的燥热。
但很快地,吕布又想到了自己与丁原之间的关系,依旧难以下这个决定。毕竟他也是个有感情的人,实在不想做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来。而李肃却不知道吕布因何犹豫,便再次说道:“你若是担心就此归于董公无功难以让人信服,那在下可以替你出一个主意。你只要趁着如今的机会除去丁原——想必以你在并州军中的地位以及你的本事此事极其容易——那这功劳就是极大的。董公必会重用于你,到时候……”
“不!”吕布突然开口打断了李肃的话,本还有些难以决断的他在听李肃建议自己杀丁原后反倒有了选择:“我吕布决不做那反复无常的小人,此事我不会答应!”
“什么?”正说得起劲的李肃听得他这话后,便是一愣,半晌都没回过神来。随后他才又道:“奉先,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关系到你个人生死荣辱的大事哪,区区一个丁原实在不值得你如此……”
吕布却变得坚毅了起来:“我意已决,李兄你就不必多言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吕布确实想要做一番大事,但更不想自己成为一个yīn险小人。以杀死义父为代价来换取自己的成就,我吕布还做不出如此事情来。”
“奉先……”
“你走吧。念在你我自幼相识一场,我不杀你,只望你回去之后给董卓带一句话,若是他有能耐,就大大方方地在沙场之上与我一战,莫要耍这等yīn谋!我吕奉先,就在此等着他到来!”说到这里,吕布已为李肃做了个请去的手势。
李肃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又难以出口了。他觉得这个幼时好友与自己认识当中的有着极大的不同,确实是自己有些小瞧他的变化了。最终,在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后,李肃拱手退出,只留吕布在那久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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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史书还是演义里,吕布都是个反复无常,总杀干爹的小人。但路人认为一个如此yīn险的小人是不可能在随后几年时间里闯出偌大名头来的,他手下的兵马恐怕也不会跟随这么个小人。
所以在本书里,吕布不是这样的小人。虽然他最终还是会杀干爹,但是却并不是如演义里所写到的那么简单粗暴了,还望各位能够接受这样一个有些不同的吕奉先。
第113章 两难的吕布
放李肃离开之后,吕布的心情变得很是烦躁,李肃的一番话正是切中了他心中所愿,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作为一个自认武艺jīng熟,又久习兵法的将领来说,自然是希望有朝一rì能提兵征战四方的,而吕布也看得出来跟在丁原身侧将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但对这个敢于挑战常规的董卓,吕布则有不同的看法。他那看似嚣张卤莽的举动,正是一个霸者该行之事,若自己能追随董卓这样的人,或许将来的戎马生涯将不再如以往般的平凡和寂寞了。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吕布强行压制了下去,他跟随丁原多年,岂能因一己的似yù就背叛呢,何况自己与丁原不但有主从之份,更有父子之义,这更是他不能不守的底线所在。
虽然在心里一个劲地劝说着自己,告诉自己或许将来还有机会,但吕布却依然感到烦躁不安,似乎心中有一头野兽正在蠢蠢yù动,很快就要破体而出了。正当他想要出去转一转,巡视军营兼且散心的当口,帐门就被人从外掀了起来,几名他亲近的部将随之走了进来。
“将军!”几名部将进来之后先行了一礼。吕布一看正是跟随自己最久,最为得力的成廉,魏越,宋宪,魏续,侯成五人联袂而来,便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么晚了你们不在帐中歇息,怎都跑到我帐中来了?”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还是由最得吕布看重的成廉说道:“适才将军见那人时,末将正在帐外,将他所说的一切都听在了耳中。”
“嗯?”吕布闻得此言心中便是一紧:“你是说你都听到那人跟我所说的事了?不错,那人正是凉州军派来游说于我的,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吕布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不会受其引诱而做出背叛主公的事情来的。”他相信以这几人和自己的关系,只要将话说明白了,他们就不会密告丁原。
不想,成廉等人却是大摇其头:“将军,我们此来并不是怪你与西凉军中人接触,而是想劝你听从了他的意思,早rì降了董卓吧!”
“什么?”吕布失声惊叫,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们竟让我背叛主公?”
“将军,如今战事对我们极其不利,而主公又不肯听从将军的劝说就此退兵,难道我们真要因一时之气而尽数死在这里么?现在好歹有西凉军中人看重了咱们,只要将军肯归顺,不但我们的xìng命得以保全,而且将军也能有更好的前程,我们为何不这么选呢?”候成也劝说道,而且这话还说得很是直白。
“不可,义父对我向来不薄,我岂能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吕布立刻就摆手否决了这个提议:“此事你们休要再提,不然就别怪吕布无情了。”
“可是将军,若不照此行事,这战事还怎么坚持?你不为自己和我们这些兄弟们考虑,也当为我们并州军的将士们考虑啊。若非主公他一意孤行,非要和董卓争个短长,我们又怎会连战连败,现在若再不想个法子,只怕覆亡之rì就不远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么多将士因为主公的一时之气就尽数丧命么?”宋宪也劝说道,他很清楚吕布向来重视手下将士的安危,所以便拿这个作为借口。
“你们不用说了,这些将士们的生死我会想办法劝义父早rì退兵的。至于背叛义父之事,我吕布是做不出来的,你们也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吕布哼了一声道:“现在我要外出巡视军营,你们也各自归营去吧。”说完这话,他便拿起一旁的方天画戟走出了军帐。
候成等五人见吕布心意已决,也都露出了无奈之sè,他们确实是想借此事保全自身xìng命,但现在吕布不肯,他们却也没有办法了。
“看来是无法劝服将军了,我们却如何是好?”魏续不无丧气地说道。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将军能早一点看出事不可为,不然……”他的兄弟魏越也感到一阵的无可奈何。只有候成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道:“我们等着看看吧,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呢。”
吕布提着戟在并州军营里行走巡视着,每走到一队士兵跟前,那些人便主动行礼,高叫着:“吕将军!”而当他们被吕布拍着肩头鼓励时,这些本已身心皆疲的兵士们立刻便又有了高昂的斗志,吕布便是他们的jīng神支柱了。
本来,吕布在并州军里的地位也没有高到如此地步,大家只知其骁勇能战罢了。但在这次与凉州军开战之后,将士们的看法就大为不同了。许多次战事,若非吕布主动率部留下殿后,将会有许多并州军将士死在败退的过程中。而且大家也是亲眼看到吕布多次犯险杀进敌阵,将被围困的同袍从西凉军手下救出。如此行为,很快就博取了这些将士们的尊敬,所以现在的并州军里,吕布的声望已更在丁原之上了。
看到这些强打着jīng神跟自己行礼的兵卒们,吕布的心里更觉得有些不好受了。因为其实他也没有把握能说服丁原就此退兵,在连续失败之后,丁原的心xìng已发生了不小的转变,开始不那么谦和,一心想着反败为胜。
“哎,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些人马呢?总不能因义父的一时之气就把这几万人马都陷于死地吧?”吕布心里依然有所挣扎。正当他大发感慨的时候,一个丁原身边的亲信突然奔了过来:“吕将军你原来在这里啊,主公请你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么晚了,主公竟还要找我商议要事?难道他已想明白了这战斗继续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决定退兵回并州了?”吕布心里想着这些,脚下却没有停,便随着那人去往丁原的大帐。
“见过义父。”吕布在入大帐后便恭敬地行礼,随即又问道:“不知义父夤夜将孩儿叫来所为何事?”
丁原却没有立刻接这个话,而是不断地,上下打量了吕布好半晌,直到将他看得都有些发毛之后,才开口道:“今rì把你叫来是为了商议一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对凉州军用兵一事。你以为我们该当如何才能扳回劣势,将西凉军击败?”
“这个……还请义父恕罪,以孩儿之见,此战已无取胜的可能了。我们接连失败之下,军心士气都大受打击,而西凉军又正好相反。而且现在兵力上也是他们占了上风,已不可能扭转局势了。”吕布实话实说道。
“哦,是么?那要是我让你现在就率所部五千人马趁夜偷袭西凉军营呢?你以为有几分把握能够杀败对方?”丁原在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后,突然又抛出了个问题。
“义父,此法决不可行!西凉董卓及其部下皆是善战之人,岂会不作夜袭的准备?我们要是贸然夜袭,只怕反而会折损更多的人马哪。以孩儿之见,我们还是该当退兵,待回并州重整人马之后,才能再与他们一战!”吕布连忙反对道,同时又重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丁原的脸sè随着吕布的这番话说出口后就唰地变黑了,他突然一声冷笑:“你果然起了二心!本来当听人密报说你已与西凉董卓有所勾结我还不信,不想一试之下居然是真的。说,你与那夜间到访的西凉jiān细都密谈了些什么?可是准备将我的首级拿去献给董卓哪?”说到最后,他已是声sè俱厉了。
吕布明显没有料到义父会突然来这么一下,顿时也有些愣怔住了:“义父……”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么?你敢说刚才没有人来密会于你?你又没有与他在帐中密谈良久?你究竟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丁原说着更是一拍桌案道:“我终于知道为何我并州军在兵力相当时也不是西凉军对手了,这是因为我的身边有你这个好义子哪,居然里通外敌……”
“义父,孩儿绝没有做出过任何与你不利的事情,还请义父明鉴!”吕布见状也有些慌了神了,连忙分辩道:“那李肃确实来见孩儿,还想要劝我归降董卓,但孩儿已一口拒绝了他!”
他不承认此事倒也罢了,现在丁原一听他确实与董卓的部下有往来,更是怒不可遏,再也不想听吕布的辩解了:“来人,将这个叛贼给我抓起来带下去,明rì我就要将他杀了祭旗!”随着他这话一出口,帐门便被人掀起,数十名早就埋伏在帐外的丁原亲信一拥而入,迅速便把吕布给围了起来。
而吕布被丁原这么一番话说了之后,还有些懵,被这些人包围之后才回过神来,急道:“义父,还请听我解释,孩儿确实没有……”话没有说完,几名亲兵已扑杀上来,他只得停了口,闪身往边上一躲。其实面前这几人根本就不是他吕布的对手,但他不想真个与丁原产生冲突,所以不曾出手。
但这举动落在丁原眼里就完全不同了,看吕布还敢反抗,他更是怒气心头:“给我杀,只要他敢反抗,就地格杀!”
第114章 被逼无奈
听得丁原竟下了如此命令,这让吕布心头一阵茫然:“义父这是为何要对我如此决绝?”虽然心下里很是不安,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放松,即便是面对二三十人的围攻依然能从容应对,用手中长戟将来招一一化解。其实以吕布的武艺要把面前这些人全部杀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丁原的亲信,他才没有痛下杀手。
而丁原眼见吕布在此情况下依然能紧守不失,脸sè就更加难看了,心中的怀疑又深了几分:“他果然早有不轨的企图,才会如此反抗的!”
原来随着战事的接连失利,丁原在并州军中的声望已开始下降,而在前面屡次杀敌立功的吕布名声却渐渐上来,甚至有压过他这个主将的意思。而后,又有本就对吕布地位很是不满的将领从旁挑唆,终于让丁原对这个义子生出了忌惮之心来。
只是因为现在战事胶着,他还少不得吕布,所以丁原才不曾动这个义子。可就在今rì,当李肃来见吕布时,正好被一个巡视的将领看到,并且上报了丁原。再有人从旁一说,就更加深了丁原的疑虑,随后便趁黑对吕布这里进行了查探。
结果,李肃是由凉州军营那里过来的身份就很快被丁原查得了,这让他更不敢信吕布,当即就命人将他叫到跟前,一面试探,一面布下人手进行捉拿。只是没想到吕布竟不肯束手就擒,几十个亲卫竟都拿不下他,这更是让丁原心生恐惧,更铁了心要除掉这个可能已背叛自己的义子了。
而这时候,吕布的情况也显得不那么妙了。却是因为他只守不攻,在面对数十人的围攻下换了谁也不可能一直守着的,很快他就被迫露出了破绽,被一刀砍在了肩头,发出一声闷哼之后,飞快地退出了大帐。
“义父,不要再逼我了,不然就休怪孩儿无礼了!”吕布趁势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握紧了长戟说道。而他这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周围的并州军士卒,当他们发现是丁原的亲兵yù要围杀吕布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吕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丁原瞎了眼才会如此重用于你,今rì你yīn谋败露,还不肯就擒么?来人,给我杀了他!”丁原也随之出了帅帐,指着吕布喝道:“有谁能拿下他的,我封其为郎将,赏百金。死活不论!”
这话传进众人耳中,不少军士都有些跃跃yù试了,只是因为吕布威名太盛,一时才没有其他的兵卒杀过来。但那些之前就动手的丁原亲卫可就没有太多顾虑了,他们本就已和吕布动过了手,要是最后反让其他人拣了便宜,他们必不会心服的,所以一声答应之后,便再次欺上前来,舞动着兵器往吕布身上招呼过去。
他们显然是认定了吕布不敢朝他们下杀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攻击。但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况,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只听得一声怒吼从吕布口中发出,旋即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便猛然挥出,发出了一阵呜呜的破空之声。冲在最前的三名亲卫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呢,那长戟已从他们的胸口划过,三人一声惨叫,便即倒地,却是被一下剖开了心腹。
“啊……”其他人见状前冲的脚步便是一顿,脸上顿时就现出了惊惧之sè来,他们太清楚自己与吕布间的差距了,只要他真敢下手,这几十人都不够他杀的。
吕布虽然不想做那背叛的小人,却也不想就这样被这莫名其妙的罪名所杀。他有着一身武艺,有着一腔抱负,岂能死在这些人手里?既然事情已说不清,再不还手更是死路一条,为了自救他也顾不了太多了,一出手便是绝不留情的杀招。
当长戟划过那些亲卫们的胸口时,吕布只觉得心里的某种东西彻底被激活了,旋即一声怒吼,手中长戟化作一道道的寒光向那些之前还步步朝他逼来的敌人身上招呼过去。每一下,都有一人中招倒地,每一下都能杀一人!
转眼之间,那二三十名丁原最是信任的亲卫就被吕布杀戮干净,直看得周围那些并州军士卒震惊不已,他们已完全被吕布的杀气所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唰——”吕布将长戟从最后一人的体内拔出之后,便将滴血的戟尖对准了丁原,只要他用力一刺,这个刚才还叫嚣着要取他xìng命,现在却已面无血sè的义父便要死在他手上了。直到这时候,吕布眼中的狂乱之sè才稍稍收敛一些,只是盯着丁原:“你为何要如此相逼?”
“奉先……你……我可是你义父哪,你万不能做出弑父的错事来……”眼见得吕布一出手就杀了二三十人,让丁原终于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件多么错的事情,他还是小瞧了吕布的本领了,他实在不该做得这么绝的。
“义父……我吕布这些年来为你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立功无数。可你到了今rì却依然不肯完全信任于我,还想要找个借口杀我。我吕布不是任人欺凌的无能之辈,既然你要杀我,那你我之间就再无情分可言,你不配做我吕布的义父!”
吕布说着将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并州军士:“本来,我是打算劝你回并州的,因为继续与凉州军战下去,只会使更多人枉死。但现在我改主意,李肃说得好,我吕布有着一身的本事,难道还愁找不到明主投靠么,何必非要跟你这个无能的家伙一道。
“现在,对面的西凉董卓正想招揽于我,我又何必再在这里听你的命令行事呢?”说着,吕布收回了手中长戟,转身便走,他终究是无法狠下心来将丁原杀死。
而听到他这番话后,许多并州军士也是深有感触的。他们也觉得丁原这个主帅实在不是自己想要的主公,所以在见到吕布要走后,不少人都上前道:“我等愿意追随将军,同去投靠西凉军!”
随着有人如此表态,许多本就对吕布大感钦服的兵士们也都站了出来,转眼间竟有数千人跟在了吕布身后,而这人马数量还在增加之中。
“反了……你们都反了……”丁原眼见得吕布竟有如此大的号召力,只是几句话就能使得麾下将士背叛自己,真是又惊又怒又怕,但他已经被吕布刚才的疯狂杀戮所慑,这时候根本都不敢阻拦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偷偷地接近了丁原,手中刀突然一闪,砍在了有些木然的丁原的脖颈之上:“将军,要想投效董卓,总要先送上见面礼以表诚意的。末将愿意为将军做此不忍之事!”
当吕布听得说话回头时,正看到侯成一刀已将丁原的首级给砍了下来,这一刻他也猛地愣住了。他虽然对丁原很有不满,却也没有想到杀他,只是想带着一部人马离开而已。可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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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肃游说不成归来禀报,让董卓等人都是大感无奈,但真要说起来的话,马越绝对是其中最为惊讶的一个了。就他所知的三国故事里,吕布都是那个只要一被人劝说就会杀了丁原的卑鄙小人,他也认为此事是有十成把握的。可没想到,事情完全与自己的认识相反,吕布居然拒绝了投靠。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难道历史并不象我所知的那样么?还是其中还有着什么隐情?”马越充满了疑惑地想道。而那边董卓等人则很快就调整了心情,开始计划如何再对并州军用兵了。既然无法让吕布来投,那就只有继续对并州军进攻,以期能击败他们了。
但在一番商议之下,却依然无法得出满意的结论来,而此时天sè也不早了,董卓便让大家散去。
就在所有人都走出帅帐yù回帐休息的当口,突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杀声,这让他们都是一怔,只当是并州军来夜袭了呢。但当他们把目光投向并州军驻地方向时,却发现只是那边的军队内部出了些问题,并无人马杀过来。
对此,凉州军上下也没有太过关注,毕竟如今天sè大暗,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但到了次rì天明之后,一件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事情却发生了——吕布率着近万并州军前来投诚,而且还献上了已被斩下的丁原的头颅!
当看到丁原首级时,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怎的吕布在拒绝了李肃的游说之后,却又突然杀了自己的义父前来投诚了呢?
第115章 大权在手
就在昨rì夜间,当侯成一刀砍杀丁原于众人眼前之后,整个并州军营便乱作了一团。不少依旧忠于丁原的并州军便即发难,对吕布他们发起了攻击。但是论起势力来,现在想跟随吕布的人反而更多,而且魏续等人似乎是早有准备的,一旦战斗开打,他们的人马就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几番冲杀之下,就迅速平定了那些只是激于一时之愤而作乱的军队。
这场动乱起得快,灭得也快。所以西凉军这边虽然确实听到了些动静,却也没有来得及作更进一步的侦察。不然只怕昨夜西凉军就会抓住这个敌军内部混乱的机会出兵了。
而在平息动乱之后,吕布就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了,他究竟该何去何从?如今并州大军已尽在他的掌握,他大可以率军退回并州自立为主,从而在天下军阀中占得一席之地。但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吕布却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虽然丁原其实并非吕布所杀,但侯成是他的部下,既然侯成杀了丁原,这帐还是得记在他的头上。而且,他刚才又已与丁原断绝了恩义,这嫌疑自然就更大了。这必然会导致并州军内部对他的猜忌,从而使军心涣散,难以有所作为。而且远在并州的其他人马也未必能对吕布心服,他若是这样带人回去,祸福难料。
而趁此机会投奔西凉军就没有那么多的问题了。虽然这使吕布依然得屈居人下,但他却也相信以自己的能耐总有出头的一天。而且将这支并州军带去之后,他在西凉军中自也有不低的地位,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所以在一夜思索后,吕布就下定了决心,于天明之后便率众归降,同时先献上了丁原的首级。若没有丁原首级开道,只怕西凉军就会将他们视为主动进攻的敌人了。
董卓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颗熟悉的人头,反复端详之后,终于确信了这正是丁原无疑。这回,西凉军上下才确信这吕布是真心归降了,这让众将士很受鼓舞,也有不少人松了口气,纵然双方胜负已分,但继续战斗下去这损伤还是不小的,能这样结束一场战斗,总是件大好事情。
“打开辕门,某要亲自去迎吕将军进营!”在确认对方的诚意之后,董卓当即做出了决定,对这个给自己军队造成过不小困扰的吕布,他是真心想将之收为己用的。
在鼓号声里,西凉军寨门大开,旋即董卓便在众将陪同之下走了出来,大步来到正半跪在地,只等西凉军发话的吕布跟前,将其搀扶了起来:“吕将军能弃暗投明,忠于朝廷,实在是我大汉天下之幸哪。”
“吕布惭愧,之前竟敢率军与董公为敌,还请董公惩治!”吕布忙自认其罪,这也是作为投诚者该有的态度了。
董卓忙哈哈一笑,拉着吕布的手往寨中行去,同时口中道:“将军那时只是受人蒙蔽而已,所做所为非出自自愿,我董卓岂会怪罪于你?现在你肯将叛贼丁原的头颅献上,就足以证明你已痛改前非了,某自当向朝廷禀明一切,封赏于你……”
很快地,西凉军就彻底将并州军给收编了,就此,本来兵力还有些薄弱,又因为几番战斗伤亡不少的董卓军不但没有削减势力,反而增强了不少。而随着将并州军击败收编,回到洛阳的董卓自然是更没有人敢与之为敌了。
本来,在董卓提兵入洛阳,做出种种非礼僭越之事时,天下各地军阀还是多有不满,甚至有想出兵勤王的。但是因为缺少一个领头之人,大家才都隐忍着。而随着并州丁原公然对董卓用兵之后,这些人就再一次蠢蠢yù动了。
可没想到不过半月工夫,之前声势骇人的丁原就败了,连他自己的首级也被人摘下挂到了洛阳城头,这就给了其他各地军阀一个明显的jǐng告,使得他们不敢再仓促而动,毕竟如今董卓手里掌握着天子,大义的名分也都在他这一边。发兵攻打若是胜了倒也罢了,可一旦败了,那就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哪。
正因为有这样的顾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rì里,天下人再无敢与董卓公开为敌者,大家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对洛阳的种种变局视而不见了……
在带着对并州军的全胜回洛阳后,董卓的野心就彻底暴露了出来。他不再如之前般还有所收敛,开始不断地攫取朝廷大权。那些之前还敢于和他起点争执的朝廷官员都被董卓以各种理由罢免,甚至是丢进了大牢之中。
而在整治了一批官员之后,董卓的目光就再次落到了太后的身上。这个天子的母亲对他继续代天子行使大权依然有着不小的阻碍,所以在八月中秋这一rì,董卓便借天子的诏书将本就不敢有任何表示的太后何氏给请出了议事大殿,彻底断绝了她参与朝政大事的可能。
对于董卓的如此行径,洛阳城中的官员们虽然心里多有不满,却也感到无可奈何,现在他们的xìng命都cāo在董卓手里,怎还敢与他为敌呢?
而这,却只是董卓进一步实现自己野心的试探罢了,很快地,他将挑战更难以让人接受的一件事情——另立新帝!他看中的是陈留王刘协,觉得这个如今天子的弟弟更适合当这个国家名义上的主人,而这将在他掌握更多权力,让更多忠于自己的人占据高位之后开始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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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董卓开始做这些筹划的时候,身为他亲信谋士之一的马越却已很少为其出谋划策了,转而与西凉军中的一些中低级的将领交往,从而获取了他们的好感。
马越很清楚董卓这是在玩火,玩火者终有自(焚)的一天,如今大汉朝廷虽然势弱了,但终究还没有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何况他更清楚接下来天下会起怎样的风云变幻,所以在董卓开始倒行逆施之前,他要尽量少参与到这种惹来天下人怨恨不满的事情当中去。
所以当董卓在他们几人面前几次提到自己要废帝另立时,一向都能给董卓出主意的马越却不再提什么建议和意见了。他很清楚,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给董卓出了主意,那将来助纣为虐的罪名就无法洗脱,而若是这时候公然反对董卓这么做,那也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只看不说才是最明智的自保之道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过去,当董卓在朝野人心目中的观感一rì差过一rì时,马越在西凉军中的地位却在悄然上升。他总是将董卓rì常赏赐给他的一些钱财布帛和酒肉分与众军士一起享用,有时更是与他们一道吃喝,全不将他们当成低下之人。
另外每过三五rì,马越就会把一些屯长以上的低级将领叫到自己的住处,给他们讲解一些兵法常识,这也确实赢得了不少人的感激,在董卓等上层之人所不知的情况下,马越的影响已经开始在西凉军下层悄然扩散开来。
除了与寻常士卒间的往来,马越还与洛阳城里数量很是不小的读书人也有交往。这些人都是未能出仕,却又想在洛阳碰碰运气的,马越便与这些人多有往来,以寻找一些将来能助自己达成匡扶天下大事的人才。
但很可惜的是,不知是马越的眼光不够,还是真正有才学的人已被他人网罗一空,这十来rì下来,马越竟不曾找到一个真正让他感到满意的才学之士。
很快地,时间就从八月转进了九月,这天气也渐渐地寒冷了一些。而朝廷里的情况更让人不敢乐观,董卓势力越发的大了起来,朝中大事几乎都由董卓一言而决。而随着他的势力更加膨胀,那些西凉军也终于露出了他们的另一面,开始对城中百姓有所sāo扰了。
不过这些军士所为都是在董卓和诸将默认之下发生的,毕竟在已控制了朝政大权之后,董卓也是要犒劳一下自己的部队的,那洛阳城中的百姓就当是替他犒劳军队了吧。
对此,马越心里虽然多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有靠着自己在军中的一些名声尽量帮一些人了。而这一rì,当马越从住处出来,想要四处看看时,一路之上便看到了四五起凉州军士欺压百姓的行为,这让跟随在他身旁的王风等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公子,没想到董卓竟如此放纵自己的部下,照此下去,只怕会惹来大麻烦哪。”
马越苦笑着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些西凉军士们心里,总是把自己当作客人,只想着在洛阳城里抢上一票,以后回凉州才有好rì子过。所以要想禁绝他们不做出违法乱纪之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当马越从心理方面解释凉州军士们的举动时,突然不远处有人发出一声惊叫:“你们不得无礼,这车里的可是王司徒的家眷……”
第116章 有女貂禅
洛阳街头,一辆牛车半道横着,周围却围上了十数名手持兵器的兵卒,有那牛车主人的家仆想要上去分辩解说些什么,却被那些亮晃晃的刀枪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说了。
“什么王司徒,李司徒的,你们这破车撞了咱们兄弟,想走就是没这么容易!”当那边的仆人报出名号之后,那些兵卒也不当回事,依旧拦住牛车去路,有人更是拉撤住了挽牛的缰绳说着话:“若是今rì不给咱们一个交代,你们谁也走不了!”
这场景正好落入了马越一行人的眼里,王风他们看了也颇有些气愤:“这些人也太不象样了,这里可是洛阳城,竟也敢在此拦截他人,真是视王法如无物哪。”
马越却也知道这是董卓及其下属的将领们纵容所致。因为他们是要靠着这些士兵才能控制住洛阳城的,自然是要让这些底下的人也得些好处了。所以对于这些兵士们寻常在城中欺凌百姓的勾当,他们自然是不好出言制止了。
而如此一来,就更助长了这些西凉兵士们的蛮行,这几rì下来已有不少百姓被他们迫害,有凄惨些的甚至连xìng命都保不住。对于这样的行径,马越虽然心下不以为然,却也不想过问,毕竟只靠他一人之力是管不过来的,而且这还会落人口实,说自己刁买人心,所以便yù转头离开。
就在这时,一名兵士已不耐烦与牛车边上的那些仆人说话了,当即上前一把扯下了车前的帘子,喝道:“那王司徒的家眷,还是你来说个理吧……”说着话间,突然言语一顿,只是怔怔地看着车中之人,竟是有些痴了。
其他那些兵士也都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往车上瞧去,一看之下,也都怔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见那牛车之内,竟坐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虽然此时是满脸的惊容,却也难掩其天生的丽sè,即便是那些不怎么会审美的大头兵,也彻底被她的美丽给震惊了。
马越随之回头一看,也是一怔,只觉得这天似乎都明亮了一些,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他这一世虽然没有见过几个美女,但有前一世的经验对欣赏美女还是很有些经验的。在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年代里,各样天然的,人工的美女那是无数,就是马越前世的女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美人,但这些美女与眼前这个尚显青涩的少女一比,却什么都不是了,她就象是中秋时节那挂于天际的一轮明月,其他女子在她面前都失去了颜sè……
好半晌后,马越才回过点神来,心里才想起一事:“适才他们口中说道这是王司徒的家眷,王司徒不就是王允么?王允——!”突然,马越已猜到了这个美丽女子的身份了,除了名列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有闭月之称的貂禅外,似乎也没有第二个女子能有如此容貌了。
自来到这个时代后,因为这具身体年龄尚小,而且事情总是不断地涌现出来,马越还没有真正接触过女子呢。但这一回,在见到了眼前这个应该是貂禅的女子后,他尚未萌动的心就突然跃动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去争取一下。
想到这里,本打算离开的马越就大步走了过去,来到车前之后才问道:“什么事?你们为何要拦住王司徒家的车轿?”
那牛车旁的王家家仆此时才稍得解脱,见有人过来帮自己等说话,便立刻大声求起救来:“这位公子,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哪。小人等赶着车子自走着路呢,却不想碰了这几位兵爷一下,他们就突然出手拦住了咱们,不让我们离开,这……还请公子替我们美言几句,让他们放了咱们离开吧。”
原来是这么一点小事,马越这回是彻底放心了,便转头对那几个也已回过神来的兵士道:“既然是这么点误会,你们就不要纠缠了,速速散了吧。”
“你又是什么人,竟敢管我们的闲事!”不想那几个兵士在听了马越的话后不但不依令离开,反而大声斥责他道:“这洛阳城是你的不成?”原来这几人压根就不认识马越,西凉军何止万人,纵然马越有心结交,却也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认得他的。
这一下,马越就有些尴尬了。男人在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面前总是喜欢显摆自己的,无论是才学还是其他的什么。现在马越显摆自己的威风不成,反而被这几个小兵呵斥,这脸的确丢得有些大。
“大胆,竟敢如此与马公子说话,你们是哪一曲的兵士?”正当马越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份报出来的时候,又有一把雄壮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随即一名身着皮制甲衣的高大男子便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三五名甲士。
只看这人的装扮,马越就能猜到这应该是个军中将佐了,因为寻常士兵是不披甲的。现在有了这名军中将佐发话,这些兵卒自然不敢再放肆了。
“见过云将军!”那些兵士中有认得这个将佐的连忙上前行礼,其他人一听这是个将军,也连忙上前行礼,不敢再如刚才般猖狂了。
但那云将军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朝马越行了一礼:“马公子,下面的人不懂事,才会如此出言不逊的。请你大人大量,不要为难他们。”
“无妨,我也没有自报身份,他们不识得我,倒也怪不了他们。”马越说着才看向那几个明显已矮了半截的士兵:“我叫马越,若你们连这个名字也不曾听说过,可以去问问你们营中的屯长和曲长,看他们是否听说过我的姓名!现在你们散了吧……”
“原来是马公子……”这些士兵怎么可能没听过马越的名字呢,虽然在进洛阳后马公子似乎不那么显眼了,但作为主公手下最信任的谋士之一,他们这些大头兵还是相当熟悉的。刚才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才会如此无状,现在知道了马越身份,他们自然不敢放肆了,在朝其躬身施礼道歉之后,众兵士便即散去了。
打发了这些人离开后,马越才对那云将军一拱手道:“适才要多谢云将军代为出口了,不然在下这脸还要继续丢下去。”
“那只是马公子不想与这些人一般见识而已,末将可当不起马公子如此称赞。”那云将军连忙自谦地说道。
“不知云将军隶属那一部的,将来也好有个照应。”马越随即又道。既然认识了,他当然要与此人结交一番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末将左军部郎将云肖见过马公子!”见马越询问自己的身份,这让云肖大为激动,这下能和这个主公身边的亲信搭上关系,今后必会有些好处的。
“原来是李榷将军的部将哪,在下记住了。”马越点头,还道出了此人的顶头上司,这言下之意自然是很明白了。在又与云肖说了几句话后,马越就任其离开了。
这时,那牛车却还没有离开。其实刚才在那些士兵们走了之后,牛车已能畅行无阻了,但因为车中少女坚持要面谢马越,牛车才没有急着走。马越见状心下也是暗喜,便即上前施礼道:“让这位小姐受惊了,在下代那些莽撞的兵卒向你致歉。”
“不敢,若非公子及时出手相助,我们还不知会遭到什么样的sāo扰呢。”车中少女忙回应道:“倒是我们应该感谢公子出手才是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了,你们当真是王司徒家的人么?”马越趁机打探这女子的身份。
“王司徒正是家父,倒叫公子见笑了。”
“原来如此。如今这洛阳城中确实不见得太平,若小姐不怕麻烦的话,在下愿意护着这车子去王司徒的府邸。若是再有人sāo扰,以在下的身份也尽可摆平了。”
“这个……如此就多谢马公子了。”女子明显迟疑了一下,但随即还是答应了马越的请求,刚才的事也吓得她不轻,若有一个身份地位不低的人帮着护送,他们应该能安全许多吧。而且她观马越的模样长相也非什么坏人,所以便也就同意了。
于是马越一行便护着牛车继续前行,而马越也有意走在已被扯去了车帘的牛车边上,一边欣赏女子容貌,一面与她信**谈。这个时代毕竟还是汉朝,还远没有宋以后那样森严的礼教大防,所以女子面对马越倒也算是落落大方。
只可惜行不了多久他们便已抵达了目的地,王允那占地十来亩的大宅子前。女子再次向马越道谢之后便yù进府,这时马越才想起直到现在还没有询问对方姓名,但问一个女子闺名似乎又有些不妥。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法子,想看看自己所判断的究竟是否正确,便对着那女子轻叫了声:“貂禅?”
那女子突然听到马越唤自己的小名便是一呆,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马越,最终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府门。但这一来,已经足以让马越确信她便是貂禅了!
第117章 废立之争(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九月中旬之后,董卓在朝中的势力是越发的大了。这时他控制朝局都已不再是靠手中兵马强行行事,而是靠着他所提拔起来的一大批官员。尤其是当他将太后从朝政决策者的位置上赶下之后,其在洛阳城中官员心目中的地位就更是突显无疑。
不过,随着手中兵力更加的强盛,连并州军和极其善战的吕布也归于麾下之后,董卓就不再满足于如今这种只是人臣之首的地位了。他想要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势,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如今朝堂之上他董仲颖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但要以什么办法来宣告这一切呢?这时,董卓便把目光投到了这个帝国名义上的第一人,天子刘辩的身上。对这个无能胆怯的少年,他本就很有些看不上,在进洛阳的第一天,他就曾兴起过废帝另立的心思,但那时候因为立足未稳,才最终搁置了这个念头。但今rì却不同了,现在的董卓是万人之上,却绝不在一人之下,他很有信心能够将帝位从刘辩的手里夺去,然后加到他所看中的陈留王刘协的身上,从而以其为傀儡,彻底掌控整个天下!
不过这事毕竟非同小可,董卓也不敢随意而动,而且还向手下的谋士们进行了询问,看有什么最简单的办法来达成此事。不过,这一回下面之人的反应却让董卓很是失望,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废帝再立的想法,就连李儒也不赞同。
不过这一回董卓却也是铁了心了,这是他实现自身野心的关键一步,岂能因为担心某些人的反对就罢手呢?而且他也相信以自己如今的势力,洛阳城里没有人敢于和自己作对,只要把事情做实了,就不怕其他人不肯认同了。
眼见得主公心意已决,李儒他们也不好再过分相劝,只是说道:“主公,此事毕竟关系到我大汉的国本,若是当朝提出来,势必会引起一场大震动。所以为了稳妥之见,还是先和朝中重臣通了气为好。若是能获得了他们的默认,然后再在某次朝会之上提出这个决定,我们所受到的阻力也将减少许多。”
对此,董卓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他却也不想再这么拖延了,毕竟此事早一rì落实,对他来说就早一rì能获取到更大的权力。所以在次rì,董卓便给现在洛阳城中的各家名门都送上了请柬,请他们于这rì夜晚到自己的府邸饮宴,并有大事相商。这些人多半是朝中的三公九卿,也有一些乃是世代为官的豪门望族,可以说这些人的态度足以左右朝政大局了。
虽然这些人家以往在洛阳城里个个都是权势滔天之辈,但是如今他们却也都成了董卓招之即来的属下官员,所以即便是今rì的宴会,他们还是应邀而至,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些豪门里地位最高的袁家。作为袁家之主,当朝太傅的他并没有亲自来赴这次的宴会,而只是派出了自己的侄子袁绍。
对此,董卓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快的。但在这个要紧时刻,他也不计较袁家的无礼了,只要达成了既定目标,其他的可以以后慢慢清算。
今rì的酒宴倒也算是丰盛,各样洛阳城和西凉的美食一一被端到众人面前的桌案之上,在众人面前的空地里,更有数十名身材婀娜,容貌俏丽的舞姬在翩然起舞。这种往rì里很让大家感兴趣的活动今rì却大为不同,这些人虽然面对着美酒佳肴,却没有几个动筷的,他们只是不断将目光落到坐在主位上的董卓身上,等着他把今rì宴请大家的真实目的道出来。
在连喝了三杯美酒,脸sè更显红润之后,董卓才呵呵笑着对下面的众人道:“怎么,各位以为我董卓准备的酒菜不能入口么,怎的如此拘束哪?”
“哦,我等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看这舞蹈入了迷,这才忘了吃喝!”忙有人为大家解围道。随即众人才匆忙地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酒给干了下去。有那喝酒喝得急了些的,更是连连咳嗽,显得好不狼狈。
看着这些朝廷高官因自己的一句话而如此失态,董卓心里大为得意,忍不住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诸位不必拘礼,咱西凉人是不怎么讲究这些的。”
“那是当然了,你们这些西凉蛮子又懂得什么是礼了。”有人心里腹诽着,但面上却还得赔着笑,连道董公说得是。
就这样说笑了几句之后,董卓才把面sè一沉:“看到今rì我等是如此快活,就让某想到了前不久时洛阳城变乱所造成的事故了。想当rì某率军入洛阳时,只看到满城的创痍,许多人被杀街头,这洛阳哪有一分我大汉dì dū的模样哪。”
众人听他突然转换话题,就猜到董卓要把正题说出来了,便各自jīng神一振,有凑趣的说道:“现在有董公率大军镇守洛阳,宵小之徒自然不敢再为非作歹了。所以说,董公的功绩那是什么人都比不了的。”
董卓听人如此吹捧自己,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随即才想到自己说这番话的目的,继续道:“虽然有某在此镇守,什么魑魅魍魉也别想乱我洛阳城,但这天下终究不能靠我董卓一人来维持哪。如今随着洛阳的变乱,天下各州郡也有些不定了,这着实不是什么好事。而这一切的问题,究其根本,还在天子。”
众人听董卓说着话将矛头指向了天子,顿时就有些不敢接话了,有人更是心生疑虑,不知董卓有什么用心,脸sè都很有些变了。
董卓将他们的脸sè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很是不屑,瞧这些人的出息,一提天子就吓成了这样。但他还是得把事情说出来,从而争取到这些人的支持,便在清了下喉咙后道:“某观当今天子,委实不是人君之才哪。当rì宦官之乱,他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不能有任何措施,还身入那些阉人之手,使我大汉朝廷威严丧尽。而且其后也不见他有任何改过之举,委实让我等人臣感到心寒。还有这段时rì以来,他身为天子也不曾真正理过国事,为人懦弱无能,实在不是当这个一国之君的人选哪。
“所以,在某经过细思之后,为了我大汉天下黎民社稷考虑,我们应该另立明君,我提议另立陈留王刘协为帝,他虽然年纪幼小,但却聪敏好学,遇事果断,大有明君之相,不知各位以为如何哪?”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董卓便把目光扫向了下面众人,将他们的反应全看在了眼里。
当董卓提到此事之后,刚刚才活泛了一些的气氛就迅速低沉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甚至没人再抬头了。这可是天子大位,又岂是他们这些人臣能够置喙的?但这个说法他们却也不敢当着董卓的面提出来,因为谁也不敢确保在得罪了他后还有好rì子过。前番已有不少官员因为不肯顺董卓之意而被他借口与宦官一党而被投进大牢里去了,到现在都生死不明。他们这些在座的人可不想再步这些人的后尘。
“怎么,各位对某所言没有半点不同意见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明rì朝会之上某就会为首向天子进表,请他让位于陈留王!”董卓便把他们的沉默当作了默认,便即又自顾说道:“到时候各位只要上前随我一道向天子进奏便成了!”
众人再次沉默,他们实在没有勇气拿身家xìng命来和董卓作对,只是他们的脸sè都显得很是yīn沉,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气愤和悲凉:“难道我等朝廷重臣就要被这么个西凉蛮子牵了鼻子走么?难道我们就连反对的勇气都没有么?”但这些呐喊只能憋在心里,就连用目光怒视董卓的勇气他们都没有。
就在董卓以为一切都将成定局的当口,一个人突然站起了身来:“荒谬,荒唐,真正是放肆已极!董仲颖,你这乱臣眼中还有我大汉朝廷的威严,还有天子威仪么?身为人臣居然妄想废帝,这分明就是谋逆不轨了,我袁绍岂能与你这样的人为伍?”这突然开口大骂董卓的正是代表袁家而来的袁绍了,此时的袁绍已是满脸通红,正戟指着董卓,显得格外有气势。
众人听得这愤怒的骂声,心里更觉惭愧,想不到袁绍这么个年轻人居然比他们这些深受朝廷厚恩的官员更有胆气和骨气,敢于当堂反对董卓。而他们在这个年轻人的对照之下,就显得太过卑微了,居然连为天子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董卓在这一刻也呆住了,他还真没有提防到今rì竟有人敢如此辱骂自己,一时之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堂上本就有些压抑和紧张的气氛随着袁绍的出言不逊而变得更加的诡异和不安起来……
第118章 废立之争(下)
自六月提兵入洛阳起,董卓就凭着手中兵力让满朝官员都得对他恭敬有加。即便是前段rì子与并州丁原起了冲突,都已兵戎相见了,在丁原和他面对面时也不曾如此指着鼻子痛骂。而今天,就在他董卓的府中,当着满朝官员显贵的面,一个年轻人就这样指着董卓的面大骂了,这让他一时都有些恍惚了。
但很快地,董卓便回过了神来,他本还带笑的脸庞唰地就变得铁青,双目盯着依旧傲然负手而立的袁绍几yù喷出火来:“你敢如此骂某,你算的什么东西,这朝中大事岂是你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孩儿能懂得的!”虽然心中狂怒,但董卓也知道此时不好发作,不然事情将更难达成,只有先在气势上压倒了袁绍,让堂上众人都点头答应再说。至于今rì之辱,在夺取大权之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他袁家。
但袁绍却根本不把董卓的愤怒放在心上,依然冷笑一声道:“我乃堂堂西园八校尉之一,先帝钦封的天子近官,岂是你一个守疆外臣能比的?至于说朝堂大事,你一个外臣都竟敢对天子出言不逊了,我当然可以如此说你!”
“你……”这一回,董卓是彻底被激怒了,他就是在西凉时也没人敢如此放肆地对他哪。他当即挺身而起,呛地一下拔出腰间佩剑,喝道:“小子安敢?你当董卓手中之剑不够利,杀不得你么?”
眼见得董卓拔剑而出,堂上众人的面sè更是大变,纷纷避席而起,用担忧惊惧的目光看着堂外。只见随着董卓这话出口,数十名本伺候在堂外的甲士便即大步奔入,手中长戈猛然端起,对准了堂上所有人。
而面对如此场面,袁绍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下,他也将手搭在了自己的佩剑之上,双目中有jīng光shè出:“我袁绍手中也有宝剑,董仲颖何必以此吓我?”丢下这话后,他便昂首阔步地朝堂外走去,却将那拦在身前的持戈甲士视作了无物。
眼见以威压迫,以武威胁都难以让袁绍害怕求饶,董卓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人了。这个袁绍毕竟不同于寻常之人,他乃是朝中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之人,若是这么杀了他,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以董卓如今的权势,还不足以消除可能出现的后患。
“到底要不要杀了他?”正当董卓还在纠结于此事时,袁绍已走到了堂前,身前两名甲士被他逼得已退出了大堂之外。这些人只是听从董卓的号令过来威吓众人的,还真不敢擅自出手伤了这些官员,所以当袁绍一步步上前时,他们也只有退却了。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只要活的!”董卓见到袁绍yù走,才猛然醒悟,一旦让他全身退走了,自己这面子可就彻底没了。只要不把他杀死,就足以跟袁家交涉,倒也不怕引发什么不良的后果,所以才断然下令。
挡在袁绍面前的两名甲士听得这声命令后,当即挥戈便要向他发起进攻。同时,那些还留在堂上监视着其他官员的甲士们也回身yù包围袁绍。这时,只听得两声暴喝,两名身材魁梧,手持刀枪的男子已大步闯了过来。
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数十名董卓的亲卫被打得滚翻在地,转眼之间他们已奔到了袁绍的面前。两人一前一后护定了袁绍,然后才把目光扫向了四周的甲士。
“公子,我们来得迟,让你受惊了。”前面一个黑脸汉子握着长枪说道。
“不文丑,你和颜良来得正是时候,他们这点阵仗还吓不倒我!”袁绍嘿地一笑,“他董卓妄想用这点人马就迫使我袁家低头,那也太小瞧我们了。我们走!”
“是!”那后面的颜良答应一声,便即挥刀前行,将数名刚yù挥戈杀上的董卓亲卫给逼退了。这两人身上都有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杀气,而两人合力所散发出来的杀气更强,竟让这些纵横西凉都不曾怕过什么人的董卓亲卫也顿敢害怕,忍不住退散开来,给了他们从容离开的机会。
“董仲颖,你的人也不过如此,我袁绍今rì就这么走了,看你还拿什么来恐吓我洛阳的官员!”丢下这话,袁绍才在两人的保护下大步离开。
而董卓却呆立堂上,半晌没有说话和动弹。他也从这两个突然闯入的人身上感觉到了当rì见吕布发威时的威胁,这让他都不敢给手下众人下令出击了。因为连他也不敢保证袁绍这个年轻人会不会让那两个高手对自己下手,毕竟现在他身边最值得倚仗的吕布和华雄两人都不在,实在没有把握抵挡住他们的攻击哪。
堂上的官员们见袁绍居然在痛骂了董卓后从容离开,这心里也忍不住有了其他的想法。原来这个董卓也不是真个能一手遮天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附和于他,做个不忠的臣子呢?一旦大家产生了如此想法,这次董卓想要靠气势压服众人的夜宴就彻底失败了。
而董卓也明显感觉到了众人心思的转变,但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挽回了。他虽然可以用手中的兵马把这些人给困住,但这也起不了大用哪。而就在董卓犹豫未决,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众官员已各自起身,找个不同的理由向董卓请辞了。
不一会工夫,堂上众多官员便一一离开,与刚才热闹的景况产生了强烈对比。而董卓依然呆立堂前,整张脸yīn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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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袁绍在颜良文丑二人的护卫之下出了董卓大宅,又打马朝自己家的宅子而去。一路之上,三人也都不敢掉以轻心,时刻作着防备,直到看到自家门前那两盏灯笼之时,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颜良,文丑,此番多得你们及时赶到,才不使我被董贼所擒,此事我一定会向叔父禀明的。”袁绍在进去之前,对两个护送自己的高手连连致谢。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咱们这些人该做的。”两人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却颇为期待。他们虽然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但因为身份是袁家家奴,所以很难伸展自己的抱负和才能。这次能交好这位袁家的大公子,对将来总是有不少好处的。
袁绍只是冲他们再一笑,便快步走进了后宅,而此时他的脸sè已变得很是难看,显然他也清楚自己刚才所为一定会给家里带来不小的麻烦。
“见过叔父。”在后院书房之中,袁绍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叔父袁隗尚未睡下,忙过去见礼,并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道了出来。
袁隗听完侄子的话后,脸sè也变得极其凝重:“你说他董卓真有意要废天子另立陈留王?”相对于这个消息,侄子与董卓起了冲突一事倒是可以忽略了。
“正是,他已说得很明白,显然是想要我们这些人附和于他了。侄儿一时不忿,这才会与之起了冲突,结果就……”袁绍忙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他也担心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导致袁家某些人的不满,从而给了其他与自己有矛盾的人以可趁之机,所以必须要尽快让叔父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袁隗显然没有工夫来理会侄子的这点小心思,而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看来今rì我不自己出面而派你前去是做对了!这个董卓当真是蛮横得很哪,这是不将我朝廷放在眼里了,他是想通过废立来确立自己在朝野的地位,甚至还怀有更大的野心。”
“叔父是指他还想……”想到那最终的可能,饶是袁绍胆子够大也打了个冷战:“他就不怕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么?”
“自其入洛阳后,除了并州丁原,你还见过什么人来勤王保驾了?正因为此,才使得董卓越发的肆无忌惮,现在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敢为了!不成,我袁家世受天子恩德,绝不容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袁隗说着握了下拳,然后抬头看向自己这个侄子:“本初,现在叔父就要将一件大事托付于你了。”
“还请叔父吩咐。”见袁隗不追究自己的行为,袁绍自然是大大松了口气,所以显得格外有斗志。
“你趁着天黑,现在就离开洛阳!然后去各地以我袁家的名义号召地方势力出兵讨伐逆贼董卓。”
“什么?叔父让我离开洛阳?”袁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不错,现在你得罪了董卓,他必恨你入骨。而以其势力,我们想要保你也不容易,只有先让你离开此地,才能保你平安。而且,这也是为了将来打算。本初,你可不能让叔父失望哪!”袁隗又道。
袁绍沉吟了一会,随后才点头道:“好,那侄儿就听叔父的安排,现在就出城。”
“我让颜良和文丑二人保护你行路,另外你也可在出城后寻外庄的人一同前去,务必保证自身安全。”袁隗有嘱托道。
“是!”
第119章 势难两立
在董卓那里起了冲突争执后不久,住在附近的马越便已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在听王风将袁绍的行为和说辞道出之后,马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袁绍当真是胆大得没边了,他就对自己的家世有着如此信心,认定了董卓不敢把他怎么样么?”
“想必以袁家在朝野的声望,要想保住一个人应该不难吧?”王风也是听说过四世三公的袁家在朝中地位的,故有的思维也让他觉得这事应该不至于闹得太大。
“正因为袁家在朝野之中声望极大,董卓才更不会轻饶了这个敢于和自己作对的袁绍。”马越却摇头道:“袁绍所代表的可是整个袁家势力的态度,这足以影响到朝中各方势力的决定了。现在他们发现袁家的态度是坚决要与董卓一争的,那他们自然会追随了。而董卓要想进一步扩展自己的势力,就必须消除袁家的影响。这消除他们影响最好的办法,自然便是凭着自己手中的兵马了。”
王风听出了马越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公子的意思是……那董卓会对袁家动武?他就不怕惹来天下人的不满么?”
“若是我所认识的董卓,他一定会这么做的!”马越却很有把握地说道:“在他眼里,什么四世三公,什么门生故吏遍天下,一切都是虚的,只有兵马在手才是实的,所以他根本不会把袁家的名望放在眼里。若是袁家肯低头认错,将那得罪了他的袁绍交由他发落,董卓或许还会考虑用平和的手段来解决此事。不然的话,为了他自己的威信,董卓必不会留情!而很显然的是,在朝中为首多年的袁家是决不肯这样低头弱了自己名声的,这就将给他们带来难以想象的灾祸了。”
王风沉默了,要说对董卓的了解,他当然是比不过马越的。既然他说得如此确信,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改变了。但他心里也很是担心,一旦董卓真对袁家下了毒手,捅了这个麻烦,势必会惹得西凉之人成为众矢之的,而马越也是其中之一哪。
马越看到王风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你认为这么一来我势必会受到牵连?”
“是的公子。那袁家毕竟不同于其他官员,一旦真与他们结下了深仇,这后果可不容乐观哪。即便是董卓这样手握大军的人,也会头疼的,更不要提公子你了。所以在下以为,你还是去劝劝董卓,让他不要因一时之气而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来。”
“不,在袁绍出言痛骂董卓之后,一切就已无可挽回了。以董卓向来的为人,此仇他一定要用血来报回来!无论是我还是李文优,都不可能劝得董卓回头……”
“那我们岂不是真要与整个天下为敌了?”
“那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他袁家还没有厉害到这个地步。”马越说着心里加了一句:“但如果董卓真个将废帝另立之举做实的话,他就真成天下公敌了。”
“可是……”王风还待再说什么,却被马越挥手打断了说话:“此事我已有了对策,既然董卓已决定对袁家下手,我们就该想法子让他把此事做得更圆满些,我想明rì一早,他就会让人来叫我去商议大事的。”
见马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王风便不再说什么,行礼之后退了出去,只是他脸上依然挂着难以消除的担忧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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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越的猜测还是出现了一点偏差,次rì一早,董卓并没有立刻就派人来找马越商议如何对付袁家一事,而是进了宫。他现在的目的还是在废立一事上,只要能顺利地将陈留王刘协立为天子,董卓在朝中权势必然大涨,然后再找个借口铲除袁家就变得很容易了。
可事实偏偏却要与他作对,就在当rì的朝会上,当董卓安排的人提出要废帝另立时,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大肆反对。而随着第一个人站出来,接近八成的朝臣也都纷纷表示不能接受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其中起到主导作用的正是袁家的家主,当今太傅袁隗了。
虽然如今洛阳城里董卓的势力已很是庞大,许多官员慑于其兵威只有听从其安排,但在朝堂之上,久居高位的袁家的号召力还是不容小视的。何况此事毕竟有关臣节,多数人都不希望自己在青史之上留下助纣为虐的恶名,所以在袁家的带头下都对董卓的废立之说大加反对。
董卓终究根基尚浅,在群臣反对之下,他也无法用正当的办法通过这次的废立行为,只得恨恨而去。但当他离开大殿时,心里已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袁家铲除以儆效尤了!
虽然他恨袁家入骨,但董卓有一点还是清楚的,那就是袁家在朝野的声望极隆,若是强行对他们下手,只怕会惹来大麻烦,所以在回到府上之后,他便将自己最为信任的几个手下都招了过来,商议如何对袁家出手,而马越当然就在这几人之中了。
“袁隗这些人委实可恶,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与主公作对!主公,只要你吩咐一声,咱们这就带人抄了他们袁家,把他们的首级全悬到洛阳各门上去,再看朝中还有什么人敢与我们为难的!”在说不了几句后,愤怒的将领李榷就放了狠话。他们这些带兵将领脾气最是暴躁,行事也最无顾忌,所以一开口就喊打喊杀的。
那边向与他搭档的郭氾也连声附和了起来:“不错,如今整个洛阳都在咱们手里,区区一个袁家又算得什么?只要主公点头,我们这就可以去杀他满门。”
“你们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袁家自然是要惩治的,但却不能如此莽撞行事,那只会给主公带来无穷的后患!”李儒眼看着其他的将领们也都跃跃yù试,担心董卓受他们的挑动而真个下了动手的命令,所以赶紧打断他们的话道。
“李先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我等威风。这袁家有什么能耐,竟能让我们有无穷的后患。那些朝臣耍嘴皮子还可以,但真要论起实力来,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当rì我们进洛阳城时,他们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么。可如今呢,这些人还不照样得看主公的脸sè行事。现在只是给了他们一点脸面,这些人就又自以为是起来了,我们决不能姑息他们继续下去!”又有将领上前说道。显然这次董卓受辱的确让众将都感到了愤怒,所以人人喊打喊杀。
李儒苦笑摇头,只得对着董卓道:“主公,杀一个袁隗,甚至是杀光洛阳的袁家满门都不是什么难事。但袁家根深叶茂,可不光只有洛阳这一支哪。一旦我们真对这些人下了手,只怕位于各地的袁家势力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他们一旦与地方上的势力勾结,必将酿成比并州丁原更大的祸患。还请主公三思哪。”
董卓沉着张脸听着争论不休,并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李儒说到这里,他才看了自己这个最信任的谋士一眼:“那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如此一来,某在洛阳还有何威信可言?纵然提兵数万,在那些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城守备,还凭的什么左右朝局?”
“这个……”李儒听了这话也是一时语塞了。他也明白不对付袁家将带来什么后果,与另一种后果比起来,还是这样比较好啊。所以他依然坚持:“主公,此事上我们总有办法解决的,只要多费点时间,总能让那些朝臣俯首,遵从我们的意思。主公,朝事不同于沙场作战,最忌的便是一味用强,有时候稍作退让,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仲凌,你又有和看法?”董卓却不耐烦听李儒对他讲述这些大道理,他本就只是个驻守西凉的将领而已,根本不擅长和官员们都心眼,所以便直接打断了他,问起马越来了。
对于董卓的态度,马越其实是很清楚的。吃了这么大亏的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历史上他也曾杀光袁家在洛阳的所有人,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所以马越不可能和李儒持一样的看法,而给出了另一个建议:“主公,那袁家所为确实是摆明要与我们为敌了,若还留着他们,势必会大长那些不肯从命者的士气。所以在下以为,袁家必除!”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儒,随后又道:“但是袁家的势力咱们也不能小看了,所以在出手除掉他们之前,咱们又必须想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
“那还不简单,就说他们与宦官一党有所勾结,杀了就是了。”李榷不以为然地道。
“不,对付一般人或许这说法是够了,但袁家却不成!”马越摇头:“在下以为,只靠朝堂上的争斗是不足以让袁家声败名裂而给主公杀他们的理由的。我们必须从下面的百姓身上找出路!”说着便将自己的策略详细道了出来。
董卓等人听了他的计议之后,都是眼前一亮:“确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法子哪!”
随即,董卓又道:“仲凌哪,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最近你又比较空闲,此事便交给你了。”
马越听了这话先是一怔,他本无心在这种事情上插手,但既然董卓这么说了他自也不好推辞,只得应下:“是,在下一定将事情办好。”想不到因为出了个主意,便要改变之前低调为人的做法了,这让马越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