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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人家     三国之马踏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马踏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5章 美人计(上)

    司徒王允在声名上虽然不如袁隗那般煊赫,但在洛阳城中的地位也自不低了。若是别人得了王允邀请赴宴的帖子,必然大为得意,因为这代表着权贵人家对你的看重和认可,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可这事到了马越身上就有些不同了。

    只见马越拈着那张请柬,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反而带着几分的疑惑和戒备,这让将请柬送到他手里的王风大感不解了:“公子何以如此为难,莫非这个王司徒曾与你有旧怨么?”

    “这个是没有的。我来洛阳才几rì,怎可能与他有怨呢?不过……”说到这里,马越顿了一下,对王风他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继续道:“不过正因为他王司徒地位极高,突然下这帖子请我前去赴宴才有些古怪哪。我马越何德何能,怎能让他如此屈尊相待呢?”

    “或许是因为有袁家之事在前,他担心公子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于他,所以才想以此来交好公子,以保万全的吧。”王风便即提出了一个看法。

    对此,马越只是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这的确是个很明显的原因,但事实果然如此么?如果是换了其他人,他也会接受这样的说辞,但这人既是王允,就得多长个心眼了。、

    王允……对于熟悉三国大事的马越来说,这个名字还是相当熟悉的。就是因为他,吕布和董卓才会起了嫌隙,最终酿成了吕布刺杀董卓之事。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这个王允却肯自降身份地与吕布相交,甚至不惜送上美人貂禅以达成计划,这是个善于隐忍,且行事不折手段的老官僚了。对于这么个人,马越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哪。

    不过转念间,马越又想,自己又凭的什么能让王允如此重视呢?他不过是在袁家一事上显得有些急进而已,这个王允真会因此就想到要结交自己,甚至是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么?

    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要想揭开这些谜底,马越觉得自己的确该去会一会这个王司徒了。同时在心里,马越还很想再见一见那个很可能是貂禅的女子,若是他们真对自己下了美人计——“那我就将计就计吧!”马越最后如是想道。

    而一边的王风是看不出马越心里竟转过这许多念头的,现在见其脸上的忧sè皆去,便又问了一句:“公子,那么我们明rì真去见那王司徒么?”

    “去,为什么不去?既然他摆下了宴席,我自当赴约了,难道他还能在家中摆下鸿门宴不成?”已有了主意的马越显得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呵呵笑道。

    “那我这就去安排明rì的护卫事宜,如今公子在洛阳的名声已不小了,必须谨慎一些。”王风点头之后,便即前去安排了。马越见状只是一声苦笑,随着自己声名渐起,这种只有名人才有的烦恼也随之而来了,出入都将被人簇拥,的确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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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在王允的府邸之内,一身便袍的王允在月下缓步来回地走着,愁眉深锁。自从董卓入京,上控天子,下掌百官之后,身为三公之一的他地位就有些不保了。而他最担心的还不单是自己的前途,还有大汉天下的未来,若是任由董卓如此闹下去,只怕这个西凉蛮子真会做出什么让天下震惊的事情来。

    前番他敢废帝另立,谁敢说他下一次不会再废了天子,然后由他自己以身相代呢?这是身为两朝元老的王允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这让他忍不住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还有近两rì里洛阳城中所发生的一系列百姓的动乱。那些刁民居然敢和世家豪门对着干了,往rì都不敢大声说话的百姓如今已敢与一些权贵家奴大打出手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苗头哪。而这一切,又都拜那个马越所赐,若非其为那些百姓做主,将袁家的人给打杀了不少,又何至于让百姓变得如此不恭呢?

    “这个马越,必须想法子尽快除去。还有那董卓,此人也不能再让他如此嚣张了,我得想个两全之策,最好能一举将此二人都铲除了。不过西凉军就在洛阳,只靠我们这些朝臣显然是不可能将其铲除而不留后患的,若是洛阳的数十万百姓能够与我们同仇敌忾,情况便有很大的转机了。但现在就是这些百姓也与我们离心离德,此事又该如何做呢?”想到为难处,让王允再一次发出了一声长叹。

    这时,在其身后传来了一声悦耳的唤声:“义父,你因何事如此烦恼,竟在此长叹不止。不知能否告诉孩儿,也好让孩儿为你分担一二呢?”

    “哦,是貂禅哪……”王允听得身后之人说话,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来,转身打量着自己这个义女,眼中也有几丝贪慕之sè。对这个比花更娇,比月更媚的义女,其实王允也是颇为动心的,只可惜几年前他的身体就因以往纵情声sè,再加上年岁已高而坏了,所以才没有把这个义女收到房中。为此,王允还着实可惜了一阵呢。

    而现在,听到貂禅关切的询问,让王允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笑道:“都是些朝廷里的事,想必貂禅你也未必喜欢听哪。”

    貂禅听了这话,目光却是一暗:“义父,你养育我多年,貂禅是真心感激的。现在你有了不快,女儿实在很想为义父分担一些忧愁的……”

    听得貂禅这么说,王允心里更是高兴,至少这个女儿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虽然他得不到她的身体,但得了她的心也算是一种安慰了。王允想到这,便上前一步,拉过貂禅的手,摩挲着道:“实在不是义父不肯说哪,只是担心说了后徒惹你烦恼。不过既然你如此孝顺,那义父便告诉你吧,都是因为朝廷里有jiān险小人作祟哪……”

    听王允述说董卓在朝堂之上的种种飞扬跋扈的行径,貂禅的黛眉也慢慢地簇了起来:“竟还有如此蛮横之人,这实在是让人心惊哪。如今义父身为朝臣,想必也是异常艰难了。”

    “是啊,此人行事蛮横,但有不遂意的,轻则斥骂,重则便是一顿毒打,朝中多有官员受其侮辱。奈何他手中有数万兵,控制了整个洛阳,我们便是有心与他一斗,也不可能成功哪。”王允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女儿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这个叫董卓的行事如此蛮横,洛阳城的百姓又为何不帮着义父和其他官员呢?他们不过几万人,而洛阳百姓则有数万户,二十多万,只要上下一心,难道还不能打败了他们么?”貂禅有些疑惑地问道。

    “作战毕竟不同于寻常的殴斗,人数的多寡并非决定胜败的关键。那些百姓若是真与西凉jīng锐交锋,只怕都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且,如今这些百姓也被董卓手下的人所蛊惑了,根本不可能为朝廷着想。”王允再次苦笑着道。

    “竟还有这样的事?”貂禅好奇地看向王允,等待着他的解释。

    王允于是便把马越所做之事一一道出,当然这讲述是带有他王允的主观看法的,只道那些刁民是受了马越蛊惑,才会将权贵世家视为寇仇,至于袁家不过是少数的奴仆行为不端而已。

    貂禅听了这一番话,也如王允般对这个挑唆百姓敌视世家的人大为不满了,忍不住道:“这个人当真可恼,为了帮自己的主子,居然做出如此yīn险的事情来……”

    “是啊,这个马越行事也与董卓一般,无所顾忌。他视我们这些朝廷官员为无物,一心想着让我们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实在是该死之极!”

    “啊……”貂禅听到这里,突然一声惊呼,随即想到了什么,赶紧用手轻遮自己的朱唇。她已记起来了,义父口中的那个马越当是那rì帮了自己,又将自己送回来的年轻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当rì那个仗义出手的年轻人会是那么个无恶不作的人。

    “怎么?”王允不禁奇怪地看了一眼貂禅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被只小虫子咬了一下……”貂禅忙找了个借口遮掩了自己的失态。

    看着眼前的义女便是有些尴尬的时候都不可方物,王允心里再一次哀叹自己时运不济,没能在还能行房时就采了这朵娇花去。但突然地,他想到了一点,这或许正是自己把马越和董卓一起除掉的好办法!

    这个念头让王允的心情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拉住了貂禅的手,双眼看着她道:“貂禅,现在义父想求你一件事情。只要你把此事办成了,就是帮了义父……不,是帮了整个朝廷的大忙了,还望你不要推辞……”

    “义父有什么吩咐但请说,女儿无有不答应的。只要能帮义父,便是要女儿粉身碎骨,女儿也是甘愿的!”貂禅忙点头应道。

第136章 美人计(中)

    第二天是十月十七rì,天上的月亮依然浑圆,当金乌西沉,圆月当空之时,马越便在王风等几名护卫的陪同下来到了王允的府邸。这一路之上,还有不少正归家的百姓见到了他,全都停下了脚步,向这个敢于对袁家出手的,为民着想的好官行礼问好。这让马越心里更感高兴,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确实不曾白费。

    当来到王家大门跟前,着门前下人进去禀报后不一会儿,一身便服的王允便呵呵笑着迎了出来:“马公子能应邀而至,实在是我王允之幸,快快请进!”说着弯身一引。

    看着王允如此客套,甚至是自降身份的行止,马越心中更增了几分jǐng惕:“礼下于人必有所图。这个王允身为当朝司徒,三公之一,居然会对我这么个小人物如此多礼,他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呢?这个人的确很不简单哪。”

    心里虽然存了小心,可马越的脸上却也是一派热络的笑容:“王司徒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一介白丁,能得司徒如此看重,实在是受宠若惊哪。”说话间,他已随在王允的身后进了他的大宅子。一面往里进,他也一面观察起了这宅子内外的构造和情况来。虽然他想到了这可能是王允要对自己施用美人计了,但为防万一,还是要看清楚周围情况为好,不然他只要伏下几名杀手就足以取自己xìng命了。

    不过这一点马越还是有些过于小心了,这宅子里并没有任何的不妥。而他这么一观察,却看出了此处的不俗来。王允的宅子占地虽然不大,但却处处透着灵xìng,每一草,每一木都深合地势之意,让人身处其中而不觉得有人为雕琢之感。打量着四处景致,马越忍不住暗自点头:“这才象是朝中大员的家啊,不光是格局大,而且景物的布置也恰倒好处,体现出了身份,不愧是三公之一的府邸。”

    王允见马越很是欣赏这处园子的景致,便笑道:“马公子可是看出此处之妙了么?”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更是笑道:“马公子果然是个眼光独到之人,我这园子论地方确实不能与其他人家相比,但论起jīng妙和周到,这洛阳城中却少有人能比得过。这可是有人jīng心所设,花了足足有两年时间才造就的。”

    “哦?这园子如此雅致,却能只花两年时间便造好了,这个统筹全局之人倒也算了得了。”马越由衷地叹道。即便是在后世那个有电脑帮忙的年代里,要设计一所一二百平方的住宅也要花费设计师许多时间,这还不包括动工后的时间。而现在可是汉朝,这个人竟能在两年时间里设计好占地两三亩的大宅子,使它看着如此和谐,确实大不容易哪。

    “看来马公子对这个统筹之人很感兴趣哪,待会老夫就会引她前来和你见上一面。”王允便即说道。马越略一点头,对此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在他想来这个设计者也就是王家的一个奴仆吧,只可惜有如此才华的人只能委身权贵家奴,从而无法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痕迹。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了一处花厅之中。这处花厅设在花木交杂的中心位置,前面是一条蜿蜒的曲径,马越他们正从那里走入这里,而背后则是一个小小的池塘,上面还有几只野鸭在扑棱着水面,让整个画面顿显生动。如今虽然已是中秋之后,花儿也多半已凋零,但这花厅周围却有不少的菊花正待开放,倒也显得生机一片。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那设计之人匠心之妙了,居然能照顾到季节的转换。

    “马公子请入座!”王允指着上客位说道,而他则坐到了另一侧的主位之上。两人正是东西相对,以显得两人身份是平等的,只是这一点,就凸显出王允是刻意放低自己的身段了。而马越心里的疑惑就又大了几分,也不急着就座,而是有些奇怪地问道:“王司徒……这似乎不妥吧?在下虽然目前尚在执金吾里任职,但终究还没有得到朝廷的任命,只是一介布衣,安敢在司徒面前如此放肆呢?”

    “哎,今rì我请你前来是因为看重马公子的才能和胆略,与你我之间的身份差别全不相干,马公子就不要客气了。请座吧,不然老夫也只好起来了。”王允说着作势要起,马越见状只得勉强坐下,但同时心中的jǐng惕再高了两分,事情太过不寻常了。

    两人入座之后,便有王家奴仆将一盘盘的菜点端上桌来,更有洛阳名酒“烈阳chūn”相佐。一时间,王允频频向马越敬酒,不一会工夫就喝了三杯了。

    这几年来,随着年岁增长,再加上身处西凉之地,马越与军中将领之间也是多有对饮的。两年时间下来,马越的酒量已比之前强上了许多,再不可能出现以第一次与李儒喝酒,只喝了一杯就倒下的事情了。所以虽然连饮了三杯,却也只是脸有点红而已,神志却依旧清醒。他便趁着酒意问道:“王司徒,在下实在想不明白你今rì为何请我前来,而且如此盛情以待。我身在西凉军中,实在不喜藏住心中疑惑,还请王司徒能够坦诚以告。”

    “哈哈,马公子果然是快人快语,那老夫也不瞒你了,今rì请你前来是为了两件事情。这第一件嘛,便是为了表示老夫对你之前所为的敬意。说实在的,那袁家之人在洛阳城中横行无忌,就是老夫也是看不过眼的。只是碍于同僚一场,而且袁太傅有声名煊赫,我便是心有所感也不敢做什么。

    “可没想到这一回马公子却仗义出手,好好地整治了他们一番。如此一来,想必这洛阳城中那些纵仆行凶的人家都要有所收敛,洛阳城百姓的rì子也能好过许多了。光是因这一点,老夫就要代洛阳城的百姓们敬公子一杯了。”说着,王允又端起了酒杯。

    马越只得再次喝下一杯,对于这么个理由,马越虽然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却也只得接受了,毕竟对方说得很是在理。而王允的话还没有结束,只见他将酒杯放下之后,又继续道:“另外,老夫请公子前来也是有点私心的……这个,其实我王家也有几个不肖之徒曾在外为非作歹,老夫知道此事后也曾严惩过他们。若是公子今后听得有哪个曾受他们欺凌的百姓上门告诉,还望能高抬贵手。毕竟,这纵仆行凶的名声可不大好哪。”

    “原来如此。王司徒大可放心,只要不曾逼出了人命,且能适当处理的,在下也不会将事情做得太过。其实这家宅大了,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偶有几个不肖之徒,败坏司徒之名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一点在下还是分得清的。”马越忙点头应道。

    “如此那老夫就要多谢公子了,请再饮一杯……”王允抓住了时机再次举起了酒杯……

    如此两人说话就显得更加的亲近了,不断互相敬酒,又喝了两三杯后,王允便吩咐道:“有酒无舞如何能够尽兴,且吩咐下去,让她们前来舞上一曲助兴。”

    随着他一声令下,便有二十多名身着轻纱的舞姬来到了厅前,向两人行礼之后,这些人便在中间翩然起舞。这些舞姬都是青chūn貌美之人,模样可人,身姿婀娜,一旦舞开了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马越在西凉的董卓那里也曾见识过不少的歌舞,但是和王允家里的这些舞姬一比,之前所看就显得有些不足了。西凉女子也有男子的刚强,用后世之词形容便是女汉子之流,而舞蹈,尤其是女子的舞蹈最讲究的是yīn柔之美,只有眼前这些自小练习的舞姬才能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到马越眼睛都不错一下地盯着下面的舞姬,王允的嘴角就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少年人最是好sè,现在我投其所好,看来他确实有些无法自持了。那待貂禅上来,再舞上一曲,而后让他二人单独相处一阵,今rì便算成功了。”想到这里,王允便把酒杯微微一顿,左手朝后面侍侯的家仆一挥,已经打出了手势。

    当即,厅中烛火便是一暗,那二十多名舞姬慢慢地聚拢到了一处,而当她们再次分开时,中间已现出了一个打扮更是娇媚,以轻纱遮面,体态娇娆,让人一见连呼吸都将要停止的女子来。只见她飞快地在厅中见舞了起来,就如那从天而降的九天玄女般让人迷醉。

    便是马越,这个曾见识过后世声光电特效的穿越者,在见到这突然出现,且又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时,心跳还是猛地漏了半拍。看到这个女子在那里起、卧、曲、折,将人体曼妙的一面尽情展现,他也忍不住心动了。

    但这心动也不过只是转眼间的事情,因为随即他就觉得这与自己所知道的三国里的某个场景很是相似——连环计里,王允请吕布饮宴,便是让貂禅上来舞了一曲,随后两人便“一见钟情”了。却想不到今rì这故事竟发生到了马越的身上,这让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再看厅上翩然的美人时,已没有了之前的迷醉……

第137章 美人计(下)

    即便是心下有所jǐng惕,可马越的心神和目光还是忍不住为厅中的舞者所吸引。她的每一下举手抬足,每一次前进后退,都与那琴鼓声乐配合得恰倒好处,让人忍不住感到陶醉了。而尤其让马越心下赞叹的还有她那柔软无骨的腰肢,时而左右摆动,时而前伏后仰,尽情地展现着她那动人的体态,让人不禁都要追随着她一道起舞了。

    便是一旁的王允,也在起舞后不久就将心神都落在了舞者的动作之中,而忘了观察马越的神情,因为他很相信,只要是个男人,在看到貂禅的jīng妙舞技之后,就没有不身陷其中而无法自拔的,马越这个年轻人自然不可能例外了。

    一曲终了,那盘旋往返的身影终于乍然停止,就如一直她都不曾动过一般。随即在向两人弯身施礼之后,舞者便带了其他的舞姬一起退了出去。这一举动让马越大感意外,他以为对方就要上来和自己说话,从而好施展美人计呢,却没想到就这样走了。

    看到马越有些愣怔的模样,也已醒过神来的王允嘴边又显出一丝冷笑,但随即又隐藏了起来,说道:“马公子,此舞可还入得了眼,能佐得酒否?”

    “当然!”马越不假思索地就点头说道:“此舞甚好,尤其是最后那一支舞,更是在下身平仅见,想来这天下间再没有人能如此女子般一舞倾人心了吧。”

    “哈哈,小女能得公子如此赞赏,必然会十分高兴了,老夫先在此谢过了。”王允说着又一次举起了酒杯,笑吟吟地看向马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马越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立刻就吃惊地回望过来:“王司徒你说刚才那舞者乃是你的女儿?这如何使得,她堂堂的千金小姐,岂能……”

    “哎,小女能得公子一赞,出来舞上一曲又能如何?其实说来也惭愧,王某可生不出如此美丽妖娆的女儿来,她是我之义女,不过我却是一直将她视为亲女看待的。”王允便又解释了起来:“如今已年过二八,最是仰慕那些能为民做实事的人,马公子此番出手惩戒袁家之人,小女就很是崇拜。”

    听王允这么介绍自己的女儿,马越面上是唯唯称是,但心里却不禁要道一句虚伪了:“若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可能让她抛头露面,卖舞人前,甚至是要利用她来施什么诡计了。分明就只是将她当作一件玩物和工具,才会有此决定的!”

    马越心中的鄙夷王允自然不可能知晓了,见其点头称是,便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还望马公子能先恕老夫唐突之过。”

    “司徒太多礼了,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之前老夫不是提过今rì请公子前来有两桩事情么?这第一件便是聊表老夫的敬意,而第二件则是想一遂我家女儿的心愿。她这几rì里一直都在念叨着公子之名,总想着能与公子见上一面,敬上一杯酒,还望公子能够答应……”王允说着看向了马越,显然很在意他这一次的回应了。

    马越心下暗道:“果然来了,他们确实是打算用美人计来对付我。不过我既然有所防范,自然不会中了你们接下来的连环计了!”便即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姐出来一见吧。”

    “她很快就会出来的,马公子还请稍待。还有,小女除了对舞艺感兴趣外,于这园林的构造也很有天分,适才公子所赞赏的那个督造园林之人,也正是她了。”为了使马越对貂禅更有兴趣,王允又拿出了一件吸引人的事情。

    果然,马越听了这话后,更是吃惊:“什么,这园子也是她所构建的?”

    “不错,到时公子也可以此打开话题,小女必然欣喜异常。”王允笑着点头,心里已觉得火候是差不多了,看情况马越势必会对貂禅动心,然后……

    过不多时,一身白sè纱衣的女子就袅娜而来,当她从厅前花木丛中穿行过来时,甚至给了马越一种林中仙子现身人间的错觉,这让他的双目更是一瞬不瞬地盯向了她。虽然此时她已卸去了适才的盛装,但一身轻便衣物的她却又着另一种不同的美态,让人感叹此女当真是倾国倾城的妖娆了。

    这一见,马越已认出了此人整是当rì在洛阳城中被自己所救,并且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了。虽然当rì因为一在车内,一在车外不能很清楚看到她的模样,但马越对这个可能是大美女貂禅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现在一见自然便认了出来。

    而貂禅在进入厅中,朝两人施礼之后,也已认出了马越是当rì那人,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了。对于当rì出手搭救自己的恩人,她也是心存感激的,可义父却让她……这让她更感为难,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王允却不清楚这些事情,只道女儿这是在玩yù擒故纵的把戏呢,便笑着为他们介绍道:“马公子,这便是小女王微了,微儿,这位便是你这几rì来一直都想见面的马公子。他为了洛阳百姓可是敢于和袁家争锋的,当真是个世间难有的奇男子了。”

    “王微见过马公子。”貂禅再次盈盈拜下,却是第一次开口说话,这声音也如珠玉相撞般的清脆好听,却又没有半点矫柔造作的感觉。

    马越赶紧拱手回了半礼:“王小姐实在太过多礼了。在下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既然看到事有不平,自然该当出手了。”

    “呵呵,马公子那是真英雄。来,女儿,既然马公子当面,你就敬她一杯吧。”王允又指点道。貂禅这才笑着为马越满上了一杯酒,马越忙接过了,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当马越将酒杯还回去时,他的手却与貂禅的小手轻轻地一触,这种柔美的感觉让马越的心里也是一荡,好半晌才重新镇定下来,心里直念:“不愧是当世美人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勾人心魄的,我得小心应付才是,不可堕入了他们的算计。”

    就这样,有貂禅在旁相陪,马越和王允又一边闲话,一边喝下了数杯酒。而貂禅总是用目光去看马越,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只想着该如何把这一刻给熬过去。不想过了一会,王允却突然说道:“老夫身子有些不适,先去后院一下,微儿,这里就由你待客吧。”说着给貂禅打了个眼sè,也不等马越作出反应便离开了。

    马越没料到他们竟还会来这么一手,身子便是一僵,但再想趁机告辞却也已迟了,因为王允已出了花厅。至于这究竟是他来不及说出告辞,还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走,那就是马越自己也说不明白了。

    随着王允离开,这花厅里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两人只是相对坐着,都没有说话。马越是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才不开口的,而貂禅,则是另有心思。如果是换了其他人,她或许能轻易就施展出这些年来所习得的手段来哄得对方倾心自己,但偏偏面对着这个马越,被他的目光一扫,这些龌龊的念头就生不出来了。

    这么一来,两人只有你看我,我看你,显得很是尴尬了。终于,还是由马越打破了僵局:“王小姐,听司徒大人所言这园子竟是你设计的,当真是让人吃惊哪。”

    “嗯,这园子确是我督造的,不知马公子对此有何看法?”貂禅小心地问道。马越便把适才夸赞的话又说了一遍,而后又以此引申,说了一些自己对建造林园的心得,这些都是前世的凌樾在新买房后所学习得来的,现在倒也有些作用。

    毕竟是两千年后的知识,这顿时就让貂禅有了一种耳目一心的感觉,连连发问,想学习更好的建林园的方法。这么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又近了一步,已没有了之前的隔膜和尴尬。

    在这么说了一番之后,马越突然道:“请恕在下唐突问一句,小姐似乎是叫貂禅,今rì怎的又叫王微了?”

    “我本就叫貂禅,这王微的名字是义父才替我取的……”因为两人亲近了些,貂禅心里也没有多少防备,被这么一问就说出了实情,但话一出口,她就惊觉不妙了,顿时就住了口,只是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看向马越。

    马越也看向了貂禅,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眼中却不见半点笑影:“可是王司徒为了让你接近于我,才为你取的这个名字么?”说这话时,他的双目也湛然有神地盯在了貂禅的面上,不让她的任何一个神态逃过自己的双眼。

第138章 猜疑与惊恐

    貂禅终究还是太过年轻,缺乏经验,又缺少临场的应变能力,所以当听得马越一语道破自己的用意之后,就即愣在了那里,眼中更是露出了惊疑之sè。而她的这一表情,已经可以让马越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了。

    他的目光直到这时才从貂禅的面上移开,然后轻轻摇头:“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你……你说什么?”貂禅垂下了头,却还是用一双美眸偷偷地打量着马越,不知怎的,到了此时她反而觉得马越更有几分莫名的吸引力了,只想和他多说说话。

    马越端起酒杯轻嘬了一口,然后才道:“之前王司徒拼命劝酒,便是想用酒意来麻痹我的戒心吧?而你也的确是难得的美人,换了任何一人,在见到你后也必然会sè授魂予,从而一见倾心,生出将你收入房中的念头。

    “当然,这并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接下来,你们就会找理由去接近董公了,而以你的美貌,得董公之爱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之后,你便可以在我与董公之间恣意游走,从而不断地挑唆我与他的关系,进而见我二人因此生怨,甚至是互相残杀。我说的这一切,当就是你与王允所定下的连环美人之计了吧?”

    马越说到这里,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几个经典的画面——董卓对貂禅一见钟情,董卓娶了貂禅为妾时吕布的愤怒和无奈,凤仪亭上董卓用戟投刺吕布,以及最终吕布出手杀董卓。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世间尤物,如果他马越没有后世的记忆和经验,这一次只怕也将堕入这个圈套了,而且以自己的能力,只怕死的只会是他,而不是董卓。

    貂禅听马越竟将自己和义父的设计半点不差地道了出来,更是惊得花容失sè,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对马越是真的感到害怕了,这个只比自己长上一两岁的男子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随即,貂禅又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现在马越已知晓了一切,那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和义父呢?以西凉人凶残的本xìng,只怕……

    马越看着貂禅惊惧不已的神情,心里也有些不舍,漂亮女人就是欺骗了男人,男人也是很难真对她生气起来的。何况他也明白貂禅只是被人利用的可怜棋子而已,此事真正该负责的是王允才是。在忍了下后,马越还是忍不住安慰道:“貂禅姑娘,你不必如此惊恐,在下绝不是凶狠残暴之人,纵然你们想用计害我,我也不会对你如何的。”

    “……当真?”不知怎的,听马越这么一说之后,貂禅原来已大为惊恐的心便安定了不少,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地盯着马越,等待着他的确认。

    “只要你转告王允,不要再进行下一步,不让董公与你相见,我便可放过你们。不然……只要你们敢继续这个计策,那就休怪我向董公禀说此事了。我想这一点上,王司徒是懂得分清轻重的。”马越郑重地说道。说实在地,他也不希望貂禅被那个胖大丑陋且凶残的男人得了去,这无关他对貂禅的心意,只是个正常男人的惜美之心。

    “嗯,我记住了,我会跟义父说明此事的。”貂禅点头应道,她也清楚其中轻重,一旦让董卓知悉了他们的算计,王允就真的完了。

    马越点头后便想起身离开,但看到这个美丽的人儿那带着不安和惊恐的模样时,他又觉得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便停住了动作,看向貂禅:“貂禅姑娘还请恕在下唐突,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与你知道。”

    “你说吧,奴家听着呢……”貂禅听出马越话语里的关切之意,心里也是一暖。

    “你义父如此算计,固然是对我们很是不利,但姑娘可曾想过这也是对你的伤害?你可曾想过,事实上,你在他王允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义女,而只是一件工具和棋子,能用的时候就用,待到用了之后,便随时可以弃到一旁,不再看上一眼。”马越虽然知道这话很是伤人,但是只有这么直白地说话才能让貂禅有所领会。

    “啊——”果然,貂禅听马越这么一说,就忍不住失声惊叫。虽然她想极力否定马越的话,但这话里浅显的道理却不是这么容易否决掉的,或许在王允看来,她貂禅确实是个可用过即弃的棋子吧。

    “所以,还请姑娘三思,有时候忠心孝心未必能换来真心,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自己能过得更好。”说到这里,马越才长身而起,朝貂禅一抱拳:“言尽于此,望姑娘善自珍重!”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这花厅,消失在了外面的夜幕之中。

    而貂禅则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不断翻涌着马越临走时的那句话:“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自己能过得更好。”难道自己之前的坚持都是错的么?

    “咦!貂禅,那马越人呢?”不知什么时候,王允又转了回来,看到厅里只有貂禅一人在那痴站,便忍不住皱眉问道。

    “啊,是义父回来了……”貂禅赶紧上前一步行礼,同时说道:“马公子已经离开了,他还……”说着却停下了话来,显然是在考虑要怎么说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了。

    “他还怎样?”王允心里一紧,已从貂禅的言辞和神态里看出一些不妥了。

    “他还看穿了我们的意图,留下话说——若是义父还敢对董卓用同样的计策的话,他就会把我们的用意全都禀报给他……”貂禅无奈,只得如实将事情道了出来。

    王允听了这话后,只觉得便是一阵心跳加速,脑袋里更是嗡嗡地响个不停,却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了。直过了好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面容也扭曲了起来:“可恨!”说着,他又把眼睛盯向了貂禅:“可是你透露了消息给他?莫非是你看人家长得俊朗,便起了他意么?”说着已经一把扯住了貂禅的手臂,奋力拉到了自己近前。

    貂禅全没料到义父会如此粗暴,一声惊呼之后便摔倒在了地上,同时心里是既惊且怕,连连说道:“我没有,我怎会做出如此事情来。这一切都是那马越自己看出来的,他……”

    “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竟能一眼看穿了我们的意图?”王允愤怒地叫道,这一刻的他早没有了朝堂之上的威严,只剩下了因为jiān计被人识破之后的歇斯底里。他忍不住就上前压在了倒地的貂禅身上,双手箕张,扼在了她的喉咙之上:“说,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义父……女儿……女儿绝对没有背叛……背叛你。这一切……都是那马越自己看出来的……”貂禅被王允扼住了咽喉,声音显得断断续续,但还是为自己申辩道。

    王允手上的劲道忽大忽小,犹豫了好一阵后,才放开了手。身下这个毕竟是他养育了多年的义女,他也的确有些下不了手,何况貂禅又是如此美貌。但他心里依然被愤怒和惊恐所占据着,他可不认为马越所说的若自己不进行下一步计划他就不追究的话,认为这不过是马越为了安全离开此地而撒的谎而已。

    这样一来,王允是越想心里越是惊惧,居然一下坐倒在地,完全失去了该有镇定:“这……我该怎么办?若是董卓知道了此事,必会派人拿我,到时候不光是我,我王家在洛阳的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着王允那惊恐的模样,貂禅心里除了同样的害怕之外,竟也生出了几分鄙薄来,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很是厉害的义父也不过如此啊。还有,刚才自己被他差掉扼杀,在后怕之余,貂禅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马越说的那句话:“事实上,你在他王允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义女,而只是一件工具和棋子,能用的时候就用,待到用了之后,便随时可以弃到一旁,不再看上一眼。”难道,真是如此么?他对自己全无半点父女之情,有的只是对一件工具的感情么?

    这个念头让貂禅的心瞬间就变得冰凉,身体也忍不住抖动了起来,似乎一直以来的信念在这一刻已彻底崩碎了。

    就这样,王允和貂禅两人就相对着一坐一卧,默然不语良久,两人的心都在往下沉,但都又希望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许明rì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而此时,作为引发他们心中变化的马越,却已安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同时得到了一个并不算太大的消息——明rì将有西凉的援军抵达洛阳了。在董卓彻底控制洛阳朝野之后半个月,作为他后盾的西凉铁骑终于又有一路大军赶来了,这也象征着董卓的势力将更大,他将更无所顾忌。

    不过马越并不知道的是,这次来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将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这个人就是董卓的侄子,名叫董璜!

第139章 纨绔董璜

    作为一方军阀,董卓自然懂得兵力多寡对自己控制洛阳朝局有多少作用,所以当他在此立稳脚跟,而还没有行废立之事时,便已让人传令回了西凉,着那里的人马分出一部分来洛阳,以增强自己的实力。

    如此,在十月中旬的这个时候,西凉军就又有一部来到了洛阳城,足有三万七千之众,由董卓手下的大将张济所率。到了他们入城的这一rì,董卓便命麾下的李榷和朝中一干官员率众出城相迎,而马越作为董卓手下得力之人,也被他点名必须到场。

    对此,马越自然是领受军令了。他很清楚之前一段时rì董卓的处境的,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却也很是危险。纵然吞并了并州军和原来隶属何进的人马,但在洛阳城这个敏感的所在,这数万人马——且多非自己亲信——并不能真正让他心安。而现在西凉铁骑一到,情况自然也就两样的,加上原来带进京的一万多人马,如今董卓能完全信任的嫡系部队就有五万之众,而且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jīng锐,足以保证董卓在洛阳的地位稳如泰山了。

    当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马越就已随众军一道出了城。等到辰时左右,便见北边官道之上有数骑快马奔来,看这些人的装束正是西凉骑兵了。他们来到李榷等人面前,便即下马禀报道:“李将军,张将军已率众到三十里外了。”

    “好!”李榷点头,不过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sè。因为他很清楚,随着其他各路将领来到洛阳,他的权力必然会受到削减,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远远地有尘土扬起,随即地面轻颤,黑压压的一排排骑兵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这种逼人的气势对李榷、马越这样久在西凉军中,已习惯了的人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可落到那些朝廷官员的眼里,却让他们直感心惊胆战了。看着那一个个剽悍的健军冲过来,他们都能感受到一股子杀气弥漫到自己面前了。

    李榷这时却是一声长笑,随即抖动缰绳,便骑着马向前冲了过去。很快地,他就与西凉军的前锋部队交汇在了一起,他忍不住问道:“张济将军何在?”

    “本将在此!”随着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从他的侧方也有一人排众而出,端坐马上朝李榷一抱拳道:“原来是李将军前来迎接我们,当真是辛苦你了。”

    “这算不得什么,张将军千里来洛阳才是真正的辛苦。”李榷呵呵笑道,似乎刚才心里的不满早已过去,现在只有和张济之间的友情了。

    两名将领在那说话,但西凉大军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们早得了军令,今rì必须在巳时之前赶到洛阳城内,不然就要军法从事的。现在已快接近巳时了,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了。

    马越看着这些雄壮威武的骑兵不断从身边经过,心里也不禁大发感慨:“无论是并州军还是原来守卫洛阳的官军,若论战斗力,恐怕远不是西凉铁骑的对手。却不知道不久之后,那十多路的关东联军,又是凭的什么击败董卓军的呢?真是因为人心向背,失道寡助么?”

    就在马越想着这些的当口,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响了起来:“哟,这不是马仲凌么?听说你最近在洛阳可是大大地出了名哪,真是让人失敬了。”

    马越听到这声音,眉头就忍不住为之一皱,随即抬眼看去,正看到了两个与自己矛盾不断的家伙,在那朝着自己冷笑,便是方正和许令了。这两人随着马越在董卓手下的地位慢慢巩固而更视其为仇人,不过因为马越很得董卓信任,他们也不敢过分挑衅。两年间倒也比之前安分了许多,可没想到这次他们也来到了洛阳,而且一见到自己就主动启衅,这让马越略感诧异。

    但很快地,他就知道两人因何如此猖狂的,只因为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人。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和董卓有着几分相似,但却远不如董卓魁梧胖大,反而显得有些单薄。他脸sè也有些苍白,远不象寻常年轻人般有着健康的红晕,那是酒sè过度的结果,一双眼睛略向上斜,却又使他整张脸显得多了几分的yīn鸷而冷酷。此人便是董卓极其亲近的侄子,名叫董璜的了。

    董卓也不知是否命里有定数,虽然妻妾无数,但却都不能为他诞下延续香火的儿子来。只有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李儒和牛辅,这就让他只有把董家的希望放到这个侄子董璜的身上,对他可说是比亲生儿子更好上几分。

    而董璜也果然没有“辜负”董卓的“厚爱”,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西凉一霸。在凉州地面上,可说是人见人怕,什么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的勾当他是做了许多,乃是个纨绔中的纨绔。

    对于这个人,马越与他虽然见过几次面,却没有深入的交往。此人品xìng如此糟糕,马越当然是不想与之相交的,而且他的名字也不显于演义之中,想来也没什么能耐,马越当然不可能去巴结这么个人了。不过因为他深得董卓的喜爱,所以马越也不会去得罪他,对董璜他的态度不过是敬而远之。

    本来,董璜在西凉作威作福对马越也没有什么影响,却没想到此人居然也随大军来到了洛阳,这就让马越大皱其眉了,也不知道此人的到来会惹出什么乱子。

    董璜对马越也没有什么好感,现在见其见到自己便皱起了眉头,心里更是不悦,便冷声道:“许令,他在洛阳做了什么,能让你们如此评价?”

    “哦,是这样的董公子……”方正二人便把马越在洛阳怎样对付袁家的举动给说了出来。要说如果论了解一个人的话,还得数他的敌人了,即便之前都在来洛阳的路上,他们二人居然还都能清楚掌握马越在洛阳的行止,可说是十分用心了。

    不过董璜对此却很不以为然:“哼,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yīn谋小计而已,算什么功劳了。走,随我去见叔父,这回我们要在洛阳好好地做点事情,让天下人知道我董璜的大名!”

    “是!”许令二人忙答应了一声,随即打马追着董璜而去。

    看到这两人狗腿的模样,马越很是不屑地笑了:“这两人倒也算是jīng明,知道已不可能得到董卓重用便把主意打到了董璜的身上,想借董璜来对付我么?那也太小瞧我马越的能力了,这么个纨绔公子还不放在我的眼内。”

    马越心里没有将董璜的到来太当回事,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董璜一来就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就在董璜三人快马冲进城门时,正好有两个挑着空担的菜农从里面走出来。

    作为有数十万人口的大都市,洛阳城里的人当然不可能全都自己种粮食菜蔬食用了,这就得靠城外的农民将食物挑进城来贩卖。而这两人正是在之前卖了菜后,高兴地往外而去。不想就在这时,三匹快马就迅速冲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马可都是西凉的宝驹,速度快,力道大,带起的风也自不小,居然就将其中一个菜农给刮了个趔趄。这人身体失去了平衡后,就下意识地要站稳了身子,背在肩上的担子便因这两股力道而由直打横。好巧不巧地,那扁担就正好撞在了董璜胯下良马的眼睛之上。

    这马都是经过jīng心训练的,一般来说人骑在上面自然很是安全。但偏偏这一扁担打在它眼睛上,却让这马受了惊吓,又痛又惊之下,这马便希律律一声嘶鸣,同时前蹄就猛地抬了起来,整具马身与地面成了直角。

    这一下,马背上的董璜可全无防备,而且这个时代又没有可以固定人身的马镫,只听得他一声惊叫之后,便直接从马上狼狈摔下,砰地一声砸在了门洞内的地上。

    那两个菜农见到这状况,也登时愣住了,他们可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身份很不一般,现在自己使其落马,这罪名可就不小了。

    董璜虽然身体不怎么好,这一下倒也好禁受得住。但当众落马,闹了个灰头土脸的模样却是他所不能忍受的,所以一起身后,他便怒喝道:“岂有此理!”说话间,已拔出了腰间的一口佩刀,二话不说,搂头就往身前那个还在发呆的菜农头上砍了下去。

    那菜农还在担心自己会受什么惩治呢,突然便有一刀砍落过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被一刀砍中,斗大的头颅与身体分离,鲜血飞溅!

    旁边无论是西凉军还是洛阳百姓都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全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次意外,就能让董璜出手杀人。

    而这时候,马越刚刚调转马头想要回城,也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顿时他的脸sè也为之大变,他知道要出事了!

第140章 众怒难犯

    中华民族自来就有尚武卫道之心,从有史记载的先秦而到鼎盛的大唐,民间习武不绝,百姓们也都有着一颗拳拳之心。虽然未至于真如歌中所唱般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却也绝不少见义勇为之人。

    直到唐末藩镇割据,武将屡次作乱,而后宋建立,有鉴于前朝教训,宋时才开始抑武扬文,从而使中华民族的尚武之魂大减。随后的元更因是外族统治中原而视民间力量为寇仇,明时武将地位低下,使得民间习武者大减,到了辫子朝那就不用说了。而习武之风的衰落,也导致了民间百姓的血勇之气的消失,从宋之后,百姓才真成了任官府鱼肉之辈,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可现在却不是唐后的时代,而是汉末,是那个英雄辈出,人人皆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乱世之始,百姓又怎会眼看着权贵横行呢?虽然因为洛阳是大汉dì dū,百姓们更受拘束一些,但往rì里也没有哪个权贵敢于行如此之事,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行凶杀人哪。

    何况之前马越又刚刚为民做主,狠狠地打击过袁家这等仗势欺人的豪门权贵,百姓们正感到出头有望呢,眼下就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情。这顿时便引起了所有百姓们的公愤,他们可不管这个出刀杀人的是什么来路,当时就纷纷挺身而出,有的手里还拿着棍棒便把刚收回刀的董璜给围了起来。

    马越刚yù上前,就发现前路被许多百姓给拦下了,顿时心里便是一沉。一旦这些百姓与董璜起了冲突,伤了,甚至是杀了他,董卓将会如何?只怕一场杀戮是难免了,他是绝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然他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就全白费了。

    这时身处众人包围之中的董璜面sè也有些变了。在西凉时,他当街杀人也不是一两次,往往无人敢于反抗,甚至连死者的尸体都没人敢收。可这才来到洛阳,就遇到了这么些敢于和自己对着干的人,在愤怒之余,他也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心情紧张,可董璜却不想落这个面子,当即瞪向挡在身前的十多名百姓,大声呵斥道:“你们做什么,也想吃我一刀么?这个贱民伤了本公子的马,使本公子落马受伤,以命相抵也是应该的,你们难道还想陪他一起死么?”

    “他不过是一时不慎,才会伤到了你的马,你却立刻将人杀了,当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你是什么公子,居然无视我大汉律法,我们绝不会就这样让你走的。”

    “和这人说什么废话,直接将他拿了交给执金吾的马公子处置便是……”百姓们纷纷喝嚷了起来,同时人们也因为愤怒而不断向前逼进,yù要拿下董璜。

    董璜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了,一面挥舞着刀,逼迫众人退避,一面高声求救:“来人,快来人哪!”

    这时,后方还在往城里赶的西凉军队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随即就有人看到了董璜被百姓困在城门口,不过这些寻常兵卒又怎么可能认得堂堂的董大公子呢,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自顾行进。

    不过许令和方正二人可不会坐视不管了,连忙就赶到了那些还在前进的军队跟前,表明自己和董璜的身份,让他们前去搭救。不过,在西凉军还不曾有所举动之前,一人却已独自来到了众百姓的包围圈前,说道:“各位让让,待我进去处理此事!”

    本来还紧紧围住董璜四周,让其无法离开的百姓们在见到这个人后,便即分开了一条路,让他得以走入,同时有人叫道:“马公子,这事你一定要还死者一个公道哪,他当街杀人实在是犯了重罪的,绝不能轻饶了!”这个能让百姓们如此尊敬的自然便是马越了。

    前番对袁家出手之事,虽然不是所有洛阳百姓都参与了,但许多人却都听说了马越为民做主的一系列的故事,从而使他们对马越大为敬佩,有不少人更是赶到执金吾衙门只为见马越一面。所以今rì马越才能被这些百姓们一眼认出,并放了他进来。

    看到马越突然出现,董璜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他是叔父的手下,自然要保自己安全了。所以见到马越进来,他便立刻叫道:“马越,赶紧让这些刁民散了,不然本公子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眼见来了救星,他的底气便足了起来,又开始颐指气使了。

    马越却没有理会董璜的吩咐,而是低头先看那被杀的菜农,在确信其已无救之后,才叹息着摇头道:“董公子,这下你是闯下大祸了。”

    “什么大祸,不过是杀了一个贱民而已,算得了什么事了?”董璜对此却很不以为然,他在西凉时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动手杀人,人人畏其如虎,来到洛阳也不改本sè:“你赶紧让他们让路,不然我一定跟叔父那告你蓄意让这些刁民来威胁我!”

    见董璜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嚣张,马越的心里更是愤怒,而周围的百姓更忍不住了,大声道:“马公子,赶紧将他拿下法办,不然我们洛阳百姓一定不会甘休!”

    “此人不拿下法办,我们洛阳将无宁rì……”

    “杀了他,让他偿命!”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不知怎的,声讨董璜的人说话变得更加的激烈,直言要其抵命,不少人已开始蠢蠢yù动了。

    这时候,董璜才惊觉情况有些不妙,而那边的西凉军队居然没有人过来相帮,这让他大感不安,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便是一敛。他却不知道,那边的军队之所以在接到许令二人的求救之后也不过来,全是拜马越所赐。

    就在这里乱起时,马越便让身边之人过去和那里的兵卒们打了招呼。这些西凉士兵或许不认得董璜是什么人,但对于这个主公身边得力的谋士,两年来与他们打成一片,没有半点架子的马公子他们还是识得的。既然是他的人来传话说他会处理此事,大家便也乐得轻松,自顾而去了。

    如此一来,董璜能倚仗的就只有马越了,他只得再次对马越说道:“马越,赶紧把我带离这里,只要你能让我安全离开,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这一次不再如之前般的居高临下了,却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他也被这些洛阳百姓喊打喊杀的表现给吓到了,这才想到现在自己并不是在西凉,而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洛阳。

    马越鄙夷地看了董璜一眼,此人当真是个十足的纨绔了,欺软怕硬,欺善怕恶。不过,此事他也必须尽快处理,不然等到前面的张济或是李榷回过头来,恐怕就会将董璜救出,甚至要对百姓不利了。有了这个想法,马越便朝周围的百姓们一拱手:“在下马越,各位可信得过我么?”

    “当然,马公子行事向来公正,我们岂有不信你的?”

    “此人当街杀人,实在无法无天,还请马公子将他拿下发落。”……众人纷纷说道。

    见大家认可自己,马越心里稍微定了些,便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着人将他带回衙门问责。我答应大家,三rì之内,必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到这里,马越突然看向了人群外面,大声喝道:“王风!”

    “属下在!”王风答应之后,便排众而入,他的身后还跟了四五名膀大腰圆的壮汉,都是马越的贴身随从了。

    “把人拿下,带回衙门发落!”马越下令道。当即,几人便上前扯住了董璜的手,夺了他兀自拿在手里的佩刀,然后将他反手捆了起来。本来董璜还是任由王风他们施为的,却没想到他们竟真要捆了自己,就顿时怒了:“你们做什么,竟敢如此对我?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但王风等几人都只听从马越一人的吩咐,岂会在乎他的叫嚣,三下五除二就将董璜捆了结实,然后连拉带搡地给带走了。马越也朝众百姓拱手,说了几句一定会公事公办之后,便即离开了。

    而许令和方正二人则傻傻地站在了那里,半晌没能还过神来——这个马越真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就把董公子给绑了带走了?他可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么,而且这还会连累到他们两个,这让他们两人大感不妙,在对视一眼后,一齐道:“赶紧将消息报于主公知晓,可不能让公子受什么委屈哪……”

    而在人群的边上,五短身材的曹cāo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摸了摸自己的短须,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来:“这个马越当真是不简单哪,若是此番他真敢公事公办的话,他在洛阳的名声必然大涨。不过,若这个董璜真是董卓的侄子,只怕他也没有实力真个公事公办吧。就让我看看你马越到底有多少本事吧!”

第141章 民心为重

    马越几人将董璜带回官衙之后,王风便私下询问道:“公子,却该怎么处置这个董公子?是将他放了,还是让我们将他押去见董卓?”即便是王风这样的马越心腹,也不信他真能给董璜定下什么罪名来,毕竟他的身份是摆在那里的。

    马越却一摆手:“不放也不把他交给董卓。你把他押到后面的大牢里看起来,先消磨一下他的气焰。”

    “可是公子,他毕竟是董卓的侄子,这么做恐怕不妥吧?”王风有些担忧地道。

    “无妨,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你照此做便是了。”马越却坚持自己的看法。

    王风见状,只得照办了,他对马越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他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所凭仗。很快地,他们几个人便带着董璜来到了衙门背后的牢房一带,直到这个时候,本已很是笃定的董璜才面sè突变。

    他虽然被马越下令带来,还当众听马越说会对此事公事公办,可董璜却并不担心。因为他认为以自己的身份,马越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至多不过是将他从那里带回,然后说几句好话就放了自己。他甚至都已想到了待会马越过来跟自己赔礼时,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了。可没想到,进了这处官衙之后,马越不但没有露面,没有放他,还让人将他带到了这么个yīn森而肮脏的所在,这让董璜的心里开始感到不安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董仲颖——你们的主公的侄子,你们竟敢对我无礼?”事到如今,他只有拿叔叔的名头出来吓人了。

    只可惜他面对的王风几人却只是忠于马越一个人的,纵然他拿天子来说事也无济于事。几个沉着脸只是一推,就将还想再说什么的董璜给推进了已打开门的牢房之中,然后便锁门而走,他们可不想陪这个纨绔公子在这里唠叨,浪费时间呢。

    “你们别走,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看着这里yīn森可怖的环境,董璜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软了,勉强高声叫嚷道:“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得到提拔,我董璜说到做到……”但任他怎么叫喊,王风几人也根本不作理会,转眼就已出了这一片的牢房地区。

    这下,董璜就更感害怕了,大声叫嚷着:“你们回来,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叔父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你们别妄想这样就能害到我了!快放我出去……”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区域里不断扩散,又撞在墙上后反弹,形成了重重的回音,在这yīn森的气氛下显得更加的让人不安。这让董璜心里更是恐惧,很快就不敢再叫嚷了。

    不过有一点董璜还是说对了,他才被关进大牢不久,就有一个披甲的汉子来到了执金吾衙门,见了马越后便道:“马公子,末将奉主公之命,前来带董公子回去。”

    马越一看来人,也不敢轻慢,这个长相看似普通的汉子乃是董卓的亲卫,叫作董甲。这是董卓十名最亲近的贴身卫士之一,这十人以天干甲乙丙丁等序号命名,个个都是近身搏斗的好手,深得董卓器重。却没想到今rì竟是由他前来要人,足以看出董卓对自己侄子的重视程度了。

    只不过马越却并不打算就这样将人交出,不然他就不好给洛阳城的百姓一个交代了。而且,他也想趁此机会使董卓明白民心的重要xìng,从而想法避免那悲剧历史的发生。所以在听了董甲的话后,他便为难地摇头:“还请董将军见谅,在下不能将人交给你带走。”

    “为什么?”董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往他奉命行事,少有人敢如此直接回绝自己的,要知道他代表的可是董卓哪。

    “这个……就让我见了主公之后自己去与他解释吧。”马越立刻就有了决定,站起了身来道:“我现在就与你一同去见主公。”

    “……既然如此,那就依马公子所言吧。”董甲略一迟疑,便也就同意了马越的意思。虽然董璜很要紧,但他也清楚马越在董卓跟前的地位,自然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与马越产生什么龃龉了。

    于是,董甲便没有带了董璜回去,反而带了马越回到了董卓的宅子。由他先进去禀报一切,而马越则等在外面。不一会儿,董甲便出来了:“主公让你进去回话。”

    马越朝他略一抱拳,这才大步走进了前厅,董卓正在那里处理着一些朝廷事务。看到马越进来,董卓浓黑的眉毛就绞在了一起:“马越,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侄儿给抓了起来,而且现在还不肯放人,你想做什么?”

    马越随董卓也已两年了,这两年里他一直是被董卓称表字的,象今rì这样直呼其名还是首次。这让马越可以猜想到董卓是对自己很不满,甚至是有些愤怒了,便连忙拱手道:“还请主公恕罪,实在因为兹事体大,在没有与主公将事情说明白之前,在下不敢随意就把人给放了。”

    “你说,有什么理由竟让你如此行事,把董璜给捉了起来?不就是杀了一个小小的贱民嘛,这点小事也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么?难道你真打算拿董璜问罪不成?真是笑话!”董卓很是不屑地一笑,随即盯上了马越的脸,只等他回话。

    在决定这么做时,马越已想到了来自董卓的怒火和压力,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了。此时见董卓动问,便道:“在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主公在洛阳的根基能够更加的坚实。”

    “区区一个贱民,我可看不出他算什么根基了。”董卓又不屑地说道。

    “一个百姓当然算不得什么根基,但若是整个洛阳城中象他一样的百姓呢?”马越此时也放开了,回望着董卓道:“想必主公也该知道前段时rì在下是凭的什么让袁家如此狼狈的吧?除了所谓的大义和律法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民意了。因为民意对袁家不满,甚至有上千人声讨于他,所以袁家纵然权倾一时,纵然有煊赫的名望,却也要退避三舍,不敢争锋。

    “而今rì,洛阳的民意更是汹汹,若是我们对董公子之事不加惩治的话,只怕整个洛阳的百姓都将沸反盈天,到那时候,只怕主公在洛阳的根基将不再稳。而一旦内部不安,势必会给外部的敌人以可趁之机,到时如并州丁原这样的敌人一到,这洛阳城可就未必能守得下去了。

    “所以在下今rì才会断然将董公子拿下,如此方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让他们知道主公与以往的那些权贵是不同的。只要这一点为洛阳百姓所知,这洛阳城上下就会为主公所有,主公根基才是真正的深厚而不可动摇了。在下这一番苦心,还望主公可以明白!”说完这些,马越再次一拱到地,静等董卓的回应。他相信以董卓的枭雄本xìng,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利害,就看他怎么取舍了。

    果然,听了马越这番话后,董卓的神情也不再如之前般不以为然了,也陷入了沉思。马越已经把话完全说透了,这民意的确是他很想争取的东西。但是,要是需要牺牲自己一向重视的侄儿来换取这些,他又有些不舍。而且,如此会不会让百姓们产生某种骄矜之意,从此总是借机闹事,那对他可就很不好了。

    “主公,其实在下也并不是要董公子以命相抵。他毕竟身份比那被杀的百姓要高贵许多,杀人偿命之说并不适用于他。只要当众责罚了他,给了那些百姓一个交代,想必他们便也不敢再有不满了。只不过如此一来,董公子必将受些苦楚和屈辱,在下不敢做主,还请主公示下。”马越又解释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时代毕竟不是法制时代,就是后世的中国,在对权贵官员犯法一事上都要比平民叛得要轻了,现在提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就更不可能。所以马越只有退而求其次,希望对董璜薄惩一番,然后便能起到jǐng示作用了。

    对此,董卓倒不是不能接受了。他虽然重视董璜,但相比起他那rì渐扩大的野心,这个侄子受些委屈便也算不得什么了。他终究有枭雄之志,岂会因一个家人就自乱阵脚:“好,那就将人交给你了。可以小惩大诫,却万不能真伤了他的xìng命!”最后董卓如是吩咐道。

    “是,在下一定小心处理此事。想必此事之后,洛阳,乃至于天下百姓提起主公都要生出敬佩之心了,毕竟敢于如此自律的人,天下少有!”马越说着忍不住夸了董卓几句。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董卓对百姓的态度就会有所转变,或许真能扭转那可怕的悲剧了。

    “行了,这些话你就不用说了。你还是赶紧想法子把此事给我办圆满了吧。”董卓呵呵笑道,之前的怒气已全然消散了……

第142章 严惩

    既然得到了董卓的首肯,马越想要对董璜有所惩戒就变得容易许多了。于是在次rì,他便着人将消息放了出去,说自己在第二天午后将对前rì当街杀人的凶手进行审判,届时城中百姓皆可来看个究竟。

    到了第二rì,这执金吾衙门就再次成为了洛阳城百姓眼中的焦点。此时他们已清楚这个当街行凶者的身份了,居然是如今洛阳城事实上的掌权之人,手握数万大军的西凉董卓的侄子,这个轰动可比前rì马越对付袁家子弟时更大了不少了。

    百姓们自然也都清楚如今董卓在洛阳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他手下的西凉兵卒在街上横行都没有人敢管,更不要提是他亲近的侄子了。可没想到,今rì马越却还真就管了,而且还是当众表态,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自然让许多人都大感兴趣,纷纷赶来看个究竟。

    这天中午之后,执金吾衙门之外就来了不下千名百姓,他们一个个探头直往里观瞧,同时也不断有人在私下里议论了起来:“这马公子所言是否能成真?那可是董太师的侄子哪,听说在西凉他们杀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这是清楚一些内幕的。

    “是啊,别到时候只是随便问两句就把人给放了吧。”这是对马越没有什么信心的。

    “话却不能这么说,马公子行事向来公正,前番对袁家的事情我们不都瞧在眼里了么?如今他既然敢把人抓了,并且传言城中说要审判此事,就一定不会让咱们失望。”这是马越的拥护者。

    “马公子的为人我们还是信得过的,但这次毕竟要问罪的是董太师侄子,他若真公正行事,只怕就会大大地得罪了董太师,马公子恐怕就很难继续留在这里了。”有人忧心道。

    就在众人怀着各样心情议论不休的时候,执金吾官衙的大堂之上,马越已坐定了,随后便命人将董璜给带了出来,他要当众给这个凶手定罪了。

    经过两rì的牢狱之苦,董璜的气焰早已消尽,此时被带到了堂上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辞和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马越,半晌后才道:“马越,你想怎样?”

    “你当街杀伤人命,无视我大汉法令,事到如今还问我想怎样?”马越探了下身子,尽量俯视着眼前这个纨绔:“从来都有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你说我想怎样?”

    听出马越话里的森然寒意,董璜不禁打了个寒战,同时头脑终于有些清醒了过来:“你……你敢杀我?我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马越出言打断了:“此地不是西凉而是天子脚下的洛阳,岂能容你如此胡作妄为,随意杀人?如今到了官衙之上,你竟还不知罪,还敢以言辞恐吓于我,当真是不把朝廷法令放在眼内了!来人——”

    “在!”几名军士早已得了吩咐,此时立刻就上前,一把就将本还站立的董璜给按得倒在了地上。随后马越下令:“先打他二十军棍让他长长记xìng!”

    “是!”这几人都是马越的心腹,又早得了招呼,一听吩咐便即动手,都不带犹豫的。而董璜还刚想挣扎呢,几根棍子就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接抽在了他的背臀之上,当即那到口的威胁之言就变作了痛叫和惨呼:“啊……呃……”每一下棍子抽在他的身上,就是一声惨叫,他董璜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打过呢,自然熬不得疼了。

    门外百姓前面的看到了这行刑的场面,后面的也听到了董璜的惨叫,顿时人人动容。适才还怀疑马越敢不敢秉公处理的人此时都没了话说。连人都敢打了,试问还有马越不敢做的事情么?

    不一会工夫,二十棍子就打完了,董璜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显得很是狼狈。但他头脑却依旧清醒,抬眼看着上面高坐的马越,双眼之中满满的皆是怨毒和愤怒,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将他给宰了。只可惜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已经明白自己处境的他再不敢逞强了,只是默然地趴在地上,等着马越发落。

    看到这二十棍子终于将董璜打服帖了,马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随即看向他道:“现在我来问你话,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便可,你可听清楚了么?”

    “……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董璜事到如今只有忍气答应了。同时他心里也大感疑惑,为何自己的叔父明知道自己被人抓了却不来救自己,莫非……一想到可能是董卓纵容的马越这么做的,他心里就更感到害怕了。

    马越却没有理会董璜是怎么想的,当即发问:“你叫董璜,是西凉人氏,更是当朝董太师的侄子,这说法可对?”

    “是。”董璜应道,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反正丢脸也不光他一人的事情。

    “这次你来洛阳却并非出自董太师的授意,而是你自己要来的。”

    “是。”

    “你身为西凉军将,却擅自离开驻地远赴洛阳,你可知罪?”马越的语气变得有些森然了。

    “我……”这回,董璜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当然明白擅离职守是个什么样的罪名,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而且刚才他还自己承认了是自己要来洛阳的。

    马越见他默不作声,便道:“那就是你默认自己擅离职守了。不过此事不归我管,到时我会将之呈报太师,由他来定夺的。你入城时,因为一点小摩擦而悍然出刀杀了一名无辜的菜农,此事当时有许多人都亲眼见到了,我说的没错吧?”

    “不错……”董璜再次承认,这一点他更无法否认了,这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也是他被关押至今的原因所在。

    马越点头道:“你既然什么都肯承认,那此案就好断得多了。你身为边将,既然来了洛阳就该本分行事,如今却做出杀伤人命的大错事来,实在让人不齿!今rì我判你斩首之刑,你可心服?”

    听得斩首二字,董璜的面sè顿时就变得惨白了。他心里咆哮着:“我不服!我不过是杀了个贱民而已,你凭什么让我偿命!”但到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刚才的那一顿杀威棒已把他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了。

    而外面的百姓在得知马越的这个决定后,也都大感震惊——这个马公子是疯了么?居然敢杀董太师的侄子,那可是与董太师彻底翻脸了,他就不怕自己也被杀么?

    但很快地,大家又都释然了,因为马越有接着说出了这么番话:“不过,念在你曾为国戍边,且年幼无知,我也不好真对你用此极刑,这会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所以今rì就许你以钱帛抵罪。你是愿意受死,还是愿意用五百金抵罪哪?”

    五百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一户小康人家一辈子的花用了。但对于董璜来说,这钱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命才最是关键,所以他想都不想便应道:“我愿意出五百金抵罪!”此时他只想离开此地,至于如何报复这次的事情,那是将来的打算了。

    “好,只要你能交出五百金与那被杀菜农一家,我便可饶你一命。”马越说到这里,却又是一个转折:“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饶!你在洛阳城中当街杀人所犯之罪却不是区区五百金能抵过去的。现在,我再罚你受三十军棍之刑!来人——”

    不待董璜分辩什么,早准备好了的军士们再次上前,又一次用军棍对他的尊臀进行了亲密的接触,而董璜又一次惨叫连连,只不过这次的叫声已比不得刚才,却不是打得轻了,而是因为他的喉咙已彻底哑了。

    对于马越没有真如所说般要董璜杀人偿命,洛阳百姓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上下尊卑之别还是深植在他们心底的,象董璜这样地位的人杀个寻常百姓自然不用偿命,以往甚至都不必见官。现在马越能当众责打于他,且让他付出五百金的代价,对于百姓们来说已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所以在大家得知最后的宣判之后,不但没人因此感到不满,反而人人称赞马越的公正,使马越的声望更上层楼。之前在马越对付袁家时,还有人以他是董卓手下之人这点加以非议,认为他不过是替主子办事而已。但今rì他连董璜都敢重责,这种说法也就迅速消散了,这对马越在洛阳百姓心目中地位的提升自然是极其重要的。

    只不过经此一事,马越也彻底与董璜成了死敌。当他被董家之人抬走时,气息奄奄的董璜就恨恨地转头看了马越最后一眼,其中包藏着极深的怨毒和愤恨,他发誓一定要讨回这一笔债!

    而马越却并没有将董璜的怨愤放在心里,这个纨绔只不过是仗着董卓之势而已,根本威胁不了自己。他现在只关心经此一事后的洛阳能否更安定些,这样百姓才能安居。至于因此而造成的董卓在洛阳的根基更稳,从而改变某种历史的走向,马越却不会考虑了。

    纵然历史改变,让董卓多风光几年又如何?比起这些,当然还是百姓们好好过rì子更要紧些了。

    而就在马越希望洛阳能安定的时候,天下终于开始动乱了……

第143章 改变的开始

    自东汉末年以来,朝廷中枢对地方的控制便rì渐松弛,尤其是黄巾乱后,地方手持军队的刺守州牧们更是看出了朝廷实力的虚弱,趁机开始摆脱朝廷掣肘,在地方各自为政。虽然表面上看似还是个统一的国家政权,但事实上却已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当然,这一切的根源却又不能都归于黄巾之乱一点上,因为即便没有张角他们率黄巾军起义席卷天下,在朝廷与地方貌合神离的境况下,中枢也最终会彻底失去控制力,而他们的出现只是加剧了这一切的发展而已。

    真要究其缘故,还在于汉朝自身的制度上,那就是州牧和门第制度了。州牧制是汉末才真正被地方采用的,倒是方便了官府对地方的管理,但却有着极深的弊端,将一州之地的军权、政权和财权皆归于一人之手,此人便成为了这一州之地真正意义上的土皇帝,试问谁人得此大权会再肯将大权交还朝廷?

    至于门第制度,则更是影响深远。察举门第制度,使得上下阶级彻底的固化,当权的永远是这么一个小圈子里的人,他们自然会忠于那个掌握了他们仕途出路的一州官长。长此以往,中枢对地方势力的控制也慢慢失去,最终上不管官,下不管民,只能随其远离了。

    不过即便如此,地方势力最多也就是关起门来自吹自擂,依旧很难对朝廷产生大的威胁,不过是官员自任免而已。但是,灵帝之死,宦官之乱,以及董卓带兵入洛阳后的一系列变故,却又再一次给了这即将崩碎的上下关系以沉重一击!

    原来,当你手中有兵,进入洛阳之后还能如此得意,竟可使满朝官员皆伏首听令。董卓的遭遇让许多本来还没有不臣之心的人看到了一个可能,也让他们有些蠢蠢yù动了。而后,董卓居然行了废立之事,作为汉家臣子,居然强行将天子废除,再立了另一人为天子。这个冲击才真正让所有人目瞪口呆,随后他们对皇家最后的一点敬畏之心也荡然无存了。

    许多人都深恨自己之前为何就没有想到如董卓一般提兵入洛阳呢?若是那时候自己也带了兵进洛阳城,或许今rì在京城耀武扬威的便是自己了!这个想法让更多的人不安于现状,同时也对董卓大为眼红,只是欠缺一个带头之人,以一个正当的理由带着他们对洛阳发兵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大家希望看到的领头之人便即出现了,这个人便是袁绍!

    自当rì因为害怕董卓迫害而逃出洛阳之后,袁绍辗转多地,终于在冀州立住了脚。他从一开始便想要以朝廷的名义,以天子的名义讨伐董卓。奈何此时的冀州却不是他所能做得了主的,刺史韩馥更不敢与西凉军起大冲突,便只是对袁绍礼待,而不肯交给他兵权。

    但韩馥却小瞧了袁绍的能耐,以及袁家在官场中强大的号召能力,一个多月后,他便得到了东郡太守桥瑁和其他冀州下属郡太守的支持,一举就将韩馥给架空了,夺了他的兵权。而这个时候,董卓废立的消息也终于传得满天下都是了。

    袁绍知道这是一个名正言顺地出兵伐董的好机会,便尽起冀州之兵,同时昭告天下,历数董卓种种罪行,发兵洛阳。而他这一举动,也果然获得了许多地方势力的支持,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等等各路人马纷纷而起,同时兵指洛阳。

    一时之间,关东数州郡,近十万大军齐发洛阳,声势之大,一时无俩。

    说来也是极大的讽刺,当天下被黄巾之乱搅动时,这些手握重兵的一方牧守没有全力出击,当洛阳中枢被宦官搅乱,天子都要连夜奔逃的时候,这些地方势力更是静坐壁上观。可这一次,当发现原来提兵入洛阳能带来如许好处之后,这些人却又都争先恐后地起兵了,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对朝廷忠呢,还是不忠呢?

    声势浩大的讨董联军成立,便即奉袁绍为盟主,歃血为盟,必除董卓,还天下一个清平。而这个消息传到洛阳之后,董卓并不曾太感害怕,反倒有些愤怒:“哼,一群不知所谓的跳梁小丑以为打出这么个旗号就能动我根基了么?他们也太小瞧我们西凉jīng兵了!”

    “主公,虽然他们各军实力远不如我西凉jīng锐,可一旦联合一起,这实力也不容小觑哪。而且这些人所提到的几个理由也善能蛊惑民心,若我们不加以应对的话,只怕人心向背之下,我们会处于不利境地。还请主公早作绸缪!”李儒却没有董卓这么乐观了,连忙上前劝说道。

    这一rì,因为得知了袁绍等人起兵讨伐自己,董卓再次将麾下得力之人都召集了起来,这回便连新降不久的吕布也在其中了。毕竟若论勇武的话,董卓麾下还真没有人比得了他,所以董卓也是希望能将他收归己用的。

    听了李儒的劝说之后,董卓才稍微收敛了一些,看向众人:“那你们以为我们该如何应付呢?是出兵讨伐,还是守住几处关要所在,慢慢地消耗他们?”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最要紧的还是打出一个与他们相对的诏令来。”马越便即上前说道。这是关系到他身家xìng命的时刻,自然不会不出力了:“如今天子在我等手中,只要以天子之令言明他们皆是反贼,这天下会声援他们的人便会大大减少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可不是曹cāo的专利哪。

    “妙!此法确实可以在名义上对抗那些联军。同时,我们也要尽快出兵,占据通往洛阳的各要隘关口,以防他们长驱直入。”一边的李榷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还有一点也是不得不小心应付的,那就是这洛阳城中可能存在的通敌之人。”李儒也提出了自己的顾虑:“虽然主公如今已控制了整个洛阳城,百官也看似服帖,但谁也不敢说他们中间就没有与袁绍等有勾结的,尤其是太傅袁隗和袁家的人,更是不能不防!”

    他不提袁隗还好,一提此人,董卓的整个脸都有些发黑了:“这个袁隗对某向来阳奉yīn违,现在他袁家的子侄更是公然与朝廷为敌,此人绝不能留。传我之令,将袁家自袁隗以下的一干人等全都捉拿起来,等候处置!还有,加强洛阳城中的巡查,但有可疑之徒,一概捉拿!”

    “是!”如今负责整个洛阳城的防卫工作的郭氾立刻就领命道。

    “还有一点,也希望主公能早作打算……”李儒见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又小声地上前奏道:“那个被废的弘农王尚在,只怕袁绍之辈会拿他说事哪。”

    “你的意思是……”董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sè,随即把目光落向了马越:“仲凌,此事某就交托给你了,务必要把事情办妥当了,不留后患才好!”

    马越听得这话,便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然他还存有后世人的记忆,对天子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但却也不想背负这么重的一个罪名哪——以下弑君,这个罪名足以压得他一生都难有所作为了。但现在董卓已经给他下令了,他又有什么理由来拒绝呢?

    突然,马越想到了一个办法:“主公,在下有一言还请主公暂时一听。”

    “但说无妨。”

    “在下以为现在还不是杀弘农王的时候。”马越一言让周围众人都大感意外,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深吸了口气后才继续道:“虽然当今天子年纪幼小,但在这个事故连连的时候,我们也不能保证朝中就没有想借天子之名与主公为敌者。若是什么时候天子再被人所得,我们可就被动了。又或者将来,天子成长,只怕也会对主公多有不满。在下以为,还是留下弘农王以牵制于天子为好,让他知道可以称帝者不止他一人,这样将来他也能继续为主公所用。”

    “唔?”董卓和众人听了马越这话后,也不禁要点头了,这确实是个说得过去的留下弘农王的理由。半晌后,董卓才点头:“既然如此,就先留他一命。不过一旦事情不对,此人必须除去,此事就交给仲凌你来处置了。”

    “是,在下定不负主公所托!”马越忙答应道,至少眼前是躲过此事了。

    洛阳城很快就陷入了又一次的恐慌和动荡,因为关东联军起兵之事已传得到处都是了,百姓们担心将再一次面临宦官之乱的打击,他们才刚刚安定下来没多久哪。

    而对于西凉军的全城戒严等举措,百姓们倒是很配合的,这却要多谢马越之前所做的种种了,因为他的所为,已经让洛阳百姓接受了西凉军对此地的控制,这却是原来的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在不知不觉间,马越已开始影响整个汉末历史的走向了,而他将如何继续改变那即将到到的战乱呢?

第144章 曹操夜奔(上)

    不过就目前来看,马越却是不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转变的,因为他并没有随那些大军一起前往各处要紧关隘和城池进行防御或是反击,而是留在了洛阳城中。

    虽然马越在西凉与羌人作战时曾展现出过他在军事才能,但他终究不是武将,而只是个谋士,当然不可能真冲在第一线了。作为一个谋士,他要做的是运筹帷幄,是保障大军的后方和后勤的稳定,而不是真如书中所写般的留在危险的第一线,随着将士们杀敌立功。所以马越和李儒一样,都留在了洛阳,留在了董卓的身边。

    而且,马越身上的责任也是颇重的,随着战事开启,洛阳城的稳定成了关键所在。而随着之前几次事情,马越在洛阳百姓心目中的声望和地位都已极高,董卓正要借他的这种名望来安定洛阳民心,甚至是获取一些援助。

    马越也没有让董卓失望,在他的周旋之下,还真就筹措到了一批不在预算中的粮草辎重,这都是洛阳的富户无偿拿出来的。另外,一些洛阳的小民也自发地提出愿意帮助西凉军对洛阳城防加固,将一些防御武器运到要紧所在,这一切原来董卓是打算强迫百姓去做的,这一回却不必做这个恶人了。

    而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局面,便是因为马越的所为使洛阳百姓对西凉军有了认同的表现了。因为他们发现,自从西凉军入驻洛阳之后,他们的rì子不但没有更差,反而好了不少。尤其是那些权贵人家,最近再不敢仗势欺人了,他们再不必担心被人抢夺财产和妻女了。

    至于说什么家国大义,说董卓废立实在是乱臣贼子所为,这些事情百姓们是不会在意的。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皇帝是谁跟他们全不相干,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rì子,管你皇帝姓刘姓董呢,何况现在大汉天子依然是姓刘的,他们更没有必要想这些了。

    倒是最近洛阳城有些紧张的局面影响到了百姓们的正常生活。不过他们也已清楚此事怨不得西凉军,要怪只能怪那些没事找事,起兵作乱的人了。所以这让百姓们居然就和西凉军成了一心,竟全心为西凉军服务,帮着他们开始构建城防来了。

    对此一切,西凉军上下都是大感惊讶的,即便是在西凉当地,他们也不曾享受过百姓们如此的对待。而这,也让他们对洛阳百姓的态度变得更加的友善,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当发现别人对你好时,你自然也不可能冷着心去欺凌他们了。

    这些都是马越乐于见到的情况,虽然他也曾想过,这样一来董卓在洛阳的根基将会大稳,说不定这次关东军讨伐董卓的战争会彻底改变,但比起这些只为私利的人来说,洛阳百姓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这种有利于自己的情况,董卓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这也让他对马越更为器重了,因为正是他的一系列行为,才让洛阳百姓对西凉军大为拥护。这也让他把之前因为马越狠狠地教训侄子董璜的不满给扔到了一旁,他要做一番大事,岂能因为纠缠于家人的感观?

    正因为马越有着如此作用,所以洛阳城中许多事情都要由他来处理,比如城防的加固,比如后勤粮草的准备等等,前方的战斗还没有打响呢,马越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但即便是如此,马越却依然还留了一点心眼在两个人的身上,因为就他所知道的三国历史,这两人都可能给这次的战局带来意想不到的变故,这两人便是王允和曹cāo了。

    王允自然不必说了,马越之前就曾悉破了他的连环美人毒计,更借此jǐng告了这个朝中大司徒。而最近一段时rì里他也表现得很是低调,完全没有因为外面有袁绍等人的起兵而做出什么不利于西凉军的事情来。但是,马越依然不敢放松对他的监视,因为此人心机太过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在底下会打什么主意。

    另一个曹cāo就更被马越所关注了。此人虽然在年纪上还不过三十,但凭着他在三国历史上留下的大名,就足以让马越心生jǐng惕了。而且,此人最近又在着意地巴结董卓,将一些董卓交托到的事情漂亮办成而深得董卓信任,这个人究竟有何用心,马越也不得不防。

    虽然马越也不信曹cāo真有胆子做出如演义里所写的献刀刺杀董卓一事,但必要的防备却还是少不了的。何况,以此人的才能,若是逃出城去也是一个祸患,马越自然是想将他就这么留在洛阳看住了。

    所以在抽调人手在洛阳城各处忙着之余,马越还是拨出了一些人马,对这两人的住处进行监视,以防他们做出什么控制之外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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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马越紧盯着曹cāo的时候,这个还未成为后来的一代枭雄的年轻人却也在为自己的安危担着心事。他没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快,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出离开洛阳的对策呢,袁绍那些人便起事了,这导致整个洛阳城都陷入了戒严之中,他想逃离就更难了。

    早在袁绍离开洛阳之时,就曾与曹cāo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约定了,将来必要一起联手匡扶汉室。而如今,袁绍已经起事,曹cāo却尚在洛阳,这让他对此很是不满。因为他与袁绍的关系洛阳城中许多人都是知晓的,一旦董卓对此有了怀疑,他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为了不出现如此悲剧的一天,曹cāo只有着力结好董卓和其身边的亲信之人,尽量保护好自己。同时,他也在寻找着机会,一个可以安全离开洛阳城的机会。

    经过这些rì子的着力表现,曹cāo的才能也终于获得了董卓的欣赏,一些比较重要的任务也能交给他去做了。而十一月十二rì的这天,董卓更是将一个让曹cāo大为振奋的任务交给了他——让他出城一趟,将城外还留着的村落百姓移进洛阳城里来。这是董卓听取了马越的建议后,施行的坚壁清野的策略了。只要城外没了人,甚至连树木和大块的石头都不存在了,那么即便关东联军杀来,也无法就地取材,对洛阳造成更大的威胁。

    董卓将这个建议后,便让手下得力之人前去实施,而曹cāo,这一回也被分到了这么一个看似挺烦琐的任务。可对他来说,这却是个绝好的离开洛阳城的机会。因为自从洛阳城戒严之后,只有少数人才能离开洛阳,而且这些人也必须获取董卓发给的通行令牌,不然你想从这里离开简直是妄想。

    而这一回,曹cāo因为是奉命往城外办事,自然就拿到了一块令牌,能够大模大样地出城了。只可惜的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出城去的,而是有数百西凉军陪同前往。毕竟坚壁清野之事可不是一个人能做得过来的。

    当来到城外后,曹cāo身边也总是跟随了十多名西凉健卒。他们倒不是为了防备曹cāo逃走,主要还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毕竟现在他在董卓手下的地位也自不低了。

    可这么一来,就让曹cāo原来打定的趁此机会逃走的计划无法实施了,他还没有那个实力,能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眼见得天sè慢慢暗下来,都到了该回城的时候,曹cāo心里更是发急:“不成,我必须想个妥善的法子出来,不然今rì回城再想出来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董卓对我产生怀疑却只需要一瞬,届时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思索良久,曹cāo依然没有良策。突然,一个念头在曹cāo的脑海里闪过,就在他下令让众人随他一起回城之后,身子故意往边上一扭,随即整个人便从马上栽落下来。

    一旁的军士见状都是一惊,赶紧上前查看,却发现曹cāo落在地上,双目紧闭,却是一声都不吭了。

    “曹校尉……快,看来曹校尉是突然得了急病,才会掉落下马的,赶紧把他送回城里,让大夫来看看他。”立刻就有人代其下令道。随即众人便护送着“昏迷”的曹cāo返回了他在洛阳的住处。

    经随后赶来的大夫诊治之后,大家才知道他只是cāo劳过度,才会突然晕厥,只要休息两rì便可无恙,这才让众人松了口气。要是他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不好向董卓交代了。

    直到这些人都离开之后,曹cāo才从榻上翻身而起。他自然不是真出了什么状况,而只是个计策而已,这时他的怀里还藏着一枚持之可以叫开洛阳城门的令牌。只要持有了此物,他就随时能离开洛阳了,这才是他假装晕厥的目的所在。

    “事不宜迟,为免夜长梦多,我今夜就得离开这里。不然当有人察觉到这令牌少了一枚后,我再想走就难了。”曹cāo很快拿定了主意,随即便拿了些钱财和一把钢刀便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好些年的家!

第145章 曹操夜奔(下)

    “……你今夜就要把粮食和辎重全准备妥当了,明rì一早,就由人将他们运到前方去,不得迁延,可记住了么?”马越郑重地对面前一名校尉吩咐道。

    那人赶紧点头:“小人记下了,这就回去再让大家手脚快些,一定不会误了大事的。”

    “如此最好不过,你去吧。”马越挥手打发了他离开之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是今天最后的一件需要安排的事情了。他这个需要运筹帷幄的幕僚听着似乎潇洒,其实要做的事情也绝不在前线将领之下,而且更加的要紧。只要有一个地方的粮草出了差错,就会造成极坏的影响,甚至让整个战局出现崩坏,马越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了。

    再抬眼看时,马越才发现这天已不知不觉得彻底黑下来了。他忍不住摇头,有时候也不禁要想,自己所做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从史书上的评价来看,董卓是倒行逆施的乱臣贼子,很快就会灭亡,而自己却全心全意地在帮他,这会不会也给自己和远在西凉的家人带来不利的影响呢?

    但很快地,马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而已,其实关东军那些军阀和董卓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他们起兵不也是为了自身利益么?何况,我所做的也不光是为了董卓,更是为了西凉军,以及洛阳城的百姓。现在就是洛阳的普通百姓都是站在董卓这一边的,我自然当竭尽所能地去想法与关东军周旋了。”

    想了一会这些,马越才终于从席间起身,但因为坐的时间过长,起身之后人还是有些踉跄,幸亏一旁的王风手快,一下就搀住了马越,这才没有让他狼狈倒地。马越苦笑摇头,心里却想着:“总是这么席地而坐办公却也不怎么舒服哪,什么时候该让军中木匠们给我造套桌椅出来,也不知道他们能造得出来不。”

    胡想了下,马越这才带了王风几人来到了外面。突然,他想到一事,问道:“可有曹cāo那边的消息么?”这些rì子他一直暗中让王风他们的兄弟盯着曹cāo那里,每次想到了就会问上一句:“他那里没有什么异动吧?”

    “应该没有吧。刚才不久,有人传来消息,说是曹cāo在外出公事时突然摔下马来,当时还是随行的军士们将他送回住处的。”王风忙把自己收到的情况禀报给了马越。

    马越听了这话,略皱了下眉头:“他竟摔下马来了?”

    “是的,听说是劳累所致,却不知是真是假了。”

    曹cāo有偏头痛这毛病马越是知道的,想来或许因此才会落马吧。有了这个解释,马越便又释然了,但随即又问道:“你说他是在外出公事时出的事,他曾出过城?”

    王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马越这么关心曹cāo的情况,但还是如实答道:“正是。这是主公吩咐下来的事情,让曹cāo出城去将城外的人口带进来。他一早出了城,直到黄昏前才被人送了回来。”

    “唔,去郭将军那里一趟!”马越心里犯起了嘀咕,便决定去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不一会工夫,他就来到了郭氾的军营之前,通报之后,便被带了进去。现在马越与这些董卓部下间的关系都很是不错,而且他也得董卓重用,其他人也都给他面子,见他来了,郭氾虽然也有事忙,却还是抽空一见。

    “不知仲凌这时候突然到来是所为何事哪?”郭氾见了马越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们武人可没有文人那么多的弯弯绕,而且他现在也有其他事情要忙。

    马越也不以为忤,笑着道:“今rì来见郭将军是为了查证一见事情。这城中官民若要出城,是否需要从将军手中拿到通关令牌的?”作为董卓心腹,郭氾正掌握着洛阳四门的守护之权,马越这才有此一问。

    “正是。怎的,仲凌可是想拿几块令牌好让手下人出城么?这么点小事何必亲自前来,让手下来一趟也就罢了。来人……”郭氾笑了笑,正要让人为马越准备令牌。不想马越却摇头:“郭将军误会了,在下来此目的并非如此。却不知这些令牌领取之后是否要收回?”

    “当然,如今洛阳城中戒严,等闲之人都不得出入,拿了令牌的当然要及时上交了。”这下郭氾有些猜不透马越究竟想说什么了,也不再多言。

    “是否可以将登记在册的令牌发放和收回的记录拿来让在下一看。”马越这才道明真实的来意。

    “这……”郭氾很有些奇怪地看了马越一眼,但想到这人和自己一样一直追随主公,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有损大家的事情,才点头道:“好,来人去将令符册取来。”

    不一会工夫,就有人取了好几卷的竹简过来,正是这几rì里城中军民——主要是军将——拿取出城令牌的记录。马越忙接过,找到了今rì的记录,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很快就看到了曹cāo的名字。而与其他人的后面还加了一个印鉴不同的是,曹cāo后面却不曾加这个代表着已归还令牌的印鉴。

    这一下,马越的怀疑已经有了充分的印证了——曹cāo很有可能已借此机会用这令牌偷出城去了!

    见马越看了这些记录后面sè一变,郭氾也觉得心里一紧:“怎么了?”

    “将军请看。”马越指了指曹cāo的这里的不同道:“此人或许已借此离开了。”

    “什么?”这一下,郭氾的脸sè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若有人真是因此逃出城去,他这个守城将领的责任就是最大的。

    “将军,这就叫人去各处城门查问,看有没有一个五短身材,三十左右的男子夤夜出城。若真有其事,那定是这曹cāo无疑了。”马越忙说道。

    “好,来人……”郭氾这回是真急了,连忙下令自己的亲兵,让他们骑上快马前去查问消息,同时又叫人赶去曹cāo在洛阳城中的住处,查看其究竟是否在家。

    “若是他真敢外逃,我必要拿住了他!到时候,看我不活剥了他的皮!”郭氾恨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杀机。这次若是真让曹cāo走脱,他势必会被董卓责怪,这是他不能忍的。

    马越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后反而淡定了,曹cāo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强者,他既然有心离开,就总有法子的。而且,对于这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马越也确实不希望就这样把他给杀了,那实在太过无趣,所以再等等吧。

    半个时辰后,几方面的消息都传了回来——曹cāo的住处早已空了,一个人都没有;同时,北门那里有确实的消息传来,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天刚一黑,就有个如描述里所说的人持通关令牌出了洛阳,而就某人所言,此人正是曹cāo。

    “岂有此理,他真就借此机会逃了!”郭氾大怒,猛然就大步出了军营,然后就要点齐人马前往追赶。这时,马越却出言道:“将军,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去追他反而会影响城中士气,不如就由在下跑这一趟吧。”

    “你……也好。”郭氾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你就率我的亲兵前去吧。”

    “不必太多人,五十骑就足够了!”马越说道。

    又半晌后,马越就率着六十多人出了洛阳城,但在出城之后,马越又有些茫然了,此时四下里一片黑暗,他连曹cāo会往哪里去都猜想不到,却怎么找他呢?

    “不愧是曹孟德哪,就是逃走都是有如此多的算计,看来这一回我真要拿你没有办法了。”勒马彷徨良久之后,马越终于挑了往南的道路带人追了下去。虚则实之,既然他是从北边出的门,那就反向而行,或许能找到他吧,对曹cāo的谋略有些熟悉的马越如此设想。

    但最终却是让马越失望了,一路南行追赶了五十多里,到了半夜时分,依然不见曹cāo的踪迹,这么看来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了。无奈之下,马越只得带了人悻悻回洛阳。虽然这个曹cāo很是要紧,但比起眼下的战局来,此人依旧不是顶重要的。

    不过马越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往南寻找曹cāo踪迹时,在洛阳北门之外不远处的一所残破的小屋之中,曹cāo正远远地看着他呢。他在出城之后并没有急着远离,而是就近先藏了起来,因为他也担心城中军队会很快察觉到自己的离开而追出来,而且天sè太黑,也不方便他单独赶路。现在见马越他们追去了南方,他也不禁叹道:“这个为首之人倒也有些算计,猜想我会往南。好在我临时改变了主意,藏身此处,这却是你们想不到了吧。”

    在确信追击者远离之后,曹cāo才悄然往东行去,他将回自己的家乡,从那里拉起一支反董的队伍,然后再与袁绍见面,一起再来洛阳。

    很快地,曹cāo那矮小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第146章 转势关键

    对于曹cāo的出逃,董卓自然感到大为恼怒。他本来还很看得起这个年轻人呢,认为此人将来可为自己的得力臂助,却没想到一番心意却被曹cāo弃如敝屣,自然让他心中不快。也正因为曹cāo的出逃,使得董卓对洛阳城中其他官员的监视更加的严密,这一回他是不会再信任朝中这些人了,现在只是需要利用他们管理洛阳才还让他们继续在这个位置上,一旦关东联军被破,他就要对这些人下手了。

    不过,董卓也认为曹cāo的外逃对自己的影响也就是在心理层面的,对如今敌我之间的大势还是没任何关联的。他终究不是马越,或许能看出曹cāo是个干才,却还远远不可能看出曹cāo有多大的能力,大到足够让天下动荡。所以在派了一些人马四下里寻找之后,对这个出逃的曹cāo,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对此,马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说出来了董卓也未必会信。何况,此事郭氾又担着不小的责任,若是他强调曹cāo是多么的重要便是公然与郭氾为难了,这样无谓的树一个敌人实在不智。所以最终马越也只能将自己的担忧藏到了心里,想必不久之后,大家都会看出其中究竟了。

    另外,前方战斗的打响也分薄了城中之人因为曹cāo出逃而生出的不安情绪。在腊月即将到来的时候,前方华雄所部军队终于与关东军前锋部队交上了手。华雄不愧是董卓麾下难得的猛将,纵然他所部不过五千,在面对数万关东联军的前锋时,依然没有据关自守,而是主动出击。

    而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主动迎击敌人。就在第一战,他就凭自身过人的武艺连杀对方五员战将,然后率军直冲,将鲍信所率的这支关东联军的前锋部队杀得连连后退,折损一千多人后,才算是稳下阵来。

    这一场首胜,大大地提振了西凉军的士气,也让华雄更加有了底气。所以在次rì,当大雪漫天飞舞,实在不利于作战时,华雄却再次率众出击,打了鲍信一个措手不及,又一次杀敌数千,将这一路人马赶得溃退数十里之外。

    两场战斗下来,关东联军的前锋部队锐气尽丧,再不敢轻言进击。而这时候,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风雪也降临到了中原地区。短短两rì工夫,积雪便厚达数尺,人马难以踏雪而行,寒风更是如刀如枪,无奈之下,华雄只得退兵回到关隘之中,等待着天气好转之后,再与敌继续交战。

    而那边关东联军的rì子更是难过,仓促起兵的他们在辎重方面是远比不了以洛阳和长安这样的大都市为依靠的西凉军的,在此恶劣天气的影响下,十多万关东联军多有冻伤者,只得暂且退却,等来年开chūn再兴兵一战。

    首次战斗以如此胜利作结,让西凉军上下都大感振奋,他们之前的顾虑也因之少了许多,认为所谓的关东联军也不过如此而已,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只要他们上下一心,奋勇而战,将这十多万敌人一举荡平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同时,因为时间来到了年节之时,洛阳城里也喜庆了起来。过了这个年就是新君登基后的新纪元了,这年号也已取好了,称为初平。其意自然便是指天下初平,将来很快就会进入到盛世了。

    在这种喜庆的气氛下,时间转到了除夕这一rì。

    当rì,洛阳城里不论是百姓还是军士,一个个都是喜上眉梢。凉州军卒自然不必说了,前方的大胜让他们心情舒畅,他们都在幻想着即将到来的好rì子。而百姓们,也是真心为如今的局面感到高兴的,这些西凉军最近行事更加节制,在城中不再为非作歹,买东西也肯给钱了,这让洛阳百姓的rì子也过得舒畅许多。而这,也使得百姓们更愿意让这些人马留在洛阳,听说前方那些关东联军屡次失败,他们也是真心欢喜的。

    而在所有人都因前方暂时的胜利而欢欣鼓舞时,马越却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jǐng惕之心。他很清楚,在历史上华雄也是先胜了好几场,最终却败亡在了孙坚之手。

    虽然演义里关羽温酒斩华雄这一段的确jīng彩,但后世的一些史学家们早就将这一点传播得人人皆知了,杀华雄的根本不是关羽,而是江东猛虎孙坚。对马越来说,无论是关羽还是孙坚杀的华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华雄的生死胜败。

    华雄可是如今董卓麾下最值得信任,武艺只次于吕布的猛将了。若是他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丧了命,对西凉军的打击必然是沉重的。也正是从华雄战死之后开始,西凉军才会一败再败,最终退出洛阳,来到了长安城,走到了尽头。

    现在,马越当然不希望历史如常发生了,无论是为了自身的安危考虑,还是不希望洛阳城中百姓遭难,他都不希望西凉军败得这么快。但又有什么办法来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呢?用天子的诏旨从大义上打击敌人只是心理战,还必须要有几场实实在在的胜利才能扭转这可能出现的问题。

    带着这样的疑问,马越决定问计于李儒。因为他很清楚李儒在用兵一道上是要强过自己的,同时这也是个清醒的人,只要自己将担心说出来,或许李儒会有解决之法。而更重要的是,李儒乃是董卓最信任的人,他的话,董卓更容易接受。

    当看到马越冒着雪登门时,李儒也着实有些惊讶:“仲凌,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急切地来见我?今rì晚上主公不是设下了宴席么,你到时再说不也可以?”

    “嘿,在下今rì突然想起了将近三年前,你我初次相见时文优兄与我一同饮酒时的事情,心有所感之下,就忍不住来找你喝几杯了。”马越笑着为自己的突然造访找了个理由。

    李儒当然不会相信马越是因此而来,他也看出了对方眉宇间似带有几分愁绪。想必他是有什么难事要找自己商量了,所以李儒也就不再推辞,让人准备了酒菜,然后两人就在生起了火炉的小厅之中喝起了酒来。

    “当rì你我一起饮酒时,城外便是数万的羌贼军队,而我喝下几杯酒后便倒头睡下了。全不知那时候的凶险,如今想来真是惭愧哪。”马越喝了口酒后,便提到了往事。

    “是啊,当初那时候又怎会想到你我今rì竟会在洛阳城中相对饮酒呢。不过仲凌也不必妄自菲薄,当rì你也是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出来的,身心俱疲,才会醉倒的。”李儒呵呵笑道:“仔细想来,今rì之势与当rì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一样的你我二人,一样的战事临头。”说着,他看了马越一眼,等待着他接话茬,他猜得出来马越此来必与此番战事有关。

    马越点头:“情况的确很是相似,当rì主公困守临洮的局势极其凶险,而如今……我们的处境也未必能乐观到哪里去哪。”他也瞧出李儒已猜到了自己来意,所以便也不再兜什么圈子,直接把话题引到了这次的战事之上,而且充满了悲观之意。

    “你这是怎么说的?如今我们的局势可是一片大好哪。华将军刚取得了连场胜利,我军士气大振。只待明年开chūn,便能将这些乱军扫平了,何来危险之说?”李儒说着不动声sè地看向了厅外的雪景。

    “文优兄就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们处境的不妙么?”马越端起酒杯大大地喝了口,才继续道:“数月之前,只有并州丁原敢与我们为敌,现在却有数路州牧刺史打着平乱的旗号兵指洛阳了。确实,他们或许还真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明年之后,谁又能保证没有更多的地方人马加入到关东联军的阵营里去呢?

    “如今他们已有十多万的人马了,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二三十万大军就会向我们压来。到那时候,以我们西凉军之jīng锐,只怕也会有些难以应付吧?而且洛阳城里的一些人也未必肯安分,只要我们前线一旦吃紧了,就保不准其中有人会趁乱出手,到时我们内忧外患之下,主公想再保住洛阳就很困难了。”

    李儒静静地听马越把话说完,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你对此可能出现的不利局面又有什么解决之道呢?”

    “只有一个办法,以一场快速而决定xìng的大胜来震慑天下!”马越眼中闪过一丝jīng光:“只有一场足以让关东联军大伤元气的胜利,才能使他们的威胁不那么大,使地方上和洛阳城里的人不敢妄动。而这,不是如今我们的军力布置所能达成的。在下的意思就是,让前方的华将军和其他几路人马都退回来,让出路来给关东军杀进来,然后在虎牢关一带设下埋伏,借地势杀败他们!”马越终于道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第147章 豁然开朗

    听马越将这些说完,李儒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问道:“这战术很是熟悉,仲凌可是从羌人那里借鉴过来的?”

    “正是。”对此马越也没什么好否认的,点头道:“当初我们与羌人交战,对他们来说便是敌强我弱,所以就屡次以这种诱敌深入,然后借地势伏击我们的手段胜我西凉大军。今次,我们在兵力上也处于劣势,若是与关东联军硬拼这一场的话,只怕力有未逮,所以我才会想到借用羌人的战法的。”

    “唔。虎牢关一带地势奇险,比之我们在西凉几场失利之处更利于伏击,若是真能成功将关东联军引入的话,的确是能重创他们的。”李儒在军事上比马越了解得更深,对洛阳左近的地理情势也更加的了解,才有这话。

    “那文优兄可是答应与我一同劝说主公,放弃一部分关隘和城池,将关东联军引进来再给予他们迎头痛击,彻底击溃他们了?”马越期盼地看向李儒。

    李儒却无法立刻点头:“这个主意的确不错,但下面的将领们却未必肯如此做哪。要华将军他们放弃自己坚守的关隘后撤,便是对他们能力的不信任,只怕他们听了这话会颇为不喜。何况如今我们的局面正是大好之时,便是主公也未必肯下这个命令哪。”李儒为难地说道,他还有一点没有道出来,那就是关于虎牢关吕布的。

    作为如今已开始被董卓重用的新降之将,吕布还是被其他将领所排斥的。而现在虎牢关一带正是由吕布镇守,若是真把这决定xìng的一战摆在那里,只怕很多人都会有意见了。因为这样一来,这功劳很大一块都要属于吕布了。

    对于这点,马越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也让他心下颇为担忧:“那文优兄可有妥善的法子劝那些将军们以大局为重么?”

    “这个……至少目前看来是很难的。想必总要让他们感受到来自关东联军的压力之后,他们才会采纳仲凌的意思。不过我也觉得你的法子是最稳妥的,那待会我就和你一道向主公进言此事吧,至于主公是何态度,便不在你我掌控之中了。”李儒在仔细思索之后,只得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马越无奈苦笑,端起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难道非要到没有其他路走时,我们才会想着有所变通么?其实两军交战是件大事,何必非要计较一时之得失呢?”

    对此,李儒也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只是举杯朝马越示意了一下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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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夜晚之时,董卓便在自己的大宅之中摆下了酒席,宴请麾下众人一同欢度除夕佳节。这一次,他连一个朝廷里的臣子都没有请,因为事到如今,这些人在他眼中已全没了用处。现在留着他们不过是群摆设,一旦将关东联军击破之后,他就要拿这些人开刀了。

    既然是主公摆下了酒宴,董卓麾下众人自然不敢不来了,除了依旧身在城外各处要紧关隘里镇守的武将之外,其他人都及时赶到了。众多西凉文武就在广阔的大厅之上觥筹交错,各自道贺新的一年到来。

    在酒过三旬之后,马越便与李儒一起向董卓提到了之前的想法,认为可以先把部分人马后撤,然后再在虎牢关下伏击关东联军。而他们的想法刚一提出,就很快有人提出反对了:“两位先生的计策确实不错,但却也太麻烦了些。以我西凉铁骑之战力,根本不必用这等诡计也是可以取得此番战斗的胜利的。”

    “不错,之前华雄将军刚刚把取胜的消息传回来,若这时候主公下令让他撤出,必然会挫伤麾下将士的杀敌之心。其他几路人马也必然不会心服,一旦军心有变,即便策略再是正确,想要取得大胜也不容易。”

    “以末将之见,还是该当与关东联军正面交战为好,我们西凉军本就擅长正面冲战,何必非要用这种诡计取胜呢?还有,听说那虎牢关一带地势崎岖险要,极其不利于骑兵作战,我们要在那里设下埋伏,必然影响我军的战力。如此舍长就短,却也不是智者当取。”

    一时间,诸多将领纷纷提出了反对意见,这让董卓也不能接受这两个亲信谋士提出的对策了,只得笑道:“文优和仲凌也只是关心战局,才会有此一说。既然大家都认为我们便是不用计策也能取胜,那此法就先不用了吧。”

    即便马越早有准备,猜到了自己的提议会被否定,但看到众多将领都一致反对,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无奈之下,只得点头道:“在下知道了,是在下过于担心战局,才会提出这个策略来,倒让诸位见笑了。”但他的内心自然是不认为自己有问题了,他也相信,在接下来的战斗过程中,所有人都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只希望到时候再改弦易辙还来得及吧。

    因为心里不怎么愉快,所以马越这回子喝酒也没能尽兴,没多久后便借口身体不爽快而离开了。对于他的离开,董卓倒也很是宽容,还特意安慰了两句。毕竟马越刚才的一番话都是为了西凉军能取胜,心里不快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走出热闹的董卓宅邸,看着yīn沉的夜空时,马越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到他一脸心事地出来,对事情全都了解的王风就猜到是他没有说服董卓了,便上前道:“公子,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忧虑的。”

    “哦?你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马越看了王风一眼,随口问道。

    “公子莫非真忘了自己之前为何要归于董卓手下做事了么?”王风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在下记得当初公子被董卓招揽时可是曾说过的,你不可能全心为他,他不过是我们实现自己目标的一个过度而已……”

    马越听了这话,便是一怔。这时候,他才猛地想到,自己这段时rì里所关心的事情的确有些和以往的计划相背了。以前在马越看来,董卓只是他实现自我价值和目的,从西凉脱颖而出的一个助力而已,只要董卓不怀疑他,让他在西凉军中慢慢扩散影响就足够了。可自从来到洛阳之后,在不知不觉当中,马越却开始为董卓的将来筹谋起来了,这次更是以为洛阳百姓着想的借口来麻痹自己,他竟想要帮董卓战胜关东联军。在自己的计策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还颇感忧虑和不快,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马越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在董卓身边这么久,受其重视,自然也会生出认同感来。当发现董卓可能有大麻烦时,他自然也会全心想要帮助董卓。只是这一切都是在下意识的情况里发生的,现在被王风一语点破,马越才惊觉自己的确在这些事情上太过纠结了。

    如今西凉因为董卓将大部分人马都带到了中原,作为那里镇守的马腾和马超便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所以即便是董卓这回真的败亡了,他马越也有足够的退路。何况,董卓的败亡也只是他个人的事情,西凉军整体实力却还是留了下来。以他马越如今在军中的名气,想必到时候也能拉出一支人马来。

    只要他不象李榷、郭氾那样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又或是一心急着争霸天下的话,是足以保证自己退回到西凉的。只要退回西凉,他马越就足以发展出更大的势力,从而慢慢实现自己一直深藏的愿望。

    想明白了这些,马越只觉得浑身一松,口里也呼出了一口气来:“王兄,你说得不错,这段时rì我的确代入到如今这个身份里太深了些,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了。即便董卓败了也没什么,我又何必如此耿耿不安呢?至于洛阳百姓,我想只要董卓之后还肯信我,我就有办法说服他不残害他们,那这些无辜百姓便能得以保全!”

    看到马越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王风也笑了:“公子能想明白这些,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公子一直以来的愿望一定能够有实现的一天,平定中原,北击胡虏!”

    “对,总会有这一天的!”马越也郑重点头道。

    马越与王风相视而笑,心情都有些微的激动,再加上此时北风凛冽,所以他二人都不曾察觉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后面的一根柱子之后,一名三十来岁的儒雅青年已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当听了这番话后,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148章 弘农王

    既然已经明确了心之所向,马越在回到住处后心情便也放松了许多。无论这一次的战事会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改变,他都有能力来应付即将到来的一系列事件,让一切朝着有利于自己发展的势头发生。

    这么一想后,马越都觉得自己再继续留在洛阳都是有些冒险的行为了,毕竟洛阳城如今已成众矢之的,是关东联军兵锋所指的最终目标所在,一旦前方出什么差错,洛阳就是他们第一时间要攻下来的。所以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做法,便是找个由头离开此地了。

    但在细思之后,马越还是决定留下来。洛阳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也有不小的机会,如果真到了危急关头,马越认为自己或许还能借机获得不少百姓或是西凉军队的感激,对将来的发展也很有帮助。另外,他也不忍心将视自己为英雄夸耀的城中百姓弃之不顾,一旦他离开了,局面就将不受控制,谁知道在洛阳即将失陷之时,董卓会不会丧心病狂地下令对这些无辜的百姓进行屠杀呢?

    “不过有些事情我却可以着手安排了……”马越看着床上的顶棚,心里想道:“迁都洛阳应该尽快落实,如此才能在要命的时刻不乱了阵脚。”想到这里,马越突然想到了一个让自己忽略多时的人,这个人也很是要紧,若是他能将此人捏在手里,对将来的发展也是大有裨益的,甚至都不会比之后夺到汉献帝的曹cāo差!

    那就是早前被废为弘农王,差点还惹来杀身之祸,如今正被幽禁在洛阳城南一处宅院之中的刘辩了。对于这个历史上才当了没几rì皇帝,随后就被废又被杀的汉少帝,马越心里也是有点同情的,所以前次他才会在董卓yù杀他时出言保存。

    当时,马越也只是下意识里想着留下此人他rì或许有些用处,但现在仔细想来,马越却发现此人对他的确有着不小的用处。只要将他带回到西凉,然后以他的名义再立朝廷,就足以在之后纷乱的局面里占据一定的道义高地了。

    曹cāo为什么到后来能三分天下有其二?就是因为他手里控制着汉献帝这张王牌,谁敢不服就以天子的名义讨伐。而真要论起来的话,这个被董卓强立为帝的汉献帝还是有些水分的。可眼前这个刘辩却比汉献帝要好多了,而且就之前的能力来看,这个刘辩也比他的弟弟更容易控制,只要将他握在手中,最不济也能与后来控制汉献帝的地方势力分庭抗礼了。

    “我之前怎么就会把此人抛到了脑后不顾呢?好在当rì我制止了董卓对其下杀手,不然现在可要后悔了。但是,如今他尚在董卓的屠刀之下,随时都有被杀的可能,尤其是当关东联军那边打出了扶保他重返帝位的旗号的话,董卓就更不会留他在世上了!”马越皱起了眉头,这一点可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因为就在明rì,也就是新帝开元的首rì,朝廷不但会改元初平,而且还将把对关东联军的讨伐旨意公之于众。如此才算是名正言顺地要将关东联军给剿灭了。而一旦知道了朝廷的这个举动,关东联军方面必然会想法应对,其中最有力的一个法子就是不承认当今的天子,而把刘辩给抬出来。

    而这么一来,刘辩作为还在董卓手上的废帝必然xìng命难保,以董卓的xìng格,也不可能留这么个祸患在身边,尽早杀之才是要紧。马越深吸了一口气,已在心里暗下决心,这回他一定要保住刘辩的xìng命,让他将来能为自己所用!

    但这究竟该怎么实施呢?这一夜里,马越筹划了良久,终于想出了个主意,虽然有些冒险,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而且他也相信如今洛阳城中已没有人再去关注一个被废的皇帝了,自己选这个时候动手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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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新帝刘协便照足了原来的规矩祭祀天地祖先,然后在皇宫大殿之内宣布改元初平等等一系列的大事。之后,又发了那道其实早就拟好的讨逆旨意,让天下臣民一起讨伐那些敢于犯上作乱的关东联军。

    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年纪尚小的皇帝已jīng疲力尽,于是群臣便也就散了。在这么个寒冷的天气里,大家还是喜欢待在生着火炉的温暖的室内啊。

    不过当大家都各自回府的时候,马越一行却悄然地来到了城南那处显得很是僻静,但同时又守卫严密的宅子之前。守在这里的多是董卓亲信的西凉人,所以见到马越到来他们也很是恭敬:“见过马公子。不知你今rì来此所为何事哪?”

    “哦,是因为今rì新帝改元,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废帝是否无恙,看着没事就过来看看了。”马越笑着说道。

    那些兵卒可不敢怀疑这个董卓身边的亲信谋士,一听这话,便夸赞了两句,然后让开了道路,放马越和王风几人进入了其中。

    这个冬天已经够寒冷了,但不知怎的,当马越踏入这个院落之后,感觉着比外面更冷了几分。四周围静悄悄的,似乎连北风到了这里都不再呼啸着吹过了,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了。

    来到后面的院落,马越就看到了两名神sè木然的内侍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既没有上前询问,也没有回身禀报,就跟几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他皱了下眉后,才吩咐王风:“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过去看看。”

    几步来到那几个内侍面前,马越清咳了一声,那几人才稍微有了点人气的模样,看着他问道:“你是奉命来处死我们的么?”声音里不带半点感情,似乎死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马越摇头:“弘农王现在何处?我是来看看他的。”

    “他就在里面的屋子里。”那几个内侍听马越说是来找刘协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sè,但随即又隐去了。但这一点却没有逃过马越的眼睛,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心忠于刘协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留在这yīn森的院落里陪着他了。不过他没有点破这点,只是点头:“烦请哪位能带我进去,我有些事情想与弘农王谈谈。”

    “嗯?”这两名内侍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异sè,但最终还是点头,一齐领着马越朝里行去。

    在他们身后的屋子里,倒是生了两个火炉子,使屋内的温度没有那么寒冷。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痴痴地坐在一张木制的床榻之上,也如外面那几个内侍一般,正是当初的天子,如今的弘农王刘协了。

    看到两个内侍陪着一人走了进来,刘协有些呆滞的目光才转动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猛地往后一缩:“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说着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显得好不狼狈,好不可怜。

    马越见状,也不禁叹了口气,身为当rì的天子,如今竟变成如此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哪。而那两个内侍这时候也顾不得马越就在面前了,见刘协害怕得浑身发抖,就赶紧上前拉着他道:“殿下没事的,殿下,他不是来杀我们的……”

    “殿下,在下的确不是来杀你或是害你的人。正相反,在下此来是想来帮你,助你脱离如今的危险处境的!”马越已看出眼下几人不可能听自己说太多别的,所以直截了当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不过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了那两个内侍的身上,他看得出来,如今这里真正能做主的并不是刘协,而是他们两个。

    果然,这两个中显得瘦弱些的在马越说了这话后就露出了一丝惊异之sè,但旋即又道:“你说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明白,请你不要说了……”

    “我说,我是来帮殿下脱身的。”对于他们的反应,马越也早料到了,便又说道:“在下此来,是为了救殿下离开这里的,这一点你们不必怀疑。你们如今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了,难道还会有人来诓骗你们不成?”

    “……你想要救殿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时另一个内侍开口了,他比起之前那个却要稳重得多了。

    “就凭如今你们已没了其他路可走。若想保住殿下的xìng命就必须相信我!”马越没有说什么大道理,而是实实在在地说出了如今的局面,以及很快董卓将对刘协动手的可能。

    对此,这两个内侍很容易就相信了。他们也是从宫里的争斗中走出来的人,自然懂得这种争斗的可怕了。马越看出两人已被自己说动,便道:“我不希望看到殿下就这样被人所害,所以才会突然造访。另外我有一个计策,或许能在他们对殿下下手之前,把他从这里搭救出去,不知你们可肯与我合作哪?”

第149章 贾文和

    在这院落之中,马越逗留了有半个多时辰便即离开了。他不可能在此太久,不然只怕会引来其他人的怀疑,而且这次前来的目的也在于和里面的人进行沟通,至于怎么将刘协从其中救出去,就要从长计议了。

    对于马越的诚意,那两名内侍很快就认同了。正如马越所说的那样,现在他们连生死都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董卓方面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再设陷阱来坑害弘农王。而从马越的种种说辞来看,此人也确实是有心帮助他们的,所以作为如今唯一对刘协还忠心的两人,他们便认可了马越想要营救刘协的意图。

    但是,如今却也只是个意图而已,至于怎么才能安全地把刘协救出,又能免除更多的麻烦,这些却还有待马越细思。不过他相信只要双方有心一致,此事当不是太过为难,毕竟如今刘协是被人忘到脑后的存在,只要计划周密,救他离开必然能成。

    当马越从这院落出来后,看着那依然yīn沉的天空就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浊气:“如今的局面越家的复杂,给我留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得加紧动作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两rì里马越还是不打算动手的。不然他今rì才去看过弘农王,过不两rì那边就出了什么问题,他的嫌疑就太大了。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实施哪。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马越打算安分地过上两rì时,一张投到门上来的帖子却让他吃了一惊。就在去见了刘协后的次rì午后,王风便把一份拜帖拿了进来:“公子有人在门外求见,还说只要看了这帖子,公子一定会见他的。”

    因为马越也算是董卓的亲近之人,所以这些时rì里也有不少人登门造访。但对此不怎么感兴趣的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拒绝见这些怀有各样钻营之心的人。但象今天这样,敢说出如此大话的,马越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呢,这让他生出了几分兴趣,便接过帖子看了起来。

    这拜帖是最普通的,用薄木所制的帖子,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不看字面意思,单看这笔飘逸不凡的字迹,马越也不禁要叫一声好了。但当他把目光投向这句话时,面上的笑容就顿时一敛,表情变得很是凝重。只因这上面所写的话是——马公子不愧是忠良之后,即便身处此时,依然心向汉室。

    这一句看似赞扬的话却让马越身上惊出了冷汗来,这话的言下之意,指的正是他偷偷去见弘农王刘协一事了!此事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他突然上门来,又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些念头在马越的脑海里飞快闪过,随即才道:“把投帖之人请进来吧。”既然对方没有去董卓那告发自己,而是上门来了,就说明还有一谈的可能,就算他有什么要求,马越现在也只有暂时答应那人了。

    不一会工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就随着王风走了进来。此人身量中等,模样也很是普通,唯一有些特异的就是他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微眯起的双眼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而对于这个人,马越又似乎在哪里曾见过他,这让他更生jǐng惕:“阁下是?”

    “在下贾诩贾文和,见过马公子。”他当即就自报姓名。

    而听到这个名字,马越的身子便是一震——贾诩,贾文和?这可是三国中有数的智者哪,也是前世的他在众多三**师里最感佩服的一个。

    要论起三**师来,许多人都会首推诸葛亮,认为他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但事实上,在通过后来学者们的考证发现,论起用兵来,诸葛亮不过是个寻常人而已,他所长的只在治理地方的才能上,远没有演义里写得那么神奇。

    而剩下的那些军师当中,贾诩也不是特别瞩目的一个。论起名头,无论是蜀国的庞统,还是吴国的周瑜,又或者是曹cāo手下的荀彧、荀攸等人也比他要出彩。但马越却在这种种表象里抓住了一点最关键的,那就是这个贾诩是三国这许多谋士当中寿数最高,而且将官位做到极高位置的人。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里,任何一个人的xìng命都是没有保障的,无论你一时手中有多大的权势,当势头不对的时候,就可能一命呜呼。而象谋士这样的存在,其活下去的可能就更小了几分了。但就是在如此情况下,贾诩还是安然活到了七十多岁的高龄,最终寿终正寝,这不能不说是个异数了。

    而且,到了后来,这个贾诩还做到了太尉这样的高官。这绝不是一个没什么作为的人能坐上的高位了,那也就是说他不但善于明哲保身,而且能力也是相当出众的。

    只凭这两点,在马越心目中贾诩便已胜过了太多的其他谋士,甚至比被后人追捧的诸葛亮更让他心折。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今rì他竟会在如此情况下和这个智者相见,而且对方还察觉到了一些要命的事情。

    看到马越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贾诩便笑了起来:“马公子不必担心,这事现在只有在下一人知晓,今rì在下既然来了,就不会想着向他人告密的。”

    “贾先生的话让我安心了不少,请坐下慢慢说。”马越也迅速调整了心态,请贾诩先坐下,然后又让王风在外面把守,这才有些疑惑地道:“既然贾先生都这么直接说事了,那在下也不藏着什么,请问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昨rì在下看到了公子去了弘农王的下处,而且在里面待了半个多时辰。”

    “即便如此,只怕你也推断不出我……不对,即便你看到我进去了,也不可能知道我在那里待上多久的,除非你一直在盯着我!”马越突然想到了问题所在,盯向了贾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贾先生不吝赐教!”说这话时,他已浑身运起了劲,一旦贾诩说出的理由让他无法满意,说不得就要先下手为强了,即便他是自己欣赏的人也顾不得了。

    贾诩嘿笑了一声:“马公子果然机jǐng,一下就抓住了问题所在。不错,在下正是因为已清楚了马公子心有所虑,才会于暗中进行窥探的,还请公子见谅。”说着,他便把自己在前rì于董卓宅中听到马越和王风间对话的事情道了出来:“当rì在下因为一时气闷也走了出来,不曾想却听到了公子与贵属之间的密谈。”

    “原来如此。”马越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不够小心造成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幸好此事不是被李榷这样对董卓忠心耿耿的人听了去,不然自己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不过他心里依然有些疑惑:“那贾先生今rì突然来见我又是为了何事呢?”

    “在下想投效于公子麾下,去做一番事业!”贾诩不作任何掩饰地将自己的目的道了出来。

    “这……却是怎么说的?在下如今也不过是董公手下一个幕僚而已,何德何能竟让贾先生说出投效之事来?”马越更觉迷惑了,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其他人会被自己的王霸之气所感染,然后纳头就拜啊。

    “公子之前在洛阳的所做所为在下已都听人说起了,当真是佩服不已。在下观这汉朝之所以败坏到如今局面,就是因为权贵当政之故。而如今天下才智之士,能如公子般将事情看透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以公子在百姓中的声望,以及在西凉军中的地位,这天下就更没有几人能比得了了。在下可以预见,不出几年,公子必能有一番功业。在下一身所学,至今未能施展,今rì特自荐于公子面前,还望公子肯予收容。”说着,贾诩便恭然起身,抱拳郑重地对马越施了一礼。

    马越心中欢喜,若能得贾诩来投,对自己绝对是件好事,至少目前在洛阳城里自己也有了一个可以商量大事的人了。要知道这段时rì里,马越之所以会渐渐忘了之前的筹谋,便是因为少人一同参详之故,王风等人毕竟不能在这些事情上给他建议。但有了这个贾诩情况自然就不同了,但同时马越还是有些迟疑,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这个贾诩真能信任么?

    贾诩也看出了马越心中的疑虑,便又说道:“在下此番冒昧前来,也是因为知道公子想要出手搭救弘农王,而我却已想到了一个妥善的法子,或能在不造成恶劣影响的情况下将弘农王从那幽禁处救出来。”这便是在对马越表示自己的忠心了,只要他帮着将人救出,就彻底与他们同坐一条船了,称此事为投名状也不为过。

    “哦?想不到贾先生竟已有了主意,那且说来听听。”马越却没有因此而露出欣然之sè,只是淡淡地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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