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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中)怒雷惊斗破穹苍

    ★感谢陈钟好友打赏~!

    陆崖轻轻来到窗前,雨声掩盖了他的声息,故此房内无人察觉,陆崖趴在窗边向里观看,眼前诡异的一幕,让陆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十三个喇嘛,表情木然,端坐在亦摄斯连真四周,在亦摄斯连真脚下跪着的却是飞鹰,飞鹰赤身露体,浑身是血,身旁放着一个大木桶。桶内鲜红的一片血水,血水中竟然是一个人。说是人,却又不是,因为那个人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手没脚,因为那些东西四散在桶中漂浮,他的身上只有几个血窟窿泡在血水里,头还在不停地扭着,竟然还未死去。头发散乱遮挡在他的两鬓,口中呜呜地,发不出太大的声响,已经奄奄一息。周围蛆虫、蜈蚣、毒蛇等各式毒物填满木桶的空隙,一条蜈蚣爬到那怪人脸上叮咬,那人只能扭曲着面部忍受,却毫无办法。

    雨,仿似瓢泼,风,呼啸而过,似乎夜鬼在哭啼,雨水打在陆崖的脊背上,他从脚趾到头顶,都觉得冷冰冰的,汗毛也一根根地竖起。

    这是什么刑法,难道亦摄斯连真和飞鹰便是吃人的真凶?

    只见亦摄斯连真一只手拿着串铃铛,来回摇晃,另一只手拿着瓢,从木桶中捞出一瓢鲜血,那些喇嘛每念完一次,他便把鲜血浇在飞鹰头上,血水沿着飞鹰的光头,把他的身体全都染红,飞鹰却完全如死人一般,一动也不动。

    陆崖已经完全清楚了,原来这亦摄斯连真并非善类,之前在苏州和熊家村,他都是装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在开元寺还叫自己帮他捉什么妖魔,如今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妖魔,在这荒僻的鬼屋内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城隍庙内那具尸体,十有**便是他的杰作。可为什么那头狼又会出现在哪里?陆崖却又想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飞鹰猛然睁开眼睛,他的脸正朝着陆崖的方向,陆崖见他双眼血红,仿佛地狱里逃出的凶神一般,吓得赶紧把头一缩,藏身阴影之中,却听得里面咔嚓一声响,陆崖偷眼观看,只见亦摄斯连真将桶中那人头颅砍下,接着用掌力将头顶震碎,接着把那颗头颅用四根筷子架起,放到一旁。又在头颅里塞进毒物,口中叽里呱啦地怪叫,尽是些听不懂的言语。

    陆崖知道亦摄斯连真所使的乃是碎心掌,他在松林之时曾说过,碎心掌练到第九重之时,便可伤及内脏,而不会在表面留下伤痕,如今看来,这一掌比起打付二探那一掌要重上许多,可见他的碎心掌又精进了不少,但不知这是第几重了。此刻陆崖已经确信,城隍庙那具残破尸体,定是亦摄斯连真所杀,这一定是什么仪式。本来城隍庙那里极为偏僻,却未曾想被自己发现,故此才将这修炼之处移在王府中。向南是他的弟子,不知道她是否知情。

    此时飞鹰跪倒在地,对着那头颅,来回转圈,忽然双手撑地,身体倒立,一步步爬过去,正要用嘴去吸吮头上留出的脑浆。十三个喇嘛手中的转经筒,越来越快,口中的咒语也越念越急,声音越来越高,而飞鹰额角青筋暴起,鼻息粗重,整张脸因为充血,憋得血红。

    “快敲锣。”贾步平低声说道。

    陆崖闻听,这才想起今日来这是干什么的,刚才看得太过专注竟然把敲锣这事给忘了,虽然不知道敲锣有什么作用,依然把手中铜锣拼命敲打。

    听到锣声响起,亦摄斯连先是真一愣,接着暗叫糟糕,马上盘膝打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十三个喇嘛的经筒转得更快了,那招魂曲一段比一段紧,真仿佛催命一般在雨夜的王府中响个不停。渐渐地声音竟然盖过了铜锣,飞鹰本来已经停下的身子,又向人头走去。

    贾步平大声道:“快点敲,快点敲!完成了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陆崖一边敲锣,一边埋怨贾步平,“此刻才知道着急,要不是你摔破了大鼓,现在就不用这么累了。”

    贾步平急道:“这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叫你快点你就快点,啰嗦什么。”

    陆崖不敢怠慢,直把个铜锣敲得山响,如此一来,王府内的人岂能不知,不多时伯颜便带领军兵围拢过来。

    一见两个道士,正在房前笔笔画画,一个敲着锣,一个拿着大号的破鼓,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军兵里有人喝道:“什么人,胆敢在王府搅闹。”

    贾步平一见来了许多官兵,吓得钻进大鼓里,对陆崖说道:“贤弟,快走!”

    “不捉妖了吗?”陆崖问道。

    贾步平急得大声说道:“命都没了,还捉妖,快走吧。”这句话声如洪钟,在场的军兵听得真真切切。有的官兵便向破屋内跑去,还未到门口,屋内忽然飞出一个转经筒,正打在那官兵的面门之上,当场毙命。

    陆崖趁那些官兵一愣神的功夫,将手中铜锣向喊话的人打去,他无意伤人,这一下去势不快,那人用手中钢刀一拨,铜锣当的一声掉到地上,陆崖报起大鼓抽身便走。

    贾步平在大鼓中喊道:“笨蛋,推着我走。”

    陆崖闻听,暗骂自己糊涂,慌慌张张将大鼓放到地上,像滚雪球一样向前推。身后追兵却已经赶到。

    贾步平知道追兵已到,在大鼓内打起滚来,那鼓便跟随他的动作自己向前滚去。陆崖此刻已经顾不得他了,早与官兵交上手。

    贾步平滚着滚着,不料撞到一棵大树,后面立即有人冲上来,举刀便砍,贾步平在鼓里一扭身,这一刀便砍在鼓沿上,他探出小脑袋,吐了吐舌头,道:“吓死贫道了。”

    接着身子向后一靠,大鼓撞到追兵身上,把那人撞了个跟头,贾步平嘿嘿一笑,用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大鼓还套在他的屁股上,那模样和一只乌龟差不多。

    陆崖打了一阵,退到贾步平身旁,“大哥,你看这怎么办?”从一开始到现在,陆崖感觉一切都在跟着贾步平的安排走,表面上看贾步平现在是在鼓里,但实际上蒙在鼓里的却是自己。

    就在这时,破屋内铜铃声响,十三个喇嘛一齐冲了出来,手中各拿法杖,就听里面亦摄斯连真说道:“把外边的人抓到全都当了血食。”声音微弱,显然是走火入魔乱了内息,但是众人听得却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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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下)怒雷惊斗破穹苍

    陆崖心想,当了血食?那不是就和那具尸体一样被那些毒物给吃了?“现在还等什么,快跑吧。”他一脚将贾步平的大鼓踢倒,推着它向大门跑去。

    这十三个喇嘛可不是那些王府的军兵可比,只几个起落,就已经把陆崖的去路拦住。

    陆崖此刻也不禁冒出冷汗,这十三个人行动如此迅速,看似武功不弱,如今要如何抵挡?

    贾步平在大鼓中喊道:“各个击破,越快越好。”

    正说话间,早有一人的法杖打到,陆崖将头一低,在地上打了个滚,躲了过去,法杖打到地上,泥水四溅,崩了那喇嘛一脸都是,更显可怖。陆崖顺势抽出金鞕,见那喇嘛胸前门户大开,扭转身躯,左手金鞕向上撩起,使了一招回头望月,正中檀中,本来这一招应该是击眉心,可陆崖此刻半蹲,身子将起未起,故此这招回头望月打的位置偏下,也是他情急生智,随手一招竟收奇效。

    揽月金鞕出手甚是沉重,这一击虽不致命,那喇嘛却也感觉心头有一紧,立时昏厥。

    陆崖一跃而起,趁第二个喇嘛法杖未到,右手金鞕横扫,左手金鞕回架,使了一招月行无忌,这一招攻防有序,迅猛刁钻,第二个喇嘛赶紧撤回法杖向旁边一挡,口中哇哇怪叫。

    陆崖却在空中转了个身,左手金鞕从下向上撩起,正是揽月金鞕的绝技——月上柳梢头,不过这次陆崖用的却这一式的后半招鞭法,之前关帝庙外陆崖用两根树杈对阵飞鹰之时用过这一招数,可那时是在平地打斗,此刻陆崖身悬半空,却也把这招耍得淋漓尽致,当时飞鹰尚且着了道,何况这个喇嘛?这一鞭正打到喇嘛下巴上,他当时仰面摔倒,口中吐血。原来他刚才叫的太厉害,把舌头伸到嘴外,这一鞭向上一端,他的牙齿竟然把舌头咬掉了半个,顿时口喷鲜血栽倒在地。

    第三个喇嘛见陆崖身在半空,趁他还未落地,法杖直击,打向陆崖胸前,想把陆崖在空中结果,这时又一个喇嘛则提法杖向陆崖双腿打去,就算陆崖侥幸躲过空中一击,双腿也势必折断。

    此刻哪容陆崖多想,顿觉大势已去,适才两招自己情急之下使出,虽收奇效,但此刻身在空中,上纵余势已弱,正向下坠去,他除了会飞,否则势必要中上一法杖。

    就在这时,贾步平滚着大鼓来到陆崖脚下,向上一跳,大鼓将上面的法杖顶开,法杖打在大鼓上发出金属碰撞之声,这大鼓却原来是铁皮包着的,被法杖打到上面把边缘砸扁了,里面的木屑飞溅下来,弄得贾步平头脸皆是,好在这一下也不曾伤到他。

    大鼓向下落去,却又将下面的法杖挡住,陆崖已然从空中落到大鼓之上。双鞭交于单手,赶紧从腰间皮囊内摸出两个铁弹,正是马可波罗赠与他的,可生死关头哪里有时间上火药,扣扳机,索性拿出来当作暗器使用还更好。

    右手左右一扬,两个铁弹夹着破空之声打向二人,那两个喇嘛双双倒地昏厥,铁弹正中眉心要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陆崖出手之快,暗器之准,叫在场众人皆瞠目结舌。这小道士顷刻之连伤四人,谁还敢上前?

    陆崖见其他喇嘛胆怯,脚下踩着大鼓,仿似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一般,又向门前滚去。

    破屋内铜铃紧响,那些喇嘛仿佛着了魔一般,方才的犹豫一扫而空,也顾不得生死,纷纷追来。

    伯颜见他要走,自然也不肯放,忙令众人追下。

    陆崖见敌人众多,又从皮囊内拿出一枚铁弹,右手一抬,口中高喊道:“着!”

    跑在前面的官兵,立即应声倒地。

    哪个人的命也是父母给的,谁愿意上前送死?但王爷有命,又不敢不从,众军兵眼见陆崖凶悍,都只是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生怕跑在最前送死。但那十三个喇嘛却还紧追不舍。陆崖暗器再厉害,终究不如弓箭,官军离得远了,一时间也难有发挥的余地。只好踩着大鼓向前猛跑,很快就远远看见王府的大门,可它却还关着,眼见后面的喇嘛越来越近,官军人也越来越多,虽然目前尚可以抵挡一阵,但这么多人,真要是全一拥而上,耽搁下去,自己和大哥难免性命不保。

    虽然自己走倒是不成问题,只需要一个纵身就到了墙外,但贾步平尚在大鼓之内,又不会武功,要救他出去可就难了。眼见来到门前,自己必须从鼓上跳下开门,才能逃脱,可如果那样敌人也就会很快跟进,到时该如何是好。

    就在陆崖心急之时,王府大门却吱扭一声,自己打开了。

    陆崖心中一喜,莫不是有是哪位高人出手搭救?是向南?也来不及多想,只把脚踩得飞快,大鼓也向前越滚越疾。

    到了门前却发现不知道是谁在门槛上还放了一块木板,陆崖大喜,就这样踩着大鼓滚过木板,顺利地逃到王府之外。

    身后喊叫声不绝,追兵霎那间也已经跟到,谁知刚走到门前,就听地动山摇一声巨响,从天而降一堆乱石,将王府的大门堵了个结结实实。有两个喇嘛靠得太前,竟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陆崖回头一看,王府牌楼被炸了个大缺口,一道闪电凄厉地划破夜空,将雨夜的王府照得雪亮,一个手背镔铁棍的高大和尚,如鬼魅般站在牌楼之上,风中僧袍抖动,脸上戴着夜叉面具,无比狰狞,炸雷响过更添威风,那人一声怪叫,声嘶力竭,一些胆小官兵竟吓得坐到了地上,也顾不得雨水冰冷,地上泥泞,双腿瑟瑟发抖,半天都起不来。

    陆崖意见此人不正是苏州城开元寺内见过的鬼面和尚吗?

    那鬼面和尚对着门内众人,大笑几声,势如洪钟,道:“你们这些人好歹不分,亦摄斯连真在破屋内炼制魔人,为何还不快去制止?反倒来难为我们捉妖的道士跟和尚,是何道理?等他成了气候,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孤魂野鬼!”

    两个轻功好的喇嘛,不容分说,纵身登上牌楼,那鬼面和尚将手中大棍一抖,左右开弓,只一个回合,便将两个人打得脑浆崩裂,摔了下去。

    “亦摄斯连真,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你有本事的就出来和我比个高下,你炼的这些鬼东西不够我打。”鬼面和尚大喊道,声似巨雷,连几里以外都听得见。

    铜铃响起,那些喇嘛便跟着铜铃之声退下了。原来亦摄斯连真因为走火入魔,乱了内息,此刻不敢与鬼面和尚正面交锋,故此召唤那些喇嘛回来护法。

    伯颜见状也是手足无措,见众喇嘛退去,手下人也畏缩不前,赶紧命令,找弓箭手放箭,回过头来再看,鬼面和尚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牌楼上只留下几声干笑,仍环绕不绝。

    他僧袍挂风,带着雨水飞溅,在风雨中宛若一只巨鸟,从牌楼最顶处一跃而下,落地之时甚是沉重,却不伤分毫,接着向陆崖处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笑道:“陆崖,还不快走?!”

    (最近几天结婚的太多了,弟弟也结婚,我没什么时间,所以今天先传这么多吧,修改了一下,之前喝多了写的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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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上)魔人祭西域蛊毒

    伯颜眼睁睁看见两个道士被那鬼面和尚救走,大骂属下全是饭桶。

    那些军兵怎么敢得罪他?全都垂首而立,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忽然一阵叮叮咚咚铃声响动,没死的几个喇嘛也不管伯颜正在训斥手下,一声不响在他面前扬长而过。

    伯颜斜着眼看着他们,道:“你们几个,哪里去?”

    那些喇嘛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向破屋走去,地上的尸体也没人收拾。

    伯颜也是武将出身,本就脾气火爆,几个月前他丢了苏州,逃回京城,忽必烈怪罪于他,故此受了许多日的窝囊气,如今又有人闹到自己的王府,心中本来就有觉得恼火,见这些喇嘛如此傲慢,顿时大怒。

    “喇嘛好无礼,本王问你话,为何不答?”说罢伸手将一个喇嘛的长袖抓住。

    喇嘛仿佛没有感觉,仍向前走去,伯颜抓住衣袖不放,竟将袖子扯断。却见喇嘛胳膊上刺着个狰狞夜叉,夜叉身上有鳞有甲,居然就是从臂上长出。

    伯颜一愣,怎么人的身上竟长出动物的鳞甲来?他跑过去又去拉第二个喇嘛的衣袖,那喇嘛也不躲不闪,只是向前走,手臂与前者一般无二。

    伯颜再看这些喇嘛,神情狰狞,目光呆滞,觉得诡异,便跟在他们身后。四名贴身侍卫分别在伯颜左右保护。其余军兵没得到命令,仍在原地等着他回来,好继续挨骂。

    伯颜跟着这些喇嘛,来到破屋门前,见飞鹰满身鲜血躺在地上,亦摄斯连真盘膝坐在旁边,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再看着屋内可怖的景象,直觉得毛骨悚然。他半生征战,见过人的死法无计其数,但像这样五体不全,五官挪移又爬满无数毒物的尸体,即便是梦中他也不想见到。

    他身边的侍卫早已双脚瘫软,连步子也迈不动了,有的捂着嘴想要呕吐。

    亦摄斯连真待所有的喇嘛都走到身后,才不摇晃手中的铃铛。睁开双眼,死死盯着伯颜,面沉似水。

    窗外的大雨,打在地面的铜锣之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雨水已经漫过破屋低矮的门槛,在屋内流淌得到处都是。

    伯颜整个人浑身湿透,仿佛钉子般站在雨中,雨水冰冷,他却浑然不觉,瞪大了双眼,手指亦摄斯连真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亦摄斯连真从嘴角硬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王爷,你来了?”

    “来了,”伯颜宛若痴呆,声音都有些颤抖,接着手指着木桶问道:“这……这……”

    亦摄斯连真来到他的面前,把他那只手从半空中按下,“不要惊慌,这是我在做法事,王爷不必大惊大怪。”

    伯颜把目光从那桶上移开,看着亦摄斯连真的脸,感觉他的脸再不像从前自己知道的得道高僧模样,而是变成了魔鬼般狰狞的脸孔,亦摄斯连真的慈眉善目的面具下隐藏着什么样的丑陋、邪恶与阴谋?

    伯颜疑惑地看着亦摄斯连真的眼睛,想要找到答案。

    亦摄斯连真见他面带惊疑,笑道:“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伯颜又把手抬起来指着木桶问道:“国师,你到我王府中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亦摄斯连真身为国师,尽管此情此景叫伯颜惊慌、懊恼,但他却不好太过责备。

    亦摄斯连真回头看了看,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能在比武大会上打败张珪,也是不得已的事,之前的做法的地方被别人发现了,若是另有去处我也不想来王府。”

    伯颜道:“你搞这些名堂为了什么?飞鹰怎么样了?他为了娶小南就炼这种邪恶的……”以前亦摄斯连真说在这教飞鹰武功,但此情此景却有不像,他一时不知道这是“邪恶的”什么了。

    亦摄斯连真没有回答,却把手中的铃铛摇了摇,身后的喇嘛各持法杖,奔到伯颜身后,将他随身带着的几个侍卫,悉数打死。

    伯颜吓得面如土色,以为国师要杀自己,“你想干什么?”转身便要喊人。

    亦摄斯连真上前一步,将他拉住,道:“不要喊人来,这件事不能叫别人知道,你刚才都看到了,”亦摄斯连真摇摇铃铛,那些喇嘛又退回原地,他接着说道:“他们是我训练出来的魔人,只听我的命令,不过却要用人血喂他们,我只不过从牢里取了些死囚来做祭品而已,没什么可奇怪的。”

    伯颜叹着气,道:“你身为藏传佛教一代宗师,怎么能做杀生害命之事啊?”

    亦摄斯连真道:“我没有杀生,杀生的是他们,”他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喇嘛。

    伯颜问道:“你给他们吃了**药吗?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听你的话?”

    “没有药,在东方就以为是药,其实我们西域管这种东西叫蛊。”

    伯颜面露惊奇,道:“蛊?”

    亦摄斯连真神秘地说道:“对,蛊有很多种,有的能置人于死地,有的能控制人的心神,根据需要不同,作用也不同,我给他们种的是血蛊,这种蛊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叫他们听我的话,我在西藏研究很长时间,现在才算有所成就,就是有一样不好,若是失败,则那个魔人就会一直嗜血如命,无可救药了。”

    伯颜觉得脊背发凉,若是这亦摄斯连真把这种蛊种到自己身上,又或着下在大汗的身上,那他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亦摄斯连真见伯颜紧张的表情,就猜到伯颜的心思,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对你下手的。做魔人没有那么容易,我耗费了很多时间,才炼成十三个魔人,叫他们听我的控制,但是资质太差,应该说已经失败了。之前我也做过一些,但是全都没有心智,不能听从我的话,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直到后来我才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对象,可惜逃走了。这种蛊能挖掘出人的潜力,他吃的人越多,以后的力量就越强。”

    伯颜又问道:“那飞鹰是怎么回事?”

    亦摄斯连真微微一笑:“这个要问你。”

    “我?关我什么事?”

    “他喜欢你的女儿,但是你非要在比武大会上,把女儿许配给头名,飞鹰知道自己不是张珪的对手,因此叫我把他炼成魔人,到时候他或许可以和张珪一较高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要训练一支魔人的队伍来对抗反叛,飞鹰自愿做我的实验品。”

    伯颜“哦”了一声。心想:我真是糊涂,怎么就答应了小南的请求?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吃人的狂魔?就算那个人武功再强,地位再高,这件事也绝对不能答应。可如今忽必烈已准,而且武林贴已然发出,各路豪杰纷纷赶往京城,此事万难更改,这该如何是好。

    亦摄斯连真忽然咳嗽数声,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

    伯颜见他脸色比刚才苍白,此刻鲜血喷出,便知道他受了内伤,忍不住问道:“国师,你还好吧?”问过之后随即后悔,他的行径简直与妖魔无异,似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国师呢?可如今自己身边侍卫已死,亦摄斯连真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凭自己的本事想要除掉这个妖魔绝无可能。

    亦摄斯连真摆摆手道:“没关系,我只不过是乱了内息,刚才我驱蛊之时被人破坏,蛊毒反噬,伤了筋脉,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伯颜假意问道:“那飞鹰……不要紧吧?”他见飞鹰如死人一般趴在地上,只盼望他真的是死了,可别叫他真赢了张珪。

    亦摄斯连真眉头一皱,道:“可惜,只差最后一步了,否则他的功力大进,张珪就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伯颜心头一喜,如此说来张珪仍是天下第一,蒙古第一勇士的头衔不会旁落,表面上却仍装作紧张地问道:“那这么说飞鹰是不是不会变成魔人了?”

    亦摄斯连真道:“法力已发,怎么不会变,但是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伯颜仍觉得不放心,问道:“这个仪式可以以后再补回来吧?”

    亦摄斯连真摇摇头,道:“本来我是要把十三个魔人的蛊全都转移到飞鹰身上,现在却损了几个,已经不能挽回了,每一个魔人都要花去一年的时间,如此便是十三年,比武大会就在端午,你叫我去哪里再凑十三个魔人?”

    伯颜心中暗喜,如此最好,“那飞鹰会不会也去吃人肉,喝人血?”

    “那是自然,他有什么例外?”亦摄斯连真回答得相当干脆。

    伯颜心想,那小南可要离这师徒二人远点,回头就得提醒她,没事少和师父和师兄来往,只是不知道这野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伯颜心中正这么想着,亦摄斯连真道:“今天的事,我全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对外说,便是向南也不能。”说完把手中铜铃用力摇晃,铜铃发出诡异的声响,却他见身后几个喇嘛的头象被西瓜被打碎一样爆裂,尸体纷纷倒地。

    亦摄斯连真盯着伯颜问道:“你明白了吗?”

    伯颜眼见这亦摄斯连真出手毒辣,虽然的确未亲手杀人,但这比他手拿屠刀残害生灵更要恐怖百倍,还哪敢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点头道:“明白,明白,本王什么都明白。”

    亦摄斯连真拍了拍伯颜的肩膀,伯颜下意识地身子轻轻一颤,却听亦摄斯连真道:“不用怕,王爷,我们是好朋友,小南是我的弟子,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伯颜这时才把心稍微放下点,颤声问道:“但是这些人没必要死……死吧。”

    这些喇嘛看似会走会动,但是却听亦摄斯连真的摆布,之前他们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伯颜此刻已经分辨不清,说话的语气因此也不太确定。

    亦摄斯连真回过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可惜他们这些魔人资质太差,我本来今天晚上要把他们的魔力传给飞鹰,却被那两个道士破坏了。”他一直在屋内,也没看清外面的道士长得什么模样,只道是真的有道士前来捉妖。

    伯颜这时心想,如此说来还要感谢那两个道士,若不是他们飞鹰岂不是就要天下无敌?不过那两个道士是什么人,又是怎么进王府来的?

    亦摄斯连真把铃铛,挂在腰间,冷冷地说道:“他们已经没用了。”

    他们自然是指那些没有头的喇嘛,伯颜倒吸一口冷气,若是有一天我对他来说,也没用了会不会是同样的下场啊?

第38章(中)道心欺假说肺腑

    ★感谢海笑风打赏

    陆崖逃离王府,拉着贾步平没头没脑地一路飞奔,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之前罩住贾步平的大鼓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贾步平在后面气喘咻咻地喊道:“别……别跑了,我……不行了。”

    陆崖回头看看,没有人追来,定是鬼面和尚在后面全都料理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二人在北街找了间废弃的谷仓,暂且避雨,两个人脱下淋湿的衣服,颓然坐在地上半晌没有话说。

    过了一会儿,贾步平气息渐稳,才对陆崖说道:“现在咱们俩都光着身子,坦诚相对,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虽然狐狸精的疑惑已然解开,但是陆崖心中却多了更多的不解之迷,“太多要问的了,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贾步平笑道:“那可好了,你终于学会了我一样本事,会装糊涂了。”

    陆崖拍了拍贾步平的肩膀,“大哥,原来你一直都在装糊涂啊?”

    贾步平把他的手推开,道:“否则凭借醉太白派去的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是亦摄斯连真在搞鬼?”陆崖问道。

    贾步平故作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啊。”

    陆崖眼珠一转,凑近前去试探地问道:“鬼面和尚告诉你的,对不对。”

    贾步平一愣,“你……你离我远点,我不喜欢龙阳之好。”

    陆崖哈哈大笑,虽然这个结拜大哥隐瞒了很多事情,不过在与所有人的交往中,反倒和他这种没脾气的人最合得来,向后挪了挪身子,道:“你就说对不对吧。”

    “你怎么知道?你也和我一样会算吗?”

    陆崖一笑:“你会算个屁。”既然贾步平为老不尊,陆崖与他相处久了,也就不和他客气,说道:“若不是他还能是谁?今晚之事完全是安排好的,对不对?”

    贾步平站起身,围着陆崖绕了一圈,奇道:“你……你真的会算啊,还真是安排好的。”

    陆崖含笑道:“我猜的,你且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贾步平重新又坐下来,“说!”

    陆崖道:“定是鬼面和尚探知亦摄斯连真在王府,他一直被追杀,恨透了亦摄斯连真,因此要把国师的真面目揭露出来,伯颜是王爷,自然不许这样的事发生,到时候伯颜若禀告忽必烈,那亦摄斯连真在京城就无法立足,只好滚回西藏,对不对?”

    “嗯,嗯,嗯。”贾步平也不说对,也不说不对,连连点了三下头。

    陆崖以为他说“嗯,嗯,嗯”就是表示自己说对了,又继续说道:“他本来就知道我的本事,想借我的手去办这件事,又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你我之间的关系,因此找到你,叫你谎称说有狐狸精,骗我去破坏亦摄斯连真的某种仪式,而他考虑的周全,大鼓、铜锣、道袍应该都是他给你的,我穿上道袍便没人怀疑是我干的这件事。对不对?”

    “不对,不对。”贾步平连连摆手。

    陆崖道:“哪里不对?”

    “大鼓、铜锣、道袍是我给你买的,不是他给的。”贾步平肯定地说道。

    陆崖一笑,心想他还在意那些细节干什么,“他自知此事凶险,你定然不肯去,因此事先早就告诉你,若亦摄斯连真发现,你便赶紧藏到大鼓中,所以当时你的动作才那么麻利,若非事先没有准备好,怎么能那么巧,你就把大鼓摔破了呢?”

    贾步平大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真看不出来。”

    陆崖继续说道:“你藏进大鼓之时,亦摄斯连真肯定也已经走火入魔。鬼面和尚对我很有信心,以为凭我一人之力,就能把你救到王府门前,到时候他埋伏在那里,将门打开,你在大鼓里面不出来,我必须把你滚到门外去,所以事先还准备了一条木板……”

    贾步平连连拍手:“有意思,有意思,继续说。”

    陆崖道:“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出去的途中我险些被那几个喇嘛打中,若不是你用大鼓一挡,我们就不能坐在这里聊天了,那十三个喇嘛武艺不俗,他对我也未免太有自信了吧?这点我却想不通。”

    贾步平笑道:“想不通就别去想了。”

    陆崖不理他,继续道:“我还要多谢你替我挡下那一法杖。总算出了王府,他又用早就准备好的炸药炸掉了牌楼,救你我二人脱险。”

    “确实是这样。”贾步平频频点头。

    “还我有一点不明白?”陆崖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安排我去做这件事?”

    贾步平道:“你不是为了熊家村放走了他而耿耿于怀吗?而且又对京城丢失尸体一事疑惑不解,他就是要你亲眼看看,什么人才是真正的坏人。我说的对不对?”

    陆崖一怔,贾步平用陆崖的口气来反问于他,而且说得非常在理,似乎不像是平时疯疯癫癫的贾步平,陆崖奇道:“你如何知晓熊家村之事?”

    贾步平道:“自然是鬼面和尚告诉我的,他还说你有个相好的,叫什么兰儿,你为了那个娘们,还去偷解药,独闯鱼柳帮,晚上还和她一起在熊家村亲热,之前还脱了人家姑娘的……”

    “行了,行了,”陆崖一听越来越不像话,这鬼面和尚怎么什么都说,不过熊家村和尹兰相拥而卧之事,那鬼面和尚居然也知晓,真是匪夷所思,莫非那日他并不曾逃走,而是躲了起来?这倒是极有可能,否则亦摄斯连真追下去,怎么就没追到呢?

    “怎么?不能说吗?”贾步平道。

    陆崖心想,你这当大哥的好不正经,专门拣些羞人之事来说,“别说了。”

    贾步平捂着嘴大笑,“之前就说你有桃花劫,你却不信我。”

    陆崖正色道:“我与兰儿真心相爱,将来我娶了她便是,怎么会有桃花劫?”

    贾步平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呦。”

    陆崖奇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贾步平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问道:“你不知道那个兰儿的身份吗?”

    陆崖心中奇怪,贾步平似乎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而且兰儿在千里之外,她的身份,贾步平难道知道?“她只是轩辕庄管家的女儿而已啊。”他自然不能说她是张世杰的义女,贾步平虽然算是自己亲近之人,可他毕竟不是忠义岛上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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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下)道心欺假说肺腑

    “她只是轩辕庄管家的女儿而已啊。”

    贾步平“哦”了一声,“管家的女儿……”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管家的女儿就好啊,就怕不是。”

    陆崖心中一凛,难道鬼面和尚知道尹兰的身份?若真是如此,他就一定知道忠义岛上的事,那鬼面和尚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每次他都戴着面具?他来到京城究竟为了什么?贾步平大哥和那个鬼面和尚有什么关系?

    想不到好容易把王府的怪事理清,却又多了这许多疑问。

    贾步平见陆崖神色有异,便道:“放心,我知道你的事,比你知道我的事要多,这全是因为我是大罗金仙转世,所以你的事瞒不了我的。”

    陆崖才不信什么大罗金仙转世的鬼话,既然他知道自己那么多事,不如有什么就直接问他,“你怎么会认识那个鬼面和尚的?他究竟是什么人,又怎么知道那么多事?还有兰儿不是管家的女儿,那又是什么身份?”

    陆崖最后一个问题其实是试探贾步平,他若说是前朝太傅张世杰的义女,那就表示贾步平已经知道了忠义岛的存在。

    贾步平道:“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你?这么说吧,鬼面和尚我若是说最近认识的,你信不信啊?”

    陆崖道:“我当然不信,其实你对我没必要撒谎,自从你来到秀苑之后,我只知道你每日喝酒,做诗,其他的事,我一概都不知道,不如趁今日没什么人,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全说给我听。你要是不想说,就胡说八道,我也只当你放屁。”

    贾步平一笑:“那可不行,我是大罗金仙,怎么能和你凡夫俗子胡说呢。”他斜眼看着陆崖,见他神色凝重,便不再开玩笑了,道:“我若说我最近才认识的鬼面和尚,那你之后的问题,我就不需要回答了,因为我不知道。”

    陆崖道:“这么说你很早就认识他了,对不对?”

    “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聪明呢?”贾步平摇着头说道:“既然你我结拜一场,我也不瞒你了,你说的不错,我在十一年前就认识他。他本来在那时已经出家当了和尚,可是后来被亦摄斯连真抓去,要把他炼成吃人肉喝人血的魔人,当时亦摄斯连真的本事还没现在这么高,因此虽然炼成了,可亦摄斯连真却无法控制他的心神。

    直到两年前,鬼面和尚才从西藏逃了出来,可嗜血成性,已经无可救药了,但他却不愿意杀生害命,因此他只是偷吃尸体,却很少伤人。

    再后来,他到苏州,凭借自身的毅力本来已经慢慢好转,想吃人的念头正在慢慢淡化,不曾想却被亦摄斯连真追到,而且又用邪术将他体内的那种**勾了出来,想要重新控制他……”

    陆崖道:“这么说之前的丢尸案就是他做的,他便是你口中的‘狐狸精’,而亦摄斯连真才是真正的魔头,之前他所说的要鬼面和尚去西藏信什么西藏的佛教,那都是假的?”

    贾步平道:“所以好人还是坏人,没那么容易就分辨得清楚的。”

    陆崖不禁想起鬼面和尚在熊家村之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贾步平接着说道:“你虽然聪明,却也会被人蒙蔽,若不是今夜亲眼目睹,你就要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熊家村之后,鬼面和尚便一直跟着你……”

    “跟着我?”陆崖奇道:“我怎么一直没有察觉?”

    贾步平笑道:“你只顾着和你的兰儿亲热,怎么能察觉?”

    陆崖脸一红,“别总说这件事。”

    贾步平笑道:“你问我的我才说,不然我可懒得管你的那些风流事。”

    陆崖道:“难怪你总说我有桃花劫,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但是那不对啊,我们从水路离开,他难道也走的水路?”

    贾步平道:“那倒没有,不过你和那些村民说要去盘龙岭,他可知道,因此你们走后,他也就去了盘龙岭了。”

    “他跟着我去想干什么?”陆崖奇道。

    “他是关心你,”贾步平道。

    “关心我?为什么关心我?”

    “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啊你?”贾步平有些不耐烦,“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关心你,以后你再见到他自己问他,我可不知道怎么说,说不定他看上你了呢,也要和你结龙阳之好。”嘻嘻嘻怪笑着把手伸过去摸陆崖的大腿。。

    陆崖浑身起鸡皮疙瘩,吓得赶紧一躲,见他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便转移话题,又问道:“他没出家之前是干什么的?”

    陆崖想,这个鬼面和尚来路古怪,既然关心我,定然和自己有很深的渊源。故此定要问个明白。

    贾步平却道:“这个……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还是那句话,若将来你再遇到他,不如亲自问他。”

    陆崖心想,十一年前,鬼面和尚才出家,那他可千万别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否则那么惨痛的经历,对那个人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陆崖不敢再想下去。

    “至于你刚才问的那个兰儿是什么身份,”贾步平继续说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了吧,不用明知故问,来试探我。”

    陆崖脸一红,想不到这贾步平也不是个浑人,心中对这贾步平疑惑更多,总觉得这位结义大哥有事情瞒着他,他尽说些其他人的事,而他自己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呢?

    贾步平又说道:“当大哥的只奉劝你一句话,那个兰儿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的人物,我说你遇到桃花劫了,你可要相信哥哥啊,用情不要太专一。”

    陆崖不解其意:“你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吧。”

    贾步平不答,光着屁股站起来在谷仓里走来走去,边走边吟道:

    红稣手,黄藤酒,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东风恶,欢情薄,

    顾影无如白发何,

    得,得,得。

    陆崖见他又不正经说话,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便道:“大哥,你这词听着耳熟,《钗头凤》吗?”

    贾步平笑道:“这怎么能算《钗头凤》?这是我新创的词牌,曰《钗头鸡》。”

    陆崖大笑,却不知道贾步平用这《钗头鸡》来回答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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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上)妙传功只盼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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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陆崖独自去了陆秀夫的醉太白,向陆秀夫诉说了昨夜经历。

    陆秀夫听罢阴沉着脸,半晌无语。

    陆崖问道:“如今谜团已解,你为什么还是愁容不展?”

    陆秀夫道:“亦摄斯连真身为国师,位高权重,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以我们醉太白的实力,能拿他怎么办?百姓还是要受苦的。”

    陆秀夫想了想,又说道:“那鬼面和尚又是什么人?还有你之前看到的狼首又是怎么回事?你那位结义的大哥为什么总是阻止我们插手这件事?我很多地方还是不明白。”

    陆崖用手挠挠头,道:“这些事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总算有些眉目了。不如把这件事通知官府,叫那个王孝千户……”

    陆秀夫把手一摆,“王孝与我泛泛之交,况且他那么小的职位怎么动得了国师?就算是官府,也不能把亦摄斯连真如何,说不定他们勾搭在一起,到时候还会打草惊蛇,反而暴露了醉太白,你还是阅历太少,许多关键环节都没想到。”

    陆崖沉思片刻,道:“这件事发生在王府内,伯颜不可能不知道。不如暗中将消息散播出去,亦摄斯连真在王府内养鬼,伯颜是帮凶。这话若传到忽必烈的耳朵里,正好一箭双雕。那时他的比武大会说不定也受影响,我们从忠义岛调来的人也可多写准备时间。”

    陆秀夫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不知道忽必烈是否知道此事,若是他纵容的,你的计策就要落空。”陆秀夫道。

    陆崖一笑,道:“爹你好糊涂,忽必烈知道这件事,却还不管,那百姓怎么看他?如此岂不是失了民心?”

    陆秀夫点点头,道:“好,我明日便派人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陆崖笑道:“务必还要添油加醋。将这事传得越肮脏邪恶越好。”

    陆秀夫用手连连点指着陆崖的鼻子尖,摇头笑道:“你呀……你呀……太坏了。”

    陆崖也嘿嘿一笑,觉得与陆秀夫的感情似乎增近了不少。总算为了这件事思想才达成一致,难得父子二人如此默契。

    陆秀夫接着说道:“这些年我在京城,感觉这比武大会把中原武林弄得分崩离析,或许今年我们可以反客为主。”

    陆崖不解其意,问道:“比武大会和中原武林分崩离析有什么关系?”

    “这……到时候再说,我另有安排。”

    陆崖被陆秀夫最后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爹爹是否另有计谋,除了叫自己参加比武大会,肯定还有别的事。

    他低头思索不知不觉就到了秀苑,还没进门就被陈一华一把推了出来,“别……别进去,你……相好的来了。”

    陆崖一喜:“兰儿?她在哪?”

    谢三安从里面迅速跳了出来,别看只用一只脚,一跳足有三尺高,赶紧把陆崖的嘴捂住,“什么兰儿,你另外一个相好的。”

    陆崖奇道:“我哪有那么多相好的。”

    贾步平也从里面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要了命了,早说你有桃花劫你还不信,人家找上门来了。”

    陈一华也道:“她要……要不是你……你和老三的相好,我早把她脑袋拧下来了。”

    陆崖奇道:“怎么我和老三的相好?是不是向南来了?”

    贾步平道:“不是你那个冤家还能是谁?你之前答应了她,等她来找你玩,一大早你却出去了,也不和我们招呼一声,她来了看不见你,现在正在里面发脾气呢。”

    陆崖道:“我几时答应了她?”

    心中暗想,定是昨日我惹她生气,没去追她,故此前来找茬,刚一进门,又听马可波罗一声惨叫,“姑娘,你可不能打外国人啊。我可比不了他们皮糙肉厚的。哎呦,我的神机啊!!”

    “神鸡神鸭的,有什么稀罕,就是废铜烂铁。”向南的声音从马可波罗的房间里传来,想是弄坏了马可波罗的发明。

    陆崖赶紧奔着声音跑去,却听向南说道:“今天不把他找出来,你就来陪我,谁叫他说话不算数,要怪你就怪他去。”

    陆崖一推门,却见向南膝盖顶在马可波罗的腰上,马鞭套着他的脖子,一堆废铜烂铁弄得到处都是。

    向南一见陆崖进来,马上转怒为喜,也就片刻功夫,又变了一副嘴脸,举起马鞭便向陆崖打来,“你昨天就把我丢在雨中不管,气死人了。”

    陆崖一侧身,抬手将马鞭抓住,“小南,这是干什么呀?”

    却想不到向南哭了起来,陆崖最见不得这个,“别哭,别哭,你这是怎么啦?”

    不劝还好,陆崖一劝向南哭得更厉害了,“死陆丫,我气死啦!”

    陆崖心想,虽然和向南相处不多,但是她也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今天发这么大的火,说来也是因为我。

    “什么事惹得小姐生气啊?我来替你出气。”陆崖只当她是个小妹妹一般地哄,却忘了向南比他还要年长一岁。

    陈一华傻乎乎地走过来说道:“我……我们,可没惹她……”

    谢三安也道:“她一进门就找你,我还当是找我的呢,我就问她是不是找我来‘单抠’……”

    陆崖知道谢三安看中了向南,为了她还要去参加比武大会,心想定是你出言冒犯了她,便喝道:“三哥,以后不许再说‘单抠’这两个字。”

    谢三安还要辩解几句,被贾步平把嘴按住,“别说了,再说又要挨鞭子了。”

    向南瞪了他一眼,道:“不知所云!”

    陆崖拍了拍她的头,道:“没事了,我三哥无心的,他就是那样的人。”

    这一拍头不要紧,向南干脆直接就扑到陆崖怀里,双手抱住陆崖,哭道:“都是你!”

    陆崖莫名其妙,美女在怀,他不知道是推开好,还是不推开好,一双手干脆举在空中,任向南抱着,说道:“怎么怪我呢?”

    向南哭道:“我一肚子委屈,想找你说,可你却不在。我希望……希望我想你的时候,你……你都在我身边。”

    陆崖想不到向南居然当众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异族少女果然不同中原,可昨天已经惹恼了她,为何她却对自己始终念念不忘呢?

    贾步平见状,向马可波罗使了个眼色,马可波罗道:“五雷神机的样板弄坏了不少,我还是赶紧把最后的这个送给大汗才好,别再出什么乱子。”说着回房归置行李物品,准备把火枪的样本进献给忽必烈,不想打这以后,他就再没回过秀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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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中)妙传功只盼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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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华和谢三安却还傻乎乎地站在门口看热闹,被贾步平踢了一脚,示意他们也过来。

    谢三安道:“你这老牛鼻子,干什么?”

    贾步平低声道:“你们看什么看,早说过你们俩都没戏,再看还得挨鞭子,快点跟我过来。”

    两个傻瓜这才摇头晃脑地离开。

    陆崖见众人走了,这才推开向南,问道:“为什么希望我在身边?你和我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向南闻听把嘴一撅,道:“你怎么能说我们是萍水相逢?”说着她害羞地低下头去,转过身走了几步,眼睛看着地面,边走边说道:“我们小的时候一起乘坐马车,后来你还向那个辛不平求情放过我,你知道吗?从那时候起,我就希望将来能……能再遇见你……”

    说着她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陆崖,又低低地把头垂下,“你的身世那么可怜,我每天都祈祷你平安无事,祈祷与你再见一面,也许你不曾记得我,但是我……我却时常地会想起你,后来到了苏州,愿望终于实现了,让我又遇见了你。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在苏州的城西,放我走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也没想到,你长大后居然反抗朝廷,本来你是白莲教的人,我不该再惦着你的了。”向南又继续说道:“后来在祁州你欺负我,在我脸上抹泥巴,我本来就应该恨你才对,可直到……直到我爹要把我许配给张珪之时,我才发现……”

    陆崖紧张地问:“才发现什么?”他心中担心,向南会不会发现自己此次来大都的目的,至于来这里的原因张世杰未曾对他说,但肯定是不利于元朝廷的计划,向南如此聪明,莫不是被她猜去了什么?

    哪知向南却半晌没有说话,突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看着陆崖,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向陆崖点了点头,“才发现原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陆崖长出一口气,好在她不知道我来大都干什么。但又一转念,却暗暗叫苦,她真的喜欢上了我?这下麻烦可大了,她会不会以知道我的身份来要挟啊?若是这样的话,尹兰可怎么办?

    向南见陆崖面红耳赤,一语不发,走上前去,对着陆崖的前胸就是一拳,陆崖想不到她说打就打,竟没躲开,“你倒是说话啊,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崖苦笑道:“我……我说什么呢?我是义军的人,你是平南王府大小姐,我是一介草民,你是堂堂郡主,我们本来就不同路,你总是来说你喜欢我,我……”

    向南打断他,道:“你受宠若惊?”

    陆崖道:“不是……我是……”

    向南伸出小手,把陆崖的嘴捂住,道:“我不要听,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这就够了。”她聪明伶俐自然知道陆崖要说什么,但她却不想听到,她宁愿叫陆崖把要说的那句话永远藏在心底。两个民族间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隔阂?就算是蒙古人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如今哪怕陆崖也对她说一句喜欢她,那么叫她放弃自己蒙古郡主的身份也是心甘情愿,可眼前的意中人偏偏固执得无可救药。

    陆崖眉头紧锁,他也知道,向南这么诚恳地向自己表白,而他自己却不能给向南一个满意的回答,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伤了向南的心,也只好低头不语。

    向南却道:“所以我希望你去参加比武大会,你胜了的话,什么门第、什么对立,都不重要了,你若来,那……那我会很高兴。”

    陆崖一时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想,原来向南早就想到自己和她门不当、户不对,而且又是对立的双方,如果去参加比武大会,那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自己,而且自己也就成为了元朝的官员,一切门第之隔全都迎刃而解,陆秀夫又说张世杰叫自己来大都便是要参加这个比武大会的。参加大会容易得很,只需要交了五两银子的报名费,谁都可以参加,但是要夺魁,谈何容易?而且就算真的得了第一,那我也不可以与她成亲,否则向尹兰如何交代?

    向南见他面有忧色,便又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我今天找你干什么?”

    陆崖不想知道她今天来干什么,因为接触得越多,将来对她的伤害也就越大,便道:“小南,你既然知道我是叛军,就该知道我们没有缘分的……”

    向南却把耳朵捂了起来,“我不听,我不听。”

    陆崖还要再说,不想向南向后撤了一步,接着当胸一掌打来,这是一记杀招,出手角度和速度都非常狠辣,陆崖一时不曾防备,竟然被打中。

    陆崖倒退了几步才又站稳,好在向南功力不深,未曾受伤。

    陆崖惊异地看着向南,道:“小南,你……”

    向南微微一笑,“既然你不答应,就别怪我了,我来领教领教辛不平大侠的奔雷拳!”

    说罢跨上一步,迎面就是一掌打来,她一边打一边呼喝:“山走蛟龙!”

    陆崖向旁躲避,向南的胳膊像是会拐弯一样,又打上胸口,陆崖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是什么招数,在竹林与向南交手之时,从未见她使用。

    “层峦叠嶂!”向南双掌上下挥舞,陆崖离得近了,看起来真有些像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只觉得眼花缭乱,只得向后一跃,不想,向南料他之先,已然又是一掌当胸打来。

    陆崖已经避无可避,心想,既然她恼我,就让她打一顿出出气好了,索性把双眼紧闭站立不动,想用胸口硬接她这一掌。

    向南眼看便要打到陆崖,见他忽然不动,把掌收住。怒道:“怎么不还手?”

    陆崖睁开一只眼睛,闭着一直眼睛向南,模样甚是滑稽,道:“你打吧,如果这样能消除你心中的怒气,便打死我好了。”

    向南扑哧一笑,却想不到接着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陆崖更觉得手足无措,“要是哭的话能让你好受,你就哭吧,我不太会劝女孩子……”他见向南越哭越是厉害,只好默不作声了。

    向南哭了好一阵,才站起来幽幽地说道:“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我哭了这么半天,哪怕抱一抱也算安慰了。可你偏偏什么也不做,说那些废话又有什么用。”

    陆崖站在原地不敢稍动分毫,向南气道:“还不过来,信不信我就哭死在这里?”

    陆崖闻听,这才慢悠悠地上前,一只手抓着头皮,另一只手扭扭捏捏地去拉向南,想劝慰两句,却被向南推开,“别碰我。”

    陆崖一愣,笑道:“不是你要我抱你的吗?”

    向南忽然又破涕为笑,道:“现在不许你抱了,来,我们再打。”

    陆崖真搞不明白这些女孩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和她打呢?又为什么喜怒无常,都是因为我吗?

    向南见陆崖站着不动,说道:“你瞧不起我的武功吗?这回用真本事来打,再说你答应陪我玩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陆崖点点头,“好吧,不过……”他本想说不过你小心些,话还未说完向南已经一掌打过来,“山走蛟龙!”依然是之前用过的那一招,陆崖这次有了防备,闪身避过,“层峦叠嶂!”又是一掌打来,陆崖之前对阵塞北双雄之时,经过贾步平指点,已经能把各种武功揉合在一起了,修为比在竹林之时已然大进,见向南这一掌连连绵绵,他只是平平地使了一招“奔雷一击”轻松化解,这一拳直直地打在向南两掌之间,看似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威力,可就算向南后招连绵如山峰,也休想进身分毫。

    “不错嘛,”向南夸赞道,“第三招,冰峰向佛!”却见向南左手单掌自上而下击来,陆崖抬臂膀相架,向南另一只手,成拜佛姿势,朝胸口打来,陆崖胸口向内一缩,这一掌虽然打中,却软绵绵地无从着力,接着陆崖胸向上一挺,将向南弹开,另一只手反手捉住向南手腕,“雷霆万钧!”陆崖呼喝着朝向南肩头就是一拳。

    向南向后纵身躲过,说道:“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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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下)神机转未卜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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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南向后纵身躲过,说道:“不对,不对。”

    陆崖笑道:“哪里不对?我打你不对吗?”

    向南道:“我出掌你当然可以这么破解,但是要是换做他人,你的小命不保。”

    陆崖觉奇怪,疑惑地看着向南,道:“换做是谁?”

    向南犹豫半晌,才说道:“总之你记住,这一招万万不可以硬接,就算你可以打到对方,自己也必然受伤。”

    陆崖不解道:“对方到底是谁?”

    向南怕他问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而且以陆崖的聪明恐怕会猜到自己的用意,因此也不回答他,“雪域千里!”说罢又是一掌打到。

    接着一掌紧似一掌,不叫陆崖有思索的余地,陆崖无奈,只得出拳招架,两个人拆到五十余招仍然未分胜负。向南跳出圈外道:“今天玩到这,明天再来玩,表现不错。不过你只记得一点,我出掌的时候,你能躲就躲,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硬接就是了。你轻功那么好,一定躲得开的,好好琢磨琢磨。”

    陆崖心中疑惑,问道:“这是套什么掌法?招数狠辣,你最开始打我的那一掌我竟然没躲开。”

    向南笑道:“你不必管这是什么掌,你从未见过吧,这是我自创的,山长地久掌,好好考虑破解之法就对了,第二次你不是躲开了吗?你一定行的。”

    “山长地久?不是天长地久吗?”陆崖道。

    向南道:“没看每个招数的名字都和山有关系吗?我给它取这个名字,只不过图个彩头而已,你好好记着,别辜负了为师的一番苦心。”说完咯咯娇笑。

    待向南走后,陆崖回想起今天向南的掌法,的确独具匠心,奔雷拳注重速度,而这套掌法更为灵动,而且气势逼人,力量也很大,相比之下奔雷拳的招数逊色不少,可是向南用这套掌法的时候如此娴熟,而且招数精妙,难道真的是她创的?

    其实,向南之前所使的便是亦摄斯连真的绝技——碎心掌,因为他来自西域大雪山,因此掌法的名字中都是和山有关,向南之所以叫陆崖尽量不要硬接,是因为飞鹰和亦摄斯连真功力深厚,而且飞鹰力大无穷,如果陆崖真与他们对敌,硬接的话定然不利。但陆崖轻功就好得多,若是有办法躲开最好不过,想要躲开敌人的进攻,必须先料敌之先,因此向南把碎心掌的招数尽数施展出来给陆崖观看。

    自此之后,向南每日都来找陆崖切磋武艺,所用的也全都是这套掌法,过了半月,又叫陆崖从头到尾演示一遍给她看,两个人再拆招之时,有时陆崖用奔雷拳,有时用碎心掌,慢慢竟将两套武功融汇在一起。

    向南心中满意,猜想现在陆崖除了少了些力量之外,已经可以和飞鹰打个平手了,不过他现在完全可以躲开自己的攻击,想必飞鹰在速度上也不是陆崖的对手。只要将心法再传授给他,那他在比武大会之时定然可以打败飞鹰,至于功力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加强的,只能靠他一点一点的积累了。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他能为了自己去参加比武大会,他之前虽然百般推搪,可如果这些日的相处可以改变他的主意呢?至少在大会开始之前,向南还抱有一线希望,她虽然觉得很渺茫,可还是不愿意这样放弃自己最喜欢的人。如果他出现在比武大会,那就说明他对我是真心的。“我已经做了对不起师父和师兄的事,陆崖,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的苦心啊!”向南时常这样想着。

    在个半个月里,向南的父亲伯颜焦头烂额,原因是京城之内关于平南王内闹鬼的传言铺天盖地,愈演愈烈,而且依旧有尸体丢失的事情发生。可亦摄斯连真和飞鹰每天都在王府内练功,丢失尸体的事,定然不是他们所为,可为什么仍然不断有这样的事发生?伯颜受亦摄斯连真的威胁也不敢询问,只好暗气暗憋,后悔当初将后院借给他师徒二人。

    这一日忽必烈突然到访,伯颜心知不妙,这件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大汗定是得到什么消息前来问罪的。

    伯颜率全府上下列队迎接,包括亦摄斯连真和飞鹰在内,众人之中唯独不见向南,也不知道这丫头又跑去哪里疯了。

    忽必烈胡须已经全白,身材胖大。自崖山海战这十年来,忽必烈并不顺利,之前出海东征(对象主要是japan)失利,后又遭丧偶、丧子之痛,他虽贵为国君,杀伐一生,却也敌不过时光的消磨,终日酗酒,日渐苍老,精神也是大不如前。

    坐在厅堂之上,面沉似水,虽然身着便服,依然不怒自威,他用犀利的眼光扫过在场众人,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坐吧!”

    伯颜心中有愧,亦摄斯连真心中则有鬼,均知道忽必烈突然到访所谓何事,两个人互望一眼,才道:“谢大汗!”双双落座。伯颜之前因苏州一战失利,已经失宠,故此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招手叫丫鬟道:“给大汗看茶!”

    只听忽必烈道:“不必了,我不是饮茶来的。”丫鬟已经端着茶壶向这边走着,伯颜的手停在半空好不尴尬,不知道是继续叫人上茶,还是叫她们退下。

    忽必烈也不理他,说道:“伯颜将军,有人说你王府内闹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国师你在这里炼什么魔人,对不对?”

    伯颜虽然心中早已猜到忽必烈会问及此事,但此刻听他问起仍然是打了个寒颤,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亦摄斯连真先抢着说道:“启禀大汗,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那都是那些凡人乱传的,我在王府内教飞鹰和小南武功,我也不知道什么魔人。”

    忽必烈道:“不过这件事整个大都都知道了,难道全都是他们胡说吗?汉人有句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亦摄斯连真不慌不忙道:“这件事其实不光发生在王府,最开始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城隍庙,而且最近几天仍然有尸体丢失的事发生,我看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破坏比武大会也说不定。”

    忽必烈想了想,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所以这段时间要加强防备才好,对了,小南人在哪里?我要见见这位未来的元帅夫人。”

    伯颜道:“小南……她……出去了……”

    忽必烈闻听顿时不悦,“很快就要到日子了,你这个当父亲的要好好管教管教,别整天往外跑,现在大都是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吗?天下的豪杰来了那么多,鱼龙混杂,我不希望今年的比武大会有什么差池。”

    伯颜道:“这个请大汗放心。”

    忽必烈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不放心啊,这次比武大会不单单为小南招婿,还有两个目的,一就是和以往一样破坏中原武林的团结,二就是朝廷想选拔一个武功高强的先锋,你之前在苏州时剿灭白莲教不利,连守备都投敌了,所以我想另派旁人去做这件事。”

    伯颜闻听已经知道自己在忽必烈心中的地位已经下降到了极点,问道:“可是派张珪将军去?”

    飞鹰站在一旁也仔细听着,因为他认为张珪是他唯一的对手,故此特别留意,忽必烈道:“张珪我不想派出去,对手对他太熟悉,而且白莲教不过是一群匪类,还用不到他,所以想在比武大会上选拔一名新的官员。”

    飞鹰闻听心中暗喜,伯颜却大吃一惊,“那张珪是否不去参加比武大会了?”心想若真是如此,自己的之前的一切计划不是全部落空?

    忽必烈道:“参加是要参加,只是不夺魁而已,不过你上次和我提的建议不错,既然是要选拔官员为我所用,那就不能单单只是拳脚好了,骑马、射箭也要精通才行。最好还能带兵打仗。”

    此言一出,飞鹰和亦摄斯连真也神色变更,心顿时凉了一大块。

    忽必烈站起身来,“好了,回宫。”

    伯颜众人起身相送,走到门口之时,有人来报:火器已经造好,那个外国人请大汗查看。

    忽必烈点点头,转身对伯颜说道:“比武大会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差池,如果这次比武失败,我看你的王爷也不要当了。”

    伯颜冷汗直流,不敢多说一句话,心中却禁不住懊恼,这比武大会也不是那么公平,既然张珪定然要输,那小南不是只能嫁给飞鹰了?他忍不住看了飞鹰一眼,此时飞鹰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所想的是骑马、射箭自己根本不在行,那这些日子的努力不是白费?而且我已经炼了魔人,如今半人不鬼,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他看没理会伯颜的目光,却茫然地看向亦摄斯连真。

    亦摄斯连真倒显得胸有成竹,对忽必烈所说的话似乎并不在意,见飞鹰看着自己,亦摄斯连真笑道:“你在担心吗?完全没必要。”

    飞鹰道:“弟子不解。”

    亦摄斯连真看了伯颜一眼,在飞鹰耳朵附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在比试角力的时候把对手杀了就行了。”说完神秘地一笑,飞鹰连连点头,为了小南,我连最恶毒、最肮脏的魔人都已经炼了,那么邪恶的诅咒我也接受,如今只要得到小南,还有什么不能做?当即横下心来,发誓要再另两项内容没比试之前除掉对手。

    伯颜侧着耳朵也听不见亦摄斯连真在说些什么,但他也知道这师徒二人一定有什么卑鄙龌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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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上)转朱阁了却前缘

    眼看比武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醉太白这些日子忙的不亦乐乎,前来拜会的绿林好汉、江湖豪杰、各门各派的头面人物每日里络绎不绝,这些人当中看热闹的不少,真正想到大会上夺魁的却是为数不多,自己几斤几两,他们清楚得很,能在大会上亮个相,露露脸,给自己的门派壮一壮声威也就知足了,至于夺魁,大部分人心知肚明,不是张珪的对手。

    近日又里听闻出了一个少年英雄名叫陆崖,胆气和身手都是极其了得,有些人在祁州见过的,早就直接回去了。有一些则是慕名而来,倒要看看这个陆崖和张珪是否就有三头六臂。

    忠义岛上派来的人,早在三天前就陆陆续续到了。闫宝龙第一个到大都,但是为了不给醉太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匆匆见了陆秀夫和陆崖一面,就自己到别处找地方安身。陆秀夫算着日子,猜想其他的义士,应该也快要到了,只等到大会开始之时放手一搏,闹个地覆天翻。他这些日与陆崖商议灭狼之策,直到很晚。其间却发现陆崖不但武艺不俗,而且足智多谋,更感欣慰,一是为了大宋,二也是为了自己的虚荣。

    这一天深夜,陆秀夫正在楼上思索今后忠义岛义士该如何安排,铁头七来报,说有一位女子求见。

    陆秀夫一愣,自己十年来从未接触过什么女子,除了若水,但是她一般都是和丈夫火云在一起,没可能深夜独自来会我啊?“请她进来。”

    过不多时,门帘一挑,一位妙龄少女,身穿蓝色百褶裙,脸上戴着白色面纱,一双明眸秋波流转,她轻启莲步走了进来,陆秀夫一时想不起是谁,“你是?……”

    那女子轻轻摘取面纱,露出好俊的一张俏脸,看起来七分冷艳,三分妩媚,只听那女子说道:“陆叔叔,我是兰儿啊。”

    陆秀夫大吃一惊,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少女,依稀就是自己前几年见过的尹兰,“兰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呢,来,坐坐坐。”

    尹兰坐在陆秀夫对面,道:“谢谢陆叔叔。陆叔叔你也坐啊。”

    陆秀夫却依然站着,因为尹兰的身份特殊,那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笑道:“你比以前更懂事了,唉,你怎么到大都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岛上与皇上大婚吗?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要是成婚了,那我可就不敢乱称陆叔叔了,还要给你下跪迎接凤架才是,你都是皇后了,在你的面前怎么还有老臣坐的位置?”

    尹兰听陆秀夫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尹兰没有任何表情,冷冰冰地说道:“陆叔叔别开玩笑了,坐吧,我来大都是想要见陆崖,告诉我他在哪里。”

    陆秀夫闻听叹了口气,道:“世杰已经把你们的事在信中说了,你们不可能的。”

    尹兰却固执地说道:“那是你们以为不可能,我们两情相悦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陆秀夫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对不对?否则按照日期,你早应该与皇上成婚了。”

    “是又怎么样?你要把我捉回去吗?”尹兰阴沉着脸说道。

    陆秀夫连忙道:“这……不敢。不过你可知道陆崖这次来大都的目的,就是要参加比武大会,打败所有对手,夺得蒙古第一勇士……”

    尹兰冷冷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崖哥哥有本事,自然能夺得第一勇士。”她心中不满陆秀夫所说,因此语气便不像之前那般恭敬。

    陆秀夫心想虽然她将来可能是皇后,可她毕竟是个怀春少女,只知道儿女私情,怎么懂得国家大事?也不在意尹兰的话,便解释道:“夺得蒙古第一勇士,便可以有一部分兵权,起事之时若要与蒙古人周旋从内部攻破最好不过,我们差就差在缺少一个得力的内应人选,而且一旦夺魁,还要迎娶平南郡主……那时……”

    尹兰闻听站了起来,直视着陆秀夫,前面什么夺魁、什么兵权这些权谋之事她并不在意,倒是最后一句“迎娶平南郡主”这句话,仿佛一根尖刺扎在心窝上,“那他……他怎么说?”

    陆秀夫心想,唯有叫尹兰死了心,她才能安心服侍赵昺,便骗她道:“陆崖为了民族的大业,甘愿忍辱负重,这颗忧国忧民之心,连我也钦佩不已。”

    尹兰思绪飞快旋转,看着陆秀夫的脸,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线索,陆秀夫心中有愧,转过身去,说道:“他是不会娶你的,你安心与皇上成亲吧。”

    尹兰见他如此,道:“我不信,我要亲自去找他问清楚……”说着起身便走,“就算你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找遍天涯海角也要与他在一起。”她心中酸楚,为了陆崖她背叛父亲和未婚夫,千里迢迢逃来大都,想不到陆崖却变了心,这怎么可能?

    她自知陆秀夫已大宋臣子自居,她是名义上的皇后,因此绝对不会为难于她因此横下心来,定要在张世杰派人抓她回去之前,找到陆崖,若他肯回心转意,那两个人远走高飞,再不去管什么大宋江山,民族大业。

    才走了两步,陆秀夫抢上前拦住去路,说道:“且慢,兰儿。听我一言,否则就算冒着犯上之罪我也不会叫你走的。”

    尹兰无奈,只好转身回坐,陆秀夫道:“你希望崖儿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还是被万人唾骂的小人?”

    尹兰道:“他本来就是英雄人物,何必要别人来说?”在她心中陆崖救过自己,自然便是英雄,这是毋庸置疑的。

    陆秀夫道:“既然如此,他就需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他是我的儿子,出生之时恰逢乱世,之后的奇遇叫他有一身的本领,机缘巧合下又重新效忠大宋,这一切都注定了他一定要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一个为民族为国家流血流汗的大英雄,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他就要背信弃义,离开忠义岛,可天下人知道他抢了天子的娘娘,能否容他在世间,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好名声毁于一旦,若要远离纷争,你们只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那样他注定默默无闻,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他并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你要他为了你舍弃一生的使命,孤独地老于山林吗?不仅如此,他还要被负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度过余生,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陆崖吗?”

    尹兰被陆秀夫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之前只是想着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但从没想过在一起以后会怎么样,在这个把道德伦理视为生命的年代,两个人的感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在世人眼里陆崖最终是一个好色之徒而已。

    陆秀夫接着说道:“再想一想你自己,你贵为皇后,却背叛皇上与陆崖在一起,别人又怎么看你?你义父也要为你的所作所为承受屈辱,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借此缘由向你义父问罪。”

    尹兰闻听心中一惊,虽然义父对赵昺忠心耿耿,而且大权在握,若赵昺真的以此为由要挟义父,那他也难在忠义岛立足,而且赵昺恨义父专权已久,若真的与陆崖远走高飞,说不定义父就有杀身之祸。因为这件事张世杰权力再大,也是占不到理字的,百官定会不服,就算不至于死,也一定会受到的牵连。至于别人怎么看自己,她倒不是特别在乎。

    “陆叔叔,”尹兰换了语气,哀婉地说道:“我只想见陆崖一面,之后我永远离开,还望陆叔叔成全。将来就算死了,我这心愿已了,再无憾事。”

    陆秀夫面有难色,他眉头紧锁。

    尹兰见他仍然不肯,便道:“今晚之后,我马上就回忠义岛,绝对不会叫你为难的,叔叔若不答应,我便从这醉太白上跳下去也就是了。自此再无烦恼。”说罢便走向窗口,看着大都皇城内外灯火通明,与远处星光连成一片,夜色阑珊甚是壮观,她不禁落下泪来,道:“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说着就迈上栏杆,深情凄楚,让陆秀夫也不禁心中一软。

    也是真的怕她就此寻了短见,她若死在醉太白,如何向张世杰和赵昺交代?赶紧一把拉住,“兰儿,不必如此……他在城南秀苑,我可以派人送你过去,不过千万不可给其他人知道,而且天亮之前必须离开。”他自然知道尹兰心中所想,可又同情二人遭遇,送她去见陆崖实在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若叫人知道二人深夜私会,怎么得了?可尹兰话已至此,若不答应定然酿成惨剧。

    尹兰到达秀苑之时已经过是子时了,下得车来,对来送自己的铁头七道:“七哥,你回吧。”

    铁头七支支吾吾,“当家的叫我在这等你,姑娘快去快回。”

    尹兰明白,那是怕她和陆崖逃走了,只好叫铁头七在门前守着。尹兰站在秀苑大门前,见天空繁星棋布,秀苑内亭台小楼,猜想陆崖此刻正在熟睡,夜风凄凉,她打了个寒颤,竟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忐忑,心想,若是他此刻出来叫我偷偷看上一眼也好。可看了一眼又能怎么样?不如就这么回去吧,免得别其他人看见,辱没了义父的名声。

    正要转身离去的当口,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铁头七也不曾防备,被那人一掌击晕,尹兰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你……你怎么到这了?”

    那人带着夜叉面具,身穿僧袍,手提大棍,不是鬼面和尚还能是谁?他冷笑一声:“我本来就在这,是你打扰了我的好梦。”

    尹兰向后退了一步,连救命也忘了喊,道:“你……在这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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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中)共婵娟云雨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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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兰向后退了一步,连救命也忘了喊,道:“你……在这干什么?”

    鬼面和尚道:“别问我要干什么,倒是要问问你,想不想见你的崖哥哥,想的话就去见,何必要在乎他人怎么说?”

    尹兰还未答话,那鬼面和尚早已伸出手将她制住,“我这就带你去见他。”说罢夹起尹兰飞身跃过院墙,尹兰本来心中犹豫,但此刻被鬼面和尚挟持,却替她找了个最好的理由去见陆崖,也不叫喊,任由鬼面和尚把他带到陆崖房前,鬼面和尚低声道:“你去见他吧,只是莫说见过我。”

    尹兰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鬼面和尚微微一笑:“为什么?因为张世杰……”尹兰来没来得及再问,已经被鬼面和尚把她从窗子扔了进去。

    尹兰双脚才一落地,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一只手掌还差半寸就要打到她,却忽然定在面前不动了。原来陆崖躺在房中,忽然听到有动静,立时警觉,刚刚坐起身,只见一人从窗外跳进,他出其不意从床内一掌打出,等发掌之后才看清进来的是尹兰,立即收招,整个人却僵立在当场,那只手仍然举着。

    “这么久没见,你的功力又深了。”尹兰幽幽地说道。

    陆崖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将尹兰一把抱住,“怎么……怎么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兰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尹兰强作笑颜,道:“你倒是掐一下看看?”

    陆崖用手掐了掐尹兰的脸蛋,尹兰“哎呦”一声,陆崖道:“真不是做梦。”

    “坏死了,”尹兰抱着陆崖小拳头在他的虎背上锤了一下,陆崖清楚地听到咚的一声,却不觉得疼,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梦了。

    “你怎么到这来的?”陆崖急着问。

    尹兰却不回答他,挣脱了陆崖的怀抱,“我看你一眼就走了!”

    陆崖道:“为什么?我这些日子非常想你,可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我……”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但语气是那么诚恳。

    尹兰闻听眼睛有些湿润,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将窗子关好,又检查了门闩是否锁上,然后将烛火点亮,这才走到床前坐下,招手对陆崖说道:“过来,坐在我边上。”

    陆崖看着尹兰坐在自己床上,不知怎么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她这是怎么了?”却还站在原地不动。

    尹兰见他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自己,就是这种眼神,只有陆崖才有的眼神,他望着自己的时候总是那样痴迷而多情,可此刻这眼神叫她心醉也叫她心碎。她走上前去,把陆崖拉到自己身边,轻声道:“你真的那么想我?”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大胆地问一个男人是否想念她,可今天不问何时还有机会?

    陆崖怎么知道尹兰内心的苦楚,微笑地说道:“我每天都想你,恨不得立即把这里的事情办完,飞回忠义岛,与你双宿双飞。”

    尹兰听了这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虽然这只是情侣间最平常的情话,但此时听来却又那么不平常,多么简单的愿望,却偏偏难以实现。若是陆崖知道真相是否会和自己一样的心碎?她不敢再想,索性把心一横,说道:“那又何必等回到忠义岛,现在也可以。”

    陆崖心中一惊,虽然很喜欢尹兰,自己从发誓要娶她那一天起,一直盼望着新婚之夜,可从未想过这么快,但灯下尹兰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表情却如此毋庸置疑,就是今夜,她要把一切给了他。

    可陆崖还是犹豫了,见尹兰楚楚可怜的样子,便问道:“兰儿,你怎么了?”

    他的兰儿却不说话了,凑上前去,闭着眼睛在他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别说话。”说完又吻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嘴唇绵软温热,陆崖再无法把持,紧紧将玉人拥入怀中,在她的唇上长吻起来,想起在熊家村之时,两个人就这样吻了一夜也不知疲倦,今日的吻虽然短促,却更加激情.澎湃。

    尹兰死死地抱住陆崖,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感受着雨点一样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耳朵后面,她默默地承受着,哪怕有几次,陆崖把她弄疼了,她也只是忘情地回吻着。

    陆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抱着尹兰的手抚摸着她的背,那手掌好温暖,尹兰只觉得脸上、身上一阵阵地发热,“崖哥哥……崖哥哥,我也好想你……你知道吗?”

    陆崖停下抚摸她的手,道:“我知道,可真想不到你会来。”

    尹兰把鞋子脱掉,躺到床上,微笑地看着陆崖,烛光下,俏脸染着红霞,美目含着春.情,轻声道:“崖哥哥,我们……我们……我们现在就成亲吧。”说话的时候胸口伴着呼吸急促地欺负。

    陆崖又不是木头做的,何况尹兰是心上爱人,焉有坐怀不乱之理?他咕噜一声滚到床上,将尹兰抱住,“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能与兰儿……。”

    尹兰把发簪拔下,放到他的嘴里,叫他叼着,“不要说话。”她害怕陆崖又问她一些问题,不知道怎么去答他,因此不希望陆崖再多说什么。当然此刻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陆崖轻轻替尹兰脱去衣衫,尹兰只是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就要做他的女人了,心中既兴奋、又害怕,还有无比的酸楚。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滋味。爱郎一点也体会不到她的心情,他的眼中全是热情的火……

    看着赤身裸.体,冰清玉洁的兰儿,他又一次呆住了,熊家村之时他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并未留意尹兰身体的美丽,如今尹兰晶莹剔透的肌肤在灯下反射着微微的光亮,秀发披散开来,面若桃李,微笑地看着陆崖,那定情的玉豆荚随着胸脯一起一伏,如凝脂般结拜光滑的小腹下,芳草萋萋,双腿羞涩地闭着,一双不堪盈握的玉**缠着叠在一起,世界上还有比这画面更美的吗?陆崖不忍破坏这美好的一切,跪坐在尹兰旁边,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小腿。

    尹兰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羞涩地说道:“看够了没有?”

    陆崖痴痴地说道:“一辈子也不够。”和在杭州之时所说的话一样。

    尹兰叹了口气,道:“再美丽的人,也总有老去的一天,你那时就够了。”

    陆崖道:“那时我也老了,还是一样的看不够。”

    尹兰忽然坐起身来,抱住陆崖,哭道:“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陆崖不解其意,“兰儿,哭什么?”

    尹兰也不答话,一把将陆崖推倒,坐到陆崖的腿上,陆崖忍不住伸手摸向尹兰的酥.胸,那上边一粒鲜红的樱桃,随着陆崖的揉捏轻轻颤动。

    尹兰轻哼了一声,感受到陆崖的坚挺紧紧地顶在自己血脉聚集的隐蔽之处,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布,但那温度却烫得她浑身发热。

    陆崖把尹兰向后扶住,用手指轻轻抚弄着那里,“今天我要好好看一看这个地方,上次没看清楚。”

    尹兰赶紧将双腿闭住,尽管那双腿已经软弱无力,却还是不自觉地闭上了,“我……好怕。”

    陆崖笑道:“现在才说怕,太晚了,兰儿,我要你……”说完陆崖看着尹兰水汪汪的眼睛,语气坚决异常。

    尹兰的眼睛秋波闪动,把方才放到陆崖口中的发簪拿了出来,放到一边,“崖哥哥……”说着将双腿打开,任爱郎观赏,抚弄,过不多时春潮涌动,忍不住轻声呻.吟。

    陆崖初临巫山,不明所以,停下抚摸的双手,傻乎乎地问道:“兰儿,你怎么了?”

    尹兰大羞,哪里肯回答,只把双唇咬紧,褪下陆崖的内衣,道:“不是你要我,今天是我要你。”说着在脱下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块手帕垫在陆崖身下,双眼脉脉含情地望着他,用手扶着陆崖身体的样子,无限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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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下)共婵娟云雨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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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是女子,但男女之事却比陆崖懂得多,虽然很害怕,可只犹豫了一下,就坐下身来,忍着痛楚,将陆崖的坚挺一点点地吞没,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叫她快要疯掉,紧张、害怕、疼痛、酥麻、欢畅相伴而来。

    陆崖从未想过端庄的尹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奉献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匹马,而骑士则是尹兰,她不停地鞭挞这他,让他跑得更快。尹兰不顾疼痛,只知道抛送着粉臀,与陆崖抵死相缠,仿佛明天就是世界的末日,若非如此,不足以表达她对陆崖的一片深情。

    云收雨散尹兰轻抚着陆崖的胸膛问道:“比武大会平南郡主招亲,你会去参加是吗?”

    陆崖握住她另一只手,柔声道:“不会,我只想娶你一个。不过我现在倒想去试一下,那么多高手,见一见世面也好,另外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了。”

    尹兰听罢又触动心事,叹了口气道:“你去参加吧,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想着我就好。”她知道陆崖去参加就不能和自己远走高飞了,不禁神伤。

    陆崖轻轻吻着尹兰的脖子,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自然只想着你,我就算去参加了也不会娶郡主的。”说完又把尹兰压在身下,道:“我心里只有你,现在……该我要你了。”

    尹兰本来正要把要回去和赵昺成亲之事告诉陆崖,也好劝解他,见陆崖懵懵懂懂的样子,真不忍心叫他知道真相,她也知道陆崖那么爱自己,若是这件事被他知道,一定不会参加比武大会,也一定会带上自己走的,区区一个铁头七,哪里拦得住他?那以后他便要背负上一辈子的骂名,义父也要受到牵连,今日与他一会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绝不能叫他为了自己毁掉前程。

    听陆崖说他又想要她,尽管刚刚失去处子之身,却不忍心回绝,当即将陆崖抱住,问道:“你刚才很快活吗?这么快又要。也不问问我怎么样?”

    陆崖温柔地说道,“你呢?疼吗?”

    尹兰含羞道:“我也……好欢喜,今晚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要多少次我都不介意……”可过了今晚之后呢?她没勇气再说下去。

    陆崖闻听则大喜,深深地进入尹兰的身体,尹兰此刻索性放开一切闭目承受,到了后来竟渐渐地娇.吟起来,陆崖仍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呻.吟,问道:“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尹兰死死地抱住陆崖,把他的头挨在自己的脸旁,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爱我。”声音微微颤抖,陆崖听来却觉得荡气回肠。

    陆崖轻声调笑道:“你要说,崖哥哥,我爱你。”

    尹兰含笑不语,身子里的灼热坚挺使她几近癫狂,美妙的感觉使她是把陆崖搂得更紧,却偏偏死死地咬着嘴唇,害怕再呻.吟出声来,头歪向一边不敢去看陆崖凝望她的眼睛,但那“哎呦……嗯……嗯……”的声音依然像流水一样从嘴角轻轻流淌。

    陆崖几次想抬起头来,想看看在身下辗转承欢的美人究竟是什么表情,为什么她的声音那么奇怪,却又被尹兰拉到她的怀中死死地抱住,仿佛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个人疯狂地欢好,忘记了疲惫,直到激情同时爆发的一刻,尹兰觉得小腹滚烫得火烧一样,灭顶的极乐伴着无休止的痛楚一阵阵地向她席卷而来,她再无法承受陆崖带来的冲击,一直强忍着的流水样的呻.吟,终于脱口而出化作奔流的骇浪:“崖哥哥,我爱你,我爱你……啊……”泪水不争气地顺着尹兰的眼角流了下来,是欣喜、是欢乐、是感动、还是酸楚,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楚。

    天色微明,可两个人却谁也没听到公鸡报晓的声音。只有那句“我爱你,我爱你”久久萦绕在耳边。

    陆崖觉得很幸福,趴在尹兰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睡去,睡得那样安详,以至于连尹兰推开他,独自起来也不知道。尹兰觉得下身仍然隐隐作痛,身上的骨头也和散了架一样,可她不得不走了,因为她无法面对分别的时刻,她找来纸笔,留书一封,用簪子压住,然后悄然离去。

    鬼面和尚仍然等在门前,铁头七被捆着放在地上仍然昏迷不醒,可见鬼面和尚出手极重,他见尹兰出来,问道:“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尹兰点点头,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鬼面和尚道:“我不是帮你们,只不过张世杰做的事我看不惯。”说罢鬼面和尚将面具缓缓揭开,下面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颊上赫然一条清晰的刀疤。

    尹兰张大了嘴巴无论如何不敢相信鬼面和尚竟然是他,尹兰幼年时曾在襄阳见过他一面,因为他有刀疤很特别,故此印象极深,脱口道:“江钲将军?”。

    江钲冷笑一声,刀疤随着脸的抽动,显得十分狰狞……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陆崖的好梦,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疲惫,睁开眼睛却不见尹兰在身边,顿时一惊,莫非昨夜是场梦?再看自己一丝不挂,赶紧拉过被子盖好。

    门外贾步平嚷嚷道:“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睡死过去了?你师兄都等着你练功呢。再不起来,我可进去了啊。”

    陆崖赶紧答道:“别进,别进,我马上就起。”贾步平嘻嘻奸笑着走开。

    陆崖这才松了口气,回想起昨夜绮丽的美景,仍然觉得无比激动,可尹兰哪里去了,她怎么会无故从天而降,难道真的是春梦一场?可这梦也太真实了,被子上尹兰的体香犹在,人却消失无踪,似真似幻,他也分辨不清楚了,等穿好衣服下床一看,尹兰昨夜垫在自己身下的手帕上污渍斑驳,落红点点,那是处女的最好证明。陆崖不知怎么竟觉得一阵难过,她真的就这样给了我吗?

    再看桌上昨夜叼着的那根簪子放在那里,尹兰喜欢用银簪,一看就知道此物是她所有,簪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上面写道:崖哥哥,兰儿心愿已了,再不能留连于此,昨夜癫狂,我很欢喜,无奈时光匆匆,可恨良宵苦短,然我心已慰,此生终不悔。凡事不可强求,若他日有缘,再携鸳侣之盟。

    陆崖看罢多时,一头雾水,这封信倒像是诀别之信,兰儿定是走了,可信中所说,“他日有缘”是什么意思呢?莫非她还会再来?

    正在这时贾步平又来敲门,陆崖搭了个请字,叫他进来。

    贾步平一进门,见陆崖眉头紧锁,手中拿着封书信,便一把抢过来,道:“咦?你的相好的来过了?”

    因为贾步平知道二人的关系,所以陆崖也不隐瞒,将昨夜尹兰奇怪到访一事与贾步平说了。

    贾步平捻着胡子笑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陆崖把信拿回来,叠了几下,揣到怀里,道:“这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贾步平道:“我早说过了,你有桃花劫,你却还蒙在鼓里。”

    陆崖一惊,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

    贾步平刚要回答,却听向南在院里喊道:“陆丫,死哪去了?快滚出来和我过招啦!”

    陆崖与贾步平对望一眼,道:“还真是桃花劫到了。”

    贾步平笑道:“你现在应该专心练武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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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上)强出头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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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离比武大会的日子只剩下三天,各路英雄齐会大都,真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自尹兰走后,陆崖日夜思念,只盼比武大会快些结束,好回到忠义岛与尹兰长相厮守,输也好,赢也好,他反倒不那么在乎,到时候尽力而为也就是了,兰儿信中所说“凡事不可强求”的意思定是如此,陆崖时常这样想着。可他却不知道,尹兰将在比武大会的当天与赵昺完婚。此事如今只瞒着他一人。二人的关系众人也都已经知晓,有的为他们惋惜,有的却也觉得他们不该,按照传统礼教,反对两个人在一起的占了大多数,不过要利用陆崖来打擂,而且张世杰下了命令,故此忠义岛的人都躲着陆崖。只有邹天际和闫宝龙时常探望。

    向南自那日来找陆崖,便将心法传授给他,但以后就再未得到允许出得王府,她现在也很安心,毕竟碎心掌的武功已经尽数教给陆崖,只盼望他能勤学苦练,在比武大会上一举夺魁,虽然陆崖还未许给她一定参加,但总算也还有一点希望。若是非要她嫁给师兄,那大不了偷偷逃走就是了。故此每日里与梅、兰、竹、菊四女在家里嬉笑打闹,只是全都背着父亲和师父,否则他们瞧见又说自己没规矩。当然平日里她也不去见飞鹰,倒不是有多讨厌,只是不喜欢。飞鹰现在已经炼了魔人,便是把雪域毒莲拿给他也晚了,想起飞鹰,向南心里总觉得有所亏欠,但是却毫无办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任他想尽一切办法,向南对他也只有感激之情而已。

    两情相悦也好,单恋一人也好,尽管费劲心思百般琢磨,可依然难以如意,世间的事偏偏就是不能完美,早知无缘,这些有情人又为何相爱?

    故此有人感叹: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闲言暂且不提,且说这一日,忠义岛除了杨钦虎和江虎二人留守之外,岛上好手都已到了大都,邹天际和闫宝龙二人闲来无事,到秀苑拜会陆崖。

    此时陆崖正在院内练习新学来的“山长地久掌”,越练越是惊奇,这套掌法不光招数很辣,自从配合心法之后更显得威力强劲,陆崖凝神运气,将真气运到右掌之上,对着面前的石板狠劈过去,那石板竟断为两截。奔雷拳如此刚猛,却比不上这一掌的开碑之力。

    陆崖心中暗自奇怪,以向南的修为可以创出这样一套掌法吗?但现在这套武功如影随形,便是想去也去不掉了。

    邹天际、闫宝龙二人见状齐声喝彩,陆崖这才发觉两人到访,拱手道:“二位哥哥几时来的?忠义岛一别已经数月未见了。”

    邹天际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石板,看了看,道:“想不到老弟技艺大进啊,为了比武大会下了不少苦功吧。”

    闫宝龙也看了看那块石板,“辛不平的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

    陆崖本来想解释解释,这不是师父的武功,但若说出这套掌法学自蒙古郡主,总觉得不妥,只好默认了。

    两个人与陆崖寒暄几句,商议着左右无事想找陆崖去找个饭馆子吃酒,可又不想去醉太白,毕竟这些日子天天大鱼大肉的有点吃腻了,陆崖早来了些时日,对大都相对熟悉些,听说城东新开了家饭馆叫斋香楼,以斋菜为主,几个人便一起到那里小聚一番。陆崖的两位师兄只爱吃肉,一听说去吃斋,顿觉索然无味,所以也就没跟去。

    等到了斋香楼,已经过了饭时。这里的装修虽然比不上醉太白富丽堂皇,但是却古香古色,另有一番风味,三个人到了二楼,要了间临窗雅座,相继落座。

    大都往来的江湖豪客虽说不少,但是对这种清幽格调的地方都不太感兴趣,斋香楼又是新开,故此生意很是冷清。

    不多时伙计上来招呼,这的伙计不像其他地方大喊大叫,反倒给人一种文人雅士的清闲感觉,年纪不大,说话也是彬彬有礼,“几位官人好啊。”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倒水沏茶,又摆了两盘瓜子,陆崖一见餐具都是上等的竹料做成,上边还雕刻着各式雅致的小花,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来到这里连自己这样的习武之人也颇有点文人墨客的味道。

    邹天际笑道:“想不到大都这繁华的都市也有这等清新别致之所,像我等整日刀头打滚的人,何尝有过这样的闲情。”

    伙计说道:“官人说哪里话?佛曰: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只要心态平和,哪里都是一样的。”

    陆崖暗暗点头,想不到一个伙计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闫宝龙却道:“那是你年纪小,在这太平的地方清静惯了,如果你像我一样曾在血河里冲身,在尸山中打滚,料想你也清静不下来。”

    伙计倒完了茶,笑着说道:“看两位官人定是饱经风霜战乱之人,您说的那些事我确实没经历过,不过万事皆浮云,不管什么样的痛苦经历,慢慢的都会过去。”

    闫宝龙端起茶杯,看了一眼楼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希望如此。”他心中却想,可惜这太平的盛世不是汉人的。

    就在这时,街上的人忽然向两边跑开,四五十个大汉手提着棍棒从楼下经过,闫宝龙咦了一声,叫陆崖和邹天际一起观看,只见那些大汉中间,有几个人抬着张桌子,桌子四角朝天,周围用红布包着,桌子里面有一名女子,手脚被捆,嘴里还塞着东西,在街上的人看不到桌子里面,可几个人在楼上却看得一清二楚。

    邹天际问道:“小二,你看那楼下是怎么回事?”

    伙计看了一眼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看样子是桑哥大人的手下。”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闫宝龙道:“桑哥大人不是在江南吗?”

    伙计道:“几位看看热闹就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英雄豪杰,这事可别多问。”

    陆崖一听伙计话里有话,便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伙计支支吾吾不肯说,这时不知怎么那女子把嘴里的东西咬破,大声呼救,楼下人群不但没人去管,反而明哲保身躲得远远的。

    陆崖拍案而起,把好端端一盘瓜子震得到处都是,那伙计吓得面容失色,赶紧道:“官人息怒,朝廷耳目众多,要知道你在这发脾气……我们可惹不起他啊。”

    闫宝龙怒道:“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莫非京城也这样无法无天?你倒落得个清静悠闲,却眼睁睁看着他人受苦,连句话也不敢说一句,是何道理?似你这样清闲对世间的不平事不闻不问,那宁愿不要这样的日子。”

    陆崖也道:“不错。你既然知道内幕应该去报官或者……”

    话还未说完,伙计叹了口气道:“这事我想管可也没那个本事啊,何况世间闲事那么多,谁管得过来?”

    邹天际瞪着眼睛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桑哥为何强抢那女子?”

    伙计见这几个人凶悍,也不敢得罪,看了看周围,也没什么生人,只好说道:“几位有所不知,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我也是听说的,李恒大人从江南带回来一个大剑客,武功非常了得,他要夺这次比武大会的蒙古第一勇士,李大人把他奉若神明一样。可这大剑客有一点不好,就是非常好色,时常带着桑哥和李恒的家丁在这附近闲逛,若是碰到貌美的女子定要掳了回去供他淫乐,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天,玩弄够了,就往街上一丢,不闻不问,这东城的姑娘平日里都不敢出门……”

    陆崖问道:“难道就没人管吗?”

    伙计道:“他是桑哥请来的人,谁敢管?这事李恒大人也是知道的,况且一般的姑娘家受了这样的窝囊气怕名节有损,大多不愿声张。”

    闫宝龙道:“那忽必烈就不知道这事?”

    伙计道:“这个我哪里知道,不过听说大汗最近得到了一件宝物,叫什么五雷神机,有时候单独与一个外国人在一起,要不就成天喝得烂醉,很少过问外面的事了。”

    陆崖一听“五雷神机”四个字,心中顿时打起鼓来,难道马可波罗已经把它进献给忽必烈了?那可糟糕得很,现在只希望他信守诺言,不把威力最强的那件交给忽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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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中)强出头路见不平

    此刻那一众队伍招摇过市,眼看着就要走远,众百姓指指点点,却全都敢怒不敢言,那女子叫喊声更大了,陆崖在楼上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叫着“张老爷,张老爷,你在哪里?救救我,救救我!”众打手嘻嘻哈哈地说笑,也无人去管。

    陆崖不知道张老爷是哪位,但自己一身本领,既然路见不平岂能袖手旁观,对另外两人说道:“既然伙计说那大剑客要参加比武大会,就叫我来先会会他有多少斤两。”说完从窗口一跃而下。

    邹天际想要阻止他,叫他不要轻易显示武功,免得打草惊蛇,可陆崖身手太快,哪里还来得及阻止?

    眼看着陆崖几个起落,如神兵天将般出现在那一行人面前,陆崖高声断喝:“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女子,你们还有王法吗?”这套老词平日里在茶馆里听讲评话的说过多少次,今天由自己亲口说出来觉得格外地痛快,精神也为之一振,更显得正气凛然。

    那群打手先是一愣,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拦住去路打抱不平,再看他孤身一人,手无寸铁,虽然衣着鲜亮,眉目晴朗,气势咄咄逼人,却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众人互相看了看,继而哈哈大笑,议论纷纷,“良家女子,笑死我啦。”

    有个不知死活的泼皮,手拿着棍子在陆崖的肩头上敲了敲,操着一口的京片子,讥笑道:“你个愣头青儿,长了几个脑袋,敢来挡我们的道儿,是不是或扭歪了。”

    陆崖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人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那人随口答道:“一!怎么了,一个脑袋就别来找茬儿,知趣的快点滚回娘胎里吃奶去。”

    陆崖也不生气,冷笑一声道:“算你识数,就这一个脑袋,既然识数的话,就把人放了。”

    那人把嘴一撇,又用棍子敲了敲陆崖,“不放,我就识数儿了,又怎么……哎呀!”

    话还未说完,陆崖探手将他棍子抓住,接着往怀中一带,又向前一推,那棍子便到了自己的手中。接着飞起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说道:“不放?就打到你们不识数。”

    众打手大乱,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愣头青真的敢动手,而且出手就才说话之间,快得这些人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先放倒一人,众人将陆崖团团围住,棍子如暴雨般往陆崖身上打去,却见陆崖一跃而起跳到其中一人头上,辗转腾挪如狸猫般灵巧,这些人人数虽多,但平时欺负个普通老百姓还行,真正遇到高手却都慌了手脚,陆崖没打到,倒把自己人互相打了鼻青脸肿。

    陆崖夺过两条短棍,当作金鞕,接着跳到地上,打手们以为有机可乘,纷纷又杀到,却不想,陆崖双棍在手更加勇猛,里挑外划,左突又撞,如虎入羊群一般,不到盏茶功夫,一众打手全被打得哭爹娇娘。

    就在此时,忽听一人高喊,“全都退下,没用的东西。”

    众打手闻听,赶紧退后,陆崖定睛观瞧,只见从打手身后闪出一个大胡子,虽然穿着便装,但陆崖一眼便认出此人是王孝。

    王孝先一步拱手抱拳,道:“陆崖兄弟,有礼了。”之前陆崖在醉太白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还只道他是父亲朋友,却想不到原来他是李恒的手下。

    陆崖一见是他,把手中短棍丢在一旁,却不还礼,忿忿说道:“王大人,你身为官员怎么纵容这些歹徒在青天白日里抢人?”

    王孝微微一笑,道:“怎么说是抢人呢,这女子是青楼歌妓,是李恒大人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

    陆崖怎么肯相信,“既然如此,为何又哭又闹,还捆绑起来?”

    王孝道:“她不肯从良去跟李大人,那自然要捆了。怎么,我们买个丫头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这闲事你也要管吗?”

    陆崖不明真相,心想此事或许真是我鲁莽?但方才听伙计所说,事情却并非这样。此时邹天际也已经来到现场,凑过去在陆崖耳边说道:“闲事莫管,大事要紧。”

    陆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走吧。”

    众打手却不服气,“妈的,打了我们白打了吗?”

    “对,小子,你瞎了狗眼,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把他抓去衙门治罪。”

    “桑哥和李恒大人也敢得罪,不想活了?”……

    陆崖冷笑一声,怒目而视。

    王孝把手一摆,众打手这才收声,王孝接着说道:“看在醉太白陈掌柜的面子,今天放你一马,咱们走。”

    刚要离开,那女子却从桌子里站了起来,又喊道:“救命啊,壮士救我,他们不是好人,别听他们的。救命,救命!”方才她一直叫喊得,现在喉咙变得又尖又哑。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王孝见状向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打手跳上桌子,打了那女子一巴掌,重新又用布条把嘴堵住。

    这一切陆崖全都看在眼里,闫宝龙和邹天际见他脸上青筋暴起,怕又要惹事,赶紧拉着他要走。有个打手撇着嘴,斜着眼瞪了陆崖一眼,口中嘟哝着:“一个小老百姓也来管李大人的事?真不知好歹。”

    陆崖低头不语,口里牙关紧咬,咯吱咯吱地响。闫宝龙、邹天际紧紧拉住他。

    王孝见那女子安顿好了,陆崖虽然含怒,却也没再上前,便对手下人说了声:“走。”

    众人抬着桌子便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呵呵怪笑,陆崖好不气恼。

    一众人过了东市的钟楼,转到一条僻静小巷,行人寥寥。他们仍在议论方才之事,有的询问那小子怎么与王孝认识的,有的说他不过是靠着陈掌柜在京城的势力,有机会要好好整整醉太白等等。

    王孝却道:“陈掌柜是我朋友,既然那小子与陈掌柜有旧,而且他也不再管闲事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话音未落,却听身后有人喝道:“千户大人,且慢走!”

    王孝回头一看,又是陆崖,奇道:“陆崖兄弟,你又来干什么?别不识抬举。”

    陆崖冷笑一声,“对!是我不识抬举,刚才我左思右想,那女子不愿意被你们带走,也不管她是不是歌妓,我看还是留下她吧,回头我替她赎身,一千两银子我给了。”

    王孝看陆崖仍是孤身前来,笑道:“这女子李大人要定了的,你还是别来争,看在陈掌柜的面子,我不与你计较,快点回去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崖双拳紧握,指了指方才瞪了自己一眼之人,示意他过来,那人满不在乎,撇着嘴摇头晃脑地斜睨着陆崖走了过来,“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陆崖随手一拳正打在那人左颈之上,那人哼也没哼一声,软绵绵地摔倒在地。接着陆崖亮了个奔雷拳的起手势,对王孝说道:“这是我要那个女子,一切与陈掌柜无关。”

    陆崖这架势等于是挑衅了,王孝此刻面子上也挂不住,毕竟那么多手下在旁,全都看着他,如何还能再客气,说道:“既然陆兄弟非要出头,我就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说完猱身而上,对着陆崖当胸一爪。

    陆崖一见王孝用的是民间最普通不过的五禽戏中的虎爪,心中好不懊恼,早知道王孝武功低微,何必用奔雷拳呢?

    当下撤步蓄力,单拳蓄力直击,不想王孝手腕向下一扣,虎爪并拢将他的拳头抓住,这一拳打来能将那打手一拳击昏,力道可有多大,但打在王孝手中却似软绵绵的一团棉絮。

    王孝握紧陆崖的拳头,猛一发力,手臂向后急带。

    虽然王孝身材不高,但这一带之力却是不小,加上陆崖打过来的一拳之力全都集聚在这一带之上,他毫无防备,慌乱之中,想要站稳脚跟已是不能。

    在场的打手齐声欢呼,以为这一下定然将陆崖摔倒,却不曾想陆崖被王孝这一带,顺势身子跃起,向王孝身上撞去,这一切全是自身反射使然,陆崖之前并未有太多时间考虑。

    王孝平时与人对敌皆是比他高大许多的壮汉,越是向后挣脱,反而越容易摔倒,陆崖并未稳住身形,却反向自己撞来,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他也来不及多想,猛然向一旁跨步闪躲。

    之前一拉之下用力太猛,此刻陆崖前冲也是劲道十足。王孝抓着陆崖的手,两臂扯直,陆崖居然就此在空中一顿,便又向王孝撞来。

    王孝无奈,松开陆崖的手臂,转而一招白鹤展翅,虎爪变为鹤手,打向陆崖肩头。陆崖轻功着实了得,虽身在空中却不慌乱,攸然闪过肩头,双足落地后,又飘然荡起,飞起铁脚踢向王孝手腕。

    王孝变掌为勾,乃是猿戏中的一招,打向陆崖脚面。同样的五禽戏,在王孝使来却大不相同,虎,鹿,熊,猿,鹤时常变换,陆崖一时摸不清路数,这一脚不敢贸然踢出,反而向后一跃,跳出丈余,王孝以为得势,又变勾为指飞身而起,二指并拢成鹿角状,刺向陆崖咽喉。

第41章(下)幸得胜嬉斗鹰犬

    陆崖出拳相迎,喝道:“小心手指断了!”

    王孝这一指乃是虚招,见陆崖出拳,他则早出双掌打迎去。

    陆崖只觉劲风扑面,情急之下,只能硬生生单拳接了双掌,这一掌力果然道十足,陆崖被震得虎躯一颤,又因惯性太大,竟然不能立足,跌跌撞撞又后退两步。

    此时方知,原来这王孝功力如此深厚,平平常常的一趟五禽戏也能使出如此威力。

    王孝一招得手,便站住不动,微笑道:“还不服输么?”

    陆崖站住身形,揉了揉拳头,也笑道:“你这功夫不是猜拳吗?明明是你输了,却凭什么叫我服输?”

    王孝奇道:“怎么说这是猜拳?”

    陆崖伸了个懒腰,道:“我出石头,挡你的剪刀,你临时又换成了布,这不是猜拳是什么?猜拳中途变了物件,这不是耍赖吗?”

    众打手闻听,都骂道:“放屁,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输了不认的才是耍赖。”

    陆崖哈哈大笑:“我输了吗?你的布都没都没打到我身上,怎么说我输了?”

    有人说道:“王大人,别和他废话,打残了他,醉太白算老几,咱们李大人还怕他不成?这小子太猖狂了。”

    王孝把手一摆,众人这才止住骂声,接着他对陆崖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陆崖心想我如果就此不管岂不半途而废,叫人说我陆崖做事有始无终?就算打不过也应该尽力而为才是,当下并不答话,思索对敌之策。

    王孝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怕了,便摇摇头一笑,回头对众打手说道:“算了,再饶他一次,咱们走。”

    “等等!”陆崖一纵身,拦住去路。

    王孝有些生气,“我几次三番饶过了你,怎么还要纠缠不休?”

    陆崖笑道:“猜拳嘛,讲究三局两胜,第一局算你赢了,不过第二局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王孝轻蔑地一笑,“再打十次你也一样是输。你的武功不错,回去再练个三年、五年再来大都参加比武大会吧。”

    他一说比武大会,陆崖心中一动,道:“对啊,听说比武大会有比骑马打仗的一关,不如千户大人陪我在这练练。你若赢了我就放你走,你若输了就把那姑娘放了。”

    王孝知道他在胡搅蛮缠,哪里理会,往前便走,陆崖见状,飞身跃起,将抬桌子的打手逐个踢翻在地,“不比的话就算认输,人我可留下了,谁敢再来抬这桌子,我一样的踢倒。”

    众打手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王孝大怒,两个箭步上前对准陆崖就是一拳,陆崖又不与他正面交手,闪身躲过,接着只是围着桌子转圈,他轻功了得,王孝快,他更快,接连几个饿虎扑食,王孝连他的衣角也不曾碰到。那些打手上前帮忙的,都被他三拳两脚解决战斗,到了后来,四五十名打手,只有十几个还是站着的了。

    此时有个路过好事的人早把消息传了出去,一些百姓纷纷赶来看热闹,陆崖本不想伤及无辜故此在僻静处下手,却想不到仍然围了不少人,众人也都跟着起哄。

    王孝见状恼羞成怒,忿忿说道:“好,我和你比。你快过来受死!”说罢又是虎爪抓去。

    陆崖侧步躲过,心中大喜,道:“还没说规则呢,咱们学比武大会也比骑马打仗。”

    王孝喝道:“哪里去找马来?”

    陆崖道:“你骑一个人,我骑一个人,谁的双脚先落地,便算输。”

    王孝之前见过他骑在手下人身上打架,再加上之前交手,知道这小子武功怪异,而且轻功了得,他虽然功力不及自己多年修为,但若真的骑个人比武,恐怕就不是他的对手,正在犹豫,有个打手在他耳边低语道:“和他比,当马的是我们自己人,到时候只要把他暗地里摔下去就好了,再不济的,干脆忍着点疼,躺在地上不起来,那也算他输了。”

    王孝点点头,心想当坐骑的都是自己人还怕什么,索性和他玩玩。

    陆崖有些不耐烦,道:“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呢?没胆子的可以不比,干脆认输放人。”

    王孝笑道:“好,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先骑上一个又高又壮的打手肩膀。他有自己的算盘,自己挑一个最结实的“坐骑”,我本身个子矮,体重又轻,打起来也省力许多,给你一个最瘦的,你下盘都不稳怎么和我斗?“小刘,你去给陆少侠当坐骑。”

    陆崖一见走过来一个瘦小枯干的打手,脸上连二两肉都没有,一阵风都似乎能将他吹倒,陆崖笑道:“这匹马可不错啊,可惜多少天没喂了,都饿成小鸡仔了。”

    众打手闻听想笑也不敢笑,都等着看热闹,王孝道:“少废话,规则是你定的,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陆崖满不在乎,双足轻点,轻飘飘站在那瘦子肩头,瘦子往下一蹲,想把他直接摔下去,他却用脚背勾着那人的下巴,道:“马啊,马啊,精神着点,当心扭断了脖子。”

    小刘果然听话,不敢稍有动作,命可是爹妈给的,他若掉下去,说不准哪一下便失手,真的误伤了自己的脖子,也不是闹着玩的,只好摇摇晃晃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王孝一拍胯下壮汉的脑袋,“撞翻了他。”那壮汉如疯牛般向小刘扑来。

    小刘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陆崖用脚勾回,眼见壮汉就要撞到,陆崖飞身而起将小刘踢向一边,同时另一只脚踩住壮汉头顶,转了个圈,王孝伸手去抓陆崖脚面,哪知陆崖早已又跳到小刘肩上。

    王孝大怒,催促壮汉又去相撞,陆崖依前法轻轻避开。如此几个反复,王孝却耐不住性子,待陆崖再次跃起之时,他也跟着跃起,假意去抓陆崖双脚,却忽然反手对着小刘的脑袋便是一掌,小刘哼也不哼,颓然倒地,口吐白沫。

    王孝站在壮汉肩头,得意大笑:“小子,这回你的马没了,还不认输?”

    忽听身子底下传来笑声:“马是没了,我双脚可还没落地呀。”

    王孝低头一看,陆崖一只手拉着壮汉的头发,双脚踩着壮汉的腰眼,悬在半空,嘴巴正对着自己的屁股说话呢。

    王孝大怒,这个动作岂不是骂我在放屁?拍掌打向陆崖,“你怎么骑我的马?”

    “没说不准骑你的马。”陆崖身形一晃,饶到另一边,那壮汉被扯着头发,哇哇大叫,伸手也去抓陆崖,陆崖借势,踩着他的手臂,反倒跃到王孝肩上。

    王孝双拳齐发向上打去,虽然他在下边,但这一掌也是劲道十足,陆崖飞身纵起,接着头朝下脚朝上,双掌齐出,在空中使出了碎心掌中的“冰峰向佛”,口中喝道:“石头、剪子、布,你输了!”

    王孝看得清楚,先是一愣,接着双掌相抵,“啪”,底下“哎呀”一声,身下壮汉双腿齐断,再难支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试想,王孝拳力,陆崖掌力,再加上从天而降的惯力和三个人的体重全都压在一双腿上,那壮汉又不是陈一华,如何承受的住?

    王孝在下,陆崖在上,壮汉倒地,王孝先一步跟着仰面摔倒,陆崖却还双手撑地,待王孝站起,他才翻了个跟头稳稳站定,那壮汉已然是昏迷不醒。人群一阵喝彩!众打手则交头接耳,颇有些惧意。

    陆崖看了壮汉一眼,心中顿觉不忍,但又一想,这些恶奴平日里欺男霸女,不知道打断了多少人的腿,这也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便不理会,正色对王孝说道:“如何?还不放人?”

    王孝此次输得一败涂地,不但损伤两员手下,自己的面子上也是过不去,心中已有杀意,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三局两胜吗?再比第三局。”

    还不等陆崖说话,王孝把手一扬,一把飞刀直飞向陆崖咽喉,金风响起,谁都知道,那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第42章(上)斗暗器刀来刀去

    飞刀直奔陆崖咽喉处刺来,人群中一阵惊呼,声音还未落,喝彩声又接连响起,原来陆崖已经把飞刀用双手合掌抓住,飞刀已然距离咽喉不过半尺。

    陆崖冷笑一声,道:“怎么第三局比暗器?”

    话还未说完,王孝又两柄飞刀打出,陆崖不敢怠慢,将手中飞刀同时掷出,当啷一声,打落一刀,同时另一只反手抓住一柄飞刀。王孝大惊失色,想不到这陆崖也是个暗器行家,出手之快,飞刀之准,尤在自己之上。

    只见他将衣襟一抖,闪落在地,露出里面的十二个皮囊,除了先发出去的三柄飞刀之外,每个皮囊均插着一柄飞刀。

    陆崖也是一惊,自己虽然也是暗器高手,但像王孝这样把暗器随身携带的时候却是不多,王孝的拳脚功夫只是普通的五禽戏,虽然功力深厚,却也未见有什么高明的招数,莫非王孝是专门练暗器的?

    王孝哪容得他多想,早有两柄飞刀破空而来,直奔陆崖两肋,陆崖赶紧使了个铁板桥,两柄飞刀从鼻尖擦过,叫了一声“来的好!”伸手双双抓住。

    还未起身又是两柄飞刀,陆崖仰面看不见刀的来路,全凭一点金风响动,已然知道这两刀一打小腹,一打膝盖,均在下盘,他纵跃而起,同时撒手将手中飞刀掷向王孝,落地之时又从背后接住刚刚打来的两柄刀,从身后打了回去。

    躲暗器,接暗器,发暗器,一气呵成,人群中好一阵喝彩。便是王孝身后的打手也忍不住叫了声“好!”

    王孝无暇理会,伸手一抄,将四把飞刀轻轻巧巧接到手中,速度也是快如闪电。

    这样一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刀来刀去,倒象是杂耍一般,人群中欢呼喝彩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些打手也早都退到圈外观看,生怕这两个人哪一个失手,便结果了自己。众人围成了一个大圈,里面除了两个暗器大师,便只有那张倒翻的桌子和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恶奴。

    王孝此刻额头见汗,心想这小子方才获胜可以说是投机取巧,但这一手接打暗器的功夫却是真材实料,我十二柄飞刀绝技,罕有敌手,今日若败于他一个刚出道的小孩,岂不是在手下面前丢脸?他之前已有杀陆崖之心,到这时也不再犹豫,将打出去的飞刀一一接回,却不再发,待得凑齐,嗖嗖嗖,接连十二把飞刀分上、中、下、左、右飞出,虽说发出顺序有先有后,但一刀快一刀,到了中途之时,居然后发先至,齐向陆崖打来。

    以陆崖的轻功完全可以向上跃起,躲过去,但如此一来又恐伤到身后围观百姓,而且也无法接到打来的暗器,在气势上却输了一成,这可不是我陆崖的作风。

    当下不敢怠慢,向后急退,人群纷纷向两旁避让,陆崖一边退,一边迅速脱去上衣,把手一抖,十二柄飞刀悉数被衣服兜住,接着一扬手,“还给你!”

    飞刀又从四面八方向王孝打了回来,速度比王孝的更快。

    若说王孝躲开这一招也是轻松,不过陆崖既然接到,估量他自己的能为用衣服接刀也是不在话下,他也学陆崖向后急退,想要用衣服来接住这些飞刀,可他忘了一样,自己上身衣服已然脱下,如今是光着膀子,伸手胡乱一摸,衣服不在,想要接住只能脱裤子了,可这时是生死关头,还哪里容得半分犹豫。眼见飞刀就要打到,他赶紧往地上仰面一躺,总算躲过致命的一击。

    刚要坐起身来,却见又有两把飞刀向自己脚心打来,原来陆崖刚才出手之时,飞刀还留了两把,等他倒地才又打来。

    两把刀贴着地,带着破风之声,卷的尘土飞扬,众人能十分清晰看到地上一条被飞刀切向两侧的烟尘形成了中间一道极细的切痕。此刻王孝想躲也躲不开了,蜷起脚来屁股也要中刀,索性一脚勾起地上昏迷的小刘挡在自己腿前。

    啪嗒——两柄飞刀同时打到小刘的臀部和后背,却是刀柄在前,未曾伤他。

    陆崖一皱眉,道:“怎么拿手下人当挡箭牌?好在我无意伤人。否则他岂不是枉死?”

    王孝满面羞惭,自己有杀陆崖之心,他却并无伤我之意,我又为了保住双脚,竟拿自己人来挡住飞刀,论武功、论德操,全都输了。

    他站起身来,后背上满是尘土,也不拍打,拱手道:“陆崖,你赢了,人你带走吧。”

    陆崖笑道:“知道输了就好。”说着来到桌子近前,将外面的布扯下,那女子眼泪汪汪看着陆崖。

    他这才看清,这女子果然貌美,虽然梨花带雨,却掩不住她国色天姿,虽然不及尹兰清丽脱俗,也不及向南**奔放,可却独有一种吾见犹怜的风韵之姿。

    王孝趁着这功夫,与众打手转身离去,垂头丧气的样子惹得人群中一阵哄笑,王孝新败,心中懊恼不已,听人群嘲笑,顿时杀机又起,将手一扬,不知道从哪里弹出一个极小的暗器向陆崖打过来。

    那暗器无声无息,陆崖正在替那女子解开绳索,毫无察觉,邹天际和闫宝龙一直混在人群之中,见那王孝扬手,忍不住高声叫道:“陆崖小心!”

    陆崖浑然不觉,听到小心,再回头躲开已然不能。

    忽然人群中跳出一个白衣书生,手持一把羽扇,猛地一挥,暗器钉在羽扇之上,那白衣书生,衣带飘摆,比起陆崖嬉笑顽皮来,动作飘逸,潇洒至极。书生摇着扇子对王孝道:“王大人,暗箭伤人,果然武功高强的很。”

    王孝一见此人顿时矮了半截,满脸羞愧,只说了句“后会有期!”转身便离去了。

    那书生转过脸来,拱手对陆崖说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陆崖却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那人羽扇一挥,也不知道收了什么过去,见他打招呼便也含笑施礼道:“在下……”才说了两个字陆崖便愣住了,原来面前的书生非是旁人,正是自己最怕见到的张珪。这是他第四次见到此人,虽然不知道他接到的暗器是什么,但从刚才张珪的动作来看,举手投足毫不费力,身法飘渺潇洒,武功实在比自己强得太多。

    张珪含笑先自报家门,道:“在下张珪,江湖上人称抽刀断血。”

    陆崖心想这张珪在邓剡门前他连看也未看自己一眼,他还不认得我,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在下,在下陆崖,江湖上……”江湖上称我什么呢?我三个师兄都有绰号,唯独我还没有,该怎么说?有了,他接着说道:“江湖上人称黄云大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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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介绍:
宋末元初,陆秀夫之子陆崖,为了复辟大宋浴血奋战……更有神秘武器散弹枪五雷神机出现,陆崖搞了前朝的皇后,又被蒙古郡主倒追,在马可波罗的帮助下企图复辟宋朝的故事,其间父子情仇,前尘旧梦,金枪不倒尽数其中,怎一个精彩了得。千里黄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千里黄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千里黄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