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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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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中)再相逢是友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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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着说道:“江湖上人称黄云大侠。”

    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这黄云大侠的名头是当日调戏向南时自己乱取的,想不到今日却派上用场。

    张珪听完哈哈大笑:“好一个黄云大侠,我却不曾听说。”陆崖闻听他语气中似乎有嘲弄之意,暗忖凭我的名头也配称作大侠吗?

    不想张珪却道:“不过今天你打抱不平,我很是佩服,侠这个字勉强当得起的。”

    陆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张珪是蒙古的高官,却自称江湖中人,一点架子也没有,他是忠义岛的死敌,又是歼灭崖山二十万宋军的元凶,自己岂能与他同流合污?便默不作声。

    这时那女子走了过来,对着张珪道了一个万福,“张老爷,你可来了。”说着啼哭不止。

    陆崖此时才知道,那女子方才呼叫的张老爷便是他。

    张珪微微一笑,将那女子的手拉过,那女子顺势依偎在张珪怀里,神情举止极是亲密,就听张珪说道:“蝴蝶,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这就跟我回府,咱们永远都不分开。”

    蝴蝶自然是那女子的名讳,听完却把他的嘴捂住,道:“张老爷,我的身份怎么配……”

    张珪笑道:“你还不信我,以前总是太多顾虑,让你受了这许多的委屈,都是我不好。”

    蝴蝶还要说话,张珪却拉过她的手,高举过头顶,对围观众人朗声说道:“我张珪今日当着诸位父老乡亲的面,发誓愿与歌妓蝴蝶白首偕老,守护她一辈子,如违诺言必天诛地灭,不得善终!”蝴蝶赶紧又将他的嘴捂住,虽然泪痕未干,但眼角满含笑意,一副幸福的模样。

    人群一阵哗然,闫宝龙看了看邹天际,冷笑着低声道:“这张珪疯了不成,以他的身份却要娶一个妓女?”

    邹天际也摇了摇头,“收做侍妾就好了,何必那么认真?”

    陆崖也不解其意,张珪不是要参加比武大会迎娶向南吗?怎么却说要与这叫蝴蝶的歌妓白头偕老?

    只听蝴蝶微笑着说道:“这么做太委屈了张老爷?何必要所有人都知道?”

    张珪已然高声说道:“我喜欢你,光明正大,何必怕别人说三道四,从前你不愿意跟随于我,只因为你我身份悬殊,可经历这件事我怎么能再叫你流落风尘?”说罢环顾对众人拱手道:“以后蝴蝶就是我张珪的女人,请诸位父老做个见证,将来若有人欺负她,烦劳各位告诉我一声,定有重谢!”

    陆崖闻听暗暗点头,不禁佩服张珪敢爱敢恨,管他什么门第出身,只要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惧怕任何风言风语,大声说出自己心中喜爱,倒非是常人所能为。等回到忠义岛后,也应该像他这般将对尹兰的爱意公诸于众。

    他虽然如此想,有些人却不以为然,议论纷纷,认为张珪这是被那女子迷了心窍,他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而已,但张珪自己却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竟当众将蝴蝶抱在怀里。

    蝴蝶羞红着脸,挣扎了一下,便任他抱着了。

    陆崖见此间无事,便要转身离去,才走了两步,张珪忽然叫道:“少侠,请留步!”

    “事情已经了结了,我还得回去吃饭,恕不奉陪。”说罢,陆崖转身又走。

    张珪伸出羽扇拦住去路,陆崖有意试探张珪的武功,便道:“我还有事,不用谢我了。”说着足尖点地,从张珪胳膊上跳了过去,落地之时,张珪却已然到了面前,也不曾看到他如何走过来的。

    呼的一声,张珪羽扇横扫陆崖耳侧,他这也是试探陆崖的武功,因此并未发力,陆崖闪身躲过,同时双掌齐发,一招“山影千叠”直取张珪面门。

    张珪一愣,向后退了两步,驻足道:“阁下是亦摄斯连真的门下?”

    陆崖也不答话,变掌为拳,如闪电般向张珪小腹打来,张珪轻抬左足,挡住来拳,笑道:“这是奔雷拳?”

    “那看看这个!”陆崖飞身而起,从上而下铁脚飞出,张珪不躲不闪,单手向旁一拨,打向陆崖小腿,陆崖身形一晃,这一脚便踢偏了。张珪一时没想出这一脚的来历,实际这是谢三安的铁脚神功再加上付二探的纵跃之术。

    陆崖才一落地,又变拳为爪,竟是方才王孝所用的五禽戏中的虎爪。张珪侧身避过,陆崖又脚走八卦游龙步,从背后一打出一记“惊雷裂空”。

    张珪一个筋斗,跳出圈外,笑道:“少侠,别打了。我有话说。”

    “张大人有什么话说?想不叫我走吗?”陆崖也知道自己不是张珪的对手,方才自己几个变化都被他识破,而且他有意避让,并未出手攻击自己,已经是很给足了他这个“黄云大侠”面子了。

    张珪把羽扇递过来,从扇子上取下一物,陆崖此时才看清楚,那是一根极细的金针,方才若不是张珪用羽扇接住,自己恐怕要遭王孝的毒手。

    张珪将金针随手一丢,道:“今天多谢你救了蝴蝶,我没什么好答谢的……方才见你连施展几样武功,我很是佩服,可惜你的功力杂而不纯,若要参加比武大会,恐怕难以取胜。”

    陆崖一愣,问道:“我几时说我要参加比武大会?”

    张珪摇着扇子笑道:“这么好的身手不去参加比武大会岂不可惜?我方才见你武功兼具南北之长,又有些西域的武学参杂其中,而且现学现卖,足见阁下天资聪颖,是个练武的奇才。”

    陆崖道:“那又如何?”

    张珪拉过蝴蝶,道:“我现在要先带蝴蝶回府,如果不嫌弃我想请你今天黄昏之时到东市的祥和书斋一聚,咱们一起切磋武艺,到时候我等你。”他也不待陆崖答应,拉着蝴蝶的手,转身离去。

    人群见没热闹看了,也就散了,黄云大侠的名头却也已经在京城打响。

    待张珪走后,陆崖问闫宝龙、邹天际二人:“他约我去邓叔叔那里一聚,不知何意。”

    闫宝龙道:“早叫你莫管闲事,如今却惹上张珪这阎王,我看去了凶多吉少。”

    邹天际也皱眉道:“除了他,我最担心的还有那个姓王的千户,他知道你和陈当家有关联,恐怕将来对我们举事不利。”

    陆崖冷静下来,也觉得此事自己做的鲁莽,便道:“这件事我没考虑那么多,不要误了大事才好。”

    闫宝龙摇摇头,“陆崖兄弟,其实这件事肯定是他们内部的纷争,你实在不该卷进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教陆崖没有主意,好像这件闲事的确是管错了,这不但关系到忠义岛几百个弟兄的性命,也关系到醉太白在大都的立足,只希望不要牵连到陆秀夫才好。

    邹天际见他愁眉不展,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姓王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充其量是个千户,能掀起多大风浪?我看你晚些时候不如就去会一会那张珪,反正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去探探他的口风也好。”

    陆崖心想不错,便道:“劳烦两位去通知邓叔叔一声,我黄昏去的时候,只装作不认识我。”

    为防意外,他先回秀苑去取双鞭,又睡了一觉,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前往邓剡居所,途中暗想:张珪虽然客气,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双方又是敌对阵营,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出自己的武功乃辛不平所传授,故此此次相会,须得小心从事,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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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下)再相逢是友是敌

    到了祥和书斋已经过了黄昏,小童在门外侍立张望,见陆崖来到,便问:“你怎么才来啊?”

    陆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高声,压低声音问道:“邓叔叔知道白天的事了吗?”

    小童点点头,看来邓叔叔已经早有准备,陆崖这才把心放下,跟随小童迈步进去,嘱咐小童道,“只当作以前没见过我。”

    小童会意,低声道:“老爷都交代过了。”又向里面喊道:“张大人,你等的人总算来了。”

    张珪闻听,也没穿鞋,光着脚便出门相迎,脸上和蔼可亲,完全不像自幼就沙场征战的将军,更象是附庸风雅的穷酸儒者,唯有身上的秀士衣衫敞开,这才平添几分豪气,“陆少侠,你总算到了,我和老师已经等候多时了。来来,里面请。”言谈举止很是热情。

    陆崖将背后双鞭紧了紧,跟随张珪进到客厅,厅堂之上烛火高悬,竹席铺地,竹席上早已摆下张小桌,上面杯盘罗列,美酒佳肴。邓剡光着脚,一只脚翘着,一只脚盘着,席地而坐,见陆崖到来,也不起身,抱拳施礼,只当作不认识。

    陆崖见状也把鞋子脱了,与张珪一同坐到竹席之上。

    张珪毫不做作,比起陆崖的拘谨和邓剡的矜持,他倒显得似是这里主人,主动给双方做介绍:“这位是我的文师父,乃是前朝的礼部侍郎——邓剡大士。”陆崖装作不知,拱手道:“原来是前朝遗臣,久仰久仰!”

    邓剡也装模作样地笑笑,回了个礼,“听张珪说黄云大侠今天在钟楼后面仗义救人,独自一人对付四十余名打手,还有一名朝廷的军官,当真是勇气过人,佩服佩服。”陆崖连连摆手,谦逊一番。

    张珪眉飞色舞,显得很是高兴,大笑道:“老师,陆少侠教训的那个是桑哥的手下,叫王孝的,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今日之事真是大快人心。”陆崖见他与邓剡显得格外亲近,而且直呼名讳,似乎是无话不谈,他的举止更象是一个江湖豪杰,并非像自己所想的一般。按理说他现在手握兵权,又有尚方宝剑在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何以对邓剡一介草民这般客气?

    “张大人,看来你和邓先生的关系相当好啊。”陆崖问道。

    张珪笑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想必你在江湖上行走,我爹抽刀断血的名头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陆崖点点头,这名头可真是太熟悉了,国仇家恨在身如何能忘?

    “可惜他老人家去世的早,多亏了老师教导,我才有今日成就。”张珪接着说道。

    邓剡摆摆手,“没有我你也一样会有今日的成就,不过你可能会走上杀伐之路,凭你的本事一样可以在朝野立足,我也只是教给你做人的道理而已。”

    张珪举起酒杯,笑道:“恩师,莫提朝廷的事,今日我不是朝廷的人,我乃是江湖中人,来,陆少侠,你我先敬老师一杯。”说罢一饮而尽,颇有豪杰风范。

    陆崖虽不太会喝酒,但他最喜欢与这样居高不傲,为人豪爽的人交往,若与张珪非是仇敌,而是朋友,在一起把酒言欢,岂不美哉?可惜……若将来举事,终有一日两个人要兵戎相见。

    张珪放下酒杯道:“陆少侠,今天我感谢你救了蝴蝶,若不是你拦住那帮人,我恐怕要抱憾终生。”

    “说哪里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做武林人的本分。”

    张珪笑了笑,没言语,沉思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武林人也未必就都能像少侠你这般仗义,你看那王孝武功高强,却为虎作伥,可算得上是本分人?”

    陆崖摇摇头道:“他……是朝廷命官,自然不算武林人,不过他为什么抢那位叫蝴蝶的姑娘呢?”

    张珪闻听,把酒杯往桌上一摔,忿忿地说道:“这定是李恒那小人指使,听说他最近请了个异人,想在比武大会上对付我,那异人每日里抢男霸女,弄得民怨沸腾。我念在与李恒同殿称臣,又因我与他素来不睦,恐怕招人诋毁,说我借题发挥。因此我虽然知道这事却也未加阻止。”

    说着,他拍了拍陆崖的肩膀:“若我和你一样是闲云野鹤,或许也会管,只是我身在官门,虽然位高权重,有时仍是身不由己,这中间勾心斗角的事我有些厌了。可能也是我缺少一副侠义心肠吧,这是我不如你的地方。”

    小童过来倒了酒,张珪独自饮了,叹了口气,道:“哎,想不到当初我未管这闲事,今天却报应到我身上,那王孝抓了蝴蝶一是给那异人淫乐,二是想要挟于我,叫我在比武时分心。”

    陆崖点点头,“原来那李恒居然做这样下作的事。他凭什么敢惹你呢?”

    张珪摇摇头,没再回答,邓剡替他说道:“李恒的背后有桑哥撑腰,有什么不敢的?”

    张珪冷哼一声:“不过今日我倒想谢谢他,若不是他,我也想不明白,究竟哪件事对我来说更重要些,比武大会的输赢我并不那么看重,荣华富贵我也只当是过眼云烟,倒是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才是我心所愿,若蝴蝶有失,宁可我这将军不做,也要杀了李恒报仇!不知道我这么想对还是不对。”

    陆崖听他说完,若有所思,想不到这张珪倒是和自己的想法有些相似,恢复大宋江山重要还是至亲挚爱之人重要,陆崖一直想不明白,但是事情没有临到最后,陆崖却还是不知道答案。究竟二者相互抵触之时,自己要做怎么样的抉择呢?

    想到这便道:“有些事必须要做选择,可不管怎么选择,最后也许总会有遗憾。对也好错也好,不要后悔就好了。”他这话似乎是对张珪所说,但更象是对自己说的。

    张珪忽然站起身来,道:“陆少侠,你说得很对。我觉得与你很是投缘,你又是蝴蝶的恩人,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

    陆崖大吃一惊,之前贾步平结拜就已经够荒唐的了,如今怎么能与中原武林视为仇敌的张珪结拜?正要拒绝,却听邓剡说道:“如此甚好,我倒可以做个见证。”

    陆崖见他连使眼色,顿时明白,自己若不肯,便不和常理,叫张珪疑心,只好假意应允:“那……小弟可高攀了。”

    张珪大喜,命小童撤去酒席,与陆崖面朝黄土,行了三拜大礼,正式结拜为兄弟。陆崖心情复杂自不必提,张珪却是兴高采烈。

    重新摆上酒宴之后,张珪又说道:“大汗前些时候对我说。叫我在比武大会上不可赢得第一。”

    陆崖问道:“这是为什么?”

    张珪道:“这些机密事,我也不知,估计是要带兵打仗之类的,我身居要职,不会轻易叫我出去,肯定是要派新的蒙古第一勇士出征,不过若叫桑哥的人得胜,以那个异人的德行来看,他要是带兵,那百姓定然遭殃。”

    邓剡与陆崖对望一眼,均想到会不会是要打忠义岛啊?邓剡便问道:“那你可要阻止他。”

    张珪看了看陆崖,叹了口气道:“上命难为,这也是我不得已之处,以我的能力已经是不可能阻止了,不过陆崖或许可以。”

    陆崖疑惑地说道:“我?你白天都说了,我的武功拿不了第一的。何况我也不一定会去参加比武大会。”

    张珪笑道:“你侠肝义胆,你夺了第一要比那桑哥的人得了要好。虽然你目前的武功不够,但离进到决赛之时,还有段日子。我看你功底不错,似乎得到辛不平的真传。”

    陆崖大吃一惊,“你……”

    张珪笑道:“不必隐瞒,他虽然与我有些仇怨,但那都是上辈的事,我并不放在心上,奔雷拳乃辛不平弟子独有,便是一招半式我也知晓你的来历。他已经十年未在江湖上行走,应该已经退隐了,如果要报仇的话,尽管找我就是。”

    陆崖低头不语,原来自己变换了几个套路的招数,张珪仍然看出自己的武功来历。

    “你也不必担心,他与我有仇,我与他却没仇,不会为难自己结拜兄弟的。”张珪悠闲地喝着酒,将旧事一笔带过,说道:“而且国师也教过你一些武功,只是还不太纯熟罢了。”

    陆崖道:“这倒没有教过。”

    “那就奇了,”张珪不解,“但是你的武功里夹杂着西域来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崖心想,想必是向南的武学来自亦摄斯连真,故此才参杂了西域武学,但这件事不好对张珪说,便道:“我最熟悉的拳法,还是奔雷拳。”

    “但是你的奔雷拳虽然威力强劲,可是防御不足。若对手比你弱,你自可以取胜,可遇到强敌,不能一击制敌的话,恐怕于你不利。”

    陆崖一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究竟自己的武功差在哪里,虽然今日侥幸得胜,但王孝仅仅凭借一套五禽戏就能使自己手忙脚乱,确实不太对劲,如果是陈一华使出这套拳法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因为王孝不可能用虎爪抓住他,可是换做自己则另当别论。

    “这样吧,”张珪说道:“你把整套奔雷拳打给我看。”

    “这……恐怕……”陆崖一时犹豫,奔雷拳是师父的绝技之一,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演示呢?

    张珪见他犹豫,知道他心中所想,忽然一掌打来,之前毫无征兆,陆崖本能地出手相架已经使出了奔雷拳的“奔雷入海。”不像张珪这一掌迅捷无比已经打向陆崖小腹。

    张珪笑道:“这一拳应该再低点才对,再来。”说罢又是一掌打来。

    陆崖果然将奔雷入海的拳头压低发出,将张珪的手掌挡住。邓剡见状,拉着小童站到一旁。

    两个人对坐在酒桌两旁你来我往,拆了十余招,张珪忽然罢手,笑道:“奔雷拳的奥秘原来是这样的。”

    陆崖一愣,“这话怎么说?”

    “你出拳之时,经常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可力量全在右手,却不发出,反而用左手来攻击抵挡,偶尔反转腾挪,又迅速转回,故此你今日攻击王孝之时手上没力,才被他抓住。”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陆崖一想确实如此,“那这奔雷拳应该怎么用?”

    张珪站起身来,走到外面,不多时拿了一条竹竿,“你第一招叫什么?”

    “奔雷入海。”陆崖道。

    张珪把手中竹竿一抖,“看好了!奔雷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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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上)形有形比武大会

    且说张珪把手中竹竿一抖,右手压住竹竿的一头,同时左手虚握前端,向前刺去,接着向上一挑,竹竿微微颤动,张珪把这一招连续耍了四遍,那竹竿的前端便如金蛇狂舞,招式与奔雷拳的威猛迅捷比起来,显得轻巧得很。

    张珪把招式一收,将竹竿戳在地上,眼角含笑看着陆崖目瞪口呆的样子。

    过了好半天,陆崖才道:“原来奔雷拳居然是一套枪法?”他一时顿悟,赶紧将背后金鞕解下,将金鞕尾部金环扣在一起。

    张珪一见金鞕果然就变成了一杆大枪,自己的想法再一次得到印证,便道:“真真就是如此。”

    陆崖不解,问道:“既然这是一套枪法,为何师父从不对我提起?”

    张珪坐下来笑道:“武学的奥妙正是形有形,意无意,其实拳法也好,枪法也好,都是形式而已,关键看使用者向哪个方向去钻研,或许奔雷拳可以是枪法,但也可以是剑法或是刀法,总之这套武功奥妙无穷,我虽然见你演示,但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形有形,意无意”这句话贾步平在改造金鞕之时也曾说过,当时还不能完全领会,如今听张珪所说,陆崖茅塞顿开,如果真是这样,那奔雷拳岂不是可以千变万化成各种武功?便问道:“那究竟是作为拳法好,还是作为枪法好呢?”

    张珪想了想,道:“这要看用的人是谁,如果是力大无穷的人,作为拳法最好不过,如果善于灵巧机变的人,还是作为枪法最妙,或许也可以混合使用,总之这要看用这套武功的人的资质的。”

    陆崖点头称是,难怪师兄用奔雷拳的时候要比自己厉害得多,看来武学之道也需要因人而异,不是说高强的武功就适用与所有人的,还要灵活选择。

    张珪又道:“将你那套西域的掌法也演示给我看,那套掌法倒更适合你。”

    陆崖又将掌法演示出来,张珪一一加以指点,他虽然不知道这是碎心掌,但一些关键地方出掌的力度与角度,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心法方面他无意探究,但就招式上来讲,比向南的讲解要深刻得多。邓剡因为不懂武功,便和小童不再相陪,早早回去休息。

    大厅里只剩下陆崖、张珪,两个人谈功练武,直到天明也不觉疲累,陆崖自觉获益匪浅,张珪也觉得陆崖是个可塑之才,若叫这样的人流落江湖,实乃朝廷的一大损失。

    二人相约,第二日再来一同探讨武学,如此三天时光已过,陆崖觉得这三天时间,武学已然精进了一大截,若是再与王孝对敌,他说什么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张珪也说,日后勤下苦功,定然能大有成就。张珪既然这么说,陆崖倒是有心去比武大会上检验一下自己究竟进步了多少。是否夺魁倒也无所谓。

    终于比武大会在万众瞩目下,拉开了帷幕,天下豪杰跃跃欲试都想在擂台上露脸争光。

    醉太白方面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准备大闹一场。陆崖和两位师兄得了陆秀夫送来的门帖,要他们到里面做内应伺机行事,有两个方案备选,一是剿灭狼群,最好能找机会刺杀忽必烈,此乃下策,忽必烈虽死,可元朝元气未伤,于事无补;二是陆崖看准机会参加比武,如果夺魁的话,那所有第一套的计划全部作废,届时陆崖会封官进爵,要是掌握兵权的话则可以作为将来起事的资本,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乃是上策。当然陆崖参加比武也同样是非常凶险,所以陆秀夫安排邹天际、闫宝龙、黄太郎、铁头七等人准备雷火、弓箭等物在外接应,以防万一。

    至于这次大张旗鼓地举办比武大会,忽必烈究竟有什么意图,陆崖也还不得而知,故此他们几个人虽然进了教军场,也没有妄动,决定先观察一阵再说。谢三安、陈一华虽然不是比武来的,混在人群之中,那些守门的忙里忙外也只看门帖,什么身有残疾不许进场之类的规定也无暇问津。

    教军场内摆下一座大擂,周围元兵全副武装,盔明甲亮,刀剑出鞘,往后观看,一百多官兵手中拿得赫然便是突火枪,陆崖万万没想到元军这么快就造好了,虽然肯定比不上自己那把五雷神机强劲,但一百多人同时开火威力也是惊人。

    各路江湖豪杰按照地域分门别类,除了掌门、掌教有座位之外,其他小字辈的只能站着。因为事先在场地画好了地域界限,倒也秩序井然。一些大的门派还自制了大旗,嵩山少林、华山派、昆仑派、点苍山、塞北八卦门……玲琅满目,数不胜数。

    陈一华在一旁嘿嘿傻笑,道:“怎……怎么少林秃驴也……也来比武招亲?”

    谢三安也道:“就是,而且还打着个大旗,也不怕出丑!”

    陈一华问道:“为……为什么,我……我们没有大旗?”

    陆崖道:“之前没想到,再说我们是什么派啊,师父可有说过?”

    两个傻瓜摇摇头,还真未曾听师父说过门派之事,陈一华道:“我们……就三个人,做……做旗子也是浪……浪费布料。”

    谢三安嘻嘻奸笑,“那容易,你叫人把辛不平三个字绣在裤衩上,别人就知道我们师父是谁了。”

    陈一华大喜,“对……对,就是……放……放屁熏到师父,有趣,有……趣。”

    陆崖摇头苦笑,“少要胡说,你们难道要把裤衩穿在外面去比武吗?咱们就随便找个地方站着看热闹就好了。”

    三个人也不认识谁,便到了塞北八卦门去见吕氏双雄,吕春、吕鹏一见陆崖,顿觉惊讶,“陆兄弟,你们不是不参加比武吗?为何今日却又到场?”

    陆崖一笑道:“这么大的盛会岂能错过?我现在也想见识见识了。”

    吕春笑道:“应该来看看。”

    说话间三声炮响,督擂官走上擂台,高声道:“诸位英雄好汉,各位乡亲父老,在下袁振彪,先给各位见礼了,今年的比武大会与往年不同,因为涉及到郡主择夫,故此四十岁以上成名的豪杰便不要来凑热闹了……”

    台下这帮人大都是草莽豪杰,平时也没什么礼数,底下有个贼眉鼠眼的人起哄道:“老子今年三十九,正想娶个郡主回去当十八姨太,不知道可不可以。”

    袁振彪闻听神色微变,可那人久在官场打滚,圆滑的很,笑道:“已婚的比武可以,要是娶郡主可不行,若是想娶小老婆的,怡红楼里有的是。”

    台下那人哈哈大笑,高声道:“官爷这么说,那郡主岂不是和婊子一类货色?”台下跟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袁振彪也想不到有人如此大胆,公然评判郡主,正不知如何是好。

    在擂台后面窜出一个彪悍光头来,目露凶光,身法迅捷,说话那人还在大笑,笑声未停,已被秃子一掌打在胸口,一口鲜血喷出,当即倒地身亡,嘴角还挂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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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中)形有形比武大会

    在擂台后面窜出一个彪悍光头来,目露凶光,身法迅捷,说话那人还在大笑,笑声未停,已被秃子一掌打在胸口,一口鲜血喷出,当即倒地身亡,嘴角还挂着笑容。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有人惊道:“崔老四死了!被他打死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那秃子,见他双眼血红,依旧怒视着那崔老四,接着抬头环视众人,道:“谁敢再对郡主出言不逊,休怪飞鹰手黑,想比武的尽管上去,若是没这份心思专心来羞辱郡主的,就快点滚。”

    吕春看不过去,高声道:“咋的?说两句话你就杀人?”

    众人也跟着附和,“这崔老四虽然不懂礼数,但罪不至此啊。”

    “蒙古人太不像话了,说杀人就杀人。”

    “咱们干脆不比了,也杀了这个秃子偿命。”……

    人群中有不少醉太白的探子,故意在此散播舆论。这时擂台上快步走上来一个军官,陆崖一瞧,却是王孝。见他呼哨一声,在教军场四周出现了数千匹饿狼,瞪着血红的双眼,将众人围在当中,之前一直趴伏在地上,谁也不曾察觉,现在见王孝呼哨,这才现身。

    接着又见一个色目人也穿着官服走上擂台,正是马可波罗,心中暗想他最终还是为忽必烈效力了。马可波罗将手一指,有人搬了个假人到擂台上,台下一百名突火枪手,对着假人噼噼啪啪一阵乱射,霎时间擂台上硝烟弥漫,待烟雾散去,那假人已经只剩下一堆渣滓。

    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心中都想难怪蒙古人横行天下,有这等厉害的火器,任你多高的武功能是对手?还有周围那些饿狼,如果现在逃走,说不上就给它们充饥了。当下喧哗声渐止。

    王孝又等了一会儿,见人群中再无任何人议论,这才高声道:“诸位英雄,来真心比武的,便是蒙古人的朋友,我们大汗欢迎,若是来捣乱的,我奉劝各位还是请自己离开吧。”说罢冷哼一声,走下擂台。马可波罗面无表情,也跟着下去了,陆崖身在人群之中他也未曾留意。

    飞鹰喝道:“有不服气的等会擂台上与我一较高低。”说罢拂袖而去。

    那崔老四本就是京城一带的泼皮,混在人群里看看热闹,陪他来的几个小混混见蒙古人的火器这么厉害,谁还敢说话。其他人虽然愤愤不平,但事不关己,也就都再不理会。醉太白的探子更因为有大事要办,不能理会。几个混混能有多大背景,只能暗自恼怒,却毫无办法,将崔老四的尸体扛起来,也就哭着走了。

    袁振彪见众人没有异议,这才笑道:“诸位,发生了点小意外,现在本官来介绍本次比武大会的评判……有请。”

    擂台上布帘一挑,现出几个人来,袁振彪一一介绍,“这位是平南王伯颜,这位是国师亦摄斯连真,这位是少林方丈觉婵,这位是大将军李恒大人,还有督擂官便是在下和益州千户王孝大人。”

    台下依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表示喝彩或者欢迎之意,伯颜脸色阴沉,很是难看,好端端的比武大会被飞鹰一闹变得死气沉沉,对他更是不喜,但飞鹰也是为了向南出气,亦摄斯连真又在旁坐着,也不好责怪。

    袁振彪接着说道:“下面介绍比赛规则,比武不限时间,手持利刃者不许上台,掉下擂台或着认输都算对方胜,受伤者对方胜,作弊者对方胜……”

    陆崖对于忽必烈没有到场有些失望,这样的话计划的第一步便已经落空了,如此一来只好参加比武大会了,对于陆秀夫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计策,可陆崖心里却不太情愿。

    再看评判的架势三位是官府中人,陆崖心想:“只有觉婵是真正的武林人士,想必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若真是相持不下的话,谁输谁赢其实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想叫张珪赢他便赢了,想叫飞鹰赢那飞鹰便赢了,这场比武的人选已然内定,看来多半出自三股势力中的一股,若是他们三人意见不统一,那时候觉婵倒或许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现在已经知道伯颜想让张珪赢,可张珪已经说了会娶蝴蝶,他肯定不会得第一,亦摄斯连真自然是想飞鹰赢,但是不知道李恒代表的那股桑哥的势力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看来飞鹰夺魁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我若参加能打败他吗?还有督擂官王孝可以指挥群狼,他莫非就是之前在城隍庙所见的黑衣人?若真是如此,他当时应追踪亦摄斯连真又是为什么?或许那李恒与亦摄斯连真又是属于敌对,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制造混乱。那袁振彪笑嘻嘻的,不知道有什么本领,也当督擂官。”

    正想着,吕春回到本队,仍然愤愤不平,“真他娘的气人!那飞鹰当众行凶,这平南王就坐在那里却不闻不问。”

    吕鹏劝解道:“这叫官官相护,俺们是平常百姓,怎么和他们比。那驱狼之人居然还是督擂官,真是可恶!”

    吕春道:“飞鹰等下也要比武,俺们到擂台上教训他。”

    吕鹏点头称是,哪知这时袁振彪却道:“比武分为两个部分,因为汉人较多,所以今天是汉人的比武,明日选出胜者才能参加下一场对战其他民族的比武。”

    此话一出口,众人哗然,“汉人不能和蒙古人同场竞技,分明是瞧不起我们。”

    “张珪也是汉人,不知道今天是否参加?”

    “朝廷这么做是什么用心?”

    ……

    袁振彪对下面的议论也不理会,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道:“比武现在开始,有想上来的就请自便,须得一个一个来。”

    喊了半天却无人上场,袁振彪朗声道:“哪位英雄先打头阵?怎么都和大姑娘一样害羞啊?”

    台下众人非是不想上台,只是谁都知道,先上擂台力气损耗得大,战到最后难免吃亏,谁都想借这个机会扬名立万,可谁又都是各揣着各的小心思,故此无人打头阵。

    这时李恒忽然说道:“既然无人比武,那就直接开始第二阶段吧,汉人的比武取消了,蒙古第一勇士本来就不该属于汉人,他们都是胆小畏死之辈。”

    话音未落,一人跳到台上,朗声道:“我来第一个!”

第43章(下)意无意无故之仇

    话音未落,一人跳到台上,朗声道:“我来第一个!”虽然还未开打,台下却传来一阵轰天的喝彩声:“好”,“好样的!”,“了不起!”

    只见台上那人身材不高,却很健硕,三十左右岁年纪,身穿暗红色坎肩,短麻布的裤子,歪戴着帽子,脸上油光光的,两撇小黑胡,操着湖广一带的口音,高声道:“各位好汉,在下浏阳张道真,今日在此献丑了,想领教领教各位的高招,我本领低微,不敢夺什么蒙古第一勇士,还是第一熊士,但是总不能叫人家瞧不起,说三道四的,笑话我们汉人没胆子,有愿意陪我耍的,就请上台来。”

    才说完,台下慢腾腾走上一个瘦子,长得和麻杆相似,手脚细长,二十多岁,大热的天却穿着件棉袄,脸色惨白,如同吊死鬼相仿,向张道真一拱手,“在下胶东秦万东,我也自知武功低微,但是我很佩服你敢第一个走上擂台,朝廷叫咱们汉人先行比武,分明是想挑拨各门派互相残杀,叫咱们汉人不能团结一心,今日你我二人就在这切磋切磋,千万别伤了和气,上了某些人的当。”

    他这几句话高声大气,台下群雄听得清清楚楚,均猜想原来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原来另有目的?如今被秦万东一语道破,都觉得事实就应该是如此。众人皆想出风头,如果真动起手来自然有输有赢,赢了的自可以扬名立万,为门派争光,那输了的会不会就此仇视对方实在是难说的很。

    台上两个人名不见经传,却能道破这个天机,这分明是和朝廷做对,伯颜脸色微变,想站起身来反驳几句,亦摄斯连真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须知这么多人观看,若哪句不当的话说错了,惹得这些人一起闹起事来无法收场,忽必烈嘱咐得清楚,若是这次比武大会有失,那他的的爵位可就岌岌可危了。伯颜无奈只好继续观看。

    却见秦万东率先出手,使的是弹腿,张道真则使的是一套**拳。南拳北腿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二人均没有伤人之意,出招中规中矩,也没有内力比拼。

    台下众人看来倒象是两个小孩在戏耍一般,只是出拳出腿招数繁多,让人眼花缭乱。两个人越打越快,虽然衣带飘风,力道沉稳,却又都故意不相碰触,有时明明秦万东的腿眼看就要踢到对方,他却忽然收招不动,张道真也是如此。众人皆想,若非有高强的武功绝对做不到收放自如,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何门何派,也想不到名不见经传的后辈也这般厉害,足见此次比武大会卧虎藏龙。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也未分胜负。张道真向后撤步,拱手道:“阁下武功高强,佩服,佩服。”

    秦万东也还礼道:“张兄**拳出招稳如泰山,刚中带柔,的确厉害!”

    两个人相视而大笑,竟携手走下擂台。此战未分胜负,倒落得个和气收场。

    陆崖一边看一边想若是朝廷故意挑拨中原武林内讧的话,那前几次大会岂不全都得逞?难怪中原豪杰分崩离析一直无法团结,这两个人今天一语道破机关,在台上又不出尽全力,明明武功高强,偏偏用最寻常的招数,最后含笑携手离去,这正是给天下群雄做了一个榜样,目的是劝说他们不要上了朝廷的当,可谓用心良苦。怕只怕有些人体会不到这点。

    果不其然,这些人当中有几个像陆崖这般心思缜密?其中争名逐利、盲目自大者甚多。那两个人刚一下场,便又有一人不知好歹,登上台去。也像模像样地给众人施了个拱手礼,朗声道:“在下点苍派掌门大弟子薄江,来领教各位的高招。”

    话音未落台下飞身上来一个道士,厉声道:“鹰爪门厚海,请赐教。”

    台下众人一听皆知道这道士是来找茬的,人家姓薄,你就姓厚,人家叫江,你就叫海,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连名字也拧着劲的取。

    薄江方才还兴致勃勃,见厚海上台,脸色大变,“你……”

    厚海冷笑道:“你当年比武打死我哥哥,今天可该偿还了,我为了你还加入了鹰爪门的门下,跟着掌门改姓厚了。”众人不知道他们之前有何渊源,但似这般针锋相对却也知道两人间定是有极大的仇恨。

    薄江却不答话,转向督擂官袁振彪正色道:“怎么出家人也可以参加招亲吗?”

    厚海道:“我打完擂台就还俗不行吗?”惹得台下一阵哄笑。

    袁振彪似笑非笑,“只要四十岁以下无伤残者皆可以比武。不过要想娶到郡主就只能还俗了。”

    薄江闻言,低头叹了口气,“也罢,规矩都是你们定的……”话还没说完,冷不防向厚海扑来,两根手指戳向厚海的双眼,竟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点苍派素以指力见长,专点人身上的大穴,传言点苍派的高手可以双指倒立三个时辰,不摇不晃,足见指力精纯,这一出手就如此狠毒,皆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薄江出手快,厚海却也不慢,早在他打到之前将那两根要命的手指用鹰爪扣住,接着向后一掰,薄江惨叫连连,厚海却恶狠狠地说道:“知不知道,为了对付你的二指禅,我特意改练的鹰爪?”

    薄江连声呼痛,指着厚海道:“你……哎呀。”

    刚说了个你字,却被厚海一把锁住咽喉,接着擒住二指的鹰爪奋力一扭,“咔吧”一声,二指已断。

    “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厚海道。

    陆崖却颇感奇怪,点苍派指力非同凡响,为何被那厚海一抓就这么轻易扭断了呢?就算是厚海功力深厚,却也不该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就在这时,形势又有变化,只见薄江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冷不防刺进厚海胸口,厚海惨叫一声,摔倒在台上,顿时毙命。

    台下群雄齐声惊呼,谁都没想过才打了两场便搞出了人命,而且比武大会之前的规则只比试拳脚,不能使用兵器,就算两个人有仇,且厚海虽然出手毒辣,薄江可以用指力伤他,却也不能用匕首来杀人啊。

    鹰爪门内跳出一个老者,提着宝剑飞身上台,声嘶力竭地喝道:“居然违背武林规矩,你还要不要脸。”说罢一剑刺来。

    旁边却伸出一只大手将他手腕擒住,老者扭头观看,正是少林寺觉婵大师,他挣扎了两下,却觉手腕得似被铁钳夹住,不能动弹分毫,薄江趁机又将匕首向那老者刺来,也被觉婵大师单手擒住。

    老者怒道:“大师,他违背武林规矩,也破坏了大会定下的规矩,你为何要偏袒他?”

    觉婵道:“罪过,罪过。”双手一用力,二人宝剑和匕首再拿捏不住,均当啷一声掉在台上。

    觉婵走到厚海尸体面前,弯下腰从厚海手中取出一把铁钩,在老者面前摊开,又举到空中好叫台下众人看个明白,这才道:“厚掌门,是你弟子暗算他人在先,需怨不得旁人。”

    薄江咳嗽几声,这才能说出话来,骂道:“厚老头,你们鹰爪门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厚掌门老脸一红,哼了一声,道:“你们点苍派暗藏利刃又能好到哪去?”

    不光台上剑拔弩张,台下也是纷乱一片,两派弟子互相对骂,爹妈祖宗无一放过,眼看便要动手。

    李恒站起身来喝道:“诸位,听本官一言,既然两派想要解决争端,那大会就提供给他这个机会,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些,不妨就在兵刃上见个高低,生死各安天命,与人无尤,若是分出胜负,就请下台,好叫其他人继续比武,不知两派掌门意下如何?”

    觉婵闻听眉头紧锁,“阿弥陀佛,大人不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制造杀孽?与比武的宗旨背道而驰。”

    李恒心想你这大和尚真是糊涂,我正是要如此,冷冷一笑,“大师,你只当你的评判就好了,何必多管闲事?其实这是解决争端最好的办法,难道要两派门人在擂台下面厮杀得你死我活才不算制造杀孽吗?”

    觉婵道:“这样的话,那两派分歧岂不是更大?实在是不智之举。”

    袁振彪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大师你错了,你们佛家所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死了一个人便可以叫其他人停止杀戮,这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觉婵还要解释,李恒却道:“他们两派自己的事,还要听一听他们门派的意见才对,你我只做大会的评判,不便插手此事。”

    台上争论不休,陆崖在台下早就看得明白,之前张道真和秦万东所说果然不假,这次比武大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挑起中原武林的纷争,使天下习武的汉人不能团结一心,如果两派真的在擂台上真刀真枪地打起来,那以后的局面便不好收拾,其他门派也必然会卷入其中。

    比武大会连续九年其实皆是结仇的大会,而且每次都是张珪得了第一,哪有什么高官厚禄,郡马得骑?一切都是个大阴谋,这个弥天大谎撒了九年,竟然从未被人察觉,可见宋亡之后天下几乎已无真正英雄。鹰爪门也好,点苍派也好也全都是奸险无耻的卑鄙小人,这些人中唯利是图者众多,哪里会理什么大宋的存亡?有识之士因此也大都归隐,忠义岛的大业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实现。

    除了陆崖之外,也有一些聪明人看出其中关键所在,那李恒故意挑起两派争端,居心险恶,可是如今千百头饿狼环伺,又有火枪队压阵,谁敢说个不字?有的人摇头叹气,有的门派干脆全队撤出。那些官兵也不阻拦,任那些人走出教军场。才一会功夫,已经走了几个门派的人了。

    陆崖觉得此事觉不能坐视不理,否则鞑子阴谋必将得逞,他见陈一华和谢三安事不关己地还在看热闹,便拉两人到僻静处,低声道:“想不想上去玩玩?”

    两个人一听玩玩,都来了兴致,道:“怎么玩?”

    陆崖把水囊解下,在地上和了点泥,涂在两个人脸上,边涂边道:“一会儿上台,如此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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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上)两痴人搅乱乾坤

    ★感谢陈钟打赏,今日双更

    陆崖交代完之后,又回到八卦门的队伍里,向吕春借了把刀,将两个傻瓜的头发胡乱剃了一下,再粘到眉毛和下巴上。二人从不在意形象,任陆崖拾掇。

    因为亦摄斯连真、伯颜和李恒都见过二人,故此需要给他们补个妆,又换上了八卦门的衣服,特意嘱咐陈一华上台之后不要开口说话,装作哑巴。

    八卦门也有不少弟子,他们三人蹲在人群之中那些官兵也不曾察觉,其他的人则都注意着台上几个人的争吵,谁也未在意。

    装扮好之后,陆崖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不熟悉的应该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道:“去吧,玩的时候小心些。”

    陈一华傻笑道:“放……放心吧,捣乱我……我内行。”

    两个人并肩走向擂台,吕春和吕鹏一愣,我的弟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两个毛脸的黑秃子?

    擂台上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动起手来,刀光剑影的,随时可能就出第三条人命。

    觉婵是个得道的高僧,不善言辞,虽然知道此事不妥,但苦劝了半天,却又说不过李恒,正觉得无奈。

    陈一华大吼一声,跳上擂台,袁振彪见是一个光头,以为是出家人,便阻止道:“前面比武还未结束,似你这般跳上擂台,岂不乱了大会规矩?”

    陆崖在台下喊道:“规矩?那规矩还不准用兵器为何又用?”

    话音刚落,台下马上有人随声附和。袁振彪道:“那出家人也不可以比武。”

    有人喊道:“秃子就是出家人吗?就算是出家人,不是也可以还俗的吗?这可是你同意了的。”

    这时谢三安也一瘸一拐地上了擂台,袁振彪又道:“怎么瘸子也上来了?”

    谢三安道:“比武之后我就治好这条腿不行吗?我们老大一个打他们两个,如果输了死在剑下就自认倒霉,如果赢了那这俩人就都滚回去好好练武,再来打擂。等收拾了这两个杂毛,我再和老大比。我们武功比他俩高,凭什么叫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解决什么两派矛盾,回去再解决吧。”

    厚掌门闻听,大怒,“你有什么本事?”

    薄江虽然受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一回两个人倒不打了,同时怒视着谢三安。

    袁振彪看看李恒等人,李恒心想就然多一个送死的,就随他,反正这些人的死活他是不在乎,便冷笑着点了点头,伯颜觉得事情蹊跷,本想不许,但李恒已经应允,自己就不便说什么。亦摄斯连真则置身事外,因为他自以为成竹在胸,这件事是中原武林自己内部的矛盾,也就不说话。

    唯有觉婵道:“这比武大会如同儿戏,要评判又有何用?”

    陈一华也不理会觉婵在那发着牢骚,一个箭步冲到厚掌门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厚掌门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如同小鸡崽一样被他提在空中,赶紧挥宝剑看向陈一华手臂。

    宝剑出手,人却已经飞出半空,这一剑虚空划了两下,却连汗毛也不曾伤到对方,只见陈一华奔上前去,捉住他的脚踝,往台下一甩,厚掌门如同风中败叶,转着跟头跌下擂台,趴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他也是个成名已久的人物,却想不到被这黑大个连着两个抛摔就败下阵来,他虽然身材瘦小,也有一百来斤,但看那黑大个举起他如同玩耍,台下众人无不惊骇,世上竟有这等大力之人。

    薄江见状自知不是陈一华的敌手,便道:“算……算了,我……我有伤在身,不……不能再打了。”陈一华心中有气,他倒结巴上了,莫不是学我?

    他也不想想,自打上台之后连话也没说,谁能知道他有口吃,那完全是被吓到了,薄江刚要自己跳了下去。却被陈一华抓住胳膊,顺势也把他丢下擂台,摔得人事不知。

    谢三安在台上高喊道:“两位,你们的武功差得那么多,还敢在比武大会上献丑吗?”薄江昏倒在地,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但厚掌门却听得清楚,顿时觉得汗颜,哼了一声,对门人说道:“咱们回去了!”

    谢三安又道:“在场的各位英雄,朝廷一句话,就为了个得不到的名头争得你死我活,到头来两败俱伤是否应该?认为打得过我大哥的尽管上台来,他有使不完的力气。你们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这些话自然都是陆崖教他说的,他知道这些人都想在擂台上多胜几场,好为门派争光,陈一华率先占住擂台,像鹰爪门和点苍派这样的三流门派就不敢轻举妄动,那也就少了许多无谓的纷争,希望其他人也知难而退,不要为了名利打得头破血流。

    觉婵此刻回到座位,觉得这个瘸子说话倒是在理,含笑不语。其他三人怀着鬼胎,心中皆想这个瘸子是什么人?

    台下有些人自知上台也是出丑,便动了撤出的念头,可倒也想看看究竟这个大个秃子有什么本事,故此还未走。

    也有些不识趣的仍然要和陈一华一较高下。嵩山派大旗下转出一人喝道:“说来半天你们是什么门派?姓什么,叫什么?”

    陆崖怕谢三安说漏了嘴,赶紧抢着说道:“连这两位都不知道?他们便是我们塞北八卦门新收的弟子,吕小鹏和吕小春。”

    吕鹏和吕春心中好笑,这名字取得可真绝,不知道陆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陈一华便是给自己门派露脸了,他们也乐得坐享其成,倒也没什么异议。

    嵩山派那人笑道:“原来是两个无名的小辈,在下嵩山派刘大同,请赐教。”说完就要上台比武。

    嵩山派也是大派,能人不少,刘大同江湖上成名也早,陆崖也曾耳闻,心想他上擂台,师兄未必便一定能胜,就算胜了,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挑战的人越来越多,也极为不妥,陈一华虽然力大无穷,总有累的时候,打到最后难免虚弱,那时说不定又叫八卦门与各派结仇。赶紧道:“刘兄,且慢。”

    刘大同已然上了台阶,回头问道:“怎么?我不能比?”

第44章(中)三兄弟大闹擂台

    刘大同已然上了台阶,回头问道:“怎么?我不能比?”

    陆崖笑道:“我两位师兄同时在台上,方才他们说一个打两个,难道刘兄也要一个打两个?”

    刘大同一想不错,如果我上台的话那必须打他们两个才行,若是那吕小鹏一个人自己或许还能对付,若是这两个人武功差不多,我岂不是必输了?

    陆崖见他犹豫,笑道:“阁下还是等他们俩比完再来吧。越在后面上台越是有利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刘大同点点头,心想不错,我何必急于一时?等到这两个人体力消耗差不多再坐收渔翁之利多好,之前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怎么现在竟然这么冒失率先上台?便拱手道:“多谢提醒!”说着高高兴兴又回去了。他落在陆崖的计划之中,尚且不知,心中还在想自己真是聪明,要是先上场岂不吃亏?

    陆崖见他下场,对陈一华和谢三安挤挤眼,道:“师兄,好好打啊,晚上我请你们吃熊掌!”

    台上两人闻听心中大喜,在他们心中有熊掌吃可比什么夺蒙古第一勇士,封官进爵,迎娶郡主这样的事重要多了,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先在台上摆好架势。

    台上台下旁观的人都很期待,希望看一场真正的高手对决。谁也不曾想到,他二人在台上亮着架势,一动不动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谁也不出招。一只苍蝇落到陈一华的假胡子上呆了半天也不飞走。

    刘大同最先忍不住,之前他第一个要找陈一华比武就知道他性子最急,喊道:“你们俩打不打,相面也都该完了。”

    谢三安也站得累了,“老大,他们着急了,要不咱们换个姿势吧。”

    陆崖不叫陈一华说话,他就点点头,两个人又围着场子绕起圈子来。

    吕鹏手下弟子说道:“注意看啊,要打了,走了八卦游龙步了。”

    谁知道两个又绕了半天圈子,还是不出手。台下议论纷纷,“这是干什么?莫不是捣乱来了?”

    这时陈一华大喝一声,冲上前去,众人一阵喝彩,“好!”

    倒不是他这招数多么华丽,而是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出手了,大家都抻着脖子看了半天,就盼着这一下呢。谁知陈一华跑到一半又撤回来了,这回轮到谢三安出手,慢慢悠悠随意打出一拳,打到一半也同样撤回。两个人笔笔划画就是不打。

    这样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连台上的评判也都忍不住了,李恒凑近觉婵问道:“大师,你们中原的武功都是这样吗?”

    觉婵笑而不答,他此刻已经心知肚明,这两个人就是来上台捣乱的,因为他对之前李恒挑唆中原武林内讧颇为不满,故此并不理会。

    袁振彪道:“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赶走?”

    李恒还未答话,觉婵却开口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这两个人是在隔空比武吧?”

    亦摄斯连真微微一笑,道:“怎么?大师乃是出家人也打诳语?”

    觉婵笑道:“我也不确定啊,或许他们另有高招?”他装模作样捻着胡子,“别说我打诳语,我只说不确定是不是有这种武功。”

    伯颜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像这个比法要打到什么时候才分胜负?早知道有这种情况,就该设定比武时间,若不能分出胜负一起赶下台去就是了。”

    觉婵道:“规则一变再变,恐怕到最后难以服众啊。”

    李恒怒道:“这些汉人不服就尽管来,咱们还怕这些汉人人不成?”觉婵脸色一沉,同为汉人,自然心中不喜,便不再说话。

    伯颜倒是不想事情闹大,“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若真有隔空比武,迟早要见个输赢。”他糊里糊涂竟然真的信了觉婵的话。

    亦摄斯连真也满不在乎,反正比到最后这些人都是要输的,评判里唯有李恒如坐针毡。

    过了中午,两个人连衣角也未曾碰一下,擂台下大部分人觉得无聊,打又打不过人家,看热闹也没有,干脆就回去了。剩下小部分人仍准备上擂台一较高下,故此席地而坐,大吃大喝,有的还行起了酒令,五魁首、八匹马此起彼伏,就连门派的大旗也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比武大会的庄严肃穆一扫而空。

    元军也是百无聊赖,一百名火枪手仍然站在后排,不过全都开始打蔫。

    伯颜心中懊恼,好端端的比武大会本来应该热热闹闹,却想不到办成了这般模样。正当午时,天气炎热,他身材又肥胖,实在坐不住了,便起身告退。

    李恒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么比下去到年底也不能完事,管它规矩不规矩,当即站起身来高叫道:“擂台下的英雄们,像这样的比武你们就能看得下去吗?”

    刘大同嚷道:“这也叫比武?有这时间我孩子都生出来了,还娶个什么郡主?”

    嵩山派弟子哈哈大笑,都跟着附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李恒也怕总改规则会触犯众怒,如今听刘大同等人这么说,他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他们两个人还不真正动手的话,就双方判负,诸位意下如何?”

    吕春看了看身后的陆崖,道:“陆兄弟,这两个人一直不动手,俺也看不下去了。虽然代表八卦门,可也不能这个打法啊。”

    陆崖笑了笑,“吕兄,咱们可不能上了鞑子的当啊。”吕春一愣,他也是聪明人,陆崖这一提点便明白其中关键所在,点头称是。

    陆崖接着对擂台上两个人喊道:“师兄,差不多了,开打吧。”

    谢三安闻听,冲到陈一华面前,当胸一拳,正中心窝。陈一华怪叫一声,摔倒在地。

    见两个人开打了,李恒这才放心又回到座位,其他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谢三安这一拳普普通通,却把陈一华打了个大跟头,都齐声喝彩,只不过有气无力,满不在乎,声音气势大不如之前。

    陈一华站起身又随便给了谢三安一脚,谢三安大声喊疼。你来我往,如小儿相戏,打得哭天喊地,招式却笨拙以及。

    刘大同锐气已消,此刻也明白了三分,和身边说道:“我算看出来了,这俩人身怀绝技,是存心来捣乱的。我是不会再上去打了。”其他一些有识之士,也看出其中门道,这两个人故意隐藏武功,出手虽然笨拙,但是打了这么许久依旧气息沉稳,绝对是高手,自己可不能轻举妄动。

    他虽然这么想,可自然有人不服,心想这俩人仗着力气大而已,招数上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上台去也未必便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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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下)三兄弟大闹擂台

    他虽然这么想,可自然有人不服,心想这俩人仗着力气大而已,招数上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上台去也未必便输。

    有个不入流的野猫帮里就有两个人坐不住了,同时跳上擂台,“你们两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来比武,野猫帮……”

    这俩人刚到了擂台边,谢三安和陈一华动作快如闪电,身法就好像换了个人,同时发力,也不等这两只野猫说完,就将他们打到了台下去,回过头来接着假打。

    下面的人顿时惊呼,适才因为无聊也没人仔细看台上的情况,均不知道两个秃子怎么出手的那野猫帮的人就已经躺在台下了。

    李恒再也按捺不住,把王孝叫到身边,低声道:“王孝,你看出什么没有?”

    王孝是高手,岂能看不出来,道:“李大人,这俩小子是来捣乱的。”

    李恒点头道:“你看怎么办?”

    王孝沉思一会,从袖口中取出一根金针,“交给末将。”

    他悄悄转到陈一华背后,倒背着手,又将金针折成小段,瞧准机会,中指一弹一甩,金针向陈一华后背打去。

    陆崖在台下早看到王孝鬼鬼祟祟,却也想不到他出手那么快,而且金针无声无息,想要救援也来不及。

    此时谢三安正假意打向陈一华,陈一华佯装闪躲,露出身后的王孝来,谢三安乃是暗器行家,见王孝中指一弹,已经知道不妙。赶紧把陈一华推到一旁,抬铁脚将金针挡住。

    谢三安铁脚可以发暗器,练的就是腿上功夫,而且王孝为了掩人耳目,这一针打的并不快,故此谢三安才能拦下这一招暗算。

    王孝大吃一惊,他想不到这么细小的金针暗器有人可以凭借一只脚来挡住。

    谢三安怒道:“跟爷爷来这套?你他娘的算是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他一时生气想不出这话怎么说,信口胡说骂起人来。

    陆崖恐他发怒惹出别的事端,便道:“好了,回来吧,咱们去吃熊掌了。”

    谢三安闻听,忿忿瞪了王孝一眼,“算你小子命大。”拉着陈一华跳下擂台。

    众英雄见他们两个人忽然不打了,而且对督擂官出言不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皆面面相觑,一时也无人再上台。

    亦摄斯连真早看到陆崖在下面指挥,他曾经见过陆崖,心中犯嘀咕,辛不平派他们来的?这老头在哪里?他有意想要见辛不平一面,而且大会规则轻易改动也是不妥,反正飞鹰今天又不上场,故此任由陈一华和谢三安胡闹也不加制止。见此刻天色已晚,又无人上台比武,伯颜也已经离去,便对觉婵道:“今日比武大会就到这里了,大师看看怎么样?”

    觉婵本来也觉得有他没他都是一样,心中不太痛快,便点头同意,亦摄斯连真又问李恒,李恒见两个人都同意,先前的兴致也早已一扫而空,也就没什么异议便也应允。

    李恒和亦摄斯连真心里都清楚得很,先前忽必烈交代的计划失败了,想不到处心积虑的一场计谋到了后来竟是这样的收场,均觉败兴。比武大会也只好留到明日继续。

    忠义岛的英雄在当天比武大会之后,齐聚醉太白,除了陆崖认识的以外还多了几位新朋友,张道真和秦万东两人也在其内,陆崖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也是义军的人,怪不得今天先上台戳破朝廷的阴谋。

    除了他们,还多了一男一女两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男的穿了一身红,须发皆赤色,身高九尺,面似重枣,简直是火神爷投胎转世;女的穿了一身白,中等身材,白发披肩也不梳起,面容姣好,不施粉黛,皮肤略显苍白,如雪山圣女。

    陆秀夫一一做介绍,“这位男侠客是火云,女侠客名叫若水,皆是我们大宋的良臣。”

    陆崖江湖阅历少,不曾听过这二位,谢三安早年在江湖走动,反倒比他知道的多,“冰火夫妻吗?听过,听过,都会使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火云脸色微沉,没言语,若水脾气却不似丈夫那般好,听谢三安有轻蔑之意,站起身来怒道:“你说什么?”

    陆秀夫知道这谢三安口无遮拦,便解释道:“若水姑娘别动气,这位是谢三安,说话一向如此,并没有别的意思。”

    若水闻听是谢三安,冷笑道:“原来是独脚金蟾那个丑八怪,怪不得说话那么大的口气。”

    谢三安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也不会看人脸色,听这女人认得自己,便道:“对啊,原来你也知道我的大名,没想到十年没下山,居然威名还在,你们都不用太佩服我,哈哈。”

    众人见他如此,都知道这谢三安是个浑人,人家骂他丑八怪他也不生气,都觉得好笑。张道真道:“原来是辛不平的弟子,那这位大力神一定是陈一华了?”

    陈一华却不理他,拉着陆崖的手道:“我……我要吃熊……熊掌。怎么还……还不上来。”

    陆崖苦笑,天这么晚到哪里去找熊掌啊?“现在没有,等回去我再想办法弄给你吧。”

    谁知火云却道:“熊掌我有!”

    说着从身后的布包里取出一物,用油脂包着,打开纸包里面果然有两只熊掌。

    陈一华大喜:“原来老四一……一直再蒙我们,你也够……够有意思的,来别人的地……方吃饭,还……还自己带菜。”

    火云道:“这是上个月的时候我去大漠打了一头熊,熊掌就一直带在身边。就等着今日与诸位一起品尝。陆崖兄弟,你说巧不巧?”

    陆崖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没想到真的有熊掌吃。”

    谢三安摇头,表示不信,“放了这么许久,岂不是馊了?如何还能给我们吃?”

    火云闻听一笑,将熊掌递给夫人,若水与丈夫相视一看,神情甚是亲密,可见两个人感情也是极好。她将熊掌托在手中,用另一只手按在上面,闭目凝息,不过盏茶功夫,那手心里冒出阵阵白气,众人均觉惊异,又过了一会,熊掌上竟然覆盖了一层严霜,竟似冻住了。

    陆崖奇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若水将熊掌放到桌上,得意地说道:“这是寒冰掌,我的内力偏寒,故此将熊掌冻结,这才能带到这里而不腐。陈兄弟不是要吃熊掌吗?请吧!”

    陈一华眼睛盯着熊掌,晃着大黑脑袋,道:“这……这……这,没法吃啊……冻……冻着的。”

    火云道:“不妨事,”说着也将熊掌按在手里,一双手霎时间竟慢慢变红,过不多时,冰融雪消,白雾蒸腾,熊掌又恢复如初。凭借体温或者放在那里,冰雪自然也会消融,却没这般迅速了。

    在场众人见二人露了这一手都钦佩不已。陆崖除了会一点碎心掌和奔雷拳的心法,对内力的修为却还差得很远,也对这样的武功很感兴趣,便道:“像这样按下去,这熊掌怕是就会熟了。”

    火云笑道:“这是火神掌,内子以冰掌见长,我却专修炙热的内力。”

    秦万东道:“那你二人岂不是水火难容啊,为什么偏偏会结成连理?”

    若水脸上发烧,本来苍白的脸上多添了一抹红晕,“世上的事也难说的准,按理说当年我们本来门派对立,生死难容,决难在一起,可大宋的衰亡又叫我们偏偏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了一起,世事难料。”

    陆崖闻听颇有感触,自己和向南也是对立的双方,是否也可以……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却又不愿意去想了,有尹兰在前,岂能再三心两意?

    陈一华此刻等得不耐烦了:“快……快点弄熟了它,我……我快馋死了。”

    众人大笑,这家伙一心只想着吃,却毫不隐瞒自己心中需求,倒也可爱。

    陆秀夫吩咐道:“大军,拿火锅来,我们今天吃熊掌火锅,大家一起跟着陈兄弟借光尝尝。”

    不多时,火锅端上,却还未点炭火,火云故意卖弄,运气于掌,将一根筷子点着,又用筷子点着木炭。

    众人拍手叫好,谢三安笑道:“你这是变戏法吗?说点着就点着了。”

    火云笑而不答,陈一华傻笑道:“太……太好了,以后有……有你在,我们都不……不用带火折子了。”

    陆崖叹道:“想不到义军里能人不少。”

    陆秀夫点点头,“可惜中原的好手都分派到各地,而且在整体上还是和鞑子有很大的差距,中原武林若能团结一心,何愁大宋不复?”

    张道真道:“只可惜便是忠义岛的内部也是分崩离析……”

    “唉——!”秦万东赶紧遮掩道:“今天咱们破坏了鞑子的阴谋,何必说那些扫兴之事?”

    陆崖闻听心中一动,忠义岛内部也分很多派别吗?正要询问,却又刚好被秦万东打了个岔,便不能再问了。

    陆秀夫道:“今日教军场内究竟发生何事?”

    秦万东一五一十给大家讲述一遍,最后说道:“今天还要多亏了陆崖他们,若不是他足智多谋,恐怕要成功就没那么容易。”

    陆秀夫看了看陆崖,点头表示赞许,接着对众人说道:“等下我们吃完饭就分头准备,实施第二步计划。”

    (清明祭祖,今天没什么时间了,就更一章吧!晚上不更了,请谅解)

第45章(上)红灯罩圣火焚天

    ★感谢沐沐格子、熏陶得没文化打赏,今日双更

    李恒坐在驿馆中正闷闷不乐,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恼火。这些江湖草莽处处朝廷做对,那个张道真、秦万东,还有八卦门的那两个家伙,定是存心捣乱,少林方丈是汉人肯定不理会这些事,王爷也走了,那个亦摄斯连真向来与桑哥大人不和,难道全靠我一个人主持大局?

    关键人物就是那两个八卦门的弟子,深藏不露,连王孝的偷袭也不奏效,难道是混进来的奸细?

    正想着,袁振彪从外面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启禀李大人,西边城外有人燃放孔明灯已经借着风势刮到城里来了。”

    李恒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便摆摆手道:“过端午嘛,老百姓放灯有什么稀奇,何必大惊小怪?”

    话音刚落,外面又一阵大乱,喧哗声、呼喊声、马蹄声不绝于耳,

    “大人你快去看看吧。”

    李恒这才摇着脑袋出门观看,只见西方天空一片火红,数不清的孔明灯如雨点般密密麻麻从天际飘来。

    “这么多?”李恒也觉得事情有异,“从哪来的呢?”

    袁振彪道:“大人,孔明灯经过皇城,恐怕于大汗不利,我看你赶快想对策才是。”

    李恒不听这句话还好,一听袁振彪这么说,哈哈大笑,“你我都是外地官员,干嘛管他这些闲事,大都的安危是张珪管的,即便出事也与我们无关,不必理会。”

    驿馆外人喊马嘶,匆匆往皇城方向集结,想是张珪调派人马赶往防备。

    慢慢地,这些孔明灯都飞过了皇城,虽然天空如同火海,但却未再皇城落下,李恒笑道:“只是城外的百姓胡闹罢了,说不上是什么大户人家放的。”

    袁振彪虽然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可李大人发话了,他也只好不做声。

    “这么壮观的景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东征西讨,之后又驻守杭州,还从未在京城渡过端午,是不是每年都有这种灯会啊?”李恒因为事不关己,倒显得悠闲自得,欣赏起灯下壮观美景来。

    袁振彪道:“这个……下官从未得见。”

    另一方面张珪紧调人马准备灭火之物,守卫皇城,又派人出城去查看,是否有贼人作乱。

    果然不出他所料,其实放这些灯的正是邹天际和闫宝龙等人,今夜西风,他们事先派人埋伏在西方各处,分批次燃放孔明灯,这些灯下面都放了火药、硝石,还有不少黑油。陆崖等人吃饭之时他们就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好了。

    不过他们却不是要烧皇城,而是教军场,因为从皇城经过之时,官兵定然有所警觉,派人守卫,反而不宜得手。另一方面派黄太郎、高静辉两人带一部分人埋伏在教军场附近,趁张珪的军队向皇城集结之时,将大捆的柴草丢到教军场后面。

    教军场里面均是饿狼,如今狼群已经亮相,它们的训练已经结束,故此没什么人在那把守,谁能想到有人敢打这些野兽的主意?故此王孝也不在,只有十几个人看着大门。

    等到张珪的人马赶到城西之时,那些放灯的人早就跑光了,张珪见孔明灯经过皇城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不禁感到疑惑。可他不敢稍有松懈,仍然在皇城四周紧守。

    这一切都在陆崖和陆秀夫二人的计算当中,此刻陆崖正在教军场外隔着一条街的钟楼之上,背着双鞭,手提越龙宝弓,只等孔明灯一到教军场上空,就一个个射掉,管叫那一群饿狼变成烤肉!

    他回想起小时候问父亲:对付狼用什么武器好?

    当时陆秀夫给的答案是弓箭,故此他才对弓箭有了兴趣,只盼着有一天再遇到那群蒙古狼的时候将他们一一射杀,可不曾想到,弓箭原来还可以像现在这么用,同样的要叫那些饿狼死无葬身之地,只是手段更残忍些。

    陆崖远远地看着孔明灯终于飞到了教军场的上空,抽弓搭箭对准其中一盏灯射了过去,他弓箭神准,越龙弓射的又远,这一箭正将柴草堆上的孔明灯射落,孔明灯落在这些柴草之上,顿时火光冲天,前门守卫见状,纷纷想后边跑去救援。可天上孔明灯不断地掉到教军场内。

    狼窝前面都是青布幔帐,笼子栏杆也是粗大的木头,地上铺着稻草,沾火就着,霎时间火光冲天,连比武的擂台也笼罩在烈火之中,陆崖在钟楼之上远远地看着,那擂台上写着“蒙古第一勇士”的大旗自下而上渐渐被火蛇吞没,直到最后蒙古两个字也渐渐烧完,这才从钟楼上飞身而下。

    双脚刚一落地就感觉寒意逼人,猛地一回头,一匹瞎了只眼的饿狼正在盯着它,陆崖吓了一跳,正是在城隍庙遇见的那匹,想不到它居然挣脱了牢笼逃出生天,而且这里离教军场隔着一条街,它居然能顺着气息找到这来,真的就成精了不成?

    不过陆崖今天与它面对面,不似那夜一般凶险,而且弓箭、金鞕都在身上,倒不畏惧。

    陆崖抽出金鞕,摆着进攻的姿势,用手召唤那畜生道:“来呀,来呀……”只等它一越起,便当头一鞭,现在金鞕有了锐利的尖头,更添威力。

    那大狼压着头低吼,绿油油的眼睛盯着陆崖,不时露出白森森尖利的牙齿,却不敢上前,似乎再思索对策。

    一人一兽对持许久,火光映衬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摇曳摆动,陆崖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珠,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终于那狼率先畏惧,向后退了几步,转身便逃,陆崖赶紧抽出弓箭来对着它射了两箭,以陆崖那样的神箭手,真可谓百发百中,可射了两箭居然均被头狼躲闪过去,霎那间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陆崖暗暗吃惊,这匹狼真的是神了!这时不远处脚步声响起,似有大队人马赶到,陆崖不敢停留,匆匆避走。

    李恒见火烧向了教军场,再也坐不住了,等他带官兵到教军场搜查,却哪里有人的影子?只有王孝在钟楼下面发现了两枝箭,这也是陆崖百密一疏之过,本来射进教军场的箭已然烧毁,可他射向头狼那两枝箭却未曾收起,以至于留下了线索,这也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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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中)白莲花香开遍地

    到了第二天,大都成家家户户门上都多了一朵白莲花,莲花下面有张画着弥勒佛的纸条写着:“白莲现世,红灯盖顶,弥勒转生,元亡宋兴!”十六个字。众百姓奔走相告,大都上下人心惶惶,说起昨夜漫天而降的孔明灯,都感到不可思议,莫非“天”要变了?

    此事早已传到忽必烈的耳朵里,早朝过后大为震怒,回到宫里召见与比武大会有关人等。张珪负责京城的防御,首先遭到质问。

    李恒暗中欣喜,只等着瞧张珪的热闹。却听张珪辩解道:“启奏大汗,臣负责京都的安全,当时孔明灯突然飞起,臣自知有异,可皇城和大汗的安危首当其冲,故此派重兵守备,同时派人到城西巡视,又在皇城周围部署人马,皆未发现可以之人,后来才知道贼人的目标乃是教军场一带,那里是李恒大人的部下看守……”

    李恒闻听脊背发凉,刚才还在得意,想不到张珪几句话就把责任推给了他,好不厉害,正要反驳几句说一说张珪的不是,却听张珪又道:“臣自知也有失察之罪,请大汗责罚!”将他想要说的话,正给堵了回去。

    忽必烈点点头,“好吧,你把皇城的安危视为第一位,却也没什么不对,退朝以后加派人手,务必查清楚是谁所为。”他一句话,张珪什么事也没有了,李恒好不懊恼。

    “李恒!你有什么话说?”忽必烈沉着脸问李恒道。

    李恒吓得赶紧跪倒:“启奏大汗,臣……以为此事与塞北的八卦门有关。”他一时想不起来应该如何对答,昨夜自己亲眼看到孔明灯飞过却未曾像张珪一样派人防备,只能怪自己太大意,想不到王孝辛辛苦苦训练的吃人狼,威力还不曾全部展示就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他只好转移话题,提供一些线索。

    亦摄斯连真则置身事外,他虽然知道八卦门与这事未必就有关联,一切全是陆崖等人所为,却也不说破,也给李恒留些余地。

    忽必烈把面前的桌子拍得山响,对李恒喝道:“那你还不快去查?!”

    李恒吓得赶紧站起:“这就去,这就去。”转身小跑着退下殿去,只把满口的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他一心认为八卦门与此事有牵连,故此恨透这帮中原武林人士。

    待他走后,忽必烈向椅背上依靠,骂道:“真是饭桶!”

    伯颜道:“大汗,息怒,不知这比武大会还要不要继续?”

    忽必烈余怒未消,见是伯颜说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白莲教都已经闹到京城了,你们这些人都还不知道,你若在江南把他们一举歼灭何至于有今日之乱?”

    伯颜碰了个钉子,便不敢言语,忽必烈看了看他,想起他昔日之功,叹口气,继续说道:“比武大会我看算了吧。他们这些人有备而来,而且教军场也烧毁了……你们看这件事就作罢了吧,怎样?”

    “大汗,不可以取消。”

    忽必烈一见说话的是国师亦摄斯连真,便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取消?”

    亦摄斯连真施了个佛礼,道:“那些白莲教的人,就是要破坏比武大会,我们取消了正中了他们的奸计,反倒显得朝廷害怕了他们。另外,我们通过这次比武大会说不定会抓到白莲教的叛党,找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忽必烈沉思了一会,“有道理,这样,你去安排另选地址比武,最好在大都城外,免得又生事端,……张珪,你还要派重兵把手,若发现贼人便立即处决。”

    伯颜道:“不过重新建造比武场需要些时日……”

    忽必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种事也要问我?你派人去督造,越快越好,最好不要在城里,免得又生祸乱。发布告示,比武大会延期,地点你们自己去选,不要什么事都来烦我,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好自为之。”说着手扶着额头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只是行动有些吃力。

    这一年他已经七十四岁了,自己渐渐觉得精力大不如从前。众人看着忽必烈臃肿的背影,均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李恒派人找到八卦门所在的客栈查探,也未发现那两个可疑之人,现在若是将吕春、吕鹏等人抓起来询问,又恐打草惊蛇,何况现在非常时期他也担心另起争端,若引起其他门派的不满,也是不妥,他一边派袁振彪监视八卦门,一边吩咐王孝密切留意京城闲杂人等。

    五天以后,比武大会在东郊重新设下擂台,可是这次来的人却比头一天开幕之时少了不少,很多人因为自知武艺低微已经走了,也有些人担心白莲教捣乱不来了,还有一些明白人,看穿了蒙古人的阴谋,一早就撤离了,比武大会一开场,就冷冷清清,而且群狼也都烧死了,官兵们也都无精打采,一点威严的气氛也都没有。

    亦摄斯连真坐在台上,见台下没几个中原的队伍,不过留下来的倒都是些不好对付的高手,包括八卦门、嵩山、少林等一些比较大的门派,另外就是一些看热闹的闲散人员,可这些人没有一个可以与飞鹰匹敌。

    李恒则只注意八卦门的人,却不见那两个秃子。心中疑窦丛生,这八卦门居然还敢出现在大会之上,莫非不是他们做的?对袁振彪使了个眼色,要他开始宣布大会开始。

    袁振彪见状走上擂台,高声道:“诸位,前几天发生了一些小意外,白莲教徒捣乱比武大会,火烧了教军场,所以今天才在里重新开始上一轮的比武,请上次未分胜负的两位继续上台来比武。”他这也是奉了李恒之命,只要二人一上台便立即擒获,哪知喊了半天也没有的动静。回头看了看李恒,李恒对他摇了摇头。

    他也知道那两个人恐怕不敢再到台上露面,岂有自投罗网之理,袁振彪见状只得说道:“既然上两位没来,就当是自动弃权,那就请另一位上台来吧,谁先来?”

    话音未落,嵩山派刘大同哈哈大笑,袁振彪问道:“嵩山刘掌门,为何发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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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下)白莲花香开遍地

    (不战山鹰建议,将章节名改成对联,谢谢)

    话音未落,嵩山派刘大同哈哈大笑,袁振彪问道:“嵩山刘掌门,为何发笑啊?”

    刘大同道:“我们汉人的队伍就只剩下这么多,再要比我们得要求公平,和蒙古人同场竞技。否则就去他娘地!”

    袁振彪又看了看李恒,李恒还未答话,觉婵方丈站起身道:“刘掌门话说的不错,天下武林本是一家,虽然门派林立,武学之道也各有所长,实在不该有汉族或是蒙古族之分,若蒙古人或者其他种族的人害怕的话,那我们汉人就自己比武,选出一个武林盟主,统领群雄,只要以切磋为目的,不伤和气也无不可。”

    擂台下欢声雷动,均觉得大师说得有理。伯颜等人闻听脸色微变,真如觉婵所说,那中原武林不就团结在一起了吗?这可跟大汗最初的要求背道而驰,伯颜赶紧道:“大师说的在理,不如就一起切磋一下吧,不过我们贵族派去的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生死有命,莫怨旁人。”言下之意,贵族一方已然是要痛下杀手,必定胜了。

    觉婵心中有气,便道:“少林素来是中原武林的领袖,今日既然大人这么说,我们就做第一个表率吧,出一个俗家弟子,宏毅你上来。”

    少林队伍里走出一人,长得尖嘴猴腮,瘦小枯干,活脱脱一个孙猴子转世,飞身上了擂台,对着台上台下抱拳拱手,“在下赵宏毅,少林!”话虽不多,却更显得有力。

    伯颜见上来这么一个小东西,自不放在眼里,对亦摄斯连真道:“中原武林没人了吗?派了这么个货色,不是来送死的?”

    亦摄斯连真笑而不答,心中暗想,这人上台之时,足不点地,膝不弯曲,却一纵丈余,又轻飘飘落在台上,没有一点声响,其轻功已臻化境,却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呢。伯颜虽会武艺,但只可用于疆场,这是真正的武学高手,他哪里能看得出来?

    蒙古军营中走出一名彪形大汉,身高一丈六尺,头有斗大,手似蒲扇,腆着大肚子走上擂台,几步下来,连台面都要晃上三晃,他上台弯腰站定,向下瞪着赵宏毅,“我是花剌子模人,名叫童锤,小不点,等会别怪我把你踩死。”

    蒙古军兵哈哈大笑,亦摄斯连真那样的城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不是笑武艺如何,而是那赵宏毅貌似侏儒,与那蒙古大汗站在一起,尚不及他的膝盖。伯颜见到这可笑一幕,便又低声对李恒道:“这仗可怎么打?童锤一条腿都比那矮子腰粗了。哈哈哈。”李恒也是哈哈大笑。

    赵宏毅耳朵却是极灵,尖声尖气地说道:“大人,这个打架呢,可不是光靠个子大就行的,有些大个子光会吃饭,不会拉屎,所以长得五大三粗,真本事其实并不怎么样。”

    那大汉把嘴一撇,“说那么多干什么,看打。”说着伸出打手向赵宏毅头上抓来。赵宏毅往地下一蹲,向个皮球一样滚到大汉身后,抬手在大汉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说了不听,就打屁股。”

    大汉被打得一蹦高,腿又向后踢去,赵宏毅早有防备,手按住他的腿肚子,借他一踢之力向上弹起,虽然他身材不高,这一弹却到了大汉的头顶,双手将大汉头发抓住,用脚猛蹬住大汉后颈。

    大汉疼得大叫,向前用力甩去,把赵宏毅甩到前面,头发却也被揪下一大把。接着将他双脚抓住,往地上用力一摔。原来他身大力不亏,用的是蒙古摔跤的手法,这一甩之力甚大,众人一阵惊呼,心中都想,这要把那赵宏毅摔下来,非得筋骨都折了,有些胆子略小的赶紧转头掩面不忍再看。

    哪知赵宏毅身法敏捷,等那些人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探手抓住了大汉的腰带,被大汉一摔,他借势凌空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也是这一摔力气太大,把根腰带也给抓断了。大汉的裤子整条掉了下来,台下众人无不大笑。伯颜、李恒却面色铁青,暗自担心。

    这样一来,大汉好不尴尬,一手提着裤子,另一手直向赵宏毅抓来。

    赵宏毅如灵猿般上窜下跳,依仗身材矮小,在大汉裤裆下钻来钻去,将那大汉弄得手忙脚乱。可赵宏毅打了大汉几拳却也无法将他打倒。

    此时陆崖隐没在人群之中,见那大汉抓不到赵宏毅,赵宏毅也打不动大汉,但若再如此下去,赵宏毅就算可以取胜也终究耗费大量体力,打后面的比赛就很不利了,忍不住喊道:“赵大哥,往台边走。”那意思是走到擂台边上,引大汉过来,趁他不备随手借力便可依靠轻功取胜。

    陆崖身边是火云和若水二人,之前陈一华和谢三安已经露面了,故此门帖给了这两个人,听陆崖所说都暗暗点头,这小子还挺机灵的。

    赵宏毅自然也听清楚台下有人指点,立即明白用意。辗转腾挪中越来越向擂台边缘靠近,不过陆崖的话不光他听见了,那大汉也听到了,追了几步,便不敢上前,怒道:“有本事你别跑!”

    赵宏毅嘻嘻一笑:“有种你就过来,不过来就是没种。”

    “你过来,看爷爷不撕碎了你。”

    “你过来……”

    “你过来”……

    两个人在台上摆起了肉头阵,谁也不肯上前,此时赵宏毅已然退到擂台边上,“花剌子模人都是这样胆小的吗?我看你回到你娘那里吃奶去吧。”

    大汉闻听,怒道:“放屁!”说着把脚一跺,向前迈了两步,擂台轰隆一声颤了几颤。

    意想不到的是赵宏毅“哎呀”一声叫,被震得掉下台去。

    袁振彪上前道:“终于有一场比试有结果了,第一场比武,赵宏毅不慎跌落擂台,花剌子模人童锤,胜!”

    台下众人无比惋惜,也均感意外,因为论实力赵宏毅绝对在那大汉之上,怎么被他一跺脚就掉了下来?

    赵宏毅自己回归本队也懊恼不已,众人问他怎么那么不小心,他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大汉一跺脚,我就感觉膝盖处麻了一下,就掉了下来。”撩开裤腿一看,表面并无伤痕,仔细看看只有膝盖处有个不起眼的小红点,少林众人均觉得费解。

    火云凑到陆崖耳边低语道:“看清楚了吗?”

    陆崖摇摇头,道:“没看清,不过按理说以赵宏毅的轻功绝对没可能这么轻易就跌下擂台,这事我看蹊跷的很。”

第46章(上)京都擂夺魄金针

    这时八卦门吕春已经上台与那大汉交手。

    吕春八卦游龙步堪称塞北一绝,任那大汉如何捉打,他只按照路子走起八卦。几个来回下来,引得大汉在原地转圈,可不管怎么转,吕春始终如影子般在他身后。

    又转了两圈,大汉已经晕头转向,吕春趁机向大汉疾攻。他左掌猛劈,右足同时扫向大汉膝盖,大汉背后中掌向前跌去,正被吕春右脚勾住,面朝下向前栽倒。吕春趁势踩住他的脚踝,双掌向他背后轮番打去,吕春是塞北名家,其功力深厚非是赵宏毅可比,打了十几掌,大汉就支持不住,口吐鲜血。

    台下群雄齐声喝彩,属那赵宏毅叫声最大。吕春听到众人叫好,斗志更盛,猛然纵起运气于单掌,向大汉拍去。可那一掌突然凝在身前,只觉得手臂一麻,却说什么也打不出去。

    他赶紧收招,身子却已经压到大汉身上,稍微一愣神的功夫,那大汉已然回转过来,一把将他抓住。那大汉千钧之力吕春手臂犹在酸麻,被他抓住一动也不能动,大汉双手轮起,转了个大圈,生生将吕春丢出擂台。台下一片哗然,在场的大多是武林高手,亲眼得见,明明吕春使出那一掌威力不小,乃是极其厉害的手段,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发出来,却被大汉反制。

    陆崖担心吕春受伤,赶紧跑上前去相救。这一掷力道太猛,他也不敢硬接,就用手抓住吕春的手,向旁边一带,拉着吕春在原地转了五圈,这才缓解了力道,若非如此吕春恐怕真就要被那大汉摔死。

    台上亦摄斯连真看得清楚,见陆崖出手救人,禁不住心中一动,这小子怎么功力进步了这么多?

    陆崖将吕鹏搀回八卦门的队伍,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吕鹏道:“俺也不知道是啥原因,手臂忽然就他娘的不能动了。”陆崖把他上衣脱掉,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有胳膊上有一处小小的红点,自语道:“这就奇怪了”。

    这时袁振彪又宣布童锤获胜,李恒大笑道:“原来中原武林均是酒囊饭袋,看起来很能打,但我们的勇士只要一出手便连胜两阵,早就说了,你们务必挑选一个最厉害的来才行。你们却不相信,这回可知道厉害了?”

    台下咒骂声一片,刘大同最是不服,怒道:“今天真是邪门了,待我去会一会这家伙!”

    忽听擂台下面有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道:“好睡,好睡。”

    随着声音响处,从擂台底下钻出一个小老道来,贼眉鼠眼,手里提着个酒葫芦,脸还红扑扑的,显是刚刚喝多了在擂台底下睡大觉,这么多官兵居然无人发现他。

    陆崖喊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啊?”

    这老道正是贾步平,抻了个懒腰,道:“昨天喝多了,一直在这下面睡觉,方才吵闹太大,这才醒,头晕眼花啊。”

    李恒站起身指着贾步平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

    贾步平瞥了他一眼,也不回话,开口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今朝有酒今朝醉,白日放歌须纵酒,话不投机半句多。”众人大多是草莽,没一个人能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念起来抑扬顿挫觉得有趣,尤其最后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显然是不愿意搭理李恒。

    王孝走上前去抓住贾步平的衣襟,“你这醉鬼,在这里呆了这么许久,现在还不快滚出去。”

    贾步平嚷嚷道:“你算老几?敢管我?叫忽必烈来,叫张珪来,你这白痴懂得什么?”因为喝得太多了,舌头都有点打卷。

    陆崖一看贾步平是真的醉了,赶紧上前搀住他,“大哥,别乱喊,要杀头的。”

    贾步平满口酒气喷了陆崖一脸,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你是谁?少他娘的管我。”一把将陆崖推开,陆崖想拦也拦不住,其他人谁愿意和一个醉鬼打交道,纷纷避让。贾步平一步三晃地离开了。远远地听见他骂骂咧咧:“什么比武大会?吵死了,狗屁!全他娘的狗屁,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懒得和你们说!他娘的,凭什么我就不能睡觉,放狗屁……”声音越来越远。

    伯颜气得拍着桌子问道:“是谁?谁把这个醉老道放进来的?”却无人回答。

    刘大同见没事了,跨步上台,与那叫童锤大汉说道:“来吧,嵩山刘大同,请赐教。”

    童锤连打了两场,虽然都是莫名其妙地反败为胜,但看到中原武林的确高手如云,倒是不敢再打了,“我不……打了,太累了。”

    话还未说完,刘大同早就跨步上前,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小腹。童锤一是有点怯了,二也是身躯胖大,无法躲避,把肚子一扭想躲开,不想被刘大同一脚踢到腰上,立即倒地不起。

    刘大同有了前车之鉴,唯恐有诈,也不敢上前追击,对着童锤勾勾手,“起来,再打,起来呀!”

    童锤一只手捂着腰,一只手连连摆动,那意思已然是不成了。刘大同哈哈大笑,“你这算是认输了?”

    童锤哭丧着脸道:“你这一脚太重了,比之前那两个人都厉害了许多,我……我腰断了,不行了。”说着一瘸一拐向擂台下走去。

    刘大同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胜了,向前走了两步,问道:“你真的认输?”

    童锤以为他又要出脚踢自己,向前紧走了两步,一不留神居然跌下台去,就算他不认输也是不行了。台下众人齐声喝彩,童锤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黯然离去。

    刘大同高声道:“还有哪位愿与刘某一较高下。”

    蒙古队伍中又一大汉跳上擂台,刘大同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手解决,嵩山派以内家功夫见长,尽管那蒙古勇士人高马大,却也不是他的对手。

    陆崖在台下查看吕春的伤势,虽然觉得奇怪依然毫无头绪,吕春道:“胳膊到现在仍然不能动,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火云走过来,看了看那处红点,用拇指在红点对称的方位按下,吕春大声呼痛,却慢慢地从红点处渗出血来,越来越多,又过了一会血水中冲出一根极细,极短的金针,深入肌肉和经脉,可表面上却不留血迹,若非火云用内力逼出,恐怕就得用刀子划到肉里才能将其取出,此针正中穴位,故此吕春手臂酸麻动弹不得。

    吕鹏在一旁看到大吃一惊,“这是谁发的金针,这般厉害?”

    陆崖向王孝方向看了一眼,道:“我知道是谁。”

    (很多盗版网站都说自己的是首发,但是千里黄云记只在起点首发,每个章节作者都经过很多次的修改,可能我在起点改动之后其他网站并未更新改动的章节,所以在别的网站看到的内容和起点有很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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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中)京都擂夺魄金针

    ★感谢背影923打赏

    陆崖将之前救蝴蝶与王孝交手之事讲述一遍,火云闻听点点头,又去少林队伍里查看赵宏毅的伤情,回来时手里又拿了一根金针,说道:“想不到这些鞑子如此卑鄙,打不过我们就要用这等卑劣的手段。”

    若水脾气却不似丈夫这般沉稳,“这帮狗鞑子,太不公平了,我去找那王孝算账去。”

    陆崖赶紧道:“云嫂息怒,现在刘掌门处于上风,我们还是看看再说。况且无凭无据你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的,反倒被人笑话我们输得不仗义。”

    火云也道:“不错,你现在若去,容易破坏……”他本想说全盘计划,但见周围外人甚多,便改口道:“容易破坏刘掌门比武。”

    若水道:“那也该提醒刘掌门小心提防才是。”

    正说话间,刘大同又将一个蒙古勇士丢下擂台,火云去少林医治赵宏毅这当口,他已经连胜十五场,依然面不改色,气不长出。擂台下早已沸腾,嵩山的大旗被人高高举起,迎风摇动,口中高呼了刘大同的名字,欢呼雀跃,唯有朝廷一方则死气沉沉,李恒向王孝连连使眼色,王孝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摇摇头。

    刘大同本人也自是得意万分,高声道:“还有谁?”

    “我来领教领教!”话音未落,一个白衣秀士,羽扇纶巾,骑着一匹白马从教军场外赶到,尽管此刻擂台下人声鼎沸,喝彩声不断,但那人说话中气十足,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场人均是一愣,谁有这么高的内功?

    只见那人催马来到近前,轻轻一跃飞身上了擂台,手中羽扇点指,说道:“刘掌门,好功夫。”衣带飘动,动作潇洒干脆,赵宏毅轻功已然是够好,但见到那人举手抬足,起身落地,无不透着儒雅,不似赵宏毅一样上窜下跳,众人禁不住暗暗佩服。

    群雄中一阵骚乱,有人认得此人便是张珪,心中不服,便高声问道:“张将军,你是代表着蒙古人呢,还是代表汉人啊?”

    张珪闻听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拱手道:“不才张珪,既不代表蒙古人,也不代表汉人,我们同是大元朝的人,本是一家,何必分什么彼此?”

    台下一阵嘘声,张珪却不卑不亢继续说道:“你们是否承认都好,是大汗统一了中原,否则宋金交战、宋辽交战、宋朝西夏交战,哪有一时停止过战乱,没有大汗,天下依然四分五裂;没有大汗,百姓依旧受涂炭之苦;没有大汗焉能建立这泱泱帝国?不管怎样,我们同是朝廷治下,这就是事实。”

    台下有人吐口水,骂娘,有的说,“现在不还是年年征战?”

    有的说,“张珪甘心做朝廷的走狗,不得好死。”

    也有一些人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有天下一统,纷乱才能休止,总之众说纷纭,一时间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众人所说是褒是贬,是对是错,张珪也不放在心上,“今日不是来这说朝廷的,是来比武的,我不代表蒙古贵族,也不代表汉人,我代表一只蝴蝶,打一场就好。”

    底下有人骂道:“说的什么玩意?什么代表蝴蝶?简直是屁话!”

    “他肯定是傻了!”

    除了陆崖、王孝、李恒知道蝴蝶是怎么回事,其他人都觉得这张珪今天定然是在说胡话呢。

    刘大同道:“张大人,你还是少打哑谜了,我不管你代表哪一方,都说你的武功天下第一,连续九年的第一,可我刘大同已经连胜十五场,偏偏就不服你,以前比武都是把我们汉人拒之门外,不在汉人里拿第一也休想登上朝廷的擂台,今天有机会同场竞技,我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倒要领教领教。”

    张珪淡淡一笑,“刘掌门,既然你连胜十五场,已然累了,我看还是休息一会再打,免得说我胜之不武。”

    张珪本来是客客气气,但刘大同是个急脾气,以为张珪是在挤兑自己,如何听得进去,便道:“你好像说得一定能赢一样,老子现在一身的力气,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吧。”

    张珪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将白衣下摆掖在腰带之中,又把羽扇放到一旁,微微一笑,“既然你连胜十五场,我便让你十五招。”

    刘大同见张珪谈笑风生,没有一丝的杀机,不禁心中打鼓,这小子镇定自若,莫非真的胸有成竹?我必须一出手便是杀招,叫他没有还手的余地,但又一想,不行,他现在定然有了防备,一上手就出绝招,却未必奏效,不如等他松懈之时一击而胜。

    他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将十五个本门绝技,反复思量,先出手攻哪里,后出手攻哪里,但看张珪气定神闲,均觉得不妥,又全部推翻重新思考。两个人对望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说话,刘大同越想越是心惊,张珪站定不动,看不出任何破绽,故此他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渐渐额角出汗,连握着拳的手心也觉得汗水湿滑,不知不觉竟有了几分怯意。

    台下也是鸦雀无声,都等着刘大同打败张珪,好再喝彩一番,偏偏他却一动不动。

    伯颜见到张珪很是喜爱,还未动手,那气势已经震慑住所有人,若是小南能嫁给此人那也是这辈子的福气了。

    正想着,教军场后面的墙头上有一名红衣女子嚷道:“还打不打?等得不耐烦了。”因为这教军场新修葺的,所以墙也不算高,但一个女子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墙上,却是少见。

    众人回头一看,见那女子穿着汉族的服装,头上梳着百多个小辫子,样貌俊美,一双小脚在墙头上荡来荡去,有人认得,这不就是东市里弹琴的郡主——向南吗?

    伯颜喊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向南一片腿,从墙头上跳下来,“看看热闹不行吗?又是我在招婿,有什么不能来的?”她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便走边吃,摇头晃脑地向擂台而去,也不在乎众人**的目光。

    伯颜道:“小南,快些回去吧。”

    “我才不,”说着竟向八卦门中的陆崖走来,“我要看热闹。”

    她拉住陆崖的手,站在他身旁,笑道:“陆小丫,就知道你会来的。”陆崖脸一红,我什么时候又成陆小丫了?“我……我也是来看热闹的。”

    那些人一看她对陆崖举止亲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均觉得奇怪,伯颜看了一眼张珪,见他并未在意小南的举动,便道:“小南,快回去,别胡闹。”

    亦摄斯连真在一旁也看得清楚,嘴角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微笑,劝住伯颜,“女儿大了,由她去吧,等她嫁了飞鹰就会安稳许多。”

    他的意思是飞鹰定然夺魁,伯颜岂能不知?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还打不打了?刘掌门那么怕输的?”向南叫台上二人早些动手,也好叫陆崖摸清张珪的路数。

    她这小心思,刘大同哪里知道,只以为这郡主是在嘲笑自己,来比武有一半是为了迎娶她,如今那女子就在台下看着,他还如何能再不动手。当下大喝一声,“张珪,你别太小看了你刘爷爷,不需相让,看打吧。”

    说罢,呼呼呼连续三掌挂着风声,直扑张珪,这三掌都是进击的招数,连续攻击张珪右侧软肋的脆弱部位。

    台下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开打了,又开始叫起好来,行家均看出这连环三掌力道稳健,而且方位稍低,若要躲开势必退后,但第二掌、第三掌又接连而到,张珪若退了,那气势上便输了一筹。

    刘大同一上来就用这进击的三掌,目的也是如此,可张珪却不慌不忙,将右足向后一撤,以左脚为轴,转了个圈,三掌贴着衣服而过,轻轻松松便被化解,而且刘大同进攻太猛,一时难以收住,反倒直冲过去。张珪一转圈正好与他背靠背站着,他弯腰拾起扇子摇了摇,笑道:“第一招!”

    刘大同只觉得眼前一花,声音却从身后传来,若张珪此时出手,自己绝无法防备,到现在已经知道,张珪的武功比自己高出非是一星半点,此时他在身后,之前所想连绵不觉的后招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刘大同头也不回,反手横打张珪耳侧,张珪非但不躲,反而身子向后靠去,与他背贴着背,如此一来只是肩膀轻轻碰到了张珪的肩膀,他身高臂长,反身击打根本施展不开,此刻只狠爹妈把自己的胳膊生得太长,却听张珪道:“第二招了。”

    刘大同闻听咬了咬牙,适才两招乃是试探,如今加上了七成功力,转过身来却看见张珪仍背对着自己,顿觉气恼,不禁使出平生力气,向张珪后背打来。张珪也不回头只向前跨了一小步,这一掌便又击空,刘大同双掌连发了十余掌,张珪却只是摇着羽扇来回躲避,果然也不还手,“第四招……第五招又来了,第六招打得还不错。”

    台下众人皆目瞪口呆,一点声响也没有,方才喝彩叫好的此刻也都张大了嘴巴观看,心中都想自己若上得台去,是否便是这张珪的对手?

    向南低声问陆崖:“你看你能否打得过张珪?”

    陆崖微微一笑:“他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向南把小嘴一撅,嗔道:“难道他真的就天下无敌?”

    陆崖一边观看一边思索,自己如果是刘大同,那怎么样才能打到张珪呢?这张珪的步伐神奇得很,似乎前进后退皆没有破绽,吕春、吕鹏的八卦游龙步走得虽也奥妙,张珪的这种轻功与二者相似,却又小有不同,而且行动中并非完全按照八卦的走法墨守成规,反而能跳出八卦之外另辟蹊径。

    贾大哥和张珪都说过,“形有形,意无意”,莫非这是武学的至高境界,如何才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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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下)夜传书勾魂信使

    贾大哥和张珪都说过,“形有形,意无意”,莫非这是武学的至高境界,如何才能做到呢?

    正思索间,却见张珪越走越是诡异,往往在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身迈步,任那刘大同如何进攻他都能料敌之先,对照起八卦游龙步来,张珪的步伐更小,更灵便。若非要说出张珪的破绽,恐怕只有摇着扇子太过大意了。

    此时张珪已经数到第十三招上,刘大同后撤一步跳出圈外,他气喘吁吁,站定不动,两个人又开始对望,过了半晌,张珪笑问:“怎么了?还有两招,为何不使出来?”

    “不使了,我不是你的对手,留下两招将来再打。”刘大同自知不是对手,再打下去只有自讨没趣。

    向南在台下高声道:“莫非嵩山派的人这么没种?”周围人皆侧目相顾,这蒙古郡主有意无意地想叫张珪出手,不知道是什么用意。若说她对汉人有成见,想挑拨离间,却又为何与一旁那小子如此亲密?

    刘大同最恼恨别人说他没种,况且又是直指嵩山派,心想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叫人瞧不起,当下一股狠劲又提了上来,大吼一声,须发俱张,突然发掌袭出。

    此刻落日映照,夕阳下刘大同的脸被照得血红,脚步似乎迟钝蹒跚,其实稳实异常,张珪一见这一掌打来,乃是十成的功力,一股炙热之气扑面而来,他也不由得暗赞对手功力深厚,当下也不敢再大意,抬出左手向上一托,将来力卸去。

    但这一托之力毕竟有限,刘大同手掌被托起,手肘依然撞到张珪的肩上。

    陆崖眼睛一亮,对向南说道:“终于看到了张珪的破绽了。”

    向南喜道:“是什么?”

    “他之前左手一直摇着扇子,我却未发现。他在出手接招之时,那摇着扇子的手会忽然沉一下,这可能是他平日里的习惯,故此他从未察觉。只不过这个动作极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向南道:“那又能怎么样?虽然他有了这个动作,但是门户守得很紧啊。”

    陆崖道:“我猜想他若是子母飞链刀出手时也定是如此。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可以早做防备。只不过要胜他,却是难。”

    向南刚刚舒展的眉头又锁住了,“说了等于没说。”

    第十四招打完,虽然刘大同碰到了张珪一下,却并未伤他分毫,此时他已经暴跳如雷,自己方才那一招乃是嵩山精华所在,居然只是小小地碰了一下对手,懊恼之余又有些气馁。

    最后一招却随随便便地推出一掌,软绵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泄气,可偏偏这一招张珪就是没能躲开,硬生生地受了。

    刘大同一愣神的功夫,张珪已经跳到擂台之下,拱手道:“嵩山果然名不虚传,十五招已过,我认输了。”说着转身离去。

    台下有些人不明所以,起哄道:“刘掌门好样的。”

    “刘掌门打败张珪了。”

    “别走啊,再来打过……”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可唯有刘大同心里明白,张珪绝对没可能被自己打败,究竟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亦摄斯连真等人却明白,张珪反正也是不能得第一,不如随便找个台阶下了,即使输了也不要紧,他并未出手,但是谁都知道他的武功比刘大同高,如此一来既执行了忽必烈的命令,又对自己的声誉无损。

    向南拉着陆崖的手高兴说道:“太好了,最大的障碍扫除了,以后就看你好好表现了,打败我师兄。”

    陆崖摇摇头,另一只手捻着手里的金针,心中却想,就算我希望夺得蒙古第一勇士,恐怕王孝也不会轻易答应吧。

    向南问道:“这张珪还真是好人呢,主动退出了,你说他为什么退出?”

    陆崖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他不想娶你这个野蛮丫头?哈哈。”还未笑完,后背就被向南狠狠捶了一下。

    这一切可都被擂台暗影处的飞鹰看得一清二楚,他虽然在翠竹林见过陆崖,但那时陆崖灰头土脸,哪里像现在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飞鹰心中懊恼,可向南在场他又不便发作。

    此时袁振彪走上擂台,高声道:“今日天色已晚,比武就先到这了,三天后再战,刘掌门连胜十六场果然武功高强,这几天可要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啊。”说着笑嘻嘻地下台去了。

    亦摄斯连真叫过飞鹰与向南,与伯颜同回平南王府。

    到了王府,飞鹰再也忍不住,问道:“小南,你与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向南笑而不答。

    伯颜道:“那小子这几日在擂台附近捣乱,定非善类,你少要与他往来,今晚回去之后,不许再出门了。”

    向南努努嘴,道:“爹,他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我明天还要来看他比武呢,张珪退出了,我看第一非他莫属了。”飞鹰闻听心里不是滋味。

    伯颜怒道:“胡说,他凭什么本事能得第一?”飞鹰自然也随声附和。

    亦摄斯连真却说道:“王爷,别小瞧了那个小子,他是辛不平的关门弟子,武功很高,倒是飞鹰的敌手。”

    伯颜奇道:“这么说国师你认识他?”

    亦摄斯连真道:“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武功不如现在,想不到数月之后,他的功力见长。我们地要小心。”

    向南忍不住问道:“那师父,你觉得他比师兄如何?”她所关心的还是陆崖能不能打败飞鹰,亦摄斯连真却不回答她,而是诡秘地一笑。

    向南见师父不肯说,心中也存疑惑,虽然把碎心掌尽数传授,但也不知道陆崖现在练的怎么样了?得找机会再试探一下才好。

    是夜,她写了一封书信想约陆崖出来,因为时辰尚早,伯颜又不许她出门,便托付若菊去送去秀苑,等到再晚一点,她便可偷偷溜出去。

    此时陆崖正在秀苑与火云、若水二人探讨比武大会上王孝发金针伤人之事,火云捻着两枚小小的金针,说道:“那王孝好厉害的指力,这种又细又小的暗器也打得这么准,而且深入穴道,表面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倒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若水道:“像这种比武我们陆崖兄弟不去参加也罢,免得遭那小人的暗算。”

    火云想了一会,道:“夫人,我想把你我二人的功力传给陆崖,你意下如何?”

    若水道:“为什么?”

    火云道:“若他在台上误中了暗器,也可以凭借内力逼出,还不至于输了比武。所以我想……”

    陆崖明白传功意味着什么,若真如此,火云、若水内力损耗,与他二人不利,便断然拒绝:“火云大哥,这可使不得,比武大会输了就输了,不必耗费你们二人的功力,我陆崖能否夺魁,实在是不重要。”

    火云正色道:“这可不是儿戏,这场比武关系到中原武林的团结,也关系到大宋江山,并非是你自己的事。你与王孝有隙,我猜想那厮到时定然会想方设法暗算你,我们传你一些功力,也不会伤及性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崖一再拒绝,“此事万万不可,倒时另想良策也就是了。”

    若水虽然说支持丈夫,但是要把自己和丈夫苦心修炼二十几年的寒冰功和火神功传一些到陆崖身上却又舍不得,便道:“陆兄弟不同意,我看就算了,而且你我功法迥异,寒冰和烈火能否同时传与陆崖你有把握吗?”

    火云一愣,“这个……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怎么反倒问我?要不这样……干脆只把我的火神功传与你?”

    陆崖依然不肯,“多谢哥哥厚爱了,但这番情义,我只能心领。”

    火云笑道:“我可不是为了你,若论武功,凭借我们夫妇二人之力也未必是张珪的对手,但是冰火齐聚一身的威力可能就在张珪之上,今日比武我看他的内功着实不凡,只不过如何将我们两个人的功力合在一起传给你,倒确实是个难题。若有另外的武功来中和或许可以。”

    若水道:“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我看不如先教陆崖一些入门的心法,看看他能否承受两种内力相抵。”

    火云点头道:“可以先试试。我教你一些修习内功的心法,看看你能否领悟。”

    说罢将火神掌和寒冰掌的要诀讲与陆崖听,陆崖之前所学大多是外家功法,兵器、弓箭、轻功最为擅长,唯独内力不够,他练习奔雷拳已久,按理说应该内力不差,但自始至终这套武功的潜能也未发挥出来,陈一华用来没问题,到陆崖这里就威力锐减。他时常猜想是不是跟他修为不够有关,之后与向南学习了碎心掌,陆崖内力渐有起色,可向南本身功力尚浅,如何能教得周全,而且碎心掌并非一朝一夕所能练成,那点内力相当于没有。故此陆崖一听火云和若水讲解,顿觉茅塞顿开。

    这两套武功虽说是掌法,却是修习内力之用,各家各派的内功都讲究呼吸吐纳,打坐炼气,但这二人的内力却是另辟蹊径,自外而内,先从掌法练起。陆崖外功根基深厚,身体早已出落得健壮异常,如今内外兼修,若是功成自然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了。

    冰火夫妇将本门武功毫无保留悉数传授,火云道:“陆崖兄弟,你只需勤奋练习,将来定有大成,只是这两套武功能否集于一身还要看机缘巧合,否则对身体有害无异,暂时先选择一样来练习。只是时间紧迫,若想在比武大会上取胜,却是不容易。”

    陆崖点点头,跪倒在地,“多谢大哥大嫂传授之恩。”辛不平不许他随意下跪,但这对夫妇二人与他相处不久,却将本门武功传授与他,实与师父无异,陆崖极为感动,才有此举。

    就在这时一把飞刀破窗而入,正钉在房内的立柱上,三个人刚才忙着传功,竟未曾留意有人偷入秀苑。

    若水推开窗子,外面夜风吹拂,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回过头来,见那飞刀上插着一封信。

    陆崖拔下飞刀,将信取下,见上面写道:

    ■■■■今夜子时来■■■城隍庙一会,有要事相商,小南。

    “今夜”和“城隍庙”前面有两处字迹被人用墨水涂去,时间和地点像是后来添上的,而且模模糊糊。陆崖认得这的确是向南的笔体,却不知道她涂去前面这两处是何用意?

    (我最近忙了,没空修改以前的内容,等到有空再重头改过吧,挑错书评区回复奖励10钻石!)

第47章(上)单刀会荒地遇险

    若水走过来看了看信上所写,笑道:“哟,陆兄弟真是艳福不浅呀,小南是谁家的姑娘?深夜投书,而且飞刀破窗而入,看似武功也不弱呢!”

    陆崖脸一红,道:“小南就是蒙古郡主,今日在教军场来找我的那名女子就是她。”

    若水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她。”之前在教军场,她夫妇二人曾见到一名貌美红衣女子拉住陆崖的手,神情很是亲密。但她穿着汉族的服饰,当时也只当她是陆崖的小相好,故此也未向陆崖询问她的来历,此时方知这女子原是比武大会的主角。

    火云道:“陆兄弟,你怎么会认识那郡主的?”

    二人皆是陆崖的好友,传授武功之后,关系又近一层。故此陆崖也不隐晦,将以往经过简要叙述一遍,最后问道:“兄嫂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若水大大咧咧地说道:“既然她喜欢你,你便与她一会又有何防?何况她对将来成就大事或许还有帮助。”

    陆崖还未等答话,火云却说道:“夫人,我觉得此事蹊跷,为何这封信这么短却有两处涂抹?那蒙古女子虚情假意,蒙骗陆崖兄弟也未可知。”

    陆崖闻听,又将信仔细看了一遍,“信中未说是何等要事,但若说向南哄骗于我,那也绝对不会。我一无所有,她图我什么呢?”

    火云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若有所思,猛然回头道:“或许是谁假冒她写信给你,怕你在比武大会上夺了第一的位置?”

    陆崖笑道:“这笔迹又是她的,料想无人假冒。虽然后面添上的几笔字迹有些模糊,但这几日比武我并未上台,谁能认识我陆崖呢?只不过时间和地点却都很奇怪。”

    若水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小情人相会当然是选在僻静的地方,暧昧的时间了。”说着话白了一眼火云“当初我和你大哥就是这样。”火云嘿嘿干笑两声什么话也没说。

    陆崖皱着眉头道:“前段时间我去过城隍庙那里,确实僻静的很,而且那里最先发现丢失尸体的地方,而且又是子时相会,与常理不合。”

    若水耐不住性子,不耐烦地说道:“年轻人做事婆婆妈妈,和你火云大哥一个德行,想去便去,不去就算了,思前想后,天都亮了。她一个女子,你去了又怎么样,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陆崖解释道:“我不是怕她……”

    “去看看也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你最好还是做好准备,那些鞑子诡计多端,以防不测。”火云见陆崖吞吞吐吐,便抢着说道。

    陆崖点头称是,回到房间取了揽月金鞭和越龙宝弓,又挎上装着武雷神机的皮囊,也不必知会陈一华与谢三安,便直接去会向南。

    火云担心,想要跟着他,却被若水拦住,“你就别去了,万一真是人家小情人相会,你跟着算怎么回事?”

    火云心想:陆兄弟武艺不俗,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只好不理此事。

    陆崖辞别冰火夫妇,骑着大黄,正要出门,却见贾步平拿着酒葫芦笑嘻嘻地拦住去路,“小情人写信了?”

    陆崖脸上一红,“你怎么知道?”

    贾步平笑道:“大罗金仙什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有桃花劫呢,要不要我保护你?”

    陆崖不以为意,嘿嘿一乐:“你知道的可真多,你最好别跟着啊,你是出家人有些事还是别管了吧,好好喝酒。”

    贾步平含笑不语,依着月亮门,看着陆崖走过。

    等陆崖赶到城隍庙时,却未见到向南的影子。那里自死了人之后,更显荒凉,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噤,见城隍庙的庙门已然不见,原来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大洞,仿佛是黑夜的嘴巴,要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陆崖顿觉一阵没来由的紧张,呼唤道:“小南……小南?”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他心想,自己真是糊涂,向南怎么会挑选一个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与自己相会呢?莫不是真的有人使诈?可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庙里传来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陆公子你来了?快救救我。”

    声音尖利凄惨,暗夜中听来极为刺耳,这绝对不是向南银铃一样的声音。

    陆崖下了马,慢慢地向那庙门处的黑洞走去,这次他事先有所准备,打亮了火折子以防再被什么野兽偷袭,火光下却看见若菊被反绑着吊在庙里的房梁上,两只眼睛只剩下一对血窟窿,鲜血从眼眶中淌出,流得满脸都是。

    陆崖大惊,将若菊解下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在这里,小南呢?”

    若菊哭着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本来奉命去给陆公子送信,可才出王府没几步远,就被人打昏,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被吊在这里,我什么也看不见,眼睛好疼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陆崖怒道:“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若菊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这么疼。”她想伸手去摸,被陆崖按住,“别动,你现在伤口在流血,那信中写的什么,你可知道?”

    若菊道:“信中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主人只是要我送信,未曾提起。”

    陆崖此时已经明白了,定然是有人盗了小南的信,然后涂改之后送给自己。可也没必要将若菊的眼珠子挖出来啊,引我来这城隍庙又有什么目的?上一次来到这里便觉得阴森可怖,这次连狼也没有了,反倒更显心惊,敌人在暗处,不知道有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此地不宜久留,须得速速离去才好。

    想到这,他搀起若菊向门口走去,才走了几步,却听见有人一声暴喝:“来都来了,就想这么走吗?”

    接着四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对着庙门的火把前,飞鹰手持着铁棍正怒目而视。

    陆崖一见是他,顿时明了,自己白日里与向南手拉手的亲密举动被他看在眼里,试想之前有人言语中对向南不敬,他便出手杀了对方,今日他见我和小南如此,定然是怒火中烧,若菊给我送信,他又迁怒于若菊,故此将她双目毁去,这人因爱成恨,已经疯到无可救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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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介绍:
宋末元初,陆秀夫之子陆崖,为了复辟大宋浴血奋战……更有神秘武器散弹枪五雷神机出现,陆崖搞了前朝的皇后,又被蒙古郡主倒追,在马可波罗的帮助下企图复辟宋朝的故事,其间父子情仇,前尘旧梦,金枪不倒尽数其中,怎一个精彩了得。千里黄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千里黄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千里黄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