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下)悔当年蹉跎今生
陆崖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似这样的武林秘籍,人们若是争夺起来,江湖上定然是血雨腥风,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就叫他就此埋没。”
李谦点点头,道:“陆少侠和我家主人想的一样,他连我也不曾告知,如何会告诉沙吾提呢?我虽知道书在大漠,却也并不知道具体在哪?因为十年前沙吾提没有杀了主人,所以主人也就没杀他。想不到沙吾提一想到武圣的仇不能得报,圣书也寻不回来,就要自杀,主人怕他寻死,便和他说,给你十年期限,你武功大成之后如果打赢了我,就把圣书归还。
总算沙吾提看到一点希望,自此后回去苦练武功,但他此次输给我教主人却心有不甘,回去后便把圣书的秘密告诉了海都,海都又派遣军队来抓我主仆二人,好在打败沙吾提之后,主人也算心愿了却,便连夜离开了大漠。不过这些年沙吾提和海都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们的下落。
主人回中原的路上遇到了许多因战乱受伤的兵士和流离失所之人,有蒙古人、有汉人、花剌子模人、维吾尔人等等,不管是什么民族,也不管之前他们做过什么,只要一息尚存,主人就不惜损耗内力相救,其中有个外国商人还给了主人大笔的银两。那个时候当兵的如果受了重伤,多半都是丢到荒野中,让他们自生自灭,有些人感念主人恩德。也是因为厌倦了打仗,便都跟着主人一起回中原躲避战祸。他们对我家主人都是无比的忠心,一直留在庄内。”
陆崖道:“沐前辈所救的就是庄里的那些断手断脚的大汉吗?”
李谦点点头道:“不错。等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回到顺天之时,我已经年过半百,距我主仆离开中原已经十六年啦,这里早已经改天换地,大宋已亡,从南到北完全是忽必烈的疆土,这时主人又想起报仇之事。却得知张弘范已死,如今的抽刀断血则是少年有为的张珪,而那个太真道人也早已不知所踪。
主人慨叹人世沧桑。自己竟这样空渡半生,之前为了名利和仇恨奔波劳苦,而后终日活在悔恨之中,十六年不过弹指一挥。他也再不去想报仇之事。因为主人所带银两颇多。故此他便离开顺天在此杳无人烟之地,置下了这个山庄。为了纪念死去的艾米,还建了一座大庙,并按照艾米的样子铸造了玉观音像,他每日焚香祷告,盼望与艾米在地下重聚,也盼望着沙吾提早日到来把他杀死。只是他抑郁成结,竟未能等到这一天。便先一步追随爱妻而去了。”说罢掩面而泣。
在场众人尽皆扼腕,都为这样一位武学宗师深深惋惜。
陆崖道:“虽说沐前辈之后一直活在懊悔之中。但他终归救了那许多人,如此说来沐前辈堪称一代大侠了!”
火云道:“不错,前辈死得其所,当属善终。老人家,不必太难过了。”
沐春风见李谦泣不成声,便也哭着道:“直到前几天,沙吾提的人竟找到这来,还派人送来书信,说今晚要来替大汗讨回圣书,想必是他利用可汗的名义寻找圣书,广派探子,终于查到我们的藏身之地,故此我们不得已才躲避起来。”
陆崖拍案叫绝,似猛然醒悟,道:“沐前辈想得周详啊。”
若水问道:“此话怎讲?”
陆崖道:“试想,沙吾提看到那尊观音像会怎么样?他定然不敢亵渎,也就查不出观音像后面的地道了,如此就可以保住沐庄主的性命。”
沐春风道:“这我倒不曾想到,或许真是这样吧,爹爹他一早就给我找了退路,但是躲得了一时,终难躲一辈子。”
陆崖道:“不如这样,你们和我一起走吧……”
话没说完,火云道:“陆崖,别胡说,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办。”
张道真也道:“我知道陆崖的意思,但是此事关系重大,岛上的事不必叫外人知晓。”
陆崖虽然知道忠义岛的存在是个大秘密,但是若叫沐春风留在这里却难以放心.
李谦久经江湖,已经猜到其中关键,便道:“陆少侠的恩情,我们记下了,沙吾提来此不过是为了圣书,我们主仆去别处便好了,何必劳烦各位呢?”
陆崖想了想,执意道:“你们主仆二人跟随我去盘龙岭暂避也好,庄内其他人就地遣散,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盘龙岭山势崎岖,倒也是个避难的好去处,火云等人也就不再反对。沐春风也当即应允。陆崖猜沙吾提定然不会走远,也不敢连夜出庄,便定下脱身妙策,希望可以蒙混过关,最后陆崖道:“沐庄主能否脱险,我看关键还在那尊观音像上。”
当晚众人将马匹从密道偷偷运到山上,数百人一起动手,偷偷在山林中开了一条小路,预备明日脱身之用,除了金银细软、兵器等必须之物其他东西一概舍弃,又在庄内做了布置,只等明日引沙吾提中计,但是能否奏效,陆崖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云收雨散,火云要去嵩山送信,张道真和秦万东则要回到故乡,故此此番去忠义岛的只剩下陆崖兄弟三人,陆崖将火云等人送出里许,这才与众人一一洒泪而别,均有不舍之意。陆崖叫火云几人先行离开,也是为了引开沙吾提的耳目,等陆崖回来的时候猛然间见沙吾提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坐着,沙吾提不希望更多人知道圣书的事,而且这个人心高气傲,虽然明知道陆崖等人厉害,也不带弟子,依然孤身前来。陆崖冲沙吾提招了招手,道:“沙吾提,你昨天已经走了,为何又去而复返?沐庄主就在庄内,你为何还不来?”说罢便回身进庄,连庄门也不关。
沙吾提则冷哼一声,心想,他冲我招手笑是什么意思?莫非庄内有埋伏?见陆崖回去,心中犹疑不定,我就守在这里,看你沐春风躲得了几时,刚才那这小子武功不弱,又阴险狡诈,我可莫上了当。
过不多时,又见许多庄客背着行李纷纷出庄,朝着不同方向走了,沙吾提更加疑惑,昨夜进庄之时也未见这许多人,他们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而出,倒似有恃无恐,莫非沐春风要逃走?既然如此,又为何叫我知道?
我武艺高强,怕者何来?正要跳下树进庄,忽听里面乒乒乓乓一通金属碰撞之声,接着一个铁塔般的大汉站到门前,吼道:“做饭都没……没柴火,还叫……叫我去捡,这……这庄主穷……穷死了。”
壮汉见门旁并排有棵小树,有碗口粗细,嘿嘿一笑,道:“这……这两棵树正……正好烧柴。”
说罢一手一个,向后扯去,大喝一声,“起!”两颗小树真就应声晃动,壮汉又向前走了几步,地面泥土翻涌,小树拔地而起,树根足有两三丈长,带出的泥土也是一大坨。壮汉笑呵呵,提着树进庄,行动自如,毫不费力。
沙吾提倒吸一口冷气,这黑大汉好大的力气啊,想不到淳风庄内除了昨晚那些人之外,尚有这么厉害的帮手。
此刻李谦和沐春风分散完财帛,遣散完庄客,偌大的庄园最后留下的只有那座玉观音,沐春风焚香祷告,原母亲在天之灵守护自己逃过此劫难,陆崖观之唏嘘不已,同时心中也暗自着急。
陆崖料想沙吾提昨夜虽被击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定然早在周围设下眼线,火云几人先行离去,皆是不同方向,他纵有埋伏,也不知道我们要往何处,相信他们早已经引开探子。一众庄客散去,沙吾提也会有所察觉,恐怕顷刻便至。只盼望我这空城计能蒙混过他。此刻沐春风辞别母亲,竟又这样繁琐,禁不住催促道:“沐庄主,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沐春风这才用衣袖搌了搌眼泪,回头又看了看庄内景物,狠了狠心道:“走吧。”
主仆二人带些细软,从地道上山,又偷偷绕路奔向山下。
这时陈一华提着两颗小树进到庙里,问道:“放……放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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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上)空城计智御劲敌
陆崖道:“提到外面去,等下当作兵器。”
陈一华道:“这……这东西……碍手碍……脚,扑扑……扑棱棱,也不……合手啊?”
陆崖笑道:“那就将树冠去掉,做两把大泥锤。”
陈一华点点头,嘿嘿一笑:“这……大泥锤,好玩。”说着把小树提到外面,双手较力,将树冠折断。把两把泥锤上下比划比划,心满意足,哈哈大笑。
陆崖心中好笑,这师兄虽然痴傻,但却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他力大无穷,若是没有他相助,我陆崖恐怕也难活到今日。
又过得片刻,沙吾提沉不住气,在门口骂道:“沐春风,你就一辈子做缩头乌龟吗?”院内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却也盖不住他这一声吼。
陆崖喊道:“沐庄主就在淳风庄的观音庙里等你,你怎么还不来寻?”
沙吾提艺高人胆大,陈一华虽然了不起,但也不足以将他惊走,他仗着一身武艺和一副肝胆,猛地从树上跳下,快步向庄内走去,才到门口,“嗖”、“嗖”两枚石子飞到,分别打向左右眼,后面跟着三枝羽箭分上中下射来。
这石子和羽箭来得奇快,方位又是极准,寻常人哪里躲得开?沙吾提也大吃一惊,想不到庄内除了陆崖之外还有暗器高手,此刻也不容犹豫,将衣袖扶上,谢三安的脚发飞石力气也算不小,但却被沙吾提轻松将两枚石子卷进衣袖之中。接着反手又向前掷出,打落上下两枝羽箭。中间那枝说道就到,沙吾提探二指去夹。他这也是想显露一下武功,因此没用手抓,而是用指头去夹,但未料想陆崖的越龙弓非比寻常,虽然被他夹住但劲力不消,竟在指缝间又向前窜了一段距离,沙吾提纵使通天的本领。也不禁惊慌,急忙向后退了五六丈远,这才把这一箭夹得稳妥。但是以他的身份和武功,顿时就觉得丢了脸面。
沙吾提怒道:“你们中土之人,以多欺少,如今又突施冷箭。算不得英雄好汉。”
陆崖笑道:“你们大漠之人持强凌弱。如今又强取豪夺,就算得上英雄好汉了吗?”
沙吾提愤愤不平,被陆崖抢白几句,恨得牙根都觉得痒,道:“我几时强取豪夺,沐春风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李总管已经说了,东西不在这。你却非要到这里来寻,他拿什么物归原主?再说沐晚秋前辈已死。你永远也不可能打赢他了,你如何还能夺他身后之物?当时沐老前辈与你的约定可不是叫你这么来取的吧。你若实在想要圣书的话,现在就自行了断,去阴曹地府与沐晚秋前辈一决雌雄,你要是赢了就托个梦给小爷我,我叫李总管在头七之前把书烧给你。”陆崖高声喊道。
沙吾提气得直抓自己的卷毛胡子,一边蹦一边叫道:“你们这些人汉人真是诡计多端,他说的话你就信了?沐晚秋死不死我都要拿回圣书,东西不在这里,那能在哪里?”
陆崖道:“若真有圣书,为何沐春风还要躲着你?”
“你以为圣书上的武功谁都能学得来吗?沐春风资质平平,根本不配学。”
“我说服不了你,你要有本事就进来拿吧。”
沙吾提刚刚险些中箭,这次倒不敢轻举妄动,话说完了,他也不蹦了,悄无声息走到墙边,猛地一跃而起,想从墙上跳过去。刚一露头,只见里面许多人影,还未等看清,早有无数石子、铁弹飞来,好在沙吾提身负绝技,衣袖一甩,将石子、铁弹悉数卷起,跟着又是两枝羽箭飞到,沙吾提刚刚扭身躲过,呼地一声,一颗满是湿土的树根挂着风朝他打来,沙吾提手掌向树根一推,身子向后纵去,却也落到墙外来,只不过树根易躲,湿土却难防,稀里哗啦撒得满头皆是,连眼睛里也进了些。
里面嘿嘿怪笑:“大……泥锤,真……真管用。”
沙吾提揉着眼睛,心中懊恼,却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暗想,这些帮手都是些什么人,智计武功都厉害得很啊。
就听陆崖笑道:“沙吾提,想学鸡鸣狗盗之辈偷袭吗?为何不从正门走进来?”话音刚落,陆崖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个奇怪的铜管,又抓了一把铁弹塞了进去,铜管对准院墙,“啪”的一声巨响,墙上立现无数坑洞,陆崖冲他笑笑:“进来吧!”说罢转身而入。火药已干,五雷神机重新又能打了,陆崖更添几分信心,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便显得更加气人。
他越是这样沙吾提越是心惊:这是什么暗器,好不厉害,若是我刚才越过墙头,他拿那个东西对着我打一下,又当如何,他没发射那暗器,莫非是手下留情?这淳风庄里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能人,张珪和刚才那个小子不见出来,难道还一直在院内?再加上那个黑大个和里面发飞石的都不好对付,我身负绝技,本也不怕,但自己孤身一人可别中了他们的暗算,现在那小子又有这般厉害的暗器,以我的身手要躲过也不是问题,但是若人人都有这东西,我岂不是难逃一死?想不到沐晚秋那老鬼居然还给自己的龟儿子留了这么一手,不如就此耗着,等待机会,到了晚上再偷偷进去查探,或者等我的弟子来接应再说,谅那沐春风也不会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他却不知道他的那些弟子、探子早被火云等人引到别处去了。
想到这,沙吾提反倒静下心来,在院外闭目打坐,院内乒乒乓乓响声一直响到晚上,却是越来越弱。沙吾提心中纳闷,怎么敲了这么许久?此刻他性子再好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偷偷从大门向院内看去,依稀还有不少人影。他又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那些人影也动也不动。他捡起了块大石头从墙上扔过去,石头咕咚一声落地,也是平安无事。
他在墙外又听了一会,里面除了乒乓作响之外,再无其他人声,他这才悄悄跳上墙头,这次倒没有飞石和冷箭射来,但那些人就站在庭院当中,只是宛若僵立,衣服迎风飘摆,除此之外竟然动也不动。
等沙吾提走到近前这才看清,哪里有什么人,到处是木把子、稻草人,外面穿了件衣服,头上扣着帽子,夜里视线不明,远远看去就和真人一样。他勃然大怒,定然又中那个小子的诡计。
又在院中查探了半晌也未曾有什么特别之事发生。再听乒乒乓乓之声似乎从庄内房间传来,房门窗子都大开,他便随意走进一间,里面的情景连沙吾提阅历这样深的人也不禁哑然苦笑,只见三只羊被人用套子套住嘴巴,半吊在房梁上,下面捆了各种锅碗瓢盆、锣鼓家伙,羊被吊着自然难受,蹄子猛踢,乒乒乓乓之声就是这几只羊弄出来的。门口处还有一头大肥猪被丢在空水缸里,身上挂了一堆铃铛,肥猪拼命挣扎,铃铛就不住响动,水缸中空,铃铛声传出很远。羊已经累得没什么力气了,唯独这头肥猪还在哼哼唧唧,拼命扭动,地上更是粪尿横流,污秽不堪。忽然觉得脚下粘乎乎的,原来进门时不曾留意,竟然一不小心踩了一脚的屎,再看地上并排摆着三泡大粪,怕他踩不到,又被人用木棍在地面上摊得均匀了些,心中恼怒,自己这是进了那小子给自己布下的臭屎阵了。
他捂着鼻子退出房间,再看几间房内皆差不多如此,只不过有的用鸡鸭,有的用猪狗,也是沐春风家大业大,弄这些个畜生毫不费力。沙吾提心中好不郁闷,也不敢再进任何房内,骂道:“我沙吾提横行大漠,想不到来到中原居然被这群畜生诓了我一整天。”他所说的畜生不仅包括猪羊,自然也包括陆崖,不过到现在他水米未尽,尽管怒火中烧,见了此情此景也不禁觉得有些泄气。那沐春风又在哪里?自己在周围布下的探子此刻也没有任何消息,难道这些人全都飞了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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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中)终难弃玉面观音
自己在周围布下的探子此刻也没有任何消息,难道这些人全都飞了不成?
沙吾提在院内转了一圈,见被黑脸壮汉拔下的那两棵小树堆放在一座大庙门口,他走到门前,将小树推到一旁,到了庙内,一抬头 ,忽见一女子正在幽幽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大声问道:“是谁?”
那女子并不答话。他点亮火折子,惊讶地倒退两步,口中喃喃地说道:“艾米?”火光一闪即灭,无数支离破碎的前尘旧梦纷至沓来,叫他一时回不过神。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点亮火折子,这才看清那是一座玉观音,大小与真人无异,晶莹剔透,身披白纱,容貌栩栩如生,简直和艾米生前的模样一般无二。沙吾提一见此雕像,所有的怨愤、怒气、仇恨竟都霎那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腔的柔情和悲痛,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却想不到与艾米还能再见,只不过已经阴阳两隔,当年自己亲手误杀了最爱之人,岂能不痛心?如果艾米能再复活,那他宁愿不要圣书,可艾米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了。
他身后抚摸着观音像,白玉竟触手生温,就如同抚摸着艾米的肌肤,此刻他再不想寻找圣书,而是把这尊玉观音带回大漠,与她相伴共度余生。猛然间发现玉观音脚下有封书信,沙吾提点亮烛火在灯下观看,上面写到:
艾米为沐晚秋,甘愿受前辈一掌。用情之深,非是常人能为也,前辈若念及旧情实不该荼毒其后世子孙。否则艾米九泉之下也痛恨于你,圣书确实不在此处,沐春风也已经远走他乡,请速回大漠,不必为前事奔波。观音不言,其意如此。
落款是黄云大侠陆崖留字。
“陆崖!”沙吾提积怨颇深,陆崖一封书信难使他改变主意。但寻找圣书并不急于一时,眼瞎当务之急应是把玉观音带回大漠。他心中暗想,这陆崖武艺不俗。智谋更深,确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但此刻也知道人海茫茫再要寻找沐春风也是极难,之前他日夜探访,是那沐春风没有料想到十年之后他果真会来。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自然不会再叫自己轻易找到。再看玉观音,心中又觉难过,竟是一刻也不愿远离,那沐晚秋也算是对得起艾米,像这样大的玉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足见他也是一片真心,不过艾米岂能与他在一起?
想到这,从房顶上扯下几段白纱。把玉观音裹住,抗起来便走。那观音像好不沉重,但沙吾提决心要把它带回大漠,叫艾米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竟是不怕辛苦。淳风庄周围没有什么村落人家,大雨过后路上泥泞不砍,他步履蹒跚一路北上而行,鞋子裤腿全头湿透,他也浑然不觉。
走了整整大半夜,沙吾提又饿又累,心里埋怨那些手下都去了哪里?一路上居然一个也没看见,忽见到前方有一座房屋。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一座废弃的磨坊,此地离城镇尚远,周围尽是庄稼掩没了视线,也不见什么人家,索性就在此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他一脚踢开磨坊的门,进到里面,将玉观音轻手轻脚放到地上,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然后扯去白纱,看着“艾米”的眼睛,仿佛又见艾米年轻时对自己深情地凝望,顿觉疲劳一扫而空,刚才一路走来,只盼望快点找辆车子或者人家,全凭一股狠劲支撑到现在,此刻停了下来,顿觉得饥渴难耐,便想去找些吃的东西。
出来磨坊,将门关好,转身见不远处下有个小坑,大雨下了许久,这小坑里积满了雨水,雨过之后此处泥泞难行,倒也无人走动,坑内的水还算清澈,沙吾提便蹲下身来喝了几口,虽说有些苦涩,但他大漠来的人倒觉得这雨水也一样甘甜可口。又草草洗了把脸,便向庄稼地里走去,过了一会儿,从里面提着几只老鼠和一条蛇出来,他兴高采烈,自言自语道:“可惜没酒,不然今天就可以和艾米对酒谈天了。”虽然圣书没找到,但是找到了艾米的塑像,他仍然心情大好,总算千里迢迢,没白来一趟。
猛一抬头,忽见磨坊门大开,暗叫一声不好,玉观音价值连城,可别被歹人盗去。
他把老鼠塞进腰中百宝囊内,快步走进磨坊内,只见一名红衣少女伫立在观音像前兀自发愣,正要伸手去摸,沙吾提喝道:“不许乱碰!”
红衣少女吓了一跳,之前心绪烦乱,竟没留意有人进来,回头惊问:“这是你的?”
沙吾提也不答话,走上前去,重新把玉观音用白纱裹好。红衣少女见他满身污泥,风尘仆仆,手里提着一条蛇,样貌举止与中土大异,顿时心生反感,撇着嘴道:“很了不起吗?比这玉观音好的,我也见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沙吾提喝道:“出去!”
红衣少女见这怪人无礼,怒道:“这磨坊是你家的吗?凭什么叫我出去?”
沙吾提把手中的东西举起来,道:“不出去就放蛇咬你了啊。”
那蛇口中吐着舌头,看起来狰狞可怖,红衣少女不怕恶人,却害怕毒蛇,哼了一声,道:“出去就出去。”说着走到大磨盘后面,从里面又拉出一个人来,那人用红衣包着上身,看不清容貌,只是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红衣少女托起那人,抱到屋外,竟似不太费力,沙吾提见那少女步伐沉稳,举重若轻,心中暗想,中原武林果然高手如云,连这女娃娃竟也是武艺高强之人。
见那少女出门,沙吾提才把蛇胆挤出,囫囵吞下,将死蛇丢了出去,又把老鼠去了皮毛,在磨坊内找了些碎木头,从裤腿里抽出把匕首,将木头劈成签子,再将老鼠肉撕碎了串好,架火烘烤。
忽然想起年轻时与艾米在一起的时光,心情大好,忍不住唱道:“辽阔草原我的家乡,遍地牛和羊,大漠深处美丽的姑娘,我要带你去远方……”
唱着唱着,忽听门外有人拍手打着节拍,与他的歌声相和,心中不悦,便住口不唱了。
红衣少女在门外道:“喂,怎么不唱了?怪好听的呢.”
她见沙吾提不说话,又问道:“喂,你是不是被蛇咬死啦?怎么不说话?”
沙吾提听这少女说话甚是无礼,心中不悦,我比你大那么多好歹叫声前辈呀,竟“喂”、“喂”地叫起来没完,怒道:“我有名有姓,不叫喂。”
那少女道:“你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叫什么?喂,你叫什么名?”
“我叫埃木拉江。沙吾提,就叫我沙吾提就可以了。”沙吾提道。
少女道:“我叫向南。你是从哪里来的?”
沙吾提有些不耐烦,道:“我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为什么还赖在门口不走?再啰嗦,当心我放蛇咬你。”
向南看了眼地上的死蛇道:“你的蛇都死了,你叫它来咬我?”说着向南用脚踢着地上的死蛇,“咬啊,咬啊。”蛇死了自然不会来咬她,她这么做完全是想气一气沙吾提。
沙吾提心中好笑,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倒和艾米年轻时的脾气有些相像,忍不住道:“它不能咬你,你信不信我咬你?快点走吧。”
向南呸了一声,“吃人的我可真见过,你吓不倒我的,”接着又委屈地说道:“这么晚,你叫我去哪里?喂,沙吾提,你烤的到底是什么肉,好香啊?给我点好不好?”
烤老鼠已经差不多快好了,香气四溢。
沙吾提心想反正自己一个人无聊的很,便有意捉弄,便道:“我这是正宗的维吾尔烤羊肉啊,你要吃就进来吧。”
向南也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闻听大喜,厚着脸皮坐了过来,拿了一串肉串就吃,口中啧啧有声,赞道:“味道还真不错。”
沙吾提边吃边道:“那你就多吃点啊。”
向南笑道:“你这大叔凶巴巴的,人倒还不错。”才吃了两口,猛见地上一大堆的老鼠皮毛以及内脏,顿觉恶心,骂道:“你这是吃的老鼠?”说着连连作呕。
沙吾提大笑道:“在大漠什么不得吃?几只老鼠又有什么了不起?当年打仗的时候,没东西吃,人肉都得吃,要不饿死了,别人就吃你啦。”
向南又吐了好半天这才止住,“那你在大漠平时就是吃这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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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下)终难弃玉面观音
向南又吐了好半天这才止住,“那你在大漠平时就是吃这些?”
沙吾提隐秘地一笑,转而问道:“不吃这些吃什么?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三更在这荒郊野外,难到没有家吗?”
向南叹息一声道:“你才是没有家,我不想回去,我跟师父和我爹闹翻了,要是回家又要被关进鸟笼子。”声音渐低,泪水禁不住在眼里打转,但强忍着不叫眼泪落下来。
“你因为什么和家里闹翻了?”
向南白了他一眼,道:“这个不关你事,总之我才不要那么早回去,回去之后说不定师父要怎么折磨我呢。”
沙吾提哦了一声,突然一掌打来,向南也想不到这人说动手就动手,忙一侧身,回手一招“山走蛟龙”打向沙吾提,惊道:“你要干什么?”
沙吾提并不答话,手腕向内一扣,将她手肘抓住,向南只觉得整条手臂一麻,竟动弹不得,忙出左掌打向沙吾提左胸,沙吾提也出掌相抵,他的武功本就是碎心掌的克星,内力又比向南不知高出几倍,向南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双掌相抵,只觉得气息不稳,险些昏去。
好在沙吾提无意伤她,只用了三成内力,饶是如此,向南也抵受不住,“你好不要脸,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沙吾提“咦”了一声,撤去内力道:“你可认识一个叫陆崖的?”
向南心中暗自提防,这人怎么知道陆崖?莫非是师父请来的帮手?但他的武功绝不在师父之下。我怎么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便道:“陆崖呀,黄云大侠嘛,天下闻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沙吾提又将她手腕刁住,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向南急道:“慢慢慢,我知道他是黄云大侠,但他未必知道我红琴女侠呀。”想起在翠竹林给自己取的外号,向南心中觉得暖暖的,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她竟镇定自若。
沙吾提眼珠一转,心想,你与那陆崖的掌法同属一路。岂能瞒得了我?刚才本来想试探她的师门,却不曾想引出陆崖来,当即冷哼一声,把向南手腕一甩。“红琴女侠。嘿嘿,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我昨日听徒弟说他被一个叫张珪的人追杀,本来想去帮帮忙,谁曾想你却不知道他在哪里,真是可惜。”
向南闻听陆崖有事,忙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沙吾提见她神色紧张,心中已经了然。陆崖与她的关系定是非比寻常,便故弄玄虚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又没见过他,只是听说张珪武艺高强,陆崖未必是他的敌手啊。”
向南站起来,跺着脚道:“你徒弟在哪里见到的?陆崖现在的武功哪里打得过张珪呀。”
沙吾提道:“张珪你也认识?不过陆崖和你没什么关系,你那么紧张他干什么?”
向南道:“谁说没关系,我是他的……”又一想我是他的什么呢?便不再言语。
沙吾提却不知道其中千丝万缕的缘由,只道这少女定和陆崖是情侣,她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是因为少女的矜持。心中暗想,若是我把她劫走,叫那陆崖乖乖地将沐春风给我送到大漠,岂不少了许多奔波之苦?等到天明寻得徒弟,广布眼线想办法找到陆崖,说向南被我劫走,要他带沐春风来交换,黄云大侠既然这样有名,相信比找沐春风要容易得多。
想到这,忍不住赞叹自己计谋高超,不知不觉竟笑出声来。
向南见他笑得诡异,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沙吾提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在想你和家里闹翻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黄云大侠?”
向南撅着嘴道:“都说了和你没关系,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对了,你是从大漠来的?”沙吾提点点头,向南接着问道:“那你又怎么会唱汉人的歌曲呢?”
沙吾提道:“那是她教给我的,她叫我唱给她听。她叫我唱,我就唱,虽然我不觉得比维族的歌曲好听,但是她喜欢听。我本来以为她喜欢我的,想不到那只是因为她太寂寞了,我唱这首歌的时候,她把我当成是他,其实她想念的人是他。”
向南听得一头雾水,掰着手指数道:“他?她?她?他?到底谁是谁啊?”
沙吾提淡淡一笑:“和你没关系,你也不需要问那么多。”
“学我,”向南把小脸扭了过去,正看到那尊观音像,想了一想,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沙吾提奇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向南道:“她,就是它。”说完“它”字,同时用手指向那座观音像。
沙吾提大笑道:“你倒是聪明得很,和她很像。”
向南得意地笑道:“肯定是,不然你从大漠把它千里迢迢带到中原来干什么?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非常在意这尊观音。”
沙吾提道:“我是要把它带回大漠去,不是从大漠带到中原来,这座观音价值不菲,你怎么知道它一定是她呢?”
向南道:“你的眼神告诉我的。你的歌里也告诉我了。”
沙吾提对向南越发喜爱,心想这姑娘倒和我是对脾气,我把她带回大漠就好,不必杀她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啊”的一声大喊,抬出去那人猛地站起身来,口中叫道:“血!血!”
沙吾提飞奔出屋外,身法快似猿猴,见一个断臂之人,口中呼喝,用手正从自己的断臂掏出肉来,竟是不顾疼痛,抓起一把烂肉就往口中塞去。
向南跟着跑出来,喊道:“师兄。”
沙吾提见这断臂人模样也不禁骇然,见这人鳞甲护体,面目可憎,便问向南道:“你带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向南急道:“那是我师兄。飞鹰你干什么呀,不要命了?”赶忙上前制止
飞鹰被亦摄斯连真一掌震伤脑骨,好在他是魔人之体,并未死去,只是从此记忆全失,认不得人,就在向南想要自刎之际,他凭借灵台仅有的一点清明,将向南掳走。
他虽然断了一臂,但功力着实深厚,向南被他单臂夹住,任凭她挣扎捶打,飞鹰也始终不肯松手。他本已疯癫,故此慌不择路,专门挑些难行之路,一跑竟是三四个时辰,那些官兵如何追赶得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是觉得不跑就要失去些什么。
逃到荒野之时,他终于累倒在地,向南从他臂弯里滚落在地,飞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谁,怎么这般眼熟?”说完便昏倒在地。
初时向南仍有些害怕,但见飞鹰已经又疯又傻,连自己也不认得了,又觉得有些内疚,恐惧之心渐去,同情之心又生,心想:他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他,终归他是为了我才变得如此,总不能叫他曝尸荒野。但这荒山野地,前后都没人家,又下着大雨,如何处置却是为难。
她一探飞鹰的鼻息,尚未断气,便用斗篷将他伤口裹住,又在外面缠了几圈,背起他去找避雨之所。好容易找了间草屋,便在草屋度过一夜,本想丢下飞鹰不管,独自回到大都去,但又怕师父的责罚,再者,事情已经这样她也不想再做什么蒙古郡主,回到那金丝牢笼里去了。
第二日天明,她盗了一家富户的干粮和财物,勉强吃了点东西,但是飞鹰始终昏迷不醒,她便想背着飞鹰到祁州找郎中医治,若是治得好,便废掉他的武功,叫他无法害人也就是了,若是不能医治,就找个地方把他埋了,自己也算仁至义尽,总算顾念着师兄妹之情。哪知她慌不择路,竟是越走离祁州越远,到了半夜竟至这间磨坊,这才碰到了沙吾提。
飞鹰突然转醒,却又大出向南意料之外,她上前制止飞鹰自残,不想飞鹰已经不认得她,此刻他也觉得腹中饥饿,魔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向南的咽喉咬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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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上)魂已灭断臂人魔
向南想不到飞鹰会突然对自己下毒手,竟是毫无防备,飞鹰力大无穷,抓住她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向南拼命挣扎也于事无补。
就在这时,沙吾提一掌击到飞鹰后背,飞鹰偌大的身躯被打得腾空而起,手中还死死抓着向南,沙吾提迈上一步,单手抓住向南脚踝,向地面急带,同时头在下脚在上,倒立着在飞鹰胸口连踩了七八脚,飞鹰终于拿捏不住,这才将向南松开。
向南跌落在地,却见沙吾提身子借她落地之力又反弹而起,双脚仍在向上踩着飞鹰的胸口,飞鹰被踢起已经两丈多高,向南惊得目瞪口呆,师兄身材不高,体重却也不轻,沙吾提仅凭抓住自己脚踝的一次借力,居然把飞鹰踢到半空,武功之高真是前所未见。
飞鹰在空中呼喝不止,一只手疯狂乱抓,却无从着力,猛然低头将沙吾提的鞋子咬住,尽管满嘴泥沙也不松口,沙吾提甩掉鞋子空中打了个跟头,跃上飞鹰脊背,赤足将他踩到脚下。接着探右掌向飞鹰后脑击去,向南忙喊道:“别杀害我师兄。”
沙吾提闻听,果然卸下九分内力,只在飞鹰后颈处轻轻一拍,飞鹰脑部有伤,虽然这一掌力道不重,他却承受不起,落地之后又再昏厥。
沙吾提奇道:“这人疯得这般厉害,你还要留他干什么?”
向南走上前去,见飞鹰未死,心中稍定。叹息一声道:“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她见沙吾提救了自己,便不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了沙吾提。只是没有提自己是郡主,也没有提陆崖这个名字。
但沙吾提多少也猜到她的心上人是陆崖,飞鹰炼成魔人也是为情所困,听向南说完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的师兄是个妖魔,倒也是个痴情之人。”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若是为了艾米会不会这样,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向南道:“其实他什么都不懂,感情不是强求得来的。我心里早有别人了。只是那个人不喜欢我。”
沙吾提道:“其实你师兄并非无法医治,你那个心上人也未必就不喜欢你。”
向南闻听,奇道:“你知道怎么医治魔人?又怎么知道他……他喜欢我?”向南口里的他自然是指陆崖。
沙吾提道:“像你这么聪明美丽的姑娘,谁会不喜欢?除非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瞎子或者傻子。”
“不许你说他。”向南脸上一红。但沙吾提称赞自己。多少有些高兴,沙吾提笑着摇摇头,“你这样说又像个傻丫头了。”
向南不理会他,问道:“别提他了,说说那如何医治魔人?”
“我师父曾说圣书上记载驱散蛊毒的方法,你师兄中的蛊毒乃是一种西藏的毒虫,毒虫积聚在人体内繁衍生息,故此外力无法将它驱除。以你师兄的状况来看,毒虫侵入经脉。用药于事无补,但是却可以凭借修习圣书上的内力将这些毒虫溶于武功之中,到时候,不但可以控制住它们,还能为随心所欲为己所用。不过你师兄疯成这样,如何修习内力呢?”
“真的有这样的武功?”
沙吾提道:“我也只是听我师父说过,这是一种可以融合其他武学的秘籍,不管你之前修习的是什么内力,学了圣书上的心法之后,都会成倍地放大,以后再学习什么武功也都是事半功倍,旁人也许要十年二十年方才有的修为,那修炼圣书者也只需要一个月左右即可大成。”
向南道:“要是真的就好了,他平时最听我的话,我叫他修炼他一定会修炼的。”
沙吾提摇摇头,笑道:“你太天真了,他已经不认得你,而且圣书已经丢失,找不到了。”
向南叹了口气道:“那师兄就只能永远这样了吗?”
沙吾提眼睛一亮,道:“不过我知道一些线索,需要你来帮我。”
向南大喜,“你说说,什么线索?”
“圣书和黄云大侠有关,如果他能来大漠或许你师兄还有希望。”
向南显得为难,道:“那你不用想了,我也不知道黄云大侠在哪里,而且他和我师兄是死对头,见到师兄一定会杀了他的。”向南的确不知道陆崖逃到何处,这也属实情。
沙吾提也不知道向南所说是真是假,只道向南故意隐瞒,她与陆崖关系非比寻常,又怎么会不知道陆崖的去处呢?哼了一声,回到磨坊内,继续吃烤老鼠,对屋外的向南道:“不知道就没办法了,你最好把你师兄捆起来,免得他醒来狂性大发,又要吃人了。”
向南道:“希望找个郎中给他看看伤势,其实我并不希望师兄真的死了,但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走了,现在师兄这样我倒觉得是自己不好,若是有得救又可以驱除魔性,那他……那他最好别死。”
沙吾提叹息一声,道:“我那一掌本来就不重,并不致命,只是不知道他之前伤势如何,我帮你看看他有没有得救,你把他扶进来。”
向南将飞鹰拖到沙吾提旁边,生怕他又醒过来,好在无事。
只见沙吾提手掌抵在飞鹰胸口,揉搓一阵,又在云门、中府两处穴道不住拿捏,过了好一会,才道:“好在他体质特异,否则恐怕早就死去多时了,只不过……”
向南急道:“快点说呀,吞吞吐吐的,好不急人。”
“他经脉紊乱,穴道挪移,虽然是刀枪不入之躯,但是神智不清,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就算保得住性命,驱除了蛊毒,他也不会记得从前的事。”
向南听沙吾提把飞鹰的症状全都说对了,大喜道:“那样最好,我就是希望他忘记我,忘记过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你治他一下吧。”
沙吾提苦笑一声道:“谈何容易呀,不过我答应替你治一治看看,你要记住在找到圣书之前,千万不要叫他吃荤,便是锅里面有些荤腥油水都不可以,否则难保他狂性大发,我方才封住了他的穴道,他暂时还不会伤人。但是要带着他穿过千里大漠,却是难得很,我和你可以吃老鼠什么的,他可怎么办?”
向南道:“我才不和你去大漠,更不会天天吃老鼠。”
沙吾提笑道:“小姑娘,我逗你玩的?我在大漠家大业大,吃老鼠的时候是从前逼不得已,如今你和我去,那里自然有真正的美味烤羊给你吃。”
向南道:“烤羊我才不稀罕,但是圣书不见了,你又怎么给他医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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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中)飞刀将自食其果
向南道:“烤羊我才不稀罕,但是圣书不见了,你又怎么给他医治?”
沙吾提道:“先带回去再说,不能彻底医治,但把他关起来,不叫他吃荤腥,或许可以暂时抑制,到时候你……。”
“别说话,”向南不待沙吾提说完,忽然警觉地说道:“有许多人朝这边来。”
沙吾提心中惊异,自己内功何等深厚,对于来人为何一点察觉都没有,这小姑娘居然能听得见?他不知向南对声音极为敏感,静夜旷野,那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向南听得非常清楚,“似乎是一大队官兵,先躲起来再说。”一边说着,一边将火踩灭,磨坊角落里有个柴堆,她拖着飞鹰便钻了进去。“你怎么不进来?”
沙吾提笑道:“就算是官兵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我沙吾提岂能做这样的事?”
向南道:“你不怕我怕,要是师父派来的人,他们要抓我回去的,真是那样可就惨了,你不藏就算了,等下问起你来,别说见过我。”
沙吾提见向南对自己颇为信任,心中一喜,点了点头,道:“你要藏便藏,干嘛灭了我的火?”
向南道:“稀罕吗?我本来想叫你和玉观音也藏起来,免得他们看到,把你当强盗抓起来,真是好心遭雷劈。”
沙吾提一笑:“我又何必惧怕他们?想拿我的观音,我就一个个都把他们杀了。”
过了一会儿,沙吾提也听见人喊马嘶之声。一大队人马正在向这边赶来,心中不禁佩服向南的耳音。
不多时,果然一队官兵快马赶到。远远就听有人说道:“郡主没找到,抓这个小丫头有什么用?”
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总算有点线索,不然怎么回去和冼大人交差?郡主四个贴身丫头,另外三个全都不知去向,抓住这个就当给冼大人道喜了。”
“那边有间磨坊,咱们进去歇歇脚。”众人齐声称是。
众官兵拴好了马,这才推门而入。先进来的是个大胡子,个子不高,却很精神。手里牵着一匹独眼巨狼,向南在柴堆里偷偷朝外看去,见是王孝,心中稍定。只要不是师父亲来。自也不怕。
沙吾提初见屠狼,也是一惊,怎么世界上有这样大的狼?再往后看,几个官兵抗着一条麻袋,里面似是个人,正在挣扎扭动。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头目骂道:“别他‘妈乱动,小心我们哥几个扒光了你。”众人哈哈大笑,向南心中暗骂可恶。
麻袋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被人堵住了嘴。后面进来的有十几个人,都是官差打扮。
小胡子点亮火折子。猛然见沙吾提在地上坐着,吓了一跳,便喝道:“喂,要饭的,没见官爷到了,快滚出去。”
向南心中好笑,方才沙吾提赶我出去,又轮到别人赶他出去了。
沙吾提打了个哈欠,对小胡子不理不睬,小胡子骂道:“奶奶的,你听不懂话?”又见旁边一堆熄灭的柴火,便又道:“你知道我们几人要来,干嘛把火灭了?莫非是江洋大盗?”
有个瘦脸的说道:“有可能,前几天听说有不少富户家失窃,是不是你做的?你他‘妈哑了还是聋了?”
王孝见沙吾提虽然满身污泥,但仪表不俗,便对手下人道:“大家同是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想是这色目人听不懂汉话。你们不要再多事了。”
当即招手在磨坊另一边坐下,手下众人拿出酒肉,十几个人席地而坐,大吃大喝。王孝随手丢了个酒葫芦,扔给沙吾提,沙吾提顺手抄过,他以为沙吾提听不懂汉话,便做了个喝酒的手势,道“一起喝吧。晚上冷得很,喝些酒暖暖身子也好。”
沙吾提也不答话,接过酒葫芦,咕嘟嘟喝了几大口。王孝笑道:“好酒量,哈哈。”
向南心中暗道:这沙吾提可真糊涂,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小心,万一酒里有毒怎么半?
小胡子道:“王大人真是豪爽,似这样要饭的,理他干什么?”
王孝道:“别计较那么多,今天抓到这个小妞,回去可以交差了,心情自是不错。”
瘦脸的道:“那冼苍山也真是的,这才刚刚封了官就要这要那,以前他算什么?现在升了官恐怕连李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没有千户你,他也会有今天吗?”
王孝一摆手,道:“别胡说,英雄莫问出处,他比武大会夺魁,如今是蒙古第一勇士,大汗还指望他平定江南之乱呢。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冼苍山突然爬到自己头上,王孝心里仍然觉得不舒服,只不过当着众多手下的面,总要显得大度一些。沙吾提听到王孝说起蒙古第一勇士,不由得心中一凛,蒙古第一勇士不是那个陆崖吗?
小胡子道:“要我说蒙古第一勇士他还真不配,那个姓陆的小子和那个魔人飞鹰,有哪个他打过了?要不是王大人你帮他,他算个屁。”
王孝道:“冼大人现在是红人,你们说话全都注意点。”
瘦脸的道:“我看小朱说得对,凭什么叫我们帮他搜罗美女?你还记得他那话没,找不到郡主就抓些会武的女子来乐呵乐呵,还说学武的女子身段好什么的,他成天干这勾当,我们都快成土匪了,老百姓见我们都躲着走,我可不愿意受这样的鸟气。”
王孝沉默不语,若论拳脚,那冼苍山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只不过依仗了他会一套古怪的剑法,竟处处压制自己,听手下人说的在理,再沉不住气,便道:“去把那小妞放了。”
小胡子赶紧道:“郡主没找到呢,放了她怎么交差?”
王孝道:“交什么差?这女的长得还不赖,我先要了,免得白白便宜那个冼苍山。”
小胡子笑道:“原来如此,大人高明。”说罢命手下人将麻袋取下,里面是一名蓝衣少女,向南一见,正是之前被自己遣走的幽兰。她躲在柴堆后面暗自着急,心想,怎么幽兰竟被这些人捉住了?
小胡子上前扯掉幽兰口中烂布,道:“小妞,今天我们王大人要和你洞房啦。”
幽兰一口口水吐在他脸上,骂道:“叫我家主人知道,有你好看。”
小胡子擦去口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奸笑道:“好香啊,来再吐两口?”
幽兰气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可奈何。
小胡子道“向南郡主她自身难保,能把我们怎么样?就算真的见到她,也只会被我们抓回去送给冼苍山做老婆,这个是大汗的命令,连王爷都做不得主。”说着伸手去摸幽兰的脸蛋。
沙吾提这才明白原来向南是郡主,见这些人丑态百出,他强压怒火,对着酒葫芦又喝了两口酒,不动声色,倒看看向南这位郡主怎么办。那些官兵欺压百姓都已经习惯了,明知道有个外人就在旁边看着,也是毫不在乎。
幽兰大骂道:“你们这些人与那些强盗有什么区别?滚开。”喊完飞起一脚正踢在小胡子裆部。她这一脚力气也大,小胡子当即倒地不起,口中哎呦直叫。
王孝站起身,打了幽兰两个嘴巴,幽兰粉白的脸上立现两个掌印,王孝喝道:“把她的腿劈开,我倒要看看这小妮子能蛮横多久。”
几名壮汉过来,抓住幽兰双腿向两边分开,幽兰拼命挣扎,却怎么抵挡这些个壮汉?只能高喊叫骂不止。
小胡子捂着裤裆,爬起来骂道:“臭婊子,敢踢我,看我今天不拔了你的皮。”说着扑上前去就要撕扯幽兰的衣服。
向南见沙吾提只顾着喝酒,似乎并不想帮忙,眼见幽兰有难,再无法坐视不理,喝道:“住手!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跟你们回去。”
沙吾提暗暗点头,这小姑娘倒还有几分侠义心肠。
王孝回头一看,正是向南,幽兰也是一愣,未曾想与向南还能再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左右一分,将几名壮汉推开,奔到向南面前,一把抱住,大哭道:“主人,真的是你。”又一想这些人要抓的不就是主人吗?便又哭道:“你快走吧,别管我。”
向南道:“之前是我不好,不应该叫你独自离开,现在我们姐妹在一起了。”
王孝道:“不错,你们一起献给冼大人,一个做妻,一个做妾。”
几个官兵拿着绳索便来捆向南,向南何惧这几个小卒子,双掌齐发,不到片刻悉数将他们打倒在地,正打得兴起,忽然觉得手臂一麻,竟然无法再动。(未完待续。。)
第59章(下)飞刀将自食其果
王孝大惊,颤声道:“你是什么人?”
沙吾提道:“我是催命的阎王,告诉你,今天凡是看了观音像的男人都得死。”
“这也太……太过分了吧?”王孝刚才见他出手之快,内力之高,知道这人是个极厉害的劲敌,向后退了两步道:“最……最多我叫人把它重新包好就是了。”对着瘦脸的道:“快,给这位英雄包好了。”
瘦脸的战战兢兢,拿起白纱,重新将玉观音盖住,这才问道:“大……大爷,我们可以走了吧?”
沙吾提冷哼一声,“女的留下,我要带回大漠去成亲。”
此言一出,连向南也是一惊,道:“你说什么?”
沙吾提并不理会,对王孝道:“还不放人?”
王孝知道与这人实力悬殊,也不敢惹,便道:“放了她们,咱们走吧。”说罢挥刀将向南和幽兰的绳索砍断,向后一点点退去。
向南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沙吾提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和他成亲可万万不能。沙吾提走上前去,点住向南的穴道。幽兰站在一旁却不知道何意,道:“你要对我家主人干什么啊?”
王孝牵着屠狼,带着众人出了磨坊,心中懊恼不已。才要上马,沙吾提飞快地冲出,先是一拳将屠狼打飞,拦在王孝面前。屠狼惨呼一声倒地不起。
王孝惊道:“你不是说放我们走吗?”
沙吾提冷笑一声,“我几时说放你们走。我方才说,看过玉观音的男人都得死,难道你们没听清楚?还是说你们算不得男人?”
王孝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几次三番忍让,你别真以为我没有手段。”话未说完早有一把飞刀直奔沙吾提哽嗓而来。
沙吾提不躲不闪,探二指将飞刀夹住,笑道:“你们这群官兵,与强盗有什么分别?”
又两把飞刀飞过,沙吾提一一接住,口中不停说道:“暗箭伤人。倚多为胜,这就是你们汉人强盗的一贯作风吗?”他这边说着话,动作不紧不慢。犹似信手拈来,王孝那边不停地发着飞刀,寒光暴涨,快似闪电。竟不能伤沙吾提分毫。十三把飞刀全都发完,最后也全都落在沙吾提手中,只是沙吾提不似陆崖那样再将飞刀打回去。
王孝心中惊恐,忙吩咐手下人,“快上,快上,还不快上。”
十几个人各拿刀枪,一拥而上。沙吾提大吼一声,“全都去死!”唰唰唰。飞刀接连发出,他暗器虽没有那么王孝准,但内力着实惊人,飞刀皆穿身而过,霎那间大半官兵倒地不起,接着他双掌挥舞,一击一个,中掌之人均当场毙命,没有一个跑得了,最后只留下王孝自己。
王孝惊得目瞪口呆,忙将一把金针抄起,抬手一扬,全都打向沙吾提,他之前都是一枚一枚发射金针,但沙吾提实在太强,他担心一击不中反遭毒手,故此将无数金针如天女散花般撒去。
不料沙吾提早有防备,双掌齐推,一股真气喷涌而出,不但将金针全都挡住,反而朝王孝逼来,王孝大骇,想躲开哪里还来得及?
顿时满脸如刺猬相仿,双眼也已经被金针刺瞎,鲜血直流。他捂着脸怪叫道:“眼睛,眼睛,别杀我,别杀我。”之前他一直用金针对中原英雄暗下毒手,连刘大同和焦白泉也因为他被挖去一目,嵩山众人更因他惨死,想不到今日竟自食其果,这也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沙吾提见他双目已盲,又开口求饶,正在犹豫要不要饶他不死,忽然一把钢刀从王孝背后穿心而过,王孝当场倒在血泊之中,再不能活命,幽兰手提钢刀满脸怒色站在尸体前。
沙吾提道:“我本想把他放了……死了也好,这样的败类,死有余辜。”
幽兰忽然跪倒在地,“这位英雄,谢谢你救了我们,小女有一事相求。”
沙吾提道:“求我?我正好也有件事要你帮忙。”
幽兰道:“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尽力,不过先请你放了我家主人,幽兰愿意代替她服侍你,为奴为婢,毫无怨言。”
沙吾提冷笑一声,道:“这个我做不到,我一定要带她走。”
幽兰急道:“她是郡主,你不能带她走,而且她是有心上人的,你也不能娶她。”
沙吾提笑道:“我才不管她的身份,更不管她有没有心上人,不过我要你帮我告诉她的心上人一声,就说你家主人被我带回大漠了,叫他带着沐春风来找我。”
向南虽被点穴,却听得清楚,但她又想,不知道陆崖会不会来救我呢?她想见陆崖一面,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可以找他了。
幽兰道:“我不知道沐春风是谁?”
沙吾提大笑道:“你不需要知道沐春风是谁,你只要知道黄云大侠是谁就够了,快走吧,顺便替我和黄云大侠说,给他一年只限,一年内我绝对不伤害郡主,也不会真的娶她,一年之后可就难说了,哈哈。”
说着走到里面,不去理幽兰,幽兰手提钢刀,道:“今天我和你拼了。”她为救主人竟是不顾一切,沙吾提瞬间瞬间杀死十几个壮汉,她岂能不知,但主人有难,她仍然不顾一切举刀向沙吾提砍下。
向南急道:“听他的话,去找陆崖。”她怎么能忍心叫幽兰丧命,又因师兄有机会治愈,更因为有机会见到陆崖,故此反倒甘心情愿被沙吾提带走,“你去苏州找陆崖,叫他来大漠救我。”
幽兰的钢刀早被沙吾提掐在手中,听向南这样说,不禁有些转不过弯来,“主人,你……”
向南道:“放心,他是好人,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先去翠竹林找到素梅她们,然后一同去苏州寻找陆崖,我……我想见他。”
沙吾提大笑道:“原来如此,你随我去大漠只是因为想见他一面,那真是最好不过,但是我之前对这婢女所说也并非玩笑话。陆崖一年之后不来,那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向南叹息一声道:“如果他不肯来,那我也就没什么可盼望的了,就跟随你永住大漠,再也不回来吧。”
沙吾提大喜,他钟情艾米,早已发誓不再娶妻,自然也不是多想要娶了向南,只是因为计策得逞,忍不住哈哈大笑,“正好这群强盗留下许多好马,明日买辆大车,你带着你的师兄与我同赴大漠。”
向南笑道:“明日你最好买一把马头琴给我,路上我好拉琴与你解闷。”
幽兰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磨坊之外,那头小牛般大小的屠狼忽然爬起,嗅了嗅王孝的尸体,忍着巨痛转身逃进夜色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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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上)太湖岸物是人非
陆崖三兄弟自密道离开淳风庄,又从山道而下,虽然山路崎岖,但大黄走起来也如履平地,往南方追赶了半日,终于与沐春风会合,众人又换了马匹,一路上策马扬鞭直奔江南而来,见沙吾提并未追到,陆崖等人心中稍安。
眼看便要到了江南地界,虽然即将见到尹兰,但是陆崖却心情沉重,既担心向南,又担心摆脱不了沙吾提,更不知道岛上这些日子状况如何。按照张道真所说,忠义岛内部矛盾重重,究竟能否完成大业实在难说得很,如今离江南越近,他的心中竟是没来由的忐忑不安,总觉得此番回去,定有重大变故。
陆崖命大黄放慢脚步,其他人也只好跟随他迤逦而行,陈一华不住催促,“还……还不快些走,我这一天没……没吃饭,饿死啦。”
陆崖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吃,我不知道怎么,总觉得这次回去有些不一般。”
谢三安奇道:“有哪里不对?”
陆崖看了一眼沐春风,对谢三安道:“我在想为什么他们叫我去比武招亲,他们应该知道我和兰儿的关系。单单是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义?还是另有别的什么原因?而且兰儿她……”
谢三安道:“她怎么样啊?”
陆崖本想说:兰儿那夜无故到访,与自己成就巫山之好,可早上却又不辞而别,与常理不合。”但是沐春风在旁,话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摆摆手道:“没什么。”
谢三安撅着嘟哝道:“说话吞吞吐吐的,好不爽快。”
刚好走到一个岔路口,陆崖带著马道:“三哥。你先带沐庄主回盘龙岭好不好。我和大哥去办其他的事。”
谢三安老大不愿意,“为什么要我去?”
“你说话比大哥清楚些,回到山上,你告诉师父沐庄主是我的朋友,求他收留。”
谢三安道:“这事你最好别找我,师父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生人。上次羊亲虎还是猪亲虎他们去的时候,你看师父多凶。要去你自己去。”
陆崖苦笑一声,好在谢三安没提及张世杰。否则忠义岛的秘密就要被沐春风知道了,道:“那是杨钦虎有事相求,师父不喜欢他们,所以才那样的。”
谢三安道:“那你怎么就知道师父一定喜欢他。他不也是有事相求?”说着用下巴点指沐春风。
沐春风是一个文弱书生。脸皮本来就薄,听谢三安这样说,顿时脸上一红,拱手道:“陆少侠,既然为难的话,我看不如我们就此分别,沙吾提抓到我,要杀要刮我也毫无怨言。只可惜母亲的塑像我不能带走……我真是个没用的人。”说罢叹了一口气。
陆崖劝道:“沐庄主别难过,我相信那沙吾提会好好替你保管那尊观音的。你也不要听我三哥胡说,我师父乃是堂堂的江南大侠,并非不能容人,你去盘龙岭将经过说清楚也就是了。另外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就是太真道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和你一起找我师父当面问清楚,但是时间紧迫,我得先速去一个岛上报个平安,免得我爹他们担心,若是我爹因为我再派人去大都就糟糕了,不过沐庄主放心,我很快会去盘龙岭与你见面了。”
陆崖又对谢三安道:“三哥,以后休要再胡说,你现在就带着沐庄主赶往盘龙岭吧。我过几天也会回去的,师父如果不肯收留,等我到了再另做安排。”
谢三安这才道:“好吧!就听你的,不过师父要是不肯……”
陈一华一拍他的马屁股,“啰嗦,快……快走吧。”
陈一华力气本来就大,这一掌打下去,那马便惊了,顿时四蹄腾空,向西而去,谢三安拼命扯住缰绳,嘴里还在喊:“要是不肯收留可别怪我!”
沐春风拱手道:“陆少侠,大恩不言谢了,沐某告辞。”说罢与李谦二人催马追去。
陆崖目送三人走远,这才拨马从岔路下去,离开苏州已经数月,走的时候正是桃杏争春时节,再回到江南已然夏天了,景物依然,却未料想人事已变。桑哥在江南推行纸钞,增捐增税,一路上商铺关张,村舍皆空,田地荒芜,流利失所者反倒比之前更多。百姓们有的携家带口北上避难,有的做了流寇,四处抢掠,江南十年的休养生息毁于一旦。陆崖见这满目疮痍的景色,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天下百姓哪一日才能脱离苦海。
二人到了太湖岸边的酒肆之时,已近黄昏时分,只见酒肆前酒旗高挂,岸边芦苇摇曳,唯独这里与临行之时没什么分别。酒店的小伙计远远地见是陆崖到来,不来迎接,反倒向内跑去。陆崖心中奇怪, 这小伙计见我躲什么?。
陆崖下马紧走几步,追入店内,里面空无一人,那小伙计也不知道躲到何处,陆崖高喊道:“太郎,我回来了,怎么无人迎接?”
陈一华也跟了过来,问道:“他……他娘的,活见鬼了,刚……刚刚还有个人呢。”
两个人又到后院,兵器架子散落一地,也无人收拾。原来高高的箭塔也已经被人烧毁,平时乘坐的小船,就停在湖中,也没人隐藏。陆崖心中暗惊,莫非岛上有事?
正想着,小伙计从芦苇里探出头来又缩了回去。陈一华,手更快,不等他逃走,上前一把将他从芦苇荡里拉了出来。
陆崖见这伙计很是眼生,心中警觉,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伙计颤巍巍地说道:“我……我是个店小二啊。”
陆崖奇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太郎哪去了?箭塔又是怎么回事?”
小伙计道:“这……我也不知道哇。”
陈一华可不似陆崖那么客气,手里揪住小二的头发喝道:“老……老四问你话,你就老……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的话,就……就把你脑袋拧下来,按……按在水里清醒清……醒。”
小伙计忙道:“别拧,别拧,这吃饭的家伙,拧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是新来的,真不知道太郎是谁。箭塔是被大和尚烧的,跟我没关系,求陆爷爷饶命啊。”
陆崖心中一动,问道:“你既然是新来的,怎么知道我姓陆?”
小伙计这才知道说走了嘴,但是一时想不到如何解释,胡诌道:“我……猜的?”
“放屁!”陈一华骂道:“猜……猜能猜那么准,你猜猜我……姓什么?猜错了一样拧脑袋。”
小伙计急,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爷爷贵姓,我只知道爷爷你力大无穷,水底功夫极好,还动不动就爱拧别人脑袋,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陆崖何等聪明,听他说出陈一华的特征,这人的身份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问道:“你是鱼柳帮的水寇?”
小伙计见隐瞒不住,只得点点头,“我不过是个探路的,这都是帮主的主意,叫我们在这监视着岛上的动静,一切与我无关啊。”
陆崖喝道:“于越海没死吗?”
小伙计道:“于帮主现在是副帮主啦。”
陆崖问道:“新帮主是冼苍山?对不对?”
“这个我也不知道,新帮主神神秘秘,没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陆崖又一想,这么说这个新帮主不是险道人,他如今改名叫冼苍山,而且远在大都,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才是。便又问道:“再问你一遍,原来的店伙计黄太郎哪里去了?”
“在这呢。”小伙计还未回答,声音从门外传来,说话的却不是黄太郎。(未完待续。。)
第60章(中)太湖岸物是人非
“在这呢。”小伙计还未回答,声音从门外传来,说话的却不是黄太郎。
陆崖叫陈一华看住这个小厮,自己奔出酒店,却见黄太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被人点了穴道。陆崖走上前去惊道:“太郎!谁把你点了?”
“我点的,”芦苇荡里,鬼面和尚走了出来,“你回来得还真是够快的。”
陆崖大吃一惊,“原来是你?你为什么点倒了太郎?”
鬼面和尚冷笑道:“我带着尹兰本来想回忠义岛,要他载我过去,他却不肯,你说我是不是该教训教训他?”
陆崖以为飞鹰已死,世界上的魔人只有鬼面和尚一个了,按照贾步平所说他本来不是坏人,但他为何要劫持兰儿呢?便道:“兰儿在哪里?”
鬼面和尚道:“只想着兰儿,我在秀苑成全了你们,好歹也是个大媒人,你就这么对待媒人吗?”
陆崖不解其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面和尚道:“那晚尹兰偷偷逃出忠义岛,来大都找你,铁头七负责监视她,不叫她与你见面,是我把铁头七点倒,又将美人从窗子丢到你的房里,叫你们成就好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陆崖自以为那件事并没有第二人知道,却想不到鬼面和尚一直在暗中参与,再想一想贾步平所知道的熊家村之事,这鬼面和尚原来一直暗中盯着自己,只是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便道:“我与兰儿两厢情愿,情投意合,就算你不帮忙。那她也迟早要和我成亲,我也没什么要感谢你的。”
鬼面和尚哈哈大笑道:“贾步平没告诉你,你有桃花劫吗?”
陆崖惊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桃花劫我已经解了,比武大会夺得第一,灭了飞鹰,破坏了鞑子的计划,打退了亦摄斯连真。还能有什么桃花劫?”
鬼面和尚道:“他说的桃花劫,可不止这一个。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兰儿是什么身份?”
陆崖觉得仿佛知道的越多,对自己就越不利。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身份?”
“她张世杰的义女,是监视赵氏的眼线,是未来的大宋国母,万岁过了门的媳妇。你与当今皇后私通。这件事你自以为两情相悦就可以天长地久?恐怕陆秀夫、张世杰和皇上再加上忠义岛的文武群臣、天下的英雄豪杰,无论哪一个人都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你吧?”
陆崖越听越是心惊,喝道:“胡说什么?!兰儿怎么可能成了皇后,我与她……她那时还是处子之身!”陆崖心中一急,竟把这私隐之事说了出来。
鬼面和尚冷笑道:“原来你还蒙在鼓里,处子之身给了你又如何?忠义岛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尹兰与皇上的关系,只不过全都瞒着你一人。你想一想,张世杰为什么派你去大都?他看出你与尹兰两情相悦。这会坏了他的大事,故意拆散你们。你去参加比武大会九死一生,若能得胜自然为大宋立下一功,若是失败,也只不过去除了一根眼中钉。你父陆秀夫明知道这次的事凶险,也知道张世杰为什么叫你去,可他也绝对不会阻拦,因为你勾搭的是娘娘千岁,你如果死了,反而前面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还能成就你们父子的美名,到时候将你风光大葬,你还是英雄好汉,你如果活着这事才是真的难办。你要是老老实实在大都呆上十年八年,自也平安无事,可你偏偏又回来……”
鬼面和尚心中恼恨张世杰,故此添油加醋把利害关系说与陆崖。实际上张世杰用意虽是拆散陆尹二人,却也并不是要害了陆崖的性命。
陆崖气道:“你少要胡说。”陆崖怎么能相信父亲做出这种事?不等鬼面和尚说完,便将他的话打断。
鬼面和尚笑道:“你不相信,就当我是胡说好了,你想一想,你武功几个月前,比起杨钦虎如何,若真仅仅为了夺魁,为什么不派他去?义军分散山南海北,武功比你高强的有多少人你可知道?比你名气大的高手数不胜数,单单派你一个无名小卒前去送死,其中奥妙你还想不透吗?”
陆崖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听鬼面和尚所说只觉得脊背发凉。莫说别人,单单火云的武功那时就已经在自己之上了,虽说他已经娶妻,但是他若不说已经成亲,那自然也没人知道,要他参加比武也未尝不可。
鬼面和尚接着说道:“我虽然之后未去观看比武大会,但是我料想你决赛之时定是困难重重,本来贾步平可以做你最好的帮手,可惜他受了重伤,已经无能为力,故此早早来找我帮你的忙,我本念你是故人之子,有意相帮,但是时间紧迫,我也已经来不及去救你了,心想就听天由命好了,只不过你能全身而退,倒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救你的人恐怕一个忠义岛的人也没有,难道是你两位师兄救了你?”
陆崖回想当日的确只有马可波罗一人带着五雷神机相救,除去父亲所说的担心全军覆没的理由之外,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自己与亦摄斯连真酣战之时,也是谢三安发飞石惊走恶僧,火云、若水等人为何不来帮忙,难道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个计划,独独瞒着我陆崖一人?他们传功于我,对我又是极好,这也只是全凭跟自己的交情,与岛上的计划并无相干,张道真所说忠义岛上分崩离析,离心离德,莫非果真如此?
仅凭鬼面和尚一面之词,陆崖还是不肯轻信?只是他说的句句属实,又由不得陆崖不信。“你之前说的都对,但不是我师兄救的我,是另外的人,确也不是忠义岛的人。”
鬼面和尚点点头,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想的?还要不要回到岛上去?”
陆崖正色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你说兰儿嫁给赵昺,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我要亲自去岛上问清楚。”
鬼面和尚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的兰儿在你走之后,已经与皇上完婚,你一去便知,只不过我怕你有去无回。”
陆崖道:“你又是什么人,方才你说我是故人之子,你究竟是谁?”他心中已经大概猜到鬼面和尚是谁,只是不愿意相信。
鬼面和尚一脚将地上的黄太郎踢昏,陆崖问了声:“你……”话音未落,鬼面和尚一只手扶住面具,慢慢摘下,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条刀疤赫然而现,“分别多年,你可还认得我?”(未完待续。。)
ps: 这个月全勤又泡汤了,昨天忙。
感谢熏陶得没文化打赏,昨天太忙,忘了感谢了。
那天看了个完本的大神的书,在书里写说他从不感谢打赏。不感谢有什么好牛的?也不见得多有性格。我也写上一句吧,我不是大神,所以从来都感谢打赏,“感恩的心……感谢有你……感谢书友,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唱的不好,谢谢。
第60章(下)忆往昔不堪回首
鬼面和尚一脚将地上的黄太郎踢昏,陆崖问了声:“你……”话音未落,鬼面和尚一只手扶住面具,慢慢摘下,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条刀疤赫然而现,“分别多年,你可还认得我?”
陆崖尽管心中早有臆测,见鬼面和尚将面具摘下,居然和自己之前料想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陆崖仍然觉得做梦也想不到这竟然是真的,他扑过去一把拉住鬼面和尚的一只手,道:“江叔叔,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过的?”
鬼面和尚正是江钲,他一只手紧紧抓住陆崖的手,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想去抚摸陆崖的头,陆崖年幼时,江钲曾经把一根羽毛插到他的头上,回想起来仿佛就是昨日之事,但此刻江钲的手只是抬到半空,并未落下,他的手沾染了太多无辜生命的血,如何还能去抚摸别人的头。况且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昼伏夜出,江钲的个性已然大变,回忆起过去的时光,也只是心中稍微感叹,那一瞬的感叹,转瞬也已经泯灭,他咬了咬牙,把手又放了下来,冷冷地说道:“这么多年,我都是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陆崖道:“我知道江叔叔一定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这都怪那个亦摄斯连真,可惜在大都时被他逃掉了,要不然……”
江钲道:“我变成魔人的确怪他,却也不全怪他。我有今天。命数使然,说起来和张世杰还有些关系。”
陆崖奇道:“此话怎讲?”
江钲双眼迷离,回想起当年之事。松开陆崖的手,淡淡地道:“崖山一战,大宋水军几乎全军覆没,我本想率江家军赶往救援,但是山城却被李恒的人马包围,到了第二日,传来皇上已死的消息。我那时心灰意冷,虽想已死殉国,但是江家军跟着我的两千弟兄的性命。我却不能不顾,故此打消了自尽的念头,想起张弘范在江南杀戮了那么多同胞,我也绝对不能投降。崖山被围困七日之久。小小山城,我们两千人终究守不了多久,无奈之下,只好率众突围,弟兄们死得死伤得伤,最后逃出来的只有不到几百人。那天的夕阳也像今天这么美,就像是血染成的。”
江钲倒背着双手,面向落日。回想起两千江家军最后所剩无几,心中感慨万千。“我料想大宋无望了,便叫最后几百人分批潜去苏州寻找当年的江南旧部,组织义军继续抗元。自己偷偷找到太真道人,也就是贾步平,混进鞑子军营,异想天开地想去刺杀张弘范,而贾步平劝我杀了他并不能扭转大宋的局面,当时我只想杀了张弘范替皇上报仇,也管不了那么多。
贾步平与张弘范关系不错,自然不会帮我,而张珪那时也查出之前放走我的就是自己的师父,故此贾步平只好走了。我自知道不是张珪的对手,便一直隐藏军中,直到有天张珪被派往江南,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就在坐船北上的途中,我趁着张弘范熟睡之时给了他一刀。张弘范疼得大叫,把我的刀打落在地,这时官兵围拢过来,我则投水逃走。”
陆崖点点头,“原来张弘范是这么死的,怪不得回到大都没多久便身亡了。只不过那太真道人也就是我结拜义兄,你说他与张弘范交情甚好,那为什么又不阻止你?又为什么带你来军营?究竟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陆崖不禁想起贾步平帮张弘范学会子母飞链刀之事,故此想问问江钲对贾步平了解多少。
江钲冷笑道:“好人?坏人?谁知道?我连我自己是好是坏也分不清,如何去分辨别人?张弘范对贾步平有知遇之恩,故此贾步平也曾经做下许多错事,直到江南一个小村子一夜间被屠戮殆尽,他才反省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当时你师父的老婆孩子全在那个村子里,他和你师父有旧交,如何能不痛心?直到后来在大牢遇到文丞相,他才彻底决定痛改前非。”
陆崖恍然大悟,原来贾步平为了小义舍弃了大义,最后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只不过他念及旧情不忍杀张弘范而已,可那时他醒悟过来又有什么用呢?之后隐姓埋名,不问世事,由太真道人变成了今日糊里糊涂的贾步平。”
陆崖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一阵难过,原来贾大哥表面上装作糊涂、平素里嬉皮笑脸,却原来是满心的懊悔,“那你变成魔人和张伯伯又有什么关系?”
江钲道:“我逃到江南以后,联系到以前的旧部,才知道原来张世杰还另有退路,便带着剩下的江家军去投奔,哪知因我在海战之前曾反对他在海中筑水寨,故此张世杰怀一直恨在心,我这人性情耿直,也没想太多。到了轩辕庄之后我说他不该不听我的劝告,他却说我分兵据守,贻误战机,皇上有难我又未去救驾,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不欢而散。之后他与白莲教的教主杨振龙合兵,削了我的兵权,把我关进牢里,他要我认个错,就放了我,可我偏偏就不服气,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赖在我的头上?你说张世杰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陆崖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那自然是他不对。”
江钲笑道:“我也这么觉得,我没战死沙场,难道还能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就算他不杀我,我只要不认错,那不是要在牢里呆上一辈子?还好看守牢房的是我以前的部下,偷偷将我放了。我心灰意冷,索性出家了,却不想后来亦摄斯连真来中土传教,以前我曾和他交过手,他认出了我的身份。就把我抓去炼成了魔人。虽然我现在侥幸逃脱,但死于我手的无辜之人也已经数不清了。我本来可以一死了之,但是害我的人都活着。我岂能就这样轻贱自己,如今亦摄斯连真暂时不会找到我,叫我得空,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张世杰身败名裂的机会就在眼前,我该不该放过?”
陆崖一惊,极是为难。“若为了大宋,你们还是和好为上。”
江钲道:“他与白莲教那帮异徒勾结,你当真以为就是长远之计吗?杨振龙起义之后。可曾恢复了大宋的江山,不还是他自己做了皇帝?他后来虽然战死,但是杨钦虎手下的白莲教徒,真的就心甘情愿地做大宋子民吗?张世杰这步棋走得可是险的很呢。”
“老……老四。这……这家伙怎么处置?”陈一华一只胳膊夹着小伙计从酒肆内出来。
小伙计一见江钲便喊道:“帮主。帮主救我。”
陆崖奇道:“帮主?”
江钲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把尹兰送回苏州,之后我去了一趟鱼柳帮,以前那个于越海总是躲着我,现在他瞎了眼睛,叫我很容易找到。从前我想吃人的时候,有时候就去他那里抓个人回来,想不到这家伙狡猾的很。每次我去,他都坐风火轮跑掉。这次我再去的时候,那些船还未修好,故此被我抓了个正着。不知道那小子从哪里学了一招古怪的剑法,着实很厉害,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和他交手的时候仍然被他刺中了腿,好在他是瞎的,这一剑要是刺中要害,那我就不能在这和你说话了。”
陆崖道:“那你怎么成了他们的帮主呢?”
江钲笑道:“那于越海翻来覆去只会那一招,使得多了破绽就出来,被我一棍打倒,他向我求饶,我想他们在太湖劫掠为生,总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我把于越海杀了,那其他的水寇一样会重操旧业,所以干脆就做他们的老大,管束着他们,也好叫他们将来为大宋出力。这些人就是我组的新江家军啦。”
“江叔叔,想法是不错,”陆崖皱眉道:“只不过这些人恶贯满盈,平日里又都游手好闲,恐怕没那么容易约束。”
小伙计嚷道:“好约束,好约束,你看我被这位大哥夹住,屁都不敢放。”
陈一华拍了下他的脑袋,骂道:“滚……滚你娘的,你这屁就不少……少了,给我闭嘴。”
小伙计果然把嘴巴死死咬住,生怕漏出一点声来。
陆崖摇摇头道:“似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暂时为你所用,若是上了战场也绝非蒙古人的对手。”
江钲大笑道:“我岂能不知,这帮人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过他们水性极好,有他们在,我就可以攻上忠义岛,与张世杰一搏。我发誓要叫这个人身败名裂!。”说罢“啊”的一声,仰天长啸,余音萦绕不觉,两岸芦苇随风摇曳,似乎被这一声呐喊惊醒。
陆崖张大了惊恐眼睛,看着江钲映照在落日下的脸,那刀疤年深日久,颜色越发黯然,虽然正当壮年,但眼角的鱼尾纹却已然泛起,就如同江钲饱经风霜的内心一样沧桑,只不过这张脸似乎比那夜叉面具更加恐怖。
往事历历在目,陆崖儿时曾想像江钲叔叔那样上战场杀敌人,那时是他把一根羽毛轻轻插在自己头上,但想不到十年之后,也是这个人,居然要倒戈对付忠义岛。这让陆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江叔叔……”
(第三卷完)(未完待续。。)
ps: 没什么时间了,今天就只传一章吧,3000多字。
第一卷开头设下的伏笔在第三卷结尾全部解释清楚了,相信读者也能大概知道事情的走向。自我感觉这里处理得有些草率,鬼面和尚的叙述也显得平淡。因为之前的设定不是这样,想直接叫陆崖去岛上把尹兰抢回来就完成第3卷,但是比武大会占的篇幅比较多,所以我又重新改了,把原来的设定全都重写,而且不少内容全都删掉了。
写完三卷了,明天开始写第四卷,尹兰回来了,依然是端庄聪慧,外柔内刚。另外向南这个时候就已经去了大漠,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叫尹兰、向南、陆崖三个人擦出火花。本来我是不想叫两个女主角碰面的,但是想来想去,又改了稿子,或许三个人一起行走大漠会更有意思些,两女争风吃醋,陆崖究竟更喜欢谁?夹在当中又该怎么处理?都等到第四卷揭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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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上)闯水寨误入机关
“江叔叔……”
江钲把手一摆,打断陆崖,忽然问道:“你要不要帮我去打忠义岛?”
“这……”陆崖想了想道:“我不能帮你,刚才你所说的话,都是一面之词,我不能尽信。”
江钲笑道:“我告诉你,尹兰现在就在岛上。你难道不想与她长相厮守吗?张世杰居心不良,他的女儿也不能在皇上身边,你帮我夺下忠义岛,那我自然会说服皇上,叫他放你和尹兰离开,否则你这一辈子都要忍受相思之苦了。”
尹兰是陆崖最重要的人,叫陆崖舍弃的确心有不甘,但若是为了尹兰便要叫两方自相残杀,却又觉得不妥,江钲所受的冤屈隐忍十年,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化解得了的,而他的这个决定,无异于谋反,那也一样是罪无可恕,想到这,陆崖正色道:“江叔叔之前说张世杰专横跋扈,如果你非要攻到岛上,然后挟皇上放了兰儿与我,那和张世杰又有什么分别?”
江钲一愣,转而笑道:“自然有分别,我只想叫皇上谗佞除奸,顺便也可成全你和尹兰,之后皇上要杀我还是要剐我,我都无怨无悔,江钲在十年前本应该死了,能够残喘十年,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陆崖心情沉重,为什么这么纷繁复杂的事情偏偏都叫自己去选择,只不过江钲这个忙无论如何不能帮,他颓然坐到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钲道:“你不必急于答复。明天你想好了再来找我,我就在这守着,不过今晚你不便留在此处。去其他地方去吧。”
陈一华憋了半天插不上话,便问道:“我……我们能去哪?这酒店里有客……客房,为什么不许住?”
江钲道:“酒店内有其他人住,看守箭塔的,免得有人去岛上通风报信,若是岛上派人出去,我也一样要将他们打走。所以你们只好委屈一下了。”江钲回过头来指了指黄太郎。对陆崖道:“这个酒店伙计是你的朋友吧?”
陆崖点点头。
“那你明天黄昏之前最好有个答复,否则他的性命可不好说了。”
陆崖道:“这是要挟我吗?”
“算是吧,他中了化血毒。你也知道这种毒的厉害,所以最好别想什么营救的办法。那只会害了朋友。”
陆崖叹口气道:“若是江虎知道你现在这么做,不知道会怎么想。”
江钲先是一愣,缓了缓又道:“就算是我的儿子也不能阻止我。我已经下定决心。十年不见。他也只会以为我死了。”
陆崖笑了笑,道:“他叫我去大都打探他父亲的消息,因为他总有种感觉,他的父亲尚在人间,这些年他找你找得很是辛苦。”
江钲闻听有些酸楚,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找到我又能如何?你再见到他就和他说,当年的江钲已经死啦。我现在是个鬼面的和尚而已。”说罢把夜叉面具重新又戴上。“不过或许我应该见他一面……”一条计策忽然在江钲脑海里灵光闪现。
二人半晌无言,陆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江钲也是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陆崖才打破沉寂,问道:“箭塔是你烧的?”
“是我。”
“你几时来到酒肆的?”陆崖问道。
“就在今天,不过比你早一点。”
陆崖心想,这么说来,那爹爹他们应该也已经回岛了,但是江钲为什么不直接上岛呢?难道是为了等我?
两个人又是半天没话说,陈一华终于不耐烦,问道:“老……老四,这个人怎么办?”
陆崖站起身来,道:“放了他,我们走吧。”
陈一华觉得莫名其妙,“不……不去看大弟妹啦?”大弟妹自然是指的尹兰,他把向南也算成了陆崖的老婆,故此把尹兰称作大弟妹。
陆崖瞪了他一眼,“走吧,别多说话了。”
陈一华把小伙计往地上一摔,“又……又得走路找地方了。”说完便跟着陆崖一起走了。
陆崖却没有去苏州找店住下,他其实是另有打算,因为江钲所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张世杰平日里满口的民族大义,难道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吗?如果尹兰真的嫁给赵昺,而自己和尹兰的事被张世杰知道,那此次进岛恐怕凶多吉少,所以他想晚上自己偷偷去见一见尹兰,问一问到底江钲所说的消息是否属实。
二人来到一处树林,就地休息,陈一华道:“怎么不找……找地方去……去投宿?在这鬼地方,干……干什么?”
陆崖道:“今晚我要夜探忠义岛。师兄你带我过去。”
陈一华一撇嘴,道:“你大大方方去,不……就行了?”
陆崖道:“你不明白,总之你只要把我带过湖就可以了。”
陆崖将今晚计划交代一遍,陈一华显得颇为为难,“那我又……又要泡水了。”
“我去买些绳索,你就在隐蔽处等我,千万不可像上次在鱼柳帮一样贸然进岛。”
等到了晚上,陆崖将马匹栓在林中,带上绳索,与陈一华二人,绕过湖边酒肆,偷偷游进到太湖,陈一华水性极佳,拉着陆崖在迷宫一样的水道里穿行也毫不费力。游了许久,远远看见忠义岛就在眼前,岛上蜈蚣灯高挑,依然戒备森严。
二人绕过岛边码头直奔水寨之后,那边城墙高耸,下面直插到水中,十分光滑,没有可以攀爬之处,四周暗礁纵横,也并无船舶停靠之所,自然周围也就没有巡逻的船只,虽然任何船都无法靠近此地,但是对秘密潜到的人来说倒是极为方便。
二人爬到一块礁石之上,陆崖对陈一华道:“过一会我就回来了,你可别睡着了。”
陈一华道:“这……这地方能他娘的睡……睡觉吗?你少要蒙……蒙人。”
陆崖笑道:“随便你了。”说罢抽弓搭箭,将绳索系在箭上,向城头上射去,箭头装了个个铁钩,这一箭力量刚好,铁钩牢牢挂住城头,“睡觉也别打呼噜,我走了。”
说完抓住绳索,嗖嗖嗖地向上爬去。陈一华没好气地道:“还……还打呼噜呢,这怎么睡啊?”(未完待续。。)
第61章(中)闯水寨误入机关
忠义岛,后山,一队义兵正在等着点卯。
“今晚的月亮真亮啊,似我们这样每日巡逻,也巡不出什么呀,要是能坐在地上赏月就好了。”一个小卒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人推了推他,低声道:“别乱说话,江虎将军来了。”
一个少年将军一身戎装,挎着一口宝剑,走了过来,“没什么特别的吧?”
“没有!”众人齐声答道。
江虎点点头,“虽然这里比较隐蔽,最近也还算太平,但是我们周围都是鞑子的势力范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方才说风凉话的小卒吐了吐舌头,知道方才的话被江虎听了去,只是给了自己面子,没有追究而已。
一轮明月高挂夜空,月影下,陆崖如猿猴样矫健的身影偷偷爬上后山的城头,他向两侧看看,一个人也没有,心中暗喜,果然忠义岛后山的守备比较松懈。
岛上的城墙依山而建,四周皆是古木狼林,倒是易于隐蔽。
刚要下去,一不小心,碰到脚边的一串铃铛,陆崖大惊,从城墙上跳到外边。刚刚翻过来,头顶上万箭齐发,唰唰唰地射了好一会儿,陆崖暗叫好险,早知道岛上机关重重,想不到这么厉害。
陆崖待箭射完,这才重新攀上墙头,从上往下看去,巡逻兵士正朝这边赶到。
这次陆崖学的乖巧,看清楚铃铛的位置。才跳了下来,走了两步,猛然觉得脚下一软。知道踩总了翻板,赶紧提气纵起,用绳索套住一棵大树,燕子抄水一样荡了过去。翻板下火光突起,远处巡逻义兵中有人喊道:“有贼人在后营,定是中了埋伏。”
陆崖又跳到另一棵树上,蹲下身来藏好。过了片刻。巡逻队赶来,陆崖一见今日带队的是正是江钲的儿子江虎。陆崖见他在草丛里,拉出一条铁链。吱嘎吱嘎几声,想是解除了机关。
江虎到翻板住看了看,见火烧起,里面却没有人。奇道:“人跑哪去了?”
旁边有人说道:“将军。是不是有鸟飞进来?”
江虎骂道:“胡说,有个屁鸟,若真是如此,这机关岂不是每天都要查看,定是有高手进来,第一队去下边巡逻,我带其他的人今晚就守在这里,都小心这些。”
“是。”众人各自行动。心中却想,不会真的有人闯进来吧?
江虎警觉地看着四周。又将机关重新开启,陆崖总不能和他们动手,心中暗自着急。
这时,城头上“啪”的一声轻响,江虎立即惊觉,赶紧趴伏在地,将手一摆,吩咐手下人戒备,一干人等训练有素,皆趴伏在地上,眼睛偷偷瞄着城头处。
月光下,一个鬼脸突地露了出来。
“江钲叔叔?”陆崖心中惊奇。
江虎手持钢刀,只等这人中了机关,好上前将他生擒。但那人跳下城头后,先蹲下身扯断了红绳,然后大摇大摆地向江虎这边走来,只不过他走得路线曲曲折折很是奇特,竟都轻易绕过了机关。
江湖心中奇怪,这人是谁,怎么对岛上的布置这样熟悉?待那人走到近前,江虎猛地跳起,拦住去路,“站住!”
江钲一愣,见是江虎,转而哈哈大笑:“这机关布阵之法,这么多年也未变过。真是笑死人啦。”
江虎怒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对这地上的机关这么熟悉?”
江钲笑道:“真是混账东西,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
陆崖心里好笑,一别十年,江虎如何还能记得你的声音?
不想江虎对父亲日思夜想,居然记得这声音,这人虽然是在骂自己混账,但竟然没来由的觉得那样亲切熟悉,只不过一时想不起自己如此熟悉的声音会是谁。
江钲道:“叫手下人走远点。我告诉你我是谁。”
江虎稍微犹豫了一下,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鬼面和尚,心中暗想,这人定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是谁呢?我该不该相信他?
江钲道:“怎么还不下令?”
江虎这才对手下人说道:“你们先退下,”转身问鬼面和尚,“人都走,你究竟是谁,我觉得我认识你。你要是使诡计,我的宝剑也不是吃素的。”
江钲淡淡一笑,低声道:“这里的机关和崖山上的布阵一模一样啊。”说罢摘下了面具。
江虎做梦也想不到,亲生父亲从天而降,“爹?”刚要跪倒相认,江钲把手一摆,重新又戴上面具,“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虎略带哽咽地说道:“您老人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时欣喜,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江钲点头笑了笑:“知道就好,你叫这些守卫都去办自己的事去吧,我们十年未见,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江虎道:“可是我在巡逻,等明天可好?”
江钲道:“我已经替你巡逻好了,这周围什么人也没有。我有件大事要和你说,带我去你的房间。”
“那爹爹为什么不走正门进来,非要……”
“等会我再告诉你,你先和你手下说清楚,见到我的事不许对其他人说,好孩子,按我说的办,等一会儿,你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江虎虽然满腹疑问,但父亲突然归来,他所说的话便当成圣旨一般,便大声吩咐道:“这个人是自己人,他是……”
江钲接过话来,说道:“我是皇上的密使,明日要做一件极机密之事,任何人走漏了风声,说见过我的,格杀勿论!”
众人相互顾盼,皆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江虎喝道:“听到没有?”
“是!”众人齐声答道。
江钲又道:“你们先去照常巡视,没有江将军和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如有紧急情况到江将军帐内先行回报,一切听江将军调遣,不得有误。”
众人心想,江虎对这人言听计从,他说话又特别威严,便真以为这人是皇上的密使,齐声道:“是!”
“去吧!”江虎下了命令,众人这才下了城去。
江虎回身笑道:“爹,想不到你不减当年的风采,依然调度有方,孩儿自叹不如。”
江钲却忽然提高了声音,笑道:“我也想不到你的武功进步得这么快,居然没死,恐怕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江虎一愣,“爹,你这是糊涂了吗?你离开之时,我还是个小孩,哪里会什么武功啊?再说怎么说我居然没死呢?”
江钲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说你的武功大进啊。哈哈!”
江虎一头雾水,跟着爹爹下山而去。(未完待续。。)
第61章(下)听私语背后人言
江虎一头雾水,跟着爹爹下山而去。
陆崖在树上听得清楚,江钲并非说自己的儿子武功大进,那句话实际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到这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一路尾随于我?猛然想起陈一华来,陆崖担心有失,便从树上跳下,把机关解除,又重新从城墙上跃到外面。
见陈一华正在石头上打呼噜呢。
陆崖上前踢了他一脚,陈一华猛醒,“找……找死。”
见是陆崖,嘿嘿一笑。
陆崖气道:“你还真睡觉啊?有人跟着上去了你知道不?”
陈一华笑道:“知……知道啊。不过你……没说我要……要不要通知你。他……他说去帮你忙,我……我就让他上……上去了。”
陆崖闻听气得都乐了,苦笑道:“算了,恐怕明日就要有大事发生。我还要去探听一下,你这回可精神着点。江叔叔既然来了,说不定鱼柳帮的水寇也会来,你再不可叫人上去。”
陈一华点头道:“知……知道了!反正这里睡觉也不太舒……舒服。”
陆崖重新又回到忠义岛上,那些义军士兵都已经巡逻去了,如今已经破了机关,江虎又被江钲引走,行动方便许多。
陆崖隐藏在夜色之中,一点一点向张世杰的府邸潜行而去。眼看快到了,他心中又有所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江钲到访的事告诉张世杰,叫他有所防范呢?
他悄悄来到上次和张世杰喝酒的房间外面。见灯光明亮,两个人影映在窗棂纸上,里面传来杨钦虎的声音:“只是陆丞相怎么安排?”
对面张世杰说道:“他没有兵马。也没什么要紧。”
“但他也是大宋的老臣,就怕他这一回来,皇上要重用于他。”杨钦虎道。
“哎,陆秀夫是不可夺得的人才,重用他也是应该,只不过绝对不能叫他留在忠义岛上,他一向与我政见不和。若他在皇上身边,我们两个经常有分歧,这对我的复宋大计没什么好处。”
陆崖心里一惊。难道张世杰要对爹爹不利?
杨钦虎道:“太傅说的是,皇上是个没注意的,朝廷大事还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好。”
张世杰笑道:“但是陆崖现在不知道生死如何。他若活着回来,我就立即将他父子派到南方。去联合蒲甘、勃泥的一些抗元势力。时间久了。兰儿也就忘了陆崖了。”
陆崖暗想:果然江钲说的没错,他安排我去大都,就是要我和兰儿分开,如今又要派我去南方,那岂不是永远的要我们分别?
杨钦虎道:“大都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太傅,你说陆崖那小子会不会就此死了?”
张世杰叹口气道:“希望他平安无事吧,本来这次去也确实很是凶险。我后来有些后悔了,他的武功尚不及你。如何能打败张珪呢?所以我才又派了火云和若水两人协助于他。如果他得胜,自然要娶那个郡主,那他就算成家了。兰儿虽然不能许配给他,不过我也算对得起他了吧。”
杨钦虎奉承道:“太傅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希望陆崖那小子能领会。”
陆崖钢牙咬得咯吱响,暗想,这就算仁至义尽了?原来你们早知道我喜欢兰儿,却安排我去参加什么比武大会,娶什么郡主?如今又定下阴谋要我去南方,我和兰儿相爱只是我们间的私事,如何就影响了大宋的江山?
又一想,难怪火云和若水,屡次说要传功于我,那是因为他们受了张世杰之命,只不过不知道如何协助,故此才这么做。张世杰定然口口声声说这一切为了大宋的江山,殊不知他这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意愿达成。师父和江叔叔都说张世杰的话不能尽信,初时自己还有所怀疑,但想不到他真是如此。
其实张世杰计谋虽好,却也有没想到的地方,就是陆崖对尹兰的一片痴情,就算天涯海角也阻拦不了的,更叫他没想到的是,陆崖得了贾步平的真传,在向南的帮助下,他不但赢了比武大会,破了元朝的阴谋,而且全身而退。如今就在窗外听着他所说的话。
事情已经明了,兰儿的身份定然是皇后无疑,陆崖心乱如麻,他毕竟不是鲁莽之人,不会突然地出现与张世杰面前理论,而且他总希望尹兰并没有真的嫁给赵昺,虽然已经明明知道结局,只要没见到尹兰他仍然不愿意相信一切是真的。
陆崖双脚点地,轻轻跃上房顶,几个起落,已经来到尹兰所住的绣楼之上,门前挑着灯笼,也不见女官把守。绣楼里漆黑一片,陆崖手把着楼阁栏杆,一跃而上,推开楼上的窗格,见里面空无一人,
陆崖心想:莫非她正与赵昺在一起?不会的,我这一定是走错了,兰儿一定是住在其他地方。正要转身离去,月光下忽然发现辛不平送给尹兰的画,画像已经被揉碎,上面污秽不堪,只是时间久了那些污物已经干涸,尽管支离破碎,但仍能看得出这定是那副画。
陆崖心如刀绞,难道这是兰儿扯碎的?就算嫁人了,也不该如此践踏你我定情之物啊,兰儿怎么会这么狠心?他日盼夜盼,总盼望着与尹兰重逢,但想不到最终是这样的结果,顿时觉得忠义岛上再无可留恋,也不想再见尹兰了。索性迈开大步从原路返回,倒也不在乎是否被人看见他夜探忠义岛。被人抓到,最多当成奸细治罪,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可偏偏回来的路上一个看见他的人也没有,等下了城池,见陈一华依旧在礁石上坐着,又不能睡觉。便把礁石上的小石子,一个个丢在水中。
陈一华见陆崖到来,奇道:“这……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弟……弟妹。见……见到没有?”
夜幕之中看不清陆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不见了,我们回去吧。”
陈一华道:“为……为什么不见?”
“先回去再说吧,明天我们就回盘龙岭,再也不要来忠义岛了。”陆崖心中酸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陈一华虽然愚钝,却也知道陆崖心情不太好。笑道:“没……没事,老四,就算不……不做这个官。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回家之后,我们兄弟几……几个打猎摸鱼,比这……这里不是自……自在许多?”
陆崖淡淡一笑。叹息一声:“师兄说的对。回到盘龙岭或许更快活些。”
话虽这样说,但是真的会更快活吗?没有兰儿,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有些事情他还不明白,可他不想明白了,因为他怕了,怕知道的越多,心里就越难受:如果永远不能见面,就叫兰儿以为我死了。或许更好,这样她永远都想着我。永远怀念我们一起时的时光。
两个人游水返回太湖岸上时,天已经亮了。陈一华一夜奔波,躺在岸边的草地上就不想起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这次倒是没打呼噜。陆崖也觉得疲惫,只是思潮起伏,不能像陈一华一样睡去。
爹爹尚在岛上,不日将被派往南方,可是如此就能恢复大宋的江山吗?忠义岛上似乎也并不缺少我陆崖,他们的事我又何必放在心上?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一行人向这边走来,陆崖立时惊觉。
只听有人说道:“那和尚在等什么,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信号吗。”声音嘶哑,颇为耳熟。
陆崖躺在草丛里,这些人也不曾发觉,他拨开草丛,向声音方向看去,原来是鱼柳帮的水寇拿着鱼叉、刀剑向太湖这边走来,说话的正是于越海。
“奶奶的,咱们在鱼柳帮何等自在,如今却要跟着这个秃驴来打什么岛?真是可气。”说话的是个矮子,样貌丑陋,想是鱼柳帮中的小头目。
于越海道:“那也没办法,中了化血毒,想走又走不了,只有他才有解药。”
一个独眼的头目道:“但是他跟着那小子去了一晚上也不见出来,不知道死在那没有?”
于越海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虽然于越海双目已盲,这个嘴巴打得却是又准又响,“你闭住你的臭嘴,你最好求菩萨保佑他长命百岁,不然我们全都活不成。”
陆崖心想,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于越海自己中了自己的化血毒却被江钲抢去了解药,怪不得江钲可以轻易控制这帮水寇。
“再他娘的不给消息,我可就都要毒发身亡了。”于越海急道。
矮子道:“帮主不必急,离毒发还有早着呢。”
于越海道:“越快越好,他走的时候才给我一颗解药。”
矮子道:“当初要是留一些也好,这解药炼制不易,反到被他控制了。真是倒霉。”
于越海道:“还用你说吗?当初谁会想到要去给他人解毒,都是毒死的人越多越好,早知道多炼一些。但是去找草药,十二个时辰如何凑的齐?时辰一过,我们这些人都没命在了,我已经派胡七去想办法了,他最好早点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
独眼龙道:“帮主,你说上次那个小子,会不会发觉了和尚跟着他?把他引到别处去了?”
陆崖闻听心中一动,已然明了,原来江钲之所以未急于进攻,是因为他不识得太湖水路,黄太郎被抓,定是不肯说出水路的走法,江钲假意对我说今日来岸边相会,其实是给我时间叫我去岛上通风报讯,难怪他可以不顾我的死活。这么说我反倒上了江钲的当了,十年不见,我对他如此信赖,真想不到他也会设计害我,连他都是如此,那这世上还有谁是可信之人呢?为了完成这些人自以为正确的大计就真的连信誉、朋友、恋人、妻子儿女都不顾了吗?
张世杰如此,江钲也是如此,父亲也是一样,就连最心爱的兰儿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原因离开了我。想到这,陆崖又觉得难过。
陆崖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漂泊不定的朵朵白云变换着各异的形态,就如同一张张脸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赵昺、张世杰、江钲、父亲、尹兰一个个仿佛就在头顶盘旋。
于越海的叫骂声依然不住传来,陆崖心中烦乱,这些水寇作恶多端,绝对不能留他们继续害人,一个大胆的计划从脑海慢慢浮现,连陆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今天我就帮忠义岛最后一次,从此后再不问世间之事。(未完待续。。)
ps: 又写冒了,今天就传一章了吧,3500字~另外晚上有些事就不传了哈。
第62章(上)伤人命无脑将军
于越海等人正在骂骂咧咧,陆崖猛地从草丛中站起,喝道:“你们不必等了。”
众水寇大惊失色,于越海忙道:“听阁下声音有些耳熟,不知道是哪位?”
独眼龙结结巴巴地道:“是上次闯、闯、闯进水寨的那个小子。”
“他不是昨晚偷偷去了忠义岛吗?怎么现在又在这,那大和尚在哪里?”于越海忙问道。
陆崖冷笑道:“他想我去送死,可我偏偏没那么容易就死,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说不定他已经被擒了,你们还在这傻等吗?”
于越海急道:“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岂不是都要陪着送命?”
陆崖笑道:“不如我陆崖带你们去岛上,若是救得他出来,或许你们还有命在。”
于越海还未答话,独眼龙抢着说道:“我们凭什么信你?你当日在岛上可杀了我们不少弟兄。”
于越海点头道:“我这一双眼睛可都是你弄瞎的。我苦练剑法就等着报仇的一天呢,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
陆崖笑道:“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初于帮主你施毒在我身上,我不得不那么做,现在咱们是自己人啦,我也要去岛上取一样东西,你好好想想,没我带路,你们进得去吗?进不去,那不只能等着化血毒发作而死?大和尚只给你一粒解药,虽然暂时抑制毒性,但是难免到最后毒发身亡。你身上麻痹动弹不得,这种滋味我也尝过,那可是极难受的死法吧?”
于越海沉默不语。想起化血毒毒发时周身麻痹宛若虫蚂咬噬,偏偏身上麻痹无法动弹,确实难受至极。
陆崖见于越海仍在犹豫,便道:“实不相瞒,上次你看中的那个姑娘是我的妻子,前几天被那里的头目霸占了,我现在要去救她。只是人手不够。再者,莫非你们就真的让那个大和尚摆布?如今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就看你们敢不敢闯。”
独眼龙道:“光听你说。我们怎么能相信?”
于越海却唉了一声,把手一摆,道:“陆少侠说的不错,我们怎么能总受那个大和尚的鸟气?既然他肯带路。那就最好不过。如果能打败他们那岛上的金银美女。我任陆少侠挑选,咱们坐地分赃。”
陆崖道:“若是成功,我只要尹姑娘一人,其他的东西全都归你,你意下如何?”
于越海大喜,“想不到陆少侠是个爽快人,真是这样就最好不过啦,哈哈。”
陆崖道:“那你就立即召集全部弟兄。咱们从正面攻岛。”
于越海奇道:“怎么回事?大和尚不是说从这攻进去吗?”
陆崖道:“我昨夜游水过去,你们不是知道的了?船肯定是走不过去的。而且这条路机关重重,连我也险些丧命,说不定大和尚现在已经被擒呢。事不宜迟,你们速速准备,另外在酒肆多准备些酒饭,快去吧,我随后就到,咱们饱餐之后午时攻岛。”
于越海听陆崖之言,似乎有理,便带着一众人去召集弟兄,准备饭菜了,却不知道陆崖为什么急急催促,只不过性命攸关,快点拿到解药也好快点脱险,故此倒是积极得很。
陆崖见这些人走远,这才放心,不知道为什么江钲未发信号,按理说江虎应该帮着他们里应外合才对,这么久没动静,事情一定有了变化。见陈一华仍在熟睡,陆崖踢了他一脚,叫他起来。
陈一华刚刚睡着,惺忪着眼睛哼唧道:“我……再睡一会儿。”
陆崖喝道:“别睡了,等下我们要和鱼柳帮的人去攻打忠义岛了。”
陈一华腾地坐起,“你……你要去当水寇?入了伙了?师父知道非打死你不可。”他一着急,说话居然利索不少了。
陆崖啧了一声,道:“我岂能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我是要救你大弟妹去,另外忠义岛有难,虽然对张世杰的做法我很反感,但岛上大多数人都是忠臣义士,眼看就要分崩离析,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我这么做是想把这群水寇一网打尽。这件事要你帮忙,等到了水上迷宫我想办法把他们全都困住,你快速潜水过去岛上报信。”
“报信?怎……怎么说?”
“你就说有一群水寇想要夺岛,我已经把这些人全都拖住,叫他们速来增援就好。不过有一样,这个消息只能说给陈掌柜,也就是我爹陆秀夫他一个人听,其他的人若问: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陆崖呢?你就告诉他们我在比武大会上战死了。记住了没有。”
陈一华答道:“记……记住了,你……你死了。”
陆崖笑道:“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帮手,现在就出发,不过要午时之后才能出兵,行动要快!”
陈一华领命,从水中绕路游回忠义岛,刚上了码头,早有十几名军兵拦阻,这些人都不认识陈一华,一个小头目用枪指住他,问道:“什么人?”
陈一华用手一拨,把枪尖攥住:“我要找……”忽然想起陆崖的话,一时没绕过弯来,到底是找陈掌柜还是陆秀夫呢?“我找……找爹。”他只记得陆崖要他去找陆秀夫、陈掌柜,只道两个人都是陆崖他爹,结果说话一着急,把“找陆崖他爹”几个字直接说成“找爹”。
小头目闻听大笑道:“那你不用找了,你爹就在你面前站着呢。”
陈一华奇道:“不……不能吧,我爹早……早死了,怎么可……可能在我面前站……站着。”
小头目见他傻乎乎的,只道是哪个打渔的生下的傻儿子呢,便有意拿他取乐,“傻小子,这么多爹你都看不见吗?”
陈一华一愣,四处看看,“没……没有啊。”旋即才明白这人是骂自己,怒目而视。
小头目不识好歹,大笑道:“你看清楚,我是你大爹,这是你二爹,这是你三爹……”
陈一华再傻也知道这人是拿他寻开心,顿时勃然大怒,吼道:“他……他娘的,我是你祖宗!”(未完待续。。)
第62章(中)解危困蕙质兰心
陈一华再傻也知道这人是拿他寻开心,顿时勃然大怒,吼道:“他……他娘的,我是你祖宗!”
伴随着吼声上前一步,抓住枪杆横着轮起,那小头目还没清楚是怎么个状况,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扑通一声,跌入水中,“奸细!奸细!抓住他!”
十几个人手提刀枪,把陈一华困在当中,陈一华挥动双拳,赤手对敌,只片刻功夫,这些义兵全被他打得起不来了。
小头目见状,从水中狼狈爬出,撒脚如飞,想要回去报信,陈一华身长步大,几个箭步上前,不容分说,一把将他头发抓住,倒拖着重新把他按在水中,口中喝道:“奶奶的,占我便……便宜,叫我祖宗,不……不然把你脑……脑袋拧下来。”
这些义兵并非鱼柳帮的草寇,都是有骨气之人,便是这小头目也是个不怕死,朝陈一华吐了口口水,骂道:“贼子,老子就是你爹,你能把我怎么样?”
陈一华道:“我……我还就是不怕横的。”把那小偷木胳膊抓住,手上一用力,咔吧一声扭断,小头目痛的脸色惨败,几乎昏去,偏偏咬紧牙关不肯喊出声来。
陈一华骂道:“龟孙……孙子,还……还挺抗打,信不信我……我再拧你一只胳……胳膊。”
那小头目本也害怕,但是既然已经充了好汉索性就死撑到底,把牙冠紧咬,说什么也不肯求饶。
陈一华又道:“还……还不叫。就把你的大腿也……也拧断,最后才……才拧脑袋。”
这小头目此时好不后悔,无缘无故招惹这人。若是口下有德也不至于现在受他折磨,陈一华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但是他却当了真,心想,反正是一死,何必受这份罪?忠义岛的人为了防止被敌人抓去严刑逼问岛屿位置,巡逻之时都在口中暗含毒药。他把嘴一张,咬破药包,立即身亡。
陈一华抱着他的脑袋。仍在说道:“还真……真有骨气,放……放了你。”随手一推,小头目如泥塑一般倒于水中,再看已然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吓……吓死了?怎么回……回事?”陈一华摸摸脑袋。还在纳闷。
后面早有人喊道:“黑大个杀人啦!快通知杨统领。”
陈一华不明所以,跳上码头,边追边解释道:“我……我没杀……杀人,他吓……吓死的。”
水寨大门咕咚关闭,陈一华不得入内,只在码头上转来转去,向上喊道:“让我进……进去啊,我要找……找人。”
不多时寨门打开杨钦虎率众赶到。见是陈一华杀了自己手下,便喝道:“陈一华。你好大的胆子。”
陈一华还以为是在夸奖他,笑道:“胆子确实不……不小。”
杨钦虎更加生气,命人将陈一华捆了。
陈一华如何能干,左退右搡,将一堆人全都扔进湖里。
杨钦虎怒道:“好小子,你一回来就来捣乱,就算是陆丞相也帮不了你,现在你就和我去见太傅。”
陈一华这才想起来找谁的,道:“我要找陆……陆丞相。”
杨钦虎道:“还想找丞相,要他替你开脱吗?”
陈一华记着陆崖的交代,便道:“除……除了他,我谁也不……见。”
杨钦虎眼珠一转,骗他道:“好,我这就带你去找陆丞相,看他怎么说。”
陈一华跟着杨钦虎,进了水寨中,七扭八拐径直跟上了后山,见此处没有房舍,问道:“陆丞相在……在哪里?”
杨钦虎向前指了指,就在那棵大树后面,陈一华信以为真,向大树走去,忽然觉得脚下一滑,接着整个人被倒吊在树上,任他力大无穷,吊到空中也是无从着力。“你……你干什么把我吊……吊起来?”
杨钦虎冷笑道:“臭小子,杀了人还想找陆丞相开脱?你的算盘打得够响的。”杨钦虎本与陆崖不睦,此刻抓住把柄正想好好教训教训他的师兄。
陈一华奇道:“我……我没杀他啊,他自己死……死的。”
杨钦虎叫人拿过皮鞭,拼命向陈一华身上抽打,“还说不是你,那么多人都是瞎子?”
一鞭一鞭,都是使足了力气,直把陈一华打得皮开肉绽,陈一华哇哇大叫:“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我杀的!”
打了好一阵,才有手下人禀报:“我们将尸首抬到岸上,乃是他不甘受辱中毒身亡。的确不是这黑大个杀的。”
陈一华闻听道:“原……原来是自己吃……吃毒药,你还不放我下……下来,我要……要了你的命。”
杨钦虎本来想放,但此刻一听他这样说,那手下人所说的话他也只当作没听见,依然大力抽打,这一通下来足足打了能有一千多鞭子。陈一华就算是铁打的,也抵受不住,竟而昏了过去。若再这样打下去,就要被杨钦虎活活打死。
忽听身后一声叫娇叱:“住手!”
杨钦虎回头一看,见是尹兰带着两名宫女驾到,连忙单膝跪倒在地,口称:“娘娘千岁!”
尹兰沉着脸道:“你干嘛打他?”
杨钦虎道:“这小子杀了咱们的弟兄,绝不能轻饶。”
虽然一众义兵都知道那人不是陈一华杀的,但是恼恨他打了自己,竟无一人解释真相。
尹兰道:“把他放下来,你们退下吧,我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杨钦虎怎么肯轻易放人,便笑道:“娘娘,这里是后山,机关重重,你不该来这的。请速移凤架,回宫里才是。”
尹兰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本来想到这散散心,想不到你却在这施暴刑,现在我可是怕的很,你这算不算有罪啊?”
杨钦虎一惊:“末将不敢。”
尹兰道:“莫非真要把他打死你才甘心?快把他放了。”
杨钦虎犹豫不决,道:“他这人凶暴成性,方才又杀了人,理应关进水牢。没有太傅的命令,我不能放人,娘娘千岁的请求,请恕末将不能从命。”
尹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名为皇后,却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但陈一华有难,她却不能不救,便道:“就算是用刑也要审问吧,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杨钦虎道:“我只知道他是杀人凶手,名叫陈一华。”
尹兰冷笑道:“那他还有一个身份你不知道吗?”
杨钦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道:“他是辛不平的大弟子?”
尹兰淡淡一笑,道:“你说的都对,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大力无脑将军,这可是万岁在金殿亲口御封的。你暴打朝廷命官,又不经过三司会审,该当何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