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闪耀七星,很蹊跷
独力施法将数十人救活,劳苦且不说,时辰已经不早了,端木琪心里挂念林遥,迅即赶着回刘府。
半夜三更,端木琪却望见街道上有许多人出没,此现象很有些奇怪,注意观察之下,只见这许多人都是走向南门,要出城而去。端木琪觉得蹊跷,疑惑地来到刘府门口,徘徊几步心想遥儿在刺史府邸应该很安全,便决定去探究一番,看看这许多人出城是要干什么?
“姑姑…姑姑…姑姑……”
端木琪刚转身疾行而去,却听见从刘府里传来林遥的呼唤声,于是哪还管那么多,旋即停下脚步。回首,见到林遥跑出了刘府,嘴里叫着姑姑,直奔了过来。
“小公子……别跑…”刘婷随之追了出来…
“小公子……小公子……”刘府的家丁随着刘婷,也追了出来。
“……姑姑…”林遥奔到端木琪跟前,抱住她修长的**,抬头相望。
“遥儿,怎么了?”端木琪俯身,将林遥抱起来相问。
“我不跟她们在一起,我要跟姑姑在一起。”林遥很孩子气地说道。
“小…小公子…”刘婷追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端……端木祭司…”
“遥儿乖,让刘姐姐带你再玩一会,若是睏了就先睡觉,姑姑很快就回来。”端木琪柔声哄道。
“不,姑姑骗人。”林遥道。
“姑姑没…”端木琪顿时有点晕,这句“姑姑骗人”已经是第三次听到,继续哄他还真不是好办法,“…那,遥儿不睏么?”
“不睏。”林遥摇头。
“好吧!遥儿跟姑姑在一起。”端木琪无奈妥协了。
“端木祭司,我…”刘婷有些尴尬。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端木琪说道,抱着林遥转身而去。
如此耽搁了一时半刻,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端木琪抱着林遥走向南门,凌空飞跃而起,踏在城门楼顶上。眺望之下,只见城外空阔的草坪上,影影绰绰盘坐着许多人,约摸有**百众,端木琪心底揣测:莫非是七星教秘密集会……
“遥儿,我们悄悄过去看看,你千万不可…”端木琪还没说完,便听见耳边的声音…
“姑姑,我不发出声响。”林遥轻轻说道。
“嗯。”端木琪点头,回眸凝视着林遥。月光如水,只见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亮晶晶的非常纯净,心想:遥儿修习“预思法诀”,应该也没有问题。
林遥身穿的衣裳颜sè有些浅,端木琪身着的祭司袍却是幽深的缁sè,于是掀起下摆将林遥兜在怀里,旋即飞身落地,悄无声息向那片草坪行去。草坪的北西南面都很开阔,只有东面是一片树林,便往北绕道钻进了树林里。
潜伏到树林边缘,观察草坪上的集会者,望见站立前方的那些个头目,着装果然是七星教的服饰。真的碰到七星教秘密集会,端木琪丝毫不敢大意,此次单独行动,是因为执行的任务没有什么危险,却未料想会遇见这等情况,现在遥儿又在身边,心里着实有点虚。
两月前的乐清事件,引起神殿的重视,挖出了许多灭门大案,七星教的滔天罪行让朝廷震动、让神殿的祭司们震惊。
然而,七星教隐藏很深,从乐清事件探查下去,追索到“天玑堂”所在杭州,破获“天玑堂”却从此断了线索,别说七星教的总坛位于何地,就是与罗浮宗、武夷宗、齐云宗等修真大派有过冲突的“玉衡堂”、“开阳堂”、“摇光堂”具体所在何处,也都摸不清方向。以此浮出水面的情形分析,七星教应该还有“天枢堂”、“天璇堂”、“天权堂”,而这三堂潜伏暗处,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情况严峻的是,破获的“天玑堂”显然实力最弱,“天玑”为财富之星,因此可以判断“天玑堂”的存在主要为七星教收敛财富,行事手法是先锁定富户目标,然后以修习不老长生术、飞升成仙为幌子,游说其入教,蛊惑未遂便灭其满门,由此可见七星教用心险恶、手段狠辣,已经到了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的地步。
七星教横空出世,以三堂的力量在与罗浮宗、武夷宗、齐云宗三大宗门的冲突中而未落下风,强悍的实力已然不可等闲视之。
最令神殿祭司们头疼的是,七星教这些年的隐xìng发展,吸收各类jiān佞的修真者,同时蒙蔽了许多无知的凡人入教,因此对付起来极其麻烦。
眼前的这**百众,除了那些个头目,全都压根就没有修行的资质,然而他们却成了七星教的教徒,像模像样地修炼起功法……咦?端木琪心里惊讶,发现眼前这些人尽管没有资质,居然真的吸收到星辰之灵气,化为丝丝能量存入到七个脉轮。
嗯?怎么会这样呢?端木琪顿时想不明白……
林遥虽然观察的很清楚,却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非常明白地知道,这些人正在修炼的是巫法。
旋即,端木琪仿佛从迷局里走出来,迟钝地想到这些人修炼的是巫法,于是依样试着运气,很简单的法门,却非常高明。林遥不用试已然看穿,心里并不认为这功法高明,吸收到的灵气别说跟“顺逆真元诀”相比,就是较之“黄帝虾蟆诀”也大为不如,而且关键的是,此功法不太可能打通任督二脉。
半晌之后,端木琪也想到,此功法如何打通任督二脉呢?
如果任督二脉不通,七个脉轮存放不多的能量,就会呈现出饱和状态,到头来终究还是寸功难进,白白浪费光yīn。凡人的几十年寿命,又如何耗费得起这漫长的修炼,况且还是徒劳无功呢……
(末尾没写好,想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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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七星闪耀,很蛊惑
“无灾无难、不衰不老,吸星**、七星闪耀。”数百名教徒举目望天,虔诚地跟着齐声念诵。(月底半夜无月,上章末尾调整了下,加了点内容)
“摆传功大阵!”孙舵主扬声喝令。
只见数百名教徒,全都转动起来,宛若星辰般形成了一个体系,然后盘膝而坐,各自推出双掌按在前头一人背上,如此连接成了一条长龙阵。而龙首在孙舵主的左边,龙尾则在孙舵主的右边。
孙舵主旋即也盘膝而坐,运起功法双掌分左右送出,左掌与左边之人的双掌相接,右掌按在右边之人的背上,功法便源源不绝的一个传递着一个。
此时,躲在树丛里的端木琪、林遥二人瞧着,都是疑惑不解。如此情况,若说这位孙舵主将自己的法力,传渡给这些凡人教众,怎么可能呢?林遥还发现,这位孙舵主居然有“小巫境”修为,法力比同等修为的姑姑要强些,想起年初灭杀的那些“天玑堂”分舵弟子,可没有这等修为之人,而当夜试了下那位朱副舵主,所修的也并非巫法……
草坪上,数百人的传功大阵,孙舵主催动法力在教众间,彼此循环流转。逐渐地,真气从右至左又传回到孙舵主体内,存积起来。
端木琪、林遥姑侄二人,顿时便瞧明白了,原来如此呀!美其名曰“传功”,实则是将众凡人教徒脉轮里那点少得可怜的能量吸取,而孙舵主的确传出了功法,在众凡人教徒间流转一圈,这些凡人教徒脉轮里的能量随之被抽走,脉轮的饱和状态就腾空了,继续修炼的话便又可以吸收灵气,估摸着在凡人的感觉里便仿佛是突破了瓶颈、修为有明显提升,殊不知沉迷其中错觉太离谱,如何能够明白斗转星移的真相呢?看透了真相,也就是梦幻泡影。
此刻,端木琪也觉察到这位孙舵主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这就难怪了,凡人教徒苦修而得的真气,虽然微乎其微,但将**百教众脉轮里微薄的能量收集起来,却是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而且,七星教到底蒙蔽了多少凡人成为教徒,不容忽视。
如此投机取巧的修炼,端木琪心里尽管不以为然,但也得承认,确实非常高明。“无灾无难…不衰不老…吸星**…七星闪耀…”端木琪琢磨着,“…吸星**…吸星**……”
吸星**?端木琪想不明白:凡人竟可以吸取灵气,还是巫法,却从未听师父、同门提及过,只得等回到神殿,再请教大祭司……
林遥终于也惊讶了,妖类吞噬、消化妖类的jīng魄、妖丹,可以使修为突飞猛进,然而相比眼前的情景,妖类的方式简单太粗暴野蛮,人类居然可以这样,不知不觉吸取别人的真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如此便捷的修炼方法,实在高明呀!
那孙舵主已经在调息,将这些吸取而来的能量,化为己有。
端木琪一动不动潜伏着,见怀抱中的林遥也是不声不响始终保持着沉默,心下又疼惜又有些后悔,这种状况可真不是好玩的,也生怕小孩子忍耐不住如此憋闷,那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林遥感应到十多个七星教弟子,悄然向二人藏身之处包抄过来,心里当然是不惧。眼前的七星教众,凡人教徒**百,普通弟子数十,小头目也不少,端木琪首先要将林遥顾及好,注意力又分散,暴露了竟然没有察觉。
林遥很奇怪,自己跟姑姑隐匿于此,这些七星教众应该发现不了,怎么被发现的呢?
十多个七星教弟子的逐渐临近,端木琪恍然间也感觉到了,心底蓦地雪亮:七星教这次集会,哪里是秘密,而是一个公然的陷阱……
端木琪的身份是神殿祭司,来到cháo州城也不是秘密,七星教有心对付她,不难理解。面对如此危局,端木琪顿时无计可施,心里盘算着:只能冲杀出去,招鹫儿来相救遥儿,无论如何,遥儿不能有失……
喧!念动法诀,背上的“斩魔剑”出鞘,凌厉的寒芒划破夜空,剑气旋即向北面疾刺数下。端木琪左手抱紧林遥直冲而上,右手握住“斩魔剑”又是凌厉的“翻云覆雨”两式,然而这些七星教弟子却是有条不紊地躲闪,变化方位仍然形成包围圈。
显而易见,这些七星教弟子修为虽然尚未达到小巫境,却是以阵法形式,配合起来相当默契,已然将端木琪、林遥困住了。
“端木祭司,你认为可以脱身么?”孙舵主的声音由远及近。
喧喧喧!端木琪心中一凛,却哪会束手待毙,翻云覆雨剑式一变,轩辕诀使出,喧喧!喧喧!剑气纵横大开大阖,肆意施展开去。林遥听到这声威胁的话,暗暗冷笑一声,看姑姑攻向谁,便用强大的神念罩向对方,顿时就有三颗头颅被“斩魔剑”锋芒削落了。
连续斩杀三人,端木琪神情为之一振,心想“轩辕诀”修习不久尚未纯熟,威力却是“翻云覆雨剑”无法比拟,果然非同凡响。也无心恋战,抱着林遥迅即从突破口奔窜,但前方已被人堵截住了,正是那位孙舵主。
“端木祭司,我们且先叙叙同门之谊,再相斗不迟。”孙舵主示意教众停止进攻,好整以暇说道。
“谁跟你这邪魔外道同门!”端木琪很硬气道。对方的修为也是小巫境初期,却是接近于中期,而端木琪才跨入小巫境不久,虽然有“斩魔剑”在手,一对一或许可以自保,但此时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孤,明摆着硬拼不过,只能强撑着,见机而行。
“想必你也看清楚了,我们修的同是巫法,若论起来,你得称我一声师兄。”孙舵主微笑道。
“呸!天下修巫者,黑白不分,多了去了。”端木琪啐道。
“我七星教‘摇光堂’弟子所修的巫法,可是传自巫山正宗,与神殿的祭司实属同宗同门。”孙舵主语出惊人,继而手捏法诀,一道红光挥向右边的一棵大树,大树随之拦腰粉碎,哗啦倒下来,“这‘赤炎真诀’,你应该不陌生吧!”
“是‘赤炎真诀’,又如何?只不过被jiān妄之徒习得罢了。”端木琪回应,心下却非常疑惑:此人使出的“赤炎真诀”虽然不是很jīng纯,却有一定的火候,若非真传如何修炼得?“赤炎真诀”可是非同一般的功法,会的人绝对跟巫山有渊源,七星教怎么跟巫山扯上关系?
(“吸星**”是金庸《笑傲江湖》里的一套经典武功,我构思七星教时,此情节需要一套功法,努力想避开金庸的经典,但想来想去没有比“吸星**”更合适的名称,因此索xìng就不避忌了。当然,仙侠与武侠的诠释,肯定会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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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扮萌吃大虫(冒泡)
(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更新提不上来、成绩不好恶xìng循环,真怕自己坚持不住,而最近的章节,仿佛积郁的偏执状态,明知码得不痛快,但还是这样码了。)
(今天理了一下,该抽出来的抽了出来,不理想的情节没有改,因为我想本书能够走下去,往前看才正确。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起点的巷子太繁太深,浮不出水面就不会有人闻到,更新是王道,必须从善如流。)
(新人心态免不了受评论的影响,感谢书友的评论、更感谢许多书友默默的支持,本书目前的收藏一千四百六十,这是一个说出来脸红的数据,因此挥刀自宫的不在少数。但我想做回男人,况且我每更新一章,点击阅读、推荐票并不比三千收藏的少,我感觉到你们的存在,这是我目前激情消磨差不多,还写下去的最大动力来源,鞠躬……就不再言谢了。)
(妖修、鬼修、巫修、道修、佛修皆可成魔,而我入不了魔境,只能努力调整进入正常状态。而这五种修行方法,其中巫修的包袱最大,包袱里还套着大楚皇朝,我想早点丢出来却没有丢好,成了老大的累赘。目前这段情节回林荫庄后,会有进京的情节,心里有底却感觉很虚。从京城再回来后,将是新局面,林遥八岁就与水仙花儿会合,发展都有即合理又意料之外的布局,忍不住剧透了,因为我也很期盼,除了水仙花儿……还会有一个小妖jīng要出场,并非峨嵋山的双蛇,有伏笔或许你们没注意到,呵呵…)
(这些将是第二卷的内容,庄园的空间还很大,自然会继续发展,但镜头的重点会从林毅、方菲转移到林遥身上,少年翩翩将是轻快悠扬的故事,没有第一卷压抑…)
(在此,把压抑的话吐出来,希望接下来码得顺利,争取每天有更。)
※※※※※※※※※※※※
“端木祭司,你应该明白眼前的形势,别说你还抱着一个小不点,即便是没有这个累赘,恐怕也插翅难飞。”孙舵主脸sè如寒霜,目光向端木琪怀抱中的林遥瞄了一眼,却有些意外的心里一喜: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经修通了任督二脉,真是块不错的坯子。
端木琪默然不语,暗暗注意身后左右之动静,伺机突围。林遥心里很不爽,盼望姑姑快点拼杀过去,暗忖道:我要让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稀里糊涂就掉了脑袋瓜子。
“端木祭司,你想连累这孩子跟你一起死么?”孙舵主发现对方的软肋竟然还是非比寻常的宝贝,语气旋即又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给你一条生路选择,归顺我教吧!”
“遥儿,姑姑连累你了。”端木琪神sè黯然,望着林遥道。
“姑姑,遥儿不怕,遥儿知道姑姑会杀了这些坏人。”林遥萌萌的神情很纯真,明亮的眼睛宛若星辰。
“嗯。”端木琪眼眸里有泪花,也有了信心。
“刚才的吸星**,想必你也看清楚了,加入本教胜过你在巫山、在神殿苦修。”孙舵主巧舌如簧,劝说道。
“巫山传承坦坦荡荡,功法博大jīng深,岂是你这邪门吸星妖法可比;神殿堂堂正正,守护万民,岂容尔等魔教jiān妄轻视。”端木琪凛然娇叱,蓦地念动剑诀,“斩魔剑”霎时焕发玄光,迅疾劈向对方。
姑姑,这邪门吸星……小法不是妖法……不是妖法。林遥差点忍不住,要呼出声来,就是这样一分心,顿时错过了用神念罩向姑姑这一剑的目标,孙舵主轻巧躲闪开了。
“给过你机会,你不领情,那就休怪孙某欺负你们妇孺二人。”孙舵主怒气勃发,施展法诀攻了过来。
端木琪斩出一剑后,便迅速纵身倒退,手上“斩魔剑”回旋挥扫,林遥哪会放过如此时机,神念罩出去,刹那间咻咻咻咻咻咻,血花在夜sè朦胧中飘洒,只见六颗头颅成了毬,连续滚落在地。
孙舵主大吃一惊,心想:难道看走了眼,低估了她的实力?确实是小巫境呀!莫非是她手上那把剑的威力?确实是宝剑……
端木琪也惊愕不已,哪来得及多想,见这一剑将围困的阵势,斩出了这么大一块缺口,毫不迟延抱紧林遥溜之大吉。就要到手的天鹅,孙舵主哪会这么让她飞了,立即以“风遁术”追截过去,其余七星教众也都纷纷围追堵截。
唿唿唿唿唿……
嘭嘭…嘭嘭…嘭嘭嘭……
就在此时,法器相辉映的光芒、法力相撞击的声音四起,树林中出现了一拨人,骤然与七星教众交上了手。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端木琪见到了脱身之希望,却是头也不回,疾窜而去。紧追的七星教众,纷纷忙乱应付突然冒出来之敌,只有孙舵主咬住端木琪穷追不舍,修为较高身法自然就较快。
转眼工夫,端木琪尚未窜出树林,便又被孙舵主堵在了前头。不由分说,端木琪倒退纵跃,反而又窜进了树林,虽然不清楚那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何门何派,但想敌人的敌人多般是朋友,孤力难敌眼前的孙舵主,只好借力脱此危机。
孙舵主紧追不放,然而深入树林,形势已经全变了。数十名七星教弟子,包括副舵主、执事,在这短暂的片刻时间里,已然全都殒落,横尸在地。
原本是端木琪势单力孤,此时转而变成孙舵主孤立无援,莫明其妙钻进了一个包围圈,草坪上那一大群凡人教徒在这样的时刻,压根就起不了作用。这个包围圈只有十余人,却不容小觑,能够在这片刻之间灭杀分舵数十弟子,就是三个孙舵主加起来,也难办到。
此刻,轮到孙舵主头痛如何脱身了,先前的从容神sè浑然不见,瞬息眼睛里凶光闪现,全身法力暴起,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向端木琪飞扑过去。孙舵主没有发疯,头脑非常清醒,他的目标是端木琪手里的小孩子,夺到这个小孩子,便有一线生机。
包围圈上那十余人,顿时也明白了孙舵主的意图,全都动容闪身冲过来,但这千钧一发之刻,怎么相救得及?关键,还得看端木琪如何紧急应付……
端木琪没使什么奇特的绝招,“斩魔剑”迅疾反转,仍然是以“轩辕诀”挥劈,然而只见飞扑过来的孙舵主,就在半空中咻地一下被拦腰斩成了两截,凶猛的来势刹时成了泄气的皮囊,接着听到叭叭两声,尘埃落定。
一时间,仿佛连天地都静止了,除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骨碌碌转动,全都傻了眼,端木琪也愣怔在那儿。
“是我们冒昧了……”半晌之后其中一位青年喃喃了一句,继而道:“端木祭司如此神技,令我等大开眼界,深感佩服、佩服。”
“呃……”端木琪还是有点蒙,但注意到说话的这个青年时,头脑却又被惊醒。因为眼前这个青年,只有天魂、命魂,法眼之下看不出原形,那修为绝对比自己要高,心里不禁忐忑起来。林遥就看得明白多了:龟jīng,一千四百多年修为,凝形化神境后期……后期?
林遥诧异,妖修两千年能达到“凝形化神境”后期,就已经很了不得,此龟jīng竟然在一千四百多年,就有凝形化神境后期修为,而且没有一点魔化的现象,真是奇迹呀!
“阁下……是罗霄宫的?”端木琪想到“昭玄院”有那么一个妖修派别在册,而且罗霄山距离此地不算远,便即问了一声。
“贫道乃罗浮山葛洪真人座下弟子,黄初平是也。”此妖修青年正sè报出名号,模样神情看起来却有点滑稽,“他们……都是我的师侄、师侄孙。”
“罗浮宗门下弟子……”此时开口的这位直观上三十五六岁,顿了一下,旋即听见十余人齐声道:“见过端木祭司。”
对!十余人,端木琪此刻注意到他们,这十一个全都有三魂七魄,他们的确全都是人。
104.云里雾里,全都迷糊
嗯?林遥看不明白了,这些人类怎么修炼的也是妖法?刚才领头说话的这个……还有一个,竟然成功凝结了……妖丹?林遥觉得奇怪不已,感到迷惑不解,七千年脱离人间,真的全都有些陌生了,环境、人类、巫法,甚至妖修、妖法……
林遥想起六年多前灭掉的那只虎魔,也是没到两千年的修为,就已经是“凝形化神境”后期,由于虎魔的境界妖魔化了,当年便没有那么吃惊的感觉。
而今,人类的这些修真者,怎么放弃巫法不修,却修起妖法来?姑姑十余年修成的小巫境,比我当年一千余年的修为高强多了,人类不应该舍本逐末呀!再说,人类怎么会有那么长的岁月修炼妖法呢?眼前这些修士有几百岁么?看妖龄没问题,看人类修真者的年龄,林遥还真不在行……
林遥天眼仔细瞅了瞅,人类结成的丹,与妖丹还是有点区别的,只是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这位妖修青年黄初平,是这些人类修士的师叔、师叔祖,却不知道这只龟jīng的师父葛洪,又是一只什么妖怪?葛洪真人……真人应该不是妖,应该是人吧…
罗浮宗比罗霄宫距离此地确实更近些,况且罗浮宗葛洪真人,那是与巫尊何叹涯有交往为数不多的几位,又还在世的前辈,端木琪听到是罗浮宗门下,自然放心不少。葛洪真人……恐怕有四百四十多岁了吧!端木琪心里想着,没想到葛洪真人的弟子,居然有妖类…
这些在世的老辈算起来,巫尊何叹涯的年纪如今也有四百一十六岁了,端木琪在巫山的十余年里只见过一次,那是何叹涯四百一十岁寿诞,徒孙辈的端木琪才有幸目睹到尊容……
真的是有幸,何叹涯不喜欢太热闹,因此曾徒孙就没有机会到“登龙峰”拜寿了,端木琪是最后一批徒孙,在端木琪之后被送上巫山的,就全是端木琪的师侄辈了,而且端木琪刚入师门时,就已经有百多个男弟子得称呼她为小师叔。其实,六年前端木琪的师侄辈在巫山总共才不到两百个,巫山十八峰的同辈师兄弟、师姐妹千多人全都到“登龙峰”给师祖拜寿了,再加上另五位师叔祖的弟子,从云梦山、东边黄山、南边九嶷山、西边昆仑山、北边姑shè山前来贺寿,可以说是巫修正宗几乎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端木琪后来才知道,这是师父与师伯、师叔们合计商量好,阳奉yīn违、投机取巧让弟子们见见师祖……应该是有缘故的吧!端木琪回想起来,师祖的神sè有点郁郁寡欢,见到徒子徒孙们齐声恭贺时,确实开心地笑了,很和蔼可亲……
“原来是罗浮宗的道兄,端木琪失敬、失敬。”端木琪执礼回应,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危难时刻,感谢众位道兄施以援手。”
“端木祭司客气了、过谦了。”黄初平微笑道,“就是没有我们出手,这些七星教jiān妄,在端木祭司的‘轩辕诀’‘轩魔剑’之下,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哪里……哪里…”端木琪俏脸一红,很有些心虚。
“这位孙舵主,即便是贫道对上他,没有十来个回合,也拿不下。”黄初平说着,忽然大声笑道:“哈哈……没想到,被端木祭司一剑斩之…”
“真的……太侥幸了…”端木琪回想方才的情景,有点晕。而眼前葛洪真人这位高足明明是妖,却自称贫道,端木琪也很有点不自在。
“闲话就不多说了…”黄初平收敛起笑容来,一本正经询问道:“草坪上那群七星教糊涂虫,端木祭司准备怎么处理?”
“黄道兄怎么看?”端木琪哪里会料到是胜利的局面,对这些凡人教徒如何善后,确实还没有主意,便随口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黄初平顿了一下,旋即神sè从容道,“听凭端木祭司处置,罗浮宗山居之士,从旁效力就是。”
“那……先去看看…”端木琪说道。
草坪上,仈jiǔ百七星教徒,都还老老实实聚集在此,看来是这群糊涂虫无头目,未得到谕示都没敢散去。见到端木琪等人走出树林,一千多目光齐刷刷望过来,神情云里雾里。
“你们……都回家去吧!”端木琪扬声道。周围有无数的火堆,众凡人教徒都愣愣地望着端木琪,无人回应,也无人离去。
“我是神殿的祭司,七星教欺世惑民,大家切不可相信…”
“无灾无难、不衰不老,吸星**、七星闪耀…”这些七星教众没等端木琪说下去,忽然念诵起口号来,还做着无比虔诚的手势,反复地念诵,“…无灾无难、不衰不老,吸星**、七星闪耀。无灾无难、不衰不老,吸星……”
“…”气得端木琪顿时哑然,这些七星教徒的举动明摆着,是针对端木琪方才批判七星教之言,端木琪还刚刚开始说出半句,他们就急不可耐表示反抗了,简直愚昧之极。由此可见,这些教徒受蛊惑之深,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心灵被蒙蔽以至于迷信,容不得任何人质疑的声音,相当的可怕。
“住口!”端木琪娇叱一声,听得太烦躁了,“什么无灾无难、不衰不老,全都是用来蒙骗你们的鬼话;什么吸星**,也是蒙你们……”然而,这些七星教众自顾念诵、不停地反复念诵着,都是满脸虔诚的表情,无人理会端木琪。
七星教众念诵的声音,盖不住端木琪的声音,端木琪法力用了一点,但没能压住七星教众的念诵声。罗浮宗的人,仿佛是听不下去了,纷纷钻进了树林,只有黄初平不动声sè,仍然站立在端木琪身后。
林遥瞧着、听着非常的恼火,心里狠狠道:你们这样欺负我姑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姑姑,别跟他们说那么多…”林遥小嘴凑近端木琪的耳根,声音脆生生,“姑姑就告诉他们,已经将他们的舵主,一剑斩成了两截,他们就会乖乖闭上嘴巴了……”
105.真相,烟消云散
噪音虽然大,但林遥这句话还是被第三者听到了,站立在后面的黄初平神sè一动,心里暗叹:好聪明的孩子……
端木琪处理此事有些惊魂未定,哪料到罗浮宗的人忽然出现扭转局势,能够斩杀孙舵主更是意外,没有心理准备再面临这样的情形,可真是焦头烂额晕乎乎的状态。
耳朵里听到林遥的声音,端木琪顿时豁然开朗,又感应到钻进树林的罗浮宗门人,每位手上都提着两具尸体,迅速走了出来。端木琪心头苦笑,大家都清醒,只有自己稀里糊涂,傻乎乎的跟眼前这些七星教徒费尽口舌,瞎较劲……
“你们的舵主已经被我斩杀了!”端木琪扬声,很轻巧地说道。
“…七星闪耀。无灾无难、不衰……”众七星教徒的声音哑了,逐渐止歇。
“看到了没有?一剑就斩成两截,什么无灾无难不衰……全都是蒙人的鬼话。”端木琪都不需要用法力提语气,这些七星教徒也老实在听了,真见效。
“你们若执迷不悟,今夜就将跟他们同样的命运,一样的灾难一样的衰。”端木琪见有效镇住他们,便不失时机地用话敲打他们的心灵,继而揭露真相,“今晚,你们以为孙舵主是给你们传功,实际上是吸取了你们的真元…”
“…”众七星教徒听到耳朵里,有过几次被传功经历的都面面相觑,有些头一回接受传功者,扑通便跪了下来,纷纷磕头:“祭司救救我,救救我……”
“…”端木琪的话被打断,热血冷却了。心下感慨:都是些昏庸愚昧,贪生怕死之辈。
“祭司救救我吧!我从今往后一定痛改前非,与七星教一刀两断…”
“我今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你们的舵主已死,真元自然就会回到你们身上,因此你们已经得救了。不过……今后可别再继续修炼……那什么吸星**了,否则即时毙命,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你们。”黄初平见端木琪沉默,走上前来信口开河,“头磕够了,今天还早,就都回家去吧!”
端木琪听见这番话,心里有点抓狂,真真确确实实的妖言惑众,但比起七星教的蛊惑之言,却是善恶分明,似乎没什么不妥。彻底的唤醒这些愚民,端木琪已经失去信心了,败得无话可说,眼见这些民众听了黄初平之妖言,都是神情一松,陆陆续续的散去……
“黄道兄,你们今夜出现在这里,我想……应该不会是巧合吧?”端木琪直言相询。
“当然不是。”黄初平回应,“我们半个月前在兴宁县盯上孙舵主,一直悄悄跟踪至此,想摸清‘摇光堂’巢穴所在,也想探听七星教总坛所在。”
“噢…”端木琪顿时恍然,罗浮山在循州境内,而兴宁县是属于循州治下的县,随即又问道:“有发现么?”
“唉!”黄初平摇头叹息一声,叙说道:“像这些凡人教徒,岭南各州县着实不少,再则就是弟子、执事……发现的都是小喽罗,我们没有打草惊蛇。七星教舵口与堂口之间的联系者,名为流星使者;而堂口跟总坛之间的联系者,名为五行使者。去年在佗城,我们抓获一名流星使者,但没有问到消息,便被他咬舌自尽了。这孙舵主,我们跟踪了半个多月来,可惜未见流星使者的出现,就碰到今夜的状况…”
“这些凡人教徒确实是不小的麻烦,打杀也不是,放任自流也不是,疏忽他们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乱子。”端木琪颇有些无奈地感慨,关于七星教舵口、堂口、总坛之间的联系者为流星使者、五行使者,也印证了破获的“天玑堂”情况,只是“五行使者”以及七星教总坛所在,仍然还是个极大的迷团,而迷团里七星教高层的实力,更是迷雾重重……少顷,只听端木琪又说道:“非常抱歉,是我今夜过于冒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害得众位道兄前功尽弃了…”
“端木祭司这是哪里话…”黄初平顿时脱口而出,语气旋即转为缓和,“使贫道深感歉然,先前还怕你怪我们没及早出手,后来又怕你怪我们冒失了……”
“今夜遇险,得罗浮宗众位道兄出手相助,端木琪深感盛情,哪会怪你们。”端木琪展颜微笑,很诚挚地说道。
“惭愧呀!”黄初平叹了声,脸上确实有些歉疚之sè,“我们先前躲着没有出手,那是非常希望……端木祭司能被他们俘虏了。”
端木琪无语,当然此时心里也明白,若自己今夜被孙舵主俘虏,很可能会被送到堂口发落,甚至有可能被送到七星教总坛,罗浮宗的人暗地里跟踪,说不定就有所突破,可以理解黄初平的用心。然而,若落到七星教手里,自己跟遥儿的命运将会怎么样呢?往坏处预料的可能xìng,那就太多了,不堪设想。
现在局势已定,没有那么多的可能xìng。但无论如何,端木琪都不会愿意落到七星教手里、更不会舍得用怀抱里的孩子,去套狼。
端木琪想想都后怕,虽然明白黄初平坦诚相告,是出于一片赤子之心,却感到有那么点不舒服、有种不愉快。做人呐!有时候太坦白,真的并非好xìng格,同为妖类,比起扮萌吃大虫不吐骨头又卖乖的林遥来,黄初平的道行显然还嫩了点。
“他们这些尸首…”端木琪念头落到善后的事情,“还请……罗浮宗众位道兄,将之掩埋了…”
“这点事情,无需端木祭司费心、也无需那么麻烦。”黄初平说着,旋即双手挥洒,只见数十具尸体转眼间便灰飞烟灭,妖修的行事风格,就是爽快、干净、利落。
“此间事了,那……我们就此别过…”端木琪没什么可说的了,望了一眼怀抱中的林遥,转身飘然而去。
“哦……再会。”黄初平反应有点怪。
“再会。”罗浮宗弟子众人,随之齐声回应。
106.心有灵犀,一点通
黑夜过去,明媚的骄阳升起来,已经爬到了cháo州城顶空。
刘刺史府邸的客房,舒适而温暖,整个cháo州城凡是有人睡觉的房间里,都有臭虫出没,惟独这间房今rì成了例外。林遥枕着姑姑的左手臂睡到自然醒,姑姑柔荑般的右手掌,还放在林遥的肚子上,想翻转身子、想伸展手脚都怕惊醒姑姑。
“哒…哒…哒…”随着脚步声走过来,站立房门外的两名丫鬟,齐声轻唤道:“老爷…”
“端木祭司还没起身么?”刘安胜低声询问。
“没有。”其中一个丫鬟回答,旋即问:“要婢子进去请端木祭司起来么?”
“别、不要打扰她休息。”刘安胜低沉的声音,继而轻轻吩咐,“你们就在门外等着,随时伺候。”
“是,老爷。”两名丫鬟轻声回应,随后听见刘安胜离去的脚步声,显然比来时轻微。
林遥侧过脑袋,望着姑姑的睡态,感觉气息若幽兰、眉毛很清秀、睫毛更漂亮、鼻子挺俏、嘴唇……似笑非笑?刚察觉姑姑似笑非笑,便见姑姑睁开眼睛望着自己,姑姑的眼睛很清亮,仿佛能够照见心灵。
“姑姑…”林遥在心里叫唤一声,眼睛眨巴眨巴。
“…”端木琪眼睛扑闪扑闪,像似应答。
“姑姑。”林遥在心里又叫唤了一声,眼睛却一眨不眨。
“…”端木琪眼睛扑闪了一下,仿佛在问话……
“姑姑真漂亮…”林遥心里不禁赞道。
“…”端木琪眉眼一笑,旋即嘴唇凑过来在林遥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林遥脸上一红,心里想……
“…”端木琪眉眼又一笑,俏脸凑过来…
“…”林遥心灵一跳,难道……不敢多想,迅即在姑姑jīng致的俏脸上香了一下。躲闪着姑姑的目光,林遥努力使自己平静,然而心里却着实忐忑不安,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去想……或许可以试试这样想:“姑姑,起床啦…”
端木琪微笑着点点头,右手摸摸林遥的小脑袋瓜子,左手臂从林遥脖颈下抽出来,旋即起身装束,祭司袍就放在枕边,储物袋系在祭司袍的腰带上,斩魔剑放在枕头后面。林遥惊骇非常,一骨碌爬起迅速穿戴整齐,心里感觉颇有点惶恐,转念:姑姑没注意我的眼睛,应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端木琪一边梳理着秀发,一边静静观察林遥的动作神态,暗暗感叹:手脚好敏捷,心灵真剔透……
着装好,端木琪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给林遥整了整衣襟,然后给他梳头发,见他紧绷着神经愣愣的表情,便将他的留海梳下来盖住双眼。林遥开了天眼,额前的几缕发丝又哪能蒙得住视线呢?不禁心想:姑姑有时候真像娘亲,若娘亲见到我这样子愣神,肯定会刮我的鼻子,姑姑却不会……
就在此时,鼻子忽然被姑姑刮了一下,林遥刹那间傻眼。长发梳理整齐,端木琪才将林遥额前的留海梳上去,梳子揣进怀里,清眸流盼相望。林遥站立在床上,与坐在床沿的姑姑齐头差不多高,只见……姑姑不动声sè,却感觉到姑姑心里在笑。
“姑姑…”林遥轻轻叫唤了一声,直视有点心虚,回避也不太好。
“人小鬼大…”端木琪应声,纤纤玉手在林遥额头上弹了个爆栗。
姑姑,我肚子有点饿了,林遥心里道。
端木琪噗哧而笑,站起身来,走去打开房门。
“端木祭司起来啦!歇息还好么?”门外的丫鬟连忙躬身问候,随即又说道:“婢子去给您打温水洗漱…”
“好。”端木琪答了声,继而吩咐:“再准备两份餐,送到这里来。”
“是!端木祭司稍候片刻,婢子马上就去…”丫鬟答应,两个都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端来了两盆温水,一个服侍在端木琪身边,扭干洗脸帕递给她,另一个服侍林遥,扭干洗脸帕要帮他擦洗。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林遥忙不迭道。
“小公子…”丫鬟反应慢了点,洗脸帕已到了林遥手上,不禁愣怔住。端木琪瞥了一眼,默然微笑,服侍她的丫鬟瞧见,抿着嘴吃吃地笑。
又有丫鬟,陆续端着菜盘子,走进房间来。
端木琪虽然只吩咐她们送两份餐,却不断有丫鬟端着佳肴送进房间,桌子上已经摆了七道菜,又见……刘家小姐端着一盘“糖醋鱼”走进来,放到了桌子正zhōng yāng。
“你们都下去吧!”端木琪觉得太奢侈,有点不自在。
“端木祭司…”刘婷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刘小姐,有事……但说无妨。”端木琪推测到了三分。
“我、我……”刘婷期期艾艾yù言又止,将衣袖挽了起来。只见她粉嫩的手臂上,满是暗红sè的疙瘩,显然被臭虫咬得够苦,怪不得碧玉年华的姑娘,总隐隐有些愁绪。
“张嘴。”端木琪从储物袋里掏出青sè小瓶,微微笑道。
刘婷愣了下,旋即明白端木祭司手里的小瓶子,装的必定是灵药,便乖巧地张开嘴。林遥见姑姑捏了个法诀,小瓶的盖子打开,一颗水珠从瓶口升起,随着姑姑手指一弹,迅疾飞shè进刘婷的樱桃小嘴里。
然后,便见到刘婷手臂上的暗红sè疙瘩,开始慢慢消散,真是即时见效。刘婷挽起另一只衣袖,手臂上的疙瘩也是如此情景,顿时不禁喜形于sè。
“多谢端木祭司…”刘婷感激地施礼,脸上的那点愁郁一扫而空,笑容灿烂了。
“无需言谢。”端木琪说着,瞥见站立房间里、房门外的丫鬟都有点动容,心里霎时明白:刘小姐都被臭虫咬成这样,这些丫鬟自然不能幸免,虽然没有xìng命之忧,但姑娘家谁会感觉舒服,确实怪可怜的……
“刘小姐,这瓶‘清灵液’你拿着,给府上的姑娘们去毒,只需一滴即可。”端木琪将青sè小瓶递过去,巫山直系传承的是神农族,炎帝部落即便败给了黄帝部落,炼制灵药方面仍然是华夏众部落之冠。
“是。”刘婷应着,小心翼翼接过,自然懂得这瓶药的珍贵。房间里看在眼中、房门外听在耳中的众丫鬟,脸上的表情也都欢喜无限。
“去吧!”端木琪淡淡笑道。
“端木祭司、小公子慢用…”刘婷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即退了出去,众丫鬟自然都跟着去了。
“遥儿,饿了怎么不吃?”端木琪关上房门,见林遥拿着筷子,却没有动。
“等姑姑一起吃…”林遥抬起头相望。
“要姑姑帮你夹菜呀!”端木琪坐到对面,拿起筷子说道。
“我自己可以。”林遥回应,双腿一曲站到椅子上。伸筷子,颤颤巍巍的到每盘菜里都一一夹了一块肉放进自己面前的碗里,八盘菜肴鱼、虾、螺、鸡肉、鸭肉、牛肉、猪肉全是肉食,可恶的是居然还有一盘“爆炒田鸡”,林遥表示淡定。在这盘田鸡里夹了下,转而夹了块鸡肉放到端木琪碗里,“姑姑吃……”
107.心灵纯净,预思法诀
“好,那遥儿也快吃,坐下来…”端木琪嫣然笑道。
“嗯。”林遥点头,脑海里尽量保持空白状态。
气氛很宁静,林遥闷不作声吃着,让端木琪难以琢磨,微微感觉到有些奇异,仿佛是心灵纯净,又仿佛是空空蒙蒙,埋藏得太深使人看不透、探测不到。
片刻间,两个人的午餐用得差不多,八个菜盘几乎都剩着,特别是那盘“爆炒田鸡”,谁也没有去吃。也是因为这盘“爆炒田鸡”,使林遥这顿午餐的味口特别不好,而端木琪本来食量少,随意吃点就够了。
“姑姑,我吃饱了。”林遥放下筷子,小嘴仿佛终于得空。
“遥儿……”端木琪神sè自若,迅速翻转手里的饭碗,扣在盘子上,“你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
“龙虾。”林遥眼见已然被换成海螺,毫不犹豫道。
“错了……”端木琪翻开碗,旋即又扣住,“再猜猜,里面是什么?”
“呃…”林遥哪里会意外,眼见此番盘子上的海螺又被换成了龙虾,却流露出满脸的迷茫,表现出愕然的神sè,心头还在想:怎么……会变了呢?
“是什么?”端木琪笑盈盈地,盯着林遥问道。
“是、是……海螺…”林遥摸了摸后脑勺,吞吞吐吐回答。
“瞎猜!”端木琪俏脸上,掩饰不住有笑靥。
“姑姑,你转过头去…”林遥说道。
“…”端木琪怔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可以了,姑姑你猜。”林遥用自己的碗,扣住一只龙虾。
“龙虾。”端木琪转过头来,当即回答。
“再来…”林遥显得不服气。
“好。”端木琪应声,便又转过头去。林遥麻利地夹了一块牛肉、一块鸭肉,还夹了一块自己族类的肉,不禁心想:难道姑姑也有天眼,可以看穿这个碗?
“姑姑猜。”林遥去掉心里的瞎想,唤道。
“牛肉、鸭肉、蛙肉。”端木琪回头,仿佛没有一点悬念。
“姑姑,你是怎么猜到的?”林遥真的想知道。
“这里……”端木琪指着自己的脑袋,“用意念,当眼睛看不清楚的事情,可以透过表相,去想明白。”
“噢…”林遥懵懂地应了一声。
“遥儿,你静下心来,摒除杂念。”端木琪接着说道,“然后想象姑姑这个碗里面,究竟扣着的是什么呢…”
“嗯。”林遥点头应声,然后盘膝坐在椅子上,有模有样闭着双眼,很专心致志地摒除杂念,聚jīng会神,想象的刹那,脑海里霎时出现了画面:活sè生香的龙虾在盘子上。
“姑姑,我看到了一只大龙虾。”林遥就这样闭着眼睛喃喃道。
“对了!”端木琪语气淡定,心里却着实激动不已:遥儿运用起“预思法诀”,果然是没有障碍……
而林遥在此时,竟然偷听到姑姑的心声,顿时便明白:先前姑姑知道我想什么,原来是用这“预思法诀”探听我的心灵。
而端木琪此刻,心思分散着,却听不到林遥在想什么了。
“姑姑…”林遥睁开眼睛,有点兴奋。
“遥儿…”端木琪定了定心神,继而道:“你再想象一下,盘子上的龙虾是怎样变成海螺,海螺又怎么变成龙虾。”
“哦。”林遥乖巧地,点了点头。依言闭目静思,旋即有画面纷纷浮现,使得林遥感觉非常的有趣,因为天眼看到的景象是顺序,而此刻脑海里的景象是倒序,一幕幕地掠过,将事情还原到开始。
“姑姑,我看到了…”林遥双眼睁开。
“真的看到了?”端木琪脱口而出,推测过程可比只是发现这碗里是虾还是螺,难度要大得多,天赋再高也没那么简单。
“真的…”林遥好奇之下,就没有遮掩。
“那、不许回头看……”端木琪站起身来,从林遥背后转了一圈,“试试看,能否知道姑姑方才做了什么…”
“姑姑……”林遥闭目静思,缓缓说道,“右手放进去…哦,是右手掏出来一只绿sè小瓶、左手掏出来一只白sè小瓶,是从袋子里掏出来的…”语速忽然变得顺溜,“姑姑,你的袋子里还有好多小瓶,青sè、红sè、绿sè、黑sè、白sè……好漂亮,都装的是什么?”
端木琪骇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以“预思法诀”推测一件事情的过程时,端木琪脑海里的画面是灰蒙蒙的,距离事情的发生点越远,画面感也就越模糊,直至不可见,因此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还需分析判断。即便是这样,已经相当了不得,而听林遥如此准确地说出各sè小瓶,哪能不令端木琪惊骇……
这说明,林遥以“预思法诀”见到脑海里的景象,竟然并非朦胧的状态,到底清晰到何等程度,端木琪无法得见,但如此明确的缤纷sè彩,可想而知。
自然,随着修为的jīng进、掌握“预思法诀”的纯熟,推测起事情来,脑海里浮现的信息量也就会递增,能够见到的画面也会越来越清晰…
“姑姑。”林遥跳下椅子,走到端木琪跟前,昂着脑袋瓜子相望:“姑姑怎么了……”
“姑姑太开心了。”端木琪蹲下身来,伸出一双纤纤玉手疼爱地捧着林遥的脸蛋,确实是惊喜交集。
“姑姑…”林遥嘟哝着,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
“…”端木琪捉狭地抿嘴,眼睛扑闪扑闪,双手在林遥脸蛋上揉了揉,笑颜舒展,“嘻嘻……”
“…”林遥眼睁睁地被捉弄,想捏捏姑姑的脸蛋,小手却不够长,暗忖道:姑姑跟娘亲一样,都是那么古怪。
“遥儿……”端木琪轻轻放开了双手,站立起来道,“在繁多的巫法、巫术里,最具有特殊xìng质的要数‘预思法诀’,修习‘预思法诀’最须要天赋。你能够用意念,在脑海中见到寻思的景象,就是有修习‘预思法诀’的天赋,而且你的天赋超乎姑姑的想象。”
“…”林遥认真听着,知道不小心又惊到了姑姑。
“预思法诀,若达到极jīng通之境,不仅可以推测出事情发生的前因,还可以预测到事情发展的后果,来龙去脉尽在掌握。”端木琪娓娓而谈,“甚至可以预感吉凶、预知福祸、预见未来……极其奥妙无穷。”
108.高深莫测,有点玄机
林遥仿佛悟到了什么,然而在姑姑面前,却不敢去细细思量。
其实,端木琪运用“预思法诀”,并没有林遥想象的那么轻巧,只是林遥身上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即便是很亲近之人,也惟恐被察觉。
若非准备将“预思法诀”传授林遥,端木琪哪会随意运用,平时也不能任意运用,“预思法诀”必须心神合一,要在极其宁静的状态下,才会见到效果。当然,端木琪的天赋是相当不错的,起初修习“预思法诀”脑海里有微妙的景象,但分不出具体来,修习一年之后才算清楚,哪里料想到林遥刚掌握“预思法诀”的窍门,就能够有清晰的画面。
对于巫修而言,在入门修通任督二脉之后,通常都不会错过尝试修习“预思法诀”,如果到十六岁还没有预感能力的话,那么就不必再浪费jīng力了,再努力也不会有奇迹。就是在整个巫山,能够修得“预思法诀”的弟子,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位。
在巫修的认识里,只有童真年龄,心灵纯净方可修得“预思法诀”,而与法力的深浅关系不大。因此,当夏王朝巫法逐渐没落后,还真的有人修到“预思法诀”一点皮毛,尽管仅仅只是皮毛却非常了不起,发展到后来,用于军事能掐会算、料敌先机,夏王朝结束了神话时代,光是这门法诀,便成就了许多神机妙算的能人。然则,凡事都有两面xìng,这些神机妙算的能人,通常都命运多厄,因为无论是运用“预思法诀”或是用“八卦”占卜,窥测的都是天机,窥测天机消耗的不仅仅是心神,还会折损气运。
因而,“预思法诀”终究还是跟修为的深浅,脱不了干系,没有法力自然难以承载。对于修真之士那就另当别论,通“预思法诀”绝对称得上是难能可贵,随着“预思法诀”的jīng进,意念比同等修为者要强大许多。
但是,只修习这门法诀,问题同样会随之而来,必须用基本功法提升修为,相辅相成才会相得益彰,若修为足够深厚当然也就游刃有余,完全可以驾驭……
“遥儿,姑姑教你的‘顺逆真元诀’,你要天天修炼,至于‘预思法诀’么…”端木琪只是在传说中知晓,现今神殿里的那尊镇国宝器九州鼎,从周王朝战国时期遗失,八百年里整个秦皇朝都没人见过,后来师祖何叹涯运用“预思法诀”才找到。当世也只有师祖,“预思法诀”达到极jīng通之境,到底是怎样的无穷奥妙,除了师祖本人谁也不清楚,端木琪不敢想象,遥儿怎么可能有师祖的境界呢?心里难免有些担忧,沉吟半晌道,“…每天……每天只修炼一次,平时不要随意运用,见到了什么,也不要说出来。”
“噢…”林遥木然应了一声,有点发愣。
“记住姑姑的话。”端木琪望着林遥,强调了一句。
“嗯!”林遥点头,又抬起头来。
“好了。”端木琪展颜微笑,修长的纤纤玉手,怜爱地摸摸林遥的脸蛋。还从来没有那么的牵挂,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端木琪心里生怕“预思法诀”会给林遥的成长带来挫折,而天才总是比庸才多灾多难,更需要呵护。
端木琪又哪里能够想到,眼前的林遥并非天才类型,而是脚踏实地的淳厚类型,漫漫修真路途走过一万年,成了绝世妖孽、真正的古灵jīng怪,jīng得不能再jīng了。
此时,房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踱来踱去。
“刘刺史,进来吧!”端木琪发话道。
“端木祭司…”刘安胜小心翼翼推门,就站立在门口躬身行礼。
“有事请讲…”端木琪答礼。
“法坛……在前天已经修建好…”刘安胜恭敬、谨慎道,“是否符合规格,还需要怎么布置?请端木祭司……请示下。”
“是城东那座么?”
“对…”
“我昨天经过,见到了,没有问题。”端木琪说道,“我准备在今夜亥时登坛作法,不要声张出去,城里的次序按部就班,一切照常便是。至于布置的事情,无需你们费心。”
“是!”刘安胜应道。
“还有事情么?”端木琪问。
“没有……下官告辞。”刘安胜说着,小心翼翼将门关好。
“姑姑,你是要作法灭虫么?”林遥随口问道。刚才的当儿,林遥用“预思法诀”见到今夜的景象,姑姑面临的状况非常糟糕,甚至万分的凶险、窘迫之极,最后还是那些“罗浮宗”的“妖修”出手相助,才得以解除困境……
“是呀!姑姑专程来这里,就是要消灭害虫。”端木琪回答,继而道:“到时候姑姑去灭虫,你跟刘姐姐玩一会儿,等姑姑回来。”
“我要跟姑姑去灭虫。”林遥说道。
“遥儿乖,听姑姑的话,姑姑现在就陪遥儿去玩…”端木琪昨晚着实惊了一场,今夜是此行真正的任务,哪敢再将林遥带在身边,有顾虑也生怕有疏忽,出点什么差池都不妙,于是柔声哄道:“…晚上只跟刘姐姐呆一会儿,姑姑很快就会回来……”
“不!”林遥撅嘴,犟起来。既然预测到了,姑姑今夜将会狼狈不堪,林遥又哪会让脑海中的景象在现实里发生,逆天的妖孽人生,就是要让家人、亲人幸福,绝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坚决不。
“你不听话,姑姑生气了。”端木琪板起脸来。
“我不……我不怕虫。”林遥念头转动,花言巧语顺口就来了,“娘说虫子都怕我,姑姑去灭虫,我要去帮姑姑……”
“噗嗤…”端木琪喷笑出声,瞧着林遥昂首说话的神态好萌,听着很舒心,顿时忍俊不禁。笑容旋即收敛起来,满脸严肃的样子,神态却依然可掬,“…你真的?要帮姑姑?”
“嗯!我要给姑姑护法。”林遥回答很肯定。
“那,姑姑现在教你‘除虫术’…”端木琪说着,忽然又觉得对遥儿而言,单凭此术难度好像不够大,“还有‘御物诀’,这半天工夫,你若是能够学会,才可以给姑姑护法,否则就乖乖听话,老老实实跟刘姐姐在一起,在刘府等姑姑。”
“嗯,姑姑不许反悔。”林遥点头道。
“好…”端木琪哭笑不得,又道:“谁反悔,谁是小狗。”
※※※※※※※※※
(无比歉意地更新了,很惭愧,越来越落泊、潦倒……)
(断断续续,仍然会继续,因为我也放不下叙述妖孽的故事,后续故事若不抖出来,会烂在肚子里,我愿意与喜欢林遥的亲们分享。有无奈也有内疚,更多的是感激,请大家平常心吧……)
(事故算不上离奇,也就是问题叠着问题,犹如现实生活。当然,小说中再大的问题解决起来,也不过就是挥挥手之间,多少梦中渴望的洒脱。在七年前,我怀揣着许多梦想来到深圳,陆陆续续的一一幻灭了,转眼青chūn流逝、未老却感觉到衰败的征兆。锐气消磨,棱棱角角都耗光了,我固执地留着那么一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自己,还有梦想么?于是,我重拾梦想,构筑心底的故事……)
(这么多年,没有一天离开过电脑,去年眼睛几乎崩溃。但今年我还是开了本书,然而遇到更多的纷纷扰扰、郁闷,连我自己都不信人生的低谷,到底会落到什么地步……)
(混不下去了,在断粮与断更上,憋屈极了也没得选择,总是要解决前者,才能够顾及后者。或许,有朝一rì,顾及后者能够解决前者,我挥挥衣袖告别深圳,不带走一粒灰尘,去到一个清静的小地方,继续追寻我的梦……)
(或许,月底我就将告别深圳,七年来不曾去看过海,只是悄悄地来,又悄然离开。七年来宅在这座不会下雪的城市里,品味着冷漠的点点滴滴,我明白了想要的是什么,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温情,《妖魅记》起初萌发的是林遥诞生,因此凡是觉得林毅、方菲是林遥的便宜父母,那么请你点右上角的叉,有多远滚多远……)
(无论如何,妖孽的故事依然继续,因为这是心底的梦想,或快或慢都希望有明天……)
109.消灭,通通消灭
亥时,城东的高坛之上,法阵布置就绪。端木琪蓦地里念动法诀,只见烛光呈八卦形亮起,映出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林遥也盘膝坐着,神情庄严肃穆。
端木琪催动法阵的威灵,随之念起咒语,强劲的念力飘荡开来,弥漫在夜空中,向整座城池扩散。端木琪虽然是头一回,在如此大范围施展“除虫术”,但心里的把握十足,因为在神殿的记录里,祭司以此术除虫,至今还没有失败的案例。
林遥嘴里也在念动,却并非“除虫术”,此时全神贯注的端木琪又哪能发现玄机。
将近一炷香时分,整座城池隐隐约约有嗤嗤嗤的动静,显然是法术的效力,潜伏在黑暗夹缝里的臭虫,已经开始死去。又过了半晌,嗤嗤嗤嗤嗤的声响逐渐热烈,仿佛是无数的臭虫在一个巨型黑锅里sāo动……
“师叔,情况怎么会这样?”罗浮宗门人住在城里的一间客栈。
“我也没看明白。”黄初平同样有些疑惑不解,“按理说,区区‘除虫术’对于小巫境的祭司而言,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如此看来,神殿祭司的巫法也不过尔尔,就是我施展此术,片刻间便能消灭这城里的臭虫。”
“师弟,不可盲目自大,胡言乱语。”
“我怎么胡言了?这是明摆的事实嘛!先前,若非被你阻拦,此刻我早已将城里的臭虫清除了……”
“若是给你闹一下,情况可能更加不妙…”黄初平淡淡插了一句。
“师叔,昨天那端木祭司斩杀七星教的孙舵主,不过是依赖她手上的宝剑,真正论起本身法力,我肯定比她高强。”
“师弟,你就是争强好胜,连师祖都说过,我们的道术大多源自巫术…”
“那又怎么样?”师弟打断了师兄的话,继而争论起来,“我们的道法相比巫法,却有本质的不同,即便有些道术是在巫术上发展而来,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黄初平一直注意观察外面的情势,这时恍然说道,“你们看——那些臭虫大多竟是——已经变异了。”
“哦?都围向法坛而去,速度好快……”
“好大只只的臭虫…”
“师叔,端木祭司就要面临麻烦,我们得赶紧出手。”
“嗯!巴掌大的估计有数十只,先将之消灭掉…”黄初平果断拍板,忽而又听见一些声音,并非臭虫的嗤嗤嗤,“……咦?”
“哟,咕咕、咕咕……那好像…像是田鸡的声音…”
“是、是田鸡的声音!”
“怎么?好像……好多好多田鸡跳进城里来了…”
“别管那么多了,赶快动手吧!”
“等一下,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黄初平忽然改变主意,顿时出言制止蠢蠢yù动的师侄、师侄孙们。
“师叔,等下恐怕……”
嗤嗤嗤嗤嗤嗤,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臭虫,黑压压地涌向法坛。
端木琪察觉到了,面临如此情形,应当是施展法力直接正面灭杀,可是想到坐在身后的林遥,只顾着攻击恐怕会有闪失,必须先采取守势。
顿时,端木琪长啸一声,右手旋即挥洒,在法坛上布下一个结界。
噗噗噗噗,结界刚布下,便有许多臭虫冲击上来,还没有反弹开去,又有数不清的臭虫挤压而上,须臾间在结界外边形成一堵厚厚的黑墙。
“这是什么臭虫?”端木琪见到结界上趴着的臭虫,其中有数只躯体竟然比自己的手掌还大,全都是凶狠撕咬的状态,非常之恐怖。
“这些臭虫……竟是变异了…”端木琪心里打了个突,喃喃道。潜伏在这座城池里的臭虫,多年来吸食大量人类的jīng血,有许多确实已然变异,而且有的是经过几次变异,那数十只巴掌大的已经非同寻常,自然进化成了灵虫。毒xìng也随之剧烈,足可破坏人类的抗体,以至被咬到的人,会抽风死亡。
“怪不得,‘除虫术’会失效…”端木琪难免有些心焦,方才召唤了鹫儿,还没有见到出现。回首向林遥望去,只见他仍然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嘴唇似乎微微在动……
端木琪注意到林遥的嘴唇,顿时知晓他嘴里念着的音节,那是不停地在念着:“姑姑、姑姑……”端木琪以为林遥被如此情形惊吓着,嘴里便一直叫着姑姑,哪能想到是误会,林遥嘴里不停念动的是“咕咕”,而非“姑姑”也。
“遥儿,遥儿莫怕,姑姑在这里。”端木琪心疼不已,跨步过去将林遥抱起来。
“姑姑,我不怕。”林遥神sè异常平静。
就在此时,大大小小的臭虫不管怎么撕咬,也破不了结界。而嗤嗤嗤嗤的外面,已经被咕咕咕咕咕咕的动静包围了,cháo州城的大街小巷,挨挨挤挤全是蹦跳蹦跳而至的各种蛙,所经过之处的臭虫已被吞噬干净,正向法坛发起总攻势。
蛙原本就是虫的克星,如此全面扫除,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法坛周围,而臭虫也全部退缩到这里,挨挨挤挤青幽幽的跳跃,密密麻麻黑乎乎的闪动,咕咕咕咕咕嗤嗤嗤的聒噪。进化了的臭虫面对天敌,却是具备了拼斗的实力,法坛下面一时之间,吞噬与撕咬非常激烈,若单论奔窜速度,这些臭虫要灵活得多,但总体而言,虽然占了上方却落了下风。也就是那些巴掌大的灵虫,能够咬翻块头差不多大的蛙,一下子还不能够咬死,蛙类天生就有抗毒能力。
然而,寻常的蛙,要想吞噬这些灵虫,也绝非易事。
蓦然间,呼啸声划破天际,鹫儿从夜空中俯冲下来,一嘴啄掉了一只灵虫,接连几个俯冲,陆续将数十只灵虫一一啄掉。
“鹫儿把大臭虫吃了,看姑姑将这些小臭虫通通消灭。”端木琪神情轻松下来,对臂弯里的林遥说道。
“姑姑,我跟你一起来,消灭虫子!”林遥欢快道。
“好!遥儿跟姑姑一起施展‘除虫术’…”端木琪欣然应允,便将林遥放下。
随即,姑侄二人念动咒语,一起施展法诀,只见结界外边的臭虫纷纷掉落,迅速死掉一大片。巴掌大的灵虫被鹫儿清除后,群蛙以压倒xìng的优势扑向法坛吞噬过去,有的跳上了阶梯,更多的从法坛周围墙角层层叠叠堆起蛙梯,步步高升直冲而上……
110.小爷发飙,大闹酒楼
客栈里的罗浮宗门人,望见此番情景,全都是满脸的惊愕。
“臭虫……臭虫被田鸡吃光了…”
“在夜空中飞翔的那只,那可是一只灵鹫呀!”
“师叔,这是什么回事?”
“我也……没看明白。”黄初平神sè依然有点疑惑,心底不敢肯定:直觉……应该是妖类的独门召唤法…
黄初平以本身妖类的视角,自然而然地想到这点,然而却又难以索解。若真是如此,那么将是有一只法力深不可测的……蛤蟆老妖,在暗中相助于端木祭司,因为以黄初平“凝形化神境”后期,都丝毫没能感应到这只老妖的存在……
或许,这只是个错觉,那么就可能是另一种情况。那就是端木祭司用巫术,召唤这些田鸡吃掉臭虫,尽管召唤野生的田鸡,并非像召唤驯养的灵鹫那么简单,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咦?”端木琪奇怪地发现,结界外面的形势彻底变化,不禁讶然:“好多的青蛙…”
“咕咕咕咕咕咕……”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夜sè中,声势浩大的声音,如凯歌唱响。
林遥听着很亲切,感觉非常惬意,嘴里也念动咕咕咕咕,目送它们陆陆续续撤离,没入大街小巷。深更半夜的cháo州城,亮起了若干灯火,出现了许多人影……
天穹愈加黑暗,终于逐渐地明亮起来,旭rì东升,朝霞炫丽。
cháo州城熙熙攘攘的人们,今rì显得格外jīng神。端木琪带着林遥出了刘府,走上街头,神sè很轻松。姑侄二人在cháo州城里逛着,纯粹也就是游玩,端木琪此行公务已然完成。
“遥儿,你喜欢什么就告诉姑姑,姑姑帮你买。”端木琪殷切说着,却见林遥轻轻摇头。
明明见到林遥时而流露好奇的目光,询问他却总是摇头,端木琪心里有点纳闷,只得随着他,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行人中。
从刘府辞行出来,就已经不早了,如此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悠闲地东走走西看看,不经意时光匆匆,便到了晌午。
“饿了么?我们进去吃饭…”端木琪见林遥抬着头,望着一座酒楼的牌匾。
“嗯…”林遥目光离开“顺泰楼”,望向姑姑点头应声。
端木琪牵着林遥的小手走进去,望眼“顺泰楼”里面,生意可真是火爆,十余张桌子塞满了大筷朵颐的食客,座无虚席哪还有空位。见此情景,端木琪哑然,颇有点无奈地望着林遥微微一笑,准备另寻饭馆。
这时,一名小二百忙中得空,堆满笑脸跑过来。
“女侠……是要用餐么?”小二客气地招呼询问,看来cháo州城地处偏远的岭南沿海,大多数人还尚未见识端木琪身上这身祭司袍,背负宝剑英姿飒爽,确实有侠女风范。
“当然!”端木琪爽朗回应。
“楼上有雅座,楼上请。”小二利索而恭谦道。
端木琪抬头望了一眼,楼上的座位确然较楼下高雅,食客也都是光鲜之辈,便带着林遥走上楼,见还有两张桌子空着,于是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坐定。
“遥儿,想吃什么?”端木琪望望墙上悬挂着的菜谱,又望望林遥问。
“吃…”林遥刚要随便点几样,却被小二插嘴……
“本店今天,推出系列jīng致的特惠菜,价格只是平rì里的六折,在平rì里就是想吃这些菜肴,可不一定有哟…”
“噢?”端木琪望向小二,随口问,“是什么菜肴…”
“红烧田鸡、水煮田鸡、干炸田鸡、爆炒田鸡、生焖田鸡、田鸡焖黄豆、田鸡炒…”小二掰着手指头,滔滔不绝地报着菜名……
端木琪听得全是田鸡,心下顿时明白了,只是秀眉微蹙,倒还没怎么。可是,林遥还能淡定么?肺都快要炸了,心头升腾的火气难以压抑,随时都可能爆发…
“遥儿…”端木琪注意到林遥此时的神sè,目光里有股异常的凶焰,这怎么可能呢?端木琪不禁心灵一颤,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童真年龄的林遥忽然目露如此凶光,让端木琪实在无法想象,甚至感到难以言喻的怵悸……
“……若是点上三道菜,还有送,一锅田鸡粥…”小二虽然也注意到眼前两人神情的变化,却没有察觉出深层次的状态,笑脸依旧直到报完,以满面期盼之sè等待着回应……
“遥儿…”端木琪感觉到无形中气氛很恐怖,又柔声叫唤了一声。
“女侠……小公子,点几样尝尝吧!味道十分不错的…”小二殷勤热切,却不知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多么危险,更不觉眼前这位小公子恼怒的后果有多严重。酒楼上此刻,正津津有味吃着田鸡的人,也不会感觉到离死亡很近,甚至可能连累整座城池毁灭,大祸临头就在小二眼前这位小公子的一念之间。小二面对林遥很不友善的目光,尽管浑身不自在起来,却也难以醒悟过来,“……看,今天来我们这里的客人,全都点的是…”
“啊!”林遥火冒三丈,爆叫出声。
“遥儿…”端木琪反应不及……
嘭——
林遥拳头出击,只见小二倒飞而去,直撞向栏杆。接着出乎端木琪意料的是,栏杆随之断裂,那小二的身子刹时向楼下摔落,事态虽然非常仓促,但端木琪出手抢救的话,完全可以后发先至,本来也是要出手的,在瞬息间却又转变了念头。
“哟……死人啦!死人啦、死人啦……”楼下顿时大乱。
“叮叮…乓乓…哐哐啷啷哐啷…”楼上霎时更乱,真是杯具和餐具齐飞,酒水共油水一sè,“…丁零哐当……”
林遥小小的身影灵活奔窜,穿梭其间敏捷地掀桌子、摔椅子、掷杯子、扔盘子、砸酒壶、丢碗筷,即便是单凭巫力,然而又有谁能阻挡呢?
端木琪袖手旁观,退一步寻思,此时林遥为何发脾气,就不难理解了。昨夜除虫,多亏了群蛙相助,今天见到满酒楼的人,都在吃青蛙盛宴,从这家酒楼的情况可以联想,全cháo州城此刻吃着青蛙盛宴的人们不知有多少。端木琪心里也非常不舒服、也有些气愤,便任由林遥使xìng子大闹酒楼。方才林遥凶焰的目光令端木琪怵悸,随之逐渐柔和,反而觉得这孩子疾恶如仇,心肠很好很xìng情,只是血xìng的苗头过早萌发,又使得端木琪难免产生忧虑感。
当然,端木琪意识下的前后氛围确实不一样,尽管此刻酒楼里乱翻了天,但没有方才恐怖的气息。没错,尚未爆发时林遥的目光里,有沸腾的肃杀之气,而现在的氛围很戏剧…
“哪来的……哪来的疯小孩?!”
“啊哟,这是哪个的孩子?这是谁的孩子…”
“唉呀呀,谁的孩子在这里发疯;呔,谁的孩子在这里耍颠;喂喂,谁的孩子在这里撒泼…”不明情形的食客们,蒙了半晌过后,稀里糊涂地纷纷叫嚷起来,还有人破口大骂,“…嗨嗨,你这小兔崽子发什么疯呢;……小王八蛋;……小畜生…”
嘭、嘭、嘭——
嘴太损,立即酿成悲剧,祸从口出,是千古不变的真理。顿时便见这三位食客大块头的身影,被林遥接连三腿,让他们步了那小二的后尘,像三只猪似的从二楼跌下一楼,引起楼下唉呀、哎哟哇一片…
“死人啦!又死人啦、又死人啦……”
“是什么人在捣乱?无法无天了,光天化rì之下如此闹事!”楼下暴跳如雷的声音,出自顺泰楼的掌柜,一位五十几岁的肥佬,“报官!报官、报官……快去报官…”
相比楼下的混乱,此刻楼上的食客瞧清了形势,全都噤若寒蝉,谁还敢出声辱骂,除非他不想要命了。连叫嚷都没人敢了,全都哆哆嗦嗦的退避,战战兢兢下楼者有之,缩到角落者有之,蹲在旮旯者有之……
丁零哐当的声响仍然不绝,林遥火气难消,将桌子拍得稀巴烂、将椅子踩成了木屑、将杯盘碗碟通通砸个粉碎。食客们偷偷而瞅的余光中露出了畏惧,这哪里是个小孩呀?简直就是个太岁爷,当然瞧明白了,这并非寻常人家的小孩,峭立的那位英姿飒爽、脸sè如寒霜的黑衣女郎,也不似凡尘的女儿家。更是不知道,哪儿得罪了这么个小煞星,无端的倒霉啊!
111.一塌糊涂,御物诀
“上面…上面捣乱的是……是个小孩…”
“小孩?几岁的小孩能把这么大四个人推下楼?”肥佬掌柜不禁疑问。
“真的是个小孩……约摸,约摸有六七岁…”
“六七岁?六七岁屁大的小孩有这个能耐?你这是大白天的说瞎话!”肥佬掌柜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会相信。
“大掌柜的要是不……不信,就…就自己上去看……”
肥佬掌柜愣怔了一下,脸现迟疑之sè,虽然实在难以置信,但见眼前摔死了四个,而此刻只听得楼上丁零哐当的声响,却没有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哪敢跑到上面去送菜?
忽然,楼上任何声音都没有了,楼梯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大、大掌柜,就是……就是这个小孩…”
“你是……哪来的野孩子…”肥佬掌柜顿时呼喝道。尔后见到小孩伸手一招,楼下一张桌上的一只酒杯凌空飞起,正要落到小孩手中之时,蓦然间斜刺里改变方向,楼梯口出现一位黑夜女郎,随手接住了这只酒杯。
“遥儿,别闹了。”端木琪拉住林遥柔声道。
“姑姑……”林遥yù哭无泪,迸出一句:“我讨厌他们!”
“姑姑也讨厌他们,我们走吧!不理他们就是。”端木琪回应,拉着林遥从楼梯走下。
“你……你们打死了人,就这么……这么走了么…”肥佬掌柜当然也看清了形势,只是出了四条人命,兹事体大,走了凶手谁承当?
“你想怎么样?”端木琪下楼本来是准备救了人离开,此刻却傲然问道。
“没见过如此无法无天、如此野蛮的孩子,大庭广众之下伤害人命,这怎么了得?”肥佬掌柜觉得对方姿态软弱,便强硬起来理直气壮。
“那好呀!我们就在此等候一下。”端木琪知道他们已经报官,只是官府的人还没出现。
“不管是谁,杀了人就要偿命!”肥佬掌柜道。
偿命?是应该要你们偿命,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林遥心里狠狠地想,又是怨愤又是愧疚,若非为了帮姑姑除虫而召唤群蛙进城,今天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田鸡被红烧、水煮、干炸、爆炒、生焖……
林遥始料不及,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当此刻,望着楼下十余张桌子上,那一盘盘田鸡肉,林遥压抑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
“遥儿,别…”瞧着林遥右手又使出“御物诀”招来酒杯,端木琪出言阻止不及,只得出手以“御物诀”夺酒杯。可是,各桌子上的酒杯接二连三飞起,霎时令端木琪应接不暇、措手不及,抢夺到四五六七八只,终究有一只落到林遥手里。众食客望着这姑侄二人,仿佛是表演杂技,因为此时端木琪左手上的酒杯叠酒杯,九只加起来却没有倒。
转眼,见林遥手里的那只,脱手飞shè而去。
“呼……”
“叮!”
“哦哟…”肥佬掌柜痛呼出声,牙齿掉落了若干,鲜血随之喷洒,吃到苦头就只敢怒而不敢再胡乱多言了,即便是敢言恐怕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端木琪哭笑不得,“御物诀”是昨天才传授给林遥,哪里会想到竟然就被他运用得如此纯熟,此番若看成是较量,那自己算是输了。
林遥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没完没了,随着右手掌运转挥洒,四下里的杯盘碗碟筷,纷纷跳跃而起。端木琪要制止林遥闹下去,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两只手抓住,当然林遥若要闹,谁也阻止不了,当然若端木琪抓住林遥的两只手不给他闹,林遥也只好乖乖的独自郁闷忍受委屈。然而端木琪只是拉着林遥一只手,那是不给他过分闹得忒大,而林遥可以理解为是姑姑默许,当然端木琪私心里,很乐意见识下林遥对“御物诀”的运用,控制住局面就行。
一时之间,酒楼里的情景变成,林遥使劲捣乱破坏,端木琪尽量挽救。姑侄二人各使“御物诀”几个来回之后,端木琪发现自己有点托大了,发现林遥是如此刁钻古怪,虽然仅仅只有一招,却压根就不按常理出招,使得端木琪救得了东边救不了西边,不禁暗暗感叹林遥在法术的运用上,也是个奇葩。
端木琪使出浑身解数,仍然时而呯呤嗙啷、时而丁零哐当、时而稀里哗啦,依然出现像楼上那样的杯具和餐具齐飞,酒水共油水一sè的景象,并且更加之jīng彩。那些乱叫乱嚷的食客,转眼间就成了鼻青脸肿个个的,终于明白楼上为什么那么安静,因为在这样的情景下,默默龟缩到角落、蹲在旮旯里最安全,否则很可能就会遭到飞来横祸。
局面一塌糊涂,端木琪苦笑不已,最后连桌子、椅子也全都飞起来、坠落下去,成了烂木块。可是,林遥还没有要罢手的样子,顶上的瓦片开始被掀掉,噼里啪啦噼啪……
“哐啷!”大门上的牌匾掉落,“顺泰楼”破了。
老天爷呀!土地爷呀!这是哪来的小煞星呀!肥佬掌柜此时暗自叫天、是天不应,叫地、是地也不灵,又心急如焚地盼着县令大老爷,快点儿来吧……
终于,街道上出现了官差的身影,不紧不慢迈步走进破碎狼藉的酒楼。
“邱掌柜,怎么回事?”当先问话的这位满脸横肉,看起来约摸四十来岁,应该是班头。
“搓…哟……搓噎…”肥佬邱掌柜努力开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圆。
“差爷们可来了,那……那两个人…”肥佬掌柜身旁的一个小二开腔,大着胆子伸手指了指端木琪与林遥,继而道:“众目睽睽之下……不仅打死了四个人,还将我们酒楼打砸成这个样子,还将……将我们大掌柜的…的牙齿打掉了…”
“她……她们两个人…”那班头感觉这小二,像是在说笑话。
“是我将这四个人打下楼的。”林遥扬扬头说道。
“你?”那班头望向林遥,忽然大笑道:“哈哈……黄口小儿说大话真不知羞,弟兄们相信么?这么点点大竟夸口将四条汉子打下楼,如此的话世道还太平么?那我这捕头、我们这些捕快,可就没有闲工夫了…”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众捕快大笑之。
“呸呸呸呸呸呸呸……”随之那班头以及众捕快,都张着嘴巴,吃了不少林遥的口水。
“小…”那班头正要发怒,却被连贯呸呸呸的唾沫星子淹没……
“沈捕头,这四个人已经没气了。”有位去探鼻息的捕快,幸而躲过此劫。
“快把……把这小……把这两人拿下!”那沈捕头怒气冲天,断断续续地硬是把命令发完整了,后果当然就严重了。
“哼!”林遥手腕子转动,地面上的杯盘碎片骤然飞到掌心里,小手旋即挥洒放出。
“唉哟啊……啊…”沈捕头号叫惨呼,原本就丑陋的面孔即便是镶上青花瓷,恐怕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112.嘴巴漏风,众生相
霎时,众捕快都凛然发怵,笑不出来了。
跨出步伐的捕快,也都停顿住,情形摆明了,上前拿人那不是找罪受么?掌柜的、掌厨的、跑堂小二的,更是噤若寒蝉,酒楼里的食客早已经闭嘴,老实巴交在角落里呆着,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敢问……小公子…”那位躲过一劫的捕快,谨小慎微地相询,“…这‘顺泰楼’怎么得罪您了?”
“他们都在吃青蛙…”林遥冲口而出。
“呃…”捕快噎住,疑惑:吃田鸡有罪么?
猛然间,捕快想起神殿有位祭司到了cháo州城,据说是在昨晚登坛作法,那些天天咬人的臭虫,在后半夜确实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昨夜里听到满城田鸡的叫声,莫非……眼前这位……这位竟是神殿来的祭司?捕快不禁感到惊骇,注意端木琪的装束,闪烁的目光莫敢直视。
“敢问……尊驾是神殿来的祭司么?”捕快低头面向端木琪,躬身相询。祭司袍的样式当然听闻到,但cháo州地处偏远,在县衙当差的捕快,区区小角sè难得见识。
“正是!”端木琪干脆应答。
“冒犯祭司,还望海涵…”捕快暗自镇定,落实了对方身份,心里更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有微微侧首使眼sè,身后共事的捕快自然懂得,静悄悄灰溜溜地去了,面临的情况不是他们能够处理,必须要禀告上头。沈捕头虽然脸上开花,此时却像个龟孙子一样不敢吭声,只听那捕快又恭恭敬敬道:“小人等愚昧,此间之事如何处理,还请祭司吩咐。”
酒楼里的食客们也听明白了,原来都是贪便宜、贪嘴惹的祸,不仅仅祸从口出、也祸从口入,顿时全都忐忑不安起来。
“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端木琪反问。
“这?”那捕快真是感到很为难,从未听说吃田鸡有罪,但打死人可是大罪!不过,对于神殿的祭司而言,眼前躺着的四人即便是断了气,死活却是个未知数……
“…………”酒楼的邱掌柜觉得忒冤屈,忍不住争辩道。但由于牙齿漏风,说出的话来让大家愣是没有听清楚,端木琪与林遥却明白掌柜之意:神殿的祭司就能胡乱杀人么?
“人是我杀的!”林遥顿时又愤怒了,地面上的杯盘碎片再次纷纷扬扬,骤然飘向他的小手掌……
如此景象刚刚发生过,大家眼中全都露出恐惧之sè,有的心里想:邱掌柜真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窍,又肥又糊涂,还去惹这小煞星,这不是找罪受么?
有的捕快心里也不禁想:邱掌柜真不知好歹,嘴巴都烂成这样了,口气还那么硬,害死的可不是你自己,更连累我们大家陪你受罪……
啪!仓促间,听见清脆的耳刮子声响。
“别胡闹了!”端木琪俯视林遥,确实有点气。
“姑姑…”林遥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骨碌碌地望着端木琪,心里的憋屈谁又能够猜得透呢?惟有晶莹的泪珠,怆然滚落……
“遥儿…”端木琪望着林遥脸庞上泪水流过,巴掌印愈加变得鲜红,不由得后悔方才情急之下出手打重了,心疼地谆谆说道:“遥儿,姑姑教你法术,不是让你任xìng胡闹的、不是让你胡乱打人的,你不听姑姑的话,姑姑……姑姑生气了…”
“…………”邱掌柜漏风的嘴巴又咕噜了一段话,端木琪和林遥听得明白:人都被打死了,却在这里惺惺作态!
林遥手掌握紧,端木琪横眉冷眼望着他的举动,直到林遥凶悍的气焰被融化,神情慢慢放松下来,随之手掌也松开,碎瓷片掉落……
“邱掌柜!”端木琪挺直腰杆,正sè凛然道:“我且不说你见利忘义,我只问你知道什么是恩、什么是义?”
“…………”邱掌柜咕噜咕噜着,意思是说:我“顺泰楼”打开门做生意,遵守王法缴纳赋税,怎么见利忘义了?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是恩义,不用你来教我!
“我今天还就要让你明白,你‘顺泰楼’就是见利忘义,就是惟利是图!你活了大半辈子,之于恩义,连小孩子都不如!你……还有你们…”端木琪傲然环视,面不改sè道:“想必都不会不知道,臭虫天天吸食着你们的jīng血,你们烦躁吗、苦恼吗?数十人因此失去生命,你们难过吗?你们如此坦然,只是幸运,厄难没有落到你们头上。昨晚我除虫之际,发现许多臭虫是经过若干次进化,已经成了变异的灵虫,何故?是因为不断地吸食你们的jīng血,才不断地进化,这令我非常震惊……”
“但!”端木琪顿然,继而道:“我今天更震惊!我实在不敢相信眼见的实情。昨晚多亏有如此众多的青蛙助我、也就是为了给你们消灭臭虫,而转眼间这些为你们除害的青蛙,却被你们大快朵颐!我难以想象,当这些剖开青蛙肚子的人,眼睛里没看见有臭虫么?心灵是感到喜悦?有愧疚感么?你们,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冷漠、什么叫做铁石心肠、什么叫做见利忘义、惟利是图!惟独,我没有发现你们丝毫的感念之心,你们不知恩义!”
“…”酒楼里的众人都垂下了头,哑然的无言以对。半晌过后,只听见门口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把、把邱掌柜拿下……”
“…………”邱掌柜被两位捕快架住,哇哇大叫起来:赖崇全,你个王八蛋,平rì里没少在我这里大吃大喝,你翻脸不认人、你忘恩负义、你不得好死…
“下官cháo州义安县令赖崇全,参见端木祭司。”一袭绿sè官服的赖崇全向端木琪恭敬行礼,对邱掌柜的叫骂充耳不闻,反正也听不懂他大声叫骂什么,“邱掌柜这该死的刁民,竟敢冒犯祭司,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邱掌柜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怒不可遏地喊着:赖崇全,你这匹夫,你也没有好下场…
“呃…”端木琪只是觉得如此大肆残害青蛙不对,却并非认为他们有罪,至于要怎么样处置,还真感到有点为难……
“姑姑。”忽然听得林遥说道,“他们的灶房里,还抓了许多青蛙。”
“来人,到灶房搜查。”赖崇全察颜观sè,不等端木琪发话,便主动吩咐下属。不一会儿,几名捕快从灶房提了两个大麻袋出来,赖崇全打开麻袋口子,果真全是青蛙,“将‘顺泰楼’的厨子、伙计……全部给我拿下!”
“大老爷,我没……没有去抓田鸡…”
“这些……田鸡是收购来的…”
“大老爷,我…我知错了,饶了我吧!”厨子、伙计们顿时都慌了。
“祭…祭司,我……我们知错了…”此人头脑稍微清醒点,知道是杀是刮全凭眼前这位尊贵的神殿祭司一句话。
“端木祭司,怎么处置这些刁民?”赖崇全恭敬征询。
“呃…”端木琪仍然哑口结舌,是真的无例可循。
“把这些青蛙放了!”林遥冲着赖崇全叫道。
“是。”赖崇全哪敢小觑半分,郑重地应了一声,旋即吩咐左右,“将麻袋里的青蛙,全都放了!”
“是!”四位捕快齐声应道。其中两名将麻袋口张开,霎时青蛙纷纷跳了出来,满地逃窜而去,另两名捕快各抓着一个麻袋底角,正准备将麻袋里的青蛙全部倒出…
“住手!”林遥见此情景,疾呼出声,“你们一个个全是蠢蛋,笨得像猪头。”
“小……小公子,不是…不是要把这些青蛙放了么?”赖崇全心里惶恐不已,额头冷汗直冒。
“抬到城外去放生。”端木琪领悟林遥的意思,开口说道。
“是…”赖崇全低下了头,声音也显然惭愧。四位捕快也不等县令吩咐,将两个麻袋抬起来,慎重地向城外行去。
端木琪舒出一口气,走近那四名躺着的摔死之人,伸出手掌念动法诀,巫力从掌心罩向一人的脑壳上。片刻之后,此人的脉搏动了,气息有了,魂回过来了。刺史刘安胜得到通报,在这当儿也匆匆赶到,随之与赖崇全交头接耳,听他轻声低语简略地禀告了状况,揣摩了下便拿定主意,然后小声地吩咐属下而去。
从右至左,端木琪施法一一将四人的命续上,灵药就无须用了,让他们受点皮肉罪,很应该。
“参见端木祭司,下官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安胜见端木琪收功,顿时上前行礼道,“下官已命人发出布告,令抓了田鸡的百姓,将田鸡放生,若发现有私藏煮食者,杖责四十。还有,下官已派人到各大酒楼搜查,限令他们立即将田鸡放生。”
“嗯。”端木琪听刘安胜行事果断、火速,点头认同,随后轻轻感喟道:“万物有灵,人们懂得敬畏生命,才会有福泽。”
“是…”刘安胜、赖崇全聆听着,诚挚地应了一声。
“告诉去搜查之人,好生督导百姓放生,不可…”端木琪说到这里,向林遥望了一眼,“不可胡乱瞎闹,我相信,百姓都是通情达理的、都是善良之人。”
“是…”刘安胜、赖崇全又轻轻地齐声应道。
“此间事了,你们二位是cháo州城的父母官,今后造福于民,要担当责任。”端木琪说完后,拉着林遥的小手,向门口的方向迈步。
刘安胜刺史、赖崇全县令俯首应诺,躬身行礼,然后退至一旁。堵在酒楼门口的众人随之让出路来,肃静地目送端木琪、林遥姑侄离去……
113.天意,终究难测
cháo州城的街道很热闹,林遥默然的神情,却让端木琪觉得有些纠心。
“遥儿…”端木琪蹲下身来,伸手轻抚林遥脸蛋上的巴掌印,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很疼么?”
“不疼。”林遥轻轻摇头。
“是姑姑不好…”端木琪轻抚着,眼睛里有泪花闪烁,真想哭。
“姑姑……已经不疼了。”林遥目光明净如水,相望片刻,随之伸出小手,也是含有怜爱的神情,触摸端木琪漂亮的脸颊。
“哧…”端木琪望着林遥脸蛋上的巴掌印逐渐消逝,望见林遥那副无邪的神态,没有哭出来,反而忍不住展颜笑出声。旋即抓住林遥那只仿佛挠痒痒的小手,问道:“肚子饿么?”
“不饿……”林遥缓缓摇了摇头,“姑姑,我们回家吧!”
“想爹娘了?”端木琪随口问。
“嗯。”林遥点头。
“好…”端木琪也点点头,抱起林遥道,“我们回家。”
闹腾了一个晌午,什么都没吃上,林遥说不饿,端木琪可当真不得。在经过一间包子铺之时,闻到飘出来的香味,端木琪于是顺便买了四个。
走出cháo州城,包子已经被林遥细嚼慢咽消灭掉了三个,虽然平常很贪嘴,此回却是食不知味。心里面无法畅快,有疑惑:姑姑说“预思法诀”可以预测到事情发展的后果,甚至可以预感吉凶、预知福祸、预见未来……然而改变预见的局面,却终归世事无常,事情发展的变数又岂能预料到?
天意,终究难测!林遥望着苍穹愣神,心里暗叹不已,思绪万千复杂难言,又有个疙瘩浮上脑海:在田野间,蛙族与人类相存相依,人类竟然还是那么喜欢吃我们,为什么?
太阳公公照旧那么的酷,老天爷也不会回答,留给林遥的是满脸迷惑,神情还有点天真烂漫。林遥六年多来的山村生活,人类与蛙族是一幅和谐的画面,虽然有像戴小黑这样爱好捉青蛙的顽童,秋收时节也有农民伯伯会顺手抓几只大青蛙回去作下酒菜,这些偶然现象只要不过分就好。可是,城里的景象却让林遥看到了另一幅画面,心里感到凉飕飕的,矛盾、怨念、茫然交错,很不是滋味。
没有人知道,这只万年虾蟆老妖此刻非常纠结的情感,其实简单来说,林遥真正的人生才六岁半,总而言之就是成长的烦恼。林遥对当世的人生百态,仅仅是看到村庄与城池,若大的天下间两个角落而已。
自然,林遥作为乡下人,看到城里人吃田鸡的那幅贪婪嘴脸,震惊之余没来得及去细细思量,蛙肉味美不必言、营养丰富不必言,而通常价格是猪肉的好几倍,打六折那可是确确实实的特惠,有这么好的机会一饱口福,也难怪他们趋之若鹜。
当然,若这些城里人到了乡下,看到村民在红薯地里摘梗叶回去做菜,却忽略了满地里头蹦跳而唾手可得的青蛙,肯定会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心里还会嘲笑乡下人愚蠢。
世事便是这样,充满了矛盾、充满了怨念、也充满了滑稽的嘲笑。
随着端木琪一声长啸,鹫儿从树林子里飞翔出来,径直降落到端木琪跟前。
“姑姑…”林遥轻轻叫唤一声,却没有下文。
“嗯?”端木琪瞅向林遥,应道。
“姑姑吃。”林遥为掩饰复杂的心思,得表现单纯些,小手将包子递到端木琪唇边。
“好。”端木琪微微一笑,张口便咬住。林遥发觉,拿着这个包子一直在走神,其实早已经凉了,但见姑姑吃得津津有味,浑然没有在意。
端木琪将林遥放到鹫儿背上,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绿sè小瓶,倒出两颗绿sè的丹丸。林遥觉察座下的鹫儿见之,仿佛jīng神抖擞起来,然后昂首张开了尖嘴,端木琪手指连弹,两颗丹丸落入鹫儿的尖嘴,咕噜一下便咽进了肚里。
旋即,鹫儿展动翅膀,扑闪扑闪。林遥能够感觉到,在这瞬息之间,鹫儿的灵力竟然明显增长不少。
“姑姑,我想要这个绿瓶。”林遥说道。
“你要来做什么?”端木琪不禁问。
“我也养鸟。”林遥当然看明白了这绿sè小瓶里丹丸的功用,想要来回去喂那只纤瘦母鸡,看是否也能翱翔长空。
“你若是喜欢,姑姑的鹫儿可以送给你,但这瓶‘归元丹’不能给你。”端木琪说得十分坚决,将绿瓶放进了储物袋。
“为什么?”林遥愣怔地问,自然清楚端木琪储物袋里不只一个绿sè小瓶。
“姑姑怕你贪吃呀!”端木琪笑道。
林遥此刻的神情,确实像似自己想吃的样子,还一个劲地在那里傻愣着。端木琪抿嘴一笑,迅速伸右手食指刮了下林遥的鼻头,旋即骑到鹫儿后背,鹫儿翅膀扑闪冲天而去。
即使是懂得‘预思法诀’,林遥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当然更不能明言,自己讨要这瓶绿sè丹丸,是为了回去养鸡。其实,服食‘归元丹’增进灵力,对人对禽对兽对畜对有生命的万物同样有功效,端木琪没有开玩笑,那为什么当心林遥贪吃呢?
至于原因,那就是如今修真界,许多修真者盲目寻求灵丹来增进法力,然则却是稀里糊涂进入了一个误区。天下的灵丹秘方,哪个宗门能够及得上巫山,就是闻名遐迩的终南山药王谷也远远不及,更何况天下的灵丹没有比巫山上那尊“神农鼎”出炉的灵丹更具妙效,而巫山弟子无论修为处于哪个阶段,却都忌服灵丹辅助修炼。修真界的三件神器,神农鼎、轩辕剑、九黎壶体现了当年神洲大地三方巫修的偏向,一重炼丹、一重炼气、一重炼妖,天下共主的炎帝神农部落巫修,由于过度依赖丹药从最强盛逐渐衰弱。惨败之后,隐居巫山才醒悟,认清了误区。
端木琪是巫山正宗传人,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特别以林遥这样的天纵之才,服食灵丹绝对要禁忌,否则再好的资质也可能被毁了。好比一个正常成长会有七尺高的男儿,若少年时期盲目服食补药,那成年后绝对达不到七尺,若是过度服食大补之药,可能成年后连六尺都达不到。修真者服食灵丹,道理也相同,在端木琪眼中林遥的资质,绝对是前途无量的奇葩天才,若受误服丹药的影响,她真心不愿在将来愧疚。
因此,当今巫山弟子,领取到像“归元丹”这样的灵丹,几乎都用于饲养珍禽异兽,使之进化成灵兽,再通过调教,十岁灵兽的战斗力可以堪比千年妖兽。当然,依赖丹药进化的灵兽肯定有极限,法力难以达到“凝神还虚境”的程度,除非是千古绝伦的稀世品种,可以从灵兽进化到神兽。比如,传说中伏羲大神饲养的那只火鸟,凤凰涅槃。
114.少爷回家了,走起
鹫儿长空飞行,清风吹拂着端木琪的脸庞,秀发飘扬。
苍穹深邃而明朗,大地包容而壮丽,端木琪心境逐渐缓和,冷静考虑到:是应该送遥儿上巫山了,否则以遥儿目前的法力,以及现今掌握的“御物诀”程度,在家里万一使起xìng子来,那还不把林荫庄弄得鸡飞狗跳……
“遥儿,你喜欢学巫术么?”端木琪试问。
“喜欢,姑姑教我什么都喜欢。”林遥口齿伶俐回答。
“姑姑带你上巫山好么?拜师父,学更高强的本领。”端木琪询问引导着,心里不禁想:以遥儿的资质,别说师父、师伯师叔他们,师祖见了恐怕也会垂爱有加,说不定就此收为关门弟子,也并非没有可能。
端木琪嘴角露出微笑,chūn风满面,暗自欣喜得意。
“姑姑,我不要到巫山去,我想回家。”林遥依旧不肯答应。虽然端木琪心里有底,却还是着实愣了一下,颇有些无奈。
“你不是说,喜欢学巫术么?”端木琪耐心地问。
“姑姑,我不学了。”林遥垂头丧气,极不乐意被送去巫山的样子,当然在端木琪眼里,是小孩子离开父母确实恋家的表现。
林遥之所以不情愿上巫山,深层次原因岂是端木琪想象的那么简单,在林遥万年老妖的思维里,对于巫修盘踞的地方,自古以来就有畏惧感,即便是夺舍为人六年多了,神通rì益jīng进了,仍然明白绝不可掉以轻心。再则,林遥对巫法好奇,若真正的去拜巫修为师,却是非常的不愿意,也就压根不稀罕了。
端木琪周全的打算落空,心绪仿佛也飘飘荡荡起来,莫名的爱护之情,纠结在脑海里。搂住林遥的双手,情不自禁又紧了点,真有一种怀璧的感觉,乘着鹫儿飞在半空中,小心翼翼都依然难免有点忐忑。
因为太在乎,即便是细思量也会变得主观,宛若梦幻,却愿深深眷恋。
“看——大鹰!”林荫庄大门口家丁的声音。
“端木祭司和少爷回来了。”
“哦,是端木祭司、是少爷,我去禀告夫人……”
“遥儿,以后……还是姑姑来教你…”端木琪在白云蓝天间俯视前方,幽幽地说。
“嗯。”林遥乖巧地应声。
“但你在家里,要记住姑姑的话,不要…”
“姑姑,我知道啦!我不胡闹就是。”林遥没等端木琪语重心长地说下去,便清脆地抢话道。
端木琪哭笑不得,见林遥的口气,显然是使xìng子的叛逆劲儿,忧心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留在林荫庄守着他成长,那就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鹫儿逐渐降落,端木琪抱着林遥飘然而起,踏在了林荫庄前的地面上。
“菲儿姐姐,我们回来了。”端木琪见方菲迈出大门口迎接,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娘。”林遥欢喜地唤了一声,便奔跑上前。
“遥儿,跟姑姑有没有调皮?”方菲随口问着抱起儿子,旋即转而道:“琪儿,进家里来说话…”
“我很乖的…”林遥抢先卖乖,脸上被姑姑掴的巴掌印已经消退,哪里会脸红。
“遥儿很乖……以后也要乖乖的,听娘亲的话。”端木琪心里颇有点无奈,还得顺着林遥的意思回应,然后正经说道:“将遥儿送回家里,我也该赶回神殿复命,就此别过吧!”
“天sè……太阳都快落山了…”方菲愣了一下。
“是、可以赶在天黑前,回到京城……”
“那……姐姐盼你得空再来!”方菲只得道。
“好,后会有期。”端木琪爽朗答应着,伸手过去捏了捏林遥的脸蛋,眼望林遥呲牙咧嘴的囧态,不禁流露出舒心的微笑。
“姑姑……”林遥嘟哝了一声,神情更是无可奈何,眼睁睁望着端木琪转身的侧影,又嘟哝了句:“姑姑保重。”
“遥儿也保重。”端木琪挥手惜别,跃上鹫儿飞翔而去。
端木琪尽管心里依依不舍,却是没有理由在林荫庄耽搁了,原本打算公务完成后花几天时间传授林遥术法,然而见林遥掌握了“御物诀”便闹腾出一场大事,虽然控制住但也让端木琪顾虑重重,再者是此趟公务节外生枝遭遇七星教,也需尽快回神殿禀告情况。
“遥儿,你肯定调皮了。”方菲望着儿子的眼睛说。
“没…”林遥也望着娘亲,摇摇头。
“你和姑姑都不说,娘也知道。”方菲撇撇嘴,满脸自信的神情。
“娘,你怎么和姑姑一样?”林遥很奇怪地问,心里当然清楚,娘亲可没有姑姑那样的本领,单凭眼神就能看出些事情。反倒是,林遥如今懂得“预思法诀”,娘亲的念头都被看透,一目了然。
“什么?和姑姑一样?”方菲不解地问。
“都是那么古怪。”林遥回答。
“你比娘、比姑姑还要古怪…”方菲面对儿子是啼笑皆非,食指摁在他的鼻尖上,继而道:“古灵jīng怪!”
“呵呵……”林遥咧着嘴笑,无比的天真烂漫,“都古怪,都古灵jīng怪。”
“这次跟着姑姑出去,好玩么?”方菲又问。
“不,没有我们家好玩。”林遥回应着,脸sè不禁黯淡下来。
方菲颇觉奇怪,暗想儿子初次见到外面的世界,应该感到新鲜好玩才对,哪里会料想的到、即使是知道这两天行程的经过,恐怕也难以明白儿子对于一件事情,心灵深处是怎样的受打击,总之是情绪糟糕透顶。
方菲哑然的当儿,林遥挣脱开娘亲的怀抱,蹦着步子往果树林奔去。
晚霞辉映,方菲望着儿子如jīng灵般的身影,心里充满了一个母亲的骄傲。侧边侍立的苏落没见夫人有吩咐,却也知道应该怎么做,那就是少爷走到哪里,便跟随到哪里。
尾追的苏落不用猜,都明白少爷要去干什么了,只是少爷那么点大的人儿步子好快,眨眼间就去得远了,迅速跟过去远远的便又望见,亮黄的枇杷从树梢掉落,少爷随手接住悠然地吃上了,苏落放慢脚步跟向前来,不禁咽了口涎沫。
“要吃么?”林遥仰着头,直言问道。
“少爷,我……我不吃。”苏落吞吞吐吐回应。
“你要吃的话,树上便有枇杷落下来,要吃么?”林遥嘴里含着果子,口齿却清晰地又问道。
“……”苏落疑惑,有那么神奇么?心里已是按捺不住,旋即点头回应道:“要!”
话声甫毕,苏落便留意到树上的动静,果然、真的有一串枇杷,确实就那么神奇地掉落了下来。苏落连忙接住,转眼、少爷迈着悠然的步调,走出了枇杷树底……
苏落来不及兴奋,拔腿跟了过去,穿过柿子树走到了瓜豆地里,见少爷随意咬下一颗枇杷,晃晃悠悠走在土埂小路上。苏落跟在后面,不禁学少爷晃晃悠悠的神态,嘴里吃着枇杷感觉也很潇洒。
“咕咕…咕咕…咕咕……”
土埂小路上,忽然有许许多多的青蛙蹦跳着,地里头稚嫩的瓜藤上有美丽的蝴蝶、蜻蜓,少爷仿佛很陶醉的样子,苏落不禁也陶醉其中。
“扑通……”
苏落陶醉却没潇洒起来,从土埂小路栽倒下去,顿时摔得晕头转向,是满身泥灰。回想刚才那一下打滑,脚底应该是踩到了青蛙,伸手正要抓只青蛙来出这口晦气,蓦然间有一物飞过来,落在额头上,霎时更是晕得眼冒金星。
待头脑清醒了点,苏落在地上瞅见,方才飞过来那物是颗枇杷核,心里顿时明白是被少爷打了下,抬眼却不见少爷的身影。苏落把抓青蛙出气的事儿忘却,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无论如何可不能把少爷跟丢了。
苏落环顾,终于望见少爷的身影,旋即飞奔追去。
115.归程悠扬,活宝吵闹
zì yóu自在的rì子,仿佛林遥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步调,就那么一遛弯儿地过去了,如山歌般的岁月,简单而“快”乐。
一年又将近尾声,腊月十六这天,林荫庄的马车驶出了戴垟,驶上了官道一路向北。风尘仆仆的马车里,中间放着的是一担货物,左边坐着林毅,方菲抱着林遥坐在右边,以及念伊坐在旁边。
“毅哥哥,你……好像很不轻松的样子。”方菲见对面的林毅默不作声,脸sè还隐隐有些忧虑。
“嗯……近乡情怯吧!”林毅回应。
“都没出乐清地界,离京城远着呢!你就近乡情怯了?”方菲苦笑道。
“一晃眼,离家已是整整八个年头,岁月蹉跎,魂牵梦萦回故乡,真的踏上了归程,嗨……”林毅叙说着,不禁浩然长叹一声,“却发现自己年纪成长了,胆儿越来越小。”
“你压根就不是胆大的人。”方菲抢白道。
“是、是没胆量,一想到要直面泰山大人,我心里就有压顶的感觉,虚得慌。”林毅直言不讳,当初私奔若不是方菲的决绝,两人的姻缘恐怕要等到下辈子。
“当年离家出走,我义无反顾,如今回去我是理直气壮、堂堂正正的。”方菲坦荡率xìng,望了一眼儿子底气十足。
“是的、是要拿出勇气面对的。”林毅豪情顿生,语调忽然却又变了,“菲儿,你说我们带着土产回去,真的合适么?”
“土产怎么的了?”方菲反问,犀利地又道:“哪有你这样的人,看不起自己种出来的东西,我认为没有比土产更合适,这些土产有我们的辛劳汗水,是我们的真心实意。”
“我是只怕、只怕岳父看不上。”林毅讪讪地,心里却坦然不少。
“某个人呀!原本自然大方看着挺顺眼,然而却不满意自己,老想打肿脸来充胖子——讨厌!”方菲随口造了一句非常俏皮的歇后语,使得林毅目瞪口呆,连旁边的念伊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被妻子这么一说,林毅摆正位置、调整心态,觉得确实没必要妄自菲薄。再看这些土产,并非拿不出手之物,蜂蜜、栗子、红枣、花生、还有茶叶“芳露”、木耳、以及好几包晒干了的蘑菇。从今年初夏妻儿与念伊那次采回南风菌、木耳,之后不断地采回雪菌,青头菌,鸡油菌,鸡脚菌……形形sèsè的各种菌让林毅大开眼界,同时也大饱口福,眼见茶子树底莫名其妙地生长蘑菇,更是令林毅惊奇不已。
林毅有点想不明白,其它果树底下都没有见到蘑菇生长,为何单单从茶子树底恁地冒出来?老天爷只是沉默地微笑,林毅从城里来到乡下,感受到许多的神奇,就像“雷公菌”到底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打雷下雨从天而降么?没能找到答案。
但肯定的是,无论是“雷公菌”还是“南风菌”还是“青头菌”通通都很够味。而这些蘑菇采来新鲜的若是煮汤,煮面汤面更香,煮鱼汤鱼更香;晒干了的若是炒菜,炒鸡蛋味道倍儿棒,炒鸡肉味道更棒。林毅吃多了,自然分辨出蘑菇的味道各有不同,觉得口感最为别致的要数鸡脚菌,嚼在嘴里有韧劲,吃进肚里回味悠长。
有天,封黎在林荫庄看到簸箕里晒着蘑菇,跟林毅谈起各种菌子,又让林毅长了不少见识,终于真正认识到野生的蘑菇是好东西,价值要比瓜果贵。
这些蘑菇,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鸡脚菌,因为它确实很好吃、很独特、很不寻常,据经常去采蘑菇的人说,若是采到了鸡脚菌,那绝对是运气特别好的rì子,因此鸡脚菌通常有价无市。而且,鸡脚菌要么不生,要么就是群生,所以要么见不到鸡脚菌的影子,要么就是碰上一大片。刚破土的鸡脚菌像一把收拢的伞,渐渐生长渐渐撑开,长大、大、大……大个的鸡脚菌那可是一览众菇小,拿在手里仿佛真的可以当伞。
即便鸡脚菌如此稀奇,那片茶子树林里却生长了不少,使得林毅吃上了瘾,吃不完的都晒干了,存放起来变成罕见的货sè。
车马往北走,太阳逐渐西落,傍晚时分赶到了一座大城。在林遥的眼里,还没见过如此繁华的城池,cháo州与之相较,那是远远不及。
进入杭州,车马在一家金字招牌“悦来客栈”的门前停下,夜幕降临自然是准备要住店打尖。坐在马车前头的除了马夫阿炳,还带着一位叫“阿忆”的家丁,是来充当挑夫的,此时林毅已经步入客栈寻问房间,念伊、方菲抱着林遥也下了马车,阿忆便从马车里将那担货物挑出来。
主仆六人在“悦来客栈”住了一宿,次晨用过早饭后,打发阿炳赶着马车原路返回林荫庄,又吩咐阿忆在客栈等候,林毅便带着妻儿、念伊向大街上走去。
回京城拜见岳父岳母,光有那些土特产干货,当然是不够的,方菲作为私自离家八年的女儿,路经“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地,又是在寒冬临近年关的时节,为父母亲买几件棉袄锦袍也很应该,必须的要有这份孝心。
顺利地选购到满意的物品,林毅就不再耽搁了,回到客栈带上挑担子的阿忆,主仆五人立即去往码头,搭乘客船继续归程。从杭州乘船,走运河、长江水路可以直达郢都,比陆路坐马车要方便很多。
“这一路上,遥儿不怎么爱说话。”客船里林毅眼望妻儿说道。
“难得离开家里,估计是有点怕生吧!”方菲也望了眼儿子,回答道。
“哼……”林遥吭了一声,眼睛骨溜溜转动。从林荫庄出来到现在,几乎都在娘亲怀里抱着,身上还被裹着厚厚的棉衣,感觉简直像个粽子似的,索xìng就呆着懒得开口。
“寒风扑面,怕是冷着了。”林毅伸手帮儿子把帽戴实,紧紧捂住了耳朵。
“不冷、不冷!”林遥晃动脑袋反抗。
江南繁华,至京师沿途有大量城池,客流真是不少,船上三五成群的乘客,发出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声音。
“客官,收银了。”这个声音当然最为清晰。
“收银了……”
“客官…”
“给,五人。”林毅掏出三两银子递过去。
“哪五人?”眼前的伙计随口问了声。
“呐,我们五人。”林毅指示道。
“五人……”伙计瞄了一眼,又瞄一眼,然后确认了说道:“你们哪里是五个人?四个人,找你六百文。”
“哦~”林毅明白,报以微笑接过伙计找给的六百文钱,心想:这伙计真耿直。
“我们是五个人。”林遥忽然开口道。
“四个!”伙计回应一声,很干脆。
“是五个!”林遥不服气争辩。
“四个!”
“五个、是五个!”
“四个、就是四个。”伙计一根筋的认真起来。
“是五个!!”林遥跟伙计拗上了。
“四个!”伙计也够犟。
“五个…”
“遥儿,别闹了、别闹了…”方菲无奈地制止儿子。林毅是哭笑不得,刚刚还说儿子不爱说话,转眼间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了。船舱里的其他乘客,被这对吵闹的活宝吸引,纷纷把目光投过来,此时都忍俊不禁开怀大笑。
“娘,我们明明是五个人,他偏偏说是四个人,是他不认识数,是他笨。”林遥萌萌的神情,天真无邪的实在惹人怜爱呀!
“好啦、好啦…”方菲只有如此安慰儿子。
“呵呵…呵呵…呵呵……”顿时,其他的乘客又是笑声四起。
“你这伙计,真够笨的!不就是多收一个人的银子么?”有旁观的乘客用风凉话揶揄道。
“伙计,你很好!”有乘客出言表扬,又赞叹道:“如今的世道呀!不愿意占便宜的人是难得一见了。”
“这伙计不是真够笨,是真够逗的。”又有乘客取笑道。林遥此番察颜观sè,从众人的话里便听出了意味,顿时迷惑起来:是我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