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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魅记全文阅读

作者:洛逍     妖魅记txt下载     妖魅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千古江山,巫道之别

    巫修是守护者,面临着无法传承下去的问题,也无可奈何,九位大巫齐施的禁咒,不是想消除就能够消除的。后继者,绝大部分不能修得法力,当然就不能称为巫,但王朝需要守护,因此光是架子的巫术演变成两类:实用型为武技,美观型为舞艺。

    巫、武、舞,都是同一个音节,其内涵的区别就大了。很显然,不能修出法力光是以体力而言,男子自然比女子强悍,实用型和美观型也无需言喻。

    巫修传承被禁咒限制,资质好的血脉不纯,偶有血脉纯正者资质却不理想,突破小巫境都非常难得,等到大巫们全部归天之后,便迅速没落。夏王朝历四百七十多年,共延续十四代,传十七个王,到了末期巫修几乎被遗忘。第十四位夏王孔甲修巫,当然不得其法,甚至被朝臣认为是装神弄鬼,太悲剧了。

    朝堂上,巫修彻底的沦落,方外修真之士,惟有另辟蹊径传承,然而真的是太难了。成熟的巫修法门,那是蕴藏着多少前辈千锤百炼的经验,用智慧与心血归纳的诀窍,就像一座擎天山峰,想翻越过去的可能性很渺茫,绕过去也不容易。

    鸣条之战,成汤灭夏,商王朝历五百五十多年。

    牧野之战,武王灭商,分封天下,历史的车轮滚滚,进入周王朝。又是五百年过去,寂灭已久的修真界,终于出现了一位旷世奇人,便是震古烁今、承先启后、开创道修法门的大宗师——李耳!

    周王朝从春秋时期,跨入战国时代,诸子百家一时多少宗师涌现,隐世高人也纷纷浮出水面,浪花淘尽英杰,都扎堆了。继“道修”出现之后,最有影响力的修真派别,便是墨门以及隐于云梦山的鬼谷门。

    战国未年,七雄图霸火热化,道修出世逍遥游,墨者、鬼谷门徒入世奔洪流。对于雄心勃勃的秦王嬴政而言,奉行纵横捭阖的鬼谷门显然是非常符合路数,多被招揽到麾下,而墨修奉行的是非攻,那就无法容忍了。

    秦王嬴政横扫六国,统一天下,周王朝结束,共历八百多年。

    嬴政称始皇帝,历史车轮迈入秦皇朝,天下人都知道的焚书坑儒并不算什么,“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儒生毕竟还有生存空间,而侠客则遭受到了灭顶之灾。墨者分为内传弟子与外传弟子,内传弟子修真,外传弟子习武,也就是所谓的侠客,秦始皇几乎将墨者赶尽杀绝。写史书的是儒生,因此“焚书坑儒”浓墨重彩,而墨者从此销声匿迹了。

    秦始皇嬴政妄想长生,派鬼谷门徐福出海寻求不死药,然而还没等到,却于东巡途中驾崩,享年五十岁。嬴政归天之际,倒清醒明白,立诏传位于皇长子扶苏。

    然而,临死前跟在身边的是奸妄臣子,这样的时候总免不了要使点阴谋,于是诏书被篡改了,变成赐死扶苏以及蒙恬。大公子扶苏身边,三十万能征善战的边关将士,况且威震匈奴的蒙恬哪会如此稀里糊涂引颈就戮,派人去探明白了情势,即刻率五万轻骑回师,扫荡了赵高、李斯巴结小公子胡亥预谋夺嫡的把戏……

    扶苏登上皇帝位,君临天下,可是秦皇朝若大的基业,看似稳固,实则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秦始皇齐头并进推行的若干巨型项目,老百姓已经不堪重负。秦始皇大手笔、大气魄,建功心切,扶苏还年轻,对于父皇未竞的事业当然要完成,但可以慢慢来,有时间不急。

    扶苏在位四十三年,前二十年励精图治,后二十三年开疆拓土,接手时秦皇朝总共只有三十六郡,撒手人寰时增至七十八郡,疆域扩大了一倍有余。大秦皇朝已无强敌环伺,国泰民安,扶苏的丰功伟绩相比父皇毫不逊色,是为武皇帝。

    大秦皇朝的国师都出自鬼谷门,而江湖民间、世外的洞天福地,隐居的多是修道者。时机成熟,修道者创立宗教,“五斗米道”和“太平道”

    顺势成为两大流派,初显气候的道教自然被朝廷认为是祸患,视其信道的教众为妖贼。

    宗教得有自己的神,道祖毫无疑问,当然是老子——李耳。然而老子生活的年代,距当世不过几百年,显然不够悠久,太平道又捧出了三皇五帝时期的一尊大神,标榜为道教的至上神,那就是黄帝。教典《太平经》的神仙体系分为六阶:一为神人、二为真人、三为仙人、四为道人、五为圣人、六为贤人。显然太平道除了老子的道,吸收的也不仅仅是巫,还有儒家、阴阳家、甚至小说家。

    随着道教的发展,信奉的神也多了起来,反正巫修早已经沦落,空留下如此多的大神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真是太可惜了。况且巫术在当世,不是被用于宫闱争风吃醋,就是被用于民间暗算陷害,巫男巫女的形象简直等同于魔鬼。

    可是,道与巫在本质上是有出入的,道的本质出世,而巫的本质入世。老子道法自然,庄子道逍遥,而巫为守护人类而生。

    因此,修道者成不了神,只能修成仙,山人也。

    巫道的区别就是:修巫者为成神,修道者为成仙。

    如此明确区分开来,修道者当然非常的羡慕妒嫉,恨不得大神们都属于道教,但真的不同性质。道教没有属于自己的大神,于是把祖师爷老子冠名太上老君,直接送到了洪荒时代,又捏造出一位鸿钧老祖宗,再捏造一位元始天尊,以及十二位金仙,这下够份量了吧!十二祖巫算啥?都还不得跑去听鸿钧老祖讲道。还不够,于是出现了封神榜,“神”的命运掌握在“仙”手上,真荒谬……

    归根结底,神仙都是一家子,只是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上古神话时代的辉煌荣耀,是属于巫而非属于道。

    (我承认,这一章我吐嘈了,罪过罪过)

092.逆流而上,继往开来

    近两千年来,巫术演变的武技、舞艺得到发展,然而巫术已经被抹黑了。

    巫修,真的就彻底沉沦、冥灭了么?

    任由臭道士们,颠覆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耀?

    苍天呀!大地呀!

    巫修何在?翻遍历史文献,时空回转到,烽烟四起的战国。追索到楚国大美男宋玉的两篇文献,《高唐赋》和《神女赋》记载,赋虽然并非史,毕竟还是有所依托的,曾经也引发了无数传说,巫山云…雨那是多么香艳的故事。

    两篇赋中描述的神女,形象大不一样,于是人们传说神女变化多端,传说神女是天帝的女儿,传说神女是炎帝的女儿,传说神女是王母娘娘的女儿……

    其实,神女形象前后不一样,当然就并非一个人。

    其中《高唐赋》描述,楚怀王游云梦大泽,累了想休息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美女,自称“巫山之女”,并且“愿荐枕席”,于是有了春风一度。

    楚怀王稀里糊涂,觉得似真似幻,回去之后念念不忘。以至儿子楚襄王游云梦大泽,也想有这样的艳遇,结果神女是遇到了,但是不愿荐枕席,回去之后只能做春梦。所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就是这样来的,当然襄王跟怀王遇到的不是同一个神女,否则……襄王没那么邪恶啦!

    同行的宋玉作《神女赋》形容:“其象无双,其美无极”;“西施掩面,比之无色”;“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地其若丹。素质干之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形象清晰,真是漂亮绝伦,无怪乎引得多少人遐思,白日做梦。

    若宋玉的文献没有说服力,那就得抬出宋玉的老师屈原,且听《九歌·山鬼》篇里的歌颂: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多么飘逸的山鬼呀!这些歌赋说明荆楚之地,云梦泽旁边的大山上,有着神灵存在,只是少与外界接触。

    楚人偶然碰见的山鬼、神女,其实就是隐居在大山里的巫修,而这座大山通过楚怀王的那次艳遇,神女亲口吐露名叫巫山。

    在禁咒之下,朝野的巫修已然全面沦落,缘何荆楚之地还有真正的巫修,这些巫修又是如何得以传承的呢?

    追根溯源,时空回转到,炎黄时代的光辉岁月里。

    炎帝、黄帝部落联盟,对决蚩尤率领的九黎部落联盟,这场涿鹿之战,那可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轩辕黄帝与蚩尤的交锋,几乎不能敌,最后在数位大巫的围攻之下,才将蚩尤斩首,却也得承认蚩尤战神之名,真是太强悍了。

    炎黄部落联盟获胜后,外部敌人解决了自然就面临内部的问题,原先是以炎帝神农氏为首领,但炎帝在蚩尤的攻击下战果非常惨淡,屡战屡败很丢分,而黄帝轩辕氏斩杀蚩尤,却树立起无可匹敌的权威。

    黄帝部落不服气,炎帝部落当然也不服气,矛盾激化之后那就是厉兵秣马,兄弟不分家只好手底下见真章,谁有实力谁就是老大,于是双方大干了一场。

    毫无疑问,炎帝部落战败了,黄帝部落兼并了炎帝部落,平息了联盟内部的纷争,黄帝轩辕氏被众部族推举为天子。

    炎黄部落合并形成华夏族,炎帝神农氏顾全大局,然而炎帝部落的巫修们却受不了如此委屈,从此归隐山林。炎帝部落巫修们的赌气行为,当时又哪里会想到,千百年之后,他们是巫修仅存的一脉,天可怜见。

    当然,炎帝神农氏委曲求全,还是起到关键作用的,若宁死不归附而惨败,即便巫修们仍然得以归隐,那么五百多年后的禁咒,就不可能是“非炎黄子孙而不得修巫”,可能就会变成“非黄帝子孙而不得修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届时炎帝就不是与黄帝绑在一起,而是与蚩尤绑在一起,于是“黎民百姓”成了“炎黎百姓”,神农族与九黎族全归纳到草民南方蛮子之列,血统之外的修巫资格将全部被抹掉,真是这样巫修就真的全呜呼了!

    华夏族经过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大禹的统领下,五百多年间不断的征伐兼并,扩充成的诸夏部落,如此多部族大融合,血统哪里还纯正?因此,夏王朝成立后,九位大巫的禁咒施下之后,连夏启的王子王孙们,修巫资格就全都没有了。而当年,炎帝部落归隐的巫修们,不与外界联系,身上流的却是纯正神农族血统,而巫修与巫修的结合,生出来的家伙,资质也差不到哪里去,一代一代的传承没有多大问题。

    时空回落到大秦皇朝,“五斗米道”和“太平道”兴风作浪,当然会受到朝廷镇压,但大秦皇朝从此动荡,走下坡路了。

    平息妖道黄巾贼,接踵而来的宫廷之变、诸侯叛乱,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又崛起,逐渐强大经常犯边,真是内忧外患。连年平叛,又连年对北方用兵,导致民不聊生、盗匪四起,一波又一波的义军旗号打响,越镇压、越反弹……

    终至,秦失其鹿,群雄并起,天下英雄共逐之。

    乱世出英雄、出人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帝王的气运落到了荆楚之地。

    项坚是定远侯项羽二十三世孙,在荆州起兵称王,国号楚,而不久之后,从巫山下来了十余人,入幕到楚王项坚帐下。

    楚军坐拥荆湘,继而拿下巴蜀之地形成大后方,项坚率二十万大军挺进汉中北上,分两万精兵于军师何叹涯率领出子午谷,亲率十八万大军出斜谷,直捣秦都咸阳。

    兵临咸阳城下,最惊心动魄的战斗开始,大巫何叹涯以神通破开城门,率领着两万精兵长驱直入,在重重阻击里一路横冲直撞,杀奔阿房宫……

    (本来这章是准备,把竖向的背景设定交待完,即便交待不到接续林遥修炼“黄帝虾蟆诀”,起码也得交待到大楚皇朝成立,结果发现今天不早了,但是还有很多内容,五百字内概括不了,只能留待下章了)

093.玉玺,禁咒奥秘

    (感谢故协白邪魔,感谢冬の廿一、很抱歉,感谢追读的书友,深感惭愧的我从老鼠洞里爬出来了。感谢蘇尕落,我差不多挂了,听到大家的召唤声,我的魂归舍、魄归位了。)

    (不能保证每天更新,真的很尴尬。我不是情节卡壳,成竹在胸的情节百来万字也描述不完,小说的重头戏肯定是主角青年时期的故事,而我们的妖孽才六岁多。六岁,二十多万字,我回首翻阅了一下,不敢仔细看,因为太仔细就会想停留,部分的读者觉得老妖时的情节耐读而不太喜欢夺舍后的人生、部分读者却觉得田园家庭的故事很温馨,无论如何因为你们的喜欢与支持,我都很感动……我是描述卡壳,金毒呀!妖修、鬼修、巫修……以至尚未写到的道修、佛修,虚幻飘渺的东西,我却想写得有说服力……)

    (还有点尴尬的是成绩,但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拖拉机速度裸奔能有你们为我加油,我已经非常感激,要感谢、感恩的太多,不抛弃、不放弃。前面有一段时间,我为了想每天有一更,就在更不了的一天留下空挡,争取新的一天能够补上,以如此笨拙的方式来鞭策自己,继续前进的脚步。我明白拖拉机要不断地加油,停下来可能启动不了,所以有时候,我很希望换上脚踏车,轻轻松松地驶向终点……)

    (生活中有很多无奈,比小说的情节更艰难曲折,惟有平心静气的面对,因此我码字的时候,总希望自己能有老妖的那份淡然,一切都云淡风轻……)

    (飘一族,在外地城市的角落,我很想回到家乡,回到父母的身旁……)

    (虽然淡定不了,我还活着……)

    (说回目前的状况,竖向背景主要是把秦楚两朝的存在拉长,目的是要交待巫修从炎黄时代怎样传承下来,《妖魅记》的故事依托其中,然而背景比主角的这六年妖孽人生,激烈太多,三言两语难以表述,归纳推理比叙述更伤脑细胞。我又神游了,切入正题…)

    ※※※※※※※※※※※※※※※※※※※※※

    咸阳城里数十名鬼谷门徒,都莫能抵挡,在何叹涯大巫境中期修为面前,几乎不出三合便一一殒落了。杀至阿房宫前,大秦当朝国师迎战上来,已是顶尖的对决,甫一交手看似旗鼓相当,然而没过三十回合,就在何叹涯惊世骇俗的神通之下殒命。

    何叹涯大展神威,秦皇朝守卫都城的那些将士全被震憾住,局势已经很显然,若顽抗那就是呜呼哀哉的命运,弃械投降才有一线生机。

    阿房宫里,大秦皇朝末世皇帝,只能乖乖地献出传国玉玺。

    项坚率领的十八万大军顺利开进潼关,大秦皇朝宣告灭亡,历六百八十余年,传二十五世,共三十二位皇帝。

    八百里秦川尽归楚,然而项坚虽掌握传国玉玺,面临的局面却相当复杂,北狄胡虏虎视眈眈,中原群雄却各自形成割据势力,称王称霸甚至称帝的有十余个。攘外必先安内,接收秦皇朝的烂摊子,责任非常之艰巨。

    项坚在咸阳称帝,楚皇朝成立建元,以传国玉玺号令天下,不归附者讨伐之。收服中原各方割据势力,一统江山用了五年,终于尘埃落定。

    总结秦皇朝,军事力量最强时期是武皇帝扶苏在位,当时得封彻侯的五大名将为,辅国大将军“忠勇侯”蒙恬、以及镇守东疆的“威远侯”韩信、镇守南疆征服百越的“宁远侯”赵佗、镇守西疆的“抚远侯”章邯、镇守北疆的“定远侯”项羽,都不是泛泛之辈,直至时机成熟,将东夷、西戎、北狄逐个击破,消除四面环伺的强敌,开疆拓土千万里。从而八方进贡,成就大秦皇朝的辉煌,使秦五世文皇帝在位时国力推向鼎盛,疆域达到九十二郡,安稳太平几百年,之后逐渐走向衰落,疆域免不了有所缩水……

    由于人口增长,时代不断向前发展,大秦皇朝后继的皇帝增设了郡县,又在郡上面设置州一级,从起初的十二州增至二十六州,而郡增至一百三十六。秦末连年战乱,楚皇朝平定天下,大一统之后,中原有些州郡县十室九空,大量的人口锐减……

    面对北狄死灰复燃迅猛崛起,已经构成强大威胁,楚皇朝项氏先祖就是以抵御北方的匈奴得封彻侯,明白目前的局势,直接对抗虽不至于落败,然而如此消耗下去,却并非上策。

    楚皇朝实施策略,对外重兵守御北方,严阵以待,再向北狄派遣使者,巧妙周旋;对内修明政治,将州郡县合并成州县两级,轻徭薄赋,休养生息。两年后,离间计有了成效,强悍的北狄被分化成东、西两部分。随之,楚皇朝又采取一打一拉的对策,使东狄、西狄的力量旗鼓相当,不断僵持争斗互相削弱。

    华夏儿女对于故乡,有着特别的眷恋,而这份叶落归根之情又以楚人为甚,项氏的先祖项羽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因此,天下安定之后,项坚毅然将朝廷搬到荆州城,恢复其名为郢都;将比郢都繁华百倍的咸阳城作为陪都,更名为长安。

    传国玉玺,是“和氏璧”雕琢而成,和氏璧是荆山之玉,原是从楚国流失而去的名贵宝玉,后来被赵王得到,秦王得知后愿意用十五座城池交换,可见和氏璧的价值,而且非常的富有传奇性。蔺相如当年拿回和氏璧,只是完璧归赵,但终归还是落到秦国手里,如今项坚将传国玉玺带回郢都,才算是真正的物归故里。

    玉乃天地之灵气孕育而生,和氏璧生于荆山,可见荆山灵气多么特殊。郢都依荆山、傍长江,背面又有巫山,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定都之地。

    巫修的本质就入世,当年归隐山林,是因为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交战落败,而今既然下了巫山,那就没有功成身退的道理。楚皇朝开国皇帝项坚,当然很是明智,哪会不希望留住巫修们以镇国运,永保项氏子孙万世传承、天下太平,而对待这些巫修,可不能够差遣,那是需要敬重、庄严地供奉。

    于是,还在郢都尚未修建皇宫的情况下,项坚却先命令能工巧匠,在荆山修建了一座宏伟的神殿,可见这位开国皇帝对巫修们的重视。

    面对世间巫修沦落成牛鬼蛇神,巫术只见黑而不见白,何叹涯主持神殿,当然要挽救巫修的声誉,重振巫修的威望。

    首先是禁止黑巫术继续流传,再则便是将真正的巫术发扬光大,然而面对世间人类即使有资质也无法修巫的事实,何叹涯始终疑惑不解,却又一直没有找到答案。仅凭猜测,有若干种可能性,但无法确切到底是因何缘故。

    直到,在秦宫的藏书室里,阅览到一卷竹简典籍《山海经》,奥秘当然并非其中记述的山海地理,也不是大荒部分那些光怪陆离的巫妖故事,而是这卷竹简有着不为人知的隐形文字,只有真正通巫法者,才可以破解。何叹涯轻易抹去上面的术法,读到隐藏的内容,顿时心下恍然:原来是一个禁咒的缘故,但这个禁咒很不简单,不仅仅由九位大巫齐施完成,并且还以至尊宝物九鼎为依托,从而使禁咒历久生效;也正是因此,当年齐施禁咒的那九位大巫发现问题,穷极后半生想要消除禁咒,都没能够实现……

    撰写这卷《山海经》者,是商王朝时代的一位巫修,困惑于巫术没落的不甘,用此独特方式,记载这件关乎巫修存亡绝续的大事,留待后人去破除禁咒,真可谓苦心孤诣。明文的内容是以三分实事、七分虚构来描述奇妙的世界,形形色色古怪的生灵,包罗万象绝对令人耳目一新,当然也重点描述了大神、以及大巫的传说,其目的就是要让此书不至于失传。

    幸好如此,当年秦始皇焚烧从周王朝、以及六国搜罗的书籍之时,翻阅了下这本《山海经》便被其中描述的内容吸引,真是舍不得,放在枕头边慢慢欣赏,才避免付之一炬。

094.九鼎迷踪,河图洛书

    何叹涯找到了问题的根源,然而却面临更大的问题,九鼎已经下落不明,要想破除这个两千多年的禁咒,那么就必须得先找到九鼎,否则无从下手。

    九鼎哪里去了呢?何叹涯在秦宫的藏书室里,继续翻阅史料典籍,把有关于九鼎记载的竹简、册子,全部归纳了出来,仔细研究九鼎的去向……

    首先要弄清的疑团是,九鼎到底是九个鼎,还是一尊九州鼎?在这么多文献里,却难以寻找到确切的答案,模棱两可令人糊涂。以何叹涯的判断,既然是用天下九牧贡献之金,再分开来铸造九个鼎不太合理,应该就是合成一尊九州鼎,如此才合乎兼并意图,国之重器才够份量以镇山河大地,才能象征至高无上的王权。

    而且,何叹涯相信,这尊九州鼎的铸造绝非凡人所能为,只有大巫方能炼出宝器,必然是通过法力淬炼,否则何来灵性镇国运?若非如此,禁咒依附其中,何以会永不消失?

    思路清晰了,何叹涯继续分析手头的文献,秦文皇时期司马迁的《太史》记载,九鼎沉没于彭城泗水,发生在周显王四十二年,距今差不多八百年。还记载了一件事,后来秦始皇南巡到泗水,派了几千人打捞,却落得一场空。何叹涯将此线索放在心里,然而等全面阅览了周王朝的历史,再回顾这条线索,只能哑然失笑,不禁想:周朝的天子戏弄诸侯,从此事看来倒是有了长足的进步,毕竟不像当年周幽王连续的点燃烽火,只为博取美人一笑。

    周王朝那时的都城在洛阳,以这尊九鼎的重量,再怎么样搬运到徐州的泗水,又如何能够掩人耳目,瞒过天下诸侯?几乎没有可能,自动飞过去,那纯粹就是笑话奇谈,除非是有大神通之辈……

    然而,若有如此能人辅佐,那么春秋战国,周王朝又何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呢?诸侯争霸全然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楚国都率先称王了,庄王甚至把军队拉到了洛阳附近,周定王无奈派人慰劳欢迎,飘飘然的楚庄王此刻得寸进尺,公然问起鼎之轻重大小……

    楚庄王起了这个头,那还得了,诸侯们纷纷关心起这尊鼎的重量来,都想问鼎中原,夺取这尊传国宝器号令天下诸侯,结果大家如此一扯皮,周天子反倒安全了。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周天子要想保住九鼎不失,安稳呆在王位上,必然煞费苦心。

    何叹涯推测,正是因为面临如此情形,迫使周天子想方设法将九鼎藏起来,又空头许诺千方百计让诸侯们互相牵制,总之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但是到了最后,周赧王却首先成了真实虚假的牺牲品,西周之亡是因为幽王戏弄诸侯,东周之亡何尝不是因为戏诸侯,到头来反被诸侯忽悠以天子名义召集六国攻秦,结果成了超级冤大头,连王朝都没戏了。

    滑稽的是,《太史》却有记载秦国灭周之后,从洛阳掠取到九鼎回去,这显然是无中生有,即使有……肯定也是假冒货,要不然秦始皇怎么会傻乎乎地派人下泗水去打捞,秦皇朝六百多年,也没见文字记载何时展示过这尊传国宝器,而用和氏璧雕刻了一尊传国玉玺,来象征皇权的至高无上。

    何叹涯闭目静心,用“预思法诀”,在脑海里探测九鼎的存在。

    半晌之后,何叹涯起身离开藏书室,飘然出了长安城,径向洛阳而去。

    洛阳城郊外,洛水、黄河交汇的地方,何叹涯的身影出现,面向河水滔滔迎风而立。蓦然间,何叹涯两臂张开运起强劲的法力,只见河洛交汇的水中央,有着闪动的光芒,河水汹涌澎湃翻滚形成了漩涡,随着漩涡转动之势,水底的光芒逐渐明显壮盛……

    忽而,漩涡里浮现出一尊大鼎,深沉的暗金色,却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缓缓地脱离水面腾空而起,飞落到何叹涯跟前。

    铿!好沉的钝感力量,威势凛凛…

    哪里还有错?正是名震天下的传国宝器——九州鼎!

    何叹涯收起法力,这尊鼎散发的光芒旋即隐去,深暗色泽虽然与古铜接近,质感却是大有差别,确实是特殊的金器,而非平常的青铜器。

    九鼎就在眼前,怎样破解禁咒呢?何叹涯明白不简单,当年实施禁咒的九位大巫穷极后半生,都无法办到,可以想象如此困局,两千多年来将巫修传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真是天大的难关……

    何叹涯用神识感应,却是受到强大的反弹力量,怎么也进不了鼎内。震惊之余,收起神识静静沉默半晌,手掌随意翻开,出现了一张符箓,默念几句话,然后法诀念动,便见符箓消失不见,这是一张传至神殿的通讯符。

    目光落回到这尊九鼎上,绕着转了一圈观察,方形的外表有华夏九州河山纹络,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旋即,何叹涯飞身跃上顶端,见到鼎内巨大能量焕发的灵气,以何叹涯此刻大巫境中期修为,仍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威慑。此时,何叹涯已经了然,自己的神识之所以没能进去,是被鼎口的结界阻拦,也可见这个结界多么的强横。

    何叹涯顿时尝试了几下,别说破此结界,就是憾动都相当困难。面临如此情形,何叹涯心里的那点傲气全然没有了,要知道结界对于同等修为而言,可以说是形同虚设,破不了的结界,就意味着布结界者的法力比你高强太多,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上,那么难以憾动意味着什么?当然,这尊宝器九州鼎的威灵,更是无法估量,再加上有九位大巫,布下如此厉害的结界就怪不得了……

    推其原理,禁咒的历久生效,结界是关键的一环,因此永远存在于九鼎内,效果等同于将并非炎黄子孙的血脉,全部封印了。

    何叹涯有些沮丧,在修巫的路途上没有遇到如此挫折,师父曾经喻之为天纵之才,千年难得出一个。何叹涯更是非常努力进取,十七岁就突破进入小巫境,不到八十岁就突破进入大巫境,从小巫到大巫只用一甲子岁月,自古以来都没有几个能够如此迅速,一百三十余岁修为进入大巫境中期,现今一百五十二岁,模样看起来不过四十六七岁。

    巫修,达到小巫境,衰老就可以减缓一半,达到大巫境,衰老就可以减缓十倍,因此何叹涯八十岁后,四十余岁的模样七十多年来,几乎看起来一个样。当然,若是女修的话,多般还会选择一些驻颜功法,以保青春。

    面对无能为力的状况,何叹涯愁苦不已,哪里甘心就这样寸功难进。耸立在九鼎的顶端上四面徘徊,陡然间发现鼎口处,结界的外沿,也用巫法隐蔽着一些文字。

    当即,何叹涯抹去表面的巫法,观看刻在鼎口内边的文字。

    何叹涯看到了一线希望,这是当年实施禁咒,最后归天的一位大巫所留下。记载了当年禁咒施过之后,发现问题时有几位大巫主张立即合力将禁咒消除,有几位大巫却觉得齐施禁咒并非草率之举,或许没有那么严重,认为不应该如此急迫地改变决定。等大巫们全都醒悟过来,认为是大问题的时候,却有两位归天了,而且还是大巫境后期修为最高深的两位,剩下的七位大巫合力尝试破结界,然而始终没能成功。

    大巫们都是几百岁的人,一位一位相继归天,后辈巫修不是限于资质,就是因血统不纯正而被禁咒困住,竟无人能够再突破小巫境,而进入大巫境。

    无奈之下,最后的三位大巫合计,惟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试图创出一套威力强大的功法,以此来破结界。巫修的术法滥觞,是伏羲大神得到的河图,而夏王朝大禹得到的洛书也相当奥妙,三位大巫的余生,一门心思钻研河图洛书……

    (没有把握好,却觉得应该需要如此详尽交待下,毕竟洪荒时代的巫妖大战,妖修在巫修的攻击下一败涂地,如果不强是说不过去的,妖巫法力境界相当时,妖修法术不如巫。)

    (只喜欢仙侠的书友,可能觉得这几章枯燥,若喜欢历史的书友,可能会觉得这几章太扯淡。当然,我更希望书友们,阅读这几章时有会心一笑。这几章背景,我写得比较辛苦,只为能使架构起来的仙侠世界,地基稳固一些。)

    (其实,我也更乐意写主角的故事,下一章是肯定写到了。)

095.天纵之才,太奇葩

    然而,开创功法谈何容易?何况还要威力的绝对超越,大巫们现有的功法,都是前辈大神们辉煌成就的结晶,顶级功法更是已经达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站在历代大神的肩膀上奢求突破,若非走到迫不得已的绝境,也不会有如此痴心妄想。

    其中两位大巫,呕心沥血,却带着遗恨归天了。

    夏王朝,九位大巫作茧自缚的过失,全压在最后一位大巫身上,要拯救巫修传承于危亡的责任太沉重了,无法破茧而出真是死不瞑目。

    但是,这位大巫从追随大禹定天下、炼九鼎,再到从三百二十余岁开始全身心投入到破禁咒这一件大事情上,五百多岁终于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自知命不久矣,有生之年已经无力挽回,只能将这两百年间费尽心血钻研,而尚未完全参悟的功法在九鼎上记刻下来,若干处难以融会贯通的地方,都作出自己纵其想象的见解……

    何叹涯见到这套功法,虽然只是半成品,却真是匪夷所思的精奥。最后有行小文字,标注下面隐蔽刻录了一些经典的功法,何叹涯定眼细致地观察,果然还有文字被高明的巫法隐蔽,旋即将隐蔽的巫法抹去,见到了这些功法。何叹涯本身修炼的顶级功法,都有在上面刻录着,而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都是极其精妙绝伦。

    何叹涯本以为,已经掌握了巫法中最高深的功法,此时见到这些功法,才发现巫法何其博大精深,简直出乎想象之外,巫山传承的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自然,比如九鼎上刻录的《赤炎真诀》,这是炎帝部落固有的功法,何叹涯在小巫境就开始修习;而九鼎上刻录的《轩辕诀》是在炎帝部落巫修归隐之后,才形成的经典,何叹涯在巫山上肯定就不可能见识到。

    数日后,项坚亲率三万人马,风尘仆仆从郢都赶到洛阳来,得到神殿祭司禀告大祭司何叹涯找到“九鼎”的消息,楚皇朝这位开国皇帝再繁忙,也毫不迟延地放下一切大事情,再大的事情也不及迎回九鼎的事情大。迎回这尊九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楚皇朝的江山是天命所归,传国宝器九州鼎的份量,绝非传国玉玺所能比拟。

    从大禹、到商汤、到周武,都是定鼎天下,使民心所向。

    项坚到来,何叹涯也就不再耽搁,分别跟皇帝以及同门交待了几句,立即辞行回巫山闭关去了。

    面对这尊九鼎,项坚很激动,仍然沐浴斋戒了三天,才命令众人搬运。一搬之下,才真正感受到这尊鼎非凡的重量,国之重器果然名不虚传,百来名士兵压根就撼不动,数千名士兵合力才勉强抬起来。

    项坚心里感慨万端,先祖项羽曾经闻名天下的一件事,便是力拔山兮气盖世,能够将鼎扛起来,当然绝非这尊九州鼎,不禁莞尔而笑。

    随驾而来的有八位祭司,全都是何叹涯的师弟,小巫境中期有三个、其余五个为小巫境初期,却也没有一个能够独自搬起这尊鼎。当然,即便三位小巫境中期的祭司,能够合力抬走这尊九鼎,也不会劳驾祭司们,并非因为搬运九鼎的活太粗重,而是九鼎现世象征着楚皇朝应天命,怎么可能藏着掖着静悄悄地搬运回郢都,就是要人多势众轰轰烈烈地抬回去。

    项坚留下二万九千七百人马,轮番接力抬九鼎,由六位祭司全程护送,只带着三百轻骑及一位小巫境中期、一位小巫境初期两位祭司先行回京。回到京城,便抽调三万力大强壮的士兵前去接替,半个月后又抽调三万士兵去接替。

    如此这般,动用了九万精锐部队,终于将这尊九鼎抬进郢都,接下来择黄道吉日,举行祭天地仪式……

    楚皇朝从此国泰民安,转眼十五年过去,郢都的规模虽然仍是比不过长安城,却实实在在繁华了十余倍。一天夜晚,郢都人们听到巫山方向,响起龙吟般的声音,久久不绝于耳。

    “师兄,巫山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荆山神殿里,众祭司也被震惊。

    “你没听出这声音么?”非常从容的回应。

    “这声音……是何叹涯师兄…”

    “对!何叹涯师兄……应该是出关了…”

    “如此响彻云霄,即便是师父、师伯他们闭关功成,也从所未闻……”

    “师父说过,何叹涯师兄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

    “何叹涯师兄……本已大巫境中期,此次闭关十五年圆满功成,那就是……突破到大巫境后期了呀!连师父都未能突破……师伯才大巫境初期呢?”

    “要不然,怎么叫天纵之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然会这样…”

    “莫尘望及,真想回巫山……去看看。”

    “何叹涯师兄出关,应该会马上来神殿…”

    没过多久,何叹涯果然来到神殿,因为九鼎放置于此。

    顺利破解九鼎端口的结界,继而将困扰巫修传承的禁咒消除,何叹涯闭关这十五年才算大功告成,神殿里众师弟又亲眼目睹到师兄的风采,见识了师兄刚修炼成的逆天神通。

    “师兄,禁咒解除了么?”

    “应该解除了。”何叹涯回答,又说道:“你明天到民间寻一个有资质的孩子,试着传授功法,看能否修得巫力。”

    “是,师兄。你方才的……功法,我从未见过……是哪一套功法,威力好强大…”

    “此次寻求破解禁咒,虽然十分曲折,却着实获益匪浅。这是当年施禁咒最后活着的三位大巫,用余生的全部智慧,创出来的功法,由于未能圆满成功便归天,因此留下的只是残诀,我闭关十五年参悟《河图》、《洛书》的无穷奥妙,终于将这些残诀融会贯通……”

    清晨的荆山之巅,何叹涯背负双手迎风而立,静静眺望日出的方向,心想:河出图、洛出书,九鼎沉在河洛交汇处,这套功法可称为——河洛诀。

    霞光耀眼,何叹涯举目望天,感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当年破咸阳,大战鬼谷门徒挥洒自如,然而鬼谷门随着秦皇朝的衰落,已然衰弱。根本不足道哉,当今之世的修真界,最为兴盛的是道修,其次为西来的佛法。

    修道者,四处打着“五斗米道”和“太平道”旗号,招摇撞骗的流派时代过去,三山五岳洞天福地真正的修道者形成气候,与佛修的寺庙分庭抗礼,宗门时代来临。

    楚皇朝为统管宗教门派,在荆山设立昭玄院,然而却无人问津。威仪何在?何叹涯必须有所为,于是目标锁定道教一南一北威名最盛的两人,一百九十余年修为的葛洪,以及二百四十多年修为的王玄甫。

    当即,何叹涯南下罗浮山都虚观走了一趟,又北上五台山紫府洞走了一趟,这两趟没有白走,王玄甫、葛洪相继进京回访,觐见项坚陛下。

    ……

    见识到巫修法门,让林遥茅塞顿开,真是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巫法将吸收到的灵气,化为能量存放在顶轮、眉心轮、喉轮、心轮、脐轮、生殖轮、海底轮,就是七个能量场!

    从前有些妖魔硬拼斗不过巫修,以为巫修只炼肉身,而不炼神魂,因此肉身比妖魔还要强横,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林遥也是直到如今,才发现这个真相,因为控制这七个能量场的是七魄,而控制七魄的是命魂,那是扎扎实实彻底在修元神呀!

    只不过,由于巫直接修炼七魄,而七魄主导人类的躯体,体魄体魄,肉身不强才怪。

    “遥儿……你…”端木琪观察到林遥的修炼状况,顿时惊住了。

    “姑姑,怎么了?”林遥萌萌地问。

    “你运行一遍功法给姑姑看…”端木琪定了定神说道。

    “哦。”林遥应了一声,依言运行一遍。

    “我的天哪!”端木琪惊叹,心里兴奋得想大笑,更想哭。

    “姑姑,我炼得不对么?”林遥满脸的无辜。

    “对!”端木琪非常肯定地点头,然后说道:“知道姑姑当年修炼这套功法,花了多少时间么?”

    “…”林遥明白为什么了,却愣愣摇头。

    “姑姑花了整整三年,才将这套‘黄帝虾蟆诀’修成,打通任督二脉。”端木琪激动不已,因为她只用三年时间那是资质相当不错了,据说何叹涯巫尊入门功法修成,是用了差不多两年,而林遥竟然连三个时辰都不到,任督二脉就畅通无阻了,若除去背诵口诀、讲解花去的时间,这简直超乎想象呀!

    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情况,传说中的天纵之才都望尘莫及,太奇葩了。

    (说过这章写到主角,所以写长了,终于写到主角了。)

    (感谢荒未寒、感谢荒未寒哈,感谢蘇尕落,囧呀!)

096.黎明之前,天亮了

    上古洪荒时期,巫妖之间有太多的恩恩怨怨,林遥对巫法向来好奇,今时今日得窥巫修门径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一不小心就出格了。

    自古以来,没有妖能够修得巫法,林遥此刻自然明白了因何缘故,巫修法门简直就是为人类量身而定制,人类之外的万物生灵即便是成精、开窍,甚至化形后的躯体结构,也与人类不尽相同,虽然有命魂却衍化不出七魄,无法形成人类的七个脉轮。

    妖类的这些缺憾,对于妖孽林遥而言,却是样样齐全。

    而且,以林遥一万余年凝神还虚境后期修为,元神何其强大,只要是以元神主导运行的法诀,掌握窍门就会轻而易举。因此,这套修巫入门法诀,简直太小儿科了。

    只是,通常要三年才能修成的法诀,林遥沉迷其中不知不觉间,哪里会去想花多少时间才合乎正常状况,当明白醒悟过来时,连自己都觉得离谱。林遥此时的表情,就像一个犯下大错的孩子,等待着长辈的处置。

    端木琪着实受惊了,虽然感觉有点忐忑,挺难以置信,骨子里却跟方菲同样的感性,有个比天纵之才更奇葩的侄儿,那绝对是开心的不得了。此刻,端木琪更是非常好奇,不禁想象以遥儿如此逆天的资质,可能会在几年间突破小周天圆满,达到小巫境呢?

    “遥儿……你睏么?”端木琪问道,现在已经是五更天。

    “不睏…”林遥轻轻摇了一下头回应。

    “那姑姑再教你,修炼的基本功法‘顺逆真元诀’,你用心记住。”端木琪性格开朗而直率,当即说道。

    “嗯。”林遥应声,点头。

    端木琪的修习经历是,入门功法“黄帝虾蟆诀”用了三年修成,打通任督二脉接着修“顺逆真元诀”,八年后小周天圆满突破,当然这八年期间师父会因材施教,搭配修习若干术法,还可以选修辅助性功法。“顺逆真元诀”在小巫境、大巫境仍然可以作为基本功法,到了小巫境搭配修习的术法自然就要高深些,未达到小巫境之前,端木琪主修的是“翻云覆雨剑”,而目前在修炼“轩辕诀”。“顺逆真元诀”也可以作为入门功法,但打通任督二脉的效率,不如“黄帝虾蟆诀”。

    初修巫者第一关,就是要打通任督二脉,使七个能量场畅通无阻。“黄帝虾蟆诀”对于打通任督二脉,有其独特的优势,因此这套功法还衍化出一部医书《黄帝虾蟆经》,是为针灸经典。

    上古时期,医术是巫术的一部分,夏王朝开始,由于禁咒的缘故,巫术走向没落,直接分化出武技、舞艺,而巫医仍然传承如故,巫师在商王朝的地位虽然受到尊重,但也扭转不了没落的命运。巫术博大精深,修不出法力的巫师虽然全面沦陷,但巫术五花八门分化,依然使华夏子孙世代受益,而真正的巫却被世人遗忘,只知道已经变质的邪恶黑巫术。

    到了周王朝后,本领低微的巫师彻底沉沦,医术便从巫术中分化出来,行医者脱离巫师身份生存,形成新的职业:医师。于是出现了医学典籍,《黄帝内经》、《黄帝八十一难经》、《神农本草经》、《黄帝脉诀》、《黄帝明堂经》、《黄帝阴符经》、《黄帝虾蟆经》等等……

    直到大楚皇朝立,何叹涯找到九鼎破除禁咒,巫修回到光明正大的位置,巫术也重新焕发异彩。因此,当今之世巫师能治万病,而医师只能治百病。

    传授这套“顺逆真元诀”,林遥仍然过耳不忘地记住,端木琪很轻松。踏入了巫修的门径,这套“顺逆真元诀”对林遥而言,比“黄帝虾蟆诀”更加没有难度,只是心底不禁感慨万端:难怪巫修在十余年间,便可以修得堪比妖修千年的法力,原来功法可以有如此奇妙的显著效果,即便是“黄帝虾蟆诀”提升修为的效率,都比妖法要迅速太多,而“顺逆真元诀”之效率,是“黄帝虾蟆诀”的数倍…

    “遥儿……有哪里不懂么?可以问姑姑…”端木琪兴趣盎然。

    “姑姑,‘黄帝虾蟆诀’不需要修炼了么?”林遥找不到疑惑之处,信口问得不怎么高明,幼稚却符合表面年龄。

    “也可以修……你试试‘顺逆真元诀’给姑姑看看…”端木琪说道。心里想:莫非遥儿更适合“黄帝虾蟆诀”作为基本功法?

    “嗯。”林遥应声,依言运行法诀。

    当然,这次有意控制着进度,免得震惊到端木琪。

    行完一遍功,吸收的天地灵气,全部化为真元,分别积存进体内的七个能量场。

    “不错,以后主要修习‘顺逆真元诀’,过几年姑姑再教你术法…”端木琪见林遥领悟非常到位,虽然没有“黄帝虾蟆诀”那样奇迹般的状态,但天资卓越的确非同寻常,“天都亮了,你现在就歇息吧!”

    “姑姑……我还不睏。”林遥知道歇息后,姑姑就离开了,神情有些依恋。不同于对父母的依恋,父母至亲至爱毕竟是凡人,难得有这样一位修行的姑姑,相处起来自然很投缘。

    “好啦!遥儿乖乖睡觉…”端木琪伸手过去,疼爱地摸摸林遥的脸蛋,“…姑姑若不是有重要公务在身,而你又不情愿上巫山,也不会急于让你通宵达旦地修习入门功法,还有……总之姑姑很开心,但遥儿需要睡好觉,才会长高。”

    “姑姑,你不睏么?”林遥随口道。

    “当然……也睏啦!”端木琪连贯起来的语气,似乎很肯定,随手便要帮林遥宽衣,又说道:“那……姑姑跟遥儿一起睡。”

    “姑姑,我……我自己来…”林遥害羞的声音。

    只见林遥微微退缩,旋即麻利地脱掉外衣裤,钻进了被窝里。端木琪瞅着,不禁抿嘴微微一笑,随即将自己的祭司袍脱了下来,也钻进被窝里去。

    瞥见姑姑的笑颜,瞧着她解下祭司袍的那一刻,月白色的里衣将婀娜身姿映衬得玲珑韵致,林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动了一下。而此时,姑姑幽香的气息,离自己是如此之近,林遥能感觉到连被窝里都全是香喷喷的,怎么睡得着呢?

    林遥就这样闭着眼睛,竟然丝毫都不敢动,良久也没听到姑姑发出任何声响,只闻见她均匀的美妙气息,仿佛是真的进入梦乡了。

097.乖巧,耗子稀奇

    房间里静悄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气温逐渐暖洋洋。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端木琪小心翼翼起身,轻轻离开被窝,又轻轻给林遥拉好被褥。正准备去拿袍服,刚要伸手出去却忽然停顿住,转而伸进自己的颈项,摸到丝绳随之摘取出一物,便即俯身将此物戴在林遥的脖子上。

    然后,轻手轻脚穿上袍服、拿上宝剑,毫无声息走到房门边,悄然拉开房门出去,旋即带上门……

    “菲儿姐姐…”端木琪轻轻唤道。

    “琪儿,彻夜未歇息么?”方菲问候的声音。

    “刚哄遥儿睡着了,我也歇了下。”端木琪轻声低语。

    “那……去洗漱,一起吃早点。”方菲轻声说道。

    “嗯,时间也不早了。”端木琪点头回应。

    “遥儿,听不听你的话?”方菲随口问,两人的脚步声远去。

    “遥儿……太乖了。”端木琪夸赞道。

    “平时很调皮,难得也听你的话。”

    “聪慧的小孩子,都很调皮…”

    “有时候想想……却是,有点当心…”

    “当心什么?”

    “当心,我这个当娘的,是不是太溺爱孩子……”

    “菲儿姐姐,我觉得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

    “当然,有了遥儿,姐姐很幸福。”

    ……

    林遥躺在床上,手里握着脖子上这块玉,颜色仿佛是烧焦了的炭,然而灵气却比娘亲的那只玉镯还要浓郁,翻来覆去把玩着。娘亲与姑姑的谈话,全都落在林遥的耳朵里,情不自禁就笑了,忽而又感动得想哭,心灵深处一会儿酸溜溜、一会儿甜滋滋。

    忽然觉得,姑姑给的这块玉也越看越好看起来,起初以为是心理因素,慢慢发现并非如此。林遥觉察到这块玉非常稀奇,很有点古怪,于是将玉放在阳光照射之处仔细观看,旋即便见到此玉的颜色起了变化,骤然间发红变得鲜艳夺目,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闪耀,又仿佛是热血在沸腾。

    林遥放开手,这块玉也离开太阳光线,暖烘烘的挂在胸口处。等姑姑洗漱之后,跟娘亲在客厅吃早点,林遥顿时感觉,肚子也饿了。旋即,天眼扫过整片果树林,暗叹道:春天的花儿开得真漂亮,却是没有果子吃。

    目光落到枇杷树上,望着刚刚结出的果子,心想:要等好几个月,才有得吃呢!

    想着各种美味的果子,林遥食指大动,觉得肚子里的小虫也涌动了,此时若是跑到客厅去,恐怕会辜负姑姑一番苦心,多不好意思。

    林遥摸摸肚皮,眼睛骨碌碌一转,念头一动:嗯……有了,到仓房去吃花生。

    身随念动,旋即幻化成一只老鼠,对于万余年修为的老妖而言,幻化太雕虫小技了,平时都懒得以此技显摆。当然,林遥此刻幻化的这只老鼠,就是从姑姑眼前经过,以她小巫境的修为,也未必能够看穿。

    林遥却还觉得块头大了点,身躯抖擞一下便缩小一倍,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左瞅瞅右瞧瞧,尾巴自得其乐摇摆两下,吱吱坏笑两声。迅即,从墙壁溜上了横梁,径往仓房而去。

    溜到了仓房的横梁,望着装花生的大缸,神念动了动木板盖子便打开了,小老鼠纵身一跃,落进大缸里。

    小老鼠随口一咬,啃到一颗花生,却觉得非常不习惯。旋即,林遥现出了本相,仰躺在大缸里,悠哉悠哉吃了起来……

    “琪儿,我爹娘的身子还好么?”方菲歉然问道。

    “世伯、世伯母的身子,都很硬朗。”端木琪正色回应,继而道:“菲儿姐姐,你和林毅哥哥……私奔出来都这么多年了,遥儿也六岁多了,总得回京城探望吧!”

    “是准备着,要回去一趟。”方菲道。

    “那什么时候动身,就这几天的话,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现在是春季,林毅忙得哪里走得开…”

    “还真难以想象,菲儿姐姐和林毅哥哥,种出这满园的瓜果…”

    “那我说,那些梨树是遥儿种的,你相信么?”

    “若是昨天听你这样说,我肯定不信,今天我信了。”端木琪微微一笑,悠悠说道:“记得,师父曾经谈到过,炎黄子孙是最优秀的儿女,而楚人是神农族后裔,我当时只是感到非常骄傲,却还不太明白,现在我见识到了,从林毅哥哥身上看到,神农族的光辉…”

    “这丫头…”方菲摇头笑了。

    ……

    仓房大缸里,正在偷吃花生的林遥小朋友,窃听到这里时,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林遥抹抹嘴巴:嗯!花生吃得差不多了,再去地窖里吃个红薯,换换口味。

    伸伸懒腰、动动腿脚,旋即化作一只小老鼠,飕地飞上了横梁。瞥眼忽然发现,仓房里还有干红枣,于是又现出本相坐在横梁上,神念动了动,装着干红枣的木桶盖子打开,招招手便有两颗干红枣凌空飞上来。

    林遥随手接住一颗、随口咬住一颗,慢慢啃完了一颗,扔掉枣核又啃另一颗,嘴里哝唧道:味道…没有…鲜枣好,还是…去吃…红薯……

    忽然间,横梁上没有了人影,只见一只小老鼠钻上屋顶,溜到了西面边缘,飕地跃落到临近的柚树上,顺溜而下径向茅庐而去。

    “看……那里有只老鼠…”家丁发现了。

    “真的是老鼠,真的是老鼠耶…”另一名家丁好兴奋。

    “哪呀……哪呀?”附近种树的家丁都奔了过来。

    “跑到桔树下面去了……”

    “追……追过去看看…”

    林遥停顿了一下,心里想:老鼠有什么好看的?

    众家丁围上来,都是满脸激动之色,像似见了老朋友一样。

    “嘿嘿,在林荫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真的是只老鼠呀!稀罕了……”

    “不仅稀罕,更稀奇啊!见我们过来,它反而不跑了…”

    “我一直都奇怪,在林荫庄这几个月里,连老鼠的影子也没见到,还挺想念的,如今终于是见到了…”

    “想念什么?有老鼠,哪还能天天睡好觉?”

    “我看他,是想念老鼠肉…”

    “要不要帮你,捉住这只老鼠,中午炒着吃一顿。”

    “好呀!老鼠肉的味道,确实顶呱呱…”

    哼!林遥心里愠道:想吃你少爷,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众家丁包围过来,林遥心里又笑道:想抓你少爷,也没那么容易。

    “哦哟,跑了、跑了……在哪,在哪……”

    “快追、快点追,它又停下来了…”

    “脚步轻点、轻点,围住它…”

    咚!三个脑袋撞在一起,四五个家丁倒了一地,小老鼠轻轻松松,就溜走了。

    众家丁爬起来,越发劲头十足地围追堵截,林遥吱吱坏笑两声,心里道:少爷不陪你们玩了,留一手让你们自己玩……

    “嘘!它在钻地洞,让它钻…”

    “哈哈,看它还往哪里跑,真够笨的…”

    “它钻地洞好快,看不见影了…”

    “只要钻洞,那就逃不了了。”

    “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钻墙洞用火攻,钻地洞用水攻,去取几个木桶来,到井里提水…”

    “好,我去取桶……”

    “唉!抓老鼠真不容易,下了那么大工夫,还得费一番周折呀!”

    “当然啦!俗话说:狗肉好吃名声糗,蛇肉好吃样子丑,老鼠肉好吃难到手。”

098.闺蜜告别,妖也醉

    ……

    数丈之外,小老鼠钻了出来,忽地窜进竹林。

    转眼,到了地窖入口,一溜烟就进去了。地窖里,林遥现出本相,嘀咕一句:说你少爷笨,我看你们才笨呢!

    “水来了,水提来了…”

    “往老鼠洞,直接灌进去。”家丁们忙活起来。一桶、两桶,接连又提来了第三桶、第四桶、五桶、六桶……

    “看那里,水从那边流出来了…”

    “哦,那是洞尾,去两个人到那边守着,我们接着从洞口灌…”

    “去提,继续去提水……”

    林遥坐在红薯堆上,手里拿着一个去了皮的红薯,脆生生地咬上一口,听到众家丁越发起劲在那里瞎忙活,摇头晃脑哝唧道:真…是…笨…死…了。

    红薯放在地窖里,味道却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甘美爽脆,而且生吃比煮熟了吃,更为爽口。林遥心头赞叹,又想:少爷懒得管你们,听听娘亲跟姑姑在谈什么……

    “赵添祥…”端木琪独自来到凹地,叫唤一声。

    “参见祭司…”赵添祥从地窟飘出来,连忙迎上前。

    “本人复姓端木,名琪。”端木琪从容不迫,却是介绍自己。

    “参见端木祭司!”赵添祥补充了一句,犹犹豫豫又道:“我们…这些鬼能否…”

    “丰都,你们就不必去了。”端木琪没等赵添祥说完,截住话头道,“在这里好好保护林家,保护林家少爷,若有谁要捉拿你们,可报我名。”

    “是!谨遵钧命!”赵添祥魂影凛然回应,隐不住的惊喜之情,又说道:“赵家一窟鬼荣幸之至,愿意在此守护林家。”

    ……

    林遥一边窃听着,一边吃得津津有味,偶尔觑视一眼,哝唧道:姑姑…真威风,赵添祥在我…面前,都没有…如此…敬畏。

    吃完一个红薯,见地窖里还放着几个坛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林遥用天眼观察,好像只是水,但想:存放这么好,不可能装的是水…

    忽然想起来,这像水的东西名叫“酒”,过年之前用红薯酿成。

    当时,林遥想要喝,却被爹娘阻止了。

    还记得,去年乔迁宴客那天,爹爹喝酒醉了,今个儿一定要尝尝,看是什么味道。林遥神念动了动,坛口的封泥随即掉落,盖子还在上面,酒香便扑鼻而来…

    林遥张口一吹,盖子掉落,旋即合口一吸,只见坛子里的酒如水箭般,飞射而来……

    红薯酒入口,林遥细细品味了一番,自言自语:味道确实有点特别,却也不怎么样好喝嘛!没有闻着的味道好,再喝点……

    “毅哥哥,琪儿要走了。”方菲走到丈夫旁边。

    “噢,我们去送送她。”林毅放下手中的农具。

    “林毅哥哥,你这种的又是什么?”端木琪走了过来。

    “果梅。”林毅拍拍手上的泥灰,回应道。

    “怪不得遥儿,不肯离家,巫山哪有这么多果树?”端木琪笑着说道。

    “还别说,遥儿确实挺贪嘴…”方菲也笑道,林毅陪着笑。

    “昨夜,一直到天亮,却没顾得上遥儿是否饿了,也没见遥儿闹着吃东西。”端木琪想起来,有点疏忽大意。

    “不用当心,遥儿若是感到饿了,自己就会去找吃的了,精得像只老鼠,好吃的都藏不住。”方菲哪能不了解,知子莫若母呀!方菲、端木琪并排走在前面,林毅走在方菲右手边落后一点,默然微笑跟着她们,不轻易插嘴。

    “那是废寝忘食,遥儿真可爱,我都非常舍不得了。”

    “姐姐也盼望着你,今后有空闲常来看看…”

    “当然,一定还会来的。”端木琪爽快回应,又说道:“我回到京城后,先向世伯、世伯母给你报声平安,你和林毅哥哥、遥儿,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

    “具体日程还说不准,应该会在年底。”方菲回答,想了想又道:“琪儿,你回去京城,还是……先不要告诉我爹娘。你现在回去就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也都不是定数,我怕我娘会盼得心焦,又恐怕我爹会找过来……”

    “事到如今,世伯就是找过来,难道还怕会把你们拆散呀?”端木琪说着又笑了,继而道:“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我会帮着你们说话的。”

    “总之,不要急着告诉家里。”方菲坚持道。

    “好啦!我听姐姐的,先不急着告诉世伯、世伯母。”端木琪妥协了,此时已经走出了荫冈范围,便转身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菲儿姐姐、林毅哥哥,请留步吧!”

    “琪儿,你有公务在身,那姐姐就不耽误你了,盼你再来。”方菲道。

    “琪儿,保重。”林毅说道。

    “珍重,后会有期。”端木琪告别,飘然远去。

    此时此刻,林遥仰躺在红薯堆上,双手枕着小脑袋瓜子,从对面飞射过来的水箭,接连落入口中,酒坛已经差不多见底了。此刻此时,林遥心里在想:酒的味道原来是,越喝越好喝……

    这坛酒十斤左右,终至一点一滴都没有了,被林遥如此尝一下、尝一下,就喝光了。

    林遥摸摸肚皮,打了个饱嗝,醺醺然的有些醉意。当然,林遥要清醒也很容易,但比起清醒来,仿佛更乐意如此美美的睡上一觉,于是进入了梦乡……

    “遥儿,还没睡醒么?快起来…吃晚饭啦…”方菲推门走进东厢房。

    “咦?怎么没在房间里…”方菲疑惑。

    “念伊……念伊…”方菲快步走出房间,叫唤道。

    “夫人,有何事吩咐?”念伊匆忙跑过来。

    “看见少爷了没有?”方菲连忙问。

    “少爷……是呀!今天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念伊摸不着头脑,转而问道:“夫人,少爷去哪了?”

    “快去找找!”方菲焦急起来,吩咐了一句,旋即又大声叫唤:“苏落……苏落…”

    “夫人…”苏落从外门跑起来,行礼道。

    “见到少爷没有?”方菲询问道。

    “少爷……没见到。”苏落迷茫地回想了一下,摇头回答。

    “你快去,叫上庄里其他人分头去,提着灯笼去找,都四处去找找少爷,快去!”方菲真的急了。

099.寻找儿子,父母心

    “菲儿……怎么了?”林毅急匆匆走过来。

    “遥儿不见了。”方菲神情焦迫,望向丈夫。

    “不见了…”林毅疑惑,赶紧推开东厢房门冲进去,见床上没人,又四下观看连角落里都没有放过,却哪有儿子的身影…

    “毅哥哥,你今天白天里有没有见到儿子?”方菲不禁问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说遥儿在歇息,其余时间也没空闲,哪里见到?”林毅回答着随步走出来,心里难免有些担忧,却安慰妻子:“菲儿,我们去其他房间找找,遥儿不会有事的……”

    “嗯…”方菲点点头,应道。林毅提上一支灯笼,夫妇俩相跟着,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

    “你中午……没到房间里看儿子么?”林毅随口问。

    “我…疏忽了…”方菲心头乱起来。

    “整个下午,你也没注意?”林毅随口又问。

    “没……没有…”方菲神色有点恍惚,心里自责不已。若是平时,见不到儿子,方菲肯定会早发现,但今日在端木琪告别之后,就忙着跟念伊学制茶。晌午过后,又带着念伊去采了一次茶叶回来,整个下午又埋头于制茶……

    世事往往便是如此玄妙、如此令人难以预料,平日里时时留心儿子,儿子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偶有这么一天没顾上儿子,竟然就不见了。

    咦?此时,方菲见到仓房里,装着花生的一个大缸盖子在地上。

    “毅哥哥,照下这里面。”方菲指着大缸道。

    “遥儿若是在里面,难道看不见么?”林毅虽然如此说,却仍然提起灯笼凑近前。

    “没错,遥儿到这里吃了花生…”方菲探头望见大缸里的花生壳,于是判断道。

    “今日上午,家丁们发现有老鼠。”林毅显然所见不同。

    “遥儿、遥儿…”方菲大叫了两声,无人回应。

    “到别处找找吧!”林毅道。

    “遥儿去哪了呢?”方菲头疼不已,确实无法肯定是否儿子吃的花生。接着,宅院里的每个房间,都找遍了,还是没见到儿子的人影。

    “少……爷……少……爷……”

    “少…爷…少…爷……”

    “少…爷……少…爷……”

    “少……爷……少……爷…”

    众家丁提着灯笼,嘴里呼喊着,满果树林寻找。

    “遥……儿……遥……儿……”

    “遥…儿……遥…儿……”

    林毅出了宅院,也进入果树林大声呼唤,方菲相跟着呼唤。

    “小爷到哪里去了?”

    “没…看见。”

    “我们也去找找……”

    “都行动,分头去找…”

    随即,赵家一窟鬼全都纷纷出动去找林遥,当然不能叫,只能悄悄进行。

    全庄人兜兜转转,到了二更时分,整个荫冈也几乎被找遍了。

    “毅哥哥,你说……会不会是琪儿,将…遥儿拐…走了?”方菲急得焦头烂额,期期艾艾道。

    “怎么会呢?”林毅却完全没有这样认为,又肯定地补充道:“还是我们两个亲自给她送行的,绝对不可能。”

    “只怕……是她天没亮就将遥儿藏起来,然后才……从遥儿房间出来,我……也没有起疑,整天都…没进去看…”方菲如此分析,若不是情非得已,又哪会怀疑自己的闺蜜。还有一点,方菲偏向于怀疑端木琪是假的,但这想法有些荒谬,存在心里没宣之于口。

    “你别瞎想了,琪儿自小跟你最为要好,如今又是神殿祭司,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拐跑遥儿?况且,我们都同意她带遥儿上巫山,又怎么会拐带呢?”林毅分析了一番,又说道:“我们还是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过……”

    “但愿,只是我瞎疑心。”方菲放松了些,却更加发愁:“可遥儿哪去了呢?”

    “地窖,还有地窖没去找过…”林毅突然想起来。

    毫不迟延,夫妇两人抱着一线希望,快步往地窖而去。

    刚到地窖入口,方菲心里就感到失望了,地窖入口的门紧紧锁着。已然来到这儿,林毅便掏出钥匙,打开门钻了进去,提着灯笼向里面一照,顿时惊喜呀!躺在红薯堆上的那个睡得正香的小孩,不是儿子又是谁呢?

    “遥儿…”方菲迅即上前,抱住儿子。

    “娘…”林遥醉眼朦胧睁开,叫了一声。

    “遥儿,娘当心死了…”方菲紧紧将儿子拥在怀里,眼泪夺眶而出。林遥定了定神,酒劲旋即全都散发掉,便清醒过来。

    天眼看了看外面,见已经是夜里,林遥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如此现象,林遥确实始料不及,原本只是想睡一下子,哪会想到睡了这么长时间,若非被娘亲叫醒,恐怕还会睡下去。当然,如果林毅、方菲始终找不到儿子,林遥起码也得在这里睡上个四五天,才会自动醒来。

    林遥是真的醉了,将十来斤红薯酒喝下肚里,当时没有把酒劲逼出来,这红薯酒的后劲又十足,睡过去之后,就真的醉得沉沉睡着了。

    “娘,不要当心…”林遥伸出小手,帮娘亲抹了抹眼泪。

    “遥儿,你怎么会睡在这里的?”方菲随即问。

    “我肚子饿了,来这里找红薯吃…”林遥可怜兮兮的样子。

    “有一坛酒,没了…”林毅发现那个被喝光了的坛子,随口说了句。

    “遥儿,你在这里偷喝酒?”方菲惊讶。

    “喝了一点点…”林遥无法撒谎,还得撒谎,“…不好喝,我就全倒掉了……”

    “估计是……喝了点酒就醉了…”方菲展颜一笑,泪花闪耀。

    “这坛,装的是头道酒,就是我也喝不了半碗。”林毅哪会想得到,整坛酒都是儿子喝光了。头道酒最烈,以儿子这么小的年纪,沾一小口都会醉了。至于,这数坛红薯酒里,最好的一坛被倒掉,也没什么可惜,夫妇俩焦急寻找了半夜,儿子没事最重要,其它的都已经微不足道。

    “酒不好喝,以后就不喝了。”方菲劝导儿子。

    “嗯。”林遥认真点头,确实说不上喜欢,倒是令一家三口全受惊了。

    “遥儿,你是怎么进来的?”林毅忽然疑惑地问道,方菲也望着儿子,期待着回答。地窖入口,锁着门没有被打开,这个心头的悬念,怎么也得解开。

    “我是…钻洞进来的…”林遥随即答道。

    “钻洞?”林毅更加疑惑。

    “哪里有洞?”方菲四周环顾,茫然没有发现。

    “在那里…”林遥随手,向黑暗角落里一指……

    林毅提着灯笼走过去,果然照见了一个黑洞,俯身斜着脑袋向上望了望,便见到外面洞口处的杂草。自然,此洞狭小,林毅是无法钻出去,但儿子钻进、钻出完全没问题。

    当然,原本没有这个洞,但林遥说有,肯定就会有了。

100.化腐朽为神奇

    三月来临,繁花竞艳满园香,真是好风光。

    在如此环境里劳作,即使非常忙碌,心情却是很愉快、十分舒畅。

    今年不同往年,林毅不再是孤家奋斗,虽然也亲力亲为,却有使唤的人手,忙活起来自然轻松不少。在这个三月里,方菲也不像往常那般清闲,而是天天带着念伊,忙于研究制茶之道。

    林遥偶尔修炼“顺逆真元诀”,进度随其自然,七个脉轮能量的存积,随着每一次的修炼而迅速猛增,但若要突破小周天圆满,也不可能像打通任督二脉那么容易。巫修入门的第一关,用“黄帝虾蟆诀”打通任督二脉,林遥仿佛是冲破了一张纸,而要达到小巫境,则必然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七个脉轮积蓄足够的能量,形成冲第二关小周天的条件。

    对于林毅、方菲而言,读书已然并非儿子必修的功课,而修巫却无法监督。林遥经过谨慎的考量,并不急于突破小周天,独自一人闷得慌,反而钻进了书房,闲情逸致读起书来。

    转眼到了四月份,桃花、梨花、李花……落满地,橘树、橙树、柚树……接连花开满枝头,绿篱上的蔷薇也绽放了,万绿丛中千娇百媚,又是另一番风情。

    茶树林,逐渐由嫩绿,变得微翠起来。

    进入夏季,清晨却格外凉爽,方菲带着念伊,依然来到这里。

    “夫人,现在过了采茶的季节,茶叶越来越没那么鲜嫩,制出茶来……肯定就没有那么好喝。”念伊望着方菲的侧影,细声细语道。

    “嗯。”方菲点点头,悠然道:“这些天制出来的茶,确实大不如前段时间的口感好,那就……不采了…”

    “婢子觉得,夫人您制的茶,已经非常好喝了…”念伊暗暗松了一口气,微笑道。

    “与‘玉绿茶’相较,味道如何?”方菲随口问了句。

    “玉绿茶?”念伊愣怔了一下,期期艾艾回答:“婢子……没有喝过…”旋即语气又非常肯定,“…但,夫人制的茶,是婢子喝过的……最好喝的茶。”

    “念伊,非常感谢你,教我如何制茶。”方菲说道。

    “婢子……应该感谢夫人,能够跟在夫人身边,是婢子的幸运。”念伊很乖巧地说道。

    “你这张小嘴,是偷吃了蜂蜜么?”方菲微笑着说道。

    “婢子来的时候,在一朵蔷薇上吃了花蜜,但没有偷吃蜂蜜,婢子不敢靠近梨树下的蜂箱。”念伊满脸认真地回答,又说道:“不过,蔷薇花蜜……没有茶子花蜜好喝。”

    “怪不得,先前见你拿着一根稻草,对着一朵蔷薇吸食。”方菲说着,又随意问道:“花蜜还都有区别么?有蜂蜜甜么?”

    “有区别的,夫人……你尝尝就知道了。”念伊女孩子的神态,蛮可爱。

    方菲摇头微笑,颇有点无奈,或许心里也很喜欢。

    左右无事,见茶树林后面的绿篱,蔷薇开得正艳,方菲便信步走去,念伊愉快地跟着。

    这附近没有稻草,念伊四下环顾,随即跑到了茶子树那边,从地上掰起一株芒萁。先将顶端折断,然后又将根端折断,根端连带着一根芯随之被扯了出来,如此这般中间的一截形成中空,就是一根吸管了。

    “夫人,给。”念伊跑过来,递到方菲面前。

    “好……我尝尝。”方菲微微一笑道。

    “婢子没骗夫人,是很好喝吧!”念伊非常开心的样子。

    “真的不错,甜……却又没有蜂蜜那么腻,很清香。”方菲赞叹道。

    “呵呵…”念伊笑了,灿烂如花。

    “我们回去吧!”方菲浅尝辄止,晏然自若如晨风,“走那边……顺便看下茶子树…”

    “恐怕……茶子树开花,还得好几年呢!”念伊跟在后面说道。

    “念伊,你对茶叶、茶子树都了解呀!”方菲随口道。

    “我爷爷、爹娘都是茶农,他们都不在了,只留给我这些跟茶叶、茶子有关的记忆,时常都会梦见…”念伊幽幽地说着,语气中透着些伤感,“…我爹爹姓冬,我正好出生在冬月里,忙着摘茶子的时节,那天是二十一。因此,我爷爷便给我取名,叫冬廿一。”

    “噢…”方菲轻轻回应,想到冬月。

    冬月,念伊来到世上,而林毅、方菲是在冬月里来到戴垟。念伊二字,当然是冬廿一来到林荫庄之后,方菲使唤的名儿,反正读音都一样。

    主仆两人,已经走进茶子树林,茶子树叶比茶叶树更为青翠,有一簇簇嫩绿的芒萁自然生长其间,而茶叶树林间却不见有芒萁。

    “咦?”此时朝阳辉映,方菲忽然望见茶子树旁有许多蘑菇状之物,金色的表面散发着光彩,却是头一次见到,“那是什么……蘑菇还是灵芝?”

    “哪里…”念伊走上前来,定眼一看,旋即欢声道:“…南风菌,是南风菌……”

    “南风菌?”方菲愣了一下,当然就知道是蘑菇了,却又不知道有毒无毒。

    “是呀!”念伊满脸的兴奋,点头道。

    “看你如此高兴,这南风菌应该可以吃…”方菲说道。

    “当然可以,很好吃的。”念伊连连点头,继而道:“夫人,我们采回去吧!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好啦!采回去…”方菲笑道。

    念伊挎着个空篮子,茶叶没采成,正好用来装蘑菇。

    南风菌成片生长,主仆两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篮子就快装满了。

    “好多呀!”念伊采起蘑菇来,十分麻利。

    “可以了、可以了…”方菲望见满篮子,都快堆成山了。

    “确实采不完。”念伊直起身来,望着眼前的一大片,而被芒萁羽叶遮掩住的,不知有多少,而整片茶子树林几十亩的地方,更不知有多少生长其间。

    “你想都采完呀!”方菲有些哭笑不得,又道:“采这么多回去,能吃得了么?”

    “庄上那么多人呢!”念伊随意地说,开心地笑。

    “那也吃不了…”

    “吃不了,可以晒干了,存放起来。”

    “还是快点回去,否则厨子都把早饭做好了。”

    “夫人,我吃了早饭,能不能自己再来,多采些回去晒…”

    “那、随你吧!”方菲说着,快步而行。

    “咦?”念伊忽然有新的发现,那是一株半尺来高的树蔸,“夫人,你看那……木耳,是木耳哟…”

    “什么?”方菲停下脚步,往念伊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株腐朽的树蔸上,果然生长了木耳,一片片黑褐色的木耳,挤满了树蔸。方菲知道这些树蔸,当年那把火烧了整个荫冈,小树都烧成了灰烬,而大树被烧得光秃秃却仍然挺立着,盖茅庐的时候就用到一些。之后烧火做饭过日子,又哪能不用柴,林毅便陆续把这些光秃秃的大树,都砍了回去,近处的那些树蔸,甚至还连根刨出来。

    这里是荫冈范围,距离茅庐最远之处,方菲跟儿子一起来种的茶子树,自然知道这里有大树蔸,数量还挺多呢!

    “念伊,别急着摘,你跟我来。”方菲叫唤一声,左转迈步。

    “噢…”念伊应了一声,起身跟上来,又回头望了一眼。

    方菲当先引路,在茶子树间穿行,一会儿前行、一会儿左拐,迈过了十几行。便望见若干个树蔸,集中在此地,而其中一株树蔸特别大,念伊估计自己张开双臂,也环抱不了。

    这些树蔸,无一例外,全都长满了木耳……

    “夫人……这么多啊!”念伊顿时惊讶,嘴都合不拢。

    “回去吧!”方菲如云淡风轻般说道。

    “怎么?这些木耳都不摘么…”念伊疑惑地问道。

    (一百章,有木有鼓励,再接再厉)

101.品味,芳露玉绿

    “你现在摘,用什么装呢?”方菲反问道。

    “用……呃…”念伊顿时傻了眼…

    “用衣襟兜着回去么?”方菲说着笑了,转身便走,“先回去吃早饭啦!吃了饭……我们一起再来…”

    “是!夫人。”念伊恍然醒悟,高兴地应声,挎着满篮子蘑菇追上去。

    早饭后,方菲依言带着念伊来到茶子树林间,采摘木耳、蘑菇,还有林遥觉得南风菌好吃,便也跟着过来一起采摘。

    白天过去,一家人吃了晚饭,方菲特意沏好四壶茶,各倒了一杯,摆在桌子上。

    “菲儿,我们三个人,怎么有四杯?还四个壶…”林毅有点看不懂。

    “全是倒给你的,细细品尝一下。”方菲道。

    “这不是,你上个月让我托封大哥买回来的‘绿玉茶’么?”林毅见杯里色泽鲜绿,正是“施州绿玉茶”的印象,“莫非……在温州这里,买到的‘绿玉茶’味道不对么?离施州那么远…”

    “究竟是什么味道?你尝尝不就分晓了么?”方菲微笑道。

    “馨香如故…”林毅闻着气息,便随口赞了一句,然后端起一杯饮尽,点头道:“…嗯,十分可口…”回味之余,却感到迷惑了,“…呦?的确并非‘绿玉茶’……”放下手里的杯子,旋即去拿另一杯…

    “漱漱口,再饮第二杯。”方菲倒了碗白开水递过来。

    “怎么……非得要喝‘绿玉茶’,思念京城了?”林毅见妻子如此郑重其事,有些想不明白。

    “就是让你品茶。”方菲回答。

    “我现在……都喝习惯菊花茶了…”林毅微微笑道。放好手里的这杯茶,接住妻子递过来的那碗白开水,漱口后端起茶杯,慢慢饮、细细品起来…

    “有没有熟悉的味道?”方菲见丈夫放下杯子,随即问道。

    “好像……确实没喝过,醇香清馨…余味无尽…”

    “漱一漱口,接着再品尝…”

    “这是什么茶呀?”林毅漱口后随意问了句,见妻子笑而不答,便端起了第三杯,更细致地品味起来……

    “如何?”方菲微笑询问,满脸期待。

    “娘,给我喝一杯。”林遥忽然开口,伸手去拿最后那杯。

    “遥儿……等下再喝…”方菲连忙制止道。林遥望了眼娘亲,又望向父亲,将口涎咽进肚里。

    “真是好茶,细品令人有陶醉之意,若以前喝过,肯定会记得。”林毅端着半杯茶,顿时赞叹不已。觉得此茶色泽明澈清亮,跟“绿玉茶”相较,无论是直观还中口感,都在似与不似之间,又问:“这到底是什么茶?难道‘绿玉茶’变味了…”

    “还有最后这一杯,品完再说…”方菲神色间讳莫如深。

    “这四杯茶,不一样么?”林毅云里雾里,却望见四个茶壶,都有标记区分。然而,刚品过的三杯,确实没感觉出区别来。

    “是否一样,品完这杯就知晓了。”方菲淡淡笑道。

    “好…”林毅怀着期待,心里充满了悬念,依然漱口、品尝。

    “怎么样?”方菲却仿佛迫不及待,相问。

    “这……这杯是‘绿玉茶’…”林毅感觉出来,却又不敢确认地问了句:“是不是啊?”

    “噗哧…”方菲禁不住笑了,应声道:“是!”

    “这杯滋味甘醇,果然是……害得我都不敢肯定…”林毅不禁莞尔,喃喃嘀咕着,随即又问道:“…那、那三杯是什么茶?”

    “正要问你呢?要不然,让你品个什么劲。”方菲说道。

    “你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我是问你……这三杯,较之‘绿玉茶’如何?”

    “若要相较的话,我觉得味道……应该在‘绿玉茶’之上,色、香、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回味…更是让人有神清气爽之感…”林毅十分认真地品评了一番,继而道:“现在该告诉我,此茶的来源了吧!”

    “那你说,此茶可能从何而来?”方菲反而问。

    “我实在……猜想不到…”林毅满头雾水。

    “你呀!没看见后面那片茶树林么…”

    “那些茶树,种下才一年呢?再说……庄上哪有制茶师傅…”

    “有,你也不知道…”

    “真的是我们那些茶树,制出来的茶?”

    “嗯。”方菲点头,确定。

    “制茶师傅是谁?”林毅忙问道。

    “是娘。”林遥憋闷着插不上嘴,终于逮到机会了。

    “噢,遥儿要喝茶,娘忘记给你倒了。”方菲微笑着望向儿子,伸手去拿茶壶。

    “我自己来…”林遥双腿一曲,在椅子上站立。

    “菲儿,此茶是谁制的呀?”林毅哪能信,忍不住追问。

    “遥儿不是说了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真的是你呀……”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

    “很难以置信嘛!要听见你亲口说,我才敢相信…”

    “七年前,你能否想象的到,自己会在将来的日子,种出这些瓜瓜豆豆,以及这些果木树么?”方菲微笑道。

    “是呀!当年又哪里料想的到,今日会有如此情景呢?”林毅不禁感慨万千。

    “制茶,是念伊教我的。”方菲说道。

    “噢…”林毅回应了一声,又问:“…你怎么?对制茶感兴趣……”

    “以后自然就会明白。”方菲神色平静,忽而询问道:“你说此茶,可以叫什么名称?”

    “嗯……好茶,是要有个好名,我想想…”林毅左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微微闭着眼睛思量,沉吟半晌缓缓道:“…馨香袅绕,芳菲不尽……余韵如梦如露……此茶可名为‘芳露’,就叫‘芳露茶’吧!如何?”

    “芳露……芳露…”方菲念叨了两声,自然懂得丈夫取此名的含义,见丈夫深情地望着自己,俏脸不禁飞过一抹红润,点头道:“行!就叫‘芳露茶’。”

    “爹、娘,我睏了,我去睡觉了。”林遥在这样温馨的夜晚,却有点受不了爹娘此时含情脉脉的神态,说着跳下椅子,径自离开……

    林毅、方菲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有种孤零零的感觉,顿时面面相觑。

102.有的时候,很傻很天真

    四月里,枇杷逐渐成熟,林遥有鲜果吃了。

    每天少不了,到枇杷树下遛一圈,顺手来那么几颗。自从林遥那次在地窖喝醉酒,害得全庄上下寻找了半夜,方菲便特别吩咐苏落,少爷出门要跟着。

    林遥修巫之后,使用小巧的法术,已无须避忌。苏落每次跟在后面,见少爷跑到枇杷树下,便有枇杷从树上掉落,少爷随手潇洒地接住,边吃着、边晃晃悠悠又回去了。

    苏落十五岁,少年心性谁不爱吃鲜果呀!等少爷进了书房,得空闲便独自走到枇杷树下,期盼有果子掉下来。然而,苏落在十几棵枇杷树底转悠半天,都没有一颗枇杷掉落,于是心里奇怪地背靠着枇杷树坐下,抬着头傻愣愣地仰望,想不明白啊!想着想着都流口水了,树上的枇杷又哪会落呢?

    相映成趣的是,枇杷树前面的两棵柿子树下,落了满地的果子,并且能够望见与枇杷差不多大的幼柿子,伴随着花朵落下来。这个时节,正逢柿子树花开又花落,落花又落果,树梢枝头仿佛是华丽的竞赛场,一部分果子相继被淘汰,腾出生长空间。

    可惜,这些掉落下来的幼柿子,又哪里能吃呢?苏落心头空落落,郁闷不已。

    咕咕咕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分散在果树底下的鸡群,忽然掀起了一阵惊慌的叫声,无论是大公鸡、大母鸡、大大小小的鸡仔,全都急迫地展动翅膀,从四面八方奔窜进梨树林,汇集在纤瘦母鸡的身旁。

    而纤瘦母鸡,也是如临大敌的样子,扯着脖子咕咕咕咕地叫。突如其来的景象,使呆在枇杷树下的苏落讶然,又抬头仰望,只见天穹中飞翔着好大的一头鹰,这就怪不得了。鹰扬长空,直飞向林家宅院,缓缓降落下去。

    “姑姑…”林遥在书房里望见,不禁叫了一声。大鹰背上的端木琪,在林荫庄正门前飘落而下,那只大鹰低旋回翔,停落到屋顶,昂首傲立。

    “夫人在家里么?”端木琪随口问了声。

    “在、在家里,端木祭司请进。”门口的家丁回应着,又仰头去看那只大鹰,却是看不见了。

    “好。”端木琪迈步,径自进门。

    “夫人、夫人……端木祭司来了…”念伊连忙禀告。

    “琪儿…”方菲迎将出来,欢喜叫唤道。

    “菲儿姐姐…”端木琪加快脚步,走上前。离别差不多有两个月,姐妹再次相见,免不了说些贴心话。

    此时临近正午,林毅忙活收工回来,午餐也准备好了,随即摆上客厅的桌子。

    家丁们、还有苏落,都没有急着进庄吃饭,而是个个兴奋地抬着头,仰望屋顶上那只大鹰,边指指点点、边惊叹。外行人凑热闹,林遥坐在书房里,也用天眼观察着这只大鹰,自然是内行人看门道。

    这只鹰并非妖,而是一只灵兽,绝对可与成精的家伙比拼,孰强孰弱说不定,总之很有些本领。比如,现今的那只纤瘦母鸡,可以称其为灵畜,对付那些平常的老鹰,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跟眼前这只大鹰相较,实力当然就差远了。

    “念伊,去书房叫下少爷。”方菲见摆好了菜,便吩咐道。

    “遥儿……整天都在书房读书呀!”端木琪有些讶异道。

    “也不知怎么的?以前林毅教他读书,老是喜欢逃学,现在却反而喜欢钻进书房。”方菲无奈笑道。

    “喜欢读书,是好事情。”端木琪微笑道。

    “爹、娘,姑姑…”林遥走进来,念伊跟在后面。

    “遥儿,过来让姑姑看看。”端木琪招了招手。

    “姑姑,你那只大鹰,会不会吃我们养的鸡?”林遥走到端木琪跟前,却萌萌地问了这样一句。还真有些当心,怕大鹰饿了飞下去,将纤瘦母鸡吃了,它们可是天敌呀!

    “嘻嘻……你看到姑姑的鹫儿了?”端木琪被逗乐了。

    “嗯。”林遥点头,怎样看到不解释,又问道:“会吃我们的鸡么?”

    “放心啦!”端木琪抱起林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姑姑不让它吃,它就不吃。”

    “你那只大鸟,需不需要喂食?”林毅随口问了一声,在外面做事肯定会看见了,又说道:“若需要喂食的话,可以让它吃几只鸡…”

    “不!不让它吃鸡…”林遥叫道。心里明白得很:若让大鹰去吃鸡,那纤瘦母鸡绝对就没了,都是具有灵性的禽类,天差地别弱肉强食,没有任何侥幸。

    “不让,姑姑已经跟它说了,不许吃遥儿家养的鸡。”端木琪满脸认真的表情,转而对林毅道:“不需要喂食,一早一晚,它会自己去觅食。”

    “琪儿,此次来了,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多住些日子。”方菲开口道。

    “我此番也是有公务,顺便来看看你们、看看遥儿。”端木琪直言道。

    “哦,那先吃饭。”方菲只好道。

    “遥儿,姑姑带你去玩,好不好?”端木琪满脸开心的笑容,语气明显是哄小孩子。察探到林遥的修行情况,状态正常,七个脉轮里的能量,已经相当不弱,也就放心了。

    “好。”林遥轻轻点了一下头,回应。

    “啊?”端木琪惊讶,旋即望向方菲、林毅,三人顿时都有些愕然。林遥答应,真是谁也意想不到,之前不肯跟端木琪上巫山,都泪眼汪汪的,没想到此次会点头。端木琪此行的公事,虽然没有多艰巨,却怎么可能会真想带着林遥去执行任务?在大人眼里,小孩子再聪慧也还是小孩子,带着总会有牵累。

    “遥儿,等姑姑回头,接你去玩,好不好?”端木琪试探着问。

    “不好。”林遥摇了摇头,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端木琪捉摸不透。

    “姑姑骗人。”林遥回答的非常利落,呛得端木琪啼笑皆非。

    “遥儿,跟姑姑说话,不能这样。”方菲连忙训导。

    “那、吃了饭,姑姑就带你去,好么?”端木琪只得妥协,哄骗绝非好办法。

    “嗯。”林遥点头,应了声。

    “琪儿,你真带上遥儿,不会影响你的公务?”方菲问。

    “无妨,并非危险的任务。”端木琪回答,又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回程时在这里停留几天,传授遥儿一些术法,遥儿既然愿意跟随我去,那也很好。”

    “既然如此……那好吧!”方菲便同意了,旋即嘱咐儿子道:“遥儿,要听姑姑的话,不能独自乱跑。”

103.云端鸟瞰,非常现象

    晌午后,端木琪带着林遥骑上大鹰,飞向蓝天。

    林毅、方菲站在家门口,目送两人远去,望着黑影逐渐消逝在白云间,儿子还是初次离开身边,心里难免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天空之中,浮云从身旁飘过,林遥是仰头往上望望、偏头左瞧瞧、侧头右瞅瞅,又探头向下瞄瞄,一点都不安分。坐在后面,轻轻扶着林遥的端木琪无奈微笑,双手拦腰将他环抱着,暗暗感叹才六岁多的小孩子,胆儿却忒大了。

    “鹫儿,飞得太高了。”端木琪腾出一只手来,拍拍大鹰的翅膀,要它低空飞行,好让林遥能够更真切的俯瞰大地。

    “姑姑,鹫儿只听你的话么?”林遥问道。

    “当然啦!”端木琪回答道,“姑姑在巫山上,十年前捡到的它,那时它还在蛋壳里。”

    “它才十岁呀!”林遥不禁叹道。

    “什么它才…”端木琪哑然失笑,继而道:“…遥儿现今尚未满七岁,它比你还大三岁多呢!”

    “噢…”林遥应了一声,心道:天下的万物生灵,比我年纪更大的,恐怕是难找了。

    此刻,乐清县城、温州城已经从眼底过去,鹫儿继续向南飞行。林遥俯视着大地,忽然发现眼下的情景,有些不对劲。在林遥的记忆里,底下应该还是雁荡山脉,然而看到的却并非山脉,而是平原地带。

    林遥用天眼扫视,心里感到非常奇怪:几千年时间,这景象变化真是大呀!连雁荡山脉都少了一截,南雁荡山的影子都没有了。

    旋即,林遥看到一座城池,瞄见城门上的三个字:南雁县。

    “姑姑,我们到了什么地方?”林遥探问道。

    “这里……”端木琪探头仔细望了望,半晌才回答道:“哦,这里是南雁县城,还没有出温州地界。”

    “姑姑,我想进城去玩。”林遥说道。

    “好,姑姑带你进城里玩。”端木琪回应着,却没有让鹫儿降落下去。

    “县城过去了,怎么还在飞呢?”林遥问了声。

    “姑姑带你去一座,比这座城更大的城。”端木琪回答道。

    “姑姑骗人。”林遥嘟囔道。

    “不骗人,姑姑若是骗了遥儿,就是小狗。”端木琪信誓旦旦。又哪里知道,林遥是觉得眼下的现象古怪,好奇心起,才想进这座城看看。

    端木琪不停留,林遥倒也没有坚持,鹫儿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南飞。

    黄昏时刻,鹫儿终于降落了下去。踏上了实地,端木琪拉着林遥的小手,来到一座城池门前。

    “遥儿,姑姑没骗你吧!这座城是不是,比先前那座城大。”端木琪说道。

    “嗯。”林遥只得应了一声,抬头望着城门上的两个字:潮州。

    这里是岭南,林遥此行开阔视野,心里的波澜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了。放眼天下,林遥本尊八千年之前的印象,全都模糊了,哪里还是蛮荒呀!林遥不禁想象:岭南如此,南岭又会变化成什么样子呢?蛤蟆老兄还活着么……

    岭南百越之地,自秦始皇发兵五十万开拓,再到秦武皇扶苏发客娘十五万婚配士兵,宁远侯赵佗“和辑百越”治理,从此这些勇敢的华夏儿女便扎根岭南,又经过大秦皇朝六百多年的发展,林遥哪里还找得到八千年前的印象?而秦末群雄逐鹿,偏远的岭南却没有受到战乱波及,大楚皇朝接手之后,这里的城池规模,已然不在中原的大城之下。

    如今,大楚皇朝人口规模两百万以上,最繁华的六座城池,依次是长安、郢都、洛阳、武昌、金陵、广州,其中就有一座在岭南。

    走进潮州城,虽然已经是傍晚,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仍有不少。

    林遥这回,算是第二次进城,上次进乐清县城是在深夜,匆匆忙忙又并非抱着去游玩的心态,此次才算真正的领略,整个一副乡下小孩进到城里的样子,骨碌碌的眼睛是那里瞅瞅、这里也瞅瞅,满脸稀奇之色。

    来到一个摊位前,见摆摊人手里摇晃着一个东西,发出丁丁冬冬的悦耳响声,林遥便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观看、倾听着。

    “遥儿,喜欢这个么?”端木琪蹲下身来,望着林遥问道。

    “这是什么?”林遥随口问。

    “小朋友,这个叫拨浪鼓,要不要玩?”摆摊人手上不停地摇晃,微笑着逗道。

    “遥儿若喜欢的话,姑姑就帮你买。”端木琪便即说道。

    “我不喜欢!这个一点都不好玩,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叮咚叮咚叮咚我也会。”林遥小脑袋瓜子摇得像个拨浪鼓回应,模仿的声音更是清脆悦耳,相当有节奏感。

    拨浪鼓的声音只是好听,而林遥的声音是非常动听,那售卖拨浪鼓的摆摊人,顿时愣怔住了,手里也不摇晃了,笑容也傻了、僵化了。

    端木琪想笑,但在此大街上要矜持,只得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姑姑,我们走吧!”林遥明亮的眼睛望过来。端木琪轻轻地点头,站起身来拉着林遥默然离开,不敢张口回话,生怕嘴巴一张就喷笑出声,忍得好痛苦。

    “遥儿,饿了么?”端木琪心境平复,开口问道。

    “不饿。”林遥回答。

    继续逛了一段路,大街两旁的摊位逐渐少了,都收拾回家了,行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晚霞深沉,夜色笼罩下来,却听着有大队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兜兜转转,望见端木琪的身影,便直接走向这边。领先的一位绯色袍服很威风,边走边扶了扶头顶的乌纱帽,后面紧跟着的众位绿色袍服,随之全都将头上的乌纱帽扶正点,凌乱的步伐也渐渐整齐……

    “下官潮州刺史刘安胜,刚得知祭司已驾临潮州城的消息,迎接来迟,还望恕罪。”迎面来到端木琪近前,身穿绯色袍服的这位当先恭敬行礼道,紧跟其后的众位全都躬身行礼。

    “神殿祭司端木琪,见过刘刺史,正准备寻找你的官署。”端木琪答礼道。

    “敬请端木祭司,尊驾移步到下官府邸,让下官略备薄宴,为你…们接风洗尘。”刘安胜差点忽略了眼前的这位端木祭司还牵着一个小孩,紧张地加了一个“们”字,额头上已冒出汗来。

    “请引路。”端木琪回应,简洁明快。

    “端木祭司请、小…公子请!”刘安胜神情一松,还是紧张不已。

104.潮州子民的窘境

    刺史刘安胜以及cháo州众官员,心里都很奇怪:神殿派来的这位端木祭司,怎么还带着一个小孩子……

    尽管迷惑,然而谁敢提出疑问呢?毕恭毕敬将端木琪加上林遥迎接进刺史府邸,刘安胜便让其他官员散去了,其他官员自然明白没有招待祭司的荣幸,况且还是女祭司。

    刘安胜略备的薄宴,却是山珍海味,由夫人、女儿作陪。林遥看到满桌子的菜sè,闻着都是很好吃的样子,心里免不了又新奇一番,只不过本尊为妖万年里,吞噬了太多生灵荤腥,为人拥有地魂的这六年多来,感觉人生的五味、以及七情、六yù,虽然不忌荤腥,胃口却真的是变了,更偏爱素食。

    “遥儿,你要吃什么?姑姑帮你夹…”端木琪拿起筷子。

    “吃…”林遥双腿一曲想站在椅子上自己动手,想想又放下去了。

    “龙虾…”端木琪沿着林遥的目光,夹了两只过来。

    林遥也就没再挑剔,从面前的碗里夹着一只,便吃了起来。然后发现,姑姑微笑地望着他吃,刘安胜、刘夫人也笑眯眯地望着,刘小姐也在微笑,只是感觉刘小姐的笑容里,又有点愁眉苦脸的样子。

    二八年华的少女,青chūn很美好,笑容里夹杂着那么点愁绪,看起来挺楚楚动人。林遥愣愣地环顾,见他们都不动筷子,只有自己小嘴里咬着龙虾,感觉还着实有点尴尬,也确实有点饿了,随即坦然吃着,任由他们看个够,心想:我已经很低调了……

    “端木祭司,也请用菜。”刘夫人开口道。

    “好。”端木琪应着,又说道:“你们也都吃吧!不用招呼我。”

    大家这才全都动起筷子,刘安胜心想:眼前的端木祭司,若非带着个小孩子,估计是不会接受宴请,如此情形看来,应该可以留她们在府邸安歇。

    这餐晚饭,端木琪吃得很少,主要动筷子是给林遥夹菜、然后望着他吃。非酒席,一顿家宴用不了多少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刘刺史,说说虫灾的具体情况如何?”端木琪相询道。

    “下官以往在别的州县任职,也曾遇到过虫灾,都是祸及稻田的蝗虫灾害,然而此次却并非稻田受害,而是我们人受害了。”刘安胜叙说道。

    “蝗虫咬人?”端木琪不禁问。

    “不是蝗虫,是臭虫。”刘安胜回答,接着又述说道:“下官是两年前的chūn天,来到cháo州任职的,起初发现晚上睡觉有虫子咬,也没有在意,哪知这年秋天,忽然失眠难以入睡,一熄灯趟上床,全身、特别双腿双手,就有奇怪的痒疼。开始以为是蚊子,点上灯往蚊帐里找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然而一熄灯趟上床,又是四处痒疼难耐,较被蚊子咬到更为难受。于是,下官忽然点亮灯盏,这才看见有虫子发现光,正四下逃窜…”

    “下官忙不迭捏死了一只,却闻到股刺鼻的香味,然而流出来的全是我的鲜血,整个晚上真的没法入睡,次rì拿着这只死虫询问同僚,被告知是臭虫,又被告知他们也同样是,每天夜晚都受臭虫困扰,还被告知整个cháo州城的人们,都受到臭虫的困扰…”

    “我们当即商议,全城灭虫,床板、席子、被褥等等全部清洗、曝晒,抖出来的臭虫一律捏死,然而当天晚上睡觉,不但无法安宁,还被咬得更加难受。之后我们天天费尽心思灭臭虫、却天天有,灭一次、当天晚上反而被咬得更狠,弄得每个人都是遍体鳞伤,直到后来不灭它了,反而舒服点…”

    “后来听同僚告知,臭虫少了并非那么回事,而是冬天来了的缘故,臭虫怕冷才因而没有那么多,第二年还会出现。南方的冬天实在太短暂了,舒服的rì子没过多久,被臭虫咬的rì子果然再次到来,臭虫的数量也感觉是越来越多…”

    “直到本月上旬,有两个年轻人抽风死了,很快就又传染了五个人,下官迫不得已将此五人迅速隔离,继而派人快马将虫灾情况奏报朝廷。”

    “这五人,现今的情况怎么样了?”端木琪旋即问道。

    “每天都送饭,不知…”刘安胜顿了一下…

    “立即带我去看看。”端木琪站起身来道。

    “好,端木祭司请。”刘安胜顿时也起身回应,在前引路。

    “姑姑…”林遥下了椅子,追了上去。

    “遥儿,你跟刘夫人、刘姐姐在这里,等姑姑回来。”端木琪说道。

    “噢…”林遥停步应了一声,记得娘亲叮嘱过要听姑姑的话。

    “婷儿,照顾好小公子。”刘安胜交待了一句,引着端木琪而去。

    “端木遥,来姐姐这里。”刘小姐招了招手。

    “你叫刘婷?”林遥站在那里没动,随口问了句。

    “是呀!端木遥真聪明,让姐姐抱一下。”刘婷莲步走过来。

    “刘婷……姐姐。”林遥不乐意叫姐姐,但还是叫了,“可我不叫端木遥,我叫林遥。”

    “啊?你叫林遥呀!”刘婷哑然失笑,心道:这侄子跟姑姑却也不同姓。

    “是呀!刘婷姐姐真聪明。”林遥扬扬脑袋瓜子。

    “让姐姐抱抱。”刘婷啼笑皆非,弯下腰来伸出双手。

    “不抱。”林遥身子一扭,便溜了开去。

    “非抱不可。”刘婷紧追不放,却哪里抓得住。刘夫人坐在那里,望着女儿逗小孩子,却反而自己吃瘪,默然微笑着。

    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就这样追着一个韶年小孩,绕着桌子不停地转圈圈,林遥悠然的神态胜似闲庭信步,而刘婷已是气喘吁吁。

    “婷儿别追了,你追不上他的。”刘夫人忽然开口道。

    “娘,为什么追不上呀!”刘婷跑不动了,便即停了下来。

    “神殿祭司执行公务,身边带着的小孩子,又哪会是凡人呢?”刘夫人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此刻,林遥天眼正望着,姑姑跟着刘刺史穿过街道,走到一处较偏僻的旮旯地方,那有几间简陋的房屋。其中的一间房屋里,趟着五具躯体,估计还活着、已经死了的都是有。

105.拯救,起死回生

    刘安胜吩咐看守的差役,打开其中一间房屋门,端木琪径自走了进去。里头的气息非常难闻,透着一股死味,许多尸体已经腐烂了,面对如此悲惨的情景,端木琪秀眉微蹙,在房屋里四下扫视几眼,随即从腰带上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只黑sè的瓶子,倒了一把粉沫在手掌上,洒向房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刘刺史,安排人跟我进来。”端木琪说道。

    “这…”刘安胜愕然,一班差役全都面露惧sè。

    “这些人抽风,的确是中了虫毒引起,然而并非传染。”端木琪说明问题,继而道:“有的还可以施救,速速派几个人先将他们抬出来……”

    端木琪说着,转身又走了进去,虫毒抽风不传染,但活的死的关在一间屋子里,却会生出其它的传染病,长此以往的话,那后果就相当严重了。端木琪刚才洒的粉沫,便是遏制这种情况,未免加重大家心里的恐惧感,因此没必要解释那么清楚。

    听见端木琪如此说,没等刘安胜发话,有几名差役便自告奋勇,跟随了进去。神殿是大楚皇朝大多数子民的信仰,祭司之言犹如定心丸,况且眼前这位祭司的英姿……人生能有几回得见呢?三生有幸,如今真实地亲眼目睹到传说的风采,真是不敢直视,生怕会亵渎于她。

    别说只是抬活人,就是抬腐尸、上刀山下火海,皱一皱眉头都恐怕不是好男儿的表现,真是死也甘愿。

    端木琪指示跟随进来的差役,先将三具魂魄完整的躯体抬出去,旋即向两具命魂还在的躯体施展招魂术,将他们脱离躯体的魂魄,一一招了回来,便让差役将这两具躯体,也抬了出去。此时,这间屋子里就全是尸体了,却还有几个鬼魂在飘荡,端木琪念动咒语,只见这几个魂影,全都纷纷消散掉。(上章有改动)

    端木琪快步走出屋子,来到外面的五具躯体跟前,随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青sè小瓶,往昏迷着的五具躯体每张嘴唇里,都滴了三滴。这五具躯体仍然如死人般,但刘安胜与众差役,看到了他们脸sè的变化,已然有生气了。

    紧接着,端木琪走进第二间屋子,寻找还有可能挽回的生命。第二间屋子,隔离的时间显然比第一间短,其中有一个人的神志尚在,有三具魂魄完整的躯体,而命魂还在的躯体有六具,端木琪用招魂术将他们的魂魄招回躯体后,差役们陆续将这些躯体抬了出去。

    “刘刺史,带人到那两间隔离室看看,发现气息尚存的,先抬出来。”端木琪发话道。

    “是!”刘安胜哪还犹豫,正觉得这样的时候,站在边上傻冒般的观望,心里的感觉很不舒适。但没有提醒,又不知道如何行动,此刻听到端木琪的指令,顿时便带领着同样傻愣愣的一批差役,立即加入到救人如救火的队列里了。

    “你来……”端木琪指指就近的一名差役,见那差役怔了一下,茫茫然走上前,“如我这般,给他们服药,三滴就可以…”见那差役如在梦中,端木琪问道:“…明白么?”

    “明、明白…”那差役受宠若惊,慌忙点头回答。

    “拿着。”端木琪将青sè小瓶递过去,见他没有伸手来接,“喂!快拿着呀……”

    “哦…”那差役赶紧伸出手,有点颤抖。

    “拿稳了。”端木琪说着,将小瓶放在他手上。

    转身,正要去第三间屋子的时候,端木琪发现屋顶有两魂飘飘荡荡,即将散去。而这两魂一者有微光、一者有毫光,是同一个人的阳魂,端木琪念动法诀,旋即将此二魂招到了手里,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木盒,将二魂放进去。然后,又施展招魂术,将此人的另一魂七魄招到手里,也放进了木盒。

    关在第三间、第四、第五、六、七间屋子的人,隔离的时间显然依次又短些,刘安胜带着人已经抬出二十多个,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有的还能哼气。

    端木琪从这几间屋子里,连续找出魂魄完整的躯体十七具,以及命魂还在的躯体三十一具,用招魂术将这些里失散的灵魂,一具一具地拼合完整,真正死透了、回天乏术的也就是个位数。将这些躯体抬出去之后,端木琪还让差役将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也抬了出去。

    这具没有魂魄的躯体,即便是面目全非,也能看出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他的魂魄就在端木琪此时手上拿着的木盒里,需要施展还魂术,才能救活他的xìng命。

    当然,魂魄没有丢失,本人的躯体也还在,施展还魂术的难度就没有多大,只是没有招魂术那么轻而易举。端木琪让差役将少年的躯体,摆在空阔处,随即打开了木盒,用还魂术将少年的命魂归舍,稳妥后再将天魂、地魂放出,使之依附躯体上,继而将七魄放出来,使之各就各位。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与先前那只一模一样的青sè小瓶,往少年嘴唇里滴了三滴,便望见少年脸sè的变化。

    此时,那位拿着青sè小瓶灵药的差役,手脚倒是并不笨拙,逐个逐个也差不多将这些被抬出来的人全喂到了。再看这些人的神sè,真是药到毒去,没有昏死的那二十几人,神志全都慢慢清醒了。

    而那六十多具躯体,虽然气sè逐渐好转,却仍然处于尸厥状态。全部喂药后,端木琪吩咐差役,将少年的躯体也抬过去,六十多具尸厥状态的躯体并排放好……

    旋即,端木琪念动法诀、催动真气直面激荡过去,便听见哼嗯呃哟的声音,一连串地发出来。起死回生,这六十多人全都在动了、全都活过来了,端木琪收起功法,及时施救总算是挽回了数十条生命,不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端木祭司…”刘安胜激动得走上前,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刺史,你且留在这里善后,我就先回了。”端木琪平静地说道。

    “是!”刘安胜回应着,肃然起敬。

    “端木祭司,给…”那位差役走过来,托着青sè小瓶,俯首帖耳恭恭敬敬呈上。

    “还是你收着,这瓶灵药已剩余不多,就留给你们备用,若再有什么突发情况,可及时救治。”端木琪神sè晏然、语气淡淡。

    “是……小的遵命!”那差役顿时端严地回应道。肃穆的氛围下,端木琪飘然远去,众人却半晌安安静静,那差役将手上的青sè小瓶,珍而重之放进怀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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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精、开窍、化形,万物生灵成精的千千万,能够化形的也不过万分之一二,能够化神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妖在世间,不仅要魅惑众生,而且要颠倒乾坤……妖魅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妖魅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妖魅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