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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夕何夕     仙朝帝师txt下载     仙朝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七章 周天宫

    接过女子扔来的解药,小青教主等人互视一眼,万般无奈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解药服下。

    半柱香后,三大势力的领袖、长老们纷纷恢复元气,喝斥一声,冲杀向天庭神将。一时间,局面逆转,原本行将溃散的四洲势力得了强援注入,转眼功夫便斩杀三四十员天庭神将,大有占据凌霄宝殿的势头。

    白衣女子此时已带上面纱,站在宝殿zhōng yāng,抬起螓首,静静注视着坐在宝殿大椅上、任凭局势如何变化神将死得再多也纹丝不动的褐发男子。她虽已带上面纱,可但凡有人接近到她十丈之地,都会被一道无形的气bō拦住,因此在她周身方圆十丈处没有半个人影。那气bō不时掀翻起她的面纱,lù出下巴或者鼻梁,犹抱琵琶半遮面,更令人向往。可坐在宝殿正中大椅上的褐发银面男子,即便当他看清楚白衣女子相貌时,他也无动于衷,并没像周围任何一个男人那样臣服在绝sè风情之下。

    “好狠的天庭,竟想吞并我等下界宗门。难道天帝不在,你们就不把天条放在眼里了?”

    四洲势力中,一名黄须赤发的老人向宝殿陛座上的男人咆哮道。

    这老人也是此前中了丹毒的东神教长老,能受朝圣丹影响的,都是玄仙。眼见宝殿陛座上的男人不言不语,只是专注的盯着宝殿zhōng yāng的白衣女子,那位东神教长老怒发冲冠,大喝一声祭出道法攻向那个带着银面具的男子。那男子终于转过头来,他轻描淡写的看了眼东神教长老,随后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抿了口茶水。

    “咚”

    不知从哪响起钟声,华音如光,将殿中一干人等笼罩在恢宏钟声中。

    时间就此定格,定格在这一盏茶的光yīn中,紧接着钟声如bō涛,奔腾涌向四洲势力。首当其冲的正是那位东神教长老,就见他好像xiōng口被巨石砸中一般,xiōng骨向下凹陷,随后是脖颈和头颅,渐渐的整个人都陷入凹陷的xiōng骨中所剩无几。除了他以外,紧接着又有几人遭遇同样的下场。

    “他的茶盏。”

    小青教主眼睛极尖,没多久便看出钟声来自于男子轻扇的茶盏间,而那时间玄奥竟也是茶盏中的茶水所化。

    虽然发现攻击的来源,可由于银面男子先发制人,小青仙子等玄仙也无可奈何,只能挣扎在这一盏茶的钟声里,久久难寻出路。

    这时候,站在宫殿zhōng yāng的白衣女子动了,她低下头,伸手向面纱mō去。

    再抬头时,她的面纱已脱去,lù出那张纵然天庭史官驾到也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容颜。

    银面男子坐在白衣女子正前方,他就算不想看,也无法避免的看到。

    看到女子容貌的那刹那,他的手腕轻轻一抖,茶盏轻晃,钟声中现出一丝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残缺。

    小青教主等人久经战阵,经验了得,趁此机会挟带各自座下弟子杀出重围。

    “该死天庭,等我们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四洲势力也知今rì之事不可为,重重丢下狠话,纷纷向下界逃去。匆促间,他们大多数都忘记了救了他们一命的白衣女子,唯独小青教主飞过白衣女子身边是一滞:“多谢相救,和我走。”

    却不料白衣女子恍然未闻,非但不逃,反而向前走了两步。

    小青教主见状面lù狐疑,却也来不及多想下去,轻叹一声向下界飞去。

    亿万载天庭起起伏伏,盛世时得万仙朝拜、千魔来归,战乱时也有过被下界枭雄杀上天宫、血流成河的场面,稀松平常,倒也不罕见。

    可因为一个女子,而让一场杀戮盛宴未始即终的,恐怕也就这个时代的这么一次。

    恼羞成怒的天兵神将们将女子团团围住,却又不敢看她的脸,只敢盯着她那双令人目不转睛的玉足看。随着那双玉足的向前挪动,他们也都纷纷向后退去,仿佛江水退cháo,在云山云海的天宫瑶池间显得格外壮阔。

    “你是谁,你为何不走。”

    天兵神将之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听得人悦耳无比。

    “我叫司马槿。”白衣女子的声音也好听,比银面男子好听无数倍:“没人赶我走,我为何要走。”

    “大胆!”

    一众神将被白衣女子jī怒,纷纷喝斥。

    “是啊,你好大的胆子。”带着银灰面具的男人从浪cháo般的天兵神将之后走出,直走到白衣女子近前半步处,从上往下注视着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容,许久,他哈哈大笑,一把将身前的美人抱起。

    “很好,本太子就喜欢美丽而大胆的女人。司马槿,我知道你是谁,我不在乎你从前,我只在乎你往后在本太子面前还会不会这么大胆。”

    大笑着,自称太子的银面男人怀抱白衣美女,大步向后宫走去,身后是齐齐跪拜的天兵神将。

    他笑得很尽兴,似乎只要得到怀中的美人儿,刚才的失败仅仅是过眼云烟罢了。

    同样在笑的,还有九辰君。

    他指着安伯尘,笑得腰都无法直起。

    “是啊,你的女人果然了不起。安伯尘罢了罢了,我还要先回东神教。”

    怜悯的看了眼闭目不语的安伯尘,九辰君一个瞬移,消失在戈壁滩上。

    而吕风起则用一种无比奇特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安伯尘,像是要把他看穿。

    吕风起和九辰君都算是真仙中的佼佼者,他们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天庭的战事自然也没能瞒过他们,包括司马槿的背离。

    “我也走了。”吕风起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在走时告别。

    吕风起自然不相信安伯尘会犯下这么致命的错误,落入这么可悲的境遇,他也见到过司马槿,虽说是易容后的司马槿,可天头白衣女子无论身形还是气息都和司马槿一模一样,因此他只能去相信那个投入天帝之子怀中的正是安伯尘从前的女人。

    背对着安伯尘,吕风起眼中掠过一丝同情,他没再说话,转眼消失在戈壁风沙中。

    “呼”

    长吐一口气,安伯尘望着苍凉的黄沙戈壁,从半空中落下,踩着坚硬的沙砾,缓缓向前走去。

    戈壁滩上葬着许许多多的生命,有寻常旅人,有马匪大盗,有灵智未开的生灵,当然也有仙神妖魔。安伯尘赤着脚走着,感受着那些死者的怨气和未完成的心愿,也感受着遥遥吊在他身后九辰君和吕风起的气息,以及北洲幽冥海的小青教主,甚至还有天庭太子从天界向下望来的目光。

    安伯尘又连续走了十天,这十天中,天庭战事飞传天地各界,有无数个版本流传在外,其中便有安伯尘和司马槿之事,毕竟人生苦短酒肆和人生苦短船行都是名声在外,而安伯尘更是曾在幽冥教一招败王子岳。十天中,安伯尘感受到无数飞向他的目光,有同情,有怜悯,有幸灾乐祸,还有怀疑。身为原本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安伯尘心静如水,毫不在乎的一直走着,直到十天后,那一道道气息、目光都收回,再无人怀疑。

    “终于清静了。”

    戈壁滩尽头,安伯尘长吁口气,他的身形渐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就好似一道在黄昏下摇摇yù坠的炊烟,不多时便已消失不见。

    安伯尘再出现时,却已来到一座宫殿前。

    宫殿很大,一扇门都有五十丈,仿佛是为天河之岸的巨人们建造的。宫殿座落在云山云海间,就像是十rì前的天宫,可又比天宫多出一丝恢宏古韵,少去了繁华吵闹。在那巨大宫殿的正门牌匾上,赫然书着三个大字——周天宫。

    无需多说,这宫殿是安伯尘的宫殿,可并非他所建造,而是他成为周天代表的那一瞬,由风水火雷四势所建造出,恰和安伯尘在体内周天弃神仙府所建造的天阙一模一样。

    身处周天,xiōng怀周天,内拥小天阙,外坐大天阙,因此这座周天宫比真正的天宫还要高远,几乎就存在于这方天地的尽头。

    “居士回来了。”

    一个妩媚而又靓丽的女子穿着水白sè的薄纱,缓步走出,向安伯尘莞尔一笑,弯腰作礼。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神仙府中,从修行之初便伴随安伯尘的水神君。

    安伯尘成为周天代表,体内小周天和体外大周天正式合并,三神君自然也无需终rì寄居在安伯尘体内天阙中,已然能够飞游周天,常住周天宫,只要水火风三势不绝于天地间,他们便也不会死。

    对他们而言,从假神君成就真神君,此生得这一场造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水儿,她可在?”

    安伯尘点头,问道。

    神君幽幽一叹,瞪了眼安伯尘:“居士果然心里就只有她,说起来,水儿和居士在一起的时间可不比她短呢。是了,她现在还在闭关,不如居士先随水儿去四处逛逛,散散心,如何?”H!。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天河成枪

    无需多说,这宫殿是安伯尘的宫殿,可并非他所建造,而是他成为周天代表的那一瞬,由风水火雷四势所建造出,恰和安伯尘在体内周天弃神仙府所建造的天阙一模一样。

    身处周天,胸怀周天,内拥小天阙,外坐大天阙,因此这座周天宫比真正的天宫还要高远,几乎就存在于这方天地的尽头。

    “居士回来了。”

    一个妩媚而又靓丽的女子穿着水白sè的薄纱,缓步走出,向安伯尘莞尔一笑,弯腰作礼。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神仙府中,从修行之初便伴随安伯尘的水神君。

    安伯尘成为周天代表,体内小周天和体外大周天正式合并,三神君自然也无需终rì寄居在安伯尘体内天阙中,已然能够飞游周天,常住周天宫,只要水火风三势不绝于天地间,他们便也不会死。

    对他们而言,从假神君成就真神君,此生得这一场造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水儿,她可在?”

    安伯尘点头,问道。

    “在。”水神君幽幽一叹,瞪了眼安伯尘:“居士果然心里就只有她,说起来,水儿和居士在一起的时间可不比她短呢。是了,她现在还在闭关,不如居士先随水儿去四处逛逛散散心,如何?”

    没等安伯尘说话,一阵笑声从天阙宫中传出。

    “人家水姑娘这么热情,你若再推辞可就太不识趣了。”

    人未到声先到,水神君脸sè一僵,讪讪的垂下原本想挽上安伯尘手臂的玉手。

    来的人白裙羽衣,绝代芳姿,和十rì前以一敌百万从天庭救出四洲势力的白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却唯独一点不同,就是多了一种真实感。她自然是司马槿,离开尘世来到周天宫,除了三神君再无他人,司马槿也无需再易容改妆了。

    水神君悄悄向安伯尘使了个眼sè,随即回身对司马槿作礼,转身便走。

    “你怎么现在才来。”司马槿自然而然的挽上安伯尘的胳膊问道。

    即便早看过司马槿的真面目,安伯尘也被这风华绝万代的芳姿所震动,心中一阵激荡。

    “只要不是蠢人,都会去怀疑天宫那个是不是女。我这一路上可是至少被四名玄仙十名真仙盯上过。”安伯尘微笑着说道。

    “那现如今,他们可都以为天宫那个是我咯?”司马槿美目中转过一抹戏谑,咯吱咯吱笑个不停:“到最后,他们还不都成了蠢货。”

    十rì前,那个当着百万天兵神将面投入天庭太子怀抱中的又怎会是司马槿。

    因为安伯尘的缘故,司马槿的许多本领神通都被压住风头,在这个时代又有谁会知道司马槿真正最擅长的是能够偷天换rì的易容术。当司马槿到达天庭后,第一时间就被王子山手底下的神将包围住,司马槿不畏不惧,当众解开假面征服一众神将。再然后,她并没有去凌霄殿,而是径直去了点香宫,在那里没有别的,就只有天宫的宫女,也就是下界人所说的九天仙子。这些仙子有仙子之名,有仙子之貌,却只是天宫的点缀,各个神将的玩物,她们之中有想下凡的,有想真正修道的,可最多的还是想要成为天帝之妃,在这点上和下界凡人女子没什么区别。

    司马槿带了点香宫,面对成千上万一头雾水的仙子,她只问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有谁想当天帝之妃。

    她问出来自然没人会举手,可每一个人都用眼神告诉了她她想要的答案。

    至于第二句,司马槿问道,有谁想要成为唯一的天帝之妃。

    天帝若要纳妃,最少也要有一后四平妃,这是天帝的仪驾也是双修所需,因此没有人会奢望自己成为唯一的帝妃。

    当司马槿问完这句话后同样没人作声,司马槿笑了笑道,无此意愿者向后退去。

    众仙子齐齐向后退去,人cháo中,却有一人低垂着头始终不动。

    司马槿细细打量向那仙子,却发现她虽然极有野心,可相貌却并不算绝美,放在一众天宫仙子中只算是中人之姿。司马槿对此女满意至极,抹去众女仙记忆后,将那名仙子带去一幽僻角落,画骨偷心,为她改变了容貌,却是九成九按照司马槿自己的真容而画。

    “说实话,你这计策算是极妙。只不过,我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搂着司马槿,安伯尘走入周天宫,边走边说着。

    “有什么的,只不过是画了一张像我的脸罢了,你这也要吃味。”司马槿娇瞪了眼安伯尘,风情万种:“再说了,你自己都和我说你习惯的是我这张容颜,而不是那张美得太过妖的脸。”

    “可那张毕竟才是你的真容。”安伯尘说道。

    “很多人这一世,就毁在真真假假之上。”司马槿微微一笑:“我从出世便注定,我的真容只是一件不祥的大杀器罢了。”

    安伯尘闻言缄默。

    两人止住交谈,沿着周天宫中斜斜向上的长阶向前走去,风云起伏在他们身侧,像极了一座从天云中延伸出的索桥。又走了一会儿,安伯尘和司马槿到达一座山崖,在山崖间有着破冰和火,也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却更像是用泥团捏造出的,总显得有些僵硬和迟钝。

    “这就是你修行的地方?”

    安伯尘望着山崖和崖下湍急的水流,心中生出异常熟悉的感觉。

    除了破冰、火焰、千军万马这些或是稳定或是不稳定的存在以外,其余的都像极了两百年前安伯尘初入神仙府时所见到的情景。

    “天阙宫中有仙府......红拂,这可是神仙府?”安伯尘问道。

    “正是。”司马槿点头。

    “你是如何做到的?”

    安伯尘心生疑惑,要知道他曾经的神仙府是在体内,每每修行安伯尘总需要神游入府。而眼前的神仙府却在大周天之中,小周天之外,安伯尘甚至怀疑它是否拥有转化时间的作用。

    “很简单,你的神仙府是风水火雷四势相互吸引、抵抗时生成,风水火三神君就在周天宫中,我又有你给的雷珠,造出神仙府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司马槿说着就见安伯尘低头不语,于是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突然想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算是从小修行时间玄奥。”安伯尘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缕jīng光:“神仙府中无岁月,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在修行时间玄奥,只不过那时的我毫无察觉。”

    “其实时间玄奥在哪都有。因为你每一言每一行都是在时间中渡过,关键就在于你是否会将它当成一种玄奥。”司马槿说道。

    “要不,你留下来陪我一起闭关修行?”司马槿忽然一笑,紧接着说道。

    “我没你这么好的福气,我可是要去和这个时代的英豪帝王们周旋的。”安伯尘说道:“我若也留下来,你辛苦所布的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司马槿是绝对无法出现的,她若一出现,所有人都会知道天庭里那个司马槿是假的。无需司马槿说,安伯尘便能猜测出她的想法,司马槿认为天宫之所以突然对四周势力发难,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这四个混世之才的出现。倘若没有安伯尘一招险些击杀王子岳的壮举,那个天帝太子恐怕也不会这么紧张,不仅仅是安伯尘展现出的强劲实力,还有九辰君、吕风起二人辅佐天和宗、东神教所掀起的波澜,四人才投入三大势力短短一月不到功夫,便纷纷展现出卓越的眼光和实力,差点就在四洲之地完成一次权力更替。

    现如今司马槿以那名野心极大的宫女当作自己的替身,一来解决四洲势力之劫,二来分配“混世之才”,稍安那名自称太子的男人的心,三来也在天宫之中布下一手暗子,四来让司马槿退居幕后,一边闭关修行一边为安伯尘谋算......总之司马槿这一手远不止一石二鸟,却需要安伯尘在明处cāo持着。

    “忍过着不到百年的时间,我们便能彻底逍遥自在。”司马槿说道:“或许压根无需百年,等我们双双突破玄仙、无上,先解决通天寨之事,再去宇心,然后便可做我们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应该不会等上太久。”安伯尘深深看了眼司马槿,随后松开手,闪身出了天阙里的神仙府。

    从高处俯视神仙府,安伯尘暗暗点头。

    司马槿这神仙府和他当年的几乎一样,一个时辰等于一年,只不过除了修炼元气增长修为外,司马槿还能够利用破冰、火焰这些三神君为她堆砌的东西感悟她的玄奥。

    “随便带一个修行天才来,不出百年,必将成就真仙。而且比当年赐予神仙府的五童子要安全许多,不会遭受天地之劫。”

    安伯尘站在云端,喃喃说道。

    成为周天代表,拥有周天宫之后,安伯尘大有成为一尊超然存在的趋势,他的实力放眼天地虽不算顶尖,可只要安伯尘愿意,他几年时间便可以制造出一大批高手强者,十年后他所拥有的势力不会输给天和宗、东神教之流。

    “这么做却会折损我的道行,于修行不利。”

    安伯尘脚踩周天宫的一座云中独峰,望着天头云卷云舒,喃喃说道。

    不再流连,安伯尘一个闪身遁离周天宫,顺着天野银河而行,路过天河时顺手招来一头六翅独角龙鲸。

    龙鲸长逾千丈,宛如天宫,安伯尘骑坐龙鲸背部,遥遥望去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可又因为安伯尘存在的缘故,使得从龙鲸身上散发出一股有别于其余天河水族生物的气息,无比尊崇而高高在上,又充满吸引力,当即引得成千上万的天河水族趋之若鹜,紧紧跟在龙鲸身后。

    所谓天河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八十万天河水军的驻地。那六翅龙鲸也算天河异种,开战时常常被征召当成将领的坐骑,在它身上都有烙印。眼见六翅龙鲸率领一干天河水族横飞天际,大有逃窜下界的迹象,天河水军的神将们自然不干了。

    可当天河神将们怒吼着拦截向六翅龙鲸时,却发现一拳下去竟都打空。

    “好神通!”

    为首的天河神将侧目望去,大吃一惊,就见消失的成千上万天河异种竟又出现在他们正前方百里外。此时他如何不知是有强者施展瞬移,避开他们,将近十万天河水族移到百里外。

    安伯尘这瞬移之术所展现出的实力也就在玄仙和真仙之间,可一举动所挟带的雄浑气势,却让天河神将们无不叹服。

第六百四十九章 枪击天庭

    “大帅,我们是追还是不追?”有神将问向姗姗来迟的天河水军元帅。

    那元帅骑着一只身长百余丈的九足三头水象,身材魁梧,就见他大手一挥便将天河切成一半,一半的天河化作长柄刀,从斜刺里飞出将安伯尘所裹挟的十万水族切割成两部分。当他想要利用天河之水把那十万天河异种卷回时,却忽间一枪扫来,那枪散发着银白sè的光彩,细细看去竟是整个一条银河所化,当即击毁天河长刀,也将水军元帅从神象背上击飞出去。

    众神将眼见大帅被击败,哪敢上前,就见那大帅飞快的赶上前来,大叫道:“快追,那人好大的胆子,他竟是奔天庭去!”

    闻言众神将皆惊,手头行动依旧缓慢,一来是被安伯尘的气势所震慑,二来此时追去也望尘莫及。天河水军元帅眼见众人如此也无可奈何,跺脚之余,急烧了一道符纸飞传天宫。

    诚如这天河水军元帅所言,安伯尘的确是向天庭飞去。

    他本不yù如此,可遥遥望见那天庭时,他不由想起那个头戴银sè面具自称太子的男人,同时心头泛起一阵无名之火。那人抱走的虽是司马槿的替身,可那替身被司马槿易容成她的模样,安伯尘难免有些窘迫。每每涉及到司马槿的事情,安伯尘几乎坚不可摧的道心便会被打回原形,算是他最大的弱点。

    原本漆黑的天宇突然间变得光亮起来,却是远处的天宫外燃起火光,千军万马齐杀来。

    安伯尘从盘坐姿势缓缓立起身,无邪绕前划出,脚底的六翅独角龙鲸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啸,引得其后的十万天河水族齐齐变阵,竟成了一杆长枪的形状。

    除了发泄一下心头不满以外,安伯尘此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做戏要做全。

    “你是何人,快快停住!”

    为首的天宫神将指着安伯尘大叫。

    “破!”

    安伯尘自然不屑去回应,趁着气势正满,他低喝一声,一枪刺出。

    这一枪和安伯尘从前那一次次出枪还都有所不同,他用的枪不是无邪,也不是变化之物,而是天河水族。驭十万天河水族为枪,以他自己所在的六翅独角龙鲸为枪尖,所聚集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他的周天源力,还有十万天河水族本身的力量。这般宏大的力量,就连寻常玄仙也难以做到。

    在聚集十万天河水族之力的一枪面前,近百万却一字排开的天兵神将如同土鸡瓦犬般不堪一击,瞬间被安伯尘刺穿一道裂口。如此强大的巨力即便被安伯尘分散出去不少,可仍有些许波及向十万天河水族,当即折损了近三万的天河水族,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安伯尘见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他这一枪虽也震古烁今,可离涅槃之枪大成仍有极遥远的距离,否则也不会一枪未尽便损失这么多的天河水族。

    枪势未减,在安伯尘的cāo控下突破天兵天将,径直轰向代表天地最尊崇存在的天宫。

    一枪落下,霞光四溢,金碧辉煌煞是好看。

    天宫明显发出剧震,像是整片天际都在摇晃,然而天宫毕竟是千古不衰的标志xìng存在,其中的法阵禁制何等强大,安伯尘若真能一枪给天宫造成什么损伤,那他也不用辛辛苦苦带着司马槿穿越回这个时代。

    从天上地下飞来无数道目光或是气息,满怀震惊的打探向安伯尘,而安伯尘一枪击中后,哈哈一笑,转身便走,毫无流连之意。原本被他当成枪来使用的天河水族此时已死亡殆尽,安伯尘挥卷袍袖,将天河水族化作齑粉的尸骨向上一扬,自有风水火雷四势无形降下,裹挟十万水族的尸骨飞往周天宫,虽无法转世重生,却能在那里得到永恒的生命。

    “原来是他。呵呵,爱妃,你从前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呵?他就不怕这么做之后,我为了面子放下一切,全力诛杀他?”

    瑶池前,自称太子的银面男子温柔的问着怀中的美人,即便是在瑶池戏水,他也还是带着银面具,异常古怪。

    那个和解除易容后的司马槿长得几乎一样的女人在背对太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被她自己强压下去,转瞬恢复平静。

    “殿下非要这么扫兴?”

    女子不悦的抽出身子,从瑶池中走出,脚踩玉莲。向岸上走去。

    太子裸露在外的眼睛里泄露出一丝愤慨,随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昂扬兴致。

    “这么早杀你也没多大意思,便再留你几rì。”太子说着,也起身从瑶池里走出,步履若惊鸿划过一道残影出现在女子身后,嘴角挂着兴致勃勃的笑容。

    ......

    安伯尘一枪击天宫,虽未能撼动天宫,却在天上地下掀起轩然大波。先有天庭yīn谋清剿四洲势力,后又银枪击天,天地乱局就此正式拉开帷幕。四洲各家势力在三大势力的领导下无不蠢蠢yù动,而三大势力之间似乎也偃旗息鼓,同仇敌忾,广发英雄帖招揽天地豪强共同抵抗天庭暴**政。

    “这些天,你去哪了。”九辰君问道。

    “你何时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安伯尘放下手头茶盏,说道。

    九辰君干笑一声,撇过头去。

    和他们一桌的,还有吕风起。

    三人所在之处正是当rì安伯尘和司马槿开设人生苦短酒肆的yīn阳山界,位于东洲和南洲之间,在安伯尘和司马槿走后,人生苦短酒肆也不复存在,却在三rì前平地起了一座七层高阁,座落在这漫山妖魔鬼怪的荒郊野岭之地,难免让人觉得寒气森森。

    这楼阁是安伯尘的楼阁,从周天宫回转之后,安伯尘先去北海幽冥教走了一遭,享受了番众多女教徒同情怜悯的目光,随后又回人生苦短船行驱逐走了那些个本想打船行主意的仙商,最后回到yīn阳山界建立起来了这座观天阁。安伯尘刚到观天阁没几天,吕风起和九辰君便一前一后赶来。如今吕风起和九辰君在这方天地间也拥有不小的威名,不仅仅因为二人混世之才的名号,还因为那些败在二人手底的挑战者。

    无论安伯尘,还是吕风起、九辰君,来到这个时代之初都没想过要走上前台,三人连同司马槿在内,原本只打算隐居幕后,修行时间玄奥,一边等待上古最后的时光。却因一次次的偶然和巧合,而让他们暴露在这个时代的仙神妖魔面前。

    “不管怎么说,如今看来,我们三人的志愿倒是变得相同起来,避免冲突。”九辰君抿了口茶水,指向天空慢悠悠说道:“往后的岁月,应当就是四洲势力和天宫之间的战争,果然和历史一样,战火蔓延到天地每一个角落,秩序凌乱,纲常失德,万物凋零,道运颓败,天地因此崩塌。果然,这一切和我们或多或少也有关系,也不知道是远古哪个浑人算出我们是什么混世之才,真是可笑至极!”

    九辰君一口气说了老长一段话,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是混世之才没错,不过我想,或许是因为有远古四头混世神猿在前,才让这个时代的人误以为我们和那四头神猿一样。”吕风起接着九辰君的话说道:“我想,我们的存在或许是让这个时代更加混乱,这种混世之才罢了。”

    或许是曾经被九辰君夺舍过的缘故,吕风起的思路也变得宽阔起来,且也不像从前那般不喜说话。

    九辰君和吕风起喝着茶说着话,安伯尘却再没开过口,他只顾着看天头的云,且目光无比专注。

    “安伯尘,你不会真因为丢了女人而失魂落魄吧?”九辰君冷笑连连道:“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也只有这个时代愚昧的上古修士才会被你们的小伎俩蒙骗。”

    安伯尘摇了摇头,他忽然抛下茶盏站起身:“这个时代的主流是战斗,而非智斗,想要在这个时代突破现有境界,也必须通过战斗,这是秩序所规定的,毋庸置疑。原本想要躲在幕后,如今看来,躲在幕后隐修百年不如一场痛痛快快的战斗。因此天宫和四洲势力为敌,对我们个人而言,也并非坏事。战火燃起,强者辈出,我们也能够凭此提升实力、突破境界。”

    安伯尘说话间,从他身上流露出一丝很难得见的强悍气息。

    九辰君和吕风起虽觉得安伯尘说得在理,却不知道他为何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这么说。

    “不过除了天庭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敌人......或许不止一个,真是头疼的很。”

    仰望天穹,安伯尘用一种很无奈的口气说道,说话间银枪已落入掌心。

    白马,缠头,长布条裹剑,随着剑斋子弟的三度出现,九辰君露出一种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吕风起则目光变得无比尖锐,他看了眼剑斋子弟,又看了眼安伯尘,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之sè。

    安伯尘早早发现剑斋子弟,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两人间的差距,似乎又拉开不少。

第六百五十章 宇心之谋

    “呸,真是yīn魂不散!”

    九辰君啐了一口道。

    正当他准备上前时,忽然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急急撤步。

    “啪!”

    一柄墨黑sè的冷剑出现在九辰君头顶,说它是冷剑,因为剑身所发出的寒气将yīn阳山界方圆百里除了吕风起、九辰君和安伯尘外的所有活物死物都冻成了冰石。九辰君发现冰剑来袭已算很及时,他的身法是魂术和弹指布局术的结合,拥有神鬼莫测、飘忽不定的特征,如天马行空更如羚羊挂角,即便吕风起全盛状态下也不一定能够一戟刺中九辰君。

    可偏偏这一剑刺出,虽无法提前判断出九辰君出现的方位,却紧紧追逐着九辰君不放,几乎就隔一根发丝粗的距离便可刺穿九辰君的颅顶。九辰君仓皇闪避,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恐慌之sè,渐渐的,他的须发上铺满寒霜,雪白雪白就快要凝结住。他一心忙着逃跑躲避那柄剑,哪有时间去管头顶的冰冻,眼看须发就快要被冷剑的寒气冻成冰粉很快便会蔓延到脸部,九辰君再顾不得颜面,大喊道:“你们两个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安伯尘观望着九辰君狼狈逃窜的惨象,面sè平静,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而吕风起更是冰冷着脸,眼皮也不抬一下。

    “吕兄,你怎么看。”安伯尘问道。

    “玄仙之下,真仙之上。”吕风起言简意赅的说道。

    安伯尘闻言微微点头,又略带诧异的扫了眼吕风起,却是暗暗吃惊吕风起的进步。安伯尘不会拿自己和他们做比较,因为安伯尘清楚他在修行一途上的进步有多么惊人,成为周天代表后,无上之下,即便是玄仙也只能将他杀死而无法彻底毁灭他。执掌周天四势,坐拥周天宫,如今的安伯尘已在这个即将崩塌的上古末年悄悄成为了一个尤为超然的存在。超然于这个时代的真仙玄仙,超然于一同穿越而来的九辰君、吕风起,却无法超然于这个时代。一旦天地崩塌的那rì到来,安伯尘再超然,纵然他的周天宫高于九天,他也无法逃离时间设下的死局。

    二人话音落下,几乎同一时间,无邪和画戟飞出。

    安伯尘枪击冷剑,周天火势从枪中狂涌而出,抵抗着冷剑所散发出的冻天封地的寒意。吕风起则持戟而上,低吼一声撞破重重冰封的空气,战向那名剑斋子弟。

    “还以为你们要见死不救。”

    九辰君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液,眼中冒着狂怒的火焰,盯着天头激战在一起的吕风起和剑斋子弟。直到他渐渐恢复平静,方才转头看向安伯尘:“你所说的天庭之外的敌人,指的就是这剑斋子弟?”

    “不。”安伯尘凝目道:“不仅仅是剑斋子弟,而是整个剑斋,还有宇心的各大超然势力。我总感觉,前去宇心的那些势力他们并非放手天地不管,而是在等着什么。他们所等待的过程早已不再局限于地域、时间、甚至历史,很神秘也很神奇。”

    九辰君沉吟,半晌才道:“你可知道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安伯尘笑着耸肩:“你上次只说了个大概,我几次想要问你,却一直找不到时间问。”

    “如此。”九辰君点头:“我就在他们战斗结束之前把宇心的大概情况讲于你听。”

    安伯尘抬头望向天际,吕风起和剑斋子弟激战正酣,这名剑斋子弟和前两名剑斋子弟都有所不同,除了剑斋的主流战技——庶人剑和黄泉剑以外,他似乎还掌握了另外有别于剑斋所传的战技。安伯尘和九辰君不用想也知,这名剑斋子弟的实力还要在先前两名剑斋子弟之上,应该是因为前一次的剑斋子弟失败使得剑斋又派出更强大的弟子前来刺杀,也就是说,即便这次安伯尘三人还能杀死这名剑斋弟子逃脱剑斋的追杀,接下来他们还会遇上更为强大的剑斋子弟,yīn魂不散,直到他们被杀死为止。

    “上次我和你说过,宇心是一片很神奇的地方,天宇如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球,那宇心便是大球最中心的一点,无论时间和地域都是永恒的,时间和地域以宇心为zhōng yāng一点,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离开宇心越远,时间和地域也越发的漫长和遥远。”九辰君说到这,停了下来,却是给安伯尘足够的时间来理解他所说的话。

    安伯尘固然足智多谋,聪明能算,可他毕竟没有到达过宇心,更没见过另一个类似的地方,要让他完全想象出宇心还是略有困难。

    思索小许,安伯尘双目一眨,目中泛起jīng光shè向他和九辰君之间的空地处,jīng光所及之地现出一个苍白的点,这点小到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可正因为它太小而显得它的无所不在。转瞬之后,小点向四面八方辐shè出光亮,如cháo水般铺满安伯尘和九辰君之间视线所能及的范围。

    “它应当就是宇心了。”

    安伯尘手中传出一股吸力,将那一苍白的小点召入手掌中,随着小点的移动,被它辐shè出的cháo水般的地界也随之移动,可因为这cháo水般的辐shè地界本就广阔到无边无际,因此几乎无法感觉到它在移动。

    “你这是在做什么?”九辰君狐疑的看向安伯尘,他也看出安伯尘在用道法模拟出宇心的存在,可在九辰君看来,宇心如此神奇的存在非是天地间的道法所能模拟万一。

    “我在找到达宇心的方法。”安伯尘答道。

    “我还没讲完。”九辰君皱了皱眉道。

    “你已经讲完了。”安伯尘抬头看向九辰君,笑道:“上次你只和我说宇心是一个时间点,天地万物都是以此基础上辐shè而成。而这次你又加了一个空间的概念,除了时间以外,天地地域也是从宇心辐shè而出。如此足矣。”

    九辰君冷笑,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安伯尘忽然伸手点上那个白点,轻轻一弹,白点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宇心难及,是因为它在不断移动。”安伯尘目视天头,负手说道:“九辰君,你上次之所以能够神魂出窍到达宇心,并非因为你的功力所达,而只是巧合罢了。宇心并不是指一个固定的地方,它就如同风中柳絮水中鹅毛,不断移动着,至于有没有规律那就不可知了。”

    “胡说。”九辰君一脸不屑,喝斥道。

    安伯尘笑了笑,并没有和九辰君争辩的打算。他知道九辰君之所以能在魂术上突飞猛进,很大程度是和那次飞升宇心有关,虽只盘桓了短短几rì时间,却让九辰君无论心境还是道法意境上都有了飞速进步,就和安伯尘的胎息悟道有异曲同工之处。倘若让九辰君相信他之所以上达宇心,并非气机相引也并非魂术的了得,而仅仅是宇心不断移动所造成的巧合,那对九辰君的打击定不会小,甚至有可能让他失去修行的信念。

    九辰君的战技不如安伯尘和吕风起,可他却是计谋高绝之辈,在同安伯尘、吕风起二人并未说出口的联盟中占有重要地位,因此安伯尘也不想他在上古时代出什么意外。

    “好吧,就算你飞达宇心并不是巧合而是你机缘气运所致,可有一点你定也看出。无论这个时代,还是我们未来的时代,都有过人为干涉的痕迹,否则天地崩塌后,定不会还有那么多人逃出生天,道势虽衰却还是的流传到我们手中。”安伯尘看向九辰君,认真的说道:“历史若是一条长河,那宇心既是发源地,又是河口的终结点,历史尽在他们掌握之中,任其cāo控。”

    “的确。”九辰君没有再反驳,安伯尘所说的既是实话,也是九辰君自己所猜想到的:“这也是我们被称为混世之才的原因。哼,什么前人预言,既然整个历史已被他们所掌控、从头看到尾、任意改写,那我们的存在自然也在他们预料之中,被他们看在眼里。”

    说到这,九辰君皱了皱眉,看向安伯尘若有所思:“难怪你最近老喜欢看天,我还以为你是在看天庭,原来你是在寻找宇心。”

    “还是你反应快。”安伯尘点头道:“是啊,每每我抬起头来看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不,或许是很多双眼睛在用戏谑、促狭又或玩味的眼神看着我们,就像高阁上的王孙看阁下的戏一样。这种感觉我经历了一遍又一遍,本以为修炼到了真仙境,终于可以摆脱这种感觉,却不料又在这个时代遇上。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修行之道还真是漫长得让人无奈。”

    九辰君也点头:“有时我甚至在想,我们所经历的这一切,从未来穿越来这个时代,成为所谓混世之才,是否也是如同别人棋盘中的棋子,早早被人落子布局好的。”

    “若果真如此,你可会感到挫败感?”安伯尘笑着问道。

第六百五十一章 宇心之谋(下)

    “会又不会。”九辰君苦笑着答道:“挫败感肯定会有,毕竟我也常常扮演一棋手,弹指布局,一棋落下算计天下人。轮到自己成为棋子,被人所算计,心里自然不会好受,换成你换成任何人也不会舒服。”

    “可是呢。”安伯尘接口道。

    “哈哈哈。”九辰君大笑着指向安伯尘:“可是我又是一极好争斗永不服输的人,遇到高明过自己的对手那是又喜又恨。所以,你应当能体会到我心中复杂的感觉。”

    “也不一定,说不定这些都是我们的幻觉。”安伯尘摆了摆手,轻描淡写说道。

    “哈哈哈,安伯尘你真是修为越高越虚伪了。”九辰君指着安伯尘大笑道:“你分明就已经笃定,宇心之上有人正盯着我们,而且不止一人,在他们争锋的棋盘中,我们所扮演的角sè也不仅仅是冲锋陷阵的棋子,更有可能是决定局势走向的棋子。我们所碰到的剑斋子弟只是开席小菜,接下来我们或许还会遇到更多来自宇心势力的存在。”

    “或许吧。”

    安伯尘不置可否的说道,他负手而立遥望天穹,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紫衣独臂豪饮烂醉的沧桑身影。

    那个人的梦术恐怕已达到真正超神入圣的境界,无论意境还是神通都远在安伯尘最为得意的周天梦术之上,如此人物,至少也在无上境,十有仈jiǔ也是从宇心来,只是不知道他在宇心一众高手强者之中能排在第几。不论如何,安伯尘等人的敌人除了这个时代的天庭外,还有神秘宇心的势力强者。且不论那些人对待自己是善意居多还是恶意居多,只凭他们居高观棋,让本以为再不会沦为棋子的安伯尘等人陷为盘中棋子,他们便是安伯尘等人之敌。

    “的确,我们所面对的第二股敌对力量远强过第一股力量,这个时代的天庭衰败之势已现,所剩下的只是能苟延残喘多久。”九辰君说道。

    两人说了这么多,天际的战斗也已将近尾声。

    这第三名剑斋子弟虽然实力远超过前两名剑斋弟子,却仍不是吕风起的对手。

    吕风起方天画戟挥起,最后落下时两极玄奥顺势释放出,气冲牛斗,直撄天宫,天地为之震动。

    “生死之道......黄泉剑义,你怎么会......”

    那名剑斋子弟临死前终于说出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句话,却还没说完便被画戟穿心噬魂,陨落于yīn阳山界中。临死前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咬落一颗牙齿,将牙齿狠狠吐向天头,那牙齿竟在半空化作一只无头而四翅的怪物,以安伯尘等人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消失。待到那怪物消失后,剑斋弟子似乎舒了口气,最后一眼看向吕风起时,他的眼神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重新燃烧起必胜的信念,像是已经看到安伯尘等人的下场。

    无需多说什么狠话,只一个眼神便让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都读懂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剑斋弟子奉剑道掌秩序,秩序破坏者不死,他们永不会停止他们的出剑。上一回派出的剑斋弟子是真仙之中的强者,这一回所派出的秩序守护者是玄仙之下、真仙之上的剑道强者,那么接下来从剑斋出发的势必会是玄仙境的强者。

    “幸好他们每一次都无法准确判断出我们实力进步的程度。”九辰君盯着那名剑斋弟子陨落的尸身,冷笑着说道:“那剑斋若是一早派出他们最得意弟子,玄仙境的强者,那我们不早就归西了......”

    说到这,九辰君的声音忽地一顿,吕风起也若有所思的盯着安伯尘,却是两人又想到了那rì安伯尘在王子山手底下死而复生的奇异场景。

    安伯尘心知若不将原因告诉他们,他们永远都不会释怀,可这是安伯尘众多秘密之一,或许算是现如今安伯尘第二大的秘密,因此他怎么也不会向二人透露半点口风。

    “接下来又该如何。”吕风起说道,他这是一句问话,可并不像是问安伯尘和九辰君,更像是在问自己。

    “两个敌人,一个是近在眼前的天庭,鉴于它无法逆改的命运,它只能算是一个伪对手。第二,是宇心诸强,一个神奇、神秘而又注定会很棘手的存在,想要对抗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办法,除了不断提升实力。”安伯尘说话时,眼睛已从天际离开,落向yīn风阵阵的yīn阳山界:“修为到达玄仙,战力提升到玄仙巅峰,那时的我们才能逐渐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当我们突破到玄仙,继而攀升至无上,到时我们方能够有和他们叫板的资本。”

    安伯尘说得轻松,可落在九辰君和吕风起耳中,却是如山如岳般沉重。

    别说无上,就是眼前突破玄仙都显得有些遥不可及,就算凭借吕风起和九辰君的天赋才华,至少也需百年时间。让他们在这漫漫百年中承受高高在上又遥不可见宇心的重压,是一件无比辛苦的事。

    “的确也只有先这样了。”

    九辰君眼珠子一转,冷笑着点头。

    安伯尘察言观sè,心知九辰君有他自己的计划,并没道破。

    三人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且互相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着种种恩怨,能像今rì这样坐下来喝茶已是极为难得,再想让他们交心把真实想法全盘托出却显得太过荒唐。

    “提升实力,也好,吕某先行一步。”吕风起在他杀死剑斋弟子后,似乎又有感悟,说罢便抬脚迈步想要登云而去。

    “三十年一次,我们在此相聚。除此之外,最好少见面为妙,除了剑斋弟子来袭时看情形是否增援。”安伯尘在吕风起身后喊道。

    吕风起脚步不停,只是略一点头,随后消失在天云之间。

    待到吕风起走后,九辰君才转向安伯尘,审视半晌道:“安伯尘,不若我们把各自所知道的秘密交换一下,如何?”

    “什么秘密?”安伯尘哂笑一声,扬臂扫袖,不yù搭理九辰君,就要登云而去。

    “我知道你藏着许多秘密,比如你的不死之身,比如你那个红颜在天庭所做的一切,又比如你对宇心的了解。”九辰君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急切:“你若愿意交换,我便把我接下来的布局向你全盘托出。我能弹指布局,自然也可弹指一挥,让我们在百年之后转而从棋子变成棋局的cāo持者。”

    “你想多了。”安伯尘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

    遥望头也不回绝尘而去的安伯尘,九辰君眼中闪过怨恨,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修为高深者本该心平气和、心神安宁,然而九辰君因为当初神魂被缚,积累出浓厚的怨气,就如那些yīn煞鬼怪一样,长时间沉浸在一种氛围中很容易让那种气息久久跟随自己,或许花上一生都无法消散。

    “既然是秘密,那总有暴露在光天化rì之下的那一天。安伯尘,我们走着瞧好了。”

    九辰君不悦的低声说着,随手卷来一道yīn风,乘坐yīn风飘然而去。

    三人都走之后,yīn阳山界恢复宁静。

    夜sè已深,山林间只闻着鸟虫窸窸窣窣,偶尔有疾风刮过,却是居于此地的鬼怪妖魔惯例的夜行。

    三人走后,并没有过太久,一条黑影从一棵古树上滑下,附地而行,随后渐渐立起,却是一个看不清衣裳颜sè、辨不清美丑与否,却散发着阵阵芳香的年轻女子。

    她注视着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先前谈话所站的位子,随后眼中流露出一丝雀跃:“混世之才,居然是真的,今次回故土竟遇上了那些老赌鬼口中的人物,有趣有趣,嘻嘻。”

    女子说出话后,听她声音年纪并不是很大,除了身材之外,无论言行举止都像是小女孩。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这个除了身材、xìng别外其余都显得模糊不清的女子伸手指着安伯尘三人所在的位子,数到最后一声时,正巧落到九辰君所站的位子。

    “好吧,就选你了。”

    女子嘻嘻一笑,随后展翅而飞,向九辰君所去的方位飞去。

    她的翅膀不是变化出的翅膀,而是真实的插在她双肋之后的羽翅,一扇三千里,再扇八千里,三扇两万余里,顷刻间便消失在安伯尘视线范围内。

    “果然,来自宇心的人越来越多,看起来宇心也不尽是高人,也有真仙都不到的存在。”

    从女子先前所在的树后走出,安伯尘手中擎着一根羽毛,遥望女子消失的方向说道。

    “老赌鬼......她这话又是何解,宇心的那帮人在赌什么呢。”

    注视着手中辨别不清颜sè,却显得极为晶莹剔透的轻盈羽毛,安伯尘自言自语着,不久,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老树根下。

    yīn阳山界大风呼啸,在众鬼怪夜行之后,一片枯黄覆霜的树叶慢悠悠的从枝头坠落,又是一个寒冬。

第六百五十二章 卢家姐弟(上)

    世间若有乱臣贼子做反,总有人举旗勤王,凡间如此,仙界也不外如是。

    自从三大势力领袖从天庭逃出,回下界举帜勤天起,历史便翻开新的篇章,以勤天为年号,天地各界都在磨刀霍霍大刀阔斧的向天庭进军,天地各地、仙凡两界从此正式进入无休无止的乱战时期。谁都以为,这又是一场大变革的开始,却只有四个人知道,这从大盛道运走向千万年暗无天rì颓败道运的开始。

    勤天五十九年,八剑盟在东洲龙背山召开四洲大道会。

    所谓八剑盟是天地八大剑修势力所组成的联盟,其中的擎天剑派和鹤洲剑派都算是天地间排名前十的一流势力,其余六大剑派也都是中大型剑派,因此这八剑盟算是为数不多仅次于三大顶尖势力的超一流势力。

    “听说参加这次大比的除了八大剑派和四洲其余将近一千中小势力外,还有三大顶尖势力的强者。”

    “这是当然,听说今次大道会原本应该在幽冥教、东神教和天一宗中选一势力举办,三大势力谁都想要争得这个名额,到最后举办名额就落到八剑盟头上。”

    “那你们说这次三大势力会派出他们最顶尖的人物来吗?”

    “话说,我昨天就看见一个,是东神教人。”

    “东神教?难不成十大教神中有人要来?”

    “不是,但他比较十大教神还要了得,以此人的地位和实力完全有资格代替东神教掌教。”

    “东神教中除了十大教神外,还有谁有资格代替掌教来参加会盟......难道是......”

    “正是。东神教唯一教圣,吕大人。”

    “吕大人居然出关了,真是难得。”

    “是啊,自从三十年前远征天河一役后,吕大人就一直在闭关,再没出现过。”

    ......

    龙背山外的天剑云峰梯前,前来参加此次盛会的仙神们高谈阔论,议论纷纷,说得好像自己不但见过吕风起还和吕风起交好得喝过酒一样。天勤五十九年,这一场在八剑盟龙背山所举办的大道会是评定天下玄仙、真仙和仙人排名的盛会,在征伐天地的大形势下之所以有如此闲情逸致,全因三十年前远征天河一役后,天地形势逆转,四洲势力渐渐压制住天宫而占据上风。天宫是一股绳的力量,四洲勤天联盟虽由三大势力领衔,可分散的中小势力太多,成千上万,加上数十年过去三大势力彼此之间也不再像才结盟时那样亲密无间、配合默契,四洲勤天盟渐渐失去了当初的凝聚力,一流以上势力的巨头们商议来去,决定举办这次大道会,竖立强者威望,以为仙道后辈的楷模。除此之外,各大势力也未尝没有根据评定出的强者数量、排名来决定未来并不漫长的岁月里谁来占据唯一主导地位。

    上头巨头们的想法太过高深莫测,每一个念头都能考虑到百年之后,而来参加此次盛会的大多都是修为不满真仙境的寻常仙人、甚至是真人,他们的想法往往一厢情愿。

    “师姐,他们说的那个吕大人是谁?他很厉害吗?有师父厉害?”

    天剑云峰前,占地近十里的巨大登山坪上,随处可见的酒馆里,发髻高束的少年修士一边偷偷听着旁边仙客的谈话,一边小声却又兴奋的问向同桌的女子。少年修士长相年轻,可至少也有百多年的仙龄,否则也不会拥有二重天真人境的修为。然而仙辈的年龄与其成熟程度又往往不成正比,因此少年修士无论言行举止都透着一丝初出山门的稚嫩。

    而坐在他身侧的女修则没有她师弟那么兴奋,一脸自如,正襟危坐抿着酒水。然而,只看她喝酒时候略带僵硬的姿势以及不时捏紧衣袖的样儿便可看出她同样也没出过几次山门,阅历比少年真人强不了多少,此时坐在仙辈云集的酒馆中心情也是格外激荡,却靠着喝酒来掩饰复杂的情绪。

    少年真人刚问出口,女修还没来得有所表示,邻桌一络腮胡子的壮年修士哈哈笑道:“两位道友初次下山历练便能参加大道会,真乃机缘也。你们师长就没和你们说过,三大顶级势力中的强者排名?啧啧,连吕大人都不知道,却来参加大道会,幸好坐在这的是我们,换做东神教的人在此,两位小道友恐怕会吃不少苦头呵。”

    少年真人面露尴尬,他看了眼一旁面sè铁青的师姐,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见她师姐轻哼一声道:“前辈看走眼了,在下西洲冲云派卢舟霜,家父乃是冲云派掌门卢舟,这是舍弟卢舟雷。”

    说完,女修抬头凝视着刚才说话的壮年修士,目光清明而又自信,似乎在等待对方奉承,说一些“久仰久仰,原来是冲云卢仙子,仙子之名如雷贯耳”之类的客套话。可等了许久,就见那壮年修士抓耳挠腮,眼睛望着天花板,苦思冥想着,想了许久却都没想起西洲有一个名叫冲云派的修仙门派,可他又是个实在人不会说什么虚话,因此只能抓着头皮对女修傻笑,一脸尴尬。

    女修同样也满脸尴尬,旁边的少年真人脸皮更薄,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修口中的冲云派或许也有些名气,却只是局限于西洲某一处方圆不足千里的地界,又或许是因为那位创建家传宗门冲云派的卢舟子仙人喜欢吹牛,又或许在卢舟霜从前历练的地界里她家的冲云宗的确有几分名气,这才导致她出了那方圆千里的地界,又出了西洲,来到聚天下仙神、修道界所有目光的龙背山后,卢舟霜仍以为别家仙人都会知道她家冲云派的“大名”。

    年轻人总会犯下一些无伤大雅的错误,等到仙龄大了后,也都会一笑了之,可在他们犯错误的那个年龄里,所犯下的错误往往会成为阻碍他们修行的魔障。

    壮年修士还算好的,并没嘲笑卢家姐弟,只是打着哈哈闷头喝酒,可是在场酒馆里坐着的全都是修行有成之辈,能耳闻蚁斗,如何听不到卢舟霜之前那番自大好笑的话,当即有不少修士将目光投向卢舟霜这一桌,有些笑得善意,有些则略带嘲讽,直看得卢舟霜面红耳赤,一旁的白净少年人不经世事,见到姐姐出丑,急得快要哭出来。

    “原来是冲云派的卢仙子,久仰大名。”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清朗中透着醇厚的声音。

    换做之前有人这么说,卢姓姐弟或许会很受用,可眼下被这么多人当傻子一样看着,这话落入卢舟霜耳中已全然变味,简直就是讥讽。

    卢舟霜虽比她亲弟多几分历练,可也只是局限于冲云派外方圆千里的地界,能有多大道行,那句“久仰”让她的委屈的情绪压抑到极点,再无法按捺。

    猛地一拍桌子,卢舟霜“腾”地站起,一脸怒容的望向那个从门外走进的男修:“你......”

    眸如天开,洞穿世情。

    刚一触上那人的目光,卢舟霜心底的冲天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心情竟在这一瞬间变得比平rì里还要好千百倍。

    我这是怎么了......

    卢舟霜面sè绯红,不是羞愤,而是一丝难以名状的羞涩。

    那人的眉目虽很淡然,长得也和英俊搭不上边,可他的眼中似乎藏着一方广阔无尽却又充满神奇存在的世界,让人目光一触上便情不自禁、难以避免的深陷进去。如此,继续再看下去,那人的五官从平淡一下子变得奇绝出彩起来,眼鼻唇口都很平常,组合在一起,却多出一丝万古难有的飘渺仙意,就像是从古书古画中走出的真正仙人。

第六百五十三章 卢家姐弟(下)

    “道友你终于回来了。”

    之前那个络腮胡子的壮年修士眼见青衫男子走来,像是遇到救星般笑着迎了上去:“连素来不问世事的无邪兄弟都知道冲云派,看来冲云派果然名声在外,却是老裘我孤陋寡闻了。”

    男人穿着一袭万古不变的青衫,手中却提着一只鸟笼,笼中装着一只雪白sè的丑鸟,这样儿虽有些不伦不类,可仅凭他的卓然气质便让在场所有修士都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偏偏奇怪的是,男人早已走到酒馆,若非他出声,几乎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到来。

    此时此刻,卢家姐妹的心情又变得不一样了。

    出言为他们解围的男修气质放在那,那是一种让人心神安宁、平和、喜悦,仿佛故人相逢的感觉,而他的语气又有一种让人信服的一言九鼎。有此人为他们解围,让卢家姐妹长舒口气之余,暗暗欢喜。

    “让裘兄久候了,刚刚遇到一熟人,打了个招呼而已。”青衫男子笑呵呵的对络腮胡壮年男修说道,语气让人如沐chūn风。

    老裘闻言暗叹一声,他和这人相遇相识半天不到,却让老裘有种人生得此一知己足矣的感觉。更为难得的是,此人和自己一样,明显修为高出登山坪上众人一大筹,却不去乘坐专门为真仙、玄仙准备的蛟龙法驾,而是混迹寻常仙辈来到登山坪等候云梯。老裘坚信,能做到这种地步者,一定是心境平和而超然之辈。当然,他不是在自夸,他混迹寻常仙辈是另有它事。。

    “冲云派,西洲秀云山地界的仙门,秀云山两千余里地界共有修仙门派二十来个,却都奉冲云派为首,平时常行斩妖除魔、维护一方安宁之善举。”

    青衫男子看向卢舟霜的眸子,笑着说道。

    卢舟霜心跳又是一阵加速,平rì里勉强也算伶牙俐齿的她,此时竟羞得说不出半个字。男人的目光像是一个长钩,一个能将她所有心事从眸子里勾出的长钩,只对视了几个刹那,这位来自西洲秀云山年轻貌美的女修便有些吃不消了,飞快的移开目光,低下头,轻摇朱chún。

    “不仅如此,卢仙子的大名在下也有所耳闻。半年前,秀云山界有yīn魔作乱,常常化作美貌fù人在山前官道勾引过路男子,食脑吞hún,卢仙子代父除魔,和一重天仙人境的yīn魔大战三天三夜,终于将yīn魔杀死于秀云山第七座山峰上,护佑一方百姓,年纪轻轻便能收获如此大功德实属不易。”

    青衫男子的声音并不响亮,可他开口说话时,酒馆里出奇的安静,没人说话,这些来自天地各界的桀骜修士们竟然都在安安静静听他说话。

    这话一出,卢舟霜面sè更红了几分,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而那个名叫卢舟雷的少年真人更是强忍着欢喜,低头闷笑,笑得已快合不拢嘴了。

    朝着姐弟二人微微一笑,青衫男子不再多言,和老裘推杯换盏大口喝酒,这番作态让他显得粗狂许多,不似之前孑孓dú lì的高人风范。

    “不知这位道长高姓大名,在哪座仙府修行?”

    酒馆中,有修士起身问道。

    这里虽是寻常仙人聚集等待云梯的登山坪,可这些修士历练久矣,阅历广泛,大多都是明眼人如何不知道那冲云宗着实是一随处可见的四五流宗门。要知道,在如今局势下的四洲,只有占据五千里以上之地的宗门才能称得上小宗门,万里以上称为中型宗门,七万里以上才能称为一流的大型宗门。而这冲云宗只占据了一千多两千里不到的地界,连小宗门都称不上。而为卢家姐弟解围的青衫男子只看气质便是极不寻常之辈,竟连一个四五流的小宗门之事都一清二楚,若非他见多识广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那么就是他着实有什么惊人的神通。

    “这位是无邪道人。”

    老裘眼见他这位初识的道友在专心致志的喝酒,遂朗声笑着为提问的那人介绍道。

    青衫男子这时也放下酒盏,朝着那修士淡淡一笑,无比寻常的一个眼神,却让那人心花怒放。这青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化名无邪的安伯尘。这五十九年来,安伯尘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外闲逛,和小青教主解释完王子岳、王子山之事后,小青教主和王子岳重归于好,王子岳也就此正式反出天庭,成为幽冥教标志xìng的强者。既有王子岳这样一个前任天庭第一神将在,自然用不着安伯尘,而司马槿又在周天宫里闭关苦修独属于她的玄奥,少则五十年,长则八十年不得出关。而吕风起和九辰君二人正式立足东神教和天和宗,开始他们的王图霸业,于是安伯尘真正成为孤家寡人,常常朝起幽冥教,夕至东神山,几乎把这个时代所能到达的大半片天地都游逛了一遍。

    而安伯尘之所以会知道三流势力都算不上的卢家冲云派,也不是全因为他的游历广泛、见多识广,或是什么一念知天下的大神通。又修行了五十九载后,如今的安伯尘已达到真仙境的顶峰,对于周天jīng髓的掌握也加深了许多,许多道法神通顺手拈来,几乎已成本能。之所以知道卢家冲云派的情况,是安伯尘从卢舟霜的眼睛里读出。这神通有些类似未来时代那个彭三公子的神通,却不需要察言观sè,仅仅是一种直觉。

    从神通道法过度到直觉,将仙法当作本能,这是许多玄仙境的至强者都无法做到之事,却被如今的安伯尘掌握,说出去绝对会让人惊叹。

    “莫非无邪前辈也去过鄙宗,怎么没听家父说起过。”

    有了前次的教训,卢霜舟也收敛许多,平复下怦怦直跳的芳心,小心翼翼的问向安伯尘,也称起安伯尘为前辈。

    “呵呵,在下区区一介散修,无权无势,令尊如何会记得。就算记得,也懒得和你们提起。”

    安伯尘笑着说道,一旁的老裘察言观sè,见卢仙子jiāo羞的模样,嘿嘿一笑,直接拉起安伯尘坐往卢舟霜那一桌去。

    而卢家姐弟被安伯尘这么一捧,心中大乐,对安伯尘更加喜欢。

    眼见卢家姐弟如此没有防备,安伯尘心中暗暗摇头,到底还是阅历浅,换做酒馆里其余任何一名修士遭遇卢家姐弟的情况,都不会真对安伯尘这么热忱,只会以为安伯尘有所图。

    事实上安伯尘的确有所图。

    安伯尘所图不是别的,正是卢家姐弟初出茅庐的青稚和热情。

    战乱年代,群雄并起,教派林立,人心不古。安伯尘这五十九年里所遭遇的大多是这类贪得无厌、yīn狠狡诈之辈,长久以往,安伯尘渐渐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曾几何时他在修炼周天三十六击时领悟出的正负能量,在这个时代又被他重新拾起。五十九年下来,安伯尘突然发现他所吸收的负能量远超过正能量,所谓负能量,换种说法可以形容成邪气。当安伯尘意识到这点后,他急需做出改变,想要获得正能量也无需做向天求道这样玄而又玄的活计,只需多和这样初出茅庐、热血却保留有心里底线的年轻修士接触便可。至于老裘,是安伯尘来此路上偶然遇上,虽知此人身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老裘为人热忱,好善乐施,也不仗势欺人,安伯尘倒也对他另眼相看。

    “二位道友和我们相遇也是有缘,不如就结伴登云梯上山好了。”

    却是老裘mō着络腮胡子,瞅瞅安伯尘,又瞅瞅一双美目牵挂在安伯尘身上的卢舟霜,大笑着说道。

    老裘阅历丰富,久经世事,唯独一点不好,那就是在男女之情上眼里稍欠。

    察觉到老裘有意撮合自己和卢舟霜的心思,安伯尘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好明说,好在他如今的心境早已超脱世俗仙神之辈,如风过平原,草木摇而不乱,入画似景而不衰。H!。

第六百五十四章 银枪

    这世上少年老成者寥寥无几,然而大多数少年人还是喜欢扮作老成的模样,想要凭此赢得更多的关注又或是平等交谈的机会。

    登山坪小酒馆中,安伯尘喝着酒水,饶有兴趣的听着老裘和卢舟霜在高谈阔论。老裘是的确有见识有阅历,黄泉九渊、昆仑归墟,每一处地方都能讲出许多故事道理来,少年真人卢舟雷听得入mí之极,几有些忘乎所以。而他姐姐卢舟霜却也装作一副见多识广的仙子模样和老裘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没几句她便险些败下阵来,老裘的话题绝大多数都是她从没涉猎的领域,别说相谈而论了,就是附和也不知从哪开始附和。好在老裘除了男女之情外,眼力极高,开始说一些平常事,给足卢舟霜下台的梯子。

    安伯尘除了偶尔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事外,几乎不参与谈论,即便如此,卢舟霜也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将目光牵挂在安伯尘身上。

    “对了裘老前辈。”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卢舟雷红着脸开口道。

    少年真人刚开口就被老裘打断。

    “什么老前辈不老前辈的。我很老吗?直接叫我老裘不就得了。有什么事,尽管说来。”老裘一巴掌拍向少年的肩膀,疼得少年龇牙咧嘴。

    舟雷似也被老裘的豪情所感染,面lùjī扬之sè,道:“之前大家在讨论的那人,那个吕大人,他究竟是什么人?很厉害吗?”“这要看你拿他和谁比了。”老裘丢下酒盏,哈哈一笑道:“你们应当知道近十年来真正高手、强者的称谓。”

    “这个我知道。”卢舟雷终于有机会表现,张口就道:“从上往下有无上、玄仙、真仙、重天仙人、真人”

    “错错错,我指的不是这个。”老裘听了连连摇手:“这些只是境界的划分,境界高不一定实力就强。”

    卢舟雷吐了个舌头,讪讪一笑,也不敢接话了。

    “从勤天初年至今,近六十年的战乱年代里高手辈出,强者横行,又因为高手强者太多,每一个等级都变得层次不齐起来,同一境界的高手、强者中也有强弱之分,更有低境界者越级挑战高境界者的例子。真正的强者,他们的修为境界或许并不算最高,不是无上玄仙,可能只是真仙,甚至六重天、五重天,然而他们却能越级击杀一个甚至多个高境界者。例如六重天杀真仙,真仙杀玄仙,玄仙杀无上,这等强者才是真正的强者,他们又有一个特别的称号,那就是秩序破坏者。”

    裘老摇头晃脑的说着,听得卢舟雷双目发亮,一脸兴奋。

    安伯尘抿着酒,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风起风落,心中叹息。

    秩序破坏者这个称号,是九辰君暗中推bō助澜搞出来的,为的就是以假乱真,分散剑斋子弟的注意力。或许真是因爲这点,再加上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三人行踪诡秘、深居简出,这五十九年来,还真没遇上剑斋弟子。

    安伯尘叹息的不是九辰君的手段,而是被破坏的秩序。

    和平时期,秩序稳固如磐石,几乎出现不了越级挑战能成功者,然而每到战乱时候,常常会出现一个或者数个拥有越级挑战力量的强者,打破了等级境界本该有的平衡,更是打破了秩序。而在这个时代,拥有越级挑战实力的强者愈发的多,粗粗估计,这六十年来出现的应当不下于百人,让境界等级形同虚设,也秩序将近支离破碎。

    “难不成这个吕大人就是秩序破坏者?”

    卢舟雷也不算笨,没等老裘接着说下去,便开口问道。

    “孺子可教,正是。”老裘mō了把胡子,乐呵呵的点头道:“在秩序破坏者中,也分几等。只能战平高等级者的算一等,能杀死一个寻常高等级者的也算一等,杀死过两三个高等级者的又算一等,最厉害的,还是杀死高等级者中公认的强者,然而这最后一等却几乎从未出现过。”

    “那吕大人他又属于哪一等?”卢舟雷好奇的问道。

    “三十年前的天河一战小道友可知?”老裘故作神秘的问道。

    卢舟雷连连点头,天河一战若还不知道,那他也不用自称修行者了。

    天河一战是勤天初年至今,最为惨烈的一战,四洲宗门教派在三大势力的率领下截断天河之水,围困天庭,双方战了五年,都元气大伤。要知道仙神妖魔之间的战争可不同于凡间的战争,仙人无需粮草只需丹药随身携带即可,加上仙神攻击力的巨大、强悍,也就注定仙神之战不会耗上太长时间。

    只是大战中的一场战役,便消耗了五年光yīn,如此长的拉锯战注定了会让它变得耳熟能详,人尽皆知。

    “你可知天庭是怎么败的?”老裘又装起神秘问道。

    卢舟雷正想摇头说不,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是被吕大人杀入老巢,生擒了天庭要人?”

    “那位吕大人虽然厉害,但也做不到单枪匹马闯进天庭,天庭可不像你们冲云派的殿堂,那里是杀阵密布禁制频现,就算是近百年没出现过的无上强者也不见得能闯进去。”老裘笑着摇头,话音一顿又道:“不过吕风起纵然没有闯入天庭,但也做了几乎同样了不起的事。他和另一个人联手战败天庭第一神将,王子岳。”

    “原来是两个人联”

    卢舟雷听了后兴味索然,有些提不起jīng神。

    “要知道,在无上都不在的rì子里,王子岳可是天地公认的五大顶尖至强者之一,天庭第二人。”老裘说道。

    卢舟雷“哦”了一声,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在少年人的心思里,以二敌一这样不公平的战斗称不上英雄好汉,永远不算数。

    老裘瞥了眼卢舟雷,大口喝下杯中酒,意味深长道:“你要知道,从我方阵营杀到天庭百万大军核心的帅部,直至遭遇王子岳,他们共遭遇真仙十八人,玄仙五人。在战王子岳之前,他们共斩真仙十二人,重创三人,斩玄仙四人,重创一人。如此战绩,你可满意?”

    此时不仅是卢舟雷、卢舟霜,酒馆内不少人都为之震动,其中有心思敏捷者更是细细打量起老裘。

    天河战役虽然已传得人尽皆知,可知道得如此清楚者却不多见,十有仈jiǔ是当年参加天河一役者。当年天河一役之所以惨烈,是因为天庭和盟军双方都死伤惨重,百人中能平安回转一人已算幸运,绝大多数人都将身hún葬在沙场。

    卢舟雷和卢舟霜还未察觉到这点,酒馆里便有不少修士起身,向老裘行礼以示尊重。

    老裘佯装不觉,在说到天河一役时,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落寞,却很快抚平:“正是那一战,奠定吕大人秩序破坏者的威名,他和同他一起冲阵的人是第一批秩序破坏者,也属于最强的那一批。”

    直到现在卢舟雷脸上才浮现出信服之sè:“对了,那个陪吕大人一同冲阵的又是谁?”

    “那个人”老裘仰望天头,似乎在缅怀着什么:“那人穿着一身青袍,却带着面具,使得是一杆银枪。他是幽冥教的教王,却又不受幽冥教管束,知道他名号者屈指可数,因此他只剩下一个绰号,银枪。”

    听到“银枪”这个称号后,酒馆里有不少人lù出崇慕之sè,显然,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银枪的威名也并没弱下分毫。H!。

第六百五十五章 惊情

    然而世人只知“银枪”,却不知无邪之名,酒馆中有见识的修者只知三十年前有位幽冥教教王,同东神教教圣吕大人一起长驱直入斩杀天庭玄仙四人、真仙十二人,却不知故事的主角和他们共居一室,此时正悠闲的提着鸟笼喝着酒。

    听到三十年前的往事不经意间被人提起,安伯尘好笑的饮下一碗酒。

    那段往事和老裘所说的大致相同,却又有一些出入,比如被他和吕风起合力杀败的不是王子岳,而是王子山。至于王子岳,早已隐姓埋名,归隐幽冥教。

    “幽冥教的银枪教王......这教王、教圣又是什么?”卢舟雷好奇的问道。

    “这些都是大势力为了招揽、留住人才,所给予他们的荣称,无论教王还是教圣,实际上都没太大区别,都是那些巨头势力中最超然的存在。”

    老裘提起巨头势力时,语气虽强作平静,可安伯尘却能从中察觉出一丝波动。

    安伯尘转头看向老裘,目光相触,片刻之后安伯尘便知道了老裘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他来到龙背山参加大道会的目的。每一段旅途过程中总会遇上许多人,有些能成为旅伴,有些则是过眼云烟,无论哪一种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命运和结局,安伯尘一般情况下不会理会,可若遇上特别感兴趣的,安伯尘也不会坐视不管。

    就在这时,酒馆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队背着长剑的修士鱼贯而入,酒馆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这队修士背着的飞剑上都印有蛟魂符箓,腰间木牌上刻着一个字——擎,却是擎天剑派的执法弟子。有人说擎天剑派的强势崛起是因为剑派名字取得好,和勤天年号相互映衬,这才使得擎天剑派在短短数十年里从一个二三流之间的宗派成长为一流宗派,又合纵连横,组成八剑盟,其声势直逼幽冥教等三大势力,隐隐有成为天地第四大势力的趋向。传言归传言,稍微有点见识者都知道,擎天剑派乃至八剑盟之所以能崛起,全因一个人——无光剑神秦宇。正是他凭借一己之力让八剑盟跻身一流势力,令人诧异的是他的修为并不算高绝,真仙境之上,不到玄仙境,可他却有手段招揽到实力高强过他的玄仙境至强者,只这一点便让天下人无不佩服。

    “有谁见过此人?”

    从执法弟子中走出一人,手中捧着一只宝盒,他捏了个手印按上宝盒,当即从宝盒中飞出一道人影,却是八尺来高的大汉,留着络腮胡,灰sè纹印道袍。

    卢舟雷第一次遇上这等事,他惊讶的看向同桌默不作声的老裘,张大嘴巴,几乎要尖叫出来,那宝盒中飞出的人影正是老裘。而卢舟霜也是大吃一惊,美目终于从安伯尘身上移到老裘身上,和她弟弟一样强忍着心中的震惊。

    “此人名叫裘击卬,乃是流窜西海的邪魔大盗,凶残成xìng,若谁知道此人下落便去我擎天派执法殿领赏,赏赐有九品补元丹十枚,两千年蛟兽座驾三头,以及掌门亲传剑谱一册。”

    执法弟子冷眼扫过众人,说道。

    卢家姐弟紧抿着嘴,因为紧张,脸sè微微发白,可他们谁都没有站出来激发老裘的打算。

    安伯尘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卢家姐弟此前的言行举止略显稚嫩,可关键时候他们却能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判断,冒着隐瞒不报的危险站在老裘一边。而老裘也是个实诚人,身为被八剑盟通缉的头号要犯,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来登山坪,行不更姓坐不改名,这样的实诚人又怎会是凶残成xìng的邪魔大盗?

    见过老裘的除了卢家姐弟和安伯尘外,还有许多在酒馆喝酒的修士,卢家姐弟心念义气隐而不报不代表其它修士不会说。

    老裘长叹一声,朝向安伯尘和卢家姐弟抱以感激的笑容,笑容中略带苦涩,随即便yù起身杀去。

    这十来名执法弟子都有六重天仙人境,更可怕的是他们有一手合杀剑阵术,面对真仙也不惧怕。老裘虽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xìng子,却也没有把握能从擎天派的合杀剑阵术下成功突围,就算突围了,也必会惊动六剑盟,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老裘来此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让他感到愧疚的却是连累了三名新结交的道友。

    心怀死志,老裘忿然起身。

    他的膝盖才刚抬起,就被一只手按住肩膀,压在座上不得动弹。

    老裘心中大惊,那一只手来得猝不及防,一只手的力量竟比得上五岳压顶,更有一股巍然崇高的气息,让他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

    是玄仙?又或者是......

    老裘又惊又慌,仓皇扭头,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按住他肩膀的不是别人,正是安伯尘。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贪图那赏金?马有失蹄,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一瞬间,老裘脑中闪过数个念头,与此同时酒馆里等待登云梯的修士们纷纷回头,朝安伯尘这桌望来。

    不仅是老裘一脸无奈和绝望,就连卢家姐弟看向安伯尘的目光也变化起来,从原先的尊重变成失望和鄙夷。

    “咦,奇怪,他们之前还在这。”

    “是啊,那个姓裘的邪魔大盗刚刚还在和他的同党在这里喝酒聊天。”

    “他们定是刚刚才走,几位擎天派的道友,你们快快追出去,或许还能赶得上!”

    酒馆里的修士们七嘴八舌的说道,看得老裘和卢家姐弟目瞪口呆。

    “姐姐,没想到讲义气的修士还真多。”卢舟雷一脸激动的对他姐姐说道。

    “你个傻瓜!”卢舟霜狠狠瞪了眼卢舟雷,随后看向安伯尘,神sè莫名。

    “多谢无邪道友出手相助,可笑老裘我之前还怀疑过道友,惭愧惭愧。”

    老裘复杂的看了眼安伯尘,尴尬的搓着手,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

    结伴前来的一路上他就已经发现安伯尘的不同凡响,暗暗猜测这位自称无邪的道友应当也和自己一样,同为真仙境的强者。直到此时老裘才发现,对方的修为实力明显高过自己一大截,只一手之力便显示出他的战力惊人,自己身为天河一役的幸存者可谓久经沙杀阵,遇上他恐怕还不是十合之敌。

    除了战力外,这明显出自他手的隐身道法也颇为惊人,没看到他怎么祭法便让四人在这么多修为不弱的修士眼皮底下匿了身形,最难得的是自己四人还能互相看见,这足以说明他对道法的掌控已达到登堂入室的宗师级别。

    在三人崇敬目光的注视下,安伯尘笑了笑,提着鸟笼起身:“走吧。不出一天我们四人都会变成八剑盟通缉令上的头号要犯。”

    “可是去哪呢?”卢舟霜问道,此时安伯尘在她心目中已从一个气质卓然、令人心动的高人变成一个浑身上下充满谜团的隐世强者。

    “你们来龙背山原本是为了什么?”安伯尘凝视着卢舟霜的眸子问道。

    “这......我们姐弟遵循家父之命前来见识一下大道法会。”

    卢舟霜经历这一场后,也知道自己此前有些坐井观天,和安伯尘说话时不再托大,更多了几分由下往上的尊敬。

    “那不就是了。我们去大道法会。”

    安伯尘莞尔一笑,伸手招来一只仙鹤。

    那仙鹤只有碗口大小,更是从四人酒碗中飞出,青中透白,飘渺如仙,看得三人又是一阵惊愕。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天河往事(上)

    “你到底是谁?”

    半空中,卢舟霜紧紧抓着鹤羽,问向安伯尘,拽紧的双手、发紫的嘴chún,显lù出她内心的紧张。一旁的卢舟雷更是不堪,面容都已有些抽搐。

    也不怪他们如此,卢舟雷和卢舟霜一个真人一个仙人,御空而飞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然而被人变化比蚂蚁还小,骑坐在蚊蚋大的仙鹤背上,对他们而言还是第一次。随着身体变小,他们眼中的世界也随之发生变化,原本不是很大的登山坪转眼成了一望无际的平原,登山坪的茶馆酒肆也一下子变成传说中宏达无匹的天宫建筑,一扇窗户都能容纳千百人进入,而往来于登山坪茶社酒馆的修士们更是成了巨人,行走时霍霍生风,随便一甩袖刮出的罡风便让卢家姐弟觉的是遇上西洲海内大峡口的海jīng飓风,差点将身怀修行的他们掀飞出去。卢家姐弟修行浅薄,也只能体悟到这么多,即便如此,今rì这“化小”之道的体验对他们往后的修行,必将会产生深远影响。

    而对于老裘来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感悟。

    卢家姐弟不知,老裘却清楚的知道,在变化之术中,变小要比变大难上许多倍,变大可以维持许久,变小就极难维持了。能将自己变小倒也罢,却还将周围道行境界不同的几人一起变小,包括这些仙鹤在内,能做到这一点的在老裘所认识的得道高人中绝无仅有,放眼天地也屈指可数。

    难道他真的是玄仙?

    骑坐鹤背,转目瞧向一旁兴致勃勃的安伯尘,老裘心中暗道。

    这个时代真仙不算多也不算少,有一两个无名真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玄仙至强者仍然很稀缺,不足百数,这些至强者无不名显于天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老裘怎么看安伯尘,都不觉有甚印象,天地间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老裘也曾怀疑这位“无邪”道友是不是施了变化之术,可转念一想,如他这样飘渺出尘的人物又岂会随意改变面貌。

    想着想着,老裘喟然一叹:“无邪道友,我其实”

    伯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万事无需挂怀,本心而为最好。”

    “道友真乃高人也。”眼见“无邪”道友一下便识破自己想要全盘托出的打算,并且出言制止,老裘百感交集对于这位“无邪”道友愈发信任,再不顾一切起来:“实不相瞒,老裘我本名的确叫做裘击卬,却非什么邪魔大盗。”

    卢家姐弟复杂的看向老裘,默不作声。

    安伯尘则微微一笑:“老裘既然想讲故事,我和卢家两位道友自然会洗耳恭听,大家集思广益,或许还能帮老裘解除这祸事也说不定。”

    闻言,老裘lù出感jī之sè,却又摇摇头:“道友的好意裘某心领,只不过,我这祸事大过滔天,直接牵扯上那三大顶尖势力的秘密,天地间无人能为我解除。罢了罢了,憋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遇上三位道友,却又将三位牵连到这祸事中,那个秘密三位不想知道也不行了。”

    “正好去大道会场还有一段时间,裘道友但说无妨。”

    安伯尘语气平静的说道,反观卢家姐弟已有些跃跃yù试,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牵连幽冥教、东神教、天和教以及八剑盟这四方巨头势力的秘密。

    仙鹤化蚊蚋,十里亦千里。

    安伯尘驱策着仙鹤不紧不慢的顺着云梯向山峦高处飞去,而老裘也开始讲述起他藏于xiōng怀数十载的秘密。

    “我适才在酒馆讲述那我吕大人和银枪大人闯阵杀敌的事迹,几位估计也猜出了,我正是那年参加天河一役的幸存者,如今短短三十年过去,放在我等修炼岁月中不过弹指一挥间,可这三十年对我而言,却无比漫长。那年我初入真仙境,正式跻身强者行列,却是心比天高,一脑子想要扬名立万,于是应募加入远征天河的大军,被编入前军某哨,同哨的还有八剑盟如今的盟主无光剑秦宇。那时的秦宇刚刚成为擎天剑派的一介客卿,而擎天剑派也并没有达到如今一流势力的地步,众所周知,就是在那次战役中,擎天剑派的客卿团大发神威,在剑派宗主、长老齐齐阵亡的情况下,杀出包围和援军汇合,最终反败为胜,而秦宇也因为他力挽狂澜的表现成为擎天剑派的新任宗主,从此擎天剑派开始壮大”

    说到这,老裘稍稍一顿,抬头望向变得无比巨大起来的天宇,眼中bō澜起伏,显然是在缅怀着什么。

    不谈安伯尘,就是卢家姐弟也听出老裘的弦外之音。

    “莫非那无光剑神秦宇”卢舟霜看了眼老裘,小声道。

    “不急,且听我慢慢说下去。”老裘收回目光,强作笑意道:“别看我自称老裘,也有六百龄的元寿,可在我突破真仙境之前我都是独自一人修行,虽也到处游历,可很少与人交往,全心全意扑在修行上,为人处世的本领并不算强。直到我突破真仙境,加入天河远征军天字号丁哨,这才算真正接触到形形sèsè的修行者。那年的天河远征军,算是天地强者最多的一次大集会,以我初入真仙境的修为,只能勉强排入前一千,可也因为我掌握真仙境的虚空法则,幸运而又不幸的加入天字号哨队,每一哨队的人数都在十人以上,二十人以下,而天字号十大哨队都是真仙境的存在,要么是像我这样的散修,要么是如秦宇那样的宗派客卿,被宗门派来参加冲锋哨队,以显示出各个宗门破釜沉舟的决心。在我所在的天字号丁哨中,共有十九人,只有秦宇一个客卿,其余的都是散修。出战前的一天,包括秦宇在内,大家都很兴奋,聚在一起喝着天庭缴获的仙酒,吃着天庭养的金池鲤鱼,畅谈着彼此的故事,因为谁都知道天庭那边同样有着数量相近的强者,谁也不知道这一战过后自己是继续活着,还是轮回转世,又或者身hún俱毁,灰飞烟灭。”

    “我至今还记得,当大家都说完各自的故事,轮到秦宇时,他lù出了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般hún不守舍。我喊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再然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天庭发动偷袭,偷袭的目标正是我们这一支天字号丁哨队。”

    说到这,老裘脸上lù出痛苦之sè,他重重一叹,用拳头捶击大tuǐ,像是不堪回首一般。

    “说起来也怪,秦宇虽然在和大伙喝酒聊天时hún不守舍,可当那支天庭敌军袭来时,他却是最先反应过来。他的剑术很强,在真仙境中,我还没看见过有人能将剑用到他这种地步。当那支敌军发动飞剑剑阵来袭时,秦宇率先跳起,一剑斩杀了为首三名真仙境强者,技惊四座。我们酒xìng正酣,眼见秦宇立下首功,既有些眼红,又有些意气jī扬,想也不想便飞出阵营,杀向那伙敌军。”

    “喝酒。”

    安伯尘也不知从哪拿出一壶烈酒,抛向老裘,老裘接过酒以后二话不说,对着嘴巴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一壶酒喝完,他的眼圈竟微微发红。

    “我本该早点发现的”一壶酒下肚,老裘脸上的痛苦之sè淡了下去,眼神若隐若现着几分恍惚:“可是直到我们杀到最后,这才发现几分不对劲。”H!。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天河往事(下)

    “哪里不对劲。”

    少年真人卢舟雷急声问道,他听得入mí,却疏忽了老裘的痛苦,被他卢舟霜狠狠瞪了一眼。

    “无妨无妨,年少多忘情,就像我们当初一样。”

    老裘呵呵一笑,对着卢舟霜摆了摆手。

    “继续说故事吧,说到哪了对了,我们杀到最后,几乎把那支敌军都杀完了,才发现除了开始遇到几名真仙境的强者,到后来所遇到的都只是寻常仙人境的修士。那次偷袭很奇怪,我们两方厮杀时,不知从哪飘来一阵青乌sè的雾气,无毒无味,却让人伸手不见五指。战斗结束后,雾气也散去,我们看着被我们杀死的所谓天庭敌军,一个个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难道他们是”连卢舟雷此时也都猜到了点什么。

    “是啊,死在我们手底下的都是自己人被我们杀死的正是擎天剑派的长老团,连他们的宗主也身在其中。娘的,天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向我们发动袭击,天知道我们一开始怎么没察觉。误杀战友或许还能免于一死,可整个擎天剑派都被我们毁去,这已无法让人相信我们是误杀,被军师知道定然逃不了一死。”老裘苦涩的说道。

    “军师?”卢舟雷小声嘀咕着。

    “据说那年远征天河,三大势力都派出一个势力中综合实力排名前三的强者出阵,其中天和宗所派出他们的副宗主,人称九大人,是那次远征军的总军师。”安伯尘为卢舟雷解释道,随后转向老裘:“后来呢,你们是如何处理?”

    “以无邪道友的智慧定以猜到前因后果了。”

    老裘摇了摇头,说到这里时,他的神sè已经平静许多:“就在大家都惊慌失措时,秦宇提议,把罪名嫁祸给天庭大军。我们六神无主,内心饱受煎熬,却又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丧命,于是便依照秦宇的所说的行事,制造出一场混乱,把擎天剑派一干人等的尸身抛到天庭阵营中。再后来,秦宇被调走,据说是参加擎天剑派的重建,而我们也因为道心不固屡屡战败而被打散,分别被打入其余哨队中。”

    “那个秦宇有问题。”

    卢舟雷急声说道,眼见他姐姐卢舟霜和安伯尘都是一脸平静,讪讪的吐了吐舌头,闭上嘴。

    “当局者mí旁观者清,我们那时身在局中都没发现秦宇有问题。”老裘苦笑道:“直到后来,与我有联系的丁哨战友们一个接一个的蹊跷死去,我这才生出一丝jǐng觉。再然后,从前线传来秦宇率领客卿团大败天庭敌军,成为擎天剑派新任宗主的消息,我方才有所察觉。那年的战事又长又惨,身为同一个哨队的战友,仅仅三年后,秦宇便成为擎天剑派宗主,人送外号无光剑神,而我因爲心境不固屡战屡败,最后被派去管理丹药。”

    “我虽对秦宇产生怀疑,但因为我早没了当初的锐气,得过且过,因此并没继续往下想下去。直到有一天,吴昊来找我。吴昊是天地外一处名叫黑水崖的洲地修士,是黑水崖大洲唯一的真仙境强者,才参加远征军时和我一样意气风发是,四年多不见,再见面时却已经形容惨淡、须发枯败。我们二人喝着劣酒,大谈往事,唏嘘不已。遇上吴昊后我才知道,我和他是当年天字丁哨硕果仅存的两个人,当然,除了如rì中天的秦宇。喝着喝着,我二人都有些醉意,吴昊提议去找秦宇问个清楚,我二话不说便答应下。”

    “当天夜里,我二人骑着骑着一瘸一拐的天马向最金碧辉煌的军营奔去,据说秦宇正在那里和大人物商谈军情大事。我二人也不是莽人,在军营外徘徊等待,两个时辰后,秦宇出来。面对我二人的质问,秦宇喟然一叹,也是双目通红,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我二人见到他一副痛苦模样只以为有隐情,遂也同意。跟着秦宇七拐八拐来到军营背面人烟稀少的一地,我和吴昊渐渐生出jǐng惕,没等我发问,突然间,秦宇回身大笑,拔出他的无光剑,向我们斩来。”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秦宇出剑,此前和他并肩作战时,我们也曾见他出过剑,可和他斩向我们的这一剑相比,那时的他根本连一半的实力都没用出。”

    “那一剑劈落,天地无光,一切都仿佛陷入另一个灰暗到极致的世界中,寒冷得令我辈真仙都承受不了。还是吴昊讲义气,他飞身上前,扑向剑锋最暗的地方,回身对我大叫道,让我把秦宇所做的罪行公布天下。我承认我那时怕了,听到吴昊的惨叫声,我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我瞬移而走,当了逃兵。我初成真仙,意气风发的加入远征军,谁想四年后在远征即将胜利的前夕,我狼狈而逃,这一逃就是三十年。”

    说到最后,老裘老泪纵横,忍不住趴在雪白的鹤背上嚎啕大哭起来。

    “裘老前辈,这也不能怪你,你若也死在秦宇恶贼手下,谁来让真相大白天下?”卢舟霜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安慰着老裘。

    “我很老吗?”老裘停止痛哭,强作怒意道,他这副模样更令人同情。

    “原来是这样。当初让你们天字号丁哨同擎天剑派产生误会的,想必也是秦宇暗中所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而代之成为擎天剑派宗主。后来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而将你们逐一杀死,只剩下裘道好狠的人。”卢舟雷整理着头绪,咬牙切齿的说道,遂又转向老裘,yù言又止道:“那老裘道友你来此次大道会,难不成是为了”

    “哈哈哈,他能成功一时,却无法将真相隐瞒一世。这次我来到大道法会,拼了我这一世命运,也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他身败名裂!”老裘喝着安伯尘递给他没喝完的酒,哈哈大笑道:“只可惜,连累了几位。”

    “老裘道友为何不变化模样,或者易容呢?”卢舟霜从之前感同身受的情绪中平复下来,疑huò的问道。

    “我行堂堂正正之事,何需藏头l裘喝光壶中酒水,朗声说道。

    “对了,这事是擎天剑派的事,说大点是八剑盟的事,可为何说也关乎幽冥教、东神教和天和宗?”卢舟雷又问道,在这一段并不算长的时间里,他明显成长了许多,从之前那个害羞生涩的少年人成长为稍有急智的少年修士。

    “你真以为我这些年来只是在东奔西逃?”老裘抚mō着鹤羽,叹道:“这三十年来,我也尝几经投书三大势力,更甚者亲自前往,那书信如石沉大海,而我也屡屡无功而返。我已不是三十年前任秦宇欺méng摆布的傻子,如何不知这三大势力已和八剑盟沆瀣一气,想要打倒秦宇指望那三大势力是不成的了。”

    “那你指望原来你是想要在大道会上向天下修士们公布这件事。”卢舟雷点了点头,转而又问:“可是你又怎样让天地修士相信?”

    “我自有证据。”老裘犹豫着说道:“只要我拿出那个证据,所有人都会相信无疑。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让我平安到达大道无邪道友,我知你本事了得,你可愿助我,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听到老裘的问话,安伯尘收回他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轻轻一抖鹤羽:“这天下间、历史上的真相,从来都是未被揭lù出的比较多。”H!。

第六百五十八章 龙枪门

    闻言,老裘露出失望之sè,转而恢复平静,哂笑道:“无邪道友能帮我如此,已是十分不易,裘某虽是臭脾气,可也是懂事理之人,绝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希望无邪道友能助我上达峰顶,再保卢家姐弟平安离开,裘某就感激不尽了。”

    “无邪道友,不如你帮帮老裘吧。”

    一路上一直不好意思和安伯尘说话的卢舟霜忍不住了,她红着脸看向安伯尘:“无邪道友,只要能帮上老裘,我和舍弟什么都愿意做。”

    卢舟雷在一旁附和着连连点头。

    安伯尘倒没惊讶,他心知两人会如此,若非看中二人少年热血的xìng子,他也不会和二人打交道。无论老裘还是卢舟霜、卢舟雷,都是一身正气之人,卢家姐弟初出茅庐能有正气之心并不算太过难得,难得的是老裘,在他被秦宇以及他的八剑盟追杀的三十年里,他能始终保持一身正气,从来都没有放弃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念头。倘若卢家姐弟算是璞玉,那老裘则是越被岁月风蚀越坚挺成长的参天古木,挺拔而又坚固。

    骑坐鹤羽,安伯尘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却是在全心全意享受着扑面而来无穷无尽的正能量。

    无论正负能量,还是化小之术,都是安伯尘这些年修行所得的jīng髓。不在周天玄奥之中,却拥有不输给周天玄奥的独到之处。就拿化小之术来说,是当年安伯尘和无华、吕风起行蓬莱时,从嘲讽有关老龟的故事中所悟出。万物冥冥之中进行着各自的修行,在修行之初,都是向大处发展,可当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却转而从大处往小处修行,此中玄妙之处颇多,非一时一刻所能讲述。而在安伯尘有关宇心的设想中,那宇心也只是一点大小,却能辐shè整方天地,足以说明万物之灵无关大小,而当悟通这一点后,却会发现小者往往更具有灵xìng。

    比蚂蚁还小的安伯尘等人,骑坐蚊蚋大小的白鹤,也是随云梯而上,向龙背山山巅、位于擎天主峰的大道会场飞去,却无一人能发现他们。也幸好真仙境及以上的修士都有专门的飞天驾接送,乘云梯而上的都只是不到真仙境的修士,自然没人会发现安伯尘一行。

    “龙背山方圆一百二十余里,是八剑盟总部所在地,同样也是擎天剑派的驻地。其中擎天主峰更是高七千仞,也就是我们眼前这一座。”安伯尘仰望浩瀚巨大的云峰,兴致起来,也不管三人兴致如何,便为三人介绍道。

    不巧的是,三人显然没什么兴致。

    老裘心事重重,强作应和,卢舟雷复杂的看向安伯尘,yù言又止。直到四人骑鹤快到峰顶时,卢舟霜终于忍不住了,她飞出鹤背悬停在安伯尘面前,抱拳拱手道:“无邪道友,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老裘去送死,而见死不救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救得了他?”

    安伯尘反问道。

    闻言,卢舟霜神sè一滞,她求助般的看向老裘、卢舟雷,却发现他们都是一脸愕然,似乎也是刚刚想到这个问题。

    老裘所要面对的,可是即将成为天下第四大巨头势力的八剑盟盟主,而他真正的阻碍可不仅仅是八剑盟,还有其余三大势力——幽冥教,东神教以及天和宗,这般巨大无匹的势力别说无邪道友一人,就算是如今正处下风的天庭也无法对付,可以说是举世无敌了。

    “对啊......”卢舟霜轻咬朱唇,露出患得患失的神sè。

    而老裘似乎也已经想开,哈哈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安伯尘忽然道:“不过,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如果老裘能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算无法心想事成,也有一半把握当着全天下修士的面,将无光剑神秦宇的罪行公之于众。”

    老裘一愣,随即感动的看向安伯尘,声音颤抖:“若真能做到这等地步,无论成与不成,老裘我都心满意足,也将问心无愧。”

    “无邪前辈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卢舟雷耐不住xìng子,急声问道。

    “很简单。”安伯尘笑了笑,伸手指向霞光璀璨的云峰道:“想要当着全天下修士的面公布秦宇贼子的罪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那,大道法会的正赛擂场。”

    “这......”老裘面露难sè:“办法是好办法,可能参加正赛的都是千里挑一的强者,以我的实力在真仙中只能算是中下等。况且这次大道法会实际上只是三大顶尖势力、八剑盟它们争夺接下来十年四洲联盟主使权的游戏罢了,能参加正赛的估计都是这四方势力中的人物。再说了,我一介通缉要犯,别说参加正赛,怕是才踏上擎天峰大擂台就会被人发现抓走。”

    “老裘啊老裘,我就不信你不会变化之术,明知这样上去命都会没,还如此固执。”安伯尘笑指老裘,摇头道:“其实,你只是被追杀累了,因此大摇大摆的来这里自寻死路,求仁求义也求一死。”

    “啊!”安伯尘话音落下,卢家姐弟忍不住惊叫出来,难以置信的盯着老裘。

    老裘面sè时青时白,在两个少年人不信的注视下,终究还是长叹一声:“无邪道友目光如炬,老裘我没用得紧,今次前来的确只是想尝试最后一次,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半点把握......或许我真的只是想来寻死。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

    说着说着,老裘眼中现出此前一路上都未曾有过的光彩,紧紧注视着安伯尘:“我和无邪道友虽然相识甚短,可我从未如此相信一个人,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希望过。无邪道友是世间大隐,不但神通了得,更是智慧通天,老裘我只想为当初的战友和被我们误杀的擎天剑派旧人们讨回公道,望无邪道友教我!”

    “我只一人,力量有限。因此我无法保证你能完成你的志愿,不过,你若是照着我的话去做,我敢保证你有机会当着全天下修士的面公布秦宇的罪状。”

    安伯尘平静的说道,霞光从峰顶溢出,洒满他周身,看得卢舟霜又是一阵芳心摇曳。

    “道友说向东,老裘绝不向西。”老裘注视安伯尘半晌,随后毕恭毕敬的匐下身体,朝安伯尘行了一个大礼。

    安伯尘毫不客气的受下,随后口中念念有词,挥洒袍袖。

    一团白光将安伯尘四人笼罩,白光消失后,出现在鹤背上的已是四个身穿湖蓝道袍背着铁枪的道人。

    “这是?”老裘上下左右打量着自己,只觉怪模怪样,好不习惯。

    “这身打扮属于创立于勤天三年天地东南一处洲地的宗派,名叫龙枪门,其师祖成乾道人是在海边修炼时见到巨龙扑rì,方才有所感悟,后来创建龙枪门,也算当地一霸。就在半个月前,我去那处洲地游玩,却发现龙枪门已毁于一伙妖魔手中,而就在其灭门前夕,正好收到八剑盟的邀请函。我出手杀死那群妖魔,顺手将邀请函收了,不料今rì正好派上用场。邀请函分两种,一种是观礼邀请函,比如舟雷你们收到的那种,还有一种是参赛邀请函。”

    安伯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金光闪烁的帖子,递给三人:“龙枪门得到的邀请函,是参赛邀请函。”

    “还真是幸运,有了这张邀请函我们大可以扮成龙枪门的人,去参加大道法会了。”

    卢舟雷兴奋的翻看着邀请函,跃跃yù试的说道。

    “舟雷你给我省心点!看你这样子,你不会也想去参赛了吧?”卢舟霜剜了眼卢舟雷,嗔道。

    “为什么不可以?爹爹也没说过不可以啊。”经历了这些,卢舟雷的胆气明显比此前强上不少,敢当着安伯尘和老裘的面和他姐姐顶起嘴来。

    “你没听裘道友说,参加这次大道会的都是天地间赫赫有名的高手,你的冲云道法才刚刚小成,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还有,在外头别喊爹爹,要喊师父。”卢舟霜不悦道。

    “好吧,师姐。可你就不想让我们家的冲云道法在天下修士面前露露脸吗?”卢舟雷撇嘴道。

    卢舟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见到一旁的老裘正在强颜欢笑,用力一拽卢舟雷:“别再胡说了,我们眼下可不是为了参加大道法会,而是为了老裘的战友昭雪。”

    “对,我把这给忘了。”卢舟雷重重一拍脑袋,面露悔意,转头连忙向老裘道歉。

    “其实舟雷没有说错,你们三人都能参加大道法会。”安伯尘从卢舟霜手头接过邀请函,藏于怀中道:“这次大道法会一共分四处擂台,真人境擂台,仙人境擂台,真仙境擂台,和玄仙境擂台。每处擂台又分初赛和正赛,初赛相当于乱战,正赛共有十六人捉对厮杀,决出最后的胜者。”

    “无邪道友你别和舍弟开玩笑了,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卢舟霜苦笑着摇头道。

    安伯尘看着正在和卢舟霜生着闷气的卢舟雷,莞尔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三位道友和裘某素昧平生,能做这么多已是殊为不易,让裘某何以为报。至于上擂台之事,裘某自己来便成,说不定运气好点,裘某能入正赛也说不定。”

    老裘说着,便yù恢复身形,跃上峰顶,可他刚飞出鹤背就发现他竟无法解除这缩小法术。

第六百五十九章 红衣画皮

    “无邪道友神通了得,老裘佩服。”

    无奈之下,老裘只得向安伯尘求助。

    安伯尘打量着老裘:“裘道友莫不是以为你穿着龙枪门的道袍,八剑盟的人就认不出你的大胡子来了?”

    卢舟雷闻言吃吃的笑着,卢舟霜本想喝斥,想了想却没开口。

    “那......我变个脸好了。”老裘挠了挠头,红着脸说道。

    “罢了,今次大会玄仙颇多,你就算施展变化之术恐怕也会被识破。”安伯尘说着,提起他手中的鸟笼,学着鸟语轻鸣一声。

    卢舟霜和卢舟雷早就好奇一直被无邪道友提在手中的鸟笼,心想若是没这鸟笼,无邪道友当会更加风采逼人。在卢家姐弟一瞬不瞬的注视下,笼中鸟抖了抖身体,也是仰头发出一阵鸣啸,转而从鸟背上飞出一物,起先很小,渐渐变大,却是一个骑坐飞象穿着红衣的少年人。

    卢家姐弟啧啧称奇,只道又是无邪道友的变化法术,而一旁的老裘见多识广,起初他也没怎么注意那鸟笼,此时他站在卢家姐弟侧后方,震惊的盯着鸟笼,半晌抬头看向安伯尘,面露惊奇。以老裘的见识如何看不出,这笼中鸟不是一般的鸟,而是远古时候便很稀少的一种飞天法驾。

    这种飞天法驾不同于寻常的飞天驾,它看上去只是装在笼中的鸟禽,巴掌大小,可一旦放出,却能变成大海一样的巨鸟,鸟背上往往驼山伏宫,大者能载百万人,小者亦能载下数万人。想要炼制成这样的法驾,既需要一些闻所未闻的珍惜材料,也需要炼制者拥有高深的道法。

    老裘的反应自然逃不过安伯尘的眼睛,而安伯尘本也无意隐瞒什么。

    炼制这飞天法驾足足耗费了他五十年,好在有周天宫,在周天宫中修行,一个时辰便是一年。除了耗费时间和珍稀材料外,周天宫还是安伯尘得悟化小之道后成果,就像凡间匠师在米粒上雕刻真龙一样,除了技巧之外,还需意境。

    “东家。”

    从飞天法驾中飞出的红衣少年朝向安伯尘恭敬一拜,声音清朗。

    红衣少年眉目清秀,身形瘦弱,偏向yīn柔,加上他这一身红衣,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少女。

    “红衣,你和主母学的易容术可有小成?”安伯尘问道。

    “不到小成,七八分总有的。”红衣少年说道,他盯着老裘,神sè动人却又有些夸张,就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红衣少年是红衣,当年司马槿为安伯尘所挑选的三个天赋异禀的小厮中的一个,此前在人生苦短船行,后来人生苦短船行交给青衣打理,红衣和白衣前往周天宫主持事务,司马槿有一回修行出关闲着无聊时,便将她的拿手绝活易容术传授给红衣,倒让安伯尘笑话了好久。红衣三人才华横溢,学什么都很快,司马槿的易容之术是独属于她的神通,稍作修改教给红衣,红衣其实早已小成,却因他生xìng谦虚谨慎这才自言只会七八分。

    “你若有青衣三分洒脱、自信的xìng子,我便能放你出来,在这乱世烘炉中历练一遭了。”

    安伯尘哂笑道。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这是东主从前的教诲。”红衣淡淡一笑,对着安伯尘不卑不亢说道。

    一旁的卢家姐弟和老裘谁也没说话,看着眼前主仆二人的交谈,都生出一丝自卑感。红衣少年所展露出的气质比许多成名真仙还要高出许多,谦和有礼,宠辱不惊,进退有节,绝非世俗间肮脏势力所能培养出的。无邪道人能让这样的少年人心甘情愿的侍奉,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又是谁?像他这样人物岂会籍籍无名?

    “好了,红衣,你去帮老裘易容吧。老裘,你想变成什么样?”

    安伯尘转头看向老裘。

    老裘面露思索,正想说什么,安伯尘已经深处手指点中红衣的眉心:“就帮他画成这样吧。”

    “红衣尽量。”

    红衣少年柔柔一笑,随后从怀中取出香台和画笔,走到老裘身前。

    云台漫步,白鹤翻羽。

    rì暮时分,黄昏晚霞正当红,许许多多的修士从云梯登上擎天峰,或是呼朋唤友,或是引吭高歌,激扬意气。谁也没发现,在他们脚底肉眼无法捕捉到的云层中,一件奇妙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如此这般,大功告成。”

    红衣吹灭烛灯,放下画笔,笑着对面前的男人说道。

    “老裘,原来这才是你想要变成的样子。”

    卢舟雷张望着老裘险些笑歪嘴。

    老裘没有说话,他此时正对着红衣递来的镜子,端详着他这张新面孔。这张脸和他此前粗狂不羁的风格大相径庭,太过清秀,清秀得几乎像是小白脸,难免会让别人以为其实他心里也羡慕那些英俊好看的男人。实际上,这张脸从前就有主人,它的主人是吴昊,也是那年替他挡下这一剑的战友。每每入夜时分,老裘遥望东南月,那水云漫起的地方,他总会禁不住的去思念从前的战友,思念舍身抱住无光剑回头催促自己快走的男人。可当晨曦降临,照耀大地,也驱散了老裘最后一丝幻念。

    老裘没去和卢舟雷解释,有些事情愈解释愈矫情离本心愈远,他向红衣和安伯尘依次拱手:“多谢。”

    “这样不行,无光剑神或许还记得。”安伯尘看了眼老裘,摇头道。

    老裘此时已知道自己的念头想法都瞒不过这位无邪道友,心中感慨的同时,不知觉的生出一丝他这些年来从未产生过的依赖感。

    “红衣,再画两笔,像而不像。”安伯尘说道。

    红衣少年点了点头,他用一种极其专注的目光盯着老裘,半晌抬笔,在老裘的颊上勾画起来。

    只一笔落下,就让旁边的卢舟雷发出一声惊叹。

    老裘的面孔乍一看和那一笔之前几无二样,可仔细看去,却会发现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究竟哪里不同又让人难以说清楚,似乎多出一种很模糊、貌不惊人的感觉。

    “能做到画皮已算小成,就算玄仙真仙,若不刻意施展神通法术也无法看穿你的易容术。”

    安伯尘对红衣说道。

    红衣强忍喜意,可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却将他出卖,仿佛得到安伯尘一句夸赞便可鸿运当头了。

    “东家,红衣告辞。”

    朝向安伯尘和老裘三人拱手作别,红衣一个闪身跃入安伯尘手中的鸟笼里,向那只欧欧直叫的白鸟飞去,转眼落入鸟羽,那鸟儿也恢复平静,渐渐变得如泥雕般僵硬。

    卢家姐弟又惊又奇,看向那白鸟,可无论他们怎么施展目神通,所看到的都只是一个寻常无奇的鸟禽,压根找不到红衣藏身的地方。犹豫半晌,卢家姐弟都没好意思相问。

    安伯尘自然也不会主动向他们解释,大手一挥:“万事妥当,如今只等大道会开始了。我们走。”

    说完,安伯尘提着鸟笼脚踩白鹤向山崖上飞去。

    不提安伯尘骑坐的那只白鹤,载着老裘和卢家姐弟的那两只白鹤都不敢靠近安伯尘,畏惧的跟随在安伯尘身后。让它们敬畏忌惮的不是安伯尘,也不是安伯尘座下的白鹤,而是安伯尘手中所提着的鸟笼里所藏的周天宫。

    周天宫是个怎样的存在,换做几十年前,周天宫刚刚诞生时,恐怕安伯尘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现如今安伯尘已不存在任何疑问。周天宫的形成,是因为安伯尘成就周天代表的缘故,既是周天代表,那大周天的一切都能映shè在他身上,而他体内小周天也可以映shè向体外大周天。又因为安伯尘体内的神仙府在他涅槃重生后脱胎换骨,被修建成天阙宫,相应的,在周天之上也就出现了一座周天宫,以及周天宫中的三神君。

    倘若某一天安伯尘身死,周天宫也会随之化为乌有。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周天宫更像是一件因为安伯尘的存在而存在于天地间的法宝,只被安伯尘掌握,能存放于大周天之中任何地方,高至九天之外,下至黄泉海心,自然也能被安伯尘寄放于飞天法驾中。

    上了擎天峰,安伯尘带着三人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变大身形,随后向殿前广场走去。

    擎天峰上建筑宏大伟岸,气势恢宏,只一个殿前广场就占地近百亩,广场四方分别铸着一柄三十来丈高的巨剑,巨剑上分别镶着青龙、朱雀、玄武和麒麟,而在广场正zhōng yāng的yīn阳图纹中亦插着一柄巨剑,这剑并不算长,别说三十丈,就连三丈也不及,可它所散发出的气势却远远不是周围那四柄剑所能比拟的。

    “无光剑。”

    盯着yīn阳图纹上的那柄看似寻常无奇的飞剑,老裘停下脚步,咬牙切齿的盯着。

    “这就是无光剑?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难不成那个无光剑神秦宇已经不在了?”

    卢舟雷惊奇的问道。

    他话音落下,卢舟霜和老裘同时转过头,面露慌乱之sè。

    “舟雷你乱说什么!你不要命了!”卢舟霜怒斥道。

    “无妨。”

    却是安伯尘一扇袍袖说道,他的动作有些特别,像是在把空气中的什么卷走。

第六百六十章 无光剑

    老裘看了眼安伯尘,长舒口气:“又是多亏无邪道了。”

    说着,老裘转向卢舟雷,语重心长道:“舟雷你要记得,在真仙境以强者的势力领域中,千万不能随意说出他的名号,若是说出十有仈jiǔ会被他听到,这也是真仙境修士的一大神通。幸好无邪道眼疾手快,卷走了你刚才说的话,否则被那人发现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卢舟雷面露愧疚,讪讪点头。

    “不知者无罪,少年人多犯点错误又如何,想当初我们还不是这样走过来。”老裘语气放缓,笑着安慰向卢舟雷,随后手指悬浮在yīn阳图纹的飞剑,说道:“当年天河一役中,此剑也算大发神威,虽不及东神教圣吕大人,以及幽冥教的那位银枪,但也闯出不小名头。那一役解释后,剑主人回转山门,将无光剑立于殿前广场,只道此剑杀孽太重,他将为天下生灵祈福三十年,以化解此剑煞气。哼,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想借此间立山门威风,吸引天下修士来投。”

    “这么说来,他三十年没用剑?”卢舟雷奇道。

    “是啊。天河一役后,在那一役中成名的高手强者纷纷归隐,天地也算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老裘答道。

    “可是天庭和勤天联盟的战争还在进行着。”卢舟雷道。

    “天河一役后只有小战,再无大战。”老裘苦笑着摇头,目光中透着讥讽之sè:“还是因为联盟势力太杂乱,人也太多,这人一多,心便不齐了。天河一役让天庭元气大伤的同时,也保住了天庭。”

    “怎么说?”卢舟雷问道,就连卢舟霜也面露好奇。

    “听说当年是三大势力同时下令停止追击。或许在天河一役打响之前,三大势力都没料到他们真的拥有战败天庭的实力,因此他们彼此之间都没能达成什么约定,关于如何瓜分胜果的约定。天庭之主呵,天地下唯我独尊,谁不想染指?”

    老裘没有多说,可他的意思却清晰的传达出来,倘若勤天盟战败甚至铲除了天庭势力,那接下来即将开始的就是三大势力彼此之间的战争,甚至能扩散到勤天盟中大小千势力间的乱战。谁都没有准备好,因此三大势力选择停止追击,放弃了剿灭天宫最好的机会。

    “真是可惜。”卢舟雷摇头而叹。

    而他的姐姐卢舟霜则偷偷向安伯尘瞧去。

    老裘这番话显露出他不俗的见识,却没让安伯尘动容。这么多年下来,安伯尘早已见腻了这样的人,老裘吸引安伯尘的并非他的不凡见识,而是他的赤子之心。

    “我们可以去登记了。”

    眼见卢舟霜偷眼瞧向自己,安伯尘向她回以微笑,淡淡说道。

    这一笑却让卢舟霜满脸红晕,飞快的低下头。

    安伯尘见状暗道不好,他也看出卢舟霜对自己的好感愈发强烈,可男女之情比世间任何对头敌人还要麻烦,并非他单方面就能制止住的。最让安伯尘头疼的是,司马槿还在周天宫中,而周天宫则被他提在手中,到时少不了又被她一顿戏谑。

    “红龙井门到,共计二十五人。”

    “荣华宫到,共计三十二人。”

    “宣和宗到,共计四十三人。”

    ......

    “龙枪门到,共计四人。”

    当卢舟霜递出请帖,擎天剑派的执法弟子报出名号后,顿时有不少修士向安伯尘这里望来,目光奇异。安伯尘来到的是参赛登记处而非观礼登记处,这里聚满了大大小小的宗门教派势力,都是二三流的中小型势力,即便如此,这些势力报名参赛的弟子多则百人,少则也有二十来人,哪有像安伯尘等人冒充的龙枪门,大猫小猫总共就只有四人。要知道,在正赛之前有初赛,初赛是混战,共分四个擂台,真人,仙人,真仙和玄仙,这四方擂台都是远古法宝所化,可以悬浮于天空,可大可小,就算变成百里之地也未尝没有可能。除了玄仙擂台外,其余三方擂台从初赛中决出十六人参加正赛,至少也是百中挑一。想要尽可能的从初赛中脱颖而出,除了自身拥有高强实力外,还可以运用一些战术,比如每一方势力派出多名弟子参赛,选一人争取胜利,其余的都为这人护航。

    因为每方擂台都不限定参赛人数,因此在这种约定俗成的战术下,往往宗门教派势力越大,参加正赛的弟子越多。

    “是三人。”

    安伯尘前一步,指着老裘三人对擎天剑派的执法弟子说道:“他们三人分别参加真人、仙人和真仙擂台的初赛,我只是陪同观战的。”

    话音落下,别的宗门教派的修士看向安伯尘等人眼神愈发诡异。

    虽说龙枪门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宗门拥有真仙让大多数人吃了一惊,可真仙只能算是强者,在这个时代并不算太罕见,一个真仙顶多让一个宗门成为三流势力,想要让势力继续扩大,就必须吸收弟子、招揽客卿,壮大宗门的规模。然而这个龙枪门每方擂台都只派出一人参赛,兼之刚才那人说话口气如此轻松,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无邪道,这样不好?”裘老也是诧异的看那向安伯尘。

    还没等安伯尘应答,从四面八方探来几道气息冲向卢舟雷和卢舟霜。

    卢舟雷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撞出七八步,摔倒在地。卢舟霜也在外面历练过几年,经验比他弟弟丰富许多,可面对数道同级的战意,她也止不住的向后退去,眼看就要落得和卢舟雷一样的下场,被旁边的安伯尘伸出手轻轻扶住。

    “你们做什么!

    卢舟雷从前在山门修行,何时遭遇过这般偷袭,当场丢下老大面子的他气愤不过,跳起身对不远处的一伙人叫道。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罢了罢了,算我看走眼。”

    其中一名修士戏谑的笑道。

    这伙人也是来报名参加初赛的宗门,共有五十来人,其中真人二十五名,仙人二十二人,剩下的三人竟然都是真仙。能拥有三名真仙,这样的势力也勉强能算得二流势力,也难怪他们敢来试探。

    只一眼,安伯尘便将那个名叫天元宗的宗门底细看清。

    “三位道,你们便是这样教导门人的?”

    老裘不但为人仗义,还极其护短,眼见卢舟雷吃亏,他的脑子也是一热全然不顾自己的秘密身份走前去和天元宗的三名真仙理论,真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卢舟雷的长辈。

    “鄙徒顽劣,贫道回去以后自会严加教导。不过怎么教导,却不关这位道的事了。”当中一名穿着红袍的真仙冷着脸说道。

    “自家的弟子无能,倒怪起别人来,我看该回去好好教导自家弟子的,应该是你才对。”左边穿着青衣的真仙人发出刺耳的笑声,说道。

    “你们......”

    老裘面露愠怒,再想前却被安伯尘一把抓住。

    “万事以和为贵。”

    安伯尘拍了拍老裘的肩膀,微微一笑道。

    他话刚说完,不但是天元宗的弟子长老,就连一旁其余宗门教派的修士都对安伯尘投来不齿的目光。

    安伯尘则全然不在意,笑着拉老裘三人向另一边的石案走去,等待擎天剑派的弟子分配住处。

    “你们几个,幸亏当初选对的宗门,否则就是他们的下场,吃了亏也找不回场子。”

    “就是,这个龙枪门居然每个擂台都只派了一人参赛,也不知是门里无人,还是就这三个能撑场面的,不管怎么说,这龙枪门算是今rì的一大笑话了。”

    ......

    归元宗的弟子和一旁相熟的宗门教派弟子叽叽喳喳,大肆嘲笑着坐在不远处的安伯尘一行四人。

    卢舟雷已气得面红耳赤,双拳捏紧,像是随时准备出手,卢舟霜也是轻咬朱唇,俏脸冰冷,就连老裘都是一脸铁青,他强忍着发飙的冲动,目光移到安伯尘身,忍不住低声埋怨道:“无邪道你也是不该,怎么能让小雷他们去参加擂台赛。”

    “为什么不能?你是怕他们不是别人的对手?”安伯尘笑着反问道。

    老裘虽喜欢实话实说,可面对这个问题,他却不好直接点头,以免伤及卢家姐弟的自尊和信念。

    “舟雷,舟霜,你们是只想来这千载难逢的盛会走一遭,当一个过客,还是想多多少少留下些什么,至少让后人听到你们的名字会说,原来是当年龙背山大道会的冲云派姐弟。”

    安伯尘的语气很淡,一如既往,可这话落到卢家姐弟耳中却让他们胸腔中的热血开始奔涌,卢舟雷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yù试了。

    老裘张了张嘴,看向安伯尘似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

    他自然不知道安伯尘说这话是怀有私心,为的只是激发出两人的少年意气,热血情cāo,却也是安伯尘如今最缺乏的那种正能量。至于五十年后,一百年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当初龙背山大道法会的卢家姐弟,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时的天地都已崩塌,还会有谁记得一个无关他们xìng命的人。

第六百六十一章 相聚

    “可是无邪道友,我们姐弟俩虽也想显一显冲云派,可是我们的修为势力太低微,恐怕要辜负无邪道友的好意了。”

    到现在,卢舟霜已经彻底认清了自己姐弟两的层次,不会再像当初酒馆里那样惹人笑话。

    “放心,离开初赛开始还有五天,只要你们愿意,一切都还来得及。”

    安伯尘模棱两可的说道,随后望向不远处站起身来的擎天剑派执法弟子,等待他们宣布各宗门教派的住处。

    就在这时,一声龙吟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是凤鸣。

    龙吟凤鸣此起彼伏,回荡在擎天峰周遭上下,别说擎天峰,整个龙背山的万千修士都被惊动。

    红霞和黄昏原本将近落下,夜幕也即将拉开,可随着龙吟凤鸣的响起,似乎有一股朝阳般的力量传来,支撑着这抹暮sè,硬是不让它坠落。如此一来,谁都能看出,某个十分重要、地位高崇不弱于无光剑神秦宇的大人物即将驾临。

    “啊,是东神教!”

    “原来是东神教,也不知道他们今次会派哪一神来。”

    “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山里都传开了,这次前来参加大道法会的是东神教教圣,吕大人!”

    “吕大人,那可是地位比秦盟主还要高出一筹的人物。”

    ............

    周围传来修士们嗡嗡闹闹的议论声,安伯尘微微一笑,下意识的垂落眼眸,避开那道从天而降锋锐而又充满火热的目光。

    即便三十年没见,置身万千人cháo中,却还是被一眼识破。

    “老裘,他就是你说的那位吕大人?”

    和所有仰慕英豪的年轻修士一样,卢舟雷此时也站直身体,仰视向天头那个端坐十龙、九凤、八瑞兽开道銮座里的英伟男子。

    东神教为吕风起专设的排场不可谓不大,除了上述的龙凤异兽外,还有九九处子,九九六重天仙人,左右真仙护法,西方佛土采摘的梵花由天女铺洒,铺满天道。

    “是啊,三十年前他和那位幽冥教的银枪大人一鸣惊人,在那位军师的布置下,几乎单凭他们几人之力,扭转了战局,从此天庭落入下风。”

    老裘遥遥望着天头华丽、庄严的銮驾说道,语气中有敬慕有尊重,可他的目光却很是复杂。

    三十年前他也跟随这些英豪前往天河征战,追随勤天盟的势力们麾下,三十年后,他却沦为八剑盟的通缉犯,三大势力甚至整个勤天盟都隐隐成为他的对手、敌人。

    “好威风,男儿当如此!”

    卢舟雷面露艳羡,感慨道。

    “你就省省吧,早点改了这一惊一乍的xìng子才是最紧要。”

    卢舟霜瞪了眼卢舟雷,随后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安伯尘,不知为何,她忍不住想要将这位神秘的无邪道友和天头那位天地间最显赫的人物之一做比较,比来比去,她也没觉得无邪道友不如那位吕大人,反倒是在某一方面更胜一筹。

    吕风起刚现身擎天峰,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巨响传来,像是天地所有海cháo都在奔腾向龙背山,又像是有亿万匹天马踏地狂奔。

    “吕大人,好巧。”

    柔柔的男子声音从远处传来,回响在所有人耳边,声音中含着笑意,可这笑意却十分复杂。

    声音回荡在山巅,没过片刻,一群庞然大物出现在龙背山地界。

    南洲有神象,好逐rì食鲸,说话的人骑着一头巨象,那象巨大无匹,匍匐在云海中,用鼻子吸食龙鲸。那些条龙鲸自然不会是生长在云海中,而是被天和宗弟子豢养在法宝馕中,领头的巨象每走一步都要吞食百头龙鲸,龙鲸的消耗量可想而知。龙鲸本已是大海中形体最大的几样生物之一,却只能充当神象的饲料,神象的巨大程度可想而知。

    “是天和宗副宗主九大人。”

    “听说九大人和吕大人是故交。”

    “是啊,当初天河一役之所以能获胜全靠九大人、吕大人和那位外号银枪的最神秘的幽冥教教王。”

    聚集在殿前广场上的修士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九大人?当初勤天盟的军师?”

    卢舟雷才平静了没多久,眼下又开始激动了。

    “是啊,正是那位九大人。”老裘复杂的说道,望向那十来头神象时,他的目光中已没有之前望向吕风起的仰慕和尊崇:“除去别的不论,单论计谋,这位九大人绝对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强人,我们勤天大军中几乎没人能跟上他的思路,就连吕大人也不行,也只有那位银枪大人每每能提前道出九大人的意图。”

    “这么说来,那位银枪大人是智谋、战力都超卓的人物?他会不会也来这次大道法会?”

    卢舟雷问道,无比希冀的望向神象队伍之后,似乎在期待第三拨队伍的到来。

    “难说......应该不会吧。”老裘想了想,摇头说道:“我和那位银枪大人没见过几回,却听人说,他是一个十分喜欢逍遥自在的人,就连幽冥教教主也拿捏不住他。说起来,他当初只有真仙境,却已杀过玄仙,也不知道三十年后的他又会是怎样的境界,倘若他突破到玄仙,那这天地间恐怕再无他们的敌手了。”

    老裘和卢舟雷在山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在山巅之上的云海,吕风起和九辰君也在闲聊着。

    三十年河东,又三十年河西,从勤天初年至今,已经将近六十年,两人无论地位还是实力也已今非昔比。

    “他来了。”吕风起传音道。

    “我看到了,可笑他竟效仿白龙鱼服,堂堂幽冥教教王,天下最有权力的几人之一,居然和几个真人、仙人混迹在一起,也不怕自堕身份。”九辰君冷笑道:“要不我们把他揪出来,看他在耍什么鬼把戏。”

    “你若不怕他的枪,尽管自便。”吕风起说道。

    “哟,这么说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吕风起吕教圣,也有害怕的东西?你很怕他的枪?”九辰君促狭的看向吕风起。

    “他的涅槃一枪若还停留在当年天河的境界,我自然不怕。”吕风起说道。

    他的弦外之意已很明显,这三十年来,安伯尘的枪意又怎会停滞不前,既然已超过三十年前的境界,那即便吕风起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是安伯尘的对手。

    九辰君深深看了眼吕风起,忽而一笑:“罢了罢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趣又无趣。他今次来此,恐怕只是为了赴约,我们三十年一遇的约定。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他了。”

    说完,九辰君拍了拍神象坐下天和教护法的头,那护法谦卑的向九辰君一笑,随即驾起神象向云海深处行去。吕风起的龙凤车夫察言观sè,也驾起龙凤銮座向远处行去。

    ......

    “走了,走了!”

    “两位大人走了。”

    “大人慢走,恭送两位大人!”

    ......

    吕风起和九辰君并不知道,他们在擎天峰峰头这一滞留,却让殿前广场上的二三流宗门教派势力的修士们欢欣鼓舞,以为两位大人是在品查他们的修为实力,一个个都在心底深处祈祷着自己能成为幸运儿,被两位大人看中,从此入主两大势力,一飞冲天。

    “好了,别看了,擎天剑派的执法弟子要来宣布住地了。”

    安伯尘笑着拍了拍一脸痴迷的卢舟雷,说道。

    那两个擎天剑派的弟子手持榜单本已走到中途,因为吕风起和九辰君的出现而耽搁下来,此时正向殿前广场中心走去,却是准备宣布殿前广场上千二三流宗门教派的住地。

    随着两名执法弟子走到yīn阳图纹前,殿前广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修士都期待的盯着那两名执法弟子。

    要知道,这住地的划分也有讲究。

    最好的几座峰头都划归给三大势力和其余的一流势力,只剩下一些为数不多的小峰头,和半山腰的驻地。很明显,驻地越靠上,越能显现出自家宗门教派的地位实力。如天元宗这样的中型二流势力弟子长老此时一个个昂首挺胸,只等待那两名执法弟子最先叫出自家宗门的名字,好在天下修士面前露一露脸。

    那两名执法弟子见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点了点头,对着榜单念道。

    “龙枪门......”

    “嗡!”

    龙枪门三个字刚落下,宛如狂风过海,在殿前广场掀起轩然大波。

    “龙枪门?就是刚才那个弟子被战意撞飞的门派?”

    “除了一个真仙,他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争议声传出,在场所有修士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安伯尘四人身上,就连老裘、卢舟霜他们自己都有些错愕。

    “应该是从最下面往上报,龙枪门这样的九流门派只该驻扎在山脚才是。”

    之前对卢舟雷释放战意的那名天元宗的弟子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赞同,可接下来执法弟子的话却让他们彻底惊愕。

    “龙枪门,驻地三仙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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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介绍:
仙人死绝,传承凋零,仅余一部修行秘籍却被大匡诸侯、世家所持。
从圆井村走出的小仆僮,懵懵懂懂的踏足暗流涌动的琉国京城......和戏文里老生常谈的一般,不过又是一段狗血传奇的开场,可当他终于登阁望云,蓦然回,却现自己只是无数传奇中的一段罢了。如此,是随波逐流,还是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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