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三仙峰
那两名执法弟子见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点了点头,对着榜单念道。
“龙枪门......”
“嗡!”
龙枪门三个字刚落下,宛如狂风过海,在殿前广场掀起轩然大波。
“龙枪门?就是刚才那个弟子被战意撞飞的门派?”
“除了一个真仙,他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争议声传出,在场所有修士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安伯尘四人身上,就连老裘、卢舟霜他们自己都有些错愕。
“应该是从最下面往上报,龙枪门这样的九流门派只该驻扎在山脚才是。”
之前对卢舟雷释放战意的那名天元宗的弟子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赞同,可接下来执法弟子的话却让他们彻底惊愕。
“龙枪门,驻地三仙峰。”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没等卢家姐弟和老裘回过神,安伯尘低着头说道:“继续被他们看下去,时间越久我们宝们暴露的可能xìng也越大。”
说完,安伯尘率先向云梯方向走去。
这种云梯在各个山门都很常见,只不过擎天剑派的云梯尤为长,可往来龙背山各个峰头。
卢舟雷紧紧跟在卢舟霜和老裘身后,昂首阔步的走向云梯,在天元宗的那群弟子面前好生显摆了一回。可当他踏上云梯后,背对着身后远处那些无比眼红的年轻子弟时,卢舟雷气势陡然衰了下来,愁眉苦脸道:“该不会是他们搞错了吧,要不我们还是回头找擎天剑派的大哥们问清楚吧?”
卢舟霜闻言默默点头,她探询的看向安伯尘,就听安伯尘哂笑道:“不碍事。说不定龙枪门中有修士和擎天剑派的高层交好,又或者是他们真搞错了。就算搞错也无所谓,擎天剑派这么大的门派最要的就是面子,底下弟子犯了错,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万没有收回成命的可能。”
“那就好。还是无邪前辈知道得多。”
卢舟雷顿时转忧为喜,连连点头应道。卢舟霜看向安伯尘的目光愈发明亮,几乎要转不开眼睛。而站在安伯尘侧后方的裘老则复杂的看向安伯尘的背影,审视良久,犹豫着没有开口。
云梯无需cāo控,只要将刻有地点名称的符箓印在云梯凹口处便行。
安伯尘将执法弟子给他的符箓交给跃跃yù试的卢舟雷,并和他交代了使用方法,随后似作无意的转目远眺。只见擎天剑派偏殿的立柱后若隐若现的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安伯尘看着眼熟,正是当年前去人生苦短船行接安伯尘和司马槿前去的幽冥教女仙何九。安伯尘的目光形如实质,又充满威胁jǐng告的意味,同为真仙境,何九的道行比起安伯尘却相差甚远,只这一道目光便承受不住,如遭雷殛,颤巍巍的弯腰行礼,随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隐去。
堂堂八剑盟,光内门弟子总数便超过十万的巨头势力岂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若非有何九暗中指示,执法弟子怎会把分给二三流势力最好的峰头让给一个籍籍无名的门派。事实上,龙枪门并非安伯尘在游历时偶遇的门派,而是他这三十年来亲手所创的宗门中为数不多的空壳宗门,只有一个虚名,门下却无一修士,专给安伯尘游历时冠名所用。龙枪门所收到的请帖正是何九所发,当安伯尘等人报出龙枪门的名号时,何九便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从后山赶来,为自家教王安排了这一切。
同为混世之才,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都先后为自己所效忠的势力立下不世之功,其中九辰君混得最好,成为天和宗的副宗主,地位权势几乎和宗主齐平,吕风起其次,被册封为教圣,享有仅次于东神教教主的权利,能调遣不乏玄仙的十教神。三人之中,仅有安伯尘被册封为幽冥教教王,事实上,在天河一役之后,青儿教主本也打算效仿东神教对待吕风起一般,册封安伯尘为教圣,却被安伯尘一句当不起推辞掉。王者在圣、神、皇之下,看似安伯尘的权势不如九辰君和吕风起,可由于幽冥教并无教圣、教神和教皇,而王子岳又见不得光,因此实际上安伯尘还是幽冥教中今次于青儿教主和司马槿的权势要人。安伯尘不愿教圣只求教王,也是想要讨得一份清闲逍遥,他的zì yóu自在着实羡煞了知道他存在的三大势力高层。
云梯乘风上,远远望去就好似一条长气贯穿了山岚云雾,卢家姐弟都是第一次乘坐云梯,满怀兴奋东张西望。而老裘则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时看一眼安伯尘的背影,手心时捏时放。卢家姐弟忙着望景,自然注意不到老裘,安伯尘则能清晰的感觉到从老裘身上所散发出若隐若现的杀意,不由一叹,转过头传音道:“裘兄,你这又是何苦?”
老裘眼见被安伯尘发现,脸上露出患得患失之sè,半晌松开手中暗暗捏起的印法,苦笑着传音入密道:“无邪道友纵能瞒过舟雷舟霜,却瞒不过我老裘。老裘知道无邪道友实力强悍,十个老裘都不是你的对手,可你我相逢一场也算缘分,老裘我眼下只想知道一件事,还望无邪道友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八剑盟之人?”
老裘何等眼力,被八剑盟追杀了这么多年他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已是不易,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被蒙骗过去。他问安伯尘是否八剑盟的人,更深层的却是在质问安伯尘是不是给自己设了套。
安伯尘深深看了眼老裘,摇头笑道:“你还真猜错了。”
闻言,老裘面sè变幻,最终还是露出不信之sè,却听安伯尘笑着传音道:“不过,我勉强算是三大势力有关的人。”
听到安伯尘这么说,老裘面露了然,点了点头:“想必无邪道友是三大势力的高层人物了,我早该想到,这天地间岂会有像无邪道友这样无缘无故出现的隐秘强者。”
老裘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安伯尘具体的身份,通过龙枪门被安排到三仙峰,老裘隐隐猜到安伯尘的身份绝非一般,如此高的身份却改名易姓,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虽是三大势力的人,却不是你的敌人。倘若那无光剑神秦宇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了爬上高位不择手段,我会站在你一边。”安伯尘传音道:“现在裘兄可放心了?一切如故?”
“多谢无邪道友......如故。”
老裘郑重点头。
两人这番传音入密自然不被卢家姐弟知晓,在卢家姐弟眼中,安伯尘和老裘仅仅是站在云梯末尾吹风,闲情逸致。
又过了两三柱香时间,云梯载着一行四人到达位于龙背山中部一座凸显出来的山崖。山崖斜侧边缘立着一座峰头,说是一座峰头其实并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由三座小峰头组成的“山”字型山峰。山峰上岚清云秀,峰上流水潺潺,林木葱翠,虽然占地只有方圆两三里,可此间风景秀美仙气飘渺,时而还有仙鹤滑翔而过。卢家姐弟目不转睛的盯着即将到达的三仙峰,卢舟霜还能尚作矜持,卢舟雷已经喜形于sè,忍不住大叫起来:“无邪前辈,这里真的是我们的驻地?天呐,比我家的冲云山美太多了。”
卢舟霜不满的瞪了眼自家弟弟,悄悄看向安伯尘,眼见安伯尘并没有嘲笑卢舟雷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别看卢家所立的冲云宗也有千来里的势力,也占据了冲云山这样的风水宝地,可在勤天年间,绝大多数资源都被大势力私吞、瓜分,冲云宗这类的不入流宗门纵然能够勉强拥有自己的地盘势力,可如灵石、草药、仙鹤坐骑这类的资源却少得可怜。像卢家姐弟,他们连最寻常的仙鹤都没见过,适才安伯尘召唤出仙鹤时,卢舟雷的兴奋和激动溢于言表。
“还算不错。”安伯尘自言自语着,随后大手一挥,朗声笑道:“舟雷、舟霜,接下来的五天里,你们可要在这里好生修行,争取在大道法会上一鸣惊人。”
卢舟雷看见三仙峰的兴奋劲在安伯尘这句话下迅速化为乌有,他苦巴着脸求助般的看向自家姐姐,卢舟霜虽也全无把握,可她不想在安伯尘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稍作犹豫,重重点头。
“舟雷你放心,无邪道友定不会置身事外,有无邪道友指导,你的道行定会突飞猛进。”老裘乐呵呵的说道,仿佛之前和安伯尘的传音对质并没发生过。
“无邪前辈,你真能帮我和姐姐提升修为?”
这一路上卢舟雷也见惯了安伯尘的神通广大,面露期待的问道。
“我不敢保证你们的修为一定会提高几个境界,可只要你们按我的话去做,五rì之后,你们的道行定会比现在高出一大截。”安伯尘说道。
第六百六十三章 出关
卢舟雷听得心花怒放,他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只剩五rì时间,太短了,无邪前辈不如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此时云梯已到达山崖斜侧的三仙峰,云梯自化作流云飘散,安伯尘率先一步登上三仙峰,听到卢舟雷这话不由笑道:“好急的xìng子。我们这一路也算辛苦,先各自找一处好地方调息打坐。”
说完,安伯尘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卢舟雷,率先向山峰深处走去。
直到走出卢舟雷三人的视野范围,安伯尘才停住脚步,他伸手捏了个印法,面前出现一方水镜。水镜中,是适才殿前广场的景象,广场上大大小小的宗门不计其数,安伯尘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座宗门。那个宗门的人数也不是很多,只有四五十人,为首的男子裹在一张漆黑的大氅中,正在和底下人说着什么。
“你果然在这。”
安伯尘低声喃喃道。
他话音刚落,水镜中那人似乎有所察觉,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接破去了安伯尘的水镜术。水镜破碎的那刹,惊鸿般闪过一张面孔,却是一个乌发、青面男人。
“昔rì天宫第一神将的影子,如今混入大道法会显然不是为了来争名夺利。”
安伯尘自言自语道。
他看见王子山,那王子山必定也看见了他,而且还说不定早早就发现安伯尘的到来,却隐忍不发,他来大道法会的目的显然很不简单。安伯尘心里如是想着,不过他并没有揭破王子山的打算,即便他以“银枪”之名威震天下,成为秩序破坏者中的拔尖者,以真仙的境界跻身至强者之列,可他单独对上王子山也是把握极小。当初天河一役中,安伯尘之所以能拥有击杀真仙、玄仙的战果,并非他一人之力,有三分之一需得仰仗吕风起,另外三分之一归功九辰君。
每每乱世,秩序名存实亡,确会出现秩序破坏者,可在一次战役中数次完成越级击杀且平安无事,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事实上,能击杀玄仙并非安伯尘、吕风起单独一人之力,而是安、吕、九三人联手的战果。那场大战中,九辰君身为军师调度人马统掌大局,便宜行事之下,屡屡为安伯尘和吕风起创造条件,再由安、吕二人择一人迎敌,另一人隔着虚空伺机而动,只等敌人露出破绽便暴起出手世人都以为吕风起和“银枪”都有单独击杀玄仙的本,对二人格外推崇,隐隐排入当世至强者前列,而吕风起和九辰君就是想要这种效果,当着千万人之面击杀玄仙,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实力,而他们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各自势力中仅次于教主、宗主的人物,手掌大权。
没人会知道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三人若少其一,则无法对玄仙构成威胁。换而言之,当初的天河一役仅仅是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联手上演的一场戏,把三人之功转化成每人单独之功,瞒天过海,骗了天下人。
不过,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三十年后的今天,练功狂人如吕风起者说不定真能做到以真仙败玄仙也指不定。
安伯尘心里想着,至少如今的他和三十年前已是今非昔比,这三十年来游遍天地,一边沉淀道心,一边融会贯通他的毕生法门,终将万般道法归纳成一部《周天功》,其中有三术,周天梦术,周天枪术,以及周天道术。制人用梦术,杀人用枪术,服人用道术,此三术中最刚强暴烈的还属枪术,安伯尘这一生所用过的枪法招数颇多,其中最厉害的当属那年惊走王子山的一枪,乃是融合周天四象、内藏天地万般玄奥的一枪。
放下心头杂念,安伯尘循着溪水声漫步在三仙峰上。
这三仙峰不但巍峨奇峻,山中亦是景sè秀美,令人魂牵梦萦、难以移转目光。除了翠树青石外,山中还有不少奇禽异兽,此时都不张不扬,静悄悄的随着安伯尘的脚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功夫,满山遍野的奇禽异兽似乎都知道安伯尘的到来,纷纷聚拢而来,跟随着安伯尘的脚步亦步亦趋。
此情此景,奇异无比,若被人看见定会瞠目结舌,惊讶得说不出话。
大神通者以气势威逼、慑服万兽并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事,然而跟随在安伯尘脚边的孔雀、白狐等等异兽却并没有露出臣服于人神sè,毫无奴才相,雄赳赳气昂昂的迈步行进,于安伯尘始终保持着十步之距,不远不近,对待安伯尘只像是故友一般。
走到一处溪旁树下,安伯尘停住脚步,他将手中的鸟笼挂在树枝桠头,随后负手而立。
“这算是什么,万兽朝祖?”
女子轻灵悦耳的声音响起,半开玩笑半带讥讽的说道。
安伯尘望向鸟笼,只见一个指甲壳大的光点从鸟背上闪出,须臾间,一个靓丽的女子出现在他身边。
“这五年来收获如何?”看向伸了个长长懒腰的司马槿,安伯尘自然而然的揽上她的纤腰,笑着问道。
修行到真仙境早已是岁月无渡,弹指十年百年,不知山里山外是何世。而司马槿在周天宫中的修行也是如此,常常一闭关就是十年八年,和安伯尘算是长相别。时间和岁月在安伯尘的容颜上早已留不下半丝痕迹,亦无法在安伯尘的情感上产生半点动摇的波痕,隔了十年八年再相见亦如朝夕。
“总觉的还差一个引子,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出。”司马槿大眼睛一闪一闪,注视着满山追随而来的奇禽异兽说道,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却不动声sè的从安伯尘怀中抽出身体。
随着司马槿的出现,仿佛明花盛开于雪山之巅,又仿佛皓月出现于黑狱,立马将那些鸟禽的注意力从安伯尘身上吸引而去。那些孔雀、白狐等等异兽盯了司马槿半晌,突然恍然,奇怪的看看二人,像是好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随即四散而走。
不理会惊走的鸟兽,安伯尘奇怪的看了眼司马槿,道:“我懂你的意思。想要创出属于自己的玄奥,成为这道玄奥在天地间的代表,光靠领悟、修炼是远远不够,却需一瞬间的契机。就比如那年我于西流海创出武道玄奥,比如前些年我成为周天代表,都算是厚积薄发,寻找到了潜藏在其中的机缘。”
“多年不见,你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司马槿道。
没等安伯尘说话,司马槿紧接着又道:“你可知道,我刚才为何要唤住你?”
“为何?”安伯尘挠了挠头皮。
“别装了,你知道的。”司马槿声音有些低沉:“我已经错过上一个三十年的天河之战,这一个三十年,最后压轴的好戏无非这场大道法会,你竟然还装作没事人一样,都不知会我。”
安伯尘心知躲不过,更知道一切狡辩都会被司马槿的伶牙俐齿击破,只好苦笑着做沉默状。
“你们三个人约好三十年一相见,这三十年间,吕风起且不论,你和九辰君表面上一个游山玩水,一个隐居宗门,其实暗地里定是落子布局无数,这漫漫三十年时间,足够你们把天地翻过来。你们表面上是对付天宫,可实际上,你们应当是利用你们所掌握的资源来应付三十多年后的天地崩塌,以及尚不知在哪的宇心诸多势力。”司马槿面露玩味道。
她闭关周天宫的六十来年里,和安伯尘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过来,即便如此,凭她的本能也能猜出安伯尘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
看了眼司马槿,安伯尘正在思考是娓娓道来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他所布的局大致告诉司马槿,还是直接一个道法灌入司马槿的脑中,就听司马槿忽然笑道:“你也不用现在就告诉我,我从前总是陪着你一起布局破局,不如今次就让我当一回旁观者,看看你们这一局究竟是如何布下。”
闻言,安伯尘不动声sè的皱了皱眉。
五年不见,今次出关,司马槿的变化比从前几次的总和还要多上许多。表面或许看不出多少,可安伯尘却能感觉到司马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着几分高深莫测和疏远,或许和她的修行悟道有关,又或许无关。
莫非她在周天宫中修行出了什么岔子?这不应该,我虽不在周天宫中,可周天宫的秩序却是由我所布下,若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我第一个便会知道......
没等安伯尘继续想下去,司马槿转头朝向安伯尘,语气淡然:“对了,还有一件事。”
听到司马槿的语气,又看见她那眼神,安伯尘心头“咯噔”一下,却是已经隐隐猜到。
心中暗叹,安伯尘故作不知的问道:“什么事。”
“这次大道法会,我也要参加。”
司马槿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对安伯尘说道,之前那股高深莫测的气质荡然无存。
此时,安伯尘已知他被司马槿捉弄了一番,哭笑不得之余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明悟。
第六百六十四章 契机
闻言,安伯尘不动声sè的皱了皱眉。
五年不见,今次出关,司马槿的变化比从前几次的总和还要多上许多。表面或许看不出多少,可安伯尘却能感觉到司马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着几分高深莫测和疏远,或许和她的修行悟道有关,又或许无关。
莫非她在周天宫中修行出了什么岔子?这不应该,我虽不在周天宫中,可周天宫的秩序却是由我所布下,若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我第一个便会知道......
没等安伯尘继续想下去,司马槿转头朝向安伯尘,语气淡然:“对了,还有一件事。”
听到司马槿的语气,又看见她那眼神,安伯尘心头“咯噔”一下,却是已经隐隐猜到。
心中暗叹,安伯尘故作不知的问道:“什么事。”
“这次大道法会,我也要参加。”
司马槿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对安伯尘说道,之前那股高深莫测的气质荡然无存。
此时,安伯尘已知他被司马槿捉弄了一番,哭笑不得之余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明悟。
“刚才是不是吓坏了?”司马槿掐了一把安伯尘,哼声道:“征战天河那么危险的事你竟都不知会我一声,活该。”
安伯尘松了口气,无奈的看向司马槿,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和初见时候那个乘风远扬的少女一样,令人捉摸不定。
“还好。”安伯尘呵呵一笑,看向司马槿的目光中多出一丝暖意:“这么说来,你的玄奥是成了?”
司马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黛眉稍蹙,良久才道:“之前那话我没诓你。我能感觉出玄奥存在的力量,牵引着这方天地,像是在引诱我承认它的存在。可是我又清楚的感觉到,我距离玄奥大成还差一个契机,没有这个契机,就算我立下这个玄奥也是不完美的。”
司马槿悟出的玄奥同样高深莫测,一点都不比安伯尘的浅薄,正因如此,她才会非得等来最佳的契机才立下这道玄奥。至于怎样才算是最佳的契机,司马槿自己也说不上来,她若知道,那天道机缘岂不等同玩笑。
“那你准备如何?”安伯尘问道:“准备借助大道法会来寻找契机?”
“或许吧。我再闭关也闭不出什么名堂,与其继续苦修,还不如借助这次大道法会的机会,一来印证我的玄奥,二来寻找立道机缘。”司马槿说道。
“参加大道法会......”安伯尘稍作沉吟,随即摇头否决道:“不妥。红拂,你玄奥虽然了得,稳定和崩溃,象征着世间万物命运,乃是道中之道。可是你光会了玄奥,却从未和人动过手,未经杀伐,如何参加大道法会?就好比纸上谈兵,遇上稍微强些的对手,你只会惨败。”安伯尘毫不留情的说着,直说得司马槿嘟起嘴,不悦的辩解道:“谁说我没和人动过手。你忘了,当初我们从梦术中越过王子山到达归一岛遇到的那个假扮成教徒的女神将,就是被我一巴掌拍死的!”
闻言,安伯尘愣了愣,在他印象中,司马槿早已定xìng成拥有绝世才智和独属一家的易容术,再加上一招得天独厚的媚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本领来对抗强敌,因此他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那rì司马槿杀死女神将的手印。此时回忆起来,就连已是真仙巅峰的安伯尘也心生寒意,脑中不自然的浮现出那rì的场景:
印法刚捏成时,一股不动如山、不怒自威的气息从司马槿身上传出。那本是佛家的不动手印,稀松平常,然而被司马槿捏出时,挟带着她新领悟出的稳固和崩离奥义,气势大变。就仿佛天地、世界被刻画入一副古卷中,固然巍峨雄壮,可只存在于古卷中,毫无任何动态的存在,让人觉得无比压抑。然而当女神将这一刀落下时,司马槿的手印顺势松开。她松开的方法并非像寻常仙神的手印那样,按照一定的节奏、韵律,而是毫无规律,无比紊乱的崩离。这种感觉,就仿佛原本约定俗成的事物,比如秩序,已经被人遵循了千千万年,早成了习惯,却在一朝被打破,化作过眼云烟--这是一种让任何人包括仙神妖魔都无比心慌的感觉。再然后......没有然后,仅仅是司马槿初悟玄奥时随手捏出的一个印法,便将明显饱经杀戮的天宫女神将杀死,而且只用了一招。
“怎么,想起来了吧。”司马槿嘻嘻一笑,颇为得意的看向安伯尘道:“那rì我对于此般玄奥的领悟尚浅,道行低得很,即便如此还是杀了那神将,更别说如今。”
安伯尘依旧摇头:“这不一样。那rì你算是突袭,打了那神将一个措手不及。今次大道法会可不同,这可是上了擂台当着所有人面的比斗,对手不会给你突袭的机会。就算你侥幸赢下第一场、第二场,可事不过三,你终难走太远。”
对于战斗经验,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安伯尘都算是当世佼佼者,他所交手的人里有大匡虎狼,有真龙后裔,有仙神妖魔,还有专门为战斗而生的通天塔斗奴,因此安伯尘压根无需去想就能判断出司马槿在大道法会上的前程。
“我说小安子,你当真以为我这一闭关,把人都闭傻了?你说的这些我岂不知道。”司马槿瞪了眼安伯尘,没好气道:“我和你说这些还不是想让你帮我琢磨琢磨,我那手印可以如何改良,才能更好的用于真正的战斗。对了,我刚才出关时听到你对那三个路人说的话,你会帮他们提高修为是吗,顺便再带我一起好了。”
“我是准备帮他们提升道行,不过也仅仅是道行,并非战斗法门。”安伯尘道:“提升道行的最好去处自然是神仙府......如今的周天宫。你刚刚闭关出来,难道又准备再回去?”
“那更好。你把他们领入周天宫,让他们自己修炼感悟去,然而在这儿教我战斗法门不就行了。”司马槿说着,微微好奇道:“是了。当初我让你收红衣他们几个天赋极佳的人才为徒,你百般推脱,如今随便遇上个资质一般的修士你就愿意领他们进周天功修行,莫非几年不见你的想法改变了?”
其实卢家姐弟和老裘的资质并不算一般,相反的,他们的修道资质算是中上等,特别是老裘能够修炼到真仙,非是拥有极强的悟xìng无法做到。然而司马槿眼光极为挑剔,当初选中红衣三人可是足足从十万多人里挑出,这是何等资质。而对于安伯尘一直不肯收徒传道之事,司马槿始终耿耿于怀。按照上古法门,安伯尘如今立下玄奥,已有成圣的潜质,他只需将周天之道广为传播,拥有越多的拥护、追随者,安伯尘越有机会超凡脱俗,早早成就无上。
“自然不是。”安伯尘闻言笑着摇头:“其实我同你一样,也处于某一境界的边缘,只需悟通,便可让我的周天一枪圆满。周天一枪圆满,非是是击的方圆之地,亦能枪击过去未来,如此,我便能依靠我的周天枪术打破时间玄奥的束缚,成就玄仙。”
“这么说来,你也只差一机缘契机,这机缘契机需得从那几人身上寻出?”司马槿问道。
“是。”安伯尘简洁明了的说道。
他不yù告诉司马槿太多有关“热血”之于他最后一道关卡的利害,是因为司马槿修行战斗法门在即,安伯尘不想让自己的事使她分心。从修行至今,不算穿越回上古的时间,在安伯尘将近三百载的修行岁月中,他最得意的战绩无不是来自于他最少年热血的时候,比如关南荒道一战。然而时间过得越久,安伯尘的道心愈发沉淀。沉淀能使道心稳固,不被心魔乘虚而入,可也会让人失去最初时候的战斗热血,这是战斗最本质的东西,就如同安伯尘的初始之枪。初始之枪毕竟只是一种意境,被安伯尘硬生生模拟出的意境,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失去了热血。事物到终了总免不了返璞归真,世间大道皆如此,安伯尘的那一招周天四象神枪除了需要将周天无穷玄奥带入枪意中外,还需要用一腔热血点燃,否则这一枪即便刺出,也只是徒有其表的一枪,无法凭其打破时间束缚,突破玄仙境。
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安伯尘,司马槿忽然想到安伯尘之前行于山林中,满山奇禽异兽尾随他之后、亦步亦趋的场景,仿佛被某种气息所吸引。
“也好。不过他们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因此他们的命数也只存在于这个时代。不管你想要从他们身上寻什么,小心不要节外生枝。”
司马槿悠悠一叹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小旗,向半空一扇,转眼半空中的云团里现出一扇黑sè的小门,司马槿纵身投入云中,奔向小门而去。
“你这是要去哪?”安伯尘问道。
第六百六十五章 证道
原创“去找青儿教主&1&原创”司马槿丢下一句话,转眼消失在旗门中。
和卢舟雷三人不同,司马槿要想参加大道法会无需去山前广场报名,直接让青儿教主给她幽冥教的参赛名额即可,今次大道法会表面上是天下修道势力的比斗大赛,实则只是三大势力以及八剑盟之间的权力之争,因此三大势力和八剑盟拥有多的参赛名额。
安伯尘收回目光,他先是静立着,像是在思索什么。忽然间,他转头看向某处,身形宛如风中棉絮般飘荡起来,须臾间飘落至三仙峰东部的一座山崖前。
这山崖向前凸出,和三仙峰的脉络趋势迥然相异,不像是自然成长出,反倒有人为雕琢的痕迹。而山崖下是看不清晰的缭绕雾气,雾气呈现出淡淡的紫sè,翻滚如海浪,一波接连一波,时不时向上飞出几道,紫气东来,又像是发给安伯尘的邀请函。
安伯尘无言的摇了摇头,脚踩紫气坠入山谷。
山谷中紫气下,是茫茫无际的大海,海中有光,却是熊熊燃烧的紫sè太阳,太阳将海水烧得沸腾染得绛紫,蒸腾起紫sè的气流向上飘去。而在紫sè太阳之上,端坐着一人,玄甲画戟,容颜俊美无双,气质肃杀冷慢。
此情此景,安伯尘禁不住想起了那个时代红拂的百年师父,白rì宫中女帝。白rì宫中女帝既能在三朝中称之为帝,又能逼退东岳王这般强人,她本身的修为应当在玄仙境,只是因为后来寻访天宫出世而被打落回真仙。换而言之,司马槿的师父是在玄仙境时,俘获了白rì。这白rì和安伯尘从前俘获的妖rì又有所不同,乃是真真切切的星辰rì陨所化,拥有太阳星辰之力。现如今吕风起俘获一轮紫rì,乘坐紫rì驾临三仙峰,彰显出他不同凡响的霸气,修为虽然只有真仙境,可只凭他俘获紫rì的这一手,便足以让他真正跻身拥有挑战玄仙实力的秩序破坏者行列。
“久违了。”
安伯尘脚踩一丝紫气,注视着吕风起。
就见吕风起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眶中泛起奇异的颜sè,有冰雪的颜sè,有紫rì的颜sè,还有一抹泛黄的痕迹。冰雪是吕风起骨里的冷漠,紫rì是他如今座下法驾,至于那一抹泛黄,却代表着他在地府黄泉百年修行所得。
修炼到终了,都会进入一种返璞归真、化繁为简的状态,如吕风起,此时的他就显露出本质的三种特制。
微微点头,吕风起没有说话,一股威武霸道的气息自然而然的从他身上流淌出,三十年的东神教教圣,手掌征战杀伐大权,天下有权势的几人之一,吕风起拥有这身气质也不足为奇。只是他身上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越浓,这个时代对于他的烙印也会越深,在天地崩溃之前这算是好事,可在此之后,这对于吕风起而言,无论他的修行还是道心,都是一件坏到极点的事。
以吕风起的眼力见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点,他也不是目光短浅、只在乎眼前之辈,可他为何要如此沉迷?
安伯尘有些不明白。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吕风起的眼神陡然变得热烈起来,座下紫rì随着他的眼神膨胀,紫sè的光华挟带奇妙的玄奥弥漫在山谷中,每一丝紫光紫气竟都拥有一方真仙的气息,却匍匐如兵,沉寂在吕风起炽热却压抑着的目光之下。
安伯尘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吕风起这样的眼神他怎会不熟悉。
几乎就在安伯尘露出笑容的同时,吕风起眼神中暴露出一丝杀机,目光不再压抑,如同千万神兵的紫rì光华轰然而出,席卷向安伯尘。这般威势虽被吕风起jīng准的控制在山谷范畴中,可每一丝紫气划过空气,都会翻绞出一片虚空,千万紫华一路倾轧,每一道都拥有真仙之力,瞬间便让山谷被千万片虚空填平,虚空聚拢,竟形成一个黑sè的大洞,黑洞中散发出剧烈的吸力,牵绊着安伯尘的脚掌,而千万紫华则以比先前还要的速度冲击向安伯尘的上半身。
整个崖底山谷在吕风起目光的演绎下,变化成一只奇怪的魔手,似想将安伯尘扭曲撕扯。
安伯尘冷静的站在“魔手”正前方,他看着吕风起的攻势,眼里流露出一抹异样。
吕风起从前的玄奥是“极”之力量,虽也是了不得的玄奥,却不如安伯尘的周天玄奥博大jīng深。可眼下吕风起发动的这番攻击中却丝毫找不出他从前的“极”之玄奥,而是充满一种能令天地湮灭、唯我独尊的霸气。这种霸气又不是一般的王霸之气,而是由紫rì正能量衍变成黑洞负能量,进而聚拢成一股矛盾、扭曲的力量。
这种力量似曾相识安伯尘眉毛一挑,却是想起了他当年所翻阅的幽冥教典籍,那里记载着一名远古大神通者的功法玄奥,有关兴衰之中所蕴含的道义。安伯尘猜测,那名大神通者十有**和创立幽冥教的海族公主有血亲关系,让安伯尘深感兴趣的并非两人间的关系,而是那部证道兴衰的功法,因为在君国的功法岛阵中,安伯尘也见过这篇功法,虽然只有只言片语的描述,可在岛阵诸多记载功法的石碑里,那块石碑排位极为靠前,和《南华经》、《道德经》齐平。
吕风起依靠眼神所衍化的紫rì光华拥有兴盛的道义,而紫rì撕碎虚空所化成的黑洞,则拥有衰亡的意味。无论兴盛也好,衰亡也罢,都拥有独特而强大的力量,两方道义合成玄奥,是不输于《南华经》《道德经》这样包含天地至理的功法。
只不过眼下的吕风起应当还没从紫rì、黑洞中悟出兴盛和衰亡,否则他光是一个眼神便能杀真仙败玄仙了。
安伯尘注视着眼前缠绕在一起的紫rì、黑洞,心中如是想着。
他看似一动不动,却始终距离吕风起目光所化的“魔手”有着一步之距,却是因为他正以天目都难以捕捉的倒退速度移动在山谷中,同样撕裂一片片虚空,利用虚空之力抗衡着吕风起的紫rì和黑洞。只一瞬间,在山谷间便已充斥了形形sèsè、大大小小的虚空,所谓虚空是打乱了空间方位的甬道,一两片虚空倒还好,倘若某一处地方充斥满了虚空,使得空间发生混乱,那生出虚空的地方势必会坍塌崩溃。
一旦这片山谷坍塌,三仙峰也将坍塌,安伯尘势必也会暴露,与他初衷不相符合。
疾退中的安伯尘抬头看了眼吕风起,其实他不用去看便已知道,吕风起是在逼他出手,想要一试三十年后两人彼此的修为进展。
安伯尘又摇了摇头,右手从身后拿出,若此时有光亮照来便能发现安伯尘的手和过去大不相同,晶莹如玉,即便此时无光,在暗沉的紫rì和黑洞中,安伯尘的右手也如同一条玉白sè的淡影,虽容易被人忽略,可一旦看见,却充满一种神秘而超然于世的特制。
“天横溢,可三心二意,不如我只专周天,只jīng武道。”
安伯尘如是说着,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只能他自己听到。
可吕风起是何等人物,同样已至真仙巅峰的他耳目通神,如何听不见安伯尘这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看向安伯尘的目光多出一抹冰寒,他把自己藏在冰冷外表之下,不识他者不觉,识他者如安伯尘却知道他极为敏感的自尊心。
果然,在吕风起的紫rì和黑洞下出现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只停留了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可这万分之一刹那却足够安伯尘刺出他蓄势已久的一枪。
玉白的右手化成枪意,安伯尘一枪刺出,没有刺向紫rì,没有刺向黑洞,也没有刺向吕风起,而是刺向三者之间的一点。
虚空一阵颤栗,几乎牵引着整个山谷都在晃动。
吕风起眉宇间泛起浓浓的煞气,他咬了咬牙,收回目光。
紫rì和黑洞在安伯尘一枪下古怪无比的断绝了彼此间的联系,转而化成齑粉,灰飞烟灭。
虚空渐渐闭合,山谷里紫气飘散,白雾漫起,一切恢复如常。
安伯尘这一枪并没有使出周天四象神枪,而是很简单的一招蝼蚁破周天枪法。而吕风起使出这般他花费三十年修成的紫rì化黑洞的绝学,也仅仅是靠一个眼神一道目光,没有行功,没有出手,只是一个眼神便拥有弑神灭佛的威力。
二人并没有正式交锋,因此并没分出高下。
安伯尘淡淡一笑,顺手抚平山谷中坑坑洼洼的虚空,吕风起依旧站在紫rì上,可他看向安伯尘的眼神却多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忌惮。
早在六十年前,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三人便约定好而来三十年为一期限,相聚共商未来之事。
又一个三十年期限到了,吕风起早早到来,唯差九辰君。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三十年后再印证
果然,在吕风起的紫rì和黑洞下出现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只停留了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可这万分之一刹那却足够安伯尘刺出他蓄势已久的一枪。
玉白的右手化成枪意,安伯尘一枪刺出,没有刺向紫rì,没有刺向黑洞,也没有刺向吕风起,而是刺向三者之间的一点。
虚空一阵颤栗,几乎牵引着整个山谷都在晃动。
吕风起眉宇间泛起浓浓的煞气,他咬了咬牙,收回目光。
紫rì和黑洞在安伯尘一枪下古怪无比的断绝了彼此间的联系,转而化成齑粉,灰飞烟灭。
虚空渐渐闭合,山谷里紫气飘散,白雾漫起,一切恢复如常。
安伯尘这一枪并没有使出周天四象神枪,而是很简单的一招蝼蚁破周天枪法。而吕风起使出这般他花费三十年修成的紫rì化黑洞的绝学,也仅仅是靠一个眼神一道目光,没有行功,没有出手,只是一个眼神便拥有弑神灭佛的威力。
二人并没有正式交锋,因此并没分出高下。
安伯尘淡淡一笑,顺手抚平山谷中坑坑洼洼的虚空,吕风起依旧站在紫rì上,可他看向安伯尘的眼神却多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忌惮。
早在六十年前,安伯尘、吕风起和九辰君三人便约定好而来三十年为一期限,相聚共商未来之事。
又一个三十年期限到了,吕风起早早到来,唯差九辰君。
“为何不用你那一枪?”
吕风起站在他营造出的山谷中,问向安伯尘。
骄傲如他显然不能接受他如今最重视的对手不用最强的力量应对他最强一击。
“莫非我这一招还不值得你用那一枪?”
吕风起虽在问,可语气中却充满坚决的否定意味,他决不允许他放下“极”之玄奥,放弃争夺武道之主后,竭尽全力去修行的功法战技还不值得安伯尘使出他最强一枪。
安伯尘注视向吕风起,渐渐收敛笑容,露出认真的神sè:“古人云,真龙有敌,名曰大虚鸟,五华为盖,三车为筑,常陪鲲鹏迁徙于北海,其形亦如鲲鹏,展翅三千里。然而大虚鸟亦有敌,名曰九头蛟,九头蛟身如蜿山,躺下时八百余里,常常伪装山川河道,引诱大虚鸟,却在大虚鸟尚未发现时,九头各喷风水火雷毒,将大虚鸟杀死于弹指刹那间。强大如九头蛟,也只是蛟龙之流,排名列次,远在真龙之下,真龙口吐真言,下达龙族法旨,便能让九头蛟似无葬生之地。”
“真龙,大虚鸟,九头蛟,都为世间无双强者,谁能道明他们谁排第一,只知他们彼此相克。天地永无以弱胜强,亦无恒强者,即便远古之圣人,他们亦有敌手克星。”
安伯尘认真的说道,声音沉厚。
吕风起闻言,脸上的戾气稍退了几分,显然是被安伯尘这番话说动。
却就在这时,一阵yīn冷的笑声突兀的响起,两声之后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语调:“安伯尘啊安伯尘,三十年不见你却更加喜欢故弄玄虚而来。你直接说我普通一枪便能克你吕风起最强一招,如此便好,何必绕上一大圈安抚此人信心......”
九辰君话音未落,吕风起已拔出画戟,画戟凭空抡出一道圆弧,切斩向山谷某一处。
三十年未用武技,吕风起的武技却没有半点退步,同样,鲜有进步。
一戟落下,山谷某处的虚空产生剧烈颤动,一道隐藏其中的人影被活生生砸了出来。
可接下来,吕风起和安伯尘都微微皱眉。
在吕风起画戟之下暴露出的是九辰君,也不是九辰君,准确的说那是一张像极九辰君的“画卷”,可画中的“九辰君”无论相貌身形还是言行举止,都给人一种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感觉。
“九辰君,三十年不见,你却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话?”
吕风起冷笑着盯着九辰君,反唇相讥道。
吕风起自然知道九辰君这是施展了某种道法,让他自己以一种极为奇怪的方式出现在他和安伯尘面前,非是神魂出窍,也不是变化之术,更不是他的真身,而是一种像极真身的法门。
说完之后,吕风起扳指掐算,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sè,转头看向安伯尘,却见安伯尘玉白的双手已从掐算状态收回,恢复平常。
“哈哈哈,你们两个不用再算,我这般法门最妙的地方便是任你再强也推算不出我真身和神魂所在之地。”
那副画卷飘动在山风中,画中的男人一边露出痛快的神sè一边开口说道。
“九辰君,你也是真有意思。”
安伯尘摇头笑骂道:“我这三十年来不断钻研枪术,只求真能以真仙之力击杀玄仙。吕君锐意进取、割舍两道,创出紫rì黑洞神功,也有成就真正越级挑战本领的打算。你却好,三十年时间只用来钻研这般保全法门,岂不笑煞人也。”
说着,安伯尘五指间游走出一道利芒,转而化枪,出其不意的刺向那副画卷。
画卷中的男子面露惊恐,更是惨叫一声。
叫声未尽,他已被安伯尘的枪绞成粉碎。
“疼,好疼!”
刺耳的叫声回荡在山谷中。
安伯尘眉头又是一皱,他将画卷绞碎成千百片,枪中螺旋之力顺势发出,使得千百片画纸无法黏合,然而,那每一片画纸竟都渐渐衍变成完整的画卷。刹那过后,千百幅画卷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千百个画卷中的九辰君。
九辰君虽在叫痛,可他的神sè却格外戏谑,目露嘲讽。
吕风起见状冷哼一声,方天画戟再出,这一回画戟却不再是向下抡出,紫sè的光球出现在画戟尖头,猛地向下砸向千百幅画卷。紫rì之光何等强烈,更别说其火焰的威力,顷刻间便将千百幅画卷烧成齑粉,那齑粉亦在紫华中熔化成虚无。
半晌,没有丝毫声响。
吕风起和安伯尘相视一眼,同时摇头。
却不料下一刻,九辰君的声音yīn魂不散般的再度响起。
“莫要在做无用功了。我花了三十年时间创出的画魂之术岂是这么好破去的!”
漆黑的粉末从山谷内部升腾而起,转而化作光点,光点一变再变,渐渐变大,不多时,密密麻麻的光点已变成密密麻麻的画卷,充斥满山谷,无数个九辰君摆出无数种姿态,以无数种讥讽的神sè注视着安伯尘和吕风起。
宇心......好啊,九辰君创出此般法门,却是模仿宇心的存在。
安伯尘一眼望去,心中通明。
宇心是一个点,却是拥有无限空间和时间,并且将空间、时间延伸而出的一个点。虽说是一个点,却不啻于天地间最广阔无尽的那片土地。而九辰君则也将自己的神魂化作宇心,却并非从他神魂延伸出时间、空间,所延伸出的是神魂的数量,以画卷为载体,神魂无限延伸。
因此,九辰君新创的这般法门看似只是用来保命,毫无战斗意义,可它其中所蕴含的玄奥却无比惊人,也只有安伯尘这类知道宇心存在、且钻研过宇心的人才能发现。
“不愧是安伯尘,这么快就发现了。”
九辰君神魂化作千千万,从各个角度观察安伯尘,自然而然很容易的便从安伯尘的神情中得出结论。他也是改变不了yīn谋家的xìng子,每一句话中都藏有诛心之言,意在分化安伯尘和吕风起。可落在安伯尘眼中,九辰君虽在道行上拥有极高的天赋和修行速度,可他的道心和xìng情却在rì复一rì、与rì俱增的发生着变化,要知道,当初在南荒巫庙里见到的九辰君虽然也是浑身上下透着yīn谋的气息,可那时的他至少还拥有一副高人做派,气质也令人崇敬,而刚从桃源村出来的九辰君更是意气风发、英姿飞扬的男儿。却因失了肉身,仅以神魂支撑着生命,虽然频频更换着肉身,可正如司马槿从前所说的那个故事,仙人者弃凡尘、更肉身,自以为逍遥自在,然而久而久之,它们却会成为一种非人非兽的奇怪生物。
如今的九辰君虽没有成为那种存在,可他的xìng情和道心明显发生着变化,若非他久居人世,安伯尘可以肯定九辰君定会变成连他自己都认不出的存在。
“宇心.......”
从吕风起口中蹦出两个字,安伯尘倒没什么,那千千万个九辰君却露出吃惊的表情,显然没想到吕风起竟也能看出这一点。
看来这些年,吕风起也并不是把重心全部放在创建功法和东神教事务上,他未尝放弃过追寻宇心。三十年后,三人再相聚,各有进步,合该相互印证之时。
安伯尘心中道,他看向九辰君的一副画卷,笑道:“不用说,我们之中显然是九君你对于宇心的奥秘了解最深,便从你开始吧。”
千千万个九辰君也不做谦让,微微颔首,正yù开口道来。
就在这时,三人面sè同时一紧,齐刷刷的回头望去。
第六百六十七章 羽翅少女
如今的九辰君虽没有成为那种存在,可他的xìng情和道心明显发生着变化,若非他久居人世,安伯尘可以肯定九辰君定会变成连他自己都认不出的存在。
“宇心.......”
从吕风起口中蹦出两个字,安伯尘倒没什么,那千千万个九辰君却露出吃惊的表情,显然没想到吕风起竟也能看出这一点。
看来这些年,吕风起也并不是把重心全部放在创建功法和东神教事务上,他未尝放弃过追寻宇心。三十年后,三人再相聚,各有进步,合该相互印证之时。
安伯尘心中道,他看向九辰君的一副画卷,笑道:“不用说,我们之中显然是九君你对于宇心的奥秘了解最深,便从你开始吧。”
千千万个九辰君也不做谦让,微微颔首,正yù开口道来。
就在这时,三人面sè同时一紧,齐刷刷的回头望去。
“讨厌,这样也能发现!”
女孩的声音响起,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安伯尘和吕风起的目光锁定在距他二人不远的某个地方,说是不远,其实很近,只在二人鼻尖前。安伯尘和吕风起只顾着好奇那声音,并没发现千千万个九辰君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不知是何方圣神,可否出来一见?”
安伯尘问道,语气平静,而在他平静的语气之下却埋藏着浓浓的杀机,捏于千钧一发之际,随时会出手。
“你们两个还真是和小九子说得一样,谨慎得有些胆小,说句话便能将你们吓得半死。”
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回没有飘忽不定,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更加难以捉摸。
安伯尘和吕风起目光一撞,随后同时看向九辰君。他们此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个看不见的女声上,竟都忽略了对方也心生杀机,要知道以他们如今的修为对于杀机早已能够收放自如,提纵如意,不发时候就算玄仙境的至强者也不一定能发现。
这个只能感觉却无法看见的女孩究竟是谁?
安伯尘探询的打量向九辰君,就见千千万幅九辰君不知何时已聚拢成一幅,面sè难看,时青时白,仿佛被人捉住尾巴一般尴尬。
“小九子,这是怎么回事?”
安伯尘冷笑着问道。
话音落下,九辰君额上泛起红cháo,却是愤怒和屈辱交织的表现。
“咯咯咯咯......”
少女听到安伯尘的话似乎很开心,笑得也格外畅快。
安伯尘眼中闪过一道利芒,那利芒如龙似蛟,却是真龙九头蛟这般洪荒巨头的威势。转而,利芒化枪飞出,银白如刃,直插向他鼻尖前的一点。杀机如洪,一股脑的倾轧而出,却让一旁晚一步出手的吕风起心惊胆跳,眼中浮现出jǐng觉。
安伯尘轻易不出手,更是不易露杀机,可他一出手必会竭尽全力,置人于死地。更何况这次是他和吕风起、九辰君三人的聚会,密谋之事大到足以让这个时代陷入癫狂,更是不能被第四者所知。
“不可!”
九辰君望着安伯尘变小却显得锋芒毕露的一枪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急切,疯狂大喊道。
安伯尘心中诧异,可并没有收回手中银枪。
安伯尘这些年虽在钻研四象神枪,可也因此聚拢、练就出许多招枪技,比如眼下这一枪名叫必杀一枪,乃是安伯尘这三十年来最得意枪术之一,胜在聚全力而发枪,枪出而无回头,却是已将全部杀意聚集于一点,拥有极强大的冲击、突袭之力,用来一击杀敌,不破不回。
“啊!”
随着万分之一刹那时,虚空被撕裂成千万片指甲都不到的小片,枪下虚空中某处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显然这个东躲xī zàng的女孩也没想到安伯尘的枪竟拥有如此威力。
“不可!”
九辰君此时已全然反应过来,他又是一声尖叫,那副载着他神魂映shè的画卷破碎成一片片,从中飞出一道人影,身后是甬道,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渐渐变大,自是久违不见的九辰君。
九辰君刚一出手,便被吕风起哼了一声拦下。
九辰君胜在智谋多端和神魂奇术,肉身之力远不及吕风起和安伯尘,被吕风起一巴掌拍飞出去。
在山谷中滚落十来丈,九辰君拼着命的起身,他没去理会吕风起而是张望向安伯尘,眼里有懊恼有悔恨。
从九辰君现出真身,到他被吕风起击飞差不多进行百分之一个刹那,这百分之一个刹那里,时间在安伯尘的枪尖停滞,一朵翠绿sè花瓣模样的光华凭空生出,阻挡在银枪和银枪刺向的那一点之间,却在不住颤抖摇晃着。
安伯尘心中轻咦一声,那光华中散发出浓浓的时间奥义,却是用时间之力阻挡他这一枪,可这时间之力使用得又太过均衡,换而言之就是死板,不像是被人亲手施展出,更像是用道符、法宝发出。
“不可,她是那里的人!”与此同时,九辰君的声音第三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惊惧。
闻言,安伯尘更加确定他此前的猜测。
然而这一枪既发出,便已没有了回旋余地,安伯尘手腕一抖,枪意不变,枪势却发生了一丝微妙变化,螺旋之力带动枪尖“刺啦”一声撕裂了绿sè花瓣模样的光华。
光华之下虚空之中,现出一个看不清衣裳颜sè、辨不清美丑与否,却散发着阵阵芳香的年轻女子。女子背后插着双翅,翅膀和肩胛骨连成一道,竟是她生来便拥有的翅膀。
“是你!”
安伯尘微微吃惊,那年轻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六十年前三人约定往后三十年一聚时,躲藏在暗处偷听三人谈话,最后追着九辰君而去的女孩。安伯尘本来一直挂怀于心,可时间久了,三十年、六十年眨眼过去,三人经历了天河一役的聚会后,安伯尘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遂也将此事抛之脑后。
“是我!”
少女咬牙颤立在安伯尘枪下,或许是枪力和杀气太强的缘故,她一身朦朦胧胧的面纱瞬间被摧毁,露出她原本的容颜相貌。
她虽很奇怪的生着翅膀,可她翅膀是透明的,显得轻灵而出尘。而她的容颜更是拥有一种令人难以生出亵渎想法的灵动、纯美,像是天才地宝,蒙天地福运而生的绝世奇珍。
看到少女倔强、恼怒、慌乱的神sè下那一丝掩藏不住的楚楚可怜,安伯尘虽然依旧心平如水,可他的枪意和杀机却被削弱了一小半,令他暗暗惊疑。
这一枪实在是发而不能收,在场四人都已深切感应出。
安伯尘一脸淡漠,羽翅少女几yù落泪,吕风起深深凝望,九辰君则yù哭无泪。
正当安伯尘一枪即将撕裂少女喉咙时,少女头顶的虚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从那虚空中身处一只手,那手巨大而粗糙,发着暗沉黝黑的颜sè,在大手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风暴雷云。
宏大、惨烈的气息从虚空之中顺着那只怪手传出,顷刻间将小山谷淹没,吕风起面sè僵硬、嘴唇发青,九辰君浑身无法动弹、双腿微微颤栗,而首当其冲的安伯尘更是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肌肉都止不住的抖动着,像是狂风暴雨中的鸟雀。
仅仅是气息,便让安伯尘、吕风起、九辰君这三名拥有超过寻常真仙境能量的“混世之才”如临大敌、几乎难以反抗,发出这道气息的人之恐惧,已不用能言来描述了。
“哼!”
闷哼声从雷云风暴中传出,却仿佛鸿蒙时候开天辟地之时那最原始最纯粹最恐怖的雷声,让每一个生灵都在雷声下颤抖挣扎,便如此时的安伯尘、吕风起、九辰君三人。
安伯尘尚好,还在坚持握紧银枪,吕风起满眼血光,仰天长啸,九辰君最是不堪,身形摇曳,如风中草叶,毫无反抗之力。
闷哼声响起后,紧接着,那只巨手透过虚空向下压来,却又好似在顾忌着什么,只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向银枪。
“爹爹......”
少女发出清脆的喊声,有点像撒娇,更像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讨饶。
安伯尘却已来不及去关注少女,他能清楚的捕捉到的手指下滑的轨迹,也能用自己的枪击中。可他心中却知道,即便他击中了,也只是以卵击石,非是那手指中带有多么巨大的力气,也并非那人的声势有多么宏大,而是那一指中所蕴藏的玄奥。
那是没有名字的玄奥......或许有,安伯尘能从中嗅出的只有死亡的气息,一瞬间,安伯尘依稀看见万万年前的山河伏尸,天地血流,而伸出这一指的男人则手持巨大斧钺、杀得尸横遍野、天地崩塌。
“喝啊!”
安伯尘眼里暴绽出骇人的jīng光,消失很久的热血从胸腔中迸发而出,手腕一抖,扭胯沉肩,大喝一声轰出无邪。
可下一刻,枪意尚未上升到最高点,安伯尘就被那一指穿越枪意点中,横飞出千里之地。
第六百六十八章 天阙之威
安伯尘尚好,还在坚持握紧银枪,吕风起满眼血光,仰天长啸,九辰君最是不堪,身形摇曳,如风中草叶,毫无反抗之力。
闷哼声响起后,紧接着,那只巨手透过虚空向下压来,却又好似在顾忌着什么,只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向银枪。
“爹爹......”
少女发出清脆的喊声,有点像撒娇,更像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讨饶。
安伯尘却已来不及去关注少女,他能清楚的捕捉到的手指下滑的轨迹,也能用自己的枪击中。可他心中却知道,即便他击中了,也只是以卵击石,非是那手指中带有多么巨大的力气,也并非那人的声势有多么宏大,而是那一指中所蕴藏的玄奥。
那是没有名字的玄奥......或许有,安伯尘能从中嗅出的只有死亡的气息,一瞬间,安伯尘依稀看见万万年前的山河伏尸,天地血流,而伸出这一指的男人则手持巨大斧钺、杀得尸横遍野、天地崩塌。
“喝啊!”
安伯尘眼里暴绽出骇人的jīng光,消失很久的热血从胸腔中迸发而出,手腕一抖,扭胯沉肩,大喝一声轰出无邪。
可下一刻,枪意尚未上升到最高点,安伯尘就被那一指穿越枪意点中,横飞出千里之地。
“咦?”
从雷云风暴中传出低沉的惊疑声,似乎发生了什么连雷云中人物都无法理解的事。
“这怎么可能?”
那个羽翅少女从虚空中走出,也是满眼惊诧的盯着安伯尘飞走的方向。
安伯尘虽飞出了千里地,可他的身体依旧完好无损,那一指的气息让吕风起面sè僵硬、嘴唇发青,让九辰君浑身无法动弹、双腿颤栗,可它砸中安伯尘也只是让安伯尘抛飞出去而已。
“他刚才那一枪,明显是在让你。”九辰君长舒口气,抹了抹额上汗珠,心怀馀悸之余冷笑着对吕风起说道。
吕风起抿了抿嘴,却没说话。
他虽知道九辰君这么说是在挑拨离间,可他更是心知肚明九辰君没有说错,光是那根手指的气息便让他毫无反抗之力,更别说被那根手指点中,若换做是他吕风起,恐怕已经神魂湮灭了。光是从这点上来看,安伯尘三十多年来的隐修成果实在惊人,而他的修为也远远超过了吕风起。
吕风起、九辰君、羽翅少女的惊讶尚未结束,令他们更为惊讶的事发生了。
原本正处疾坠之势的安伯尘一个扭腰翻身,击败下坠的惯xìng,异常奇异的停稳在半空。
“好纯正的雷力。”
安伯尘悬浮在半空,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说的声音并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入吕风起等人耳中,声音中带着阵阵波动,细细听去,像是电闪雷鸣。
一丝别样的气息从安伯尘身上传出,他一个迈步,走过千里,重回山谷。
九辰君微微皱眉,吕风起沉吟不语,羽翅少女则一会看看安伯尘,一会看看头顶的雷云风暴,脸上露出稀罕的表情。
仿佛在回应安伯尘,“轰隆”一声,从雷云风暴中伸出的大手一合一张间,狂龙般的紫雷呼啸着直冲安伯尘而来。
虚空之间,天地无sè,漫天遍野的紫雷咆哮。吕风起嘴唇苍白有些愣神,弹指刹那后,他身体一颤,猛地喷出口鲜血。
那人究竟是谁?竟厉害如斯!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上?
吕风起脸sè一变又变,他转头看向九辰君,却发现九辰君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跑的倒快!”
吕风起冷哼一声,他很想看安伯尘将如何应付天上那人的紫雷,可他知道,倘若他再呆下去,那紫雷定会将他砸成粉碎。
“安伯尘......这便是你不死之身的威力吗?你究竟修炼的是什么......”
又看了眼低头静立在雷下安之若素的安伯尘,吕风起满脸不甘,转瞬后,他身形渐渐变小,化作一道流光向虚空之外飞去。最后一眼回眸看向安伯尘,吕风起心头咯噔一下,他看到了安伯尘,却也没有看到安伯尘,落在他视野范围内的是一个和安伯尘极像,却又似乎全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直到吕风起和九辰君都消失在雷云下的虚空间,安伯尘方才抬起头,那丝截然不同的气质从他身上腾起,在半空中变成一只四sè光环,又像是一只飞速旋转的盘,盘中托着一座巨山,山中有云,云上亦有云,七七四十九重云层之上,是一座古朴、庄严、巍峨的宫殿。
“咦?”
雷云风暴中的那人又发出惊疑声,掌下雷霆的坠落趋势也明显一顿。
“不才安伯尘,见过阁下,阁下既来自宇心,自然知道我也修雷势。”
抬头,挑眉,安伯尘扬声说道。
一旁的羽翅少女奇怪的看了眼战意豪发的安伯尘,若有所思。
安伯尘话音落下,从天阙宫中飞出一柄长枪,那枪是清一sè的紫焰所铸,发出时,原本被雷霆充斥满到近乎无sè的虚空里又多出了不同的sè彩。同样是雷霆,同样是紫sè,看起来却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sè彩,殊不知不同的并非雷霆的颜sè,而是雷中玄奥。
倘若被吕风起看见安伯尘这一枪,定会生出心灰意冷的挫败感。
紫焰般的长枪飞起,迎向巨掌下发出的雷霆。
“咔嚓!”
二者相触时,蛋壳破碎的声音响起,巨掌下的雷霆未及落下便被安伯尘的紫焰长枪从中切开,随后分流成两道,大股大股的融入紫焰长枪中,随着雷霆被吸入,二者的sè彩也在渐渐靠拢,到最后变得一致。
“这怎么会......爹爹!”
少女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合拢双臂,有些担心的抬头望去。
安伯尘从天阙中扔出的紫焰长枪在吸食了雷霆后,去势更猛,俨然成了天地间至刚至猛之杀器。
万分之一弹指刹那后,那枪便刺中巨掌。
巨掌一缩,随即合拢,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羽翅少女心知紫焰长枪已被她爹爹捏成粉碎,长舒口气,微微释怀。
然而接下来,她美轮美奂的容颜上现出惊愕。
巨掌捏碎紫焰长枪,旋即张开,在巨掌正zhōng yāng出现了一个小孔,鲜血从中流出,虽说是极小的细如黄豆的伤口,却还是让少女震惊,也让在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到极致。
令少女惊讶的不单单是她爹爹受了伤,还有那个虽在愈合,可愈合速度慢到神目通都无法捕捉。
“对不起,用这种方法请见阁下。”
安伯尘悬浮在半空,感受着在雷云中那人几乎压抑到极限的愤怒,平静的说道:“若不是令媛出现,我也不会如此。”
“你......好啊,原来你是故意的。假装要杀我,是想引我爹爹出现!你既然猜到我的身份,就不怕我爹爹杀了你?”羽翅少女撇嘴,怒指安伯尘道。
“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只知道你能让九辰君害怕得花了三十年时间创出这么一个保命法门,那你背后的势力定是大到他都不曾妄想挑战的地步。”安伯尘笑了笑,转身对少女说道:“还有,我虽不知你们父女的身份,可我却知道,你爹爹怎么也不可能想要杀我。刚才那一掌,更多的只是试探罢了。”
安伯尘说完,雷云风暴中的怒意杀气明显减弱了不少。
过了很久,才有声音从雷云风暴中传出:“太聪明,并不是好事。”
那声音低沉、沙哑却格外有力,一听便是久居高位者的气度。
“聪明是不是好事,那要看对谁而言。”
安伯尘仰头直视向天头雷云风暴,爽笑着说道。
“对你而言,并非好事。”沙哑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什么,只因为我是棋子?”安伯尘失声笑道,一脸嘲讽。
雷云风暴中的那声音沉默下来,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安伯尘也不等他回答,开口便道:“尔等身居宇心,乃是天地间最遥远最广博的地方,又或者早已不属于这片天地。你们纵然能够掌握历史的一切,可你们也是来自于天地历史中那段远古时期,除了修行时间长点,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把持天地历史?把持天地命数和机缘?”
“轰隆!”
从雷云风暴中发出一声巨响,强行压住了安伯尘最后一句问话。
倘若吕风起和九辰君在此,听了安伯尘最后一句话,定会瞠目结舌,呆滞半晌。他们二人虽也努力修行提高修为参悟天道,可他们的jīng力有一半被这个时代所羁绊,因此无论在修为和天道方面,都被安伯尘远远甩在脑后。
安伯尘边逛边修炼边参悟,对于宇心的了解,他也愈发的接近那个真相。
那群占据宇心的人,他们之所以高高在上,超然于万神万仙甚至统领天地万物的天庭,那是因为他们所把持的不仅是天地,还有天地间万万生灵的命数和机缘。
“既然你已知道,那便敞开来说吧。总有一个两个漏网之鱼,有的时候,一条鱼漏网,会将破网越扯越大。”
雷云风暴中发出一阵叹息,对于这种声音而言,叹息有些不合时宜,与此同时,安伯尘也渐渐看见了躲藏在雷云风暴中的那个男人。
第六百六十九章 善意?恶意?
安伯尘也不等他回答,开口便道:“尔等身居宇心,乃是天地间最遥远最广博的地方,又或者早已不属于这片天地。你们纵然能够掌握历史的一切,可你们也是来自于天地历史中那段远古时期,除了修行时间长点,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把持天地历史?把持天地命数和机缘?”
“轰隆!”
从雷云风暴中发出一声巨响,强行压住了安伯尘最后一句问话。
倘若吕风起和九辰君在此,听了安伯尘最后一句话,定会瞠目结舌,呆滞半晌。他们二人虽也努力修行提高修为参悟天道,可他们的jīng力有一半被这个时代所羁绊,因此无论在修为和天道方面,都被安伯尘远远甩在脑后。
安伯尘边逛边修炼边参悟,对于宇心的了解,他也愈发的接近那个真相。
那群占据宇心的人,他们之所以高高在上,超然于万神万仙甚至统领天地万物的天庭,那是因为他们所把持的不仅是天地,还有天地间万万生灵的命数和机缘。
“既然你已知道,那便敞开来说吧。总有一个两个漏网之鱼,有的时候,一条鱼漏网,会将破网越扯越大。”
雷云风暴中发出一阵叹息,对于这种声音而言,叹息有些不合时宜,与此同时,安伯尘也渐渐看见了躲藏在雷云风暴中的那个男人。
和少女一样,那个男人也有着一双巨翅,却是乌黑的翅翼,扇动时似能将白天刮成黑夜。
雷云变得稀疏,半遮半掩的萦绕着那个雄壮男人的面貌,安伯尘开天目望去,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侧影。
今次三十年聚会,安伯尘从头到尾都在算计着,以吕风起、九辰君为掩护,九辰君背后的那人为诱饵,目的便在于引诱出那些高居宇心、把众生当蝼蚁摆布、监视的存在。事实和安伯尘猜测的几乎一样,宇心之人始终在关注他,当他出手击杀那个来自宇心的少女时,宇心强者终于现身。听少女的称呼,再看那人背后乌黑的翅膀,两人是父女无疑。这也让安伯尘心中的jǐng觉稍减几分,宇心之人超然于世,却也有着父母子女,有着人的情感,如此一来倒也逃脱不了天地伦常规则,也在安伯尘周天玄奥之中。
“漏网之鱼?阁下是说我?”
安伯尘仰天笑道:“都是天地间的生灵,万生万物,循环于天地规律之中,凭什么你们用运数和天命编制成罗网,将宇心之下的我们网罗其中?你们比我们高强的,不过是元寿和道法,等我辈达到无上,自能脱离天命罗网,你们这么做不过无用功罢了。”
“爹爹,此人牙尖嘴利,莫和他计较!”
插着羽翅的少女扑腾着翅膀飞上雷云风暴,朝向安伯尘面露不善说道:“还有,你真是自作多情,争破罗网的鱼儿又不是指你,你不过是运气好被波及的那条罢了。”
安伯尘一怔,随即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此生命运有两个紧密相连的重大转折点,其一是梦入未来之事,让他逃过了王馨儿的毒手,其二便是遇上司马槿。因此,在安伯尘潜意识里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成功逃脱出天命的那一个,可今rì听羽翅少女之言,安伯尘方才知道他之所以能挣脱出原本的命运,全是因为司马槿的缘故。
司马槿有着神奇的过往,有着超卓的天赋,自然最后可能成为宇心的漏网之鱼。
可她既是漏网之鱼,为何宇心之人对她如此放任?宇心之谋究竟是谋什么?黑翅男人适才那一击明显是在试探自己的修为,他这么做又是为何?
安伯尘忽觉他又回到了那年琉京,宇心于他,就如二蛇之于从前的墨云楼青仆。
纵观一生历史,安伯尘发现一件无比巧合的事,似乎他每一个阶段都会遇上同样的经历,重复着和那年面对琉京二蛇一样的局面。
倘若这就是命运,那自己算是已经挣脱出了天地命数,还是仍旧徘徊在命运大罗网中......
“轰隆!”
正在安伯尘越想越深时,雷声轰然响起,直击天灵,将安伯尘惊醒。
“莫要多想,长则百年,短则三十年,等时间到了那个点,你自会知道一切前因后果。你是棋子,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棋子。”
雷云中的那人说着,到此时,他的气息中已没了半点杀意,只从他适才出声惊醒安伯尘的举动依稀能判断出他的善意,安伯尘有些不懂了。
“临走之前,再劝你一句。莫要多想,想多了不但无用,还会让你走上偏路,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雷云中那人说着,抱起少女扇动黑翅,转身向远方飞去。
他的远方,自然是虚空,至于虚空另一边是什么,宇心又藏在何处,却非安伯尘所能知晓的。
最后一眼,安伯尘依稀看到了雷云后,男人的面庞。
那是一张布满了伤疤痂痕的脸,密密麻麻,让人很难想象出那个男人到底经历了多少战斗和杀戮,在经历了那么多战斗和杀戮之后,他竟还能活着,实在令人感慨。除了满脸伤疤外,他的双眼已瞎,而在他宽广的额头上生着一只血红的独目。无华也有天眼独目,天眼有神通,可和这个男人的天眼相比,却如沧海一粟那般渺小。
“爹爹,千万别告师公,好吗。”
“那你会不会再犯。”
“孩儿不会再犯了......孩儿也只是好奇那个赌约。”
“大人的事不是你这个小孩儿能掺手的。还有距离那个rì子已经很近了,在它来临前,莫要再下界了。”
......
父女二人的声音隐隐绰绰、断断续续的从虚空远端传来,安伯尘入神的听着,直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
“师公......就是那个黑翅独目男人的师父了。这个男人已经足够强悍,他的雷道玄奥若是再认真点,足够杀死我十次八次......他还有个师父,究竟又是怎样的人物。”
安伯尘站在谷中,喃喃自语着,随后沉默。
今次引诱宇心来人,安伯尘大致能感觉出他们对于自己隐隐有几分善意,至少这个黑翅独目男人所属的势力派别如此。除此之外,安伯尘还判断出宇心诸强的大概实力,这个掌控雷道的黑翅男人当是无上,且还是无上中较强的存在。他还有个师父,按照常理,他的师父应该是超越无上的存在。想要和宇心抗衡,自己至少需达到黑翅男人的修为境界,才有机会达到目的。那人强虽强,可并没有强大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理解的范畴,继续修炼天阙和四象神枪,完善周天玄奥,终有一天能赶上甚至超越他。
安伯尘如是想着,今次一战对他而言可谓道途中又一次大补,却有许多值得感悟。
大风从远处吹来,卷起安伯尘的长发,想着想着,忽然间安伯尘一怔。
“对了,我为何总是在想要和宇心抗衡?
安伯尘自己问自己道。
这么长时间里,他已养成了这种习惯,面对那些把他算入局中的存在,安伯尘或是隐忍或是布局或是等待又或者奋起反击,归根结底,却都是在想着抗衡、战败那股势力。因此当他发现宇心后,安伯尘又习惯xìng的顺其自然将宇心当成站在他对立面的大敌,心怀敬畏和敌意,十年磨剑,隐忍等待,只是为了企及宇心上的存在。
“那人从头到尾除了佯装出的杀意外,对我并没有多少恶意。宇心之人,或者应该说是宇心的高位者们,他们都是摆布世人命运的存在,神仙中的神仙,他们若想对付我又何需花上这么多jīng力,除非是闲着无聊。那个赌约......罢了罢了,暂且不去想,等百年后再见分晓。”
安伯尘站在风中摇着头,自言自语。
山谷中一切都恢复平寂,他和黑翅独目男人的一战是发生在虚空,因此并没有波及山谷中的一草一木。如今那对父女消失于虚空,一切如常,却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两个家伙,看来是不会来了。”
安伯尘说着,笑了笑,脚踩云气,向山谷之上迈步走去。
吕风起和九辰君承受不住羽翅独目男人的重压,早早抽身离去。傲慢如吕风起发现安伯尘真正修为实力比他高一大截,自然无颜相对,直到大道法会开始再不会出现。至于九辰君,他同样也不会出现,他也羞对安伯尘,原因不在于发现安伯尘的强大,而是生怕安伯尘追问那个羽翅少女的事。
“如此大道法会再相见吧。”
站在三仙峰头,安伯尘放目远眺,形形sèsè的真仙、玄仙强者落入他眼中,转瞬被他抛诸脑后。
从袖中掏出鸟笼,安伯尘放出那只“奄奄一息”的怪鸟。
怪鸟一飞冲天,转眼消失不见,而三仙峰上的云气也似有些不同起来,四sè环绕,风水火雷,循环往复着。
第六百七十章 万古第一人
rì落复rì出,rì出时分,司马槿回来。
安伯尘正坐在三仙峰巅的一块大青石上前,青石约莫五尺长宽,中间有凹堂,可容纳七八只鸟雀蹦跶。安伯尘静静的坐在晨曦下,凝视着青石zhōng yāng氤氲升腾的雾霭,神情专注,似乎连司马槿走近都没有发现。
“我找过小青了。”
走到安伯尘身边,司马槿说道:“她问我你是不是也来大道法会,你猜我怎么说。”
“你对她说是。因为你知道她只是在试探你的忠心,事实上,她早就知道我来了。”安伯尘回答道。
“噗......忠心,你这个形容倒是有趣。”司马槿站在安伯尘背后,神sè有些恍惚,却在安伯尘回头的一瞬消淡:“如今天地的局势果真在那年你我预料之中。天庭的威信rì趋愈下,三大势力咄咄逼人,就连小青教主也怀有一吞天地的野心,地强天弱的形势已成。殊不知,再过个三四十年,天地崩塌,秩序大乱时,任你势力再强也只有亡命这一条路可选,还有谁会忠心于谁。我只是好奇,那个无光剑神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在三大势力鼎立的间隙,硬生生创造出一个八剑盟来。”
“那个无光剑神秦宇,一个小人罢了。”
安伯尘说道。
“哦?”司马槿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安伯尘:“莫非你认识那秦宇。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对这位堂堂八剑盟盟主心怀不满?”
“是啊。在我这青石中修炼的三人里,有个叫老裘的修士,曾也随我等征战过天河,和秦宇还是战友,亲眼见证秦宇如何从籍籍无名一步步爬上巅峰。”安伯尘低下头,注视着层层雾霭下,和蚂蚁一样爬行在青石上的老裘三人,随后道:“今次大道法会,我将助老裘完成心愿,揭穿秦宇的假面目。”
说完,安伯尘抬头看向司马槿,只见司马槿正撇嘴瞪着他,安伯尘无奈一笑。
“你可是因为前rì我出关时逗你玩,到现在还一直耿耿于怀,想要借机报复我?”司马槿靠上安伯尘,伸手掐了一把,没好气道:“我可不信如今的你有这么热心肠,快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司马槿的法眼。
安伯尘苦笑,伸手攀上司马槿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俯上香玉般的耳垂窃窃说道。
刚听两句,司马槿一愣,随即露出豁然开郎之sè。一席话罢了,司马槿仰起身子,娇瞪了眼安伯尘:“竟然还有此事,差点就被你瞒过。啧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你越来越会当那只不劳而获的黄雀。”
“我只是身在局外,除了你以外毫无牵挂,这才便宜行事罢了。我所在乎的是百年之后我们重回未来,以及不受时间、空间束缚的那个宇心。”安伯尘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其实这些年走下来,我倒快要忘了当初我们回到上古的初始目的。时间还真是奇妙的存在,从未来到过去,在这时间中走了一遭,似乎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
看着侃侃而谈的安伯尘,司马槿面露奇异,随后也是一笑:“我刚刚回来时就感觉你和之前有些不同,现在我才敢确定,你的道行又进步了。现在的你道行jīng进,却又不反应在气质上,若不注意,还真是难以发觉。”
青衫一袭,长发飘然,安伯尘的形象气质一如既往,也就只有司马槿能够光从外表便发觉安伯尘道行、道心上的微妙变化。
先是被卢舟雷等人少年意气所激,得其热血,逐渐完善四象神枪,又和那个来自宇心、有着独目乌翅的神秘无上强者一战,使得安伯尘的道行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飞速提升。而由于那名无上强者的出现,安伯尘对宇心的了解更甚几分,经此一战,安伯尘终于知道宇心强者的强大,可他非但没有丧失信心,反而愈发充满斗志,道心也愈发稳固,几近无瑕。
如此这般变化,若换作另一个人,很容易体现于表面。
然而安伯尘却不张不扬,不素不华,胸怀宝树而言行平和,修为离无上虽还有一段差距,可他却已拥有一颗连无上强者都不见有的赤子之心,正如前rì上三仙峰时不露气息便引鸟兽相随,敬而不拜。
“好了,不说这些。”
安伯尘松开司马槿,注视着她的眸眼道:“距离大道法会还剩四天不到,卢家姐弟和老裘我能让他们不知不觉的陷入周天梦阵,一时辰当作一年来修行。可是你,你所缺的不是修为,而是实战技巧。”
“那你教我。放心,我可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包学包会。”司马槿笑盈盈说道。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一怔,四目相对,都笑了起来。
曾几何时两人的关系也像是老师和学生,只不过那时候司马槿扮演老师,安伯尘充当学生,于墨云楼学习道法时也算无比欢乐。时过境迁,两人又做回师徒,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安伯尘这个老师来教司马槿这个学生。
晨曦下,两人默然对视,雾霭氤氲,从作为周天梦阵道具的青石上腾起,将三仙峰渲染得如梦如幻。
周而复始为天道,倘若这便是天道,那安伯尘当之无愧为周天代表。
......
“好美妙的一幅画面。你说是不是。”
“再繁华的美景,也有它凋零的一天。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你居然能忍住,不错不错,总算没辜负师尊对你的期望。”
“本太子忍你忍了八百年,更何况是那两个自作聪明的男女。”
在距离三仙峰三百里外的一座峰头上,两个男人并肩而立,遥望向三仙峰上郎情妾意、无比甜蜜的安伯尘,说着只有他们才能听得懂的话。
左边那个自称太子的男人,戴着一张银灰sè的面具,倘若司马槿在场定能一眼认出,他就是当年她上天宫解救小青教主等人时,所遇到的那个身份奇怪的面具男人,最终这个戴着银灰面具的男人正中司马槿下怀,将易容成司马槿的那个宫女收入后宫。
而右边的那个男人则有些奇怪,他穿着一身八卦道袍,道袍之陈旧,绝非这个时代所能拥有,它的历史恐怕还要追溯到远古时期。除了道袍外,男人还带着一顶奇怪的道冠,这道冠方方正正,和男人的脸型一样。这个有着方正脸型的男人本该是一个行为举止堂堂正正的男人,可他说话时,无论语气还是节奏都有些yīn沉,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怎样的往事,才使得他生出这样的变化。
“三十年不见,你说话还是这样没大没小。”道冠男人说道,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sè,似乎不待见身旁的面具男人。
带着银灰面具的男人轻叹一声,幽幽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何又要收我为徒。说起来,直到我长大后才发现,我这样的xìng格,还是在你的推波助澜下,潜移默化的一步步养成。”
闻言,道冠男人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再不耐烦,叹了口气道:“师尊在宇心悟道万年,终于想到对付那人的方法。可是,那人毕竟拥有万古第一人的称号,师尊当年未战而先认败,在气势上已先输了一筹,所以师尊即便想出了对付那人的方法,也不敢轻易尝试。”
“所以就选出我,把那个方法传给我,想让我来对付你们口中的那个万古第一人?原来我只是一个试验品而已。”自称太子的银灰面具男人哈哈大笑,笑得痛快却又悲怆,大风从远处吹来,掀起他的长袍,长袍下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你太高看自己了。”道冠男人收回眼中的复杂,冷冷说道:“你的确是试验品,不过,你要对付的不是那人,而是他。”
说话间,道冠男人指向三百里外的安伯尘。
“为什么?”太子问道,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难不成,那个青衫男子是你口中万古第一人的徒弟或传人?”
“徒弟或传人......”道冠男子咀嚼着,随后缓缓摇头:“不是,都不是。既非徒弟也非传人,那人的收徒之数早已到了,也不会再有隔代传人,至于为什么,现在的你无需知道。你所要做的,只是当好你的试验品,然后战胜那人。”
道冠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目光牢牢锁定安伯尘,眼神中透着迟疑,似乎连他也不知道,他来自远古、身为曾经天地第一人的师尊为何要让费劲辛苦培养出的棋子却对付那个人。
————
(前几天去了一趟中甸,温差大风大,受了点风寒,没力气写。最近几个月一直在路上,一直给新书慢慢存稿,所以这本书写的就比较仓促。接下来到过年应该没有远行计划,所以应该不会再出现凑字数等没品没道德没素质现象,估计也就两个月左右完本。新书换马甲换风格,黑暗反派流,无虐纯爽文,可能不适合大多数童鞋的口味,所以就不在这里详说了,还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私信我或者加群找群主无牙饕餮等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入夜
“棋子的觉悟吗。我懂。”
太子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胸腔中的愤慨,片刻后淡淡说道:“那请问师父,那个穿着青衫的男人究竟是谁?”
斜睨了眼太子,道冠男人道:“他叫安伯尘,还有个名字叫无邪,对了,他在你们这个时代还有称号,就是当年一人一枪大破你天河大军的银枪。”
“大破我天河大军?哈哈哈,若非师父你特意吩咐,我早将那帮乌合之众一口吞了。”
太子又笑,目光却再没从安伯尘身上移开过。
“就这样吧。我今次前来,是因为那人座下次徒竟违例下界,被我捉到证据,这下看那人怎么解释。”道冠男人说着看了眼手心,显然他手中正怀有他口中的证据。
“万古第一人座下次徒......就是刚才那个圣贤吧,不知他和师父相比,谁更厉害些?”太子忽然一笑问道。
道冠男子面sè一僵,皮笑肉不笑道:“放在远古时候,一百个他也敌不过我一只手。”
说完,他转身yù走,似乎不想再纠缠于这件事上。
远古时候一百个独目羽翅男子也敌不过他一只手,言下之意很明显,放在如今,他早已不是独目羽翅男子的对手。
“还有一事。”太子张口叫道:“今rì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恩师。这么久以来我都不知道恩师高姓大名,不知今次可否告知徒儿?”
道冠男子脚步一滞,背对着太子,似在犹豫。
“我得师父栽培,拥有如今的力量和地位,可我和师父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比寻常师徒。如今话已说破,我是你们的试验品,rì后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总会恨上你们。不知师父可否让徒儿知道,我将要恨上的人,到底是谁?”
太子说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师父只凭一人之力,便逼得天宫帝王们纷纷闭关,如此能耐,想必在远古时期也是一鼎鼎大名的人物。”
听了徒弟的话,道冠男子表面依旧无动于衷,可他的脊背却渐渐变得挺直起来。
这么多年来,不,应该说是在那个已没有时间之分的国度里,他永远承受着令人几yù崩溃的重压,而他又是这么一个忠诚到骨头里的徒弟,即便所有曾经的追随者都离老师而去,唯独他依旧追随其麾下,鞍前马后。这么久以来,他始终以老师的影子存在,久而久之,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原本是谁。
曾几何时,在那个遥远的远古时代里,他也是一号鼎鼎有名的人物,至少不输给万古第一人那几个传人。
“在远古时候,我叫玄都。”
头戴道冠的男子说出他的名字后,眉头向两旁舒展开,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我走了。记住你的对手,rì后你要战胜他。只要你战胜了他,你所背负的命运也将会卸下.......当然,你若败亡,同样也能挣脱这段命数。”
玄都说着,抬脚迈步向前走去,走入重重虚空,转眼不见了踪影。
“他居然笑了。”
太子注视着道冠男子远去,语气莫名的说道。
“倘若我败亡同样也能挣脱这段命数......都到这时,你还在试探我的心迹。我已陷入你们布下的命数牢笼中,生死早已不是由我自己决定。”
又叹了口气,太子转头看朝向安伯尘的方向望去。
“若我猜的没错,你和我一样,也是身陷命数牢笼的可怜虫。在外人看来我们或许无比光鲜,可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在那群人眼里,我们不过是强壮点的蚂蚁罢了......不过看你现在这般享受的模样,你应当还没发现,当你发现这一点,我再来找你。”
太子喃喃自语道,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柳云说。
隔着三百里之遥,又不是传音入密,柳云自然听不到。从太子那张银灰sè的面具后传出低沉的笑声,他又深深看了眼安伯尘,随后倒退着向上飘去,他飘得极慢,可偌大的龙背山聚集着的各个势力的真仙玄仙们,都没能发现他。随着他越飘越高,他的身影也渐渐变淡,面具之后,流泻*出一缕发丝,竟是银白如水银的颜sè。
“你怎么了,为何刚刚身体又冷又僵?”
司马槿松开拦腰抱住安伯尘的双臂,后退半步,仰头问道。
安伯尘的神sè不曾有变化,可他的脸sè却明显比刚才苍白几分,额上布满细密汗珠,脊背冰冷。
被玄都一眼扫过时,安伯尘便有所察觉,可为了不惊动玄都二人,他又得强作镇定,假装没有发现。要在深不可测的玄都和神秘莫测的太子眼皮底下假装无知,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即便安伯尘也是险些暴露。
“没事。”安伯尘淡淡说道。
“可是宇心又有人来?”司马槿何等机灵,察言观sè下很快便猜到。
安伯尘缓缓点头,他注视着身旁的大青石,脸上露出奇异的神sè:“不过,这两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和我之前遇到的那对父女截然不同,应该是处于不同阵营的人。果然,我之前猜的不错,宇心的成分也很复杂,拥有不同的阵营。”
司马槿低下头,眼中露出深思之sè,她看见安伯尘始终盯着青石看,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周天梦阵已经布置好,他们自己修炼便可,也用不着你cāo心。”
“我不是在看他们,是在看蚂蚁。”
安伯尘笑了笑道。
他收回看向青石的目光,揽住司马槿道:“对我们来说时间还早,那个人或许说得没错,关于宇心我们多想也无济于事。还是先看眼下,这几天里,你可要好好和我学习战斗技巧。”
“好。”司马槿嫣然一笑,倚靠在安伯尘怀中,随着他向峰下走去。
......
时间飞度,距离大道法会正式开始的rì子还差一个晚上。
月光洒落山峰,树木匍匐在夜风中,枝摇叶晃,哗哗起舞着。
七只青鹰从月光背面飞出,悄无声息的飞上三仙峰。
“就是这里了。”
为首的修士环顾周遭说道。
他长得白白净净,眉宇却很平庸,是放在人群中很快便会被淹没的那种角sè。可若是卢家姐弟和老裘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正是那rì他们在山前广场等待时暗算卢舟雷的那名天元宗弟子。
“哼,一个破小宗门居然能得到这么好的驻地,实在是不可思议。”一旁的天元宗修士一脸不满的说道,随即又皱了皱眉:“王师兄,你得到的消息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眉宇间却透着戾气的修士冷笑着道:“我可是花了三天才从一名来自偏远洲地的道友那打探到,所谓龙枪门在半个月前刚刚被一伙西来的妖魔灭门。”
“那这四个人是......”
“你这都猜不出?哼,这四个人十有仈jiǔ是那伙妖魔假扮,偷偷潜入大道法会,无非是想要进行破坏,扰乱今次盛会。”王姓修士道。
“王师兄所言有理!”
“天下刚有了几分太平模样,竟又有妖魔出现,唯恐天下不来,吾辈当除之。”
“哈哈,若能将这伙妖魔揭穿并且一网打尽,我们几个定能名声远扬。”
......
其余几个天元宗弟子明显是有勇无谋之辈,一个个面露喜sè,议论纷纷,仿佛他们已将安伯尘四擒下一般。
王姓修士露出一丝不耐烦,挥了挥手道:“都给我安静。哼,你们也不想想,龙枪门虽不是什么有名的门派,可能将一门一派毁灭,这伙妖魔可不简单。”
“正是,我们几个都只有五重天,听师叔说,那个四个妖魔中有一个真仙境,想要杀死我们可谓易如反掌。”
“对啊,不如去找三位师叔,或者将此事上报八剑盟。”
听了王姓修士的话,天元宗的弟子们又纷纷打起退堂鼓来,看得王姓修士连连摇头,心中咒骂不已。
“你们几个......这么大的功劳,你们就准备这样白白拱手让人?”王姓修士长叹一声,怒其不争的说道:“又或者你们想要一辈子这样,当一个二流宗门的二流弟子,永远庸庸碌碌,无名无权?前些rì子你们可是都看到吕大人和九大人的座驾排场,你们以为他二位天生便是位高权重?哼,还不是一步步打拼得来。既然他们可以,为何我们不行?”
王姓修士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煽动人心的效果,听得其余六人一脸火热,喘息粗重。
环视诸人,王姓修士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扬道:“我们的成名之路,就从斩杀那四个假扮龙枪门的妖魔开始!等今夜之后,我等天元七杰的称号必将风行于天地间!”
“好!”
其余六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扬臂应诺道。
可紧接着那六人互视一眼,又垂头丧气起来。
“可是王师兄,这伙人中可是有真仙境的存在,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第六百七十二章 磨砺
“放心,这一点我早就想到。”
王姓修士得意的一笑:“我来此之前特意去借了许多法宝、道符,其中的隐身符能避开真仙,还有瞬移法宝,能助我们在百分之一个弹指刹那间逃回天元宗驻地。”
闻言,一名天元宗弟子面露激动:“这么说我们要越级斩杀真仙了!天呐,这样一来,我们不也要成秩序破坏者了。”
王姓修士听了一个脑袋两个大,只想吐血,心中已是郁闷到极致。就是这样的同伴要和他一起并称天元七杰,打死他也不愿意,幸好他早就计划好了,等到今夜之后能从这里平安离开的只会是他一人,所谓天元七杰只是那几个蠢师弟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王姓修士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想多了。”王姓修士平复下波动的心情,对着那名师弟和颜悦sè道:“你们还记得那天被我的气息撞飞的那个小妖吗?我们只需杀了他,并取他妖身回返便可。至于那名真仙境的老妖,便交给别的真仙好了。”
“可是,只杀一个小妖就能让我们天元七杰名动天下了吗?”那名弟子疑惑的问道。
自然不能,但独闯妖魔老巢,在真仙境的老妖眼皮下斩妖除魔,足够让我一人名动天下大洲了。
王姓修士心中如是想着,但他当然不会这样说出。
点了点头,王姓修士语重心长道:“别忘了,这伙妖魔可是想要破坏大道法会,他们中每一个都是罪大恶极。好了,不多说,我们这便行动。”
懒得再和几个愚蠢的师弟说道,王姓修士取出隐身道符,吩咐六人祭出,随后率先潜入夜sè,其余六名弟子紧随其后。
行出大约三里地,有修士问道:“王师兄,你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找到那个小妖?”
“不急,等到这峰的zhōng yāng,我祭出寻人法宝,自然能找到他。”王姓修士答道。
七人借道符隐身,以土行为遁,不一会儿功夫到达三仙峰zhōng yāng区域。
“就在这里了。”
王姓修士停下后,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到周遭无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物。
那物呈圆盘状,似罗盘,边角却没有刻度衡,光秃秃的,显得有些怪异。
他刚拿出,其余六名弟子便从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开。
“师兄,这是什么?”
“莫非师兄要用他来寻找那头小妖?”
......
王姓修士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挑选随从前来的六名师弟都是天元宗中才智普通的弟子,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在最后将这六人当成炮灰丢给那伙妖魔,自己一人斩获大功,可此时他不禁怀疑起他所做的抉择是否正确。
“这是元气盘,是我天元宗一名专好炼宝的前辈遗留之物,它既不是攻击法宝也不是防御法宝,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测量出方圆百里范围内所存在元气的多少和方位。”
王姓修士说着,眼见他六名师弟仍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不由苦笑道:“元气若是聚拢于一处,则说明那处有修士,懂了吗,依靠这个元气盘我们便能找到那只小妖了。”
“哦,原来如此。”
“师兄果然有本事,竟搞到了这样的厉害法宝。”
“有这元气盘在,我们便能找到那小妖,将他杀了建功立业了,哈哈哈......”
“天元宗六杰”你一言我一语,说个起劲。
翻了翻白眼,王姓修士不理睬他几个师弟,手中捏出一道法印,按上元气盘。只见从元气盘上滚出五颗玉珠,玉珠上刻着度量衡,五颗玉珠顺着圆盘飞快滚动着,珠子里似有液体在缓缓充盈着。
“玉珠代表修士,珠里的液体的多少则代表对方体内的元气,度量衡上有字,标注每一个刻度代表的等级。”
王姓修士不厌其烦的解释着。
“可是王师兄,元气盘上有五颗玉珠,难道说这三仙峰上也有五个妖魔?”一名修士问道。
“是。”王姓修士点头答道,随着盘中玉珠逐渐停止转动,他的神sè也变得凝重。
玉盘中珠的分布很奇怪,一颗真人境的玉珠和一颗仙人境的玉珠紧挨在一块,另一颗真仙境的玉珠单独存在。剩下的两颗玉珠靠在一起,一颗是真仙境,至于另一颗......
“师兄快看,它还在上升。”
“快要到真仙境顶峰了。”
“过了,过了......”
那最后一颗玉珠格外奇怪,珠子已停下,可珠里的液体却依旧上升着,顷刻间已超过真仙境,而这几颗玉珠刻度的顶峰也不过真仙。
“啪!”那颗玉珠不出所料的碎裂开,溅落一地。
“玄仙......师兄,岛上有玄仙境的妖魔!你那个瞬移法宝可快得过玄仙?”一名天元宗修士弟子紧张的问道。
王姓修士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脸sè时yīn时阳,半晌他长舒口气,假装轻松的说道:“师兄我来前已算好一切,放心,不碍事。”
话虽这般说,王姓修士心里却清楚,若是真有玄仙境的妖魔出手他们一伙人必死无疑,即便让六名师弟做炮灰,面对天地间的至强者,他也毫无把握。不过他来之前便已想好,这是他人生中难得出现因此绝不容错过的机会,他已修炼了四百多年,五重天仙人的修为,修行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让他引以为傲的却是他的才智,远超同侪,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也算优秀。然而他毕竟出身于天元宗这样的二流宗门,宗门地位限制了他的发展,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他永远无法完成他的抱负。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跳出天元宗飞黄腾达的机会,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他也全然不在乎。
“幸好,那个真人境的妖魔身边只有一五重天仙人境的妖魔。哼,正好,我们将这两头妖魔一网打尽,杀之取头颅和元神,然后便撤。”
王姓修士逐一吩咐,商定好围攻顺序,随后依着元气盘向那两颗真人、仙人境的玉珠方向潜去。
“他们是你安排的?”
月上赤峰,赤峰顶部,司马槿坐在大青石上,一边注视着“天元宗七杰”的动静,一边问向安伯尘。
安伯尘双手一摊:“我还没到你想象中那般神通广大的地步,安排一群人的命运,那是宇心强者才有的手段。不过,这天元宗七杰的出现确在我的意料之中。”
“天元宗七杰......”司马槿念叨着这名字,吃吃的笑出声来:“除了领头的那个喜欢自作聪明的家伙外,其余六人都蠢得要命,一看就是被人算计充当垫背。不过我倒是奇怪,这几人年龄不算大修为也不差,难不成在这个时代智谋已不再重要,相反的头脑一根筋反而更利于修行?”
“或许吧。”安伯尘将目光从天元宗七杰身上收回,望向天头明月,语气莫名道:“rì复一rì年复一年,每一个年代时代看似几乎没有区别,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复周而复始着,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每一个时代都独属于它的特质,我们的时代,这个时代,又比如遥远的远古时代,都有着极大的区别。”
“这也算是时间玄奥吗?”司马槿问道。
“是。”安伯尘没有否认。
“刚才元气盘上指向你的那颗珠子被撑爆,难道真像他们所怀疑的那样你已突破到玄仙?”司马槿瞥向安伯尘。
“没有,我若突破了,岂有不告诉你的道理。”安伯尘从青石上站起身,走了两步,迎着司马槿的目光道:“不过我已达到真仙巅峰,而且是我的真仙巅峰,突破玄仙只在一念间。”
“这样......”司马槿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你是不敢突破玄仙了?”
“是啊,当年突破真仙境时的雷劫便险些让我灰飞烟灭,这玄仙境的雷劫,而且还是这个时代的雷劫.......”安伯尘负手而立,遥望天月:“我总感觉我们在这个时代的一切太过顺利了些,顺利得有些莫名其妙,让我反倒有些不习惯。”
“或许是你想多了。”司马槿安慰着安伯尘道。
“或许吧。”安伯尘道,随后开玩笑般的掐指一算:“总之本居士已算准,这一次天劫没有这么好渡,等大道法会结束后,该去幽冥教那搜刮点宝贝来,就当小青教主当年欠我们的。”
“是极。”司马槿嫣然一笑,随即重新将目光投向“天元宗七杰”:“是了,你莫不是准备用那七杰来历练卢家姐弟?”
“是。”安伯尘点头。
“卢家姐弟在你的周天梦阵中修为一rì千进,可他们的战斗技巧估计连我都不如,况且那个卢舟雷还未突破仙人境,怎么去和七杰战斗?”
“真正的战斗技巧正是从真正的战斗中磨砺出来,放心,我看中的人怎么也会比七杰厉害一些。”
二人一口一个七杰,语气轻松有趣,颇有喜感。
“真正的战斗技巧?”司马槿低声咀嚼着,语气中隐有不甘。
第六百七十三章 破阵
安伯尘无需察言观sè便能猜出司马槿的心思。
他一捋身前的月光,月光化作光幕飘落掌心,光幕中若隐若现出几道人影,气息高深,正徘徊在三仙峰外。
“放心。”安伯尘随手挥散月光,对司马槿说道:“除了卢家姐弟他们的战斗,我也为你安排了一场战斗,帮助你磨砺出真正的战斗技巧。”
司马槿斜睨了眼安伯尘,没有多言。
对她而言,杀人的记忆只存在于六十年前在归一岛击杀女神将的那刻,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战斗杀人的经验,杀死那女神将也只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而已。好在这几rì得安伯尘指点学习战斗技巧,司马槿胸中也憋第六百七十三章 破阵着一口气,跃跃yù试。
二人隐于月光下,身如风中落叶几个瞬间便飘到卢家姐弟修炼的区域。
周天梦阵是安伯尘根据自身体内天阙衍变出的法阵,他体内天阙的前身是神仙府,在神仙府中打坐修行一时辰等同于外界一年。安伯尘的周天梦阵固然能够模仿神仙府,可又不同于神仙府,没有府中神君,也无法长年累月的进行这等扭转时间的修行,最多只能维持三天。即便只有三天,换算成三十六年,也足够让卢家姐弟脱胎换骨,修为jīng进。
“姐姐,我是在做梦吗?”林中溪水前,卢舟雷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仰头呼气,从他口中呼出的气如云霞,云霞下有无数白sè光影在流转,散如鱼鳞,直冲向云霞,气势恢宏。
卢家姐弟出自家传宗门冲云剑派,虽说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宗派,可好歹也有他们的独门绝学,此时的卢舟雷已经突破到三重天真人巅峰,距离仙人境只差一线。真人者,提携天地,把握yīn阳,呼吸jīng气,身魂两分,水火不侵,千变万化,寿蔽天地,无有第六百七十三章 破阵终时,在卢舟雷修行到第一百八十个年头时,他终于达到真人境全部奥义,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怎么可能是做梦,哪有梦中能提升修为的。”卢舟霜坐在她弟弟旁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她的气质和三天前已大相径庭,不再是那个莽撞而稚嫩的年轻女仙,却似经过些许沉淀,神态优雅,一言一行淡漠沉稳。
三十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大多数仙家的岁月中也不过是一挥间的事。可在安伯尘的周天梦阵中,三十六年的时光只能被用来修行,即便卢家姐弟不想修行也被强逼着修行,活了三百来岁的卢舟霜也在周天梦阵中成功突破到六重天仙人境,道心也在枯燥的岁月中被磨砺得玲珑剔透。
“这一切一定和他有关。”望向远方的月光,卢舟霜低声喃喃道。
“很有可能,无邪前辈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了得的人物。”卢舟雷深有同感的点头,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嘿嘿一笑道:“不过姐姐,我看他这么帮我们也是有所图的。”
“不准胡说!”卢舟霜嗔怒道。
“嘿嘿,他所图的是姐姐。”卢舟雷灵活的躲过卢舟霜的巴掌,咧嘴笑道:“要不然他为何从头到尾都和我们一起?他一看就是修为实力极强的前辈高人,却偏偏改名易姓和我们厮混在一起,嘿嘿,以他的实力什么都不差,或许只差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卢舟雷!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哪有这样和姐姐说话的,看这次回去我怎么和爹爹说道。”卢舟霜面红耳赤佯怒道,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喜悦,竟还有些渴望她弟弟继续说下去。
“姐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他实力强是强,可我姐姐乃是冲云剑派史上最天才的传人,配他也足够了。”卢舟雷依旧嬉皮笑脸的说道,然而转眼间,他的脸sè一变。
“什么人?”卢舟霜率先发现异常,大声喝道。
姐弟俩相视一眼,从青石上跳下,jǐng惕的扫视左右,三十六年的时间让他们对自己所处之地的感觉达到一种水rǔ*交融的默契,就好像rìrì夜夜注视的一幅画卷,画卷中若突然多出什么,他们立马能察觉出。
“这两只小妖还真是jǐng觉。”
“再jǐng觉也没用,反正王师兄已经提前布置好法阵,这两只小妖必死无疑。”
“师兄还不快动手,万一引来那两头真仙境、玄仙境的老妖,可就大事不妙了。”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卢舟霜手捏印法开启神目,却发现周遭空无一人,不想也知,她和卢舟雷已陷入对方的法阵中。
“什么小妖老妖,不知所云!”卢舟雷愤愤然嚷道,他刚刚突破到真人三重,心气正盛,张口吐出一团云气却yù施展冲云剑术冲散法阵。
“舟雷退下,对方都是仙人境。”
卢舟霜喝道。
周天梦阵中一晃三十六年过去,卢舟雷的心xìng也不再是从前那种少年心xìng,已能识大体。听到卢舟霜的话,他虽有些不甘,却还是退出一步,站在卢舟霜身后为她压阵。
卢舟霜冷眼扫过周遭,美目中寒光隐现,就听她忽叱一声,七八团乌云从她头顶腾起,乌云虽小,却有内藏龙虎之象,风起云涌,龙腾虎啸,时不时的还闪过一道雷光,让夜sè变得森然可怖。
“破!”
卢舟霜手臂挥出,势如斩剑,从那七八团乌云中飞出丁丁点点的磷光,却是一簇簇的飞剑。
“冲云剑派,有名无实。”
三仙峰上空云端,安伯尘注视着布下法阵的“天元宗七杰”以及正在施展冲云剑术的卢舟霜,摇了摇头:“她这剑术看似威力很大,颇有气势,实则毫无准心,白白浪费元气......红拂,你怎么看?”
“我只看出那位卢姑娘对你很有兴趣。”司马槿微微一笑道。
安伯尘听了不由苦笑,心道女人的注意力果然容易被一些微末小事分散,却听司马槿接着道:“不过的确,她这招好看是好看,可惜正如你所说太过分散,她或许是想借此找到主持法阵之人,可她却太高估她的功法,这样下去她的元气会不断减弱,到时无需法阵,光凭七杰也能杀死她。要知道她可是六重天仙人,七杰都只有五重天,正常情况下七杰绝非她的对手。”
安伯尘微微点头,司马槿战斗经验缺失,眼力却丝毫不弱,或许和她的天赋神通有关,若要将她培养成一流的战斗高手也非难事,一句话,只要做到手眼结合便可。可安伯尘却没有任何理由将司马槿培养成和他一样的战斗高手,有他在,从来无需司马槿亲自上阵,至于这次大道法会,安伯尘教导司马槿战斗技巧更多的只是想让司马槿解解闷而已。
“要是换成你,你会怎么做?”安伯尘问道。
“要是我的话......”司马槿眼中寒光一闪:“有三个方法。其一静等良机,这阵法放在这里也会消耗布阵人的元气,不可能一直这样拖延下去,我会以不变应万变,同时改变冲云剑法的施放方法,聚力一点,等布阵者或者阵眼一出现,便施放剑法,力求一击必中。其二,和卢姑娘一样,我也佯装用这种极耗元气的方式施展出冲云剑法,暗暗保有余力,引诱布阵者出现。其三......那就是喊你。”
安伯尘被司马槿最后一句话逗得笑出声,司马槿的方法马马马虎虎,但是大体方向上还算正确,尤其是最后一个方法。
两人说笑时,卢舟霜已停止了发剑,她似乎也发现这样效果并不好,既破不开阵法,又伤不到布阵之人。
她刚停止动作,忽然间一道人影从她身后出现,气息约莫在五重天仙人境,卢舟霜反应也快,手中捏出一道剑印,反手一剑便将那人劈成两瓣。那人应声落地,卢舟霜细细看去,却发现那“人”竟是个金甲傀儡。眨眼后,又是一道人影从侧面袭来,卢舟霜有了前次经验,只道还是阵法中的傀儡,这一回她捏出的剑印不再像之前充满威力。
“哈哈哈,上当了!”
直到近前,来人才祭出法宝,乃是一块小山模样的石印。
卢舟霜这一剑力量稍小,劈中法宝却没能将法宝劈飞,反被法宝撞飞出十来步,脸sè由红转白。
一时间,无数道人影从四面八方飞来,其中有法阵自身的金甲傀儡,也有“天元宗七杰”的真身,奈何来速太快,卢舟霜反应不及更别说辨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天头的安伯尘见了微微摇头,神情不变,可司马槿却能看出安伯尘的失望。
“天元宗七杰的杀阵也不算厉害,不过是用几个傀儡鱼目混珠罢了,可和卢姑娘相比,天元七杰的战斗经验还算高出一筹......小安子,是不是该轮到我出场了?”
司马槿说到最后,语气中多出几分跃跃yù试。H
第六百七十四章 出手
“暂时不用。”安伯尘笑着摇头道:“你堂堂真仙境,这么去不是欺负人嘛。你真正的对手还没到。”
见到安伯尘又在卖关子,司马槿撇了撇嘴,再度将目光投向战圈。
在一次次冲击下,卢舟霜的身法已有些凌乱,她似乎力气不继,步步后退,花容失sè。围攻她的天元宗弟子们眼见机会到了,不再顾着闪躲,一个个现出身形,伙同金甲傀儡手持法宝、道符攻向卢舟霜。却不料卢舟霜忽然停住脚步,猛地向上飞起,随着她越发接近天空,在她头顶聚出一团褐sè浓云,云中电闪雷鸣,有龙虎风云之象。
趁着天元宗的弟子尚未回过神来,卢舟霜手中捏出数个连续变化的印法,印法松开时从褐云中飞出近千柄飞剑,挟带雷霆之势向下砸去,密密麻麻的覆盖住森林和溪水,也将天元宗的弟子困于其中。天元宗的弟子发现中计,想要出去时却发现飞剑如柱上蹿,弹指已有百丈之高,且不住变换着方位,让他们难以寻找到出口,若非借助法宝和道符,他们早已被如柱长剑散发出的杀气杀死。
“舟雷,快找阵眼!”
卢舟霜凭借剑阵暂时困住天元七杰,可是她此前已耗费了不少元气,无法支撑太久。
“好!”
卢舟雷见到姐姐大发神威面露喜sè,急忙腾云持剑飞起,四处寻找着阵眼所在。
“卢姑娘也是有急智,这一手玩得不错,差点就成功了。”司马槿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可惜......”安伯尘点头。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从斜刺里伸出,捅破夜sè,一把抓住卢舟雷。
“真是愚蠢的妖怪。”从黑暗中走出一个高瘦的男子,面容白净,正是“天元七杰”之首那个姓王的修士。
望着卢舟雷,王姓修士手腕翻转,他祭出的无形巨手用力一揪。
“啊!”卢舟雷吃痛大叫出声。
“舟雷!”卢舟霜也是一惊,手型一抖,差点没能把持住剑阵。
“放开他!”卢舟霜见到弟弟被对方折磨得晕去醒来,急得几yù落泪,放声叫道:“你究竟是谁?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无冤无仇?”王姓修士露出莫名的笑容:“谁说无冤无仇?你们是妖魔,和我辈正道是天生的仇家。”
“妖魔?你说什么疯话,快放开我弟弟!”卢舟霜强忍着眼眶中的泪珠,大喊道。
“啧啧,都说妖魔无情无义,今rì却让我刮目相看。不过说什么也没用了。”王姓修士哈哈一笑,眼中闪过冷光,伸手向卢舟雷下腹拍去。
“哈哈哈,终于抓住妖魔了!”
“王师兄快杀了他!”
“等明rì我们天元宗七杰大名就会传遍天下了。”
剑阵中,自从王姓修士出现后,天元宗六杰便开始兴奋的嚷叫起来。
卢舟霜本已绝望,听到声音心头一动,急声大喊道:“慢着!你若敢伤我弟,我便杀了你的同伴!”
王姓修士一怔,随后低下头望向困在剑阵中的师弟们,眼里渐渐绽放出讥讽的神sè,嗤笑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你高兴,这群废物也就只有这个命了。”
闻言,被困在剑阵中的“天元宗六杰”同时安静下来,短暂的惊愕后纷纷破口大骂。
看向王姓修士重新抬起的大手,卢舟霜眼珠子滴答答的滚落下来,正当她准备抛弃剑阵拼那最后一丝希望赶去救她弟弟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法阵外传来。
“还是得要我出手。”
声音初时还在天边,转瞬之后已极近,卢舟霜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倩影出现她身前。光看背影便窈窕有致,举止婀娜多姿,饶是卢舟霜此时一心急着救她弟弟,可在她心底某处,她竟有些期盼想要看一看对方的正面。
“你是......”王姓修士惊慌失措的看向司马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司马槿一挥手扇出无形劲气轰飞出去。
卢舟霜此时也顾不上司马槿,连忙飞身上前,接住奄奄一息的卢舟雷。取出独门丹药给卢舟雷服上,不多时卢舟雷的气息恢复平稳,卢舟霜这才长舒口气,将视线转向司马槿。
目光落到司马槿身上,卢舟霜脑袋“嗡”地一声,呆立当场。
司马槿胜过九天仙子的气质,星月难以争辉的绝美容颜连天宫的女仙们都自惭形秽,更别说出身小门小派的卢舟霜了,再者司马槿悟通玄奥从周天宫出关后,气质更甚,足以震慑任何第一次见到她的仙神妖魔。
“多谢仙子,敢问仙子高姓大名。”说完,卢舟霜下意识的移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叫司马槿。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他。”司马槿对卢舟霜的反应已是习以为常,悟通那层玄奥后,道心再进的她不再喜欢易容,是美是丑都是她自己,又何必遮掩,人多时带上个安伯尘专门为她炼制的面具便好。
顺着司马槿的目光,卢舟霜看到了站在夜空月旁的安伯尘,不由自主的,她的双目微微湿润开。在周天梦阵中修炼三十六年,这三十六年间每每想起安伯尘,她总会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身在梦中,一切皆如梦。然而甫一从周天梦阵中走出,回归三仙峰,那个温文尔雅、无比神秘的青衣男子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望着他负手立于天云边的潇洒身姿,卢舟霜芳心跳动加快。
可下一刻,那道清冷中略带笑意的目光从斜刺里飘来,仿佛一盆冷水淋透,让卢舟霜顿时变得清醒。
她是谁,她为什么说不要谢她要谢就谢无邪前辈......他们又是什么关系,难道是......
心中乱如鹿撞,卢舟霜强忍着内心的自卑,抬起头又看了眼司马槿,第二眼看去依旧是美丽得让她无地自容,她不想拿自己做比较,可此时此刻此番境况下,她却有些身不由己。
没等卢舟霜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她眼前出现了点点光影,光影从虚空中钻出,随后变大,却是三名老者撕开夜的虚空,出现溪水上方。
“真仙!”
卢舟霜惊声叫出,她的师门虽弱,却也教过她如何辨别真仙。一下子出现三名真仙,踏破虚空而来,而且明显不怀好意,让卢舟霜刚刚被驱散走的危机感再度升起。
那三名上了年纪的天元宗真仙看到司马槿,也是一怔,惊骇于司马槿的美貌。
紧接着,令卢舟霜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司马槿嘴角划开妩媚的笑容,随后身形一闪,趁着三老尚未反应瞬移到其中一老身侧,手中捏出奇妙的印法,十指乱弹仿佛有什么正于她掌心崩塌。
百分之一弹指间,司马见的印法已捏成,手掌顺势扬起,贴上那名天元宗真仙的腹部。
那名真仙身躯狂震,顷刻间肉身坍塌成肉泥,洒落一地。元神飞出,却被司马槿从怀里掏出一只葫芦形状的法宝,囫囵收了。
从出现到陨落,连一个弹指刹那都不到,而且还是堂堂真仙。
卢舟霜又惊又惧的盯着司马槿,目瞪口呆。被她抱在怀中的卢舟雷刚刚醒,就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差点又昏死过去。至于才从冲云剑阵中逃出的“天元宗六杰”以及那个王姓修士都是一脸恐慌,要知道,刚刚一合被杀的可是天元宗德高望重的长老,今次带他们前来参加大道法会的师叔。
“你......你这个妖女,受死!”
“师兄小心,这妖女手段诡异。”
剩下两名天元宗真仙终于反应过来,又悲又愤,施展神通追向早早瞬移而去的司马槿。
“姐姐,她是谁......”卢舟雷从他姐姐怀中挣扎出来,苍白着脸问道。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卢舟霜答道,她紧张的追寻着司马槿的身影,却发现以她的修为根本看不见他们战斗。
“她好厉害......好很辣的手段。”注视着洒落一地的血浆,卢舟雷咽了口口水说道,他虽也被司马槿的容颜所震慑,却更震慑于司马槿击杀真仙时的心狠手辣。
“舟雷,不要乱说话。”卢舟霜皱了皱眉,却是不甚喜欢她弟弟的形容,即便她隐隐怀疑司马槿和无邪前辈之间的关系,可是善良的她还是无比感激司马槿。
“舟雷说得也没错,的确是手段狠辣。”
从两人背后传来一道低沉却温柔的声音,两人同时一喜,转过头,只见到无邪前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负手而立,兴致盎然的望着丛林深处,时不时抚掌而笑。
“舟雷,舟霜,你们要记住真正的战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面临敌众我寡敌弱我强的局面时,最好的手段便是趁对方不注意暴起突袭。”说着,安伯尘指向不远处被施了道法纹丝不动的天元宗七杰:“这些人都来自天元宗,把我等当成是妖魔,想要杀死你们去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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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多更两章)
第六百七十五章 守门奴
“妖魔?”卢舟雷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至于卢舟霜瞥了眼天元宗七杰便收回目光,显然是不再感兴趣,此时此刻,让她最感兴趣最好奇的还是无邪前辈和那名自称司马槿的强大女仙之间的关系。可她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几番用眼神暗示安伯尘,安伯尘都无动于衷,卢舟霜也只好悻悻作罢。
“嗯。又有一人快不行了。”安伯尘遥遥注视着战局,自言自语道。
这三名天元宗真仙正是他送给司马槿磨砺战斗经验的磨刀石,这三人放在真仙中不算强也不算弱,只能算中规中矩,作为司马槿的磨刀石再合适不过。
“好厉害的玄奥。”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卢家姐弟回头看去同时面露喜sè。
“老裘,你也出关了。”卢舟雷喜滋滋的说道。
老裘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安伯尘,yù言又止。
卢家姐弟在周天梦阵中渡过三十六年恍恍惚惚、若真若幻,直到现在都没向安伯尘问起此事,而老裘却不同,他本身就是真仙,清楚的知道要布下一个如此神乎其神,拥有偷天换rì功效的法阵有多不容易,更何况连他这样的真仙都能在法阵中逆天修行,这足以说明安伯尘的道行远超过他。
“无邪道友,多谢。”老裘犹豫片刻,却还是低声说道。
凭空多出三十六年的修为,且还是在无比宁静醇和的梦阵中修行,这三十六年的功力足以抵得上平时百多年所修,老裘也知他欠安伯尘甚多,一谢过后没再多言,心中感慨万千。
安伯尘微微点头,忽然一笑:“只差最后一个了。”
“司马姐姐好厉害。”卢舟霜讶然道。
闻言安伯尘心中暗笑,按照真实年龄,卢舟霜应当还比司马槿大得多才是,更何况他们是从未来回到过去,这年龄上更是都不知如何衡量,按照历史来衡量的话,安伯尘、司马槿都已是负岁。
“糟糕。”卢舟霜脸sè忽然一变。
“姐姐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卢舟雷正忙着和老裘叙话,被卢舟霜的惊叫吓了一跳。
卢舟霜看了眼安伯尘,面露忧sè道:“天元宗再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宗门,他们来参加大道法会,领头的真仙境长老却被司马姑娘杀死,传出其恐怕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是啊。”卢舟雷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顿时愁容满面。
瞄了眼卢家姐弟,安伯尘愈发喜欢二人这种xìng子,讲义气,又会为他人着想。
“放心,不会有事。”没等安伯尘开口,老裘已经乐呵呵的安慰着卢家姐弟,他知道安伯尘是三大势力内部高层,别说杀几个天元宗的长老,就算把天元宗灭门,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藉口都不会有什么大事。
“最后一个也完了。”安伯尘收回目光,对卢家姐弟和老裘道:“你们先找一地休息,准备明rì的大道法会。”
“那你呢?对了,司马姐姐去哪了?”卢舟霜微红着脸,试探着问道。
“我还有点事。至于她,她应该也回去休息,明rì她也会去参赛。”安伯尘说完,转过身。
卢家姐弟相视一眼,朝向安伯尘拱手作别,随着老裘向另一处峰头飞去。
直到三人走远,安伯尘方才一甩袍袖,从袖中滚出七个小人,落地以后仍没变大,保持着巴掌大小的身形。
七人刚落地,也不管安伯尘,便扭打撕扯在一起,浑然忘记安伯尘还在一旁。
盯着被自己悄悄留下的天元宗七杰,安伯尘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直到七人渐渐停止争斗,回过头用惊诧、恐惧的目光看向安伯尘,安伯尘方才笑道:“你们几个也忒大胆了。”
除了王姓修士外,其余“六杰”竟以为安伯尘在夸赞自己,低下头时脸上依稀透露出得意之sè。
“王瓶。”安伯尘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王姓修士,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你现在还当我们是妖怪?”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这么神通广大,又岂会不知。”名叫王瓶的修士颤抖着身体喃喃低语着,他是明白人,自然能猜到他接下来的下场。就连在他看来神通广大的师叔们都死在那个神秘女子手下,而听几人之前的谈话,这个青衣男子的实力似乎比那个女子还强,而且压根不在乎他们是前来参加大道法会的联盟修士。自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后果可想而知。
“明白就好。”安伯尘说着,手已抬起,却是准备将天元宗七杰毙命于此。
夜林漆黑而又安静,就在安伯尘掌心雷光乍现时,从林子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鸟叫。
这鸟鸣声本没什么,落在安伯尘耳中却显得十分突兀,倘若三仙峰是一幅jīng致的画卷,那么这一声鸟鸣则好似洒入画卷的墨汁,瞬间将画的美丽破坏殆尽。
安伯尘耳朵一动,猛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若有所思着。
高抬的手掌旋即放下,安伯尘逐一扫过跪倒在地天元七杰,最后目光落到王瓶身上:“我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你们。”
话音落下,王瓶眼睛亮了起来,求生的yù望一经被激起,那再阻止不住。
“死罪可免,获罪难逃,你们若不想死,便为我做一百年看门奴如何?”安伯尘道。
“小的参见主人!”王瓶眼珠子一转,二话不说俯身便拜。
其余六杰虽恨王瓶,此时却不得不依葫芦画瓢,学着王瓶俯身拜向安伯尘,口称主人。
安伯尘点了点头,又望了眼夜空,手掌一翻,便将王瓶七人吸入掌心。安伯尘是为周天代表,随手便能将人吸入周天宫中,从此周天宫除了三神君和红衣、白衣、青衣外,又多了七个看门人。
“你这么做,我不理解。”
从背后传来司马槿的声音。
走到安伯尘身前,司马槿奇怪的瞄了他一眼道:“你从不喜欢收徒收门人,红衣他们三人还是我逼你收下,今次你怎么突然收起看门奴来了?”
“刚才又有人在旁观。”安伯尘轻轻说道:“直到最后他故意泄露踪迹,让我发现。若我猜得没错,那人同样来自宇心。”
“宇心又来人?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司马槿皱了皱眉:“他们先后前来,显然是来自不同势力。”
“是。”安伯尘点头:“我原本以为宇心只有两股势力,就算不是,也是以之前两股大势力为主,成对峙之势,如今看来宇心的势力分布和我猜想的还有不小出入。”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收那七个傻子呢。”司马槿险些被安伯尘绕走。
“和宇心有关。”安伯尘瞅着天上那轮明月,沉吟道:“我虽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可自从那对长着羽翅的父女出现后,我便有种直觉,不久的未来必将会出现一场战争,而且还是和史上的战争全然不同的战争。”
“未来的战争?”司马槿低估道。
“是。我说的未来并非指着我们所来自的未来,而是以宇心的时间为计,可究竟是在何时,我也不知,只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安伯尘说着说着露出一丝苦恼,随着这几rì神秘宇心频频来人,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失去把握的感觉再度生出:“而我如今的根本是周天宫,可退可进,好在周天宫的本身不在这片天地中,就连宇心之人也不一定能发现周天宫。然而一旦未来那场战争开始,周天宫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得不多出些人手守护各个门户入口。”
“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找这七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当守卫吧?”司马槿双手一摊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
安伯尘笑了起来,他在半空画出一面圆镜,圆镜中出现“天元七杰”,他们一个个盘膝坐在周天宫大殿中,纹丝不动,而风水火三神君则轮番在他们身上刻印画符。
“这是什么?”司马槿问道。
“炼制道兵。”安伯尘道:“我虽饶过他们,可从此往后他们只能存在于周天宫中,成为守护周天宫的道兵。王瓶也算有些小聪明,经历磨练后倒也能够守护一方门户,而其余六杰笨虽笨,可心xìng单纯,脑中只有一根筋,修行起来速度应当极快。更何况,我从不想强迫别人为我效力,守宫是辛苦活,rì复一rì,年复一年,除非是主动惹了我,像王瓶他们七个。”
“修道修了这么多年,你骨子里的那点迂腐还没被修掉。”司马槿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欣慰,说完她一个纵身向月下飞去。安伯尘一步百丈,紧随其后。
两人消失没多久,之前的那声奇怪鸟叫又响了起来。
第六百七十六章 皇天
月光下,是一团火影,这团火影很奇怪,燃烧着,却又显得格外虚灵,不像真实存在。
然而,它又是这么充满生命力,蓬勃旺盛,仿佛随便一丝火苗便能将黑夜燃烧成炭灰。火的颜sè也很怪,有红sè,有黑sè,有白sè......许许多多的颜sè交织在一起,撕扯、熔炼着,到最后竟融汇成金黄sè,这是一种极其霸道、无比刺眼的金黄,光是这颜sè便充满让人看上一眼就想要俯首称臣的威慑。
“周天宫。”
那团火影发出人类的声音,和它的颜sè一样,低沉、浑厚、充满霸道的气息。
似乎在思索什么,那火影又呆了片刻,随后在月下划过一道火流,越过三仙峰向龙尾山另一边滑去,和有形无神的偌大龙背山相比,这道火影更似一条真龙,仿佛真龙中的王者行云布雨,但凡它流淌过的地方灵气都愈发充裕,从它出现在龙背山的那一刻起,龙背山的万物生灵都一动不动的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万籁阒寂。
不多时,火影翻山越岭,来到一处位于山峰顶端的宫殿前。
宫殿的大牌匾上写着四个字:东神行宫。
吕风起五rì前所乘坐的龙凤銮驾还停留在行宫前,来自东神教的轿夫们守值于宫门前,从他们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显示出他们不俗的实力。可当火影到达东神教行宫,从他们面前滑过时,他们中没有人能察觉到。
东神教行宫内,吕风起负手站在窗前,他望着窗外的雄山峻岭、天头的五运六气,目光暗沉,像是一汪灌满墨汁的海水,给人一种深沉、难以估量的感觉。
吕风起修行生涯之初以道技伐天下,是为武,如今以武入道,重道法玄奥,却也未尝放下武。以他的修为、战功、年纪而言,放在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算极为出众,然而每一个历史时期任它天才再多、强者再强、传奇无数,在那一段段传奇之中也只会有一段最被人铭记,对吕风起而言,只要不成第一便是输了,因此在和安伯尘的无形较量中他已是一败涂地。
“他究竟有怎样的奇遇,只是真仙境便能硬扛宇心强者一击而不死......我和他的如今的差距又有多远。”
吕风起一宿没睡,修为渐高不用睡觉是正常,可他连安心打坐修炼都做不到,他一整夜都在想着安伯尘的枪。
随手破去自己黑洞玄奥的一枪,硬撼宇心强者的一枪,以及安伯尘只施展过一次便再没施展过的周天四象神枪......该死,这家伙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每次再他,他都比前次强上太多。
一抹暴虐的气息从吕风起眉宇间划过,倏地,方天画戟出现在他掌心,旋身,扭胯,劈戟,吕风起挟带满心不甘、怨愤劈出那一戟,戟下半白半黑,顷刻间旋转出一只黑洞,罩向那道火影。
狂暴到足以粉碎万丈虚空的黑洞之力轰出,那道火影却连动都没动,依然完好无缺的飘浮在宫殿中。
“宇心?”
吕风起收戟,脸sè难看无比。
“吕风起。”那道火影不答反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滚!”
吕风起眼中忽闪出凌厉的锋芒,手臂轰甩,这一回他不但用出黑洞神功,内中还夹杂着极之玄奥。
火影毕竟只是一道火影,并非真身,面对吕风起最强一击它也无法继续托大下去。
从如龙般的火影中伸出一只金黄sè的大手,撕开虚空,随手一挥将吕风起连人带戟扔进虚空。
“这一招倒有几分威力,比刚才对付安伯尘的要强太多。”
虚空中,火影对倒飞出千里的吕风起说道。
“你究竟是谁?”
吕风起撑起身体,双眼眯成一条缝隙,死死盯着那道拥有无上威慑的火影。仅仅是一个分身便拥有这等气势,且还一直隐藏在那个有着羽翅独目的宇心强者眼皮底下而不被发觉,吕风起实在不知对方的实力该用何种方式去衡量,只知道对方若是愿意,一根手指便能将他轻松杀死。不过吕风起心知肚明,对方来找自己定有所求,因此不会对他下杀手。
“我是谁不重要。”火影对吕风起说道:“重要的是,你是谁,你又想成为谁?”
我是谁......我又想成为谁......
吕风起盯着那道火影,火影闪动,散发出奇异的光泽,似要将人带入遥远的梦境。吕风起的眼皮微微一搐,在摇曳的火影中他看见了一道淡雅的倩影,在很多很多年前,正是那个女人第一次告诉他应该成为怎样的人。而从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他第一次挫败于女人,从此以后也明白了,他应该成为怎样的人,之后的他也一直在向那方面努力着。至于是对是错......在他的人生中只错过一次,却不是那次。
“我想成为谁,又干你何事?”
吕风起直视着火影中那双饱含威严的苍茫双眼,冷冷问道。
想要做枭雄成就一番伟业就必须能屈能伸,吕风起清楚的知道这点,可面对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神秘宇心强者,吕风起却没有卑躬屈膝、低下他高傲的头颅,一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向人退让妥协,二来,从那道火影身上传来熟悉的气息,让吕风起不甘妥协......那是一种同类的气息。
火影摇曳着,注视着吕风起,良久良久之后,火影说道:“我明白了。”
说完,那火影不再去看吕风起,飘腾而起,向虚空尽头飞去。
随着火影越飘越远,一股绝望的气息从吕风起心中升起,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
紧咬着下唇,吕风起眼睁睁地注视着火影远去,同一时间,他只觉得他一直憧憬着的宏图霸业也离他渐行渐远。
终于,火影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中。
虚空重新恢复黑寂,从未有过的黑寂,只留下一丝苍凉回荡在吕风起胸腔中,“呼”地将他心头那团热火吹灭。吕风起的脸sè一下子惨白了数倍,退后两步,摇摇yù坠。
“怎么样,现在可想告诉我,你是谁,又想成为谁?”
绝望之中,火影从吕风起斜侧方飘出,贴着他的耳朵问道。
吕风起心中那团热火重新燃起,他深吸口气,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是吕风起,我的志向是成为这片天地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才对。”火影似在点头,颇有孺子可教的意味:“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助你完成志向。”
“什么事?”吕风起问道。
“接受我。”火影道。
注视着火影,吕风起踟躇起来。他能明白火影话中的含义,他也能感觉出火影中所蕴藏的力量,他也很想成为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唯一霸主,然而他却不想被取代变成一个不是他自己的人。
“我承认,你很有天赋才华,运数也不错,能够偷天换rì回到上古,在这盘大棋中你也算横冲直撞杀到最后了。”火影淡淡说道:“只不过,还有人比你更有才华,运数也更好,在宇心也得到支撑者。那些人既选择了他,那便是放弃了你,别说成为这片天地的至尊,就算冲出上古这片牢笼对你而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天底下永远不会有不劳而获的事,你想要什么。”
思索许久,吕风起抬起头问向火影。
火影似乎看穿了吕风起的心思,它发出一声奇怪的笑声:“你想多了。我不会夺舍你,更不会占据你的一切,我帮助你传授你我的力量,也只是想完成我从前的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吕风起问道。
“你问的太多。”火影的声音变冷了起来:“我的时间不多,我只问你你想要力量,还是想要失败。”
吕风起怔了怔,他注视着火影,从火影中他又看见了那道令他难忘的倩影。
“我要力量。”吕风起眼中的火焰停止跳动,冷静的说道。
“好,那我给你力量。”
火影话音刚落,忽地冲向吕风起,在半途,火影化作三百六十五条金黄sè的巨龙,势如席卷天地的大火,以直取皇天的气焰扑向吕风起。
吕风起直直盯着,不避不让。
“轰!”
三百六十五条皇天战龙钻入他眉心,剧痛袭来,吕风起下意识的扬起头,耳边依稀回荡着火影最后的声音......如是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