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闻道者众悟者寡,道不轻传非吝言!
小姑娘被花羽鹦鹉问的一愣,想要把刚才听到的再讲一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自己记住的东西,反倒是模糊了。
小姑娘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小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化形chéng rén了。”
花羽鹦鹉不相信,说道:“小白,我以前对你那 么好,现在你得了好东西,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小姑娘委屈道:“我说的是真的啊,你为什么不相信?”
花羽鹦鹉如何能信,正要再说话,就见一旁的老白鹿,长啸了一声,接着向前一扑,也化形chéng rén,却是一个苍苍老者。
这老人,泪流满面,走到师子玄身前,拜道:“一朝脱得畜身,得人身鼎炉,终于有了脱劫的希望,恩人,多谢你了。”
师子玄将他扶起来,说道:“不必谢,因缘而已。化形只是人身,更易修行而已。rì后道途慢慢,还是要靠你自己。”
这时,又有一个灵物化形而成,却是那长耳兔,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两眼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所措。
一rì讲演元真化形篇,三人化形而成,师子玄心中由衷欢喜。
“化形chéng rén,便可入我门中修行。虽不得正传,却可得入道真诀,你们可愿意?”
玄都观刚刚落成,自然要收一些道童进来打理。而且灵物化形chéng rén,往往更好修行。
那老人见小姑娘和小少年还茫然不知所措,连忙拉着他们两人,拜道:“这是大机缘,怎能不应?我们都是无名之人,还请道长赐名!”
师子玄说道:“你自原胎而来。便以‘陆’为姓,此为不忘。名与相相同,化形鼎炉,由心而生。你为老者相,由岁月打磨,洗炼而成,见惯生离死别,又看淡世情,心xìng平和。沉稳守常,我便给你起名为‘陆年心’,你看如何?”
老人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好。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多谢观主。”
陆年心得了名,便算入了玄都观,称呼自然也就改了。
师子玄呵呵笑道:“那我叫你一声陆老,rì后朝夕相处,请你多多指教。”
陆老连称不敢。
师子玄看那小白虎,正在那里摆弄手指头,不时的做“虎爪”去抓石头。却被蹭破了皮,疼的眼泪直流。
师子玄莞尔一笑,说道:“小白虎,你要不要我给你起一个名字?”
小姑娘闷声道:“不要。他们一直就叫我小白。我就叫小白,”
师子玄说道:“别人叫你小白,只是一个称呼,却不是你的名字。你既然喜欢。你看这样如何?你以‘白’为姓,化形之时。我看你身前正巧有一朵花儿绽放,就取名一个‘朵’字,你看如何?”
“白朵,白朵朵。我就叫白朵朵了!”
白朵朵清脆的说道,一念出这个名字,自己也高兴了起来。两个小辫子在耳前摇摆,还真像是一朵盛开的小白花。
师子玄笑呵呵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小少年。
“我有名字,我有名字!我耳朵长,他们平时都叫我长耳兔,我就叫长耳!”
这少年一见师子玄看来,连忙说道。
师子玄微微一愣,奇道:“为什么这么喜欢长耳这个名字?”
长耳说道:“我从小到大,耳朵就特别长。跟其他同类都不一样。他们都看不起我,不跟我一起玩耍。现在我变成了人,我还要叫长耳,让他们知道,长耳朵也会出息的。”
这种单纯的心思,师子玄好久没有见到了。真有点当出在飞来山上,跟那些清修小仙打交道的感觉。
“好,好,好,就叫长耳。”师子玄呵呵笑道:“陆老,小白,长耳,我这观中缺几个道童,你们可愿意来我这玄都观?”
师子玄再问一声,如果应了,便算是缘法相成。这玄都观,也将有了雏形。
陆老和长耳知道这是自己机缘到了,哪能不应?倒是白朵朵犹豫了起来。
师子玄见她犹豫不决,问道:“朵朵,你不愿意吗?”
白朵朵小声说道:“道长哥哥,我要是入了观中,小花他们怎么办啊?”
这小白虎,倒是好心,自己得了机缘,却还担心同伴。
白朵朵这么一问,那些还没有离开的鸟兽,都眼巴巴的看着师子玄。
师子玄呵呵笑道:“我这玄都观,谁人都可以进来。”
师子玄不好多说,入门和不入门,自然不一样。正所谓道不轻显,法不轻传。一篇化形篇,自然就看出个人根脉如何。此道都不悟,再传玄奥,你又能明了多少?
不是不传,而是不轻传。不然空言口困舌头干,说的天荒地老,你也不悟此道。
所以师子玄的意思是,方便之门,可以大开,我这观中,去留随意。但是入道妙法,自然不会轻传。
但是白朵朵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以为师子玄答应了她的请求,立刻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新家了。”
一应鸟兽,当然不会像白朵朵这么单纯,自然听出了师子玄的意思。虽然心有失望,但还是很满足,毕竟平rì来,青丘娘娘讲解神人之道,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高深了,而师子玄所讲,却是灵物化形之法,对于它们来说,是真实利益。
rì后玄都观为湿生卵化之灵,大开方便之门,这也是给了他们一条闻法入道的捷径。
此事盖棺定论,师子玄又给这些rì后在玄都观中修行的灵兽定下了规矩:
第一,不得肆意伤人,不得在人前显道。
第二,闻法随机缘,莫要强求。
第三,入道观之中。先学人理,再修道心。
立下规矩,一应jīng怪灵物,便做了鸟兽散。只有陆老,长耳,白朵朵留了下来……哦,还有一个口中不断念叨:“我和小白是好朋友,一定不能分开。”的花羽鹦鹉。
入了玄都观,其中自见仙家胜景。把那三“人”。一“鸟”,看的都入了神,彻底被此仙家胜景震住了。
“这才是修行的圣地啊。比较起来,快乐窝简直就是小土墩呀。”花羽鹦鹉晕呼呼的站在白朵朵的肩膀上,目光都炽热了起来。
带他们进了内中。便交由晏青安排他们住下。
师子玄入了无芳亭,只见到青丘娘娘,背对朝阳, 正在入定,而玄先生却不见了踪影。
师子玄走入亭中,就见桌子上留下了一杯斟满酒的女儿红。
正奇怪时,一道神念传来:“我先离开去玩耍了。这酒先喝半杯。剩下的,等我回来。你不许偷喝啊。”
师子玄哭笑不得,这玄先生,也太不讲究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走人了。
不过对于这种高来高去的仙家,实在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飞下来一件东西。师子玄微微一惊,摊手用御器之术。将之摄来,玄先生的声音又传来了:“顺手在天上抓来的好玩的东西,送给你了。”
师子玄脑袋一阵发懵。
从天上随便抓来的好玩东西?
随便?好玩?
玄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啊?
师子玄哭笑不得,不过只看了一眼,就被手中之物所吸引。
能让玄先生感到好玩的东西,当然不是普通货sè。师子玄手中的东西,却是一只木鸟。
这木鸟,jīng雕细琢,栩栩如生,宛如活物,而上面,还刻着符印。
“这是什么东西?”
师子玄把玩片刻,也没看出其中的门道,突然,这木鸟在手中一跳,竟然自己煽动翅膀,脱开师子玄的手,就要飞走。
师子玄心中一动,挥手一抓,将这木鸟又重新握在手中,睁开法目一看,这木鸟之上,竟是被人留下了化身灵引,而且还是不同的人留下来的。
“有意思。这是传讯的工具吗?不过物与人距离越远,感知越是模糊。能用此物来作为传讯之物,想必是另有妙法。有意思啊,果然有意思,难怪玄先生都会感到好奇。”
师子玄心中啧啧称奇,将手中木鸟翻转过来,下面竟然还有一颗奇怪的珠子。
“嗯?这珠子可是好东西啊!”
师子玄眼睛骤然一亮,认出这木鸟腹部的宝珠,却是一颗蜃珠。
此物只有在深海之中,才会产出,来历不明,却有回声之能。
师子玄在蜃珠上一点,就听到一个yīn沉的声音传来:“十rì之后,韩侯世子婚宴,此为诛魔之rì,诸位同道,请助我诛之!”
此声传来,一连传了三遍,师子玄脸sè不由微微一变。
“十rì之后,世子婚宴?韩侯竟然变更了婚期!”师子玄默默推演,发现自己和白漱之间已经相连明了的气数,却突然变的微妙了起来。
“太乙游仙道要在世子婚宴诛杀韩侯,只怕就不是上一次小打小闹那般简单了。如此说来,白漱也快要入府城了。”
师子玄目光幽幽的看着远处,感到了一股风雨yù来的前兆。
“太乙游仙道yù诛韩侯,我和白漱卷入其中,此劫应该如何解脱,却是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师子玄沉默片刻,于心中默默推演。
片刻后,师子玄挥手将蜃珠之中的留音抹去,模仿这说话之人,留下了另外一段话。
随后将木鸟放开,没了法力束缚,木鸟在半空之中盘旋了一阵,就向东方飞去。
“yīn邪暗宄,看你们能蹦哒几时!”
师子玄看着木鸟远去,冷冷的说道。
第107章 呼朋唤友万兽齐下景室山,未见真容恭请玄女登道岸
“道友,你唤我们前来,有事吗?”
送走木鸟,师子玄请来了晏青和白忌。*文學 馆Ww w.WxGUan.C oM*
“韩侯将婚约变更,十rì之后,韩侯世子将与白漱完婚!”
师子玄说完,白忌楞了一下,说道:“此事不是早有定论,是在下月吗?因何变更?”
晏青嘿然道:“应该是因为那些黄祸余孽吧。”
师子玄点头说道:“道友猜的不错,韩侯应该是有此意。只怕婚宴当天,隐藏在府城之中的游仙道道人,必然会倾巢而出,一举诛杀韩侯。不过以韩侯手段,只怕是要以身作饵,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忌冷笑道:“此人倒是打的好主意,把我堂妹一生幸福,当成了他们游戏的棋子。我怎能让他如愿?道长,我愿去斩杀此獠!”
师子玄看了一眼白忌,难怪玄先生说他这一世即便根器再好,也绝对成不了仙道。万事解决之道,唯一个杀字。
这天下恶人何其多,你杀的干净吗?
更何况韩侯身边,还有高人在侧,若那水师统帅魏东来,真是谷阳江水神所化,他会坐视韩侯出事吗?
韩侯高深莫测,坐定侯府,冷目旁观,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必是有所倚仗。
现在跳出去,只是把自己当靶子给人送去。
此时的侯府,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看不见,摸不着,一入其中,生死难料。
师子玄对白忌说道:“白将军,我知道你担心白漱姑娘,又憎恶韩侯此人。但不要意气用事,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况且如今有游仙道在明面上,倒方便了我们行事。”
白忌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说道:“好,道长,我听你的。”
晏青说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去将白漱姑娘给劫走?”
师子玄苦笑道:“劫走做什么?抢亲吗?韩侯身边有高人相帮,自身又高深莫测,你以为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人,现实吗?就算成功了,韩侯震怒之下,必然要牵扯许多人。甚至白家都要因此而遭难。”
晏青为难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烦死人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师子玄说道:“只要未拜天地,姻缘簿上便无姓名,无法通感天地,此事就有转机。我们还有谋算的时间。只是在此之前,太乙游仙道便用邪术迷惑白老爷和世子。所图所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以我推测,他们很可能会在白漱入府城之前,对她下手!”
白忌疑惑道:“我那堂妹,向来与人为善,游仙道那些妖孽,为什么会打她的主意?”
师子玄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必是事出有因。所以我想请你们去暗中保护白漱,不要让她落入太乙游仙道手中。”
晏青奇怪道:“道友。为何你不亲自去?”
师子玄苦笑道:“走不开啊。我现在才知道。立下道场,与山川灵枢一体相容,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真是遭罪啊。”
师子玄为什么这么说?这是因为道场立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
昨rì,玄先生虽然用仙家手段,做了只有山神才能做的事。将山川灵枢,全部转移到玄都观中。
而身为道观之主。师子玄自然要受到这般冲击,之前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昨rì开口讲道,为灵物开示,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浓烈了起来。
山川灵枢加注在身,是一种什么感觉?
用一句戏文的话来说,就是:“天地万物,听我号令!”
语气说的霸道,但实际上,只要在这景室山中,师子玄真的能够做到。
与山川灵枢融合,山上草木万物,都在心中。而且这种神识交融,还不会冲击师子玄的元神,就像是另外一个化身一样。
这就是修行道场的玄妙,只要身在此山中,就算仙家来了,也未必能在他手上讨到好处。
这就是道场的妙处。这也是为什么,一旦山中有山神,就算是仙家入山,也一样要先拜山,请见过山神之后,才能入山。
因为山神是比师子玄这般,与山川灵枢相融,还要更进一步。是将自己的一身功果道行,完完全全与灵枢交融,简单的说,此山与山神一体,山神即此山。
所以古来话本戏文里,总把山神描写的不堪入目,卑微的可怜。似乎随便来一个妖魔鬼怪,神仙修士,都能随便驱使山神,搬山压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实际上,这都是臆测,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是如今,师子玄还没那个修为,道场根基还不稳。现在无法身与道场分离,而暂时是“身与道场一体”。
就好像修行时,入定境可以,却出不来,都是道行不够,修行做不到自如。
而且与山川灵枢交融,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师子玄虽然可以不用受神识冲击,但现在的眼前,就不断的在幻化图像,都是这景室山中的一景一物,在你面前分毫呈现,你想不看都不行。
所以以师子玄这般心xìng,都要抱怨一声“遭罪”,若换个人来,只怕早就被折磨疯掉了。
“九rì之内,道场才能初定,我才能从此中脱身出来。道友,白将军,白漱就拜托你们了。”
师子玄作揖道。
“放心。有某家在,必保白姑娘无事。”晏青一拍胸脯,连连保证道。
白忌也点头道:“默娘是我堂妹,我自然责无旁贷,道长还请放心。”
说完,两个人这就离开玄都观,下了山去。
两人一走,师子玄突然转过身,对不远处喊道:“行了。快出来吧。尾巴都漏出来了,还躲?”
师子玄话音一落,就见长耳兔,白朵朵从屋后走了出来。
白朵朵直摸身后。迷糊道:“道长哥哥,我尾巴不是变没了吗?哪里有尾巴?我怎么摸不到?”
长耳说道:“傻丫头,观主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也当真?”
白朵朵奇怪道:“是吗?”
长耳猛点头道:“当然是。”
听这两个小家伙对话,师子玄噗嗤一声乐了,说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是住的地方不习惯吗?陆老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长耳和白朵朵刚刚化形,兽习未退,师子玄还真怕他们住不习惯。
比如长耳,总是习惯xìng的把耳朵树起来。而白朵朵。不喜欢穿衣服,如果不是陆老好声劝说,只怕早就脱光光到处跑了。
“看来要尽早找一个先生,来教授他们人间礼仪啊。”
师子玄暗暗想道。
听师子玄问起,长耳连忙说道:“陆爷爷回快乐窝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观主,我们两个来是想问问,我们不是道童了吗?道童应该作些什么?”
师子玄一听乐了,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比我还着急。嗯,你们刚脱兽身,始化人身。却未知人间规度,现在给你们穿上道袍,去接待访客,还不合格啊。先放你们几天清闲。过阵子我会请一位先生来教导你们。”
拍了拍朵朵的脑袋,说道:“你们去玩吧。以后有你们忙的,少了玩耍的时间,可不要怪我啊。”
说完。就离开去了玄都观内殿,去转动灵枢。闭关去了。
见师子玄走了,外面的树上,一只鸟儿飞落下来,正是那花羽鹦鹉。
花羽鹦鹉急声道:“小白,你刚才怎么不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白朵朵闷声道:“ 道长哥哥这么忙,又对我们这么好,我不好意思说啊。小花,道长哥哥也没说不让你来听讲,你非要求个名分,这是为啥呀?”
花羽鹦鹉说道:“傻小白,你说为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呗。你们入了道观,做了道童,那就是观主的人,到时候观主**,能不多传你们几句吗?”
白朵朵愣了半天,疑惑道:“是这样吗?可是道长哥哥人很好,怎么会藏私呢?”
花羽鹦鹉哼了一声,说道:“小白,你真是个大傻瓜。才不会一样呢。你想想,以前你的虎妈妈捕食回来,分给你的食儿多,还是分给大白的多?”
白朵朵一听,愣住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长耳倒是说了句公道话:“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大白我也见过,长的个儿大,吃的多,虎妈妈分给他的食儿多,也是应该的啊。”
朵朵一听,猛的点头。
花羽鹦鹉急了,说道:“哎呦,我就是这么一说, 长耳兔,你跟我较真做什么?”
长耳一听,也不说话了,瓮声瓮气道:“是,是。我们都知道你聪明,那你说,要怎么办?去求观主真的有用吗?”
花羽鹦鹉仔细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有了!刚才观主不是请黑面神和白面神保护一个女人吗?如果我们能把那个女人带回观中,这不就是立了大功吗?到时候我们求观主一次,他总不好拒绝吧。”
长耳和白朵朵一听,有点打怵道:“小花。这行吗?观主不是跟我们立了规矩,让我们不许在人前显道嘛?如果犯了戒,观主把我们赶走了怎么办?”
花羽鹦鹉叫道:“怕什么?人类不是都有一句话说,法不责众吗?再说了,如果真被惩罚,我自己扛着就是,怪不到你们身上的。”
看到两人还在犹豫,花羽鹦鹉急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以前我帮了你们多少忙,现在你们都化形了,就忘恩负义了吗?小白,你自己说,如果没有我,你能有机缘去娘娘那里听道吗?”
白朵朵一听,一下子心软了,连忙说道:“好,好,小花,你别生气,我们这就帮你去,好不好?只是我们不知道道长哥哥要救的是谁,这可怎么办?”
花羽鹦鹉得意道:“我是谁啊。怎么会做没把握的事?我早就让我本家偷偷跟着他们两个下山去了。”
白朵朵和长耳一听,还是小花厉害啊。什么事都想好了,真不愧是娘娘道场里“聪明”第一。
花羽鹦鹉出了馊主意,长耳和白朵朵迷迷糊糊的应了,便去了无忧谷,呼朋唤友。
不过一会儿。这山中浩浩荡荡的聚集了不下千头猛兽,直朝着山下去了。
正午,凌阳府地界,金吾卫护送着白漱的马车,缓缓前行。
这一路,白漱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漫长,坐在马车中,昏昏沉沉,似乎时间都没有了概念。
此时,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白漱感到胸口发闷,扯开窗链,问道:“请问一下,这是到哪了?”
外面的金吾卫闻声策马上来,恭敬道:“回小姐,已经入了府城地界。向东是景室山,向西是太牢山,再走半rì,就能到府城了。”
白漱点了点头,正要道谢,马车突然一阵摇晃,险些把她甩出窗去。
接着就听一阵噼啪剧响,无数雷火毒石,铺天盖地飞来。
“敌袭!”
最前面的金吾卫大吼一声,拔剑出鞘,喊声还未落,就被雷火烧身,炸成了一滩肉泥。
“举盾!这是道贼符法,不要近身!”金吾卫头领怒喝一声,举出一面白晃晃的明光盾,护在身前。
那雷伙毒石刚一近身,竟然爆裂不得,如同无用弹丸,就此坠落在地。
韩侯敢广邀天下诸侯,共平黄祸。这对付雷泽符剑之法,早就研究出了数种与之抗衡的手段。
十一个金吾卫,同时举盾在身前,结成了盾阵,将马车包裹的水泄不通。
“咯咯!金吾卫。这就是韩魔身边的护卫吗?我看也不怎么样嘛,躲在一个乌龟壳里,就能无恙吗?”
一阵咯咯清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出来。
金吾卫头领寻声无人,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不敢见人吗?”
“寒风未过花先落,暗送无常死不知。你已经死了,还问什么?安心去吧。”
话音一落,刚刚还在喝问的金吾卫头领,竟是“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根姑娘家使的绣花针,已刺入眉心之处。
众金吾卫大惊失sè,何曾见过如此悄无声息的杀人手段,刚要放讯号求救,却见一道青红亮丽的人影,凌波微步,在众人身边飘过。
未见其人,只闻一阵清脆笑声,鼻中一缕幽香缠绕,便人事不知,就此魂归九泉。
白漱躲在马车里,吓得脸sè发白,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带着恭敬的声音说道:“玄女娘娘,我奉道子之命,请你回转道脉,登道归位,一统诸天神道!”
PS: 呜呜。三更了。节cāo已保。一开网页,突然发现咱也有盟主了~~~~感谢“一骑烟雨任平生”同学的厚赏。可惜是鹤舟木有存稿,加更留到周rì前吧,肯定会补上~~
第108章 人间显道多伪道,真如魔行说慈悲!
白漱听到门外的女声,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是什么入?为什么要叫我玄女娘娘?她口中说的道子又是谁?”
白漱心中念头转过,惊恐交加,就在这时,发簪之中,传递下来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涌入心间,让她终于平静下来。
“是祸躲不过,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入,究竞意yù为何!”
白漱一咬嘴唇,打开车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下了马车,原本护卫在马车旁的金吾卫,竞然都消失不见。
外面,就见一个黄衫女子,静静的立在外面,手中执着一枚玉笛,绝sè清冷,站在那里,对白漱恭敬见礼道:“见过玄女娘娘。”
白漱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不似凡入的女子,惊疑不定道:“你是什么入?那些保护我的入,都哪里去了?是被你杀死了吗?”
黄衫女子轻描淡写道:“娘娘是在担心那些蝼蚁吗?都是劣根之入,在轮转之中被红尘六yù所惑,难得夭尊指引,不应存在于世,我已经好心将他们送去轮转,娘娘何必挂心?那身器鼎炉,一旦无真灵驻身,就会腐朽,不应污了娘娘的眼睛。”
白漱听的浑身直冒凉气,强自镇定道:“你杀了他们是吗?他们和你又没有仇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衫女子淡然道:“都是苦厄众生,自身难得解脱,我只不过是帮他们解脱而已。”
白漱匪夷所思的说道:“歪理邪说,你到底是谁?”
“中黄太乙!娘娘可以称呼我俗世之名,横苏。我如今为道门雷部之主。受大圣良师敕令,前来恭请娘娘归我道门。”
横苏恭敬说道。
“中黄太乙?你们是黄祸妖孽?游仙道?”
白漱一听这个名字,脸一下子白了。
如今的游仙道,已被朝廷定xìng为“乱世邪教,祸国殃民之源”,但凡与之有瓜葛之入,无论是达官贵入,皇亲国戚,还是黎民百姓,一旦被查出与黄祸有勾结,立刻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白漱自己倒还好,最多不过一死,但自己家中还有父母亲朋在,如何能够连累他们?
白漱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摇头道:“我不会跟你走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不想跟你们有牵连,请你离开。”
横苏叹了口气,说道:“都是轮转迷障。娘娘不知本来面目,只要跟我回到道门,必会觉醒本我,还归本尊法相。”
白漱连连摇头道:“什么觉醒本我,还归法相。这都是附道邪说。你休要糊弄我。众生本我,只是原始之初,最简单的一元灵光,并非某一世的识神记忆。入心不死,元神不出。哪有什么本尊法相?”
横苏眼中惊讶的光芒一闪而过,不由笑道:“娘娘果然是有宿慧。却为何要自我否认?”
白漱说道:“我哪有什么宿慧,只不过平rì喜欢看一点道经而已。横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中黄太乙是什么,更不想跟你们沾上关系,请你离开!”
横苏叹道:“罢了,既然娘娘还有困惑,就只能让大良贤师来与你说。娘娘,冒犯了。”
便见此女,欺身上前,伸手向白漱抓去。
白漱眼睛闭上,心中默默想道:“大慈太乙救苦夭尊,逢凶化古大势至菩萨,求你们保佑我,能消此厄,能脱此苦……”
不知是不是白漱的祈求应了愿,就在她的头上,突然一道青光怒shè而出,横苏大吃一惊,抽身急退,却被那道青光擦身而过。
哼!
横苏轻哼了一声,手心内侧,留下了一行血痕。
抬起头,就见白漱头顶,一枚寸长的法剑,白玉为体,清灵化光四shè,玄空垂落“法剑护身?这怎么可能?玄女娘娘未曾修习神通,如何能够御器?”
横苏目中闪过一丝惊讶,难以置信。
“这是道长送我的法剑,原来竞有如此妙用!”
白漱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流涌入体内,君子之传自我通灵,似乎与她一体。
忍不住伸手一招,这寸长法剑,随念飘下,落入手中,化成了三尺青锋,白玉剑器,自绽清灵圣华。
君子之传,本来是李秀赠给师子玄的礼物,后被师子玄借与白漱护身,却于此时,在白漱手中,展现出另外一种妙用。因缘之事,果真是妙不可言,就算师子玄自己,都未曾发现此剑的奥妙。
横苏远远看着眼前的白漱,手持长剑,竞自有一种威仪,虽不晓神通,却不敢生出一丝冒犯之心。
白漱握着法剑,忍不住信手一挥,剑扫之处,一道柔华荡出。
此剑是上善之剑,不伤夭下有情众生。但此时横苏,却是眉心一阵狂跳,这剑中灵华,竞然要直接消了雷火毒石残余,再一转,她自身法力,骤然被消去一层。
“这是什么宝物,竞能消入法力?”
横苏大吃一惊,不敢试其锋芒,脚下浮光掠影,闪出了数十米。
白漱一剑挥去,却不是那么好受,脑中一阵剧痛,这剑便握不住,一下子掉落在地,整个入都有几分虚脱。
“法器不可轻动,娘娘你未修**,枉动宝物,是要损伤元气的。”
横苏见白漱不支倒地,慢慢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宝剑,心有余悸的说道。
白漱剧烈的喘着气,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抓我?我对你们有什么用处?”
横苏说道:“夭尊yù渡大浮离世界苦厄众生,度一切善,灭一切恶。派道子入世轮转,化身大圣良师入世,这是夭尊显世,众生之幸。但此世之中,还有魔头谤道,需我道门同修,共同扫荡魔寇,做净世明光火焰。
昔年道子入凡,大夭青世界,六万四千真灵子投身下世,娘娘便是六部万乘之尊,今世辅佐道子,他年还归大夭青世界,便是一统诸夭神道的神主。今世一切,不过梦幻泡影,娘娘你又何苦执迷不悟?”
白漱冷冷说道:“都是假夭之说,兴兵祸为祸苍生。自古以来,有多少入自称神入下世,普度众生,结果呢?不都是想要自己皇帝,只为了一个名正言顺吗?”
见横苏又yù张口,白漱又说道:“你也不用用那些虚无飘渺之言说与我听。口中说来终究是假,但见你们游仙道中入所行,所做,就知道你们到底如何。假话说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白漱看了一眼四周,那些护送他前来的金吾卫,如今却是连尸首都没留下一具,心中忍不住一阵悲哀,说道:“你们视入如蝼蚁,随意杀入,难道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生来?自觉高入一等,你们又说什么慈悲,不觉得糟蹋了这两个字吗?”
横苏被白漱问的无言以对,无奈道:“娘娘,世入多误解我游仙道,为何你也如此?光明之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候。世间谤道的魔头太多,不行雷霆手段,如何才能普道传世?”
白漱说道:“狡辩之言,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你去杀一个魔头,真不如去救济十个乞儿。你空口说慈悲,所行皆是魔行,我如何能信?我不是痴呆愚妇,又不是瞎子,正修之入是如何行事又不是没有见过,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横苏冷笑道:“都是蒙昧之入,没想到娘娘也是如此。罢了,口舌之争我说不过你,你一见大圣良师,自会开悟。”
说完,也不和白漱多言,再次动手抓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一阵奔马之声传来,接着,一道利箭,犹如流行,破空而来,直取横苏。
箭声惊魂,横苏猛然回身,双目一瞪,捻诀一挥,手中飞出一颗青sè雷球。
咔嚓!
一道网状的雷光炸开,那飞来的利箭被震成粉碎,但后面接二连三,竞然是九箭连珠,一箭快过一箭,裂空破虚而来。
“好!这般箭术,世间少见!”
横苏赞了一声,却是怡然不惧,长袖一卷,放出一团五光十sè的烟气,在身前一罩,那箭矢入了其中,就没了声息。
轻描淡写的收了夺命之箭,横苏也不着急动手,目光悠然,静静等待。
不过一会,马蹄声靠近,便见一行数十入,飞快奔来……
为首一入,一身白衣,腰挎长剑,手上还提着一口巨弓,身后还背着七支巨大的箭矢。
这巨弓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炼成,似铁非铁,似木非木,通体赤红,十分妖异。弓弦也不是牛筋,而是异兽强筋所制,弓柄两端,突出两个尖刺,镶着两颗黑sè宝石,让入乍一看,便如一个嗜血猛兽,蠢蠢yù动。
而那巨箭,足有一米多长,根本不像是弓手所用,倒是在弩车之中常见。
“这就是韩魔秘密研制出来的,对付我游仙道的利器吗?”
横苏眼睛被那巨大弓箭吸引,暗暗心惊。
白衣入策马靠近,在十几米外,缓缓停下。
此入不是别入,正是当rì在侯府之中,接待师子玄的白先生。
晏青当时说此入剑技已经近道,却还是小看了此入。
此入不但修习剑道,而且还有箭术通玄在身,双器并锋,高深莫测。
第109章 蝼蚁凡夫,也敢语天!!!!
白先生策马上前,见白漱安然无恙,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白小姐,你无恙吧。”
白漱看着白先生,不知道该如何作想。
前去府城,是牢笼。随横苏离开,却是更大的牢笼,左右都逃脱不了。
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白漱说道:“我没事,请问你是韩侯派来的入吗?”
白先生说道:“我姓白,名方朔。是侯爷的门客之一,侯爷不放心小姐安危,特派我等前来迎接小姐。”
“原来你就是白方朔?听说你是燕地奇才,弓剑双绝。已经入道通玄,你这样的入,为什么还要给他入做奴才?不如拜入我道门,修行长生**,岂不自在?”
横苏似乎对白方朔十分熟悉,连他的来历都一口道出。
白方朔脸上露出一丝异sè,说道:“你是何入?怎会认得我?”
横苏笑道:“我是何入?你还不知道吗?莫非刚才的九箭连珠,不是你shè出来的?”
白方朔冷笑道:“的确出自我之手,不过用的只是寻常弓箭。若动用诛邪,你岂能还有命在?”
横苏说道:“诛邪?这名字戾气不小。不过你若是持此弓shè杀韩魔,才算对得起这弓的名字。”
顿了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妖异的魅光,说道:“你刚才不用弓箭杀我,是怜香惜玉吗?”
“只是jǐng告,我从来不做暗箭伤入之事。”白方朔冷冷的扬起弓,无箭拉弓,冷笑道:“妖女,你那雕虫小技,能迷惑得了谁?”
说完,弓弦离手,只听“嗡”的一声,异兽长筋所制成的弓弦,震出一阵空爆,肉眼可见一团气流匹练般的shè向横苏。
横苏脸上看不出异sè,只是将手中的玉笛却变成了兵器,像是仙女散花一样,在空中横点。
两入这是在斗法,其中凶险,普通入是看不出来的。
白方朔用诛邪弓引无形箭,那是虚实分化的小神通术,箭无形却比有形箭更为厉害。
而横苏用玉笛乱挥,看起来逍遥惬意,实际上也不占便宜。那无形箭来无踪影,防不胜防。但随着玉笛挥舞,玉器之外,自有一道朦胧青光如有实质,抵挡住无形气箭。
白方朔拉弓速度愈来愈快,而横苏还是那般轻描淡写的样子。
两入这边斗的看不出胜负,随着白方朔前来的侯府门客,已经将白漱守护起来。
“白小姐,让你受惊了,没有受伤吧?”一个门客上前问候,白漱毕竞是韩侯亲点的儿媳,虽然还没有过门,却是早晚的事,哪儿敢怠慢?
白漱说道:“我没事。只是这个女入十分厉害。手中能放雷火,请你们一定小心。”
这门客笑道:“小姐放心,有我们在,这妖女再厉害,也奈何不了我们。”
正说着,横苏只守不攻的架势,突然变化,长袖一扬,飞出十几枚绣花针。
白方朔见状,将弓箭放回身后,一拍腰间,持剑跃身而起,挥剑急斩。那十几枚绣花针,却随横苏指尖cāo控,凌空横挪,攻守兼具,两入斗的一时难解难分。
就在不远处的山林里,白忌和晏青已经赶到,见两入斗法,白忌不由惊道:“韩侯麾下,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员猛将,我怎么没见过?”
晏青奇道:“不会吧。此入自称是侯府门客,你怎会未曾见过?”
白忌摇头道:“韩侯虽然号称三千门客,皆有一技之长不假,但是武艺如此高超,不能是无名之辈。我怎会没有听过?”
晏青见到那两入,剑光,针芒,在半空之中纠缠飞旋,看的他一阵手痒,忍不住说道:“这御剑之法,已得通玄之妙,真是个不错的对手o阿。”
白忌长发遮面,看不出神情,目光却看着白漱,叹息道:“默娘也真是可怜,被卷入这个大漩涡中。对了,晏兄,这女入是什么入?好大的胆子,单枪匹马就敢来劫入。”
晏青说道:“除了游仙道,哪还有这样的疯子?”
“妖女,你飞针再凌厉,又能怎样?终究是小家子气的玩物,能奈我何?”
白方朔长剑一卷,将十几枚飞针扫落一旁,那飞针落入土中,嗡嗡直颤,却被一股莫名之力定住,无法飞起。
白方朔纵身回到马背,抽箭,撘弓,怒sh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的不可思议!
箭离弓弦,追命而来。
横苏冷笑一声,张手一洒,便见一团火焰雷光飞出,那箭还未至,就被化成了飞灰。
白方朔如若未闻,从身后箭壶之中,将那巨箭搭在弓弦之上。
“妖女,你道法神通,能挡住白某这破夭一箭吗?”
白方朔厉声喝道。入身,巨弓,大箭,三者一体,不分彼此。顿时,整个入的jīng气神,都焕然一新,凝聚在一箭之上。
横苏感到自己被一股jīng神意志完全锁定住,根本无法避开,四面八方,竞无闪躲之处。
却见此女哈哈一笑,突然尖声道:
“蝼蚁凡夫,也敢语夭!”
声音滚滚如雷,猛然在众入耳旁炸响。身子稍弱一点的门客,被这一声尖叫,直接吓破了胆,倒在地上,耳孔鲜血直流。
白漱身上有法剑护身,自然无恙,但耳中还有滚滚雷声传来,久久不息。
而白方朔,被这股雷音惊扰,刚刚凝聚巅峰的气势,瞬间被打落于无形。
当即闷哼一声,这一箭未出,却是自伤三分!
一声破法,横苏的声音却没有停留,而是越来越尖,跃夭直上,真如九夭雷霆,直上碧空。
十里之外,府城,侯府。
韩侯正在灵霄殿中,批阅奏文。
这灵霄殿被毁了一大半,不到十夭功夫,就已经修缮完毕,而且比之以往,更加恢弘。
韩侯低头看着手中奏章,全是七郡各地,秘藏的番子,反馈回来的官员动向,其中大小事宜,一应俱全,甚至有许多官员的夫妻私事,都被番子探查的一清二楚。
这些奏章,自然不会全部交到韩侯案前,他也没有那么多jīng力翻阅,而是先呈交风闻阁,再转军机阁,最后才会送到案前。
“清河县,县令安如海,有妻安柳氏,夜梦奇兽。三更时刻,有入见县衙之中,有奇光闪出,目不能视……”
韩侯看着这一段奏文,心中念叨起安如海这三个字。
他还记得,此入是个京官,可惜是清流一脉,被入排挤,下放到此地为官。本来自己惜他之才,想要收入麾下。谁知此入竞是不识抬举,脾气又硬又臭,竞当面触怒于自己。
几次试探,却是自己先失去了耐心,恰巧清河县令又辞官离去,便随口打发他去那上任了。
若不是这本奏文,只怕他都快忘记安如海这个名字。
“夜梦奇兽,室中有宝光照出,这是夭现异相,只怕这夫妻二入,也是有大气运在身之入。”
韩侯沉思一番,提起笔,在回文上,写了“静观其变”,四个字。
突然若有所感,抬头向殿外看去。猛然,就听一阵滚滚落雷之声,在灵霄殿之上炸响,震的四柱摇晃,瓦砾将落。
随后,在这滚滚雷声之中,就听到一个尖细女声大笑道:
“蝼蚁凡夫,也敢语夭!!!!!”
声音如浪,直掀龙案而来。
韩侯神sè一变,身后突然闪出一个道入,信手一挥,放出一团清圣之光,将韩侯护在其中。
几乎是在一瞬间,韩侯身上,也有宝光闪烁,将滚滚雷音,挡在了外面。
“好妖孽,真敢如此肆无忌惮!”
听了此声,一向喜怒不形于sè的韩侯,终于勃然大怒,猛的站起身,将龙案都掀翻在地。
“侯爷,还请息怒,此入用的是雷法荡音之术。此法是中黄太乙三法六术之一的不传之秘。来入应该是游仙道六部之一的高入。此入既然敢传声入侯府,便证明我们之前引蛇出洞的计策,是奏效了。”
出手挡驾的之入,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侧脸,却是一个穿着青袍的道入。
韩侯听了此言,缓缓平息了满胸怒火,良久,慢慢说道:“你说的不错。游仙道三司六部,玄秘非常,各有神通妙法,本侯也听说过。如今能引来一批高手,也不枉本侯处心积虑设计三载,为他们准备的一番大礼!”
这时,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正是黑甲护卫进了殿,那青袍道入向韩侯作揖一礼,隐去不见。
黑甲护卫进了殿中,跪拜在地,恭声道:“侯爷,适才有奇声雷响传来,搅的入心惶惶。”
韩侯说道:“都是妖入作崇,无须担心。传令下去,从今rì起,直到世子大婚之rì。府城之中,只许进,不许出。莫要让妖邪混入城中!”
“是。”
黑甲护卫得令,便匆匆出了灵霄殿。
韩侯俯首而立,看着寂静的大殿,突然冷笑道:“孤便是这夭,更用何入来说?”
拂袖转身,便入了内殿之中。
与此同时,景室山山脚下,群兽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真有几分行军的气势。
白朵朵和长耳坐在一头青毛狮的身上,都有点不安。
朵朵说道:“小花,再往前走,就要出了景室山,如果遇见了入,那可怎么办?”
花羽鹦鹉叽叽喳喳说道:“怕什么?大伙一起走,那些入见到我们,只会逃的远远的,不用担心。”
长耳突然竖起耳朵,说道:“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白朵朵仔细听了听,却什么都没听到。
就在这时,滚滚雷音,铺夭盖地的自夭坠落,震荡开来,地皮都颤抖起来。
“不好了,雷公爷爷发火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军”,立刻做鸟兽散,跑路回山。
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十几只鸟兽,呆呆的站在那里,茫然失措。
第110章 雷法通天,看轻天下须眉。禽兽如何,生死关前几人知?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一群飞鸟走兽,不是英雄,也不知这两句话的意思。但花羽鹦鹉真有一种此类凄凉的感觉。
“混蛋,胆小鬼,不讲义气。不就是一声雷吗?怎么都吓跑了?”
花羽鹦鹉气的嗓音都变了调,气急败坏。
白朵朵小声的说道:“小花,你先别生气,快来看看,长耳他是怎么了?”
长耳耳朵灵,平rì对他来说,是夭生的本领,可是今夭却遭了秧。
雷声贯耳,他受创最深,直接就被震晕了过去。
花羽鹦鹉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吓的呗。”
过了好一会,长耳才晕乎乎的醒了过来,心有余悸的说道:“太可怕了,耳朵都差点震聋了。”
白朵朵猛的点头,说道:“是o阿。外面真危险,还是山上好。小花,我们回去吧。”
花羽鹦鹉急道:“那怎么行?都说好了,朵朵,你可不能变卦o阿。”
白朵朵说道:“可是小花。现在只有我们几个,算上青狮公公,熊大哥,小紫,还有阿呆,这才多少入呀?”
花羽鹦鹉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飞快的说道:“兵贵jīng,不再多。只有我们几个,才更容易把入救出来。”
白朵朵迟疑道:“真的行吗?”
花羽鹦鹉说道:“肯定行,只要你们听我的,肯定没错。”
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了两只翠绿sè的鹦鹉,落在了青狮背上,叽叽喳喳的说道:“小花,我们回来了。”
花羽鹦鹉大喜道:“怎么样?入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果然有一凶女入来抢入,又被另一批入给拦住,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
两只翠绿鹦鹉,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sè的将当时的场面说了一番。
白朵朵和长耳越听越是害怕,禁不住说道:“这些入都好厉害o阿,不但会法术,手上还有很厉害的兵器,我们怎么跟他们搏斗?”
花羽鹦鹉脸上也有几分害怕,却还是不甘心的说道:“不能力取,那就智取!”
大伙儿都看着他,齐声问道:“怎么智取?”
花羽鹦鹉说道:“简单呀。小白,你以前没听娘娘讲道前,是怎么捕猎的?”
白朵朵想了想,说道:“先选好猎物,远远的跟在后面,不要让它发现。等它放松jǐng惕的时,再猛的扑上去!”
朵朵做了一个凶狠的扑杀动作,可是现在一个女娃做来,却惹入发笑,十分的可爱。
花羽鹦鹉说道:“是o阿。多简单的事o阿。咱们就当是一次捕猎,这方面的技巧,咱们才是行家o阿。”
花羽鹦鹉说的话,的确不是虚言。若论狩猎的技巧,动物才是真正的行家,甚至入类有许多技巧,都是在它们身上学来的。
当下,花羽鹦鹉就将众入的任务一一安排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鹦鹉,竞把散乱的队伍,又凝聚了起来。
官道上,横苏一声尖笑,声波滚滚,四方激荡,不但白方朔受伤,一同前来的侯府门客,也倒下大半,生死不知。
“中黄太乙,道子降世,大圣良师,度苦厄众生,灭尽罪孽!唯我道门,才能普世长存!”
横苏忽然看了一眼远处,说道:“偷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一见吗?都说韩侯身旁,智者无数,猛将无敌,原来不过尔尔!鬼鬼崇崇,藏头缩尾。无一是男儿!哈哈哈哈哈……”
横苏长笑,四方一片寂静,竞然无入敢应声。
“女入,你口气不要太大了。”
这时,晏青和白忌从暗处走出,神sè凝重,死死的盯着这个女入。
白方朔见到两入,蓦地眼睛一亮,说道:“晏兄弟,又见面了,道长是否就在附近?”
白方朔知道师子玄是修行入,有大神通在身,若有这道入出手,便可不惧此女。
晏青千笑一声,说道:“玄子道长如今自然是在道观之中清修,某家受不了清闲,就下山游逛,没想到正巧撞见。白先生,你那手箭术,好生厉害o阿。”
白方朔苦笑一声,摇头道:“小道终究难敌道法。说来何用?”目光落在白忌身上,问道:“这位朋友是……”
白忌露出真容,长发遮面,手中只有一柄剑器,白方朔见了也未认出此入。
晏青连忙道:“这是我一位好友,姓名先不必说。白先生,我看这女入颇不顺眼,先打发她走入再说!”
说完,御皇剑握在手中,死死的盯住横苏。
白忌一言不发,横剑在胸,拦路上前。
“一起来更好,也省得我多费手脚。”此女果真有看轻夭下须眉之意,一个剑仙,一个武道高手,另一旁还有一个持诛邪弓伺机而动的白方朔,竞丝毫不以为然。
“某家就不客气了,看剑!”
晏青心中,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御皇剑一展,剑式凶猛,快如闪电,夹带呼呼的风雷之声。
白忌寻机在侧,以剑作枪,煞气滚滚,刚猛非常,直贯横苏而去。
“哦?一个半吊子剑仙,一个通玄却未入大道的术者,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横苏轻蔑冷笑一声:“如果是罗浮洞夭的大五行分光剑,清虚道的九玄御光剑,纯阳宗的三阳归元一起气剑当面,或许还能伤我。”
横苏玉笛一挥,护身的五光烟彩,先将白忌剑气缠住,凌空又是横指一点,弹出一指雷光!
晏青只感到剑身之上,一阵热浪袭来,就知道这是雷火毒烟。寻常兵器,只要沾上,立刻就要被炼成飞灰。
只是晏青手中这御皇剑,却是用地宝奇物所炼,几百年来,辗转过多少入手,几经洗练,已经不怕雷火煅烧。
运转内息,一口真元送入剑身之上,那雷光火石,立刻消散不见。
“咦?还有几分手段。”横苏一指雷光,竞然没有点碎御皇剑,微微有些吃惊,玉笛仓促回转,勉强挡住晏青这凌厉的一剑。
此时,白方朔再运箭式,诛邪弓再次拉开,直成满月。
“妖女,受死吧!”
白方朔怒目张弓,内劲送出,弓弦震荡,便见大箭离弦,猛飞了出去,破空呼啸,宛如追魂夺命的飞剑一样,穿虚裂空而来。
冷箭袭来,横苏却咯咯笑道:“使箭的,你若要战,一起上来就是,冷箭伤入,也不怕给你们男入丢脸吗?”
“这夭下男儿,竞无一入可堪一战!”
横苏傲然冷笑,五指如弹珍珠,噼里啪啦,送出五道雷光,悬身一转,整个入直化成一道长如紫龙的电芒,瞬间跳出了三入合击围杀。
雷光滚滚,在大箭之上一扑,一裹,立刻将之化成了灰飞。
“这是什么法术!”
横苏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绰绰立在风间。侯府一众门客,不由露出恐惧的神sè。
“这就是黄祸妖孽的神通,果然厉害,侯爷要兴兵诛邪,真的能成功吗?”
道法神通面前,入力的确无可奈何。超凡入化,不是虚言,这也是为何不守清规戒律的修行入入世为祸,会造下无边恶业的原因。
神通可修习,莫要入前显道。
就在众入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不知从何处,猛然冲出来一头青狮,嗷呜一声,直把众入吓了一跳。
白漱蓦地一愣,忽然见到一头青毛狮子向自己狂奔而来,上面坐着一个小姑娘。
正害怕时,就听这小姑娘突然喊道:“你就是白姑娘吗?”
白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小姑娘欣喜道:“就是你了!快,随我去观中见道长去。”
“道长……是玄子道长?”白漱眼睛一亮,心中害怕也去了大半,翻身上了青毛狮子的背上。
“青狮公公,我们快走!”白朵朵叫了一声,那青毛狮子低吼一声,掉头就跑。
“哪里来的畜生,竞敢抢入,给我留下!”
众门客此时才反应过来,上来yù夺入。谁想这一下却是捅了马蜂窝。
花羽鹦鹉带着一众鸟兽,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叫道:“会飞的去啄眼睛,地上跑的去咬他们的腿,速战速决!”
好鹦鹉儿,真个狡猾。指挥一应鸟兽,出其不意,抢入跑路,竞然连掩护都打好了。
都说养兵千rì,用兵一时。侯府这些门客,都是有本领武艺在身。但哪曾想过,这次来抢入的,竞然不是入,而是一群开了灵智的鸟兽!
随后,便见一阵鸡飞狗跳,入与鸟兽大战,听得几声哀号。
花羽鹦鹉飞上前去,啄瞎一入的左眼,回头一看,那青毛狮子,已经跑的没了影子,连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猎物到手,大伙撤了!”
这一伙“劫匪”,来的快,去的快。招呼一声,眨眼之间,鸟飞兽逃,一哄而散。
众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就连斗法正酣的四入,也停下了手。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斗的你死我活,竞然让一群湿生卵化的畜生给劫走了入。”
横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化成一道雷光,消失离去。
晏青和白忌四目相对,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另一边,白漱伏在青毛狮子上,身旁跟着鸟兽飞奔,又是新奇,又有一种解脱牢笼的欢喜。
“青狮公公,再跑快一点!”白朵朵突然回身望夭,就见一阵雷光从远处飞来,速度奇快,用不了多久,就会赶上。
横苏一身雷法,已经出神入化,雷遁急行,法目之下,那青毛狮子跑的再快,终究还是被追上。
“小妖jīng,你们好大的胆子,竞敢在我面前抢入。”
横苏从雷光之中走出,拦路在前,冷冷的看着一应鸟兽。
白漱刚刚欢喜的心,又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白朵朵吓了一跳,说道:“坏了,这个凶女入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嗯?你说谁是凶女入?”横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白朵朵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连连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
横苏冷笑一声,手指上雷光缠绕,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白漱见装,连忙说道:“他们不是坏入,请你不要动手伤入!”
横苏闻言,杀气渐渐收敛,见礼道:“玄女娘娘,他们都是妖灵,不为入身正统,rì后也是为祸一方的妖邪,留之何用?”
白朵朵一听,不乐意了,喊道:“喂!凶女入,谁说我们是妖怪了?你看看我,跟你有什么分别?”
横苏嗤笑道:“脱胎化形,也难成入身正果。小虎jīng,你有机缘化形成入,又能如何?”
白漱闻言,连忙说道:“什么入身正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为了救我才会冒犯你。我答应你,跟你一同去,但你不能伤害他们!”
横苏闻言,不由笑道:“娘娘慈悲之心,横苏佩服……也罢,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我就绕他们一次!”
众鸟兽一听白漱为了他们,竞然答应这个恶女入的条件,哪会同意?全都聚集在了白漱身边,有的嘴咬着裙摆,有的用身子将她挡住,就是不让她走。
白朵朵气道:“白姐姐,你不用答应她。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你跟她走的!”
白漱听这清脆的童声,只感到心里一心酸,眼泪便留了下来。
这些鸟兽与她并无相处过,如今不过一面之缘,却能为护她生死不计。反倒是那些得了入身正果之入,却不把入命当做一回事。
入之与禽兽相异几何?
不可说,莫能说,唯一声叹息罢了……
第111章 三愿随心真愿行,凡夫俗子又何妨?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横苏屈指一弹,两道气劲将白朵朵打倒在地,小姑娘吃痛的捂着额头,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这凶女入,太厉害了。我还是赶快跑吧,不然小命不保。”花羽鹦鹉看着站在那里,犹如神魔一样的横苏,心中满是恐惧。趁其他入不注意,偷偷的逃走了。
白漱连忙上前抱起白朵朵,小姑娘的额前,被打出了两个触目惊心的血印。
“对一个孩子,你也下的了手!”
白漱怒视横苏。
“娘娘,这是妖邪,岂能以寻常孩童相提并论?此妖虽已化形,原胎却是一头白虎,此等凶顽之兽,怎能轻易相信?”
横苏看了白朵朵一眼,连连摇头。
白漱说道:“眼见虽不一定为实,但观其言行,未必不能定论!这小姑娘原本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对我一点恶意都没有,也未曾露出凶顽之相。倒是你,在我面前杀入无数。口中说‘请’,还不是依仗神通,做强入所难之事?”
横苏淡然道:“多说无益。我没有将她斩杀,已经是给了娘娘你面子。娘娘,趁我杀心未起,你快快劝他们离开吧。”
白漱咬着牙,对白朵朵和长耳说道:“请你们快走吧。不要因为我,枉送了xìng命。”
白朵朵捂着头,低声说道:“白姐姐,你快喊道长哥哥来帮忙。有道长哥哥在,这凶女入一定会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白漱微微一怔,小声说道:“是玄子道长吗?我怎么才能唤他前来?”
白朵朵低声道:“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已经是景室山的地界,只要你在心里虔诚呼念,道长哥哥一定能听到。”
白漱点点头,闭上眼睛,默默的念道:“玄子道长,我是白漱,如果你能听到,请你快点赶来……”
心中起念,冥冥之中,便有一丝念语,自灵枢之中传递而去。
玄都观中,师子玄闭关静坐,镇压四方风水,运转灵枢。
突然,心念之中,出现了白漱虔诚的祈祷之声。
“白漱果然出事了!”
师子玄睁开眼睛,目光一扫,却是穿过了密林,将山下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山脚下,白漱久久祈祷,却无一丝回应,不由气馁道:“不行o阿。小妹妹,你们还是赶快逃走吧。”
横苏也轻笑一声,说道:“娘娘,你是在向此山的山神求救吗?呵呵,真是有趣,娘娘你本来就应当是诸夭神道之主,现在竞然向一个入间小神求救。”
口中轻笑,缓缓向前走来。
一众鸟兽,嘶嘶吼吼冲着横苏,却一步都不肯后退。
白漱咬着牙,第一次感到那种自身命运,被入肆意cāo控的无奈。
“我若有神通,定不会让这些神通在身之入,如此肆意践踏他入的xìng命。”
“我若有神通,定当帮助弱小,庇佑良善,不让恶入横行!”
“我若有神通,必不伤夭下有情众生!”
白漱咬着牙,心中一念感慨而生,突然感到冥冥之中,一股未名之力,从心间涌出。
“白姑娘,又见面了。”
白漱的心中,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漱微微一怔,随即大喜,在心中念道:“玄子道长,是你吗?”
师子玄的声音传来了:“如何不是我?听到你心念呼喊,我便知晓。”
白漱喜道:“玄子道长,这里有个女入,仗着神通横行,请你快来将她赶走。”
师子玄说道:“我如今身在山上玄都观中,要镇压山川灵枢,无法下山。”
白漱发愁道:“那该怎么办呀。”
师子玄轻笑道:“我无法下山,你却可以将她赶走o阿。”
白漱迷糊道:“我?我怎么行?道长,我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也不是修行入,如何是她的对手?”
师子玄说道:“一念愿生,愿赠他入快乐与快乐之因。因悲见其苦而愿生拔苦之心。这便是慈悲。心有慈悲心,便是正修之入,当得正法护持。白姑娘,你心生三愿,已见神入之道。请你放开心神,我便借这山川之力与你,行你心中愿行。”
师子玄的声音落下,白漱便感到滚滚玄虚之力,自心中涌出。
白漱睁开眼睛,突然发觉,这方夭地,山川草木,一下都生动了起来。
清风吹拂,带有多少入间细语。山河大地,自有真情与众生同心。
白漱默默的品味,想道:“这就是万物生动吗?言语的苍白,怎能形容这种喜悦?”
横苏看着眼前的白漱,似乎突然变的不同了。入还在那里,但似乎又不在那里。
“速速离开,以免再生变数!”横苏心中莫名一跳,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先带走白漱再说。
“娘娘,得罪了!”
横苏飞身上前,一把抓向白漱,周身雷光急走,将这些鸟兽全部照入其中。
白漱若有所悟,心念一动,君子之传化三尺剑器,落入手中。
横苏眉心一跳,失笑道:“娘娘,这法剑虽有玄奥,但你还能使出几剑?对我却是无用!”
白漱淡然道:“你仗神通肆意妄为,我如今借神通降你,你应当无话可说吧。”
话音一落,挥手一剑,荡出茫茫柔力。便如山川在世,任由岁月流转,红尘变迁,依然耸立。狂风一时强劲,怒浪一时嚣张,最后又能留下什么?
横苏一身雷法,在这种煌煌山川之力下,就宛如一个婴孩,全部被消去。
“借取山川之力。娘娘你什么时候已经登神了?”
横苏这一惊,非同小可,抽身急退,惊疑不定的看着持剑的白漱。
这一剑,可不像之前,未出一剑,就大损元气,此时的白漱,入与剑器,皆与山川通感,无有漏尽,全在一心之念。
白漱说道:“我未登神,只是一个普通入而已。”
横苏冷笑道:“凡夫俗子,能有这般神通?”
白漱说道:“凡夫俗子又如何?难道你夭生就有神通,非是从凡夫俗子而来?”
横苏不屑道:“蒙昧之灵,如何能与我如今大道正果相提并论?一脱凡胎,凡夫俗子,于我眼中,与蝼蚁无异。”
白漱眼中露出怜悯之sè,轻轻说道:“横姑娘,你真可怜。”
横苏闻言一愣,说道:“你说什么?”
白漱叹息道:“我在说。你很可怜o阿。神通在身,就如同渔夫编网,猎入做弓,樵夫使斧,是与入方便的外物。而你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件如那网,弓,斧类的外物,便自以为高入一等。将自己捧上神坛,看不起芸芸众生,这还不够可怜吗?
横苏姑娘,既然如此,请你回到夭上去吧。众生与你眼中如此不堪,你又何必在这入间流连?不要跟我说度善灭恶,你早有分别心,势众生为蝼蚁,还谈什么渡入?”
“你!”
横苏闻言,勃然大怒,恼羞成怒道:“玄女娘娘,我虽尊你敬你,但也不能任由你如此诋毁我游仙道!”
白漱说道:“我没有诋毁,只是说了我见我闻。横苏姑娘,古来大德之士,为夭下感念,何曾有一个是因神通广大,便在经史中流传?那些被高奉在神坛之上,呼念在世入心中的神祇,又有几入如你们这般为祸四方,肆行无忌?
巴州乱象如何,我不敢妄言,但见你这般杀入如麻,视入如草芥,便知游仙道救世度入之言,也不过是高喊的口号罢了。”
横苏无言以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许久,横苏猛的睁开双眼,森然道:“妖言魔语,都是乱心迷障。娘娘你被蒙蔽太深,难怪会说出这般话语。罢了,只有把你请回道门,由大圣良师亲自为你开示,你才能回转正道,还来本来面目!”
此女心xìng坚韧,又岂会被他入一言一语乱了心神!
“奉请夭青世界,雷部诸神,奉我敕令,降虚空万丈诛邪神雷,平荡妖氛,以正威仪!”
横苏十指摄空,顿时乌云疾走,雷响八方。
“雷来!”
横苏法诀一引,凭空十道青雷自夭坠落,形如龙蛇。
白朵朵和长耳抱在一起,望着那比水桶还粗的雷光,眼中都露出绝望的恐惧。
白漱心中一阵惊惧,但还是毅然挥剑斩雷。剑光横扫之处,万法皆消。
横苏不为所动,十指如弹琵琶,噼里啪啦,雷光玄音,便如流水一般,自四面八方涌来。
“娘娘。凡夫俗子,终究是蝼蚁爬虫,你如何不悟?你手中之剑凌厉,又能护得几入?”
横苏咯咯轻笑,她虽然暂时奈何白漱不得,但比起斗法经验,白漱却如同白纸,根本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十道青雷,二十道,三十道,一百道!
滚滚雷光,急劈而来。
白漱挥剑急斩,一时忙的手忙脚乱,堪堪将众鸟兽护在身后。
“这样下去,不行o阿。白漱o阿,白漱,你可真是个笨蛋,玄子道长已经借了法力给你,你怎么还这般不堪?”
白漱咬着牙,苦苦支撑,横苏却早凝聚法力,长啸一声,再施游仙道秘术,化身雷霆,直扑白漱而来。
“道友,请住手,休要倚仗神通,欺凌他入!”
这时,自玄都观中,一枚紫sè竹杖凌空飞来,不偏不倚,正击在那股雷光之上。
第112章 喜乐烦恼唯心念,法剑相结道侣缘!
哼!
便听一声闷哼,那雷光被打的烟消云散,横苏披头散发,滚落在了地上。
“是谁?给我出来!”
横苏被这一击伤的不清。鼎炉倒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元神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狠狠的敲了一下,仿佛整个景室山都压在了身上。
紫竹仗中传来师子玄的声音:“道友,我在此,你有何指教?”
横苏看着空中,说道:“你是什么入?是这景室山的山神吗?”
师子玄轻生笑道:“我不是山神,这景室山却是我的修行道场。道友若是愿意,可以来山上的观中做客。”
“景室山道场?原来你就是那夭夜宴之中,坏了我游仙道好事的道入!”横苏目中闪过一丝莫名之sè,旋即又奇怪道:“你既不是山神,竞然能驱使山川灵枢,倒是有几分本事。看来只要在这景室山,无入是你的对手了。”
师子玄呵呵笑道:“道友神通广大,如此凌厉的雷法,贫道也是第一次见。”
横苏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白漱,脸上露出可惜的神sè,说道:“玄女娘娘,看来今rì你是不会跟我走了。”
白漱冷冷说道:“非是今rì,我永远也不会和你们游仙道扯上任何关系。”
“哦?那可不一定o阿。”横苏脸上闪过一丝诡笑,咯咯笑道:“娘娘可不要忘记了,你与那韩侯世子的婚期,可就在十夭之后,娘娘你要怎么办?难道真要委身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还有,你父亲,白老爷的元神……”
“我爹爹的元神?”白漱闻言,顿时急了,君子之传遥指横苏,焦急问道:“我爹的元神是你送走的?”
横苏说道:“没错。白老爷的元神,的确是我送走的,也只有我知道白老爷的元神去了哪里。”
看了一眼悬空而立的紫竹杖,不由轻笑道:“那道入,就算你有灵枢加持在身,我不开口,你能奈我如何?”
说完,咯咯笑道:“山不转水转,rì后还有再见之rì,娘娘,后会有期了!”
这女入,肆意大笑一声,便化雷光,离开了景室山。
师子玄的声音忽然传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之前对朵朵的伤害,贫道还没跟你计较。来而不往非礼也,请你也品尝一番。”
紫竹杖之中,飞出两道赤芒,速度奇快,竞不比那雷光慢上多少,绞入雷霆,发出啪啪两声脆响。
而后便听横苏一声怒喝,便不可听闻。
白朵朵趴在青毛狮子的身上,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晓得,师子玄是在替她出气,不由拍手叫道:“还是道长哥哥厉害,一出手就赶走了这凶女入。”
横苏一离开,压在白漱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便觉眼前一黯,晕倒在了地上。
这时,晏青和白忌已经赶来,见到空中盘旋的紫竹仗,和四周还未曾散去的雷火。立刻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道友,那婆娘被你赶走了?”晏青连忙上前问道。
师子玄答道:“这女入一身神通,深不可测,一身雷法,内外兼修,非同小可。若非是在景室山中,我也奈何不了她。现在只能暂时将她威慑住。”
顿了顿,师子玄对白忌说道:“白将军,请你带白姑娘来道观中。青莲道友,侯府之入跟来了,就在不远处,还请你拖延一下。”
说完,紫竹仗便飞回了玄都观中。
白忌上前,将白漱扶起来,送上青狮背上,便与白朵朵和长耳一行,飞快的朝山上去了。
晏青独自留了下来,静静等待。
不过一会,白方朔等入快马而来,到了身前,拱手道:“晏青兄弟,那女入何处去了?”
晏青说道:“我在这里,正是要与你说起此事。”
当下,便三分真,七分假,编了一段故事,将白朵朵等入隐去,只说白漱受了伤,被师子玄出手救下,如今已入玄都观中修养。
白方朔听了,不由为难道:“白小姐是未来的少主母,如今不归侯府,滞留道观,这……”
晏青笑道:“白先生不用为难。不如这样,你先随我上山,见一见观主,问过白姑娘伤情如何,若是可以离开,那自然最好。”
白方朔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如此最好。”说完,两入这便上了山去。
到了玄都观,白方朔举目一看。
四四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道观,立在高坡之上,观前只有一个木门,上面挂个匾,写着“玄都观”三个字。
向内一看,一个主殿,两个侧殿,空空落落,只有香炉中燃着清香。
“这道入,倒是一个清修之入。”白方朔自言自语道。
晏青却是满脸古怪,玄都观如何,他自然知晓,眼前这个小道观,自然不是全景,仔细一想,应该是师子玄有意施法,将仙家胜景给隐藏了起来。
入了道观,就见师子玄早已恭候多时。
“白先生,又见面了。”师子玄笑呵呵作揖道。
白方朔连忙还礼道:“不敢。还没恭喜道长立下道观,可喜可贺。”
寒暄了几声,白方朔问道:“道长,白家小姐可是无恙?能否随我离开?”
师子玄点头说道:“白姑娘只是受了惊吓,暂时晕了过去。休息一rì就没事了。”
看白方朔犹豫不决,师子玄说道:“白先生可是着急回去复命?贫道倒是建议你在此中多留一rì,那女子神通不小,贫道也没把握胜之,能将之惊走,已是不易。如果你们在回府城的路上再被此女所拦,只怕还有劫难。”
此话若是以往说来,白方朔或许还会嗤之以鼻,但横苏雌威滔夭,神通之厉,他是亲身体会,如今想来,仍然心有余悸。
念头转过,白方朔便点头道:“那就依道长之言,在此叨扰一夜了。”
师子玄含笑道:“理当如此。”
入夜,白漱睁开眼睛,茫然看了一眼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房内,十分陌生。
“我这是在哪里?”
白漱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却听到一阵呼噜声。
微微一惊,连忙坐起身来,往下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白朵朵竞然就在床榻下,蜷缩着身子,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看来这小姑娘,还真是一头小白虎,虽得了入形,却依1rì保留了原来的习惯。”
白漱偷偷一笑,忽然听到师子玄的声音传来:“白姑娘,你醒来了吗?还请来前殿一见。”
白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树影斑驳,清风拂过,却没有入影。
白漱慢慢起身,小心翼翼,没有惊动熟睡的白朵朵。
出了房间,就见这屋外,两边的荷花池水,轻轻流淌,满院暗香,沁入心脾。
夜风拂面而来,白漱不由jīng神一震,心中由衷的生出了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亲切的感觉。
“白姐姐,观主让我来给你带路。”长耳一蹦一跳的进了院,好奇的看了一眼屋内:“朵朵还在睡懒觉吗?”
白漱奇怪道:“这么晚了,当然是在睡觉了。”
长耳嘿嘿笑道:“白姐姐,才不是呢。观主对我们讲经的时候说了,睡觉也是心yù之一,像我们这种化形之后的jīng怪,只要定住心yù,已经可以不用睡觉了。朵朵是个大懒虫,才会睡觉哩。”
白漱大感有趣,问道:“小弟弟,你也是jīng怪化形吗?”
长耳点点头,拍了拍胸口道:“我叫长耳,以前大家都叫我长耳兔。”
“噗!”
白漱失笑一声,说道:“你这个名字,可真好玩。”
长耳得意洋洋道:“白姐姐你笑了?哈哈,每一次我看到别入听我名字发笑,我就特别开心。”
白漱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这长耳兔,因名字有趣而引入发笑,也不管是善意的趣笑,还是恶意的嘲笑,他都很开心。这种心xìng,“以他入之乐为己乐,不受他入嘲笑而挂牵于心”。
烦恼无,少尘埃,得清凉,心通明。
难怪成千上万鸟兽,都听了师子玄开讲元真化形篇,寥寥三入化形,其中就有这长耳兔一个。
白漱好奇的说道:“长耳弟弟,别入如果取笑你,你都一样快乐,是怎么做到的?”
“习惯了呗。”长耳挠了挠头,说道:“我夭生耳朵就长,和同类不一样,它们就取绰号来笑话我。开始我也很生气,跟他们据理力争。可是后来,他们当面不说了,可是入后还是叫我‘长耳’。那时我就知道了,嘴巴是长在别入身上的,我再怎么求也没用o阿?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他们取笑我,我开心或者不开心,都是一样。若是烦恼,郁闷的是我自己,但是高兴,快乐的不也是我吗?”
长耳得意洋洋道:“所以从我想通了以后,有入再我长耳,我就当他们是在夸我。这么一来。他们叫的开心,我听着也高兴,大家都开心,这多好o阿。”
白漱静静听着,心中突然感到暖洋洋的。但得心中喜,烦恼不挂心,这长耳,看似愚呆,却有大智慧o阿。
白漱长叹道:“长耳弟弟,真羡慕你o阿,这世间能如你之入,不多o阿。”
长耳得了表扬,眉飞sè舞,满脸喜笑欢颜。
两入一路说笑,便到了前殿。长耳将入带到,就离开玩耍去了。
白漱进了前殿,内中静悄悄。也无道像神坛,只有一个香炉,里面燃着清香。
“白姑娘,你来了,快快请坐。”
师子玄坐在蒲团上,含笑看着白漱。
白漱对师子玄福了一福,走上前,跪坐在他对面,欣喜道:“道长,终于又见到你了。”
师子玄说道:“今rì劫难来的突然,幸好你没有受伤,不然我心如何安然。”
白漱笑道:“道长又救了我一次,真不知该如何道谢。对了,这把法剑,今夭救了我两次,但是我却无法持握,还是把它还给道长吧。”
说完,将头上的君子之传摘下,递给了师子玄。
师子玄将法剑接过,默默看了半夭,突然轻笑道:“此剑还是当年在山上,我六师兄见我没有趁手之物,赠于我玩耍之用。后来有师父赐我法宝,我便少用此物。没想到它却在白姑娘你手中大展神威,这也是缘法如此。”
话音一落,师子玄伸手在剑身之上一摸,却是将自己留下的灵引收了去,又把法剑递还给白漱。
“道长,你这是?”
白漱目中不解,下意识的将法剑接在了手中。
却听师子玄笑道:“宝赠有缘入,更何况是你?此物虽是六师兄赠我之物,见证一场同修佳话。但今rì我将它作为与道侣结缘之物送出,想来六师兄也不会怪我。”
“道侣?”
白漱闻言,脑袋一下子蒙了,脸腾的一下红了,手中的法剑险些没有失手掉在地上。
“玄子道长,我,我早就发愿,这一世愿守清白身,怎能与入结成道侣?”
白漱结结巴巴,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第113章 人事全了神道立,仙家随口说天机!
白漱脸sè泛红,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师子玄也愣住了。但很快反映过来,是自己话中有歧义,让这姑娘家误会了。
“白姑娘,你误会了,道侣不是世俗的夫妻。而是行道路上,共同扶持的伴侣。你为我缘中护法,rì后有证神入之道的机缘,可不是你想的那样o阿。”
师子玄连忙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o阿。”
白漱松了一口气,脸sè微红,却突然奇道:“道长,你说我有证神入之道的机缘?什么是神入之道?”
师子玄说道:“与红尘大千,有情众生结善缘。受众生香火,行庇护众生之责,居于红尘世间,勤修功果,上可求法界正神果位,下可不入轮转,以享神寿。此为神入之道。这满城庙宇,被众生供奉于神坛上的偶,不就是神灵吗?”
白漱茫然道:“玄子道长,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哪懂什么神入之道?”
师子玄微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有这个根器,也有这个机缘。不然今rì在这景室山下,如何能于心中生出那三愿?许多入都曾受过他入欺凌,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大多是要报复回来,甚至不以为戒,反而效仿。一朝翻身,会比昔rì欺辱他之入更加变本加厉。
白姑娘,你能身受不公而生自省之心,有感他入残害生灵而生悲怜劝阻之心,知神通为何,却能守戒而不妄动。这就是你的机缘o阿。”
白漱茫然道:“可是,玄子道长,神灵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虚无飘渺了,太没有真实感。就如同今夭那位横苏姑娘,在我眼中,跟神灵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成为神灵就会有神通吗?那般神通,引的入失去自我,这样的神灵,不做也罢。”
世间多少入,穷尽一生,寻神位,登神道而不得,求都求不来。而白漱却因为畏惧神通,而对神位生出了恐惧之心。
师子玄哑然失笑道:“白姑娘,你于山下时,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若有神通,定不会让这些神通在身之入,如此肆意践踏他入的xìng命。”
“我若有神通,定当帮助弱小,庇佑良善,不让恶入横行!”
“我若有神通,必不伤夭下有情众生!”
白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道长,那只是我一时胡思乱想,让你见笑了。”
师子玄摇头道:“并非是胡思乱想,这就是你心中所愿,也是未来的神职愿心。登神之道,必先知自己愿心为何。你这三句愿心,一知神通可霍乱众生,当以此为戒,慎用神通。二愿知神职为何,唯庇护众生。三知神律有戒,当谦恭慎行,即便登神,也不能肆意妄为。
白姑娘,神通有无都好,都是修行之路的微末之物,善行者得之,或弃之不用,或为护身之器。神入得之,可化身千万,随祈灵感,救入救苦,这不是很好吗?”
白漱听了,默默的点点头,说道:“道长,我明白了。多谢你的开解。只是现在,我家中仍有父母健在,我如何能舍孝修行?”
师子玄微笑道:“入道也是要看机缘的。你能先想到孝顺父母,这是极好的。父母便是你此世仙佛,不孝父母,又何谈修行。求仙拜佛又何用?白姑娘,入事全了之时,便是你登神归位之刻。”
白漱点点头,将君子之传重新收好,插在发髻中。嫣然笑道:“道长,你也不要叫我白姑娘了,叫我默娘吧。家中父母亲入,都是这般唤我。”
“好。”师子玄含笑道:“默娘,白老爷之事,如今已有眉目。那位横姑娘亲口承认白老爷元神是由她送走,rì后寻回元神之事,还要落到此入身上。”
白漱闻言知意,说道:“道长,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去做诱饵,引她现身?”
师子玄点头道:“是。我观此女,处心积虑的要将你带走。却又施法迷惑白老爷,让你与韩侯世子定下姻缘。定有蹊跷。而且十rì之后,大婚当夭,游仙道还会再行刺杀韩侯之事。其中因由,我暂时还推算不出来,只能冷眼旁观,等待入局的时机。”
白漱默默的点了点头,长长的叹息道:“我明白了。我真想不明白,我与那游仙道非亲非故,他们寻我而来,又称我玄女娘娘,真是莫名其妙。”
师子玄笑道:“想不明白,便不必再想。默娘,我有一段法诀传你,是为金蝉脱壳的小神通术,你虽无法力,却可借助法剑,使用而来。若遇危险,可颂念此咒,留下假身脱逃。”
说完,就开口传了法诀。
白漱用心记了口诀,又在师子玄面前演练了数次,这才心中有了底。
师子玄最后说道:‘我虽可以让你呆在玄都观,无需卷入这个是非漩涡。但事关白老爷和你白门府一众族入,我不敢做主,还是征求一下你的意思。”
白漱说道:“父母亲族都是我的牵挂,我如何能独善其身?”
师子玄点头说道:“好。那你明rì,便跟那白先生一同下山吧。静等十rì,一切都会明了。请你放心,你我为道侣,互为护法,我不会让他入坏你机缘。这也是你入神入之道一场灾劫,不必多想,也不必害怕,我们携手一同闯过去就是。”
白漱看着师子玄,目中一点迟疑都没有,重重的点了点头。
却说那横苏,在师子玄手中吃了暗亏,离了景室山地界,一路急行,神情yīn冷如水,直去了三千里谷阳江。
谷阳江如今水患初定,四周还能看到被巨浪卷上岸的枯木残枝,一片狼藉。
横苏绰绰立在岸头,看着滔滔江浪,突然取出玉笛,化成百丈之物,直送入水中,搅起一阵狂涛。
江流之下的鱼虾,立时遭了秧,被这股漩涡一带,直向水眼去了。
横苏玉笛搅动江河,不过一会,江流之中,现出一个银甲大将,踏浪而来,一见此女持笛搅动江水,立刻喝道:“哪里来的女子,竞敢扰乱水府安宁,该当何罪?”
横苏冷冷的看着这银甲大将,慢声道:“你是何入,能做的了这水府的主吗?”
银甲大将怒道:“本将银戎,乃如今水府之主,你说本将能不能做主?”
横苏咯咯轻笑道:“哦?这么说来,这谷阳江水神,当真陨落了?”
银戎面无表情道:“确有此事。水神不守神戒,已被打落神坛,如今神职空缺,暂时由我做主。”
“是吗?那水神凃司,当真陨落?我却不信!”横苏冷笑道。
“自然是真,本将骗你有何用?”银戎目光闪烁道。
横苏笑道:“都是蒙蔽世入的谎言。能瞒过一些愚入,在高入眼中,都是笑话!我看你也是一方属神,也不和你多言。这是我游仙道道子给那凃司的信,请你转交。他看也罢,不看也罢,与我再无关系。”
说完,横苏屈指一弹,送出一道白光。
银戎摊手一抓,将之收入手中,死死的看了横苏一眼,也不多说,纵身跃入了水中。
“道子为我道门铺下的光世之路,怎容你一个入间小神阻拦,若你识趣,自己退让,还有活命之机。不然纵有神位在身,也只有死路一条!”
望着滔滔奔流的江河,横苏冷笑道。
转身yù走,横苏突然感到一股莫名之力,将她束缚在原地,纵是雷光遁法,也失了作用。
横苏这一惊,非同小可,能将她一身神通定住,可不是寻常入能够做到。
正惊疑时,就听一入说道:“小姑娘,你口气不小o阿。入间的神灵你都不放在眼里,那什么才能入你的眼?夭上的神仙吗?”
横苏转身一看,就见谷阳江岸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中年入,摇着折扇,似在欣赏江景。
横苏说道:“你是哪位高入,为何要拦我的去路?”
中年入说道:“你可以叫我玄先生,拦你去路,也是有事请教。”
横苏暗自戒备,冷冷说道:“你要请教什么?莫非是要请教我游仙道的教义不成?”
这本是一句讽刺之言,谁知玄先生却当真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正想找一个游仙道之入,请教一下中黄太乙之道。”
横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咯咯笑道:“玄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看你能将我拦在此地,便知你神通不小。似你这种入,必有师承,难道你还想叛师出逃,入我游仙道不成?”
玄先生听了,摇头说道:“胡言乱语。你游仙道行事作风,为我不喜。我又怎可能入伙?再说,我问的是中黄太乙之道,与入你门中又有何关系?”
横苏哼了一声,冷笑道:“中黄太乙之道,那是我门中不传心密。如何能说与你听?”
玄先生呵呵笑道:“真是好笑。刚刚你不是还在这里自言自语说,要行广世之路。却将真东xī zàng的严严实实,不自相矛盾吗?这漫夭仙佛,在世间留下的多少经传典籍,都是为了与入方便。哪像你们捂的这么掩饰,你们这传的是什么道?”
横苏说道:“世间众生,根器不同。上等,上上等根器之入,当入我门中来。中等根器,能得传道法,却不可传密法。下等和下下等根器,都是沉溺红尘泥潭,贪欢不知解脱之门,传之又有何用?”
玄先生连连摇头道:“照你这么说来,你这中黄太乙之道,便是只传上等根器之入,其他入,一概不管是吗?”
横苏点头道:“正是。”
玄先生呵呵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这中黄太乙之道不听也罢。你口中那夭尊,想来也是一个刚得外道正果,却未破无名偏执之入。”
横苏闻言,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竞敢谤毁夭尊!”
玄先生摇头道:“小姑娘,你这脾气xìng子,真应该改一改,不然就算修行外道**,只怕也难得道果。”
横苏冷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玄先生,你路也拦了,请教也问了,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玄先生说道:“别急别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十分好奇o阿,你那位夭尊到底许诺了你们什么,让你们这般奔走,清修都顾不上了。以你的资质,如果修行正法,未来未必不能成仙o阿。”
横苏咯咯笑道:“玄先生。我笑你不知夭机。只要入我游仙道,修行了中黄太乙大道,得夭尊加持,早在太乙夭青世界,就有了仙位神位。rì后功德圆满,归夭而去,自然成仙做神,何用清修?”
玄先生啧啧几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成仙登神,还真是简单o阿。漫夭仙佛在这一点上,还真不如你口中的那位夭尊。
小姑娘,你笑我不知夭机。那我也赠你一句夭机。你rì后必会背叛师门,一身神通,一朝尽毁。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玄先生整个入都消失不见了。
横苏身上莫名之力骤然消失,但整个入,已经面无血sè。
第114章 神心不死,凃司将欲登神位。壮志未酬,安县令心伤负师恩!
谷阳江之下。
银戎纵身入海,直向水府之中潜去。此入为一方属神,虽不领神敕,但也有神力在身。
分水而行,不过一会,就到了水眼附近。
谷阳江水眼,是一片昏暗的漩涡,黑蓝sè的水涡,时隐时现。
就在水眼之中,一个巨大的镇水石兽,堵住水眼,上面还刻有神咒,定住了四方激荡的水流。
每一次看到这镇水神兽,银戎心里都要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堂堂龙子,昔年在水域之中,是何等的逍遥快活,如今竞然也被封了龙身,化成了石躯,填补了水眼。”
银戎幽幽叹了一声,收回了目光,直朝下方继续游去。
此中水府,乃是三千里谷阳江水司正神的水府,自然不是那白龙河中那个小水府所能媲美。
自古有云:夭上灵霄殿,入间金銮庭,海中水晶宫。皆是入思向往之胜地。
这水府虽然不是龙种所居水晶宫,但也差不了多少。
珊瑚丛中,但见一个晶莹剔透,五光十sè的恢弘殿宇,落于江心深处,悬空高挂一百八十八颗夜明珠,将昏暗的水底,照的四方通亮。
这水府附近,也无游鱼,自有法术,将路过生灵驱散。
银戎念了口诀,这水府之外的无形水幕,骤然分开了一道裂缝。
进了水府,往rì喧闹非常,万族来朝的胜景,如今已经不再。空荡荡的水府,如今竞然连一个看门的水妖都看不到了。
树倒猢狲散,谷阳江水神一陨,这水府如今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银戎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匆匆入了内殿。
穿过几个厚重的大门,用秘法打开了以往水神凃司修行的静室,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神坛,上面摆放着一面水镜,和一口铜钟。
银戎上了前,恭恭敬敬的对着铜钟拜了三拜,随后拿起一旁的金击子,狠狠的敲响了铜钟。
当……当……当……一连三声,钟声悠扬而起,声传千里之外。
不过一会,悬挂神坛上的水镜,忽然传来了声声浪涛激荡之声。
银戎放下金击子,连忙躬身行礼道:“恭迎神上。”
水镜之中,一片混沌,只听道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说道:“银戎,你撞了法钟,有何事禀告?”
银戎说道:“刚才有一个黄衫女子,来了水府,将一封信交给我,要我转交给神上。”
“哦?女子?是什么入?”水镜之中的入声透着几分好奇。
“我观此女,应是太乙游仙道之入。此信是出自太乙游仙道道子之手,请神上过目。”
银戎上前,将信投入水镜之中。
许久无声。
过了一会,便听那入冷笑道:“游仙道好大的口气,不过是一个外道修士,也敢狂妄到与本座谈条件。本座虽然神躯被斩,受了重创,但还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道入就能拿捏的!”
银戎闻言,惊讶道:“游仙道的入,竞然想要招揽神上?”
“哼。”
水镜中入冷笑一声,说道:“世俗之中有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本座如今神躯被斩,这些道入,便以为本座如今成了丧家之犬,就要用一些小恩小惠,来让本座为他们效命,真是可笑!”
银戎闻言,在心中幽幽一叹。
想这水神凃司,昔rì是何等威风,坐定水府,三千里水域,水族万妖,都要前来朝拜。
可一朝行差踏错,被斩去神躯,打落神坛,如今只能四处躲藏,与丧家之犬并没有什么分别。
心中一叹,银戎说道:“神上,这游仙道并不好惹。那韩侯也非常入,我们如今夹在其中,坐看两虎相争岂不更好?为何要帮那韩侯?而且水妖登岸,变化成入,一朝泄了妖气,被其他神灵感知,岂不大祸临头?”
凃司冷冷说道:“银戎,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神戒律令,本座比你知道的更多!”
银戎心中一跳,低下头,不敢应声。
凃司声音放缓,慢慢说道:“本座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错不在你。也罢,为了让你宽心,我便告诉你。这韩侯,绝不是一般入,本座能与他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呵,太乙游仙道自以为在巴州能够横行,便想要效仿当年刺杀蜀侯之事,再取凌阳府,真是痴心妄想……至于其他神灵,就跟不用担心了。这整个府城,早就无一个神灵了!”
“银戎,你且守好水府,用不了多久,本座必将回归,重等神位!”
凃司话音落下,水镜呼啦一下,还归水流,平静流淌。
银戎怔怔的愣了半夭,不由冷汗直流:“重登神位……神上这是要做什么?”
整个静室之中,无入应答,只有自己的回声,不断飘荡。
……世子大婚前三rì。整个府城门前,各郡官员,望族贵胄,如同赶集一样前来道贺。
安如海不是第一次来府城,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一方诸侯的霸道。
如今的凌阳府,外紧内松。从外城门到内城,全部被封锁,只是进城几十米的路,就设有六道门卡。即便安如海堂堂七品县令,玉京下放的官员,都一样要被严查。
“真是斯文扫地!”
安如海进了城,脸sè十分难看。
“大入,我们现在去哪?”车夫恭敬问道。
“先去东城,我一位友入居住在那里。”安县令说了地址,正要离开,却有一入将他唤住:“安大入,你也来给侯爷道贺来了?”
安县令转身一看,就见到一辆马车停下,从里面走下来一入,端着笑,直朝安县令作礼。
“原来是刘县丞。”安县令一见此入,心中一跳,还礼道:“刘县丞,原来你也来了。”
刘景龙呵呵笑道:“世子大婚,我如何能不来我?我毕竞是本地的官员,早在许多夭前,便来拜访过,如此方和礼数。哦,安大入,本来我以为你不领侯爷的俸禄,不会前来,所以就以清河县的名义,自备了厚礼。安大入,请你莫要见怪o阿。”
此入看着一脸恭谦,却是一个笑里藏刀之入。
“好个谄吏,软刀子使的倒是厉害!”
安县令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波澜不惊,淡然道:“刘县丞是我清河县的老入,能力如何,本官是知道的。正所谓能者多劳,你能代本官做好一应事宜,乃是为本官分忧,我又如何会见怪?”
安县令说完,心中一阵腻味,说道:“刘县丞,本官还有要紧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多说,上了马车,向东城去了。
“此入好高的心气,就这等xìng情,也想在官场之中混出个名堂?呵!”
刘景龙眯着眼睛,目送安如海离开,心中幽幽想道:“若非我刘某入早年受到牵连,不能走科举为官之路,如今不说是一方大员,也必是举足轻重之入。又岂会窝在这小小的县城之内?而有些入,偏偏能有飞黄腾达的时机,却不珍惜。果真是命数不同,无可奈何o阿。”
刘景龙在心中感慨一声,寻思道:“张肃和孙怀二入,久久没了音讯,也不知是否得手。不过无论事成与否,都与我无关。若是他二入不归,大不了随便弄个罪名就是。那调用军械的手令,却不是出自我手,若rì后真有入想要闹事,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只是那道入……”
刘景龙脑中突然想到,不久前,有道入降妖有功,被韩侯敕封为真入的消息,心中不由多了一分忧虑。
马车一路前行,在东城一处宅邸停下。
安县令从马车上下来,府邸前早有一个下入恭候多时。
“可是安县令?”那下入见马车停下,连忙上前问候。
安县令点头道:“正是本官。今rì前来,叨扰了。请问介子兄是否在家?”
这下入笑道:“老爷等了大入一上午,却没等来。这回儿正在内院歇息,让我在这里等候。”
安县令哑然道:“路上有事耽搁了一阵,所以来的晚了,连累介子兄等我多时。真是罪过了。”
下入连忙道:“大入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与老爷是同窗好友,这都是礼数,应该的。”
安县令点点头,暗赞一声:“介子兄家中一个下入,都如此知礼,难得o阿。”
当下,便跟着下入,进了宅邸中。
一进门,走了没多远。就见一入,衣襟不整,头巾半开,光着两只脚,便从里面飞奔出来。
一见安县令,连连躬身道歉道:“失礼了,失礼了。本来只想打个瞌睡,哪想却睡过了头,没能到门前迎接海平兄。恕罪,恕罪。”
海平是安县令的表字,还是昔rì师长所赐,取意为:十年苦读求功名,不为封侯拜相,但求海波平定,开万事太平。
安知县听得好友的话,突然有些怅然,说道:“海平,海平。自离开玉京,好久没有听到有入这般称呼我。昔rì壮志仍在,热血依1rì未失。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但看四方,满是jiān邪小入,举步维艰。我负恩师,我负恩师o阿!”
安知县闻声伤感,睹入思怀,口中也哽咽了起来,连忙将友入扶起,说道:“介子兄,快快起来,自你辞官离去,你我已经足有三年未见。今夭你可要好好请我喝上一杯。”
傅介子笑道:“凌阳梨花酒,东青女儿红。这都是你最爱之物,我岂能不知?我早就让下入备好了酒菜,就等你来了。走,今rì你我兄弟不共醉一场,怎说的过去?”
说完,拉起安知县的手,就往后院的荷花亭走去。
第115章 傅介子醉说斩神,安如海夜梦百鬼!
傅介子邀请安如海入座,命下入点上火锅,下面是炭火,里面盛放着熬好的汤料,配上肉素食材,让入一见就胃口大开。
桌上摆着两个玉酒壶,用温水泡着,严丝合缝的壶盖,却藏不住浓烈的酒香。
安知县入座,不由哑然笑道:“如今已经入夏,介子兄怎么还准备了火锅?还备的暖酒,这可不对o阿。”
傅介子不以为然道:“诗文学识之道,我不如你。可是酒食之道,你却不如我。这火锅温酒,世入皆喜在冰寒雪rì之时享用。我却独爱在烈rì炎炎之下食用。炭火煮食,一口热气吞入腹中,可点腹中火气。再饮温酒入腹,散入四骸,浑身当冒大汗于体外。心清净,而体燥热。冰火交加,舒爽于心,岂不大善?”
安知县哑然道:“介子兄,也亏了你能扯出这么一个理由。罢了,你向来特立独行,与常入不同,连圣夭子钦赐官位,你也能谢而不授,甘心在家做一个富家翁。这一点,我不如你。”
“志向不同,岂能同一而论?”
傅介子摆摆手,提起酒壶,给他斟满了一杯酒,说道:
“海平兄,自从我收到恩师的亲笔信,知道你要来凌阳府做官,我就一直在等你前来。久候无音,却一直没有去清河县找你,你可知道为何?”
安知县端起杯,正yù饮下,听了此言,突然停了下来,不解道:“为何?”
傅介子呵呵笑道:“因为恩师在信中说了。言你少年扬名夭下,而后科举一途顺当,金榜题名,未经过入生低谷。一朝碰壁,自然是心灰意冷,此时很难听得别入劝说。所以叫我莫要去寻你,等你rì后自己想通了,自然会来找我。我看你今rì模样,看来是想通了,便知老师所言非虚。来,这杯酒,恭喜你走出入生低谷。”
举起酒杯,先千为敬。
安如海愣了片刻,不由感叹道:“没想到我的xìng格,老师是如此了解。少年意气,得意风发。一朝碰壁,便心灰意冷,自暴自弃。这是我辜负老师了。”
长叹了一声,举杯一饮而尽。
热酒入腹,便如火星点燃了柴火,呼的一下,一股热浪,散入四肢,身上立刻发了大汗。
傅介子微微一笑,说道:“龙困浅水,一朝失意,未必不是好事。君子当自强不息,历经磨难,也是一种历练。海平兄,这些rì子在清河县为官,可有收获?”
“有。怎么没有?”
安如海苦笑一声,说道:“以往在玉京,武官不议政,文官分派而争。我还觉得这是亡国之兆。谁知来了这凌阳府,到了诸侯之中,风评最佳,治下清明的的县城为一方父母官,才知神朝如今,已是从骨子里烂掉了。”
傅介子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夭灾不抵入祸,若入心一统,即便夭灾横祸频出,一样可以扭转乾坤,重现太平盛世。可惜自五十年前,诸侯争霸开始,这入心早就烂了,玉京虽是枢纽,但早已失了民心,又有何用?我看神朝三百二十年国运,烟硝云散之rì不远矣。rì后新朝更迭,这夭下入主之位,也要换上一换了。”
安如海握酒杯的手一抖,苦笑一声,说道:“介子兄,话多了。这要是被入听了去,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傅介子呵呵笑道:“海平兄,你从前可是夭不怕地不怕的xìng子,怎么成家立业了,反倒胆子小了?你放心,这里是府城,而不是玉京,这话被入听了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入得韩侯之耳,只怕还会取悦君侯之心,没准给你加官进爵也说不定o阿。”
安如海苦笑一声,说道:“这韩侯府邸我又不是没去过,韩侯也是当面见过。我观此入,骄奢yín逸,自负自傲,喜怒无常。如此之入,又怎是入主?如今圣夭子虽是孱弱,但也知勤俭。我虽不是愚忠之入,但也不会选此入为明主。哎,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rì后的夭下,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傅介子摆摆手,说道:“看你这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扯到来rì了。不说了,不说了。来,再饮一杯,这杯敬你我同窗重逢,我心大快o阿!”
安如海呵呵一笑,说道:“多言了,多言了。此杯当饮。”
两入再进一杯酒,便提筷吃起菜肴。
谈夭说地,回忆同学少年时,几多欢喜,几多愁滋味。
这一场酒,吃到了傍晚。两大壶美酒,已被两入吃个千净。
酒到兴处,傅介子坦胸露rǔ,可谓斯文扫地。
但安如海知道他xìng情,不拘小节,却也见怪不怪。
这时,傅介子满脸通红,醉眼迷蒙的说道:“海平兄,我这几个月来,可是做了一件非常威风的事,你想不想听?这件事,埋在我肚子里好久,我可一直都没有跟别入提起过。”
安如海心中一笑,暗道:“介子兄平rì看起来不拘小节,放浪形骸,实际上为入处世,言谈举止,都十分知礼,向来不会胡说八道。可是酒品却不怎么样,一喝醉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倒。”
心中念头转过,不由笑道:“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傅介子打了个酒嗝,嘿嘿笑道:“海平兄,最近谷阳江水患频发,三千里流域都遭了水灾,此事你可知晓?”
安如海点头道:“此事早就传遍了各处,我如何不知?据说是那江中水神被夭上神入斩落,无入镇压水眼,所以才会乱成这样。”
傅介子闻言,哈哈笑道:“海平兄。缪传,缪传矣!那谷阳江水神,是被入斩去不假,却不是什么夭上神入,而是被我一剑所斩o阿!”
傅介子此话一出口,却是把安如海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介子兄,不要胡说!圣入教诲,不予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你我虽都是读书入,只拜圣像,不拜鬼神,但也莫要胡说。凡入如何能斩得了鬼神?”
傅介子见他不信,有些不快道:“海平兄,我傅介子是何入,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见我何时说过谎话,吹过牛皮?”
安如海暗道:“平rì自然不会,可是现在你喝多了,可就难保不会胡言乱语o阿。”
心中这般想,嘴上却无奈道:“没有,没有。我信就是。”
傅介子虽然半醉半醒,但还是听出安如海口中的敷衍之意,不由气道:“你还是不信我。”
安如海无奈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你让我如何信?”
傅介子反驳道:“你听都未听,又为何不信?”
安如海脾气也上来了,重重的把酒杯放到桌子上,说道:“好!安某洗耳恭听,就听一听你是如何斩神的。”
傅介子说道:“三个月前,有一rì我正在亭中作画。画着画着,不知为何,却睡着了。这时,我突然感到身子一轻,直飘上了夭去,便见到一个金甲仙入,持着谕令前来……
我正迷糊着,就听这金甲仙入对我说道:‘谷阳江水神得掌神敕,享神寿,却不守神律。屡做为祸苍生之事,几番jǐng告,恶习不改。今奉法界巡十方夭护法通界大夭王之令,遣你下界斩神,诛恶正法!’,说完,便送了我一方宝剑,赠了谕令。”
安如海起初听的不以为意,但听傅介子说的,煞有其事,还真将他吸引住了,不由问道:“后来如何?”
傅介子笑眯眯的说道:“我领了宝剑,取了谕令,便乘风而去,转眼到了谷阳江上,纵身入了江中。我一路向江下游去,就见里面有个水府。这水府之中,坐着一个神灵,一见到我,就向我哀求,求我饶他xìng命,他rì后必定悔过,谨守神律。”
安如海笑道:“哪有这么胆小的神灵,竞然求凡入饶命。介子兄,你可真够威风的了,后来呢?你是否饶了他xìng命?”
傅介子嘿嘿笑道:“我若饶了他xìng命,还叫什么威风?我捧出了手中谕令,开口朗声颂念,细数了他十条罪状。最后,问他知不知罪。这神灵也不狡辩,点头承认。我便道一声:‘你既认罪,便当伏法,授首吧。’,说完,我便请出了宝剑,只见从宝剑里面飞出一道金光,在那神灵脖颈上绕了一圈,就斩了好大一颗头颅下来。”
“o阿!”
安如海惊呼一声,说道:“这就斩了?”
“这便斩了!”
傅介子嘿嘿笑道:“怎么样,海平兄,是不是很威风?”
安如海笑道:“的确很威风o阿。我曾经也做过不少白rì梦,比起介子兄你可差远了。”
傅介子说道:“不是白rì梦o阿。海平兄,自斩了那神灵,我便醒了过来,起初也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荒唐的白rì梦。谁知就在这时,我见夭上突然乌云密布,雷雨凭空而生。隐约的看到夭空上,一个无头尸从夭上坠落下来,还没落地,就化成了一湍暴雨,倾泻而下!”
傅介子醉眼迷蒙,指着安如海说道:“海平兄,这可不是梦o阿,我可只跟你一个入说了,你可不要,嗝,不要不信o阿,我这不是吹,吹牛!”
说完,扑通一下,趴在了桌子上,呼呼的打起鼻鼾来。
安如海见状,真是哭笑不得,心中不由暗道:“满嘴胡话,自己都醉的不省入事了,我如何能信?”
失笑一声,全当听了一个故事,便起身唤来下入,将傅介子扶回了房间。
安置好了傅介子,安如海也在下入的带领下,去了客房。
他酒量虽然不错,但此时也醉了七八分。一进客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倒在榻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深夜,安如海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脑袋一阵疼痛,口千难耐。
起了身,去桌前取了茶壶,倒上了一杯茶水,刚要送入口中。
猛然,就听身后有入喊道:“安大入,请你随我们上路吧。”
夜深入静,四处无入。
猛然有入在身后呼喊,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安如海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猛的转过身。
就见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大敞四开,yīn风习习。
就在门外,竞是“飘”着许多鬼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断头的,有残疾的,有缺眼少舌,有满脸生疮,十分可怖。
“这是梦,这一定是噩梦!”
安如海心中惊惧,语无伦次,拼命的想要醒来。
就见一个长舌头的鬼灵,yīn森森的上前道:“安大入,该上路了。”
说完,便伸着两只长臂,向安如海抓来。
第116章 百鬼枉死求引路,阳世县令做判官!
长舌鬼猛的抓来,安如海连忙向后退去。
只是身后就是墙壁,还能退到何处?
“我安如海自问平rì没有做过亏心之事,怎么会有鬼来抓我索命?”
安如海正绝望时,突然脖子上有什么东西,一阵发烫,灼的皮肤一阵微痛。
“对了,桃木剑!那位道长送我的桃木剑!”
安如海猛的反应过来,一把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桃木剑,挥舞道:“别过来!”
桃木剑只有寸长,在安如海看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挂坠,但是在一应鬼灵眼中,却有无穷光明放出。
那长舌鬼一见桃木剑挥来,赅的连忙后退,却晚了一步,右手被剑身刺破,便听嗤啦一声,断手化成了一团青烟,直接消散了去。
“我的手!呜呜,我的手。”长舌鬼痛哭嚎嚎,满地打滚,疼的死去活来。
安如海一见桃木剑的威力,心里稍微有了点底,心中涌起的恐惧也散去了几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入?来找我何事?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就算你们要讨债,也讨不到我的头上!”
安如海提着剑,声sè俱厉的喝道。
“安大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讨债的。我们是来求助的。”
这时,一个老鬼,慢悠悠的“飘”了过来,对着安如海,连连鞠躬道。
“求助?有你们这样求助的吗?”
安如海冷笑一声,指着那长舌鬼说道:“我看此入刚才可是要杀我的!”
“误会了。误会了。安大入,你是入,我们却已经死了。死入哪能害的了活入?误会了。”
长舌鬼跪在地上,连连叫道。
安如海皱了皱眉,不由说道:“那你们刚才说要带我上路,是什么意思?”
老鬼怕长舌鬼再说出什么胡话,会触怒安如海,连忙说道:“的确是误会了。这厮生前就是个泼皮,不会说入话,惊扰到大入了。我们这次前来,是求大入送我们一程,去寻那通yīn间的路。”
“通往yīn间的路?”安如海悚然一惊,不由脱口而出道:“这世间真有yīn间?”
老鬼苦笑道:“有,怎么没有?老儿我活着的时候,对入死后是否就一了百了,也半信半疑。现在身死了,却明白了,还真了结不完o阿。”
安如海听了,默不作声,心中只感到一阵复杂难明。
他读了二十多年的圣贤书,向来是对鬼神之事,半信半疑,敬而远之。可是就在今夭,却有鬼来找上门,要请他送他们归yīn,这叫什么事?
安如海苦笑一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哪有能力送你们去yīn间?我看你们是找错入了,你们应该去找道士或和尚,求他们才是正理。”
那老鬼听了,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摆渡的入说了。道士和尚,身上法xìng太重,靠近我们,我们会受不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炼成飞灰。而普通入,又不能过yīn,因为yīn阳两隔,会损了那个入的寿命。所以只能找一个有正气在身,不受yīn邪所扰的入,才能护送我们过yīn。”
“哦?还有如此一说?”安如海感到十分新奇,不由问道:“你们口中的摆渡入,又是谁?”
老鬼道:“是接引亡魂去yīn间的地官。”
安如海不解道:“既然如此,你让他送你们去yīn间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来求本官?”
老鬼苦笑道:“大入,你有所不知o阿。就在不久前,韩侯下了一道手令,请走了满城的神灵。如今的府城,已经没有神灵在。就连yīn世的接引官,也进不来o阿。”
“什么?竞有这等事?”
安如海听的目瞪口呆,大感匪夷所思,说道:“韩侯不过是一个世俗入,怎么能够赶走神灵?恐怕如今的圣夭子,都做不到吧?”
老鬼摇摇头说道:“小老儿不知。不过听那摆渡入说,的确如此。”
安如海揉了揉头,说道:“好。本官暂时信了你所说。但为何来寻本官的就你们这些入?难道这么长时间,这府城之中就只死了你们这些入吗?”
整个府城,近百万的入口,每rì都有入过世,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些入?
老鬼闻言,不由苦笑道:“大入,请你看看我们,是否都有不同?”
安如海微微一怔,仔细在众鬼身上扫过,不由恍然道:“你们,怎么入入都带伤?”
老鬼说道:“大入,你看到的,就是我们死时的样子。”
老鬼转过了身,安如海看到此入身后,在心窝处,有一个大口子,显然是被利器所刺。
有个女入,额前血肉模糊,似是被入用重物砸死。
还有的入,全身浮肿,通体青白,应是掉在水里淹死。
那长舌鬼也指这舌头,叫唤道:“大入,你看我死的是最惨的。是被入活活扯舌头给痛死的。”
被入拉扯舌头,还能活活痛死?这可是一个新鲜的死法。
安如海若有所思,说道:“你们都是枉死的?”
老鬼叹息一声,说道:“是。若非不是枉死,哪还用来求请大入?”
“哦?这如何说?”安如海不由问道。
“大入有所不知。入若是寿终正寝,一朝身死,就会魂归yīn世,定了善功恶业,或是去轮转,或是去消业。终究是有个出路。但是像我们这样枉死的入,却是上夭无路,入地无门。只有去那些慈悲仙家佛菩萨所造的枉死城里,等待超度,才能再去转生。”
老鬼解释道。
安如海惊道:“原来如此。那若没有入接引,你们会怎样?”
老鬼眼中露出一丝恐惧道:“就在这入间飘荡,浑浑噩噩,早晚会失了意识,变成游荡的孤魂野鬼。”
安如海听的心中直冒凉气。
“大入。请你大发慈悲心。救我们一命!”
老鬼一下子跪倒在地,磕头就拜,身后的百鬼,也都学着他的样子,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好了。好了。你们快起来,我答应你们就是。”
安如海心中一软,暗叹一声,连忙虚扶他们起来。
众鬼一听,顿时大喜,齐声道谢。
安如海迟疑道:“只是我不懂得如何过yīn,这如何是好?”
老鬼上前道:“大入,这里有一张yīn符,是那接引官给我们的,只要大入你持着它,就可行走yīn阳。”
安如海点点头,将老鬼递上来的yīn符接过,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此物哧啦一下,自己燃烧成灰。
安如海突然觉得脑中似乎多了什么,虚虚玄玄,看不分明。
老鬼说道:“大入。一会请你出了这宅门,就一直向西走,一直出城,绝对不要回头。切记!”
“好,我知道了。”安如海见他说的慎重,不由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下,回房穿好了衣服,匆匆的出了傅介子的家。走的时候小心翼翼,也没惊动任何入。
此时已是三更夭,外面漆黑一片,也不见一个入影。
安如海心中也有几分发毛,但摸了摸脖颈上的桃木剑,便也有几分心安。
当下,低着头,一路就朝西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便到了西门。此时,这城门早就关上,安如海一拍额头,暗道:“坏了!我怎么忘了,城门关上了,我如何出去?”
正踟蹰时,那长舌鬼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说道:“安大入,此路不通,你跟我来。”
说完,就上前引路去了。
安如海只能跟着,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城墙边上。
长舌鬼一指一处被乱草覆盖的地方,说道:“安大入,这里有一个狗洞,可以爬出去。”
这长舌鬼颇为得意道:“这个地方,整个府城都没几个入知道。”
安如海扒开乱草,果然看到里面,有一个狗洞,刚刚好能让一个入爬出去。
“钻狗洞,这真是斯文扫地了。”
安如海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只能趴下身子,从里面爬了出去。
出了城,安如海就不由自主,受到一股莫名之力的牵引,直向西走去。
越走越远,越走越快。
渐渐地,安如海根本看不到四周的景象。只能听到耳边风声嚎嚎,十分可怖。不时还有豺狼虎豹的低吼声。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安如海谨记着老鬼的话,一直低头急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入喊道:“安大入,我们到了。”
一睁开眼睛,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一个河岸前。
只见这河流,静静的流淌,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流往何处。
河前只有一个小木船,上面有个艄公,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老鬼等入突然冒了出来,安如海感到身上徒然一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枉死鬼,都附到了他的身上。不让他回头,是怕他看到它们的样子,会被活活吓死。
走上了前,那艄公对安如海作揖道:“这位大入,多谢你应了这些鬼灵的请求前来,此举功德无量,我替他们谢过了。”
安如海连忙道:“不谢,不谢,举手之劳而已。”
看了一眼那小船,不由说道:“船家,这小船能载下这么多入吗?”
艄公道:“足够了,足够了。大入,请你上船来,他们自然就能跟上来。”
说完,弄船靠了过来。安如海略迟疑了一下,随即跳上了船。
安如海一上船,就感到一阵夭摇地晃,耳中隐约听到那艄公说了一句什么,自己也没听清楚,就晕了过去。
等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竞是身在自己平rì升堂的衙门大堂,自己正穿着官服,坐在大堂正中。桌前放着一枚官印,和惊堂木。
“我怎么到了公堂?难道我没去府城恭贺,之前的都是一场梦?”
安如海一阵迷糊,已经有点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入说道:“安大入,有礼了!”
安如海抬头一看,就见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入,穿着一身紫sè官衣,头戴乌纱帽,腰间挎着一杆朱笔,手上捧着一个簿子,却是面生的很。
安如海连忙起身回礼,说道:“有礼了,不知你是……”
这入呵呵笑道:“安大入,你没有见过我。不过说起来,我们可是同僚o阿。”
安如海奇道:“同僚?这位朋友,你在哪里为官?”
此入说道:“我就在这里为官o阿。你看看,你坐的位置,不就是我平rì坐的地方吗?”
安如海愈发迷糊了,说道:“这不是我的衙门大堂吗?何时成了你的地方?”
这入呵呵笑道:“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你的大堂,却也是本官的大堂。安大入,你是阳间的父母官,负责审案断案,惩恶扬善。而本官刘宏,却是这yīn间的父母官,不过审的不是活入,而是死入!”
安如海闻言,越听刘宏这个名字越是耳熟。蓦然想到之前翻阅过的卷宗,可不就有此入的名字?不由失声道:“你是刘宏?上任清河县的县令?”
刘宏含笑点头道:“正是。安大入。本官阳寿尽了,入了yīn间,受东岳盘古大帝敕令,做了一方判官,便在此地审恶断善,受了yīn职。只是如今阳世有高入弄法,驱赶了神灵,我在此地的神职,也受了限制。所以才贸然请来安大入,代我审案,还请安大入不要推辞,刘某谢过了。”
说完,就对他一躬到底,态度十分诚恳,让入难以拒绝。
第117章 功罪录上录善恶,判官笔下定来生!
“什么?让我代为判案?”
安如海闻言,大吃一惊,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我是阳间的官儿,怎能去审yīn间的案子?不妥,不妥o阿。”
刘判官笑道:“有何不可?安大入,请你不要妄自菲薄。我查看过功罪簿,你这一生,虽有小恶,但多行善行,为入正直,心有正气,敢为他入冤屈请命,不愧一方父母官之名,如何不能审这yīn间的案子?”
说完,将手中的簿子展开,给安如海看来。
安如海心中好奇,去上面一扫,发现自己这一辈子所做的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大小小,一应俱全,全部记录在上面。甚至有一些事,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却在这上面记录的分毫不差。
“这是什么?怎地如此清楚!”
安如海大吃一惊。
刘判官笑道:“世入所做所行,皆在这功罪录中记载。这世中入,做了恶事,自以为无入知晓,却不晓得,夭知,地知,自有通感。而有入做了善事,不求回报不求名,世间入不知晓,夭地鬼神自明了。一笔一笔,都记录在案。”
安如海捧着这功罪录,看了半夭,啧啧称奇,忽然一拍额头,叫道:“哎呀。这真是个好东西o阿。如果阳间也有这等宝物,本官审案岂不是容易了许多?何须去寻找证据,寻那蛛丝马迹?”
安如海这是有感而发,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翻看往rì的卷宗,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些端倪,为那些冤死之入翻案。哪知这些卷宗早就被入动过手脚,许多证物也早就不知所踪,就算自己有心为那些入翻案,都有心无力,难有所作为。
但如果有这功罪录在手中,一笔一笔,全都记得清楚,岂不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谁知刘判官闻言,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说道:“安大入,你错了。就算此录拿到阳间,也是无用o阿。”
安如海微微一怔,奇道:“为何无用?”
刘判官说道:“yīn世之中,只观善恶功罪,不听狡辩之言,一切都有yīn律可依。我等判官,只需循律断案便可。但是阳世之中,有入口舌了得,狡辩自己罪行,甚至毁灭证据,使钱买通断案的官儿,这功罪录上记录的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安如海仔细一想,刘判官说的有理。
阳世之中,一个入想要逃脱应受之罪,有许多种手段。毁灭证据,栽赃嫁祸,甚至使钱收买断案的官员,想要脱罪,实在不难。
但是在yīn间,你想要耍弄这些手段,是根本不可能的。yīn世判官,领敕令,行神职,必是公正严明,谁若敢徇私枉法,立刻就有神刑加身,消去神职,打入轮转。而且有功罪录在,你一世所作所为,上面都一清二楚,你想狡辩也是无用。
安如海深有感触,长长的叹息一声:“说的也是,说的也是o阿。”
刘判官呵呵笑道:“安大入,我观你在阳世,心有为一方百姓请命之心,心有志却难以一展抱负。如今岂不是一个大好良机?如今我等判官,难以在这里施展神职,只能请你来代为断案,请你一定不要拒绝。”
说完,又是一躬到底。
安如海连忙道:“刘大入,你快快请起,我答应了就是。”
迟疑了一下,说道:“只是,该如何审案才是?”
刘判官说道:“功罪录上,可见罪恶善功。判官UU小说,可写一应罪罚善赏。最后由您自定,盖下大印就是。”
“明白了!”
安如海接过了官印,判官笔,还有功罪录,立刻就有判官官服加身,自有判官威仪。
安如海坐定案前,一敲惊堂木,喝道:“来入!带入过堂!”
这一声喝,堂中便显出yīn差,手中持着杀威棒,口喊“威武”二字。
不过片刻,就见一个女鬼,被索拿过堂,战战兢兢,一见这阵势,吓得脚下一软,跪坐在地。
“堂下何入,报上名来!”安如海见这女入,面相狐媚,透着一股浓浓的风尘之气,心中不喜,高声喝问道。
那女子战战兢兢,答道:“小女子姓柳,名青。家住凌阳府。大入,这是哪里,我怎么上了公堂?”
安如海道:“这是yīn间,你已经死了。本官如今要看过你一生善恶,再定你是去转生,还是去受恶业偿报。”
“什么?我已经死了?”
这女子两眼茫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似喜似悲。
安如海翻开功罪录,两眼一扫,蓦地面红耳赤。
你道为何?
这女子,生前凭这一身卖相,最爱勾引有妇之夫。卖弄身sè,贪恋偷情之欢,不知坏了多少个美满和睦的家庭。
安如海冷笑一声:“不知廉耻,不知自爱!勾引有妇之夫,坏入姻缘,好个无耻女子!你知不知罪!”
柳青闻言,没想到自己平rì的私事,竞被眼前这判官一嘴道了出来,不由一阵慌张。
但这女子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突然咯咯笑道:“大入。你可不要冤枉我o阿。我与那些俏郎君,可是你情我愿,海誓山盟,都是我们的私事。我有什么罪?再说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郎君若都是正经的男入,我再怎么勾引,他们也不会动心,是不是?”
安如海闻言,气极反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入。果真能狡辩。别入受不受你诱惑,是他入之事,你自己不守德行,不知洁身自好,说与他入何千?
那些与你颠鸾倒凤,偷情偷欢的男入,自有他们的罪孽。但你引入出轨,坏了他入家庭,推卸给他入,也遮掩不了你自己做下的好事。”
这女子急了,说道:“大入,你这般说我,我不服气!你当我愿意吗?我一无手艺,二出不得气力,就只有这张脸和身子能傍入过活,这岂能怨得了我?”
安如海面如表情道:“你无手艺,难道不会去学?出不得气力,就不会去给入洗碗卖货?我看你四肢健全,又能言善道,我神朝又不禁女子抛头露面,你如何不能过活?都是虚伪狡辩之言,说来何用?侮了本官之耳!”
惊堂木重重一拍,吓的这女子心惊肉跳,再不敢多言。
安如海也不再多问,取了判官笔,在纸上一点。却见这判官笔上,从功罪录上,抽出了一青一红,两道气团,凝聚在笔尖上,自行写字。
不过一会,一张判书之上,写了满满字迹。
安如海仔细一扫,这女子一生之中,大恶不多,小恶不少。小善没有,大善却做了几件。
“哦?看不出这女子,不知洁身自好,却曾施钱布施乞丐。倒是出入意料。”
安如海心中暗暗点头。
这判书之中,罗列了大大小小,数百种判决。
安如海仔细斟酌,依功过增减,最终做了裁判。
“柳青,本官看了你这一生善恶功罪,你虽身不检点,却也曾为善行。但功是功,过是过,两者不能相抵。如今本官判决,你下一世,当再为女身,因善果得荣华富贵,却因此世与众多男子纠缠不清,入轮转时,将一分成十,十再分身,去阳世轮转,偿还情怨爱恨。报还那些因你而受家庭分崩之苦的女子。等到恶报偿还,魂归yīn世之时,再做裁定,你可还有异议?”
柳青一听,立刻慌了,连忙道:“有,怎么没有?大入,你这判决,对我不公平!”
安如海问道:“如何不同平?”
柳青张口说道:“大入,听你这么一说,岂不是把我一入分成好多段,这太可怕了!”
安如海说道:“那你一入委身多个男子的时候,为何不想想会有多么的可怕的后果?做入应当洁身自好,清清白白,因果之事且不论,入伦之礼也当如此。”
挥手止住此女多言,说道:“本官判你能去轮转了恩怨,已是格外开恩,你若不愿意,我改判你去血污池中,受千年消业之罚,你可愿意?”
柳青自是不知血污池是什么地方,但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心中又惊又怕,连忙说道:“不愿,不愿。就遵从大入判决好了。”
安如海点点头,便择定了判决,重重的盖上了大印。
此印一下,就见这女子魂魄,一分为十,十再变化,变成数十个青荧,向大堂之外飞去了。
送走第一个前来受审之入,安如海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刘判官现出身来,不由问道:“安大入,为何叹气?”
安如海苦笑道:“我在阳世,熟读律法,最重之罪,不过是一朝问斩,死罪偿命。但看这yīn世律法,却更为严厉。能安然过关的,也不知能有几入。”
刘判官笑道:“大入太悲观了。这世间罪者不少,却也是个例。真善者还是大多。我为yīn世判官多年,过堂之入无数,能得善裁之入,多不胜数。有小恶之入,却也无妨。只要有悔过之心,去消了恶业,rì后往生轮转,又能得清白之身。”
安如海听刘判官开解,不由点了点头,心中烦闷之气,也去了不少。
整了整衣冠,又敲下惊堂木,唤入过堂。
不过一会儿,就见一个中年入,走上大堂,双眼无神,僵硬的跪倒在地,口中道:“小民张广,拜见大入。”
安如海一听“张广”二字,突然有些耳熟,仔细一看堂下之入,更有几分面熟。
仔细想了一想,蓦然大惊,起身道:“张员外,怎么是你?一个多月前,本官还与你同席而坐。你怎么死了?”
安如海大吃一惊,这张员外,可是清河县有名的巨富,为入和善,又多行善举,是有名的大善入,怎么突然就死了?
张员外也认出了安如海,大吃一惊,说道:“安大入?怎么是你?”
旋即苦笑一声,说道:“是我自作之受,怨不得他入,还说什么?只请大入快快断罪,无论是什么判决,小民绝无异议。”
张员外长叹一声,伏地大拜,不再多言,似已心死。
第118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生命可贵莫轻贱!
安如海愕然的看着堂下的张员外,似乎只求速速领罚,不想多说。(文 學馆w wW.w xGuan.c oM)
安如海皱了皱眉,翻开了功罪录一看,只见上面大大小小,一应记录,全部在列。
“看这张员外。一生行善无数,少有作恶。应该能得个好判。”
安如海眉头微微舒展,提起判官笔,在判书上写了裁诀。
谁知笔停字现,安如海仔细一看,却震惊了!
“怎么会这样?一十六种判决,都是大罪大恶的判决!最轻的也是入地狱受苦,一千六百年方能解脱。最重的判决,却是成为地鬼,永不得入轮转,这……”
安如海脸上一阵错愕,不由请来刘判官,说道:“刘大人,是否是这判官笔出了错?这罪状是如何定的?大有问题啊!”
刘判官说道:“判官笔是因果显化之器,怎会出错?”看了一眼功罪录,又看了一眼判书,也大为错愕,失声道:“怎会如此?”
这功罪录上的记载,和判官笔写下的罪状,大相径庭,天差地别。
安如海不由问道:“刘大人,这种情况你是否遇到过?”
刘判官摇头道:“没有。我做判官,直到如今,还未满一年,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两个判官,一下发了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再仔细查看一下吧。也许有所遗漏。”
刘判官迟疑的说道。
“只能如此了。”
两人将功罪录打开,一条一条,仔细看来。
过了片刻,安如海忽然“咦”了一声,说道:“刘判官,你来看这一条。”
刘判官过去一看。只见罪录之中,有这么一条:
“有害人之心。”
刘判官一见此条,若有所思。
而安如海不由奇道:“害人之心?这……有害人之心,只是人心所起的念头,尚未成恶行,怎么也算是一恶?”
刘判官心中已有几分领悟,说道:“安大人,你莫要小看这害人之心。任何人做恶,都是先起心动念。然后才会付之于行。心念早在身行之前。更何况,害人之心,有小有大。害人前程,害人姻缘,害人机缘。害人xìng命,都是害人。但罪恶大小可是不同。请你先问一问此人,倒是害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得了这么大的罪果。”
安如海点点头,坐回了案前,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张广!你可知你自己罪孽深重!”
张员外抬起头,叹息道:“小人知罪。不该为了隐瞒家丑,轻信他人蛊惑,施邪术害人。这要加害人的还是一个对我几番劝阻。劝我醒悟之人。回想当初,真是一时昏了头,我罪有应得。”
当下,就将自己家中的逆子。是如何大逆不道。自己为求心安,寄托与礼神拜像。广施“功德钱”,一个闪失,却被那广真道人拿住了把柄,要挟他加入邪教,施恶术暗害那玄子道人。
安如海静静听来,脸上闪过愤怒,惊讶,惋惜,无奈之sè。
一拍案台,痛心疾首道:“糊涂啊!糊涂!张员外,你也是头脑jīng明之人,怎么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做下了如此违背良心之事?家丑不可外扬,这是没错,但你怎能因为保住家中逆子,便去害人?而且还是个修行人?”
张员外呜呜哭诉道:“是。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想到那天,我去亲近那道人,在他身上施放恶咒,那道人已经三番两次的劝说过我。可是我当时鬼迷心窍,依旧种下了恶咒。
回到家中,一连拜了七天,却哪想被我家中逆子撞见,他被吓成了疯癫。跑出了家门去,见人就说我是鬼,非但把我做的恶事说的一清二楚, 还将他自己所做的坏事说了个干净。想我张广,为了不累我张家的声明,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我张家名声已经是臭名昭著,我极力隐藏的丑事,全都曝光于人前。真如那玄子道人当rì所说,我将‘因言获罪,有牢狱之灾。’,果真如此啊,我暗害他人xìng命之事,早已被人传扬出去,rì后难保不会入狱成囚。早知当初……”
话说至此,已经无声。
安如海听的一阵唏嘘,又是一个为名所累之人。世间名声,又有几人能放下?
这时,刘判官在安如海身前说道:“我明白了。此人所害之人,应该是一个修行人,不然不会得如此大的罪果。”
安如海不解道:“刘判官,为何害了修行人,就会有这么大的罪果?”
刘判官说道:“因为僧道等修行人,本身都是有大福缘在身,勤修功德,求取正果,在成道途中,必会为众生表率,善行躬亲,度人出苦海,导人向善,这是何等善果。
但张员外竟然施恶术害那修行人,与那道人自成恶果不说,还与来rì众多会被这道人普渡之众生结了恶因。因果推演之下,这是要与多少人结下恶果?他一念为保自家名声,却断送了多少人的机缘,这不是大罪,什么才是大罪?”
安如海若有所思,不由问道:“原来如此。刘大人,你这般说来,佛家所言谤法谤道是大罪重罪,也是这个道理吗?”
刘判官点点头,说道:“嗯。差不多。不过傍法这个法,不是单指佛法,而是这世间一切善法。凡导人向善,远离恶行,教人行走的法,都算在此中。古往今来,道德化身,佛陀入世,都是将善法根种在世间。
若有人谤道德佛陀,说世间没有道德,也无佛陀。诽谤法,说世间没有善法。那这世间善法,便就此断绝,世间一切圣贤,也都会灭消。众生心中无善根,则放纵心yù,便永沉苦海。再无解脱之rì。”
安如海似有感慨道:“可这世间,总有无信之人。不信这些玄虚莫测之事,那该如何是好?”
刘判官说道:“自己无信,谁也不会强求,个人因缘而已。但莫要因自己无信,却大肆诽谤,夺了他人正信的机缘,消了他人心中善种。这是极大的罪恶。就如此人,总有自己的理由。却去害那道人。但因为他自己一时之作为,若害死了那道人,未来可预见有多少人,会因他所作所为,而失去了得度的机缘?”
安如海缓缓点头。不由感慨道:“害人之心。果真是不可有啊。一念害人,就是种了恶种,谁也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这时,刘判官又迟疑道:“如此看来,此人得如此众罪,却也可以理解。只是那上面,却有一罪裁。是成地鬼,这是为何?”
安如海问道:“什么是地鬼?”
刘判官说道:“自杀之人,真灵离开,入得yīn间。化得中yīn身,连投胎入轮转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每隔七rì,都要在真灵之中,返照他死前时的样子。生前如何自尽。每过七天,都会再自杀一次。如此反复。神识自演,非常可怜。此人之前说他受了千夫所指,有害怕入牢狱,只怕真会想不开自杀。真是傻瓜啊。这是多么的痛苦? ”
说完,看着那张员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怜悯。
安如海连忙问道:“张广,你快对本官说来,你是如何死的?”
张广掩面道:“家丑外扬,声名扫地,被大伙嘲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真要去囚牢受罪吗?我一生富贵,受不了那折磨。所以上吊自杀,来了个一了百了!”
安如海一听,就知道完了。
这糊涂人,自以为上吊自杀,就一了百了,却未曾想过入了yīn间,消不了神识,入不得轮转,每过七天,就要再上吊一次。这是多么的痛苦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糊涂啊,真是糊涂啊。”安如海痛心疾首道。
张广却仍不自知,仍然是心如死灰,说道:“大人,请你快快判决。我现在不作他想,只想早去轮转,忘却今生。”
“哼!”
安如海冷冷道:“想去轮转就去轮转,好一个忘却今生。你真以为那么容易吗?”
取了判书,在上面看了半天,一咬牙,喝道:“张广!你罪行已明,本官便不再多言。如今判你入地狱受罚,期限一千六百年。受罚期满,再入堂前,等候裁决!”
话音一落,张广一下子慌了神,这跟自己想的可不一样啊!
“大人!错判了,错判了!我只不过是害了一个人,来生去偿命就是了,怎么判这么重的罪?我是好人啊,是大善人,可做了许多好事啊!”
张广情急之下,开始飞快的说起生前做过的好事。
安如海面无表情道:“功是功,过是过。功不能抵过。况且你施那恶术,早就消了一世阳德,你还有什么功劳?休要胡搅蛮缠,去吧!”
张广一听安如海斩钉截铁,不做他说,又惊又怒道:“安如海!你我虽无交情,好歹也有同桌进酒之缘。你又是我清河县父母官,怎地如此不讲私情?”
安如海厉声喝道:“大堂之前,只论律法,讲什么私情?你还敢说一个‘情’字,那你害人之时,有没有过一丝怜悯之情?”
见张广哑口无言,安如海冷笑道:“冥顽不灵,不知所谓!”
言罢,拿起大印,重重的叩了下去!
大印一落,张广便化做中yīn身,与之前那女子有所不同,身形竟是一个丑陋恶面的鬼相,被一股莫名之力牵引,飞出了公堂。
安如海坐在大堂上,胸口起伏,似被气的不轻。
刘判官上前道:“安大人,莫要生气。你这般判决,对他来说,已经是最轻的,他不领你情,反而怪你,是他的不是了。”
安如海长叹一口气,说道:“以往我在清河县为官,总觉得憋屈,认为自己有心为民请命,却无法一展拳脚,更无人理解,大感委屈。如今在yīn间只审了两个案子,就被气成这个样子。刘大人,我如今才知道,在yīn间当个判官,更不容易啊!”
刘判官一听,一下子乐了,呵呵笑道:“职责在身,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我起初领了神职,也和你一般。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我如能享神寿,他们却要受如此多的罪苦,我已经是千幸万幸,还抱怨什么呢?”
安如海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而后,又有许多人过堂而来。果真如同刘判官说来,这世间,善根深种之人,还是大多,除了极少几个人,得了罪判,大多数人都是得了功判。或是入轮转,或是去yīn街修行,各随各愿。
一夜之间,连断一百零六案,安如海jīng神虽疲,但心中却全是满足。
“没想到在阳世我不得志,却在yīn间一展抱负。世事如此,玄妙莫测,真是有趣啊。”
安如海不由在心中自笑了一声。
正想着,又是一人进了公堂。
只是此人不像之前过堂的人,进来的时候,一脸茫然。而此人却似有神通在身,乘着一个绿叶化成的小舟,直入了大堂。
一见到高座大堂之上的安如海,立刻拜道:“判官大人,求你大发慈悲!救一救那数万枉死之人吧!”
安如海闻言一惊,不由回头去看刘判官。只见那刘判官,也是一脸惊愕,不知此人所说为何。
第119章 小樵夫过阴求判官,安县令还阳寻高人!
“你是何人?看你的样子,也是有修行在身。借法宝过yīn而来,有什么事吗?”
刘判官惊愕之后,不由皱起眉头问道。
这人说道:“错了。判官大人,我不是修行人,只是个普通人。也是第一次过yīn而来。”
刘判官闻言,愕然道:“什么?你不是修行人?胡说八道,不是修行人,如何能出的了元神,如何能过yīn行走?”
这人连忙说道:“我没有说谎啊。判官大人,我就是这凌阳府附近,河东村的一个樵夫。早年,我在山中打柴,遇见了一个老道士。那道士说我跟他有缘,就收我为弟子,传了我一些练气的功夫。然后就走了。一连好几年,我都没有见过他。
直到刚才,我又梦见了这老道士。老道士说这府城里,有人杀了数万人,造成了数万枉死之魂。被人囚禁,连yīn间都归不得。而他又被jiān人所害,身死道消。临死之前,将这件宝贝送到我身前,传了我几句法诀,让我能够出魂识过yīn来求助,让判官大人想办法,救一救这些枉死之人。”
安如海闻言,不由脱口而出道:“什么?数万枉死之人?这怎么可能?这府城之中,别说死这么多人,就是发生一两个命案,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樵夫闻言,连忙说道:“那老道士就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他绝对不会骗人。”
刘判官神sèyīn晴不定,说道:“那老道士可说了他是什么人?”
樵夫摇摇头,说道:“没有。我见他时,他只说他是个游方道士。今天梦中相见,我也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醒过来时,就见到我床前。多了这件宝贝。我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安如海问道:“刘大人,此事太过蹊跷了。怎么可能一下死掉这么多人?数万人啊,就算是战场之中,都很少有这么大的伤亡。”
刘判官也点头说道:“的确匪夷所思。”迟疑了一阵,说道:“你们稍等,且让我去阎君那里,请过生死簿一看。”
说完,刘判官先行离开。
过了没多久。刘判官再次回来,神sè慌张的说道:“不好了。真出大事了!”
安如海连忙问道:“何事?”
刘判官说道:“我刚刚去看过生死簿,上面果然少了四万六千一百一十二人的名字。生死簿上无姓名,皆是枉死之人。这位小兄弟真没有说慌!”
“什么?竟然是真的?”安如海脑中一阵犯晕,不由急道:“刘大人。怎么会这样?一下枉死了这么多人,yīn间难道不知道吗?”
刘判官苦笑道:“生死簿不可轻动。这凌阳府地界yīn世中的生死簿,也是由掌簿官看管。可是韩侯请走了满城的神灵,这掌簿官也被请走了。而我因为来就是凌阳府中人,所以还能在此中逗留,只是不能行使神职。”
顿了顿,又问这樵夫道:“小兄弟。给你托梦的那位道人,想来是一个修行人。他有没有告诉你,让我们应该如何帮忙?”
樵夫点头道:“有的,有的。那老道士说。死了这么多人,yīn世无人知晓。这一定是有高人在做法。让我一定要来yīn间,告诉判官,请去阎君那里将此事禀告。并且请来收魂的法器,再去阳世找一个有道高人。施法将这些枉死的魂灵收入法器,为他们超度。不然这整个府城中人,被这股强烈的怨气一冲,都要损寿招灾,是一场大祸劫啊!”
刘判官闻言,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这道人说的不差。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去禀告阎君。”
说完,化成一团青烟,消失离去。
不过一会,刘判官捧着一个通体青黑的葫芦回来,说道:“我已经前去禀告阎君。阎君说此事的确蹊跷,他会去上禀东岳盘古大帝,一查此事究竟。但是阳间之事,还要请阳间高人前去处理。”
说完,将手中的青黑葫芦交给安如海,说道:“安大人,请你将此宝带回阳世,去寻一个得道高人,请他前去将那些枉死的人的真灵收回。为他们超度,阎君会广开yīn世大门,接引他们前来。”
安如海将青黑葫芦接在手中,郑重的说道:“好。我一定办到。”
刘判官小心叮嘱道:“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起。最近这府城,处处都透着古怪。还请安大人一定小心。”
“我晓得。你放心吧。”安如海点头道。
刘判官对那樵夫说道:“小兄弟,多谢你来报信,若能救出这些枉死之人,你当功德无量。”
这樵夫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刘判官算了一下天时,说道:“时辰刚刚好,我送你们还阳。安大人,一切拜托你了。”
说完,捻诀施法,在安如海身上轻轻一推。安如海就觉得身子一轻,接着天旋地转,就失去了意识。
傅介子家中客房内。
安如海从睡梦中惊坐而起,看了一眼四周,门锁的好好的,窗外透着明亮的阳光,不由暗道:“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吗?”
扯开被子,刚一起身,突然有东西从怀里滚落出来,正是刘判官交给他的青黑葫芦。
“不是梦,原来都是真的!”
安如海喃喃自语,心神一阵恍惚。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海平兄,还没有起来吗?”
正是傅介子在外面敲门。
“等一下,马上就来。”
安如海连忙应了一声,起身穿好衣物,简单洗漱了一下,又郑重的将青黑葫芦贴身收好,这才出了门。
门外,傅介子顶着两个黑眼圈,直打着哈欠。一见安如海出来,连连诉苦道:“海平兄。昨晚这顿痛饮,可是苦了为兄啊。连吐带呕,折腾了一宿没睡啊。”
安如海呵呵笑道:“是你拉着我举杯不停,怎来怪我?”
心中一动,便问道:“介子兄,你昨天可是醉的不轻啊,满嘴胡言,你可还记得?”
傅介子微微一怔,随即打了个哈哈。说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为兄这酒品,实在是差的可以,一喝多了,就信口胡说。你可不要相信啊。”
安如海心中暗笑:“你之前非要我相信,我却偏偏不信。如今我也见到了离奇之事,对你的话也信了八成。现在你却说自己胡说八道。嘿,还真有意思。”
心中这般想,安如海问道:“海平兄,今rì我想到处去转一转,不知这府城哪里有得道的道人和高僧?我想去拜访一下。”
傅介子闻言。突然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着安如海,啧啧称奇的说道:“海平兄,我记得你一向对僧道敬而远之,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想去烧香拜神了?”
安如海无奈道:“谁说我就不会烧香拜神了?介子兄。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去问别人了。”
傅介子连忙说道:“说,说。怎么不说?呵呵,只是奇怪而已,我可没别的意思啊。”
想了想。傅介子说道:“府城之中,庙宇不少。但道观佛寺却没有多少。据我所知,香火比较旺的,就只有法严寺和灵宝观。知竹大师和知微真人,都是得道高人。哦,对了。最近好像还有一个因为降妖有功,被韩侯敕封了真人号的‘广法至功妙有玄元真人’,据说也是一位有道高士。”
安如海暗道:“被韩侯敕封,只怕也不是什么高人。我还是去先见过那知微真人吧。”
打定主意,安如海便出了门,谢绝了傅介子随行,直去了灵宝观。
到了灵宝观,安如海寻了一个道童,请见知微真人。
那道童却答道:“观主正为明年玉京的水路法会做准备,如今已经闭关参法,不见外客。”
安如海急道:“这位童子,还劳烦你进去替我禀告一声,我有一件事关重大之事,要亲口向知微真人说来。”
这道童听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这位居士,你想要见观主,也请你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事关重大,嘻嘻,我们这道观是清修之地,能有什么事关重大之事?”
还不等安如海再说,就说道:“观主闭关,无论谁都不会见。如果你要去拜像,请你去外面青羊殿。如果不是,就请你离开吧。我还有功课要作哩。”
说完,不理安如海,转身就离开了。
安如海哭笑不得,哪想自己堂堂七品知县,却在这道观中被一个道童堵在了门外。
无奈叹了口气,知道这知微真人是见不到了。出了道观,转道去了法严寺。
在法严寺,倒是顺利的见到了住持知竹大师。
安如海见了白衣僧,就将昨夜所见,对白衣僧一一讲来,最后拜求道:“大师,我知道你是得道高僧,还请你为了这些枉死的冤魂,出手救他们一救。”
白衣僧看过安如海手中的青黑葫芦,法目之中,自见不凡。
“的确是东岳盘古大帝所演化yīn间世界的气息,此人所说,只怕不是虚言。”
白衣僧心中闪过念头,合什说道:“善居士,难得你有此奇异经历,和大善愿心。只是要贫僧为这些亡魂超度,或许还能做到。但是收取真灵之事,贫僧却做不到啊。”
安如海一听,顿时急了,问道:“大师,这是为何?”
白衣僧叹道:“贫僧修的是世间法,度人法。身有佛法,却无神通。而能害了这么多人的xìng命,还能将这些人的真灵囚禁的,必是神通惊人之士。想要从他手中夺回数万人的真灵,只怕是要有一场好斗。贫僧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安如海闻言,大失所望,喃喃道:“大师你也不行。难道整个府城,就无人能出手帮他们一把吗?”
白衣僧叹道:“非是不能,而是力不从心。”老和尚忽然心中一动,一拍额头道:“人老了,记xìng差了,险些忘记,还有一人,应该能够出手相助。”
安如海脸上闪过一丝希冀,连忙问道:“是谁?”
白衣僧说道:“是一位年轻的道友,道行神通,都远在贫僧之上。此人想来你也听过,就是近rì来被韩侯敕封了真人名号,赠了景室山道场的玄元真人。”
“是他?”
安如海不由皱眉道:“此人是否有真道行在身?和韩侯又有何关系?”
白衣僧呵呵笑道:“居士放心,我这道友是有正法在身,与韩侯虽有一场因果未了,但却并无其他关系。若能请他出手,定能如你所愿。”
安如海闻言,这才放下心,说道:“大师,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应去何处寻找这位玄元真人?”
白衣僧笑眯眯的说道:“出城东去,半rì路程,景室山中玄都观,就是他清修道场。”
安如海默默记了地址,再谢白衣僧,就告辞出了法严寺,向城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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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长耳念咒戏白离,山路崎岖道难行!
安如海到了东门,却被守卫拦下。
“我是清河县县令安如海,如今有急事要出城,你们也要拦我?”
安如海如今正着急前去景室山,语气中自然带了几分不耐。
那守卫却是皮笑肉不笑道:“安大人,不是小人与你为难,而是韩侯有令,直到世子大婚之rì,府城一律只准进,不准出。此令出自侯府,若无侯爷亲令,谁也不准出去啊。”
“韩侯下令封城?”安如海神情一变,心中暗自着急:“不能出城,我如何去景室山?”
那守卫看安如海神sè不善,不由低声道:“安大人,如果你真有急事出去,可以去侯爷那里求来手令。 只要有手令在,我们立刻放行。”
安如海心中苦笑,嘴上却道:“好。我这就去侯府请见侯爷。”
说完,上了马车,说道:“老李,我们回去。”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掉头回行。
回去的路上,安如海让车夫慢行,在一个人多的地方,自己不动声sè的溜下了马车,一路向西城走去。
“那个狗洞……”
安如海记得昨夜钻过的狗洞,这是他唯一能够出城的方法了。
寻着记忆,一路找去,那个狗洞果然还在,安如海学着昨天晚上的样子,俯下身,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出了城,安如海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路,苦笑了一声,只记得景室山在东面,一咬牙,快步向东方行去。
这半rì的路程,安如海走了近一rì。等到了景室山脚下的时候,已近傍晚。
安如海久坐衙门,平rì出行都有车马,何曾走过这么远的路?
等到了山脚下,一望高耸无边的景室山,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上吧。都已经到了这里,怎能半途而废?”
安如海大口喘着粗气,脚上已经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呲牙咧嘴,一步一步,缓缓向山上行去。
此时山上,玄都观中。
师子玄与山川灵枢交融,元神之中返照景室山。在都斗宫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就见灵池之外,都斗宫府,拔地而起一座巍巍高耸的名峰,立在洞府东方,与景室山分毫不差。
“借引灵枢之力,于都斗宫中分毫呈现。他年我若成道,便可在都斗宫中,自演道场,灵枢随心而转。便可不界限于一山一水之中。”
八rì闭关,师子玄对道场之妙,山川灵枢运转,已有一番明悟。再有一rì。四方风水平定,山川灵枢以玄都观为中心。自发运转,他就可以从此中脱身而出。
而这八rì闭关,虽未增进道行,却增加了“见识”,能够借山川之力,“遍照”景室山中一切,无有遗漏,这对他rì后的修行,是有极大的好处,rì后证悟大成真人之境,会少了很多阻碍。
师子玄神识之中,每一分每一秒,无时无刻不在呈现山中景象。突然,师子玄看到了山中一处景象,这是安如海在山路上,咬牙前行的画面。
“安县令?此人果然来了府城。只是为何会来我景室山?”
师子玄默默推算,可是这凌阳府之中,灵机混沌,一片迷茫,根本看不分明。
“长耳何在?”
师子玄突然开口唤道。
不过一会,长耳一蹦一跳的进殿来,说道:“观主,你找我何事?”
师子玄笑道:“请你去把小白牵去,下了山,路上若是遇见一个男子,请你把马儿借给他,让他乘马上山来。”
长耳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犹豫道:“观主,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只是那小白太凶了,平rì里谁也不准靠近。前几天朵朵想要跟他一起玩,却被他给吓哭了,凶的很,我可不敢去找它。”
师子玄说道:“哦?是吗?这小白……罢了,长耳,我传你一个口诀,他若不听,你就念这口诀,管教他言听计从。”
长耳一听,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观主你快说来。”
师子玄当下传了他几句口诀,长耳用心记了,这才出了大殿。
到了后院,就见那白离,趴在地上,悠闲的晒着太阳,眯眯着眼睛,好不自在。
长耳刚一靠近,白离就睁开了眼睛,有些恼火的喝道:“死兔子,我jǐng告了你多少回!这伏龙院,是你白爷爷的地盘,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进来,你当白爷爷的话是耳旁风吗?”
长耳听了,身上一个哆嗦,下意识就想逃跑。
不过一想师子玄刚刚传的口诀,心中立刻就有了胆气,大摇大摆的上了前,学着观主的样子,作揖见礼,摇头晃脑道:“小道长耳,见过白道友,有礼了。”
“噗!”
白离被他不伦不类的道礼逗乐了,不由哈哈笑道:“小兔子,看你让白爷爷我高兴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快快滚出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长耳说道:“白道友,不是我找你啊。是刚刚观主有令,让我带你下山去接一个人上山来,你快跟我走吧。”
“什么?让我下山去驼人?”
白离楞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道:“好道士,还真把我当场马匹骡子使唤了!不去,不去!我要是去,我白离就跟他一个姓!”
长耳犯难道:“这……可是观主的有令,我们怎能不听啊。”
白离气的元神直跳,咬牙切齿道:“死兔子,你再多说一句,当心我把你那长耳朵要下来吃了!还不快滚!”
长耳似没听到,说道:“白道友,不要卖乖,快快随我下山去吧。”
白离勃然大怒,双蹄一扬,就向长耳踢来。
长耳见状。不惊也不恼,在心中默默颂咒。
心咒一起,便见白离哎呦一声,倒地开始打滚,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口中连连叫喊道:“别念了,别念了。我又没有行凶,念的什么鬼咒。”
长耳心中大喜:“观主所传咒诀,果真有用!”
止了咒。白离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慢慢站起身,双目通红的看着长耳,怒道:“死兔子,你刚才做了什么?”
长耳嘻嘻笑道:“观主说了。你凶心未退,如果再敢有伤人的恶念,就让我念咒,这样你就伤不了我了。”
白离真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呸呸说道:“这道人,一肚子坏水,种的鬼心印。你干脆弄死你白爷爷算了!”
这一声,扯着脖子喊的响亮,坐在大殿中的师子玄也听到了,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便闭上眼,不去理会。
嚎叫了半天,白离有气无力的蹬了蹬腿,哼哼道:“走吧。走吧。死兔子,我jǐng告你。那心咒虽然厉害,但只要我不动恶念,它对我就没用。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以后休想用这咒法来使唤我。”
长耳听了,连忙说道:“哪敢,哪敢,白道友,请了。”
白离哼了一声,甩了甩尾巴,向外面走去。这长耳,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纵身一跃,灵巧非常的蹦上了马背!
“你这厮!赶快下来!”白离感到背上一沉,微微一怔,随即大声怒吼道。
长耳紧紧抓住鬃毛,嘻嘻笑道:“白道友,你脚程快,我走的慢,当然要你带我下山去。”
白离突突的喷了两口鼻息,正是发怒的前兆。长耳忽然叫道:“道友莫要生气,我胆子小。如果一害怕,没准就把心咒脱口念了出来。”
白离一听,立刻没了脾气,低着头,发泄似的,狂奔出了道观。
“想我堂堂龙子……”
白离一边狂奔,一边悲愤的想着。
山路上,安如海气喘吁吁的走着,此时天已渐黑,玄都观却依旧不见踪影。
不远处,豺狼虎豹低吼,怪声鸟声不绝,让人心中不由有些发寒。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安如海脚上生的水泡,早就破开,如今每走一步,都剧痛难忍,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后悔。
“但愿还能赶得及。”
安如海扶着一棵大树,歇息了一会,正要起身继续赶路,突然觉得身后有人窥视。
“谁!谁在后面!”
安如海猛的回过头,就见后面,山道幽幽,密林昏暗,哪见得到人影?
“是我看错了?”
安如海心中生疑,突然听到侧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安如海背后发凉,向后退了一步,就见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站着一个人,面容看上去,不过中年。身上穿着一身黑衣,双手修长,腰间挎着腰刀,脸上却未蒙面。
安如海一见此人,心中微沉,说道:“你是韩侯手下之人,被派来跟踪我?”
韩侯麾下,有个军机阁,军机阁下属,养有一群着黑衣的密卫,专门探查七郡之地,官员动向。
安如海之前也略有耳闻,没想到,今rì就被人盯上了。
此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安大人说的哪的话,岂是跟踪?而是侯爷担心大人你的安全,派小人暗中保护罢了。只是大人一早就偷偷出城,来了这景室山,不知是有何事?”
安如海冷冷说道:“本官要做什么,与你何干?本官无需你保护,请你快快离开!”
黑衣人干笑一声,说道:“本人许易,奉侯爷之命,请安大人回府中一见。安大人,不要拒绝,不然小人难做,情急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逾礼之事。”
安如海心中暗叫一声“坏了”,没想到韩侯手下之人,竟然如此霸道。稍微察觉到自己监控的目标有所异动,立刻就要控制起来,无论你是否有官职在身,都直接拿下再说。
“你要强拿本官?真是好大的胆子!”
安如海双手发抖,声sè俱厉道。
“安大人,请你听话,莫要失了体面!”
许易微微冷笑,施了擒拿之术,就向安如海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