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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娇女txt下载     娇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良缘(双更合一)

    王芷瑶不想借着旁人成全自己,或者压任何的人风头。

    争风吃醋,处处踩人在她看来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可这不意味着她就甘心成全主动挑衅的人。

    王芷璇下了绊子,她总不会默不作声,虽然王芷璇是姐姐,可她庶出的身份此时无法改变。

    王芷瑶纵使为妹妹,身份也比王芷璇高上一层。

    “嫡庶?”王芷璇在这句话加重了语气,“没想到七妹妹很重视嫡庶的规矩呢。”

    这话她说给四皇子听,严格说四皇子也是庶子,王芷璇想证明给四皇子看,王芷瑶有多看不上庶出!

    其实王芷瑶心底对王芷璇的用意是感激的,正愁没办法甩开四皇子,“五姐姐且问去,谁不在意嫡庶?”

    四皇子眸子凝重,王芷璇见后淡淡的说道:“我把英雄莫问出处这话送你。”

    “我会记住的。”王芷瑶笑盈盈的应了。

    王芷璇转身离去,稍刻之后,四皇子也寻了个借口远去。

    和玉郡主道:“你也是个没用的,被一个庶压在头上?”

    “五姐姐不同旁人。”

    “你是说她做得美梦不同于旁人?”

    “噗。”

    王芷瑶忍不住笑了,和玉郡主性情很是爽快,“郡主不要说实话嘛。”

    这回换和玉郡主笑了,拽了一把王芷瑶的胳膊,“以后有难处就同我说。”

    王芷瑶点点头,敏锐的看出和玉郡主眉宇间隐藏着几分的为难。等到和玉郡主离去。问道:“嘉颖姐姐。和玉郡主是不是有难处?”

    “你看出来啦?”

    “嗯。”

    “她在定国公府长大,身受定国公夫人的喜欢,按说也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她,正因为定国公夫人对她的偏爱,皇上才破例封她为郡主,她的姐姐只得一个县主。英王府最近越发不成体统,听我爹说皇上既有可能整顿宗室,英王许是第一个被夺爵的王爷。”

    “夺爵?”王芷瑶大吃一惊。怎么没听说?“和玉郡主岂不是……”

    “有定国公夫人在,牵连不到她身上。”

    尹嘉长叹一声,“不过她许是无法拒绝嫁给定国公四子,英王还指望着定国公夫人入宫代为说项。”

    王芷瑶皱紧了眉头,莫怪方才和玉郡主突然对自己亲近了起来,和玉郡主再受定国公夫人疼惜,她也不想嫁给定国公庶子。

    定国公夫人为了英王的事情就进宫寻乾元帝?

    她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本身就同乾元帝‘关系亲近’?

    世人会怎么看待被乾元帝当儿子宠爱的顾三少?

    顾天泽摊上定国公夫人为母,也挺可怜的。

    尹嘉颖道:“定国公府上的事情,我知道得也不多。”

    “像定国公府上那样的高门望族,是非很多。”王芷瑶看出尹嘉颖的歉意。笑道:“真真假假的谁分得清楚?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王芷瑶首次注意起四皇子,他不在……也许追上了王芷璇。看来她等得人是四皇子呢。

    四皇子不就是梦里抱着王芷璇的太子殿下?

    两人生死别离之时,四皇子为了王芷璇哭成了泪人,毫无太子的威严。

    四皇子倒是深情的人。

    可深情的人来寻她作甚?

    王芷瑶不可能感觉不出四皇子对自己的关注,莫非是为了顾三少?

    聚会分手时,王芷瑶同尹嘉颖约好下次见面的日子,过两天王芷瑶打算随蒋氏去尹府上看埋头苦读的兄长王端淳,在方才闲谈中,王芷瑶多次叮嘱尹嘉颖关照自己的笨哥哥,并说哥哥出了读书外,什么都不懂。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王芷瑶笑呵呵的想着方才尹嘉颖的表情,王端淳运气不错,木头疙瘩的品行偏偏得到尹嘉颖另眼相看。

    尹嘉颖方才差一点反驳王芷瑶王端淳是笨哥哥!

    尹薄意尹大人说过尹嘉颖不必同名门贵胄联姻,王芷瑶颇为看好这一对,尹薄意又是师傅,又是岳父的话……王端淳根本不用王芷瑶再操心。

    不过,有想做好爹的王译信在,也用不上她在操心。

    马车停了一瞬,一道人影从外面钻了进来。

    “咦,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有谁?”

    顾天泽板着脸坐到王芷瑶身边,冷哼道:“你想谁过来?”

    “生气了?”

    “哼。”

    “……我还没生气呢。”

    王芷瑶背对着顾天泽,嘴角翘得高高的,语气却很冷淡,“还没怎么样呢,不少麻烦找上了我。”

    “找上你?”顾天泽顾不上生气,掰正王芷瑶的身体,王芷瑶低头不看他,略显得愤恨不平,顾天泽着急的问道:“谁给你气受?”

    和玉郡主不会寻王芷瑶的麻烦。

    王芷瑶抬头指责道:“是你招惹了四皇子。”

    “什么?我?”

    “嗯,没错,就是你!”

    王芷瑶拿着手指戳了戳他胸前的护甲,最近顾天泽偏爱戎装,束着的头冠,垂下来的乌黑发丝每每勾得王芷瑶想去抓一把,顾天泽也是聪明的,猜到王芷瑶最爱看他穿戎装,每次都不给她摸自己脑后的头发。

    “就是你招惹了四皇子。”

    “怎么可能是我?”

    顾天泽扬起的脑袋,脑后那缕青丝如同马尾甩了一下,回嘴道:“四皇子是去寻你!”

    正是因此,顾天泽才匆忙赶过来。

    “他是来寻我,不过是因你的缘故,一定是他想同你一较高下,他才来我跟前搭讪。”王芷瑶从不认为自己能吸引四皇子的注意,“以前你同我说过。四皇子居心叵测。其实他是想借着我来打击你吧。”

    “……狡辩。”

    “不是狡辩。你们之间的争斗,牵连到我头上,好不公平呢。”

    “你同我说说,为何这么认为?”

    “要不你以为四皇子会看重我?我哪一点美?”

    “呵呵。”

    顾天泽笑声又隐含一丝的得意,傻小七,直到现在她还认为自己不够出色么?便是乾元帝都不在明着反对了。

    “你笑什么?”王芷璇瞪大了眼睛,“很好笑?”

    “就算是你对自己没信心,还不相信我的眼光?”

    顾天泽伸手停顿了半晌。慢慢的放在王芷瑶的肩头,“不信我?我挑中的人都是最好的。”

    “我不觉得,也许你看错了呢。”

    “看错,我也认了。”

    顾天泽手臂一紧,顺着马车的颠簸把王芷瑶搂进怀里,两人身体相碰,顾天泽虽然是主动,但他的脸比王芷瑶还要红。

    柔软,馨香的娇躯近在咫尺,渴望已久的朱唇建在咫尺。甚至能数清楚她睫毛有几根……她的柔软,软得如同棉花一般。淡淡的馨香似能把他包围,“小七。”

    “嗯……”

    王芷瑶心中也有几分的紧张,气氛太多暧昧,要天真一点,无邪一点,她抬起眸子眨着眼睛道:“不放开吗?”

    顾天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从小腹涌起的那丝邪火,佳人在怀总算让他明白了男女本质的不同,也明白了乾元帝说过,绝色美人的酮体能带给男人极高的享受。

    小七不是绝色美人,可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着他,让他放不下。

    “放……放。”

    顾天泽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手臂收回,他不想勉强了王芷瑶,可老天仿佛故意折磨他们似的,偏偏在此时马车又颠簸了一下,顾天泽借此机会再一次稳住了王芷瑶,两人贴得更紧了。

    “道路是不是改修了?”王芷瑶抱怨着,想要坐直身体。

    “……工部没银子……”

    顾天泽恨不得京城道路都是颠簸的,是不是同皇上说说,嘉奖工部呢……他顺其自然的享受一番美人在怀,手臂越收越紧,嘴上却道:“不是我故意,道路不好走哇。”

    王芷瑶气得两腮鼓鼓的,顾天泽越看小七越是可爱。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他行事一向果决,没想到在选妻上,依然如此。

    简单,执着,从第一眼起,他便晓得小七就是自己等的人。

    如果遇不见小七,他也不会爱慕上旁人。

    情缘上,他宁缺毋滥。

    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外面人道:“王四爷……”

    “闪开,见到你准没好事。”

    王译信见到坐在马车外的头带斗笠的阿四,气不打一出来,虽然阿四用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可他能骗过旁人,骗不过王译信,“顾大人在马车里?”

    “王大人身体很好……”

    “闪开。”

    王译信冲过去撩起了帘栊,向里面探头一看,王芷瑶和顾天泽极快的分开,两人的脸庞都是红的,羞涩的。

    “你们……瑶儿。”王译信首先想到得是女儿不能吃亏,“是不是他故意轻薄你?”

    “……不是。”

    王芷瑶摇头,“路上碰到了沟坎,他帮了我一把。”

    “糊涂!”王译信想了半天伸手把顾天泽的胳膊拽住,气愤的说道:“你怎么敢?怎么敢轻薄她?”

    “我会对小七负责的,等到小七及笄,我自会请皇上下旨赐婚。”

    “谁要你赐婚?”

    王译信恨不得打碎顾天泽脸上的得意,“顾大人远离瑶儿就好,顾大人,当下官求求你,别再来寻瑶儿成吗?”

    顾天泽虽然被王译信拉扯着,可依然坐得稳如泰山,王译信使劲浑身的力气也无法动摇他分毫,翻了翻眼睑,摆出一副冷傲的模样,那意思是你谁啊?本人的事你管得着吗?

    “你……”王译信脸瘪得通红,恼恨顾天泽接近瑶儿,却无法责怪女儿‘勾引’顾三少。

    瑶儿太善良。太不会拒绝。而且王译信也不得不承认。抛开顾三少短命不谈,他的确是闺阁少女向往的金龟婿。

    美貌,才华,地位,权势,圣宠,武功,样样不缺……但是顾三少是早亡的。只要有这一点就可以抵消掉他一切的优点。

    京城人来人往,顾天泽不想太引行人侧目,从马车上跳下来,把怀里的盒子扔给她,“送你顽的。”

    王译信的手还拽着顾天泽。

    “你不松开?”

    “……啊。”

    王译信忙松手,顾天泽淡淡的说道,“没有几日了,王大人。”

    他翻身上马,对站在马下发呆的王译信道,“我虽然说不上是君子。但不会做伤害面前小七的事儿,王大人与其担心我们。担心我坏了小七的名节,不如多担心你的庶女,她同四皇子之间弄不好会传出不好的事儿。四皇子可是娶了皇子妃的,四皇子想要什么,王大人也会明白几分,王芷璇能给他什么?”

    “除了美色之外,她一无所有。”

    顾天泽像是以往纵马扬鞭而去。

    王译信把顾天泽的话听进去了,顾天泽小看了王芷璇……除了美色外,王芷璇还是先知,拥有一手不错的医术,以及丰厚的家资……

    “她同四皇子在一起?”

    “不知道呢。”

    王芷瑶收好了每次见顾三少必然得到的礼物,顾三少不愧是乾元帝教出来的,每次见面都会送她礼物,小到珠宝首饰,泥人面具,大到房产店铺……王芷瑶已经收到了好几张房契了,她每次都说不要,不要,可顾三少却死活要给。

    不知今日盒子里装得是什么,王芷瑶先把房契等贵重物品收好,将来寻个机会还给顾天泽。

    “顾大人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您这话真是好笑,我用得上时时刻刻注意她吗?方才我陪伴尹小姐一起去了京郊赛马,得到邀请的小姐哪一个不是重臣勋贵之后?不是尹小姐我根本就去不了,我尚且如此,您认为五姐姐会得到邀请?只是因为道路损坏,五姐姐才路过,我同五姐姐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各自分开了。”

    “……”王译信心底涌起一阵阵的惭愧,瑶儿参加赛马会都需要借着尹大人的面子,王译信鄙视无用的自己,“瑶儿以后你一准会得到帖子。”

    “五姐姐呢?”

    “她?总有她想走的路。”

    王译信拽不回王芷璇,给了她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不过从眼下的状况看,已经她已经从殷姨娘身边搬走了,下一步……王芷璇既有可能不再做他的女儿。

    王芷瑶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五姐姐认识四皇子,她先走了,随后四皇子就不见了,至于他们是不是另外有约?没亲眼所见,我不敢败坏五姐姐的名声。”

    “你谨慎了许多。”

    “磨砺使人成长嘛。”

    王译信见王芷瑶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不是很好过,没人比他更心疼瑶儿,心疼瑶儿受过的磨难和不公平。

    “父亲大人,我先回西宁侯府了,您多保重。”

    “……瑶儿。”

    王译信在放下帘子前,说了一句:“我会尽快接你们母女回家,瑶儿,王家的事情你别管,一切交给我,咱们不用亏欠顾大人的人情。”

    “可是人情已经欠下来了。”王芷瑶隔着帘子,低声说道:“他为我做得事情,我都记得,我准备用自己一辈子报答他,而且我是心甘情愿……”

    王译信脑袋立刻打了三圈,跺脚道:“傻瑶儿,他做得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他而言不算重要的事儿。”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不管对他而言是困难还是容易,我更看重他的真心,懂吗?真心!”

    “……我……”

    王译信眼看着马车离去。

    王芷瑶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马车里仿佛还残留着顾天泽身上的阳光味道,今日有没揪到他脑后的辫子,下次……下次一定在手上多缠绕几次,每次他都穿戎装来‘勾引’她,本来她不是外貌党的,怎么偏偏就对他那身戎装毫无抵抗力?

    回到西宁侯府,王芷瑶见蒋氏露出很开心的样子,心知一准是王译信来过了。

    不管怎么说,自从王译信重新‘挽回’‘追求’蒋氏之后,蒋氏脸上总会多几分笑容,不过有王芷瑶在一旁,蒋氏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被王译信哄回去。

    “听嘉颖姐姐说,哥哥功课好,学问做得也好,身体也比以前好很多。”

    “尹大人为你哥哥操了不少的心,淳哥儿能拜师尹大人,真真是他的福气。”

    “嗯,嗯。”

    王芷瑶坐在蒋氏身边,蒋氏最近穿衣打扮有了很强的自我风格,“娘,我看嘉颖姐姐仿佛对哥哥听在意的。”

    “是吗?”蒋氏先是一喜,谁都晓得迎娶尹薄意爱女的好处,“可是尹大人会不会看上上淳哥儿?”

    “尹大人可不是肤浅的人,不过如果哥哥将来举业困难,只怕是不行,这事最好先不要同哥哥讲,省得他分心,不过迎娶恩师之女为妻很常见,尹大人的学生中唯有哥哥和嘉颖姐姐年岁相当。况且我都看得出,以李夫人的眼力又怎会不知道?”

    “……”蒋氏缓缓的低头,自己还是太没用了。

    “既然李夫人没有阻止嘉颖姐姐同我交好,也没约束嘉颖姐姐的心思,多半尹家是认同哥哥的,也是同意……”

    王芷瑶停下了话语,“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蒋氏摇摇头,“没事,只是没想到淳哥儿会有这等好姻缘。”

    “娘不喜欢尹家?”

    “哪能呢,我……我怎么会不喜欢?”

    “嘉颖姐姐虽然是尹大人幼女,自幼娇宠,然行事大方得体,是一位难得的小姐。”

    说足了尹嘉颖的好话,王芷瑶对这门亲事乐见其成,如今只有尹家挑他们的份,蒋氏也好,王译信也罢,都无法挑剔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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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抄袭(三更)

    王芷瑶端端正正坐着,双手捧着茶盏,沉稳小口品香茗,四周的摆设精致,淡雅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屋子正中间,蒋氏同尹薄意的夫人李氏并肩而坐。

    李夫人一身墨绿长裙,气质卓然,神色安宁,颇有书香门第掌家夫人的风采。

    蒋氏周身打扮也不弱于李夫人,在言谈间尽显将门闺秀的直率,爽快。

    她们两人,一张一弛,颇为合拍。

    王芷瑶放心的把目光移到旁出,欣赏起悬挂在墙壁上的名家画作。

    方才王芷瑶和蒋氏看望一直在尹家读书的王端淳,随手从书桌上抽出的几分课业,王芷瑶认真的看了几眼,王端淳的进步显而易见,看得出尹大人对王端淳的栽培。

    尹薄意连靠秀才的主考喜好都讲给了王端淳。

    很难想像,堂堂翰林院掌院为了学生会去了解一个主持秀才考试的主考官喜好,光说品级就差着好几等,更别提仕林威望,尹薄意可是连中三元的传奇人物。

    国朝到现在为止,状元不少,然连中三元的只有尹薄意一人。

    除开王端淳学问长进不说,王芷瑶看得出王端淳比以前自信了许多。

    他长高半头,年轻的脸庞红扑扑的,眸子里不再是怯懦,拥有了自信的神采,言谈间从容许多,不再像过去只晓得读书,读书,读书。

    方才他竟然能给王芷瑶讲笑话听。

    王芷瑶在欣喜的同时,心底更是感激顾天泽为自己做得一切。

    不是因为顾三少,王端淳怎么会拜师尹大人?

    也就没有他同尹嘉颖之间朦胧的好感。

    李夫人表明态度。并不反对把女儿嫁给王端淳。只是一切等到科举之后再说。

    这个消息让蒋氏尤其欢喜。尹家……真没什么好挑的,不过蒋氏略略担忧一点,尹嘉颖身份贵重许是会轻视王端淳,或是轻视蒋氏。

    尹家位高权重不说,又是有名的清贵人家,规矩想来一准很多。

    在王家十几年的经历,蒋氏很怕规矩繁多的人。

    李夫人仿佛看明白蒋氏所顾虑的,笑道:“嘉颖是幼女。一向受宠,若是将来做得不好,你尽管教导于她。她前些年随着我父亲去各个书院讲学,心都玩野了,不同其余姐妹,我不忍约束她活泼的性情,便同老爷商量给她选个规矩少的人家,恰好老爷很看重淳哥儿,他们相处得也好,便动了心思。”

    言下之意。尹家并不在意规矩,也不会拿规矩为难蒋氏。

    蒋氏稍稍松了一口气。王芷瑶给她漏过口风,王译信会分家另过,这也王芷瑶不再阻止王译信亲近蒋氏的根本原因。

    以后的日子,只有他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蒋氏面色红润,道:“不瞒李夫人说,我最恨没用繁文缛节,尹小姐极好,等淳哥儿中了秀才,我必然会遣人来贵府提亲。”

    男方去女方提亲,女方显得有面子。

    他们的事情双方也算是口头定下约定。

    李夫人并没问王四爷会不会同意,既然丈夫让她邀请蒋氏来,王四爷想来不会反对。

    原本,李夫人不看好王端淳,可丈夫点头,女儿喜欢,王端淳又是个孝顺,守礼的人,虽然略显木讷,但对尹嘉颖很好,既然不用尹嘉颖联姻,李夫人自然会帮女儿选个专一体贴的好丈夫,省得尹嘉颖碰上风流不省心的。

    旁敲侧击,李夫人发觉王端淳极为憨厚,纯洁,没一点坏心思,于是她也就认下了这个未来的女婿。

    王芷瑶得到李夫人很大的关注,王芷瑶才是尹薄意同意这门婚事的主因。

    朝廷上的大臣都认为顾三少必然会失宠,晚景凄凉,尹薄意看得出,顾三少不仅不会失宠,他掌握的东西足以保证自己一辈子荣华富贵。

    直接同顾三少相交,太吸引旁人的注意,拐个弯,谁也说不出尹薄意做得不妥。

    而且王译信的转变,也成了尹薄意同意这桩婚事的主因。

    直到李夫人送走了蒋氏母女,她还是想不明白,一向眼高于顶,对任何闺秀都不假辞色的顾三少怎么偏偏看上了王芷瑶?

    王芷瑶言行大方得体,笑容亲切,容貌清秀,周身上下挑不出缺点,同名门闺秀相比,自然也看不出优点来。

    京城名门重臣家的小姐顾三少不选,偏偏看重了王芷瑶?

    她哪里特别?

    “娘,王七妹妹的好处,只有同她熟悉的人才知道啊。”尹嘉颖欢快的说道:“您不是也晓得上次打马球,就因为有了王七妹妹,我们这边才赢了和玉郡主。”

    “她不是没进球么?”

    “没有她在后面严防死守,调动指挥,又哪来得胜利?”

    尹嘉颖佩服道:“王七妹妹才是真正的不愿意人前显贵,这一点尤其难得,您看谁能把大出风头的机会让给旁人?”

    “那是她已经把能出的风头都出了,傻丫头,已经在皇上面前扬名的闺秀,用得上同你们争这点微末的风头?”

    “爹?”

    尹嘉颖起身迎接父亲,“您偷听我和娘说话。”

    “你的声音像是黄鹂一般叽叽喳喳,我还用得上偷听?”尹薄意极为疼爱娇俏的小女儿,点了点尹嘉颖的额头,“你同王七学着点,别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就把自己当成姐姐了。”

    “爹……您小看我。”

    “不是小看你,而是她的确很出色,值得你学习。”

    尹薄意换了宽松的居家衣衫,同李夫人道:“王七的确不错,让嘉颖同她多处处。”

    “老爷方才说皇上晓得王七?”

    “嗯。”

    尹薄意挥手打发尹嘉颖,“去。到时候给你小师兄送吃的了。”

    尹嘉颖脸一红。羞涩把玩着帕子。“谁耐烦总是管他,我想陪着爹呢。”

    “你是想听我说话?”

    “您明明知道的,还逗女儿?”尹嘉颖抓住尹薄意的胳膊,轻轻摇了摇,“爹不疼我啦。”

    尹薄意想了想道:“同你说倒也没什么,但你不许向外头说。”

    “好,我保证。”尹嘉颖很想知道王七妹妹是怎么出风头的,连皇上都知道?

    “皇上对她印象很好。只等到她及笄许是会赐婚。”

    “……”

    尹嘉颖等啊等,尹薄意说完这句话后便品茶了,直到此时,尹嘉颖才发觉被父亲给耍了,“爹,你好坏,不同你说了。”

    她跑出了门,尹薄意含笑摇头,李夫人笑道:“老爷总是逗嘉颖,当心她不理你。”

    尹薄意低声道:“夫人别小看王七。年纪轻轻有这份沉稳的心性,实在难得。不是我不想告诉嘉颖。只是皇上遇险的事牵扯太广,不知道对她更好。”

    “妾身明白的。”李夫人道:“妾身自认看人的本事,偏偏没看透王七小姐,实在是……”

    “能看透她的人只怕只有一人?”

    尹薄意含笑望着李夫人,李夫人接口道:“顾三少?”

    这话换来了尹薄意大笑,握住了李夫人的手道:“夫人同我心灵相通。”

    “去。”李夫人微微垂头,“越老越没正经。”

    尹薄意低声吟了一首诗词,李夫人更是心如小鹿,满脸羞涩,这首诗写得极好,“这是谁做的?”

    不像是尹薄意的文风,诗词里蕴含着对妻子的愧疚,期望能在天上相会,生死相依。

    “王四爷写的。”尹薄意叹息:“这首诗尽显他在诗文上的才华,不是昨日我灌醉了王四爷,还听不到这等好诗,王四爷酒后肆意狂放中隐含着莫名的悲伤,倒真有几分魏晋名士的做派,比以前他更称得上世族逸风。”

    “老爷请王四爷喝酒?”

    “应该是偶然赶上了。”

    尹薄意小声道:“皇上微服出巡,命我伴驾。正好碰上王四爷,说来说去,不知怎么他们就寻了一个酒肆一起喝最劣的酒,也是从他们话中,我看出几分端倪。”

    “王四爷根本不想让王七嫁给顾三少。”

    “啊,皇上呢?”

    “皇上也醉了,不知酒醒后还会不会记住王四爷的狂言。”

    “老爷很看重王四爷?”

    “嗯,有点意思,他同皇上颇为契合。”尹薄意眼底闪过困惑,“他们如同多年的知己,王四爷倒是个人才,是意外了解圣意,还是他知道……死而复生果然同寻常人不一样,不是有人说会多出一份阅历?”

    “百姓倒是有这说法,毕竟是见过阎罗王或是神仙的。”

    “你给嘉颖准备嫁妆,以前我还担心王译信,如今看来,他纵使官职不如我,将来的圣宠也会在我之上,皇上把我当作能臣干将看,把他……看作知己。”

    尹薄意叹息,做帝王的知己,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了的。

    李夫人彻底打消了对这门婚事的疑虑,“该准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给嘉颖的嫁妆比照二丫头。”

    尹薄意虽然也有额外收入,但并不贪墨银子,尹嘉颖自然赶不上他原配嫡女的十里红妆,李夫人也从没惦记过继女的嫁妆,反倒在继女出嫁前,按照惯例又补给了继女一笔嫁妆。

    “王家最近会热闹一些,夫人尽管看戏就是。”尹薄意不想再提嫁妆的事情,饶有兴趣的说道:“有人眼皮子浅,一准会后悔的。”

    ******

    宿醉时候,王译信合着解救汤,揉了揉额头,“我是怎么回来的?”

    “尹大人的随从帮着奴才抬您回来的。”明哥儿低声道:“您喝得也太多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次机会,再不加紧,我岂不是会一直跟在顾天泽身后吃土?我是如何都不会再受他的好意了。”

    昨日意外碰到乾元帝,王译信怎能再错过机会?

    他可比顾天泽更了解乾元帝,嗯,虽然是失去了顾天泽的乾元帝,然乾元帝的性情改变不大,所以他们两个都喝醉了……王译信唇边带着几分舒畅般的笑意,不是乾元帝的侍卫送他回来就好,省得王家人再生出别的念头。

    尹薄意果然是个聪明至极的人,王译信好歹也是两世为人,他能得到乾元帝的重视不容易,尹薄意只凭着直觉就能灌醉他。

    他不如尹薄意。

    王译信听见外面很热闹,问道:“怎么了这是?”

    “是瀚少爷在文会上打出风头,他的诗文被评为一等。”

    “什么文会?”

    “华轩会。”

    “一等?”王译信皱紧了眉头,以王端瀚的文采根本不可能在华轩会上被评为一等,王端瀚在诗词上的才华只能说寻常,“你且把他的诗词念来听听。”

    明哥儿把诗词念了一遍,道:“听说是急性成诗。”

    王译信从炕上爬起,随后又躺了回去,“王芷璇不害死他真是不甘心,好巧,好巧啊。”

    昨天他也同乾元帝说起了这首诗词……这首本来他前生写给乾元帝的诗词。

    王译信是当时的诗词大家,有很多首脍炙人口诗词,王端瀚竟然‘抄袭’了他的诗词?

    抄袭只会被人嘲笑,王端瀚科举之路只怕是……王译信起身给乾元帝写了一封折子,希望能略略挽回一些影响,这也是他唯一能为王端瀚做得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舍弃

    上一世,王端瀚才学过人,其中也有不少诗词名句是王译信帮忙‘指点’‘修改’的。

    这一世,王译信不可能再帮王端瀚。

    王芷璇以为抄袭其父的诗词就理所当然么?

    给乾元帝写请罪的折子时,王译信多了几分羞愧,是他没教导好王芷璇。

    王译信是传统的文人,一向以世子子弟自居,像他最无法忍受的道德败坏便是抄袭。

    每一首诗词无论好坏,都是做诗人的人生感悟,是长久以来冥思苦想出来的。

    你可以嘲笑他人做得诗词不够好,文辞不够优美动人,但不能窃居旁人的诗词当作自己的。

    这是道德品质问题。

    王译信此时反思对王芷璇的教养,在他疼惜王芷璇时,王芷璇总能偶尔说中他的心思,她当时还会用诗词同自己相和,也因此王芷璇显得更贴心,更理解他。

    同王芷瑶相比,王译信自然更喜欢懂事,贴心,文采斐然的女儿。

    可如果王芷璇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抄袭得来得呢?

    王译信恨不得掘去自己的眸子。

    他请罪的折子写得更为恳切,恳求乾元帝再给王端瀚一个悔过的机会。

    王译信完全以一个父亲该有的身份请罪,而不是诗词原作者。

    这份折子送上去,有八成的可能乾元帝会网开一面。

    王家为难得的喜事好好的热闹了一番,华轩会算得上是京城顶级的文会,才子。清贵词人云集。有许多传世之作出自华轩会。

    不是四皇子为‘补偿’王芷璇。王端瀚根本接不到华轩会的文贴。

    被王家人恭贺的王端瀚意气风发,脸庞显得更为俊秀,自信。

    王芷璇私底下对他说过,诗词就是他写的,他要有自信,王端瀚陶醉眼下被人簇拥的感觉,陶醉于旁人的羡慕,崇拜的目光之下。越发坚定诗词,策论都是自己所作,王端瀚就是天才。

    这次王家设宴连许久不曾出面的王老爷子也亲临了,他拍着王端瀚的肩膀勉励了一番后,又趁着清醒督促了一番其余孙子们的学业。

    王芷璇不耐烦听老头子说教,示意仆从把精力不济的老爷子搀扶回去。

    这场宴会的主角是她和王端瀚,一个将死的老头子抢什么风头?

    她连科举试题都告诉了兄长,还怕兄长不能高中?

    王大爷见王端瀚如此争气,出息,再一次同文氏嘀咕。“母亲,过继的事情……您忍心瀚哥儿因为一个官奴生母仕途尽毁?老四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把四弟妹哄回来。哪还有一点把心思放在瀚哥儿身上过?科举可是越来越近了,您不能因为疼惜老四就不顾您一手养大的瀚哥儿啊。”

    “这个……”文氏拿不定主意,“瀚哥儿会同意出继?只要他才学好,何惧出身?”

    “以前您这话我也是赞同的,但眼下,您可别忘了,殷家的案子已经被皇上定成了铁案,殷家的男丁全被处斩,瀚哥儿虽然不认识殷家人,但身份上摆脱不了,万一首辅大人保护瀚哥儿呢?”

    “瀚哥出继的话,首辅会放过他?”

    “他出继便不是殷姨娘的儿子,首辅再寻瀚哥儿的错处,御史岂会放过首辅?况且儿子最近也得了某些贵人的看重,儿子帮瀚哥儿经营一番,在乡试上瀚哥儿没准会中个解元回来,到时候不是整个王家的荣耀?”

    “老四呢?他怎么办?”

    “瀚哥儿是个孝顺,对本生父亲也会很孝顺,我们兄弟几个住在一座府,四弟还能少见了瀚哥儿?”

    王大爷见文氏动了心思,卖弄口舌更为厉害,“还有璇姐儿,母亲,可别辜负了璇姐儿的好样貌,好才情,就算殷姨娘不是官奴,只是寻常的侍妾,哪户高门大户肯娶小娘养大的庶女?不说做妻,便是做妾……也只能是最最寻常的侍妾。”

    王芷璇绝色明艳,宜嗔宜喜如同画中的仙子,风姿迤逦,气质卓绝。

    王端瀚俊美飘逸,一举一动如松柏皓月,儒雅清贵,文采斐然。

    这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若是被殷姨娘毁了,文氏亦觉得可惜,王家许是再没有恢复爵位的希望了。

    文氏咬咬牙,“过两日我同老四说。”

    她这也是为了王家恢复爵位着想,等到王端瀚功成名就,王芷璇嫁入名门,王译信也是少不了好处的。

    王大爷道:“母亲英明,王家能否复爵全在母亲的一念之间。”

    “哪里算得上英明?我不过是想你们兄弟都能太平富贵,将来等我闭上了眼也好去见王家的祖宗。”

    “母亲必然福泽绵长,赛过南山不老松。”

    “老大的嘴越来越甜了。”

    “儿子说得是真心话,娘,儿子想要好好孝顺您呢。”

    王芷璇耳聪目明,早已经蒋王大爷和文氏的话听个一清二楚,暗自里握紧拳头,这一步果然走对了,王芷璇借着兄长在文会上独占鳌头谋得了出继的机会……她就要做嫡女了,虽然名分上还是比真正的嫡女差一点,但她不用再被人笑是庶孽,空有满腹才华而无处施展,也不用被王芷瑶张口闭口的官奴养大的说教。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王芷瑶说错了,嫡庶不是生出来的,几经谋划,谨慎用谋一样可以改变嫡庶的身份。

    王芷璇嗓子有点痒,慢慢的抿了一口水,上次淋雨她是着了凉,不过感冒还是值得的,四皇子最后不也是舍弃了贵女追上她?

    虽然四皇子没有亲口向她道歉,可在她昏倒后,四皇子抱起了她。亲自送她回王家。

    旁人不了解四皇子内敛的性情。她还能不知?

    四皇子很少说情话。然他用实际行动对王芷璇好,情话只是动听,实际把你放在心里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翌日四皇子就让人送来了文贴,王芷璇决定原谅爽约的四皇子,为他着了很多的借口,可能是王芷瑶故意勾引四皇子……四皇子怎么会喜欢王芷瑶?

    王芷璇自信的勾起了嘴角,王芷瑶永远只能仰望自己,这一次她不会手下留情。给王芷瑶反戈一击的机会。

    因为备考在即,王家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庆祝,毕竟王家一向以清高自居,这点小事,一家人吃个便饭就好了,不值得广邀亲朋,故交。

    不过,纵使只是家宴,王端瀚也被兄弟们灌醉了,走路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

    “小妹……”王瀚瀚陶陶然的说道:“你对我的好,我不会忘。将来哥哥一准帮你寻个好人家,这次文会我认识了不少名门公子,小妹……你值得最好的。”

    “哥哥,你喝醉了。”

    王芷璇亲自搀扶着王端瀚向回走,穿过回廊时,见到远处有人手拿着灯笼等候,殷姨娘?

    不知为何王芷璇心底涌起了一丝的不舍。

    她孝顺十几年的殷姨娘,歧视能轻易忘记的?

    可是不忘记又怎能怎么办?母子三人抱团一起等着被王芷瑶弄死么?

    王芷璇想过好日子,想要个名正言顺的嫡出身份,有错么?

    她贤惠后又怎么会忘记生母殷姨娘?

    这般想着,那丝不舍愧疚很快的消失了,王芷璇晓得这是在过继的关键时候,容不得出一点差错,向殷姨娘点点头,她搀扶着喝醉的哥哥下了回廊,饶远路避开了苦候他们兄妹的殷姨娘。

    王芷璇心想如果殷姨娘真心疼爱他们兄妹,自然会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如果殷姨娘不明白……她离开想要利用自己争宠的殷姨娘就更加没错了。

    殷姨娘泪眼朦胧,脸庞如同冰雕一般煞白,儿女们越走越远,他们竟然没有问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

    她不是给他们添乱的,只是想偷偷的恭贺儿子一番,想同女儿说说话,询问女儿有没有受委屈。

    他们连这样简单的机会都不肯给,不肯稍稍停下脚步……殷姨娘抹去了眼角泪珠,失去王四爷的宠爱,失去了儿女,失去了容貌,失去了殷家至亲,她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是老天对她贪心的惩罚吗?

    如果她当年没有主动爬上王四爷的床,如果她不是千方百计体现自己的善良,美好,企图让蒋氏做摆设,如果她不是想要有个依靠,为王四爷生儿育女……如果没有这些奢望,她如今会不会过得更好?

    富贵日子是肯定不会有的,但她会有个专一的丈夫,儿女们会叫她为娘。

    “四爷,您就这么恨妾么?”

    殷姨娘听见脚步声,极速冲到王译信身边,含泪道:“曾经您说过妾是您最喜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您变了?”

    王译信闭了一下眼睛,殷姨娘的美好,甜美,善良,温柔,这些他都记得,可他更记得,殷姨娘的‘野心’,他永远无法满足的野心。

    也记得,殷姨娘只是把他当作享受富贵生活的工具,王译信甚至不能确定殷姨娘表现出来的美好深情是真是假?

    真正爱他的人,应该是像蒋氏。

    “我寻瀚哥儿有事,你先回去。”

    “四爷……”

    殷姨娘被王译信推开了,声嘶力竭的道:“您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却不要我了,四爷……您好狠的心。”

    王译信脚下稍微一顿,继续向前走,只留下了一句话,“想改变的人是你,当年我不曾勉强过你,以后也不会勉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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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得逞(二更)

    屋子里酒气很浓,王端瀚肢体横斜,王芷璇坐在一旁品茶歇息,顺便王芷璇想冷静冷静,等待殷姨娘远去再回文氏的院中。

    王芷璇纵使有千万种理由,在她搀扶王端瀚无视殷姨娘那刻,她终究无法逃脱心灵上的谴责,她也会难过。

    此时,王译信走进了屋子。

    他先去书房看过王端瀚最近做得文章,不见任何的长进,反而比上个月退步不少,同王译信前生更是天差地别。

    王译信对王端瀚很失望,也不会把他的人脉资源给王端瀚用,今生因为‘王译信’作死,他根本没有上一世的人脉,就算是想用,也借不上力。

    他对王端瀚不进则退的学业很是痛心。

    “你知不知道你会毁了他?”

    王译信阴沉着脸庞,进门便教训王芷璇,“瀚哥儿年轻气盛,受不住名利诱惑,你不知劝他向上,反倒助长他的虚荣心,把他弄得不以抄袭为耻,反而沾沾自喜,就算他入仕为官,也只能做个庸碌的贪官,德行是人的立世之本,德行不休,再高的才华只会害人害己。”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王端瀚从床榻上爬起来,醉眼迷蒙的看清楚来人——王译信?

    王端瀚舔了舔嘴唇,傲然笑道:“父亲也来恭贺我鹤立鸡群?呃,不知父亲见儿子今日风光有没有后悔?儿子不靠你依然可以……可以得到世人的称赞,被你看重的淳弟弟不知何时才能有今日……”

    “混账!”

    王译信抄起旁边脸盆架上放着的铜盆,把铜盆中的冷水泼向王端瀚。训道:“你不会醉得忘记了那首诗词是不是你做的?抄袭……不问自取为之贼!偷取旁人的诗词意图扬名。比盗取财务更为可恨。可恶。道德败坏,你还想扬名立万?你再不知错,不悔过,将来一准会身败名裂!”

    一个读书人,若是在仕林中毁了声望,那么便就别想再出头了。

    王译信想到了无辜卷入科举舞弊案子里的王端淳,就因为毁了仕途和名声,他连妻子也没娶上。最后不知所踪……

    此时王译信多了几分怀疑,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一旦王端瀚今生也如前生的王端淳……是不是证明前生那场舞弊案子是王端瀚和王芷璇在背后设计陷害的淳哥儿?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意相信对淳哥儿很好的王芷璇兄妹会存了歹毒心思。

    淳哥儿把王芷璇当作亲生妹妹疼爱信任,甚至比对瑶儿还要好!

    王端瀚先是被冷水一激,随后听清楚王译信的话,彻底的清醒过来,毕竟他是在正统规矩下教导出来的读书人,没王芷璇拿来即用。抄袭你只是为了让你的诗词在异世界扬名的心思。

    他身上湿答答的,额头布上了一层浓密的冷汗。从炕上翻滚到地上,张嘴道:“父亲……你冤枉儿子……”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

    “父亲……我……”

    王端瀚目光躲闪,根本不敢同王译信相碰,瞄向一直慢吞吞喝茶的王芷璇时,他冷静镇定了许多,同时也隐隐佩服妹妹真能沉住气。

    王芷璇慢慢的起身,先用帕子把王端瀚额头的冷汗拂去,转头对王译信说:“你非要把哥哥吓病了才肯罢休?哥哥已经不同淳哥哥争了,你还不肯放过他?非要逼得哥哥无法科举应试么?”

    “你……”王译信张口结舌,从没想过王芷璇无耻到这种地步。

    抄袭的人是她,她怎么敢?

    就在此时,文氏听见动静领人赶到了,她恰好听见了王芷璇那番话,怒道:“老四!你还想怎么冤枉我的乖孙子?”

    王大爷随后痛惜的说道:“你不疼惜瀚哥儿,自有旁人疼他,老四……你实在不配做瀚哥儿的父亲,哪有你这么偏心的爹?”

    “我偏心?我对谁偏心?”

    王译信错愕,他是想偏心补偿淳哥儿,可这份偏心是他亏欠嫡子的,他纵使不大理会王端瀚,也希望王端瀚能堂堂正正做人。有王芷璇在,王译信管不住王端瀚。

    文氏道:“自然是偏心淳哥儿,也不知道七丫头给你吃了什么**汤,你可一点也不像以前了,对个榆木脑袋读书不成的淳哥儿百般疼惜,你疼淳哥儿我不管,可你也不能在外面气不顺,看不惯瀚哥儿出彩就来侮辱我的乖孙。”

    一把搂过怔怔出神的王端瀚,文氏心肝肉似的叫了半晌,指着王译信道:“再让我看到你苛责瀚哥儿,我就先教训你!”

    文氏是很疼惜王译信,只是王译信清醒后就对她一直很疏远,王芷璇又一直在文氏耳边念叨王译信的仕途生涯也就这样了,王家想要恢复爵位振兴家族,只能依靠王端瀚,并且王芷璇对文氏说过,王译信哄回蒋氏回来,只是为了让文氏过得不痛快……

    如今王端瀚眼看着即将功名利禄,他又是文氏养大的,文氏以为王端瀚更能靠得上,王端瀚也更孝顺她。

    文氏不想放弃王译信,但也不容王译信毁了自己的指望。

    王芷璇低头站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

    果然,王译信还是因为这首诗词而动怒……如此无良偏心嫡子,为了嫡子的功名不惜残害打压庶子的父亲,庶子出继也是‘逼不得已’,同时也不会让旁人认为王端瀚是为了功名利禄抛弃本生父母。

    她一直对王译信在文人上的那些迂腐且没用的坚持嗤之以鼻。

    抄袭怎么了?

    天下文章一大抄么。

    那些名句因为抄袭而重现光辉,她还是做了好事呢。

    在这世上除了王译信外,谁知道她抄袭?

    王芷璇把一切都算计到了。利用王译信的迂腐和诗词。为王端瀚出继扫清障碍。

    见王译信百口莫辩的悲痛模样。王芷璇分外解气。

    王译信嘴唇蠕动,罢了,同文氏等人争吵又有何用?万一惊动了老爷子,他又会得一个气死父亲,残虐庶子为父不慈的恶名。

    “瀚哥儿,为父再问你一句,你可知错?”

    “……儿子没错。”

    王端瀚抬头同王译信目光相碰,突然他多了一种彻底失去父亲的感觉。

    王四爷还疼他?维护他?

    王端瀚宁可相信自己的感觉错了。自从王译信死而复生之后,对他哪里好?

    王译信缓缓的合眼,再睁开时,对王大爷道:“以后王端瀚就交给大哥您了,小弟才疏学浅,实在是不配有如此才气英挺的儿子,还望大哥多多管教于他。”

    他踱步到书桌旁,提笔在空白的宣纸上下下了一首诗词,吹干墨迹,转身交给王端瀚:

    “父子一场。这是为父留给你的最后一样念想,这首诗词如今已经很少人提起了。但我希望你记住,好好做人,认真做事,投机取巧不过一时得意,无法得意一世,德行操守始终是文臣立足的根本。”

    王端瀚低头看宣纸上的字,浩气歌……浩然正气么?

    王大爷眼冒亮光,“老四的意思是……”

    “如大哥所愿,后日开祠堂更改族谱。”

    王译信对王芷璇说道,“你赢了,希望你将来莫要后悔,这世上不可能有后悔药。”

    “再一次抛弃儿女,哈哈,王译信,你何其可悲!何其心狠!”

    王译信纵声大笑,离开了屋子,纵使他将选择的权利交给王芷璇,在他心里还是不希望王芷璇兄妹出继,前生他抛弃了蒋氏三人,今生他‘抛弃’了殷姨娘三人,世上最无情的父亲非他莫属。

    可是他一直想要做个好父亲,让儿女依靠的好父亲。

    王译信走后,所有人失去了谈话的心情,文氏略觉得对不住四儿子,王大爷却一心想着得到的好处。

    王端瀚看着手中的浩气歌久久无法平静……就算是‘得逞’的王芷璇此时也找不到任何说辞。

    她恨王译信,骂他为渣爹,可有时候会想起王译信对她的好……王芷璇不明白,为何王译信就不能满足她做嫡女的心思?

    她会是最最孝顺的女儿,会给王译信无限好处。

    王大爷同王端瀚交代了两句,扶着文氏离去。

    他得去准备开祠堂的事情,早早把出继的事情定下来,他也能早早放心,省得老四突然更改了主意。

    “小妹……”王端瀚红了眼圈,沙哑的问道:“出继适合么?他毕竟以前对我们……”

    王芷璇压住那分不舍,“咱们不能总想着以前,他变了,变得冷酷无情,他既然为父不慈,我们何必再在他面前碍眼?等到哥哥功成名就,一样可以孝顺提携他。”

    “可是那首诗词……”王端瀚嗓子似被人捏住一般,是抄来的。

    用别人的诗词欺负名声显赫的才子,王端瀚也有几分愧疚。

    哪怕诗词再好,也不是他写的,可他却用别人的东西打压旁人冥思苦想的成果,他又怎么好意思嘲笑旁人才疏学浅?

    “败于我的才子纵使诗词再不好,那些诗词也是他们自己写的……”

    “哥哥,您不能这么想。”

    王芷璇真心没有抄袭是犯罪的概念,更没有用别人的成果欺负土著辛苦做出来诗词是道德败坏的观念:

    “那首诗词就是哥哥做的,您这么想才对。是你让诗词重现辉煌,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您不说,那首诗词许会被永远被埋没的。”

    “……我明白了。”王端瀚苦涩一笑,“事到如今,我还能后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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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耻

    皓月高悬于夜空,正当王译信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之时,宫里的内侍传话,命王译信即刻入宫。

    这道口谕,震动了整个王家,让全家上下不知所措。

    王译信晓得原因,同王家人别过后,什么都没交代,独自一人入宫。

    王芷璇凝视王译信没入深夜中的背影良久,苦思缘由,她没想到王译信已经把这首诗词做了出来,而且还得到了无限疼宠顾三少的乾元帝赞赏。

    “老四是不是又惹怒了皇上?”王大爷推测道:“最近我看老四跟魔怔了似的,连长信侯也敢威胁……顾家……”

    皇后娘娘的娘家比一般闲散宗室勋贵还要贵重几分。

    文氏冷笑:“顾家有今日还不是因为出了一位皇后娘娘?”

    随后,文氏怀有极大的期望,“我们璇丫头貌美如仙,品行极好,知书达理,将来一准有一份好前程。”

    王芷璇羞涩般垂头,柔柔的说道:“祖母……孙女再得意也不敢忘了您。”

    她从未想过去做妾,不过此事自然不能让文氏知道,那会影响她的计划的。

    文氏拍了拍王芷璇的手臂,眼底划过几分的担忧,口中却道:“让他去,左右老四出不了大事儿,他只是得罪了长信侯,而不是定国公。老大和瀚哥儿也要争气一些,顾家有今日的富贵,皇后娘家助力也不小。”

    “祖母……孙女我……”王芷璇明白文氏也想把她一起出继,心底一时之间五味俱全,纵使有达成愿望的欢喜。也有即将离开殷姨娘的心酸。不过该做出的样子。是一定要做出来的,“孙女想陪着姨娘。”

    文氏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懂事了呢?听祖母的安排,我不会害了你。”

    “不……”

    大片大片的银色光华尽情的洒落在王芷璇身上,王芷璇泪水盈盈,摇头道:“我不想离开姨娘,祖母,您别逼孙女了。”

    王大爷急得抓耳挠腮,过继王端瀚是不错。可他最为在意绝色的王芷璇。

    文氏安抚的瞥了一眼王大爷,示意这件事交给她,“璇儿,这事也是为了你将来好,你当我舍得把你们兄妹从老四身边出继?皇上半夜宣召老四,虽然不会出大事,然对老四的前程终究不是好事,况且老四的心如今都放在蒋氏身上,蒋氏和瑶丫头有多恨你,你莫非不知?一旦蒋氏他们搬回来。蒋氏一准搓磨于你。”

    “父亲说过会保护我的,祖母。父亲说过不让我受制于嫡母。”

    王芷璇含泪为王译信辩解,握住文氏的手臂,顺势跪倒:“孙女愿意孝顺您,愿意陪伴您,可您不能让我不做父亲和姨娘的女儿,他们……他们养大了我,我理应陪伴孝顺他们的。纵使我在母亲跟前吃点亏,受点委屈,孙女也不敢存了离开不认父母的心思。”

    “你……”文氏既为王芷璇的固执生气,又心疼她是个孝顺,明理的好孩子,“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说了,三日后,你同你哥哥一起出继。”

    “祖母……”

    王芷璇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不要,不要离开父亲,离开姨娘,您别逼我了,我宁可死也不要出继。”

    王大爷在旁边道:“璇丫头还是住在王家,想见老四和殷姨娘随时都可以。”

    “大伯父好意,侄女心领,然侄女宁可死不从。”王芷璇扬起下颚,“猪狗尚且不会因为富贵就嫌弃自己的父母,侄女不敢比品行高洁之人,侄女也晓得生恩最重,没有父亲和姨娘就没有我今日。”

    文氏不知该怎么说通固执的王芷璇,不觉得存了几分的犹豫,不如顺王芷璇的意思?蒋氏如果连庶女都忍不下下,她到时候自然会教导蒋氏该怎么做嫡母。

    “你先起来,此事我在想一想。”

    “……多谢祖母成全。”

    王芷璇心底咯噔一声,莫非是表演得太过真实,让文氏打消了出继自己的心思?

    这可怎么好?

    王芷璇那分对殷姨娘的不舍荡然无存,她要做嫡女……生母是官奴,又有一个偏心的渣爹,她即便自身再优秀都无法嫁入豪门,她……怎么同永安侯共叙前缘?

    这辈子永安侯是她最后的选择,如果能嫁得再好点,就当她同永安侯没有缘分。

    前生她能嫁给永安侯,王译信功不可没,这一点她也承认,就因此王芷璇不得王译信疼爱后,她才被迫谋划出继,她是被偏心无情的王译信逼得,如果有一丝的可能,她怎么舍得离开殷姨娘呢?

    如今出继就在眼前,可因为她对殷姨娘的不舍,就要白白的错过机会?

    王芷璇陪着文氏一起回去,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屋里,永安侯……俊美儒雅,专一深情的永安侯,她就要失去了么?

    他们曾经是一对最让人羡慕嫉妒的夫妻,他对自己的信任,直到此时王芷璇还是记得的。

    就算是为了永安侯,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下一次,她再也不敢装作舍不得殷姨娘了。

    “小姐,殷姨娘在外面……”

    “我没脸见她,请她回去。”

    王芷璇痛苦的合眼,对殷姨娘她也是有感情的,可惜形势逼得王芷璇不得不狠下心肠,坐在屋子里,她仿佛能听到殷姨娘的哭声,见到殷姨娘掉落的泪水……王芷璇双眸泛红:“王芷瑶,我饶不了你!还有王四爷……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宠爱错了人!”

    如果不是王芷瑶勾引四皇子并同她争父宠,她怎么会落到今日?本来一切都应该是王译信为她安排好的,她只需要享受就好,如今她得自己去寻四皇子。去同永安侯世子相处。甚至她还得赢得永安侯夫人的好感。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芷瑶!

    王芷璇喃咛:“你欠我多少?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上辈子在她即将风光。尊荣无限之时,她被王芷瑶一箭射死,白白浪费了半生的谋划。

    今生王芷瑶处处揭她的短,处处跟她争锋,便是她有心‘宽恕’王芷瑶,此时王芷璇也无法说服自己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做圣母是没有前途的。

    *****

    皇宫大内。王译信跪在乾清宫大殿门口,裹紧了单薄的衣服,夜风微凉,吹拂起他鬓间的发丝们,王译信低垂着俊脸,“臣知罪。”

    “给朕跪着。”乾元帝的声音从乾清宫内传出,“糊涂透顶的东西,朕有你这样的臣子,是朕的耻辱!”

    乾元帝捏着从东厂调来的关于王家的密报,气恼的甩了甩手。这等不孝品德败坏的儿子,王译信还留着?简直……乾元帝不知该怎么说他好。

    “阿泽。你说王译信是不是傻子?”

    “姑父,子不教父只过。”顾天泽缓缓的说道,“起码他尽了一个父亲保护儿女的责任,只是以前他做错太多,不是他宠溺太重,王端瀚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大胆妄为,归根到底……其实还是他的错,陛下该罚他。”

    乾元帝目光凝重了一分,“你这么想也对,也不对。等你成亲,有了儿女就会明白朕为何动怒,既然他王译信想跪着,朕就让跪到明天早晨!”

    “朕先睡了。”

    “恭送陛下。”

    “怀恩,召见文贵人侍寝。”

    “遵旨。”

    怀恩公公很快让人把文贵人抬到龙榻上……乾元帝享受着年轻美人的体贴和酮体,顺便发泄几分说不明道不白的郁闷。

    顾天泽走出乾清宫,王译信正好此时抬头,顾天泽道:“有我在,你没事。”

    “……我不用你帮忙。”

    王译信异常的憋屈,本来好不容易拉近了同乾元帝的关系,他想着这回总不会步步被顾三少抢到前头,可还没等他得意,便闹出了王端瀚抄袭的事儿,又让他承了顾三少的人情……王译信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必谢我,我是为了小七。”

    顾天泽同跪着的王译信擦肩而过,“明日我会去寻小七,您慢慢的跪着吧。”

    王译信攥紧了拳头,死死咬着嘴唇,顾三少招人恨,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太懂得气人……太可恶。

    东厂给乾元帝关于王家的密报并不齐全,王家那群人不是因为王译信,乾元帝连热闹都懒得看,东厂只把乾元帝最相看的密报承报上去,王芷璇……到底牵到了四皇子,东厂厂都不敢轻易在密报上涉及四皇子情人,

    顾天泽也明白东厂的为难之处,也就没有逼东厂。

    这桩小小的绯闻根本不足以击垮四皇子,顾天泽在没有完全把握之时不会轻易动弹四皇子。

    东厂由此感激顾三少的‘高义’,在厂都刘公公的暗示下,东厂给顾三少的密报是最齐全的,左右皇上不喜欢看热闹,那王家的热闹足以逗顾三少一笑。

    “哈哈。”

    “笑,笑什么!”

    王芷瑶抬手把桌上的点心塞进顾天泽的口中,恼怒道:“又有什么好笑的?”

    顾天泽把点心吞进去,咽了一口茶水,弹了弹手中的密报,玩味的笑道:“真该让皇上看看,皇上一准笑得比我还大声。”

    王芷璇演砸了,王芷瑶看着也挺欢喜,该,让王芷璇装逼,可王芷瑶不大乐意再同王芷璇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咬了咬嘴唇,“你帮我请个好僧好吗?我……我不是心狠,不……我就是不想同她在做姐妹。”

    她真算不上好人,王芷瑶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顾三少失望的目光,喃喃的说道:“我很坏是不是?”

    顾天泽嘴角勾起,难得一见小七乖巧,手指眷恋般划过她的眉眼,“睁开眼睛。”

    “不要……”

    “听话,睁开。”

    王芷瑶慢慢的睁开眼眸,他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嫌弃自己歹毒?她是很自私,也不想再同王芷璇同叫一人做父亲……没等看清顾天泽,王芷瑶抢先道:“这事不怪我,是她自己动了出继的心思,不是我……”

    “傻小七。”

    顾天泽笑容灿烂,带有几分宠溺和信任,“无论你是自私,还是卑鄙,我都会帮你,谁让你迷住了我,我就是看上了你!”

    小七的‘缺点’在顾天泽看来也是可爱的。

    “那你方才……”王芷瑶收敛方才的乖巧,立刻亮出了锐利‘爪子’,在顾天泽胳膊上狠狠挠了一把,古铜色的肌肤上留下了五道浅浅的白痕,“你故意吓我。”

    顾天泽抱怨道:“是你自己不信我,自己胡思乱想,还没等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咦,小七不会是怕我嫌弃你?”

    这么说来,小七岂不是……顾天泽凑到了王芷瑶面前,“是不是?”

    王芷瑶满脸绯红,低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声宛若天籁之音,顾天泽心里暖暖的,“小七,真好呢。”

    ps今天只有这一更,一会要出门,实在是没时间码字,今天熬夜看球,顺便码字,明天三更补上,粉红票不能停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过继(双更合一)

    “你想找个高僧?说她命格很好,很富贵?”

    “嗯。”

    “可你怎么忘记了?寺庙里的和尚不是说过她是出家的命吗?”

    “……”

    王芷瑶抚额低吟一声,忘记了,忘记上次那位禅宗很有名的高僧到过王家,并且禅宗高僧再王芷璇的殷切期盼下,说出她命薄且会出家的话,“要不我们找个道士?”

    禅宗和道宗全都属于宗教信仰,彼此之间也存在竞争的关系,争夺百姓的信仰之力。

    道宗给佛宗拆台的状况时常出现。

    王芷瑶见顾天泽不为所动,主动给他蓄满了茶水,挑眉道:“你不是告诉我天算是佛宗和道宗的争夺目标?”

    “你想让天算出家?”

    “……不想。”

    王芷瑶又碰了一个软钉子,托着下颚认真的苦思,最近她越来越有依靠顾三少的趋势,遇见事懒得动脑筋,想得比较简单,是她越来越信任顾天泽?

    还是接触多了她发觉本以为很傲气目中无人的顾天泽,其实是个很细心,很体贴的人?

    总之,顾天泽同他们第一次见面差距很大。

    天算,王芷瑶只见过一面,不过倒是神交已久,一是孔四小姐总是在她耳边念叨天算如何如何厉害,二是顾天泽有时候会说起同他为生死之交的天算。

    王芷瑶还记得那位乐观,平静的天盲少年。

    他不曾见过世上的颜色,自小不是住在寺庙里就是在道观里。没有任何亲人。可他依然乐观。愉悦的生活,也没有因为世人的追捧,养成傲慢孤僻的性情。

    他——无论做和尚,还是做道士都可惜了。

    顾天泽屈起手指弹了弹王芷瑶的额头,“这次便算了,下次不许你再想着天算。”

    就算天算是他最好的知己兄弟,他也不想天算总是出现在王芷瑶的口中,小七是他的。

    霸道!王芷瑶瞪了他一眼。“不能害天算,那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你不用再操心。”

    “那我岂不是很没用?”

    “……”顾天泽看出王芷瑶的失落,低笑道:“怎么会没用呢?这点小事……用不上你,等将来有大事……比如再着火什么的,我还等着你‘救下’呢。”

    “你故意的?”

    王芷瑶一拳挥了过去。

    顾天泽灵活的躲闪开,笑声越发嘹亮,“小七,我等着你。”

    略略提了提裙摆,王芷瑶继续追着顾天泽打。三天不闹,这人就欺负到她头上。着实可恶。

    一个跑,一个追,两人如同顽童在不大的茶室里面转来转去……阿四捧着新出炉的点心走进茶室,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么?

    前面那位公子哥是三少爷?

    整个京城都很警惕,戒备的三少爷?

    三少爷同恶劣,勾引小姑娘追打的纨绔子弟没区别。

    还是说只有在王七小姐面前,三少爷才会显露本性?

    在来茶室之前,三少爷刚同何贵何大人碰过面,阿四虽然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但三少爷绝不会这么‘活泼’。

    王芷瑶撇到有人,停下了脚步,气息微喘,顺势整理了一下衣裙,恢复了以往冷静,从容的模样,“一切就拜托无所不能的顾三少了。”

    顾天泽心底略有遗憾,本来他想趁势抱一抱小七的。

    阿四明显感到三少爷目光不善,他恨不得把身体缩进小小的点心盘子后面,“王七小姐最爱用的点心,新出炉的……点心师傅说趁热吃最好,奴才这才……这才送过来。”

    谁知道三少爷和王七小姐在玩你追我跑的游戏?

    “帮我把点心包起来。”

    “还不去。”

    “是,三少爷。”

    阿四头也不敢回,立刻向外跑去。

    王芷瑶笑道:“你吓到他了。”

    “没一点眼力。”嘴上这么说,顾天泽却不怎么生气。

    既然顾天泽说事情交给他,王芷瑶也没刨根问底,“对了,我外公的状况如何?朝廷上也有邸报送到西宁侯府,可我只看到进兵顺利,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邸报?呵呵,不过是写给无聊人看的。”

    “按你的说法,我很无聊喽?”

    “你嫁给我就不无聊了。”

    “……”

    顾天泽越来越敢说,王芷瑶反倒不如他放得开,不想同他在扯皮,“我外公到底怎样?”

    “西宁侯挺好的,进兵很有章法,虽然有人唧唧歪歪,但皇上很信任侯爷。你别听朝廷上乱说,有我在皇上跟前,想给西宁侯上眼药的人都会倒霉的,而且……”

    “什么?”

    “王四爷最近颇为得皇上的看重,听说他们曾在一处酒肆中喝酒,他也在尽力帮忙西宁侯。”

    “他?”

    “没错,他对皇上……挺有趣的。”

    顾天泽笑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眼底闪烁着几分兴趣盎然,王译信再得皇上看重,也比不过顾天泽。

    王芷瑶拽了拽顾天泽的手臂,不放心的说道:“他也许没有坏心,但不意味着没有坏心就不会坏事,我信不过他,不是他不好,而是他不仅是我爹,还是五姐姐和瀚哥儿的父亲,血脉牵绊不容易割舍下,如果他无情无义,我又觉得他很冷血,做人就是如此矛盾……我怕他会被五姐姐‘利用’。”

    “你担心我?”

    “嗯。”

    “我看王四爷考虑得挺周全,小七你不明白你爹,他……”顾天泽慎重了许多,“他不是想明白了就不会去乾清宫请罪,该给的他都给了。不该给的。王芷璇他们得不到一分。男子的心要硬得多。这可能是皇上惩罚王四爷的原因。”

    实话说,王芷瑶听得有点糊涂,男人和女人的世界有着本质的不同,尤其是王芷瑶面对得是一群古代男人,他们不是小说,电视里演绎的那群古人。

    他们同王芷瑶以前碰见接触过的男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如果用小说中的古人推测他们的行事方法,可能会撞得头破血流。

    不是常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么?

    电视和小说编剧又有谁能真正穿越时空?

    文艺作品里面的古人形象,好一点是经过查证,推演设定出来的,坏一点的……完全就是一出穿着古装的现代狗血言情剧。

    流传到后世的史书,又有多少会记载生活卷?

    哪怕记载皇帝的史书也只是薄薄的一策而已。

    她所处的国朝,风俗,礼仪,施政,国策同明朝很像,但因为皇帝不同。同明朝不大一样。

    “我外公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瞒着我。”

    王芷瑶仰头对顾天泽说道:“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我不想成为最有一个知道消息的人,顾三少,别把当作你羽翼下的宝贝蛋。”

    虽然她可能会走弯路,但不勇敢的迈出脚步,只能停留在原地任由别人保护,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好,我答应你,有事一定会告诉你。”

    “拉钩。”

    王芷瑶伸出小手指,白嫩的手指晶莹可爱,顾天泽舔了舔嘴唇,同她手指相勾,摇晃了两下,算是定下了约定。

    “三少爷点心包好了。”

    这回阿四自作聪明的没有进门,在门口喊话总不会再被三少爷记恨了。

    顾天泽收回了手指,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阿四见三少脸色不好看,低头道:“点心。”

    已经是第二次了,阿四是不是专门来破坏气氛的?

    顾天泽从他手中夺过点心,转身交给王芷瑶,“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候府了。”

    “嗯。”王芷瑶低声道:“小心。”

    “等我的消息。”

    顾天泽笑了笑,转身离去。

    出了茶室,他翻身上马对阿四道:“你不许骑马,跑回皇宫去。”

    阿四难过的想哭,“……是,三少爷。”

    王芷瑶带着点心回到西宁侯府,同担心外公的外婆说说话,撒撒娇,把田氏哄得眉开眼笑,用午膳都多用了两碗饭,大舅母等人对王芷瑶更好了。

    她们深切的明白蒋家需要一个女娃,关键时候,女娃能撒娇,是贴心的小棉袄,比臭小子强多了。

    怀孕的孙媳顿时感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谁也说不准自己怀得是女娃。

    又过了一日,王芷瑶听说不知从哪里云游到京城,颇有点佛法的老和尚路过王家时,立刻惊讶的高念佛号。

    这位老和尚虽然不知从那座名山,名寺而来,但颇得京城百姓的信赖,老和尚几次预言都灵验了,佛法讲解的又好,因此他如今算得上是名僧,高僧。

    他被王家请进去,见到王芷璇后,送了他一块金锁片,大谈王芷璇的富贵命格,会有贵人凭着金碎片迎娶她。

    王芷瑶有点拿不准这事是顾天泽搞出来的,还是王芷瑶自己故弄玄虚。

    午膳之后,她先后接到了两封书信,第一封是顾天泽让人送来的。

    信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哈哈。

    王芷瑶立刻明白了,老和尚是顾天泽安排的,这人好可恶,明明就用了她提出的办法,还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王芷瑶揉烂了书信,“你给我等着。”

    另外一封书信是王家送来的,上面写着让蒋氏明日去王家祠堂——王芷璇和王端瀚兄妹一起过继到长房纳兰氏名下。

    看来有过一次的王芷璇不敢再表现得同殷姨娘难舍难分。

    借着高僧登门,又加上王译信被乾元帝惩罚的时机,王芷璇和王端瀚兄妹果断的脱离了四房。

    “瑶儿,你看什么呢?”

    “王家送过来的书信,娘,是给您的。”

    蒋氏已经习惯了由王芷瑶处理书信往来。除了王译信的书信由她开启外。其余书信都由王芷瑶处理。

    王译信也是最近因为良好的表现才得到了这份待遇。

    “王家有要事?”

    “是挺重要的。王大爷相中了瀚哥哥和五姐姐,为了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前程,摆脱殷姨娘的影响,打算把他们过继都自己名下。”

    “什么?”蒋氏吓了一跳,忙接过书信匆忙看了一遍,失神道:“怎么会?你爹很疼他们的。”

    “是啊,以前为了他们兄妹一直无视我和哥哥来着。”

    “……瑶儿。”蒋氏无法说出为王译信辩解的话,她晓得王芷瑶能放王译信进蒋家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爹有没有反对?”

    “我听说他被皇上罚跪,如今还在床榻上养伤。”

    “他伤得很重?”

    “不算重,调养几日就好,谁让他此时才想到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皇上没把事情抖出来,已经开恩了,不过听明哥儿回话。”王芷瑶把完好无损的书信交给蒋氏,“送他回来的内侍在王大爷银票的诱惑下,说了很多不利于他的话,明哥儿哭着说。他可能会被罢免官职,发配。充军。”

    “有这么严重?”

    蒋氏本来挺担心,但见王芷瑶脸上的笑容心底有了几分的底气。

    “严重?我看皇上还惩罚轻了呢,抄袭啊,那可是抄袭。窃取旁人的成果去打压才子们冥思苦想出来的诗词,这样的文贼就应该身败名裂,以警世人。”

    王译信用罚跪一晚明面上抹平了这件事,实际上,王端瀚入了乾元帝的黑名单,这辈子他别打算能中举。

    再有才华,品德不好,乾元帝也不会重用他。

    天下英才很多,不是只有王端瀚一人。

    王芷瑶道:“既然他想最后为瀚哥哥做点事,想临别时候做再做一把好父亲就别抱怨很受伤,如果他能早点让他们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五姐姐他们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他助长了五姐姐的野心,她会把所有人都当作傻瓜看待么?以为自己是太阳……”

    “瑶儿。”

    “好啦,我不说啦。”王芷瑶收敛了几分对王译信的怨气,“您慢慢看信,厨房里炖汤呢,一会您记得吃。”

    “你又要去哪?”

    “去见孔四姐姐啊,前两日她病了怕过了病气给我,不让我去看望她。今日正好我有空,想来她的病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就是我没良心了。”

    “你早去早回。”

    “娘,记得喝汤啊。”

    蒋氏点头送王芷瑶出门,在蒋家王芷瑶要比在王家自由很多。

    西宁侯府的规矩没有那么大,只要有家将保护,王芷瑶可以随意出门,蒋家人很少过问。

    自从王芷瑶交上孔四和尹嘉颖两位密友后,生活过得很惬意,她们两个以真心对待王芷瑶,王芷瑶自然也会用真心,有性情相投的闺蜜陪伴,王芷瑶的性情越发像现代的自己了。

    尤其是多了顾三少和王译信之后,她仿佛回到了以前。

    在她那个时代,她就是一个父母宠爱,万事不操心且生活富足的都市丽人。

    “咳咳,王七妹妹离我远一点,别传染给你。”

    “没事,没事。”

    王芷瑶把冰糖川贝雪梨汤递给孔四小姐,“你怎么突然染病了?”

    孔四眼里闪过尴尬,王芷瑶凑上去紧逼不放:“说,你到底去哪里了?”

    “听说天算在寺庙里,我便去了……咳咳,谁知道……没见到天算,一时路滑,掉进了池塘里……”

    “啊,你游上来的?”

    “不是。”

    “那是孔家家丁把你救上来的?”

    孔四看了看窗户外,在王芷瑶耳边道:“我只同你一个人,你千万别泄露出去啊。”

    “嗯,我保证不说给别人听。”

    “是一个青年把我救了。”

    王芷瑶眼睛亮亮的,“青年?在寺庙里不都是和尚吗?”

    “可能是去寺庙的香客。”孔四好不容逮到机会外出,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看着很英俊。”

    “你不会是看……”

    “没有,没有。”

    孔四小姐连忙摇头否定。“真的没有。我只是很感激他。况且我们又没说上话……”

    “孔四姐姐没向他道谢么?”

    “我倒是想谢谢他,可他很快就走了,我甚至连他的姓名都没问出来呢,不知以后能不能再见面。”

    “如果不再碰到,孔四姐姐在心里感激她就是,万一碰到……”王芷瑶看出孔四小姐有点动心了,“可以当面道谢。”

    如果那人各方面都适合的话,他们结成夫妻想来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

    孔四小姐点头道:“说得也是。也许会碰都,也许不会,不过我会永远记住他的,下次去寺庙弄个长明灯,希望他一生平顺。”

    这是王芷瑶最喜欢孔四小姐的一点,爽快,不做作。

    老爷天也不会亏待像孔四小姐这样的女子。

    “孔四姐姐如今还会想见天算么?”

    “自然还想见的,天算是我最最敬重佩服的人。”

    孔四扬起眉梢,“我可什么都同你说了,哪像你明明心里有人却不肯告诉我。王七妹妹一点都不诚实。”

    “有人?谁?”

    “还能有谁?京城最最有名的那人呗。”

    这回轮到王芷瑶害羞了,低头道:“不是不跟孔四姐姐说。以前不知该怎么说,我同他之间差距太大了,直到现在我还觉得不真实,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孔四小姐安慰般握紧了她的手,劝道:“虽然外面都说王四爷得罪了皇上,可我想王四爷不会丢官的。我祖父说起过改变后的王四爷,认为他许是有大出息呢,一旦王四爷能擢升官职,你和他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我哥哥说过,他是一个很专情的人,也是一个很懂得谋划的人,所以王七妹妹不用太担心。”

    她是想说,如果王译信靠不住,顾三少可以依靠吗?

    王芷瑶对孔四更觉得内疚,可是耀武山庄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王家,王译信躺在床榻上,明哥儿红着眼圈,“四爷……”

    “他们还说了什么?”

    “您别问了。”

    明哥儿愤愤不平的揉着眼睛,左右那群眼皮子浅显的人没好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蒋夫人送给四爷您的,还有这个……是七小姐让奴才交给您的。”

    王译信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顾膝盖上的伤处,从床榻上爬起,先拿过蒋氏送的盒子,随后又拿过药瓶,王译信眼底酸涩极了,瑶儿给他准备了外伤药,是瑶儿给他准备的。

    “四爷。”

    “瑶儿可说了什么?”

    “七小姐说五小姐和瀚少爷出继那日,她和蒋夫人会亲临的。”

    王译信一头倒在了床榻上,慢慢合上眼睛,握紧了瓷瓶,瑶儿这么想也没错……有王芷璇在,瑶儿始终不会开心。

    王芷璇不会放过瑶儿,把她们隔开,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许是会更好。

    瑶儿太善良,又被顾三少缠上了,对未来一无所知,她更需要王译信的保护,王芷璇……纵使是他亲生女儿,被她伤过一次又一次,利用了一次又一次,王译信就是再有做慈父的心思也变淡了。

    前生的事情可以不提,王译信记得很清楚,他从宫中领罚回来,王芷璇听内侍说他有可能丢官后,她脸上露出的幸灾乐祸和如释重负的表情。

    旁人不知道,王芷璇不清楚他为何进宫?

    王译信摇头苦笑,王芷璇也不知道。

    他们恨不得早日去做长房的嫡子嫡女,谁还会在意仕途窘迫的他?

    父母的心也是肉做的,伤了也会痛。

    “就这样吧,这样对谁都好。”

    翌日,王家照开宗族大会,王家祠堂重新清扫了一遍,在供奉祖宗的灵位两侧,摆上了十二把椅子,王家一共分内外十二房,不过外九房大多出了五服,内三房在王译信这一代也会出五服,不过不管是不是出五服,内外十二房都是王家人。

    王译信只是长房的一枝,祠堂上自然没有他的位置。

    宗族的事情由族长处置,如今王老爷子病重,族中的事情由宗子王大爷代族长处置。

    原本蒋氏和王芷瑶只能随着妇人们站在祠堂外,但今日因为决定过继的大事,王大爷额外破例,各房头的夫人可以进祠堂旁观。

    王芷瑶第一次见古代宗族聚会,眼里闪过几分的兴趣盎然。

    她进了祠堂门,先见到有五六层高的祖宗灵位,仔细数了数,有几百个灵位,往最上面的灵位看去,因为字太小,她又离着远,只能看到琅邪王某某……

    王家是乌衣巷之后?

    见到一旁供奉的族谱,王芷瑶心想不知有没有机会看看族谱?

    王大爷道:“王端瀚,王芷璇。”

    他们两人齐齐跪在王大爷面前,王芷璇一身素雅的打扮更衬托她绝俗之容。

    祠堂里的人不由被她美貌所震惊,莫怪宗子一力主张出继,这等绝色落在四房官奴名下太耽搁王芷璇的前程了,耽搁王芷璇的前程,就是耽搁王家的前程。

    ps下午六点还有一章,更新不停,粉红就不会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擢升(三更)

    在绝色美人王芷璇身边,王端瀚也是俊美无匹,儒雅俊朗,同王译信颇为相似的五官此时一派凝重。

    宗族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把目光瞄向王译信,把这对优秀的儿女过继出去,王四爷想来也不好过,谁让王四爷仕途暗淡?

    所有人都知道王译信被乾元帝罚跪,并命令王译信在王家反省,据传言,王译信的仕途很可能就此断绝。

    再加上蒋氏一直不肯把王芷璇兄妹放到自己名下,宗子王大爷把这对将来显贵的兄妹过继到自己名下,也是为了整个宗族好。

    虽然过继出去,无法根本改变他们的身份,但起码他们外出应酬,可以说自己是宗房的嫡子嫡女,身份凭得贵重不少。

    王芷璇绝色脸庞挂着几分不舍,对本生父母的不舍,长翘的眼睫略显湿润,水灵灵的眸子在看向王译信时,透出种种的依恋和逼不得已。

    只是王译信一直低着头,并没看见她这份做派。

    不过,王芷瑶在蒋氏旁边低声道:“左右五姐姐也不是做给他看的,五姐姐是好处,名声都要呢。”

    蒋氏能看出王译信的悲伤,示意王芷瑶别再刺激近在咫尺的王译信了。

    “瑶儿,你去他跟前。”

    “不去。”

    “听话。”

    蒋氏板着脸庞,眼底却带出几分的祈求,“别人你爹太下不来台,即便王芷璇他们出继,他依然有你和淳哥儿。瑶儿。他是你父亲啊。你一直希望他宠你,疼你的父亲。”

    “我现在不需要了……”

    “不管你是不是需要,他总是你的父亲。”

    王芷瑶咬着下唇,慢慢的离开了蒋氏,踱步到王译信身边,“哥哥是耽搁了,一会一准到的。”

    王译信逐渐沉入谷底的心突然间焕发了活力,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瑶儿他们都不会抛弃自己,王译信没出息的抹去眼泪,心疼,忏悔,悲伤,庆幸一时间堆满了双眸,“瑶儿……”

    “是我娘可怜您,我才过来的。”

    王芷瑶实话实说,没有蒋氏,她才懒得理会王译信呢。

    不过她的话。被王译信脑补为言不由衷,瑶儿太倔强。总是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这不好。

    只有了解瑶儿的人,才能明白她的本意。

    王译信心里暖洋洋再也不会因为被王芷璇兄妹抛弃而失落了,目光首次落在王芷璇身上,如果这是你选择要走的路,将来不要后悔。

    王芷璇似读懂了王译信目光的含义,微微翘起嘴角,这话应该我送给你。

    后悔?怎么可能?

    王芷璇从不认为王译信能成为重臣贵胄,让王译信做点诗词歌赋,装装世族逸风还成,他于仕途无论是今生还是前生都不怎么上心,纵使今生王译信有了先知,以他固执清高的性格会用么?抄袭诗词被他看作品德恶劣,抄袭旁人的政绩,向来品行高洁的王四爷也是不会做的。

    她并不知道被王芷瑶射死后十几年发生的事情,不知道王译信和乾元帝痛失爱子爱女后的互暖,更不明白乾元帝除了残忍弑杀外,还很任性并兼具某些恶搞的心态。

    “老四。”王大爷沉声问道:“方才我说得话,你可曾听明白?”

    王译信拱手道:“一切唯大哥之命。”

    就在此时,因事耽搁的王端淳赶到了祠堂。

    他一身青衣,属于白身,在祠堂中甚是惹眼,毕竟王家除了祖上是琅邪王家之后外,一直以书香世家自居,家族中少年大多是读书种子,在祠堂中的人功名最差也是秀才。

    他们还记得王端淳读书不怎么好,不过他们也记得王端淳拜师在尹大人名下。

    因此虽然他们看不上王端淳直到现在还是白身,但也不敢随意笑话王端淳。

    王端淳额头密密麻麻布上上一层的汗水,在众人的瞩目下,他略显紧张,“父亲……”

    “淳哥儿到为父身边来,同瑶儿站在一处。”

    王译信自然不会给王大爷责怪王端淳迟到的机会,挺身护住了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一对儿女,面对王大爷道:“尹大人对门下弟子要求极高,淳哥儿天分虽然不是出类拔萃,然胜在刻苦用心,基础扎实,晨读于他而言必不可少,稍有延迟,以宽厚待人的大哥想来不会怪罪她。”

    王端淳动了动嘴唇,周围不善的目光太还是能看明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也不想让即将出继的王端瀚和王芷璇脸面无光,虽然他们不把他当作至亲兄弟看,王端淳一直把他们看作长兄和妹妹。

    王大爷对王译信护着王端淳略感意外,随后道:“这次他迟到,我可以原谅,然没有下次了,老四,教导儿女不可一味的宠溺,放纵,亦不可偏心偏疼。”

    王译信洒然一笑:“如今他们出继,我身边只剩下了瑶儿和淳哥儿,再想偏心也不成了。倒是大兄多了一对才色双绝的儿女,您对亲生和过继来的儿女可不能偏心。”

    “这是自然,我定然会好好的教导培养璇姐儿和瀚哥儿,同亲生骨血一般无二。”

    “这里有一千两银子。”

    王译信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王大爷,“因王家被夺爵获罪,我前些年积攒下的房产地契,以及庄子尽数被大哥收回,私房银子也多用于治病了,如今这一千两是我唯一能拿出的数目,王芷璇,王端瀚,你们平分了罢,算是我最后给你们的嫁妆聘礼,”

    “……我不要。”两人同时说道,王芷璇目色多了几分的复杂,她知道王译信为了赚钱熬夜抄书,模仿旁人画劣质的画作……这一千两的确是王译信能拿出的极限了。

    前生的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王芷璇不仅记得王译信的‘绝情’。还想起王译信如何宠溺于她的。

    那些王芷璇本以为忘记的事情重新浮现在眼前。

    她被怨恨。想做嫡女的心思蒙蔽了双眸,原来她也曾欣喜有一个好爹,可他为什么就不肯成全自己呢?

    到底为什么?

    王译信把银票塞到王端瀚手中,“拿去,别让旁人小看了我,家财不丰,能给你们的不多,但该给的我不会吝啬。”

    “父亲……”王端瀚呜咽着。这一张银票似有千斤重,王译信手把手教导他写字,照看他读书的画面深深的镌刻在他心上。

    只有即将失去,才明白珍惜。

    王端瀚也好,王芷瑶也罢,此时都不由得想起王译信对自己的好来。

    出继真的好吗?

    王端瀚对这个决定多了几分的怀疑,王大爷有亲生骨血,对他们会如同亲生?

    王芷璇也多了几分的忧虑,以及对殷姨娘的不舍,可是此时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王译信。你亲更写族谱,以证不悔今日出继淳哥儿。璇姐儿。”

    “是。”

    王译信脚步虽然缓慢,可这段路并不长,再慢也会走到的。

    桌子上族谱摊开,一旁摆放着笔墨纸砚。

    王译信缓缓的合眼,再睁开时果决的提起了毛笔,在族谱上自己名下的王端瀚,王芷璇名下标记出继,这两个字是王译信一生中写得最难看的两个字。

    他回身把毛笔交给长兄,侧开了半步。

    王大爷不想再节外生枝,提笔刷刷的在族谱上宗房下面添加了王端瀚,王芷璇的名字。

    随后王大爷跪在蒲团上,把过继的事情禀告王家的祖先,他保证会公平的对待过继来的儿女,发誓振兴王家,重新把王家的冠文候爵位取回来。

    王家祠堂一派慎重,香烟缭绕。

    王芷璇一直盯着王译信,眼角此时渗出晶莹的泪珠……只有在此时她的泪水才是纯粹的。

    都怪王芷瑶,不是王芷瑶,她怎么会选择出继?

    两辈子的仇恨,今生了解。

    王芷璇只有恨王芷瑶才能压下心底的酸涩难受,她一定要让王译信看明白,谁才是最优秀的,最能干的女儿!

    “璇姐儿,淳哥儿给你们四叔见礼。”王大爷合上了族谱,并把族谱重新供奉在香案上,名分必须在全族老少面前定下。

    他可不想王芷璇兄妹将来富贵了还记得四叔王译信!

    王译信挺起了腰杆,此后他们不再是自己的儿女,只能叫自己为四叔。

    “……”王端瀚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袖口抹去了眼泪,王芷璇虽然也难过,但她还是拽了拽王端瀚的袖口,呜咽道:“侄女见过……四叔。”

    此时如果不认王译信为四叔,王大爷会怎么看?旁人会怎么看?

    王端瀚道:“见过……四叔。”

    “你们起来罢,以后切记脚踏实地的过日子……”

    “老四,他们还要同长辈见礼。”

    “嗯。”

    王译信退了回去。

    王大爷带着新得这对金童玉|女同族中长辈同辈相见,此后他们就是自己的儿女了。

    见礼之后,王大爷对王译信道:“最近府里重新修缮,四弟喜欢清净,不如先去城北的别院住上两日,等到科举之后,府邸也修缮好了,四弟再搬回来,你看如何?”

    王芷瑶猛然抬头,王大爷能不能再无耻一点?明晃晃的想分开王译信和王芷璇他们?

    “城北?”王芷瑶天真的问道:“城北有王家别院么?我怎么不知道?”

    “城北的屋舍虽然不大,但摆设齐全。如今四弟身边人数少……搬家方便,其余弟弟多家带口的,搬家困难,四弟?”

    “娘,我记得您也有一座宅邸的,以前就是爹给您的,不如让爹住进去吧,省得去城北民宅。”

    王芷瑶虽然不喜欢王译信,可也容不得王大爷如此作践他,城北……地痞流氓很多,是京城最乱,最差的地方,任何有名望的人家都不会把宅邸安排在城北,扬起眉梢:“再怎么说,父亲大人还是官身,城北实在是不适合。”

    王译信此时只觉得感动,拼命的忍住泪水,他不记得什么时候送过蒋氏宅邸,但瑶儿说有……就有罢。

    蒋氏道:“好,本来我打算搬过去的,住在娘家总不方便。”

    “……”王译信长大了嘴巴,“玉蝉……”

    王芷瑶轻轻的拽了一把傻乎乎的王译信,“怎么?爹还想让我娘住在西宁候府?”

    “不是……不是。”王译信慌忙道,“一会,我就去衙门,去衙门……”

    先把析产分居的证据毁了,他反手握住了蒋氏的手臂,在旁人的嘲讽漠视下,只有蒋氏和她所处的儿女始终站在他身后,耗费了两辈子,他才明白谁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人。

    “圣旨到,王译信接旨。”

    内侍捧着圣旨直奔王家祠堂,王家人被突如其来的圣旨下了一跳,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王芷璇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们出继倒是成全了王译信和蒋氏重归于好!

    如果王译信一文不名或是毁了容貌,蒋氏还会对他不离不弃么?

    王芷璇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光亮,圣旨应该是罢免王译信的官职……永不录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侍讲王译信才华横溢,品行高洁,深得朕心,在耀武山庄勇救圣驾,朕感念其勇忠,以救驾之功恩封王译信为一等子爵,恩赏子爵府,赏金千两,钦此。”

    “谢主隆恩。”

    王译信磕头之后,接过了圣旨,起身对内侍道:“有劳公公。”

    “咱家不辛苦。”传旨的公公笑容很深,“王大人双喜临门,真真是可喜可贺。”

    “还有何喜?”

    “咦,令郎没同王大人说?”

    王译信回头看王端淳,“淳哥儿有事瞒着我?”

    如今他的令郎只有淳哥一人。

    听了圣旨后,王家人的脸色极为精彩。

    宗子刚把王四爷赶出去,圣旨就到了。

    王四爷不仅没丢了官职,反倒被封为子爵,还救了圣驾?

    虽然以前也有传言说王译信在耀武山庄救了圣上,不过没什么人相信,谁知道传言竟然是真的。

    乾元帝直到此时才封赏王译信……实在是太慢了,慢得王芷璇对王译信失去了信心。

    王端淳道:“今早我随着师傅入宫,承蒙皇上不弃问了我功课……皇上准许我县试后入上书房做读书。”

    上书房?那可是勋贵皇子,宗室云集的地方,王端淳可谓一步登天。

    王端瀚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内侍道:“方才咱家说错了,王大人是三喜临门,咱家从内阁路过时,听说王大人已经被吏部委任为推官——天下第一的五品官,咱家恭喜王大人。”

    ps不是夜写得慢,而是王芷璇他们的心路历程必须要写,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王芷璇虽然无耻了一点,可也是人,王译信对她很好,很好的。继续求粉红,努力很久,更新很多,一瞬间就被超过了,真不甘心呐,夜会继续努力的,这个月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歧路(两章合一)

    吏部被称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又被称做天官,可见吏部在朝廷上的地位。

    唯一可以同阁老大学士叫板的外朝官员便是吏部天官。

    吏部掌握着天下官员的乌纱帽。

    国朝官员,三年一考评,六年一轮转,除了四品之上的官员有吏部整理名单交给皇上御览定夺外,四品以下官员全部由吏部尚书掌控。

    真正四品以上实缺不过一百于人,而国朝的官员一品到从九品起码几千人。

    吏部权柄之重可见一般。

    吏部推官被称为天下第一四品官并非是夸大其词。

    到年头轮转的官员总会到吏部补缺,有门路的自然会补个好官职,没门路就得听天由命,同是七品知县,在富裕的江南还是在贫寒的西北根本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不管来补缺的官员有多深的背景,多广的门路,始终饶不过一人——吏部推官。

    唯有吏部推官手中掌握着四品以下所有官员的官职,当然吏部推官轻易不会得罪上峰和勋贵,然推官职权的特殊性,也造就了推官独特的地位。

    前些日子,因为一系列的变化,吏部推官位置空缺,所有人都眼睛发红的盯着这个位置,有些官员宁可舍高位去就吏部推官的官职。

    只是据传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所以旁人再眼红也不敢轻易出手,说是这个位置是首辅留给亲信的,当然也有人说这个位置是留给皇上的宠臣何贵何大人的。

    谁也没想到,吏部推官的位置给了王译信!

    传旨的公公离去。祠堂还是一片寂静。王家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们呆呆的望着王译信王四爷,怎么会?怎么可能?

    先是因为救驾之功被封为子爵,并赏子爵府,随后其子会在县试后入上书房读书,是读书,不是伴读。

    这是开国册封的公侯勋贵才有的待遇,乾元帝后来封的公侯如果没有特殊的恩宠,他们的子弟都无法进入上书房读书。

    最最让人震惊的是。王四爷做了吏部的推官。

    骗人的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王大爷脸庞一阵红,一阵白,这几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头疼欲裂,他把王译信赶出王家,只是想降低王译信对王芷璇兄妹的影响力,他不乐意王芷璇再惦记着本生父亲,谁知……王译信竟然可以住进子爵府,还得到了西宁侯爱女的谅解。并且位居最有油水,最重要的吏部推官。王译信一瞬间成了人生大赢家。

    “四弟……”

    “看来大哥在城北的宅邸我是用不上了。”

    王译信两辈子都被兄弟们伤害过,再好脾气也会记仇,他上辈子得乾元帝王看重时,宁可帮蒋家重新回京站稳脚跟,也没给落魄的王家任何的关照,不是因为王老爷子和文氏还活着,王译信早就分家另过了。

    王大爷不软不硬的碰了一鼻子灰,腆脸道:“母亲十分挂念四弟,我方才又想了想,四弟还是住在家里好,也可就近尽孝,省得父母惦记你。”

    “不是说府邸要修缮么?我还是别给大哥添乱了,况且皇上赏赐了子爵府,我不好空着。”

    “就算是皇上赏赐四弟府邸,重新修缮也需要时间。”

    王芷瑶听了这话,越发怀疑王大爷还要不要脸?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王译信同王大爷的交涉,王芷瑶不感兴趣,王译信连王大爷都搞不定的话,白费了乾元帝这番唱念俱佳的‘安排’。

    她更关心王芷璇和王端瀚的脸色,没错,她就是小心眼儿,就是想看他们后悔,失望。

    从王端瀚脸上倒是能看出悔意来,但王芷璇……她一直低着头,王芷瑶不知怎么心中泛起一丝丝的凉意,王芷璇的沉默平静冲淡了王芷瑶看好戏的愉悦,王芷璇行事没有下限,她什么都做得出……

    王芷瑶心底多了几许谨慎。

    王译信‘婉拒’王大爷的好意,“我可以在西宁侯府凑合两日,当年成亲后,我没陪夫人一起归宁,如今正好补上,这些日子夫人全靠岳父岳母以及舅哥们照顾,我得好好的感谢他们一番,况且这些年,岳父一家给予我很多,如今岳父出征,我对岳母尽孝两日,也不为过。”

    “对父母不想着尽孝,你去孝顺岳家?”王大爷抓住了王译信的毛病,狠狠的抨击道:“四弟你对得住父母么?你怎能说出这番话?”

    “大哥误会了,纵使搬出王家,我亦随时可对父母尽孝。自古忠孝不得两全,大哥和兄弟们差事不重,便代替小弟尽孝罢,一旦父母病重,小弟宁可致仕也会在父母床榻前尽孝。”

    王大爷暗自非议,你舍得致仕?那可是吏部推官,多少人眼红的肥缺啊。

    “大哥,还是按照四弟的意思吧。”

    王二爷在旁边插话,算是开解了彼此的尴尬,换了谁都不会留在王家,与其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还不如想着怎么挽回同四弟的关系,“四弟入住子爵府,愚兄必然登门道贺。”

    “我等也会去。”

    “四侄,倒时老夫定要讨得一杯乔迁之喜的美酒喝。”

    “有四叔封爵,官居要职,王家振兴有望。”

    王家内外房的人团团围住了王译信,恨不得把王四爷捧到天上去。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哐当一声,王端瀚一头栽到地上,众人看去,王端瀚手指指甲尽数断裂,嘴角也渗出了血丝,无神的目光盯着王译信,嘴唇蠕动,爹这个他经常叫的名词,再也无法叫出口。

    王芷璇咬着嘴唇。深感王端瀚丢了她的面子。

    她不是不后悔……她肠子都悔青了。可后悔有什么用?只会让旁人看轻了他们。惹得嗣父嗣母不悦。

    “哥哥也是为四叔欢喜吧。”王芷璇搀扶起王端瀚,平静的面对意气风发的王译信,淡淡的说道:“没了我们在,四叔的官运亨通,莫怪四叔赶去西宁侯府尽孝。”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岂会再因璇姐儿的几句话疏远真正关心我的人?”

    王译信同样平静的回了一句,“我奉劝侄女一句。真心难得。”

    “……四叔说话越发锋芒毕露……”

    “我爹已经做了吏部推官嘛,不锋利哪成?怎么也得摆出点做推官的威风。”

    王芷瑶骄傲的扬起下颚,一副以父亲为荣的模样,就是故意气王芷璇怎么着?

    虽然王芷瑶‘拼爹’的话语很幼稚,很骄纵,然王译信此时只觉得高兴,他总算是有让瑶儿满意,骄傲之处了,他自然不会阻止王芷瑶继续‘拼爹’。

    反倒王端淳略略低下头,小妹同小人得志没有任何区别……大哥他们……王端淳谨记着师傅的教诲。对眼前的事情全当作看不到。

    王芷璇胸口沉闷,心底委屈憋屈得不行。偏偏她云淡风轻的一笑,颇有几分不同无理的王芷瑶计较一般。

    哪怕心里再郁闷,再生气,王芷璇也不能让旁人看热闹笑话!

    王芷瑶突然挽住了王译信的胳膊,道:“爹,子爵府修缮要听我的意见哦。”

    “好,只要不越制,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全听你的。”

    王译信本就俊美到极致的容颜此时溢满了宠溺,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王芷瑶……这份宠溺不是装出来的,任何看王译信都能感觉他爱女极深,“若是越制了,瑶儿就再等等。”

    “等什么?”

    “……傻丫头,自然是等你爹我继续高升。”

    子爵和吏部推官只是王译信向上的起点,他越得权势,瑶儿和玉蝉过得越好。

    本来装出亲近王译信的,此时王芷瑶却想收回手臂……慢慢的低垂下脑袋,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王译信似明白一般,低声道:“无妨,瑶儿只要开心就好。”

    “回去啦。”

    “嗯。”

    王译信晓得王芷瑶故意气王芷璇,瑶儿虽然善良,但心眼儿太小,他怎么会为不值得的人生瑶儿的气?

    “大哥,小弟先走一步,小弟身份尴尬不好留下喝酒,告辞了。”

    王译信同王大爷作别时风度翩翩,转身领着妻儿从容淡定的离去,出继庶子庶女仿佛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老四。”王大爷父很是郁闷,“着实太狠心了。”

    如果王译信惦记着出继的儿女,王大爷不怎么高兴,此时王译信无视王芷璇兄妹,他一样不高兴。

    王芷璇温婉的一笑:“四叔一向如此,只把看重的人当作宝贝儿,不得他心意的人纵使哭死也换不来他回头。”

    王大爷拍了拍王芷璇的胳膊,“璇儿,以后为父会疼惜于你。”

    “多谢父亲。”

    “好。”

    王大爷虽然嫉妒王译信,可他确定将来会比王译信更得意,压下嫉妒之心,邀请王家族人摆酒庆祝。

    在酒宴上,王芷璇表现得极好,毕恭毕敬的跟着嗣母纳兰氏,同六小姐比亲生姐妹还亲近,虽然她偶尔能听到不好的议论,以及感受到嘲弄的目光,王芷璇权当作听不到,只是她单独一人时候,摊开手掌,手心中间已经被指甲扣烂了。

    “小姐……”

    “没事。”

    王芷璇勾起嘴角,笑容妖异似一株盛开的罂粟,“为了荣华富贵,王译信抛子弃女的事情,我会一直记……永世不忘。”

    婢女很想说一句,到底是谁放弃谁?但她不敢说,小姐有点指望才能坚持下去。

    今日的事情,换个人都会被打击懵了的。

    王四爷高升封爵却于王芷璇无关,王芷璇焉能不恨不怨?

    “你把四叔高升的消息告诉给殷姨娘没?”

    “奴婢不敢多嘴……”

    “怎么是多嘴呢?你去,亲自告诉给殷姨娘。”

    “……”

    “这等好消息也得让殷姨娘开心开心,四叔一家住进了子爵府。难道把爱妾留在王家?只怕是于礼不合罢。”

    王芷璇本来对殷姨娘有几分愧疚。此时她硬气心肠。一定要把殷姨娘送到王译信身边……她晓得王译信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纵使殷姨娘容貌毁了,身份是官奴不得王译信的心,但是她手中有合适的人选!

    只要殷姨娘留在王译信身边,他就无法当作前生的一切不存在,殷姨娘会时刻提醒王译信抛子弃女的无情。

    “小姐,瀚少爷醉了,拽着一个奴婢……”

    “混账!”

    王芷璇让婢女通知殷姨娘尽快去蒋家和王四爷团军。她顾不得处理手心的伤口,冲到了王端瀚的屋子,虽然他们过继到长房名下,但因为文氏坚持,他们会住在文氏的院落里,因此他们彼此之间的住处并不远。

    一进门,王芷璇先闻到了漫天的酒气,往炕上一看,王端瀚借着酒劲正撕扯着身下婢女的衣服,那副急色的样子跟纨绔公子哥没任何区别……王芷璇怒不可遏。他哪里像是小三元?在文氏的院落里强上奴婢,让人知道了名声必然有损。

    “用凉水泼醒。”

    “小姐……”

    “快去。”

    王芷璇从婢女手中夺过凉水。直接泼到了王端瀚的身上,“你醒一醒,再闹下去,只会让咱们一起没脸,莫非你想看到王芷瑶得意?”

    “他升官封爵……小妹,你不难受么?”

    “哥哥,他为了升官封爵故意抛下我们,我为何要难过?我只想毁了他最在意的人!只想报复他!”

    “……报复?”

    王端瀚放开了哭哭啼啼的婢女,“滚,你们都给我滚,今日的事儿若是让我听见半点风声,仔细你们的皮。”

    婢女们退得一干二净。

    王端瀚失落的苦笑:“谈何容易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不信,下一次我还会输给她……”

    王芷璇愤恨难平,“不是她勾引了顾天泽,你当王四爷能升官封爵?”

    “顾三少?”

    “哥哥别看她装得贞静贤淑,其实淫荡得很。”

    此时王芷璇多骂王芷瑶两句,她憋在胸口的郁闷会减轻不少,王译信不是宠王芷瑶吗?她不仅要让王芷瑶身败名裂,还要把王芷瑶最大的靠山夺过来……原本她不怎么看上早死且麻烦很大的顾天泽,如今就算是为了复仇,她也要使尽浑身解数迷住顾天泽。

    哪怕顾天泽将来战死,于她没用。

    王芷瑶只配拥有她看不上且不要东西。

    王端瀚目光沉了下来,如果王芷瑶搭上顾三少,王译信到有可能因此加官封爵,王芷璇嘲讽道:“论不知羞耻谁也比不得她,哥哥,我看着吧,我会让世人知道她下贱无耻的真面具,知道蒋家如何勾结顾天泽的。”

    “小妹想我做做什么?”

    “找个机会同淳哥儿亲近,左右科举上,哥哥也不用太担心。”

    知道考题还能考不中?

    简直是笑话好吗?

    王芷璇给王大爷不过两道真题,一道假题,给王端瀚是三道真题,只要把题目背熟了,乡试解元手到擒来。

    王端淳万一在靠秀才时出了问题,还能去上书房?整个仕途都被毁了,到那时候,王芷瑶一定会哭的很伤心……然后顾三少再移情别恋……王芷璇暗暗发誓,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王芷瑶和王译信上辈子就害了自己,罪无可恕!

    *******

    王译信在马车上交代王端淳科举时的注意事项,说得极为认真,顺便了解了一番儿子的备考进度,王芷瑶问道:“怎么样?尹大人对哥哥很用心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王译信还是点头道:“没有人比尹大人准备的更周全,便是我……都不如他。”

    “尹大人可是大三元,您还敢同尹大人比?探花郎……”

    “瑶儿。”

    蒋氏拽了拽王芷瑶,“不许胡说。”

    王译信洒然一笑,“她又没胡说,我的确只是中了探花。淳哥儿,我盼着青出于蓝。”

    “不敢让父亲失望。”

    “错了,你参加科举是为了得到功名,获取旁人的尊重,开启仕途之路。”

    王译信语重心长的教育儿子,“你科举只是为了你自己,别把旁人的希望背在你自己身上,我虽然盼着你高中,前程似锦,只是想让你过得更体面。”

    王端淳若有所思的点头,王芷瑶眨了眨眼睛,王译信为考生考前减压做得不错。

    “你真要住我娘家?”蒋氏担忧的说道,“我爹虽然不在,可我的哥哥和侄子们……”

    “玉蝉,他们吃不了我!”

    王译信跳下马车,看了一眼西宁侯府,这辈子蒋家也是他必须守护的。

    他信心满满,可入了蒋家他才明白将门的不同之处,以前蒋家人没把王译信当作自己看待,如今蒋氏摆明了要同王译信重归于好,那么王译信就必须通过蒋家人的考验。

    考验第一项,喝酒!

    王译信自持酒量不错,可是被人一坛子,一坛子往肚子里灌,尤其是还有一排准备向姑父敬酒的侄子在排队……王译信醉熏熏的时候,眼前一个让他戒备的人影晃动,“顾三少?”

    是他看错了么?

    不是看错了,王译信晃晃悠悠的起身,“他怎么在?”

    蒋家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顾大人经常带来前面的战报。”

    “瑶儿,在哪?”

    王译信拍着脑门,“顾大人……”

    “王四爷是想听我说一句恭喜?”顾天泽笑容得意,“您离着高位更近一步,努力罢,王四爷。”

    “……”

    升官封爵对王译信来说,一点都不开心,他仿佛看到自己一步步把瑶儿推向顾三少,可如果他不升官封爵,将来怎么保护瑶儿?

    王译信脑袋一歪,直接醉到再桌上。

    王芷瑶瞪了顾三少一眼,你又气他?

    顾天泽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没有啊,是王四爷自己小心眼嘛。

    蒋氏让人把王译信抬到客房,顾天泽又陪着蒋大舅等人饮了几杯酒,说了前面的消息后,许个机会同王芷瑶单独相处,在蒋大勇出征前,他曾经交代过给顾三少和王芷瑶相处行方便,蒋大勇可是对顾三少做外孙女婿很满意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坏人。”

    “小七。”

    顾天泽任由她一下一下报复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不好吗?我特意留了传旨的公公一刻钟。”

    “不是皇上?”

    “哈,皇上纵使有心看热闹,也不会算计得这么准。”

    因为他了解王家的动向,所以能精准的估算出圣旨什么时候出现效果最好,乾元帝日理万机,哪有空闲过多关注王译信?

    “原来你是个大闲人。”

    “你的事情在小也是大事。”

    顾天泽主动拉了拉她的手臂,自信的笑道:“旁人得是,再大也是小事。”

    “你不是说高僧这个主意不好?”

    “顺手罢了。”

    顾天泽眸子闪了闪,“过两日你就会明白了,只不过捎带脚,我扔出去的诱饵可不是好吃的。”

    他这又是算计谁呢?王芷瑶对顾三少越是相处,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绝不是像表面上的盛气凌人,无所顾忌。

    ps下午六点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发(三更)

    他需要担心么?

    王芷瑶最近其实一直在收集定国公府的消息,她愿意为他操心。

    可是顾三少比表现出来的强太多。

    她做了很多的无用功,不由得有一种挫败感,本来顾三少看起来像是一只一推击倒的傲娇孔雀,谁知他实质上一直晓得怎么活得更好,不容任何人冒犯。

    顾天泽眼见王芷瑶站在樱树之下,她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闪过几分的颓废,她伤心了?

    “樱树树苗太弱小,经不住小七一靠,过来,靠着我。”

    “你说我重?我哪里重?”

    本来蒋家是不种樱树等景观树木的,在王芷瑶强烈要求下,蒋大勇点头答应种没用的景观树。

    蒋大勇做了西宁侯,侯府总不能除了菜地就是练武场,勋贵也要有勋贵的规矩的。

    樱树今年刚种下,还没长高,等到开花许是要等到明年了。

    王芷瑶根本就没凶残的去欺负一人高的樱树树苗,可顾三少说她重,就不能原谅了,回手就是一拳,“谁靠你?”

    顾天泽抓住她袭击来的拳头,小七又恢复以往的样子了,笑道:“旁人可不像你,这世上只有我能抗住你。”所以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你怎么知道旁人不像我?你和别人相处过?”王芷瑶忍不住带出了一丝的酸意。

    顾天泽什么都不缺,自然很招惹闺秀们注意。

    按照王芷瑶的本意她是寻个普通的男人做夫婿,可谁知偏偏碰到了耀眼到极致的顾天泽。对顾三少还动了心。

    很少有闺秀不对顾三少动心。虽然他傲娇了一点。他却是一个体贴,懂得关心心上人的少年。

    “你又忘了,我长在天底下女人最多的地方,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

    “你不是没见过我么?”

    “嗯,像你的确没见过。”

    顾天泽凑到她耳边,眸子闪烁着笑意,专注的看着她,“小七是独一无二的。”

    王芷瑶的脸庞簇起红晕。心差一点跳出胸口,不敢看他英挺的模样,虽然有着种种的羞涩,却很想让他继续说下去,女人啊,对情话总是没有抵抗力的。

    顾天泽从脑后扯过高扬的马尾辫放到王芷瑶眼前,开恩道:“喏,借给你玩。”

    他知道小七最喜欢看自己一生戎装,把辫子束起,总是找机会想摸摸他乌鸦鸦的垂直的发丝。

    “为什么?”王芷瑶想听他说情话的好吗?不是揪他的辫子玩。

    “你不是生气了么?”

    顾天泽回答的理所当然。低声说道:“不是我不肯告诉小七你我想做什么,也不是不相信小七。只是现在不方便说……”

    王芷瑶抓住了他的手臂,“过来。”

    把顾三少按到石凳上,王芷瑶站在他身后,手指按了按他的太阳穴,“你算计别人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只求你别惹祸上身就好,我……不会为你在外面的事情生气的。”

    “你会不会永远不生我的气?”

    “……得寸进尺了啊,顾三少。”

    手指穿梭于他发间,他的头发很硬,不过手感却很好,王芷瑶唇边噙着甜甜的笑容,很珍惜这一刻宁静,温馨。

    顾天泽一样珍视着,把脉脉的温情印在心上,他越来越离不开小七,练武后或者是闲暇时想起小七,心底总会泛起甜意。

    乾元帝都说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久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把小七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甚至重要过他的性命?

    为了能同小七过一辈子,他潜意识的做一些以前他从不曾做过的安排,布置下一些暗棋。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招人嫉恨,以前他不在意,我行我素,如今他依然我行我素,却会在朝堂上安排下一些的后手。

    他变得复杂。

    “三少爷。”

    阿四再一次承担了破坏气氛的人,“约好的时间到了。”

    这一次顾天泽没有责怪阿四。

    阿四庆幸自己不用再跑回皇宫去。

    “我要走啦。”

    “嗯。”

    “蒋侯爷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嗯。”

    顾天泽有点意外,眼前乖顺的站着的少女真是小七?太乖巧了一点……他抬手想把她抱在怀里,做梦都想品尝她粉嫩的嘴唇。

    每天早晨醒来他都得换亵裤,如果让乾元帝晓得了,一准会笑死。

    因此每次都是他偷偷的让人清洗,逼着阿四不准泄露出分毫。

    趁着小七这么乖,他是不是可以……也不用每次都……

    他低头慢慢的靠近王芷瑶,即将碰到她的嘴唇时,顾天泽停住了,伸出食指在她的唇瓣上按了按,随后把沾上胭脂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下一次别再这么看我。”

    他不是风流公子哥,不会调戏玩弄小七。

    “傻瓜!”

    王芷瑶见顾天泽远去,喃喃道:“纯真的少女不是更容易引人犯罪么?”

    方才如果不是顾三少收手的快,她都有可能主动吻上去,顾三少的嘴唇也很柔软呐。

    矜持,矜持,古代讲究矜持,可是他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碰见一个纯男也挺头疼的。

    王芷瑶一会欢喜,一会忧愁,很是体会了一把酸酸甜甜的初恋感觉。

    “七小姐,七小姐。”

    “怎么了?”

    “门口……殷姨娘被王家人送了过来,还有伺候四爷的仆从。”

    “明哥儿一家?”

    “不止,听说王大少爷派遣给四爷用的,来人说子爵不能没奴才伺候。”

    齐妈妈咂嘴道:“真没想到王大爷可是很大方呢。派遣过来的奴才在王家世仆中都是有头有脸的。根基不是不一般的深。不是明哥儿一家的卖身契早在四爷手上,都一定能轮到他们伺候四爷,如今四爷身边的差事可是肥差,以前他们都躲着四爷的……”

    “父亲还醉着?”

    “夫人在一旁照顾着。”

    “把他弄醒。”

    王芷瑶转身就走,“我才不会帮他收拾乱摊子呢。”

    既然王译信有心把她宠成娇女,麻烦的事情自然寻不到她头上,如果王译信解决不了……还做什么好爹?谈什么宠爱她?

    蒋氏不想叫醒王译信,只是架不住这是瑶儿的意思。咬了咬牙把醒酒汤灌进王译信口中,“四爷,四爷。”

    “唔。”宿醉又被强行推行的人很难受,王译信揉着额头,懒洋洋的问道:“什么事儿?”

    “她来了。”

    “谁?”

    王译信还记得这是西宁侯府,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出蒋氏不自在,问道:“谁来了?”

    “殷姨娘。”

    “……”

    王译信苦笑一声,反手握住蒋氏想要收回的手臂,“玉蝉。相信我好不好?”

    蒋氏轻声反问一句:“我还敢相信你么?”

    拂去蒋氏不自觉流出的眼泪,王译信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从炕上起身。披上了外袍,“此事交给我,你不必插手。”

    王译信一边向外走,一边问明哥儿,“除了殷姨娘外,还有谁?”

    “多是王家世仆从。”

    “……大哥对我倒是好,可惜在我落难时,这群世仆在何处?明哥儿,把你老子娘和兄弟姐们安排在城西我令你去过的墨斋里。”

    “是。”

    墨斋是王译信操持的一桩生意,前生王译信因为日子过得清苦,买不起笔墨,他便同工匠学了制墨,他在忏悔的日子里,经常研究制墨的方法,很是改良了制墨的工序,夺舍重生后他为了能赚得银子,便把他改良过的制墨之法交给了工匠,开了一家墨斋。

    此处墨斋最大的特点是,墨很便宜,贫苦人家也能买得起,大大减轻了贫苦人家供养儿子读书的费用。

    墨虽然便宜,但用墨斋的墨写出的字却墨迹不散,同相对名贵的墨没太大的区别,因此墨斋的生意很好。

    子爵府尚未建好,王译信寄住在蒋家,自然不好把明哥一家都带进侯府,先安排在墨斋最为恰当。

    *****

    侯府门外,殷姨娘略显清瘦单薄,头上带着帷帽,垂下的薄纱挡住了脸上的落印。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西宁侯的匾额,如果殷家当时翻案成功,她是不是不会像皮球一般被人踢来踢去?她的瀚哥儿和璇儿也不会离开她。

    殷姨娘的身边更不会出现两个年轻,漂亮,性情模样宛若她当年的‘美婢’。

    这两人是文氏给她用的,她不敢用,也不敢不收。

    殷姨娘虽然最为看重儿女,但在王译信十几年如一日的宠爱下,她的一颗心早就拴在了王译信的身上。

    以前她还可以用最疼的儿女掩饰一二,如今儿女已经是别人的了,殷姨娘越发觉得自己深深的眷恋着四爷。

    午夜梦回,她总能梦见四爷,梦见他们相亲相爱的情景,殷姨娘不知道怎么才能消除王译信对自己的误会。

    如今她身边多了两名俏婢,她和四爷会不会越走越远?

    王译信刚一露面,仆从一拥而上,“四爷安,四爷安。”

    “你们都回去,我身边用不上你们伺候。”

    “四爷……”

    “我落魄时无人伺候,如今我得意了还会缺人伺候,你们没少给我白眼看,也没少低估我虚有其表,这些我都记着,你们有一句话说对了,我心眼很小儿,睚眦必报,你们还敢留在我跟前伺候?”

    “奴才瞎了狗眼不识真人,四爷……”

    “别再让我废话,滚回去!”

    王译信让蒋家的侍卫把王家仆从遣送回王家,顺带捎给了王大爷一封书信,言明他脾气最近不好,不想拿下人出气。

    “四爷……”殷姨娘款款的上前,“求四爷收留妾,妾没脸住在王家。”

    她虽然面容被烙了梅花印,还有一双让人痴迷的水眸,此时她仰望着王译信,如同过去一般,王译信就是她的一切,是她的救赎。

    “你……同他们不一样,当年我纳你为妾便不能轻易把你转卖他人。”

    王译信想卖也不敢卖官奴,况且谁敢接手殷姨娘?

    不管上辈子如何,这辈子起码殷姨娘是‘无辜’的,王译信上辈子可以出放妾书,因为当时她已经不是官奴了。

    “妾如今只剩下四爷您了,您也不要妾?”

    “你想要得我给不起,我也不想再伤玉蝉的心……念在以前的情分,过两年你便死遁离开吧,我会给你一笔嫁妆,你可以寻一个能娶你为妻的老实人。”

    “妾只想伺候四爷,您误会妾了,妾从没有过妄想,从没想过同夫人争名分,妾只要能伺候四爷就好。”

    “是不是误会,你我心里清楚。王译信做错了很多,可如果没有你在,不是你,他不会把玉蝉当摆设,他不会看不到玉蝉的好,把一切归结到你头上非君子所为,然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想过取代玉蝉?鼓动王译信撇开蒋玉蝉同你单独过日子,有没有想过让你将来的女婿和儿媳叫你娘,孙子辈的人叫你外婆?”

    王译信指了指脑袋,“这话你说过的,你说过你会是很好的妻子,会帮我管家。”

    “我这辈子绝不会做扶正侍妾的事儿,也不会再存着以妾为妻的心思,我在京郊购置了一处不大的宅子,那里民风淳朴,颇具田园宁静的风景,村子里不会有人认识你,你可以过你想要的宁静的日子。”

    “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帮你做得事了。”

    “四爷……”

    王译信转身进了侯府,道:“关门。”

    ps继续求粉红,明天争取还更九千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发泄

    两扇朱红侯府大门缓缓的合上,王译信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殷姨娘眼前,她顾不得脚软,飞奔似的上前,“四爷……”

    被儿女‘抛弃’,殷姨娘还会认为总有一天,她同王芷璇兄妹会回到身边。

    此时,她却知道永远的失去了王译信。

    当当当,殷姨娘不停的捶打着朱红大门,泪水顺着脸颊流成了小溪,“四爷……四爷……”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如胶似漆,虽然她伺候他并不光彩,可王译信珍视她的,事事为她着想,教导她琴棋书画,同她花前月下情意绵绵。

    王译信如今不要她了。

    她不想过平静的日子,想同王四爷在一起啊。

    “四爷,妾不会再争了,不会了,求求您别赶妾走。”

    “四爷……”

    王译信站在影壁墙前,听着门外的敲门声,心底泛起几分的涟漪,他一直记得过去的事情,好的,坏的,他都记得。

    当年蒋大勇被乾元帝捉拿问斩,蒋家流放关外,蒋家破败……他看到瑶儿独自一个人似一抹幽魂在蒋家游荡,含泪的擦拭着蒋家的匾额……而殷姨娘盛装打扮来安慰瑶儿……他只能躲在暗处,不敢上前去扯掉殷姨娘虚伪的关怀。

    因为他没有资格,造成前生一切惨事的人是他,如果不是他助长了殷姨娘的野心,不是他暗中帮了殷家一把,如果不是他多情偏心到了极致,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王译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驱散了脑中的画面。

    蒋家依然富贵。蒋大勇依然是皇帝的宠臣。还好,一切的惊变尚未发生……只要蒋大勇不领着顾三少出征,蒋家自然富贵绵长。

    “心疼了?”

    “瑶儿?”

    王译信闻声看去,不远处的回廊下,王芷瑶身穿襦裙,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静静的看着他。

    旁人只看到了她那双眸子的平静,可王译信看穿她眼底的渴望和恐惧。

    她怕他因为殷姨娘离开?

    傻丫头。他怎么可能再放开她们母女?

    敲门声越来越重,隐隐传来一阵阵的悲鸣。

    王芷瑶道:“如果不晓得她的身份,我还以为这是哪位千里寻夫,不得而入呢。父亲大人住在蒋家,莫要败坏我外祖父家的名声,他们虽然起于微末,但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不比旁人差一分,甚至比某些自诩千年世族的人家更注重礼义廉耻。”

    王译信慢吞吞的向王芷瑶走来,“不说我两句。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谁耐烦说你?”

    “瑶儿……”

    王芷瑶的手臂被王译信拽住了,回头望进王译信深沉的眸子。“我同五姐姐不一样,不想同您总是腻歪在一起,男女有别,哪怕是父女。”

    她一把甩开了王译信,“还请父亲大人自重。”

    “回去把头发擦干,别着凉了。”王译信在王芷瑶身后喊道,“她……她……我只能如此处置,瑶儿,把一切都怪在她身上不公平,铸下大错的人是我,不管她如何,我都无法轻贱她,以后她不会再出现了。”

    “父亲大人能保证?”

    “我在你母亲身边,只要我心里一直想着你们母女,谁来都是一样。”

    王译信不想再在悔恨中过日子,诚然他现在无法爱上蒋氏,可他为蒋氏心动过,他可以找回同蒋氏初相遇时的记忆。

    今生,他们之间不会再惨杂着诸多的‘利用’‘陌生’。

    王译信见王芷瑶停下了脚步,慢慢的上前,王芷璇总是偏爱腻在他怀里——撒娇。

    可瑶儿不是王芷璇,她已经过了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年纪……王译信眼睛有点酸涩,为什么他无法在瑶儿还小的时候夺舍呢?

    “瑶儿,对不起。”

    他知道瑶儿想要狠狠的折辱殷姨娘出气,想要让殷姨娘痛苦不堪,让殷姨娘颜面扫地,这些王译信都知道,可他做不到,“放过她吧。”

    “你是因为还在意她,还是因为认为犯错的是你自己?”

    “说不在意是骗你的,毕竟我宠了她十几年,她的一切都是我骄纵出来的,可是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了,很快会完全消失……我不会再看她一眼!”

    “说得好听!”

    王芷瑶回身,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王译信的身上,含泪道:“你永远都是对的,你有百般的理由无视我和哥哥,你让我放过殷姨娘,又说了都是你的错,可你知不知道她对我娘做过什么?我为什么要放过她?如果不是我先下手为强,她得意了会放过我们吗?不错,一切都是你的错,我既然能让你再站在蒋家,出现在我娘面前,我就不该再计较以前的事情,要往以后看……这些大道理,我比你会说?”

    “瑶儿……”

    “可是我告诉你,我不能原谅她,既然她想取代我娘,想争宠,那么失败了就要承受失败的代价,胜者为王的道理别跟我说你不懂。”

    王译信略带伤感,痛苦的看着面前突然爆发的女儿,瑶儿忍了太久,“我以为你……”

    “不是为了我娘,我一辈子不会再见你。”

    王芷瑶扬起脑袋,“我告诉你,渴望你疼爱的王芷瑶死了。”

    “瑶儿。”

    “她死在你冷漠和拒绝之下,这世上不是你想补偿,就有机会的。”

    王芷瑶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两下,王译信立刻上前抱住了她,“瑶儿?”

    她的额头很热,想来她正在沐浴,不放心殷姨娘,才不顾头发还在滴水跑了出来。

    王译信打横抱起王芷瑶,女儿的脸颊上还留着泪痕。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穿。

    他不值得瑶儿相信……他做得还不够好呢。

    *****

    眼前一片漆黑。王芷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再向前一步,她便可以回去……她迟疑了,停留在黑暗中,放弃走进近在咫尺,五光十色的世界中去。

    这里有什么好?

    有个多情,可恨的渣爹,有个不争气的母亲,有个死板木讷的哥哥。

    没有自由。没有娱乐,到底有什么好?

    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这群人留下?

    别逗了。

    她迈出了一步,这里还有一个会叫她小妞妞的外公。

    有一个会叫她小七的傲娇顾三少。

    他为她做了很多,多得攻陷了她本就自私冷漠的心,如果她不在了,顾三少会不会再走上战死的命运?

    ‘天算说你就是老天留给我的一线生机,小七,我们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的。’

    他没说不让她走,可是这句话。让王芷瑶无法再移动脚步,那个世界里有一切。唯独没有他顾三少。

    王芷瑶比她更听话,更孝顺。

    她走了,外公怎么办?那群需要她照看关照的亲人怎么办?

    更为重要得是,顾三少怎么办?

    既然当初她同王芷瑶交换了人生,她中途跑路,太不仗义了。

    “瑶儿,瑶儿。”

    “唔。”

    王芷瑶缓缓的睁开眼睛,面前胡子邋遢的人是谁?“你……”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王译信强忍着擦拭眼角的冲动,语气转为严厉,“以后你再湿着头发往外跑试试?瑶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用忏悔二十年想明白的事情,夺舍重生后又怎么会再犯?

    “不要动,太医说病情来得太急,需要好好调养。”

    王译信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王芷瑶,“你要什么,我帮你取。”

    “我……”王芷瑶嗓子沙哑,“睡了多久?”

    “你昏睡了整整五日。”

    王译信的嗓音也是暗哑的,比王芷瑶强不了多少,五日,整整五日,王译信一度怀疑瑶儿不会再清醒了。

    “是么?有五日,睡了很久呢。”

    “瑶儿……”

    “做什么?”

    王芷瑶侧头看着仿佛下了决心的王译信,这个人日夜不眠的照顾自己呢。

    “如果……如果你非要折辱殷姨娘,我会做。”王译信声音呜咽,“我会帮你报仇!”

    哪怕为此毁了他的道德底线,其实王译信也晓得自己没那么高尚,也不是君子。

    “父亲大人的胡子好丑。”王芷瑶眼睛弯了弯,真正的王芷瑶已经走了,她附身后没少折腾殷姨娘,没吃过殷姨娘的亏,反倒是殷姨娘因为她,毁了容,失去了儿女,失去了王译信……前生的事情,她没有资格讨回公道。

    因为前生是王芷瑶的人生,不是她的。

    王译信抹了一把眼角,喃喃道:“我就知道,知道瑶儿……舍不得。”

    舍不得他违背本心的报复殷姨娘,瑶儿才是最了解,最尊重他的女儿。

    蒋氏端着汤药走进来,“瑶儿,喝药。”

    “哦。”王芷瑶被蒋氏搀扶起来,见蒋氏眼睛红肿,轻声说道:“娘,我没事的。”

    蒋氏默默的喂王芷瑶喝药,放下汤碗后,低声道:“如果瑶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娘会随你一起去的。“

    “娘……”

    “瑶儿,没有你,娘活不下去的。”

    “哎。”

    王芷瑶扯了扯嘴角,“我肩膀上承担着好几条性命……罢了,我会努力长命百岁的,像乌龟王八看齐。”

    蒋氏被王芷瑶逗笑了,王译信看了她们一会,默默的转身退出了屋子。

    他站在外面,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昏睡的瑶儿无意识的喃咛,顾三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已经好到生死相许了?

    王译信晓得王芷瑶的倔强脾气,认准一人,死也不肯回头。

    可是他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挽救顾三少的命运?

    王译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能同整个朝野抗衡么?

    疆场上的事情,他一窍不通。

    排兵布阵。领兵拼杀。他一筹莫展。

    现在再去学兵法。是不是晚了?

    况且王译信对兵书战策提不起一点的兴趣,昨夜他试过,一向读书很厉害的他看兵书时,丢人得睡着了。

    除了一点点先知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他反对瑶儿和顾三少的原因。

    *****

    王译信拒收王家世仆,惹得王大爷很不开心,几次在文氏耳边念叨。王四爷翅膀硬了,富贵了,目中无人,无家族亲人……更无视他这个代行族长权利的宗子。

    文氏本来是偏心王译信的,可架不住王大爷等人总是在耳边念叨,她对王译信也有诸多怨言,便装病让王译信回来侍奉自己。

    谁知王译信只是匆匆回王家看了文氏一眼,拜托王大爷等人照顾文氏,他很快离开了王家。

    文氏有一肚子话想同王译信说而没有说上,后来又听说王译信着急回去只是因为王芷瑶病了……文氏更生气了。一来二去不知怎么文氏就病倒了。

    王芷璇任劳任怨的照料文氏饮食起居,细心周到的她得到满府上下的一致称赞。

    “父亲。”王芷璇因为照顾文氏身体瘦了一圈。越发显得她楚楚动人,把香茗递给来探视文氏的王大爷,“祖母的病情逐渐好转,您不必担心。”

    “辛苦你了,璇儿。”

    王大爷品着香茗,赞道:“不是你细心照顾,母亲的病许是不会好得这么快。”

    “这不过是女儿应该做的,当不得父亲称赞。”

    “好就是好,璇儿不仅容貌绝色,又很孝顺,比你妹妹强太多,她就没你细心。”

    “六妹妹是活泼一些,可对祖母一样很孝顺,昨日她还为祖母亲手做米粥用。”

    王芷璇晓得再怎么也不能越过王大爷的亲生女儿去,狠狠的夸奖了六妹妹一番,哄得王大爷认为她懂事谦虚之际,幽幽的叹息一声:“其实祖母最想见的人是四叔……父亲还是让四叔来看看祖母吧,他一句话比女儿说百句还管用。”

    “他一心都在瑶丫头身上,心里眼里哪里还有母亲?如今你四叔有爵位有官职,王家只怕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王大爷愤恨不平的说道:“我过继你们兄妹,他当初也是赞同的,本来我是好意,不想耽搁你和瀚哥儿,想着给你们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可惜我低估了你四叔的心机。”

    王芷璇泪水盈盈,呜咽道:“我铭记父亲的好意,四叔……他……他是变了,可他再变,对我和哥哥再心狠,再玩弄王家族人,他也不能对祖母不孝啊,百善孝为先,孝道不是世人最看重的么?四叔宁可为了七妹妹不去吏部就职,却无视染病的祖母……这……都是家里人还好,万一被外人知道了,四叔……这不是落人口实?”

    王大爷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御史说说王四爷的不孝。

    “四叔虽是无情,可父亲不能无义,我已经让伺候的奴婢闭紧嘴巴了,其余叔伯兄弟还需要父亲一个个叮嘱,四叔有今日也付出良多,如果不是讨好了西宁侯,想升官只怕不容易,品行清高的四叔成了阿谀奉承,依靠妻族的小人,女儿心里不好受,也存了一分的庆幸……多亏了父亲救女儿于苦难。”

    “璇儿心思细腻,善良孝顺,这些都是我看重的,你四叔这件事做得不妥,我自然会给他个教训,省得他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王大爷起身道:“我亲自去蒋家走一趟。”

    “父亲……”王芷璇略带几分的慌忙,阻止道:“您去西宁侯府……还是别去了罢。”

    “你且安心的照顾你祖母,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王大爷意气风发的离去,借着这个话柄,起码让王四爷在吏部帮他也谋个差事,他对过继而来的王芷璇越发的满意,璇丫头聪明,总能一语道破天机。

    在王大爷走后,王芷璇眨去眼底的晶莹,自在的饮茶,文氏的病也该好了……让文氏病得‘很严重’,她可是煞费苦心呢。

    王译信不孝的事情很快会传遍京城,王芷璇勾起了嘴角,看你还有什么脸做吏部推官!抛妻弃女的渣爹!

    连殷姨娘都舍得不闻不问的送走,真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ps下午六点还有一更,继续求粉红。王译信其实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不能因为他重生了就对他要求太高,正因为他看得太清楚,反而不认为自己可以凭着先知改变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探(三更)

    王芷璇眸子堆满了冰霜,心若铁,不管她用尽什么办法都要向王译信讨回公道——她生母才是王译信的妻子。

    蒋氏才是插足王译信和殷姨娘感情的第三者。

    殷姨娘除了没有妻子的名分外,什么没有?

    蒋氏呢?除了借着娘家西宁侯的背景逼迫王译信同她一起外,什么都不会。

    论先来后到,也是殷姨娘在前。

    香茗水面浮动,映衬出她完美无缺的脸庞,便是眼底寒冰,她也如冰雪女神潋滟高贵。

    “五小姐,老太太等您施针。”

    “就来。”

    王芷璇把茶盏放到桌上,敛去愤怒仇恨,挂上了淡淡忧愁的担忧神色,在文氏身边用药是极不容易的,丫鬟仆从多是伺候文氏的老人。

    她可以用小恩小惠打动她们,可无法命令仆从在汤水饭食中做文章。

    王芷璇不仅有一手不错的医术,还会施针,针灸能治病,自然也能让人不舒服。

    针灸曾经治好过文氏的隐疾,所以文氏很信任王芷璇,文氏前算万算也不会算到王芷璇可以借着针灸,伤了她的肝经,让她病得一塌糊涂。

    不是文氏还有用,王芷璇都想一针让她永远都醒不过来。

    毕竟如果没有文氏点头,她和哥哥又怎么会出继?

    *****

    京郊水月湖,有一处风景如画的峡谷,平整的草地上树立着百余人的方队,盔明甲亮的他们如同柱子一般笔直。目光信服般集中站在最前面的少年身上。这是顾天泽和他的属臣练兵的地方。每年他都会带最为亲信的人来此练兵半月。

    在这半月中,除非京城被攻破或皇上遇险,否则顾天泽不会收到京城任何消息。

    因此他不知道小七病了。

    半月的操练,让顾天泽古铜色肌肤更深一层,眉目更显得俊朗深邃,在属下面前,手中持有长枪的顾天泽就是战神临凡,是不可战胜的。

    戳在地上的长枪枪头寒芒闪烁。让人无法睁开眼睛,亦能感觉到恐怖。

    顾天泽不仅剑法出众,他在马背上使用长枪更是无人可敌。

    不过,此时顾天泽脸色阴沉,对半月的练兵效果并不满意,阵法还是没能排演到极致……他追求完美,也希望他带出去的属下不仅能无坚不摧,还能守如山,能在获胜后,平安返回京城。他并非以属下的命去换取官帽的将领。

    京城都指挥使下的五千兵马,同他一起成长。同他一起摸爬滚打的训练,他虽然冷傲,但亦把所有人当作袍泽。

    “什么人偷窥?”

    “啊……我不是偷窥。”

    几名侍卫在水月湖抓了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他衣衫质朴,虽然不见补丁,但衣袍已经被洗得泛白脱色,衣摆处亦泛着白茬,其中一只鞋露了一个窟窿,脚趾头探在外面……“我不是偷窥,顾少爷……您还记得我么?”

    顾天泽回头,脑后垂下的乌发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他似骄阳一般,占据了世间一切的富贵,一身甲胄衬得他极为英挺,他同被压跪在脚边的落魄青年似云泥之别。

    那名青年努力的扬起脑袋,炙热的目光落在顾天泽身上,“顾少爷。”

    顾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富贵骄傲……他不会认识自己的,当年的事情于顾少爷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于他而言,他把命卖给顾少爷都不足以偿还当日的恩情。

    “卢彦勋,我记得你。”

    “啊。”

    记得他?顾少爷记得他?

    顾天泽摆手,压着卢彦勋下跪的侍卫退到了一旁,“你还在水月湖居住?”

    “是。”卢彦勋擦拭了眼角的潮湿,跪直了身体,仰头道:“顾少爷让小人跟着你吧。”

    “我身边并不缺人。”

    顾天泽大步走到马前,披风翻滚,翻身上马,见卢彦勋依然跪在原地,道:“你不必如此,当年我不过说了一句话罢了,真正解救你的人是皇上,不是我。”

    “可没有您那句话,小人的母亲就被人生生的逼死了。”卢彦勋道:“小人的名字还是您给的,说句不怕顾少爷笑话的话,小人一直等着今日,小人能帮上您的忙,誓死追随顾少爷。”

    他重重的一礼,顾少爷虽然得皇上宠爱看重,然很多人都嫉妒怨恨于顾少爷,他可以挡在顾少爷之前,为此不惜付出一切。

    “我不需要你,你回去好好读书,科举是正经。”

    顾天泽拨转马头,纵马扬鞭而去。

    卢彦勋缓缓低头,顾少爷不需要自己……自己竟然没用至此。

    科举取士,他已经不敢想了,家里也没有足够多的银子支撑他熬过科举,本来他一心想跟在顾少爷身边,如今顾三少不用他,可顾三少的恩情他不能不报,科举之路走不通,他只能换一条路走。

    卢彦勋抹了抹眼角,凝视顾天泽远去的背影,下一次,自己一定要让顾少爷刮目相看。

    顾天泽只把卢彦勋当作陌生看待,不过将来,他的确对卢彦勋的官职地位大吃一惊。

    *****

    “阿泽。”乾元帝几日没见顾天泽,想念得紧,晓得他回宫,匆忙看看望他,不过一见顾天泽板着脸,乾元帝就明白了,练兵效果不好,“万事别太强求了,慢慢来。”

    “嗯。”

    “先去梳洗一番,今晚朕同你一起同皇后用膳。到时把你遇见的难处同朕说说……”

    “您解决不了。”

    “混账,你的兵法是朕教启蒙的。”

    乾元帝狠狠的拍了顾天泽脑袋两巴掌,“晚膳时再说,刘三本寻朕有事儿。朕趁着换衣服的功夫过来看看你。阿泽。你已经很优秀出色了,别把自己逼得太近,即便是朕亦有不及之时。”

    顾天泽点头离开了御书房。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乾元帝嘟囔了一句,“朕得寻一个能让阿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

    “怀恩,你说王芷瑶能让阿泽明白不?”

    “奴婢看王七小姐成。”怀恩公公为乾元帝更换四季常服,低头帮乾元帝王穿靴时,道:“您可还记得在耀武山庄的事儿?”

    乾元帝嘴角高高翘起。“记得,记得,朕一辈子都忘不掉。”

    胆敢吼阿泽的闺秀,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他们碰到一起也是难得的缘分。

    乾元帝打定主意一会让皇后多多召见王芷瑶,让阿泽开心一点也好啊,一脸的愁容,都不像阿泽了。

    *****

    顾天泽把身体没入池水中,失去束缚的发丝如同缎面铺陈在水面上,过了好一会,他才从水里探出了脑袋。抿了一把头发,合眼靠在池壁上。“说罢。”

    “七小姐病了,不过,病情已经好转了。”

    阿四赶忙加上了这一句,省得三少爷着急,也湿着头发跑过去。

    “太医怎么说?”顾天泽睁开眼睛,早先心底存得郁闷尽去,练兵不成还有下次,可小七身体坏了,就不能陪着他了,“你说没用,太医怎么说?”

    “七小姐病情好转就是……太医说得啊。”

    “她怎么会病?”

    “听说王大爷把殷姨娘送去蒋家。”

    水面上水花飞溅,顾天泽的拳头砸出一道道波纹,面色冷峻,“后来呢?”

    “王四爷把殷姨娘送走了,他一直照顾王七小姐,为此都没去吏部取推官的官印,不过,奴才听说有人非议王译信因私废公,毕竟此时正是吏部推官最忙的时候,很多官员进京谋求官职轮转。根据东厂送来的密报,王芷璇有心鼓动王大爷以不孝弹劾王四爷。”

    “又是她!”

    顾天泽从池水中跃起,扯过衣服披在肩头,正因为顾忌在京城,皇上眼皮子底下,他不敢做太多的事儿,没想到王芷璇一次次的挑衅他忍耐的极限,不管殷姨娘是谁做主送到西宁侯府的,顾天泽都把这事算到王芷璇头上。

    “刘大人面圣了?”

    “是,正同陛下陈奏。”

    “嗯。”

    顾天泽换上华服,以王译信的官职轮不到刘三本出面,不孝……王译信实在是太不着调了,怎么能让旁人抓住这样的话柄?

    很有可能会牵连到小七。

    阿四躬身把一个一尺见长的盒子递上,“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

    顾天泽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随便往怀里一揣,“我成全他的升官发财的心思,内务府不是还有个缺么?给王四爷的兄长补上。”

    “喏。”阿四可是很清楚,主子一旦露出不耐烦,那人得有多倒霉。

    王大爷不怕死的同三皇子纠缠不清……主子布置了良久,纵使套不住四皇子,也会让三皇子吃不了兜着走。

    “三少爷,您不去同皇上皇后用膳了?”

    “皇上问起,就说我去了都指挥使衙门。”

    “三少爷……”

    阿四好像哭啊,您潇洒的出宫,皇上若是怪罪下起来,倒霉得还不是他们这群奴才?

    小心翼翼的禀告乾元帝后,阿四静静的等候着皇帝怒火的降临。

    还没等顾皇后为顾天泽求情,乾元帝眉头松缓下来,“臭小子没口福,皇后陪朕用膳。”

    “陛下……您?”

    乾元帝对顾天泽的宠爱程度屡屡突破顾皇后的承受范围,“您别生阿泽的气,他是……”

    “朕知道他心情不好,让他去衙门里好好想一想,身为将领最要紧的是什么?阿泽看着心高气傲,确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的困扰不在于冲锋陷阵,而是无法保全他的袍泽。”

    乾元帝可以说是最了解顾天泽的一人,不愧是把顾天泽从小带大的,“朕看阿泽除了对美人上不像朕,还有一点也不像朕。”

    “什么?”顾皇后忍不住问道,“臣妾看阿泽同陛下极像的。”

    乾元帝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他没有朕无情。”

    “……陛下?”

    “皇后陪朕用膳,不提他。”

    乾元帝显然不想再多谈此事,顾天泽的心不够硬,这让乾元帝又遗憾又庆幸,乾元帝不会考虑牺牲多少人,而只在意战果,比如在耀武山庄,他如果是顾天泽就不会去救下刘公公和怀恩公公,他们只是奴才而已。

    可正因为顾天泽的真实性情,乾元帝才宠他如此。

    *****

    熬到太阳落山,月上柳梢,顾天泽换了一身夜行衣,最后看了一眼西宁侯府的地形图,摸了摸怀里的盒子,翻身出了京城都指挥衙门,趁着街上宵禁无人饶路来到西宁侯的后门,他不仅知道侯府的布置,还晓得侯府侍卫换岗的时间。

    顾天泽盘算了一番,提起翻身爬上了墙头,他本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西宁侯府,但他想给小七一个惊喜……小七生病了他不在,再不好好表现一把,小七会生气的,虽然小七不会那么小气……可万一生气不理他怎么办?

    ps今天更新八千多,很努力了,这几天夜累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冤家(双更合一)

    夜黑风高,正是偷偷潜入的最好时机。

    顾天泽既然打算给王芷瑶一个‘惊喜’,自然不会轻易惊动西宁侯府的侍卫。

    蒋家也算是将门,收揽的侍卫护院也多为退役将士,按说他们警觉性比寻常人家要高一些。

    然大胆潜入西宁侯府的人不想活了么?

    谁不晓得蒋家是全民皆兵?

    纵使是蒋家的女子一样可以打趴下大多数人,起码可以保证在侍卫赶到之前,她们的生命安全。

    因此西宁侯府的守备外紧内松。

    谁也想不到会有人胆大包天的潜入西宁侯府,又对侯府的守卫了如指掌。

    在侯府后院的西北角,有一处两层绣楼,王芷瑶便居住在此处。

    因为她病情逐渐好转,王译信和蒋氏两人不用日夜不停的陪伴她。

    王译信居在客房,蒋氏的住处在据绣楼不远的屋舍,不过西宁侯夫人田氏把蒋氏叫到主院去,王芷瑶身边清净了不少。

    昏暗的烛火时隐时现,星光透过窗户缝隙斜射进来,一连昏睡了好日子,王芷瑶此时了无睡意,虽然晓得顾天泽不在京城,但她生病了,他却不出现……王芷瑶心里还是在意的。

    让她辗转难眠的除了生顾三少的气之外,更多得是她同王译信之间的父女关系。

    王译信急于补偿和疼爱她的心思昭然若揭,长眼睛的都看得出,王芷瑶若视若无睹的话,外人会把她看作心狠的人。

    可如果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对原主又何其的不公平?

    不是为了蒋氏,她甚至不想见王四爷,不碰面也就不用烦了。

    王芷瑶看得出蒋氏依然深深的眷恋,爱慕着王译信,蒋氏就是个死心眼的女人……被伤过,被欺骗,依然爱着王译信,她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深情,但她没有任何立场否认蒋氏……只希望悔过的王四爷能专一的对待蒋氏。

    蒋氏重现笑容,也是王芷瑶想要见到的。

    “哎。”

    王芷瑶把玩着脖子上挂的暖玉玉心,手指轻轻的抚摸玉心,脑海中再一次不由得自主的出现顾三少的模样,这块玉心他盘了十年有余,一定也曾经常把玩,是不是同她此时一样?

    听到窗户那边有动静,王芷瑶机警的翻身而起,因为她不习惯丫鬟在身边伺候,值夜的丫鬟被留在绣楼一层,二层只有她一人。

    撩开几乎垂地的幔帐,她汲鞋,侧耳听了听,果然有人轻扣窗户,窗棂上时隐时现的浮现一人的身影……有贼?

    敢到西宁侯府偷窃?

    真是好大的胆子!

    摸进她王芷瑶的香闺,不要命了么?

    王芷瑶悄悄的移步到窗户旁,顺手端起铜盆,铜盆里承装着清水,遗憾啊,她让人把洗脚水给倒了,不过她的洗脚水也是很香呢。

    窗户总算是弄开了,顾天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推开窗户,顾天泽突然记起那次在客栈的‘遭遇’,没弄到惊喜,万一被小七推下去怎么办?

    “小七……”

    “大胆的小贼,敢进姑奶奶的……”

    哗啦一声,王芷瑶虽然看清楚眼前的黑衣人是顾三少,可动作比眼神更快,清水已经泼出去大半了。

    要说顾天泽动作也不算慢,本身武力值又高,又会轻功……可是依然没能完全躲开,肩膀被水淋湿了,他冷着脸翻身跃进来,盯着王芷瑶。

    星光之下,她披散着如缎子一般的黑发,穿着单薄的亵衣,灯笼亵裤,许是因为匆忙亵衣扣子没来得急系好,桃粉的兜肚衬得她肌肤粉嫩诱人,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歉意,那双漂亮的眸子隐含着一丝惊喜,她是如此的好看,让他怎么都无法生气。

    “七小姐?”

    “啊,没事,没事。”

    王芷瑶下意识的转身护住了顾天泽,对着门口到:“不必进来,我……就是起身喝口水。”

    顾天泽见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忍不住伸出手臂紧紧环住她的细腰,果然如同想像中的一样,柔软纤细,他比谁都清楚,小七蕴含的力量,在耀武山庄,她旋腰侧踢……冲天而起的烈焰做了最好的背景。

    他会一直记得,哪怕头发花白,依然会记得。

    王芷瑶扭了扭被他握住的腰,低声道:“得寸进尺啦。”

    “我这样是谁害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

    王芷瑶心里挺内疚,顾三少怕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落汤鸡的‘礼遇’,不对啊,如果不是他偷摸进来,她会泼水抓贼么?

    “你……”

    “嘘。”顾天泽靠在小七耳边,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忍不住舔了舔小七红红的耳垂,“你不会想让丫鬟看到我被你泼了一身的水吧,快把她打发走,小七……然后我们……”

    讨厌!说得这么暧昧做甚?

    王芷瑶被他吻过的耳朵迅速的红了,心跳也加快了,忽上忽下的比做过山车还飘忽,“你……”

    “小七。”

    “我没事,你不用进来,下去。”

    王芷瑶被他那声软软的,隐含着渴求的声音打败了,态度强硬的遣走了齐妈妈等人。

    顾天泽嘴角越翘越高,果然,乾元帝的招数有些还是能用得上的。

    “别再靠近了。”

    “……嗯?”顾天泽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怎么可以不靠近呢?”

    “无赖。”

    “嗯。”

    “放开我啦。”

    “叫得再大点声,又会把你的丫鬟招进来。”

    王芷瑶躲闪着他炙热的气息,实在是想不明白,外表冷傲的顾三少怎么变成了这样?没皮没脸的……好让人羞涩。

    努力装过身体,王芷瑶双臂撑着她肩头,“你衣服湿了,别再闹了。”

    他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洞一般,牵引着王芷瑶靠近,剑眉俊目深邃迷人,他不是最英俊的人,却是最让王芷瑶心折的,“顾三少。”

    身体一轻,王芷瑶头晕目眩,等到看清时,她已经被顾天泽抱起,经典的公主抱,王芷瑶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襟,手心满是汗水,“我们……我们……”不能这样,还很小嘞。

    虽然她心里年龄比萝莉身大,可现在……不适合太过暧昧,情色。

    “病刚刚有好转,再着凉了怎么办?”顾天泽把王芷瑶轻轻放到床榻上,顺手拿起被子,一层一层往她身上堆积,一会功夫,王芷瑶就被裹成了小山。

    “你……”

    顾天泽坐在她对面,无视湿漉漉的肩头,“你今晚是怎么了?舌头被鸟叼了去?说话一段一段的,你是染了风寒,还是嗓子不舒服?”

    王芷瑶费力的把胳膊从锦被中抽出,顺手拿起松软的枕头,狠狠的砸向顾天泽,“我这样是谁害的?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出现很吓人?哪有人像你摸闺秀的绣楼?还是在大半夜的时候……你就是个登徒子!”

    色狼这词,她没能骂出来,顾天泽今晚在她眼中俊美无匹,太勾人,弄得她都想‘劫色’了。

    “不是大半夜,还没到子时,我掐着时辰呢。”顾天泽一边躲闪着枕头,一边解释,“半个多月没见,听说你病了,我不就来看你了?”

    “等明天不行么?”

    “我等不及了。”

    顾天泽逮到机会握住了王芷瑶手腕,躲开枕头,慢慢的靠近她,“不看到你平安无视,我怎能放心?小七,我在水月湖练兵的时候是不听京城任何消息的,所以我不知道你病了……”

    “我又没怪你。”王芷瑶手一松,枕头落在了床上,在顾天泽的目光下,她仿佛无所遁形,“我从没怪过你,只是……小小的抱怨一下啦。”

    “下次不会了。”

    顾天泽从怀里摸出盒子,轻轻挑开,从中取出一条手链连着戒指的手链,“前些天我看见莞嫔带过,当时我就想,小七你带会比她佩戴好看得多,这条链子我让人重新设计过,和莞嫔带的不同。”

    “你竟然注意皇上的宫妃带什么首饰?”

    该说顾天泽细心呢?还是说他胆子大?乾元帝就没有想过年轻妃嫔面对顾三少的感受?

    “随便看了一眼。”顾天泽先把戒指套在王芷瑶修长的手指上,随后解开手链的扣,把做成鱼鳞状的手链绕过她的皓腕,合上扣子,轻轻高抬她的手臂,鱼鳞形状的链子垂下,玉手被金薄片缠绕,显得更为修长,“小七果然适合。”

    顾天泽眼角眉梢里透着出满意,比莞嫔带着好看很多。

    王芷瑶低头看了一眼,顾天泽很有欣赏眼光嘛,“咦?”

    “怎么了?”顾天泽问道,“不喜欢?”

    “我很喜欢,只是手链的样式……”王芷瑶有点眼熟,“莞嫔娘娘从何处得来的?”

    顾天泽耸了耸肩膀,“不知道。”

    也是,这种事情,顾天泽总不好亲自问莞嫔娘娘。

    “你喜欢就好,后宫里妃嫔的首饰大多都是内务府给置办的,后宫传开的新式样,京城勋贵之家的命妇和闺秀才会模仿。如果江南等地有新式样的首饰也多会进贡入宫,皇上认可了,才是好东西。”

    以一国供养一人,乾元帝用过之后,旁人才可以用。

    王芷瑶蹙起眉头,“内务府?”

    “专门负责为皇家采买的内务府,职位不高,但实权很大,油水很足,皇家的一些生意,也多是内务府打理。”顾天泽解释了几句,“厂卫有时会得些好处,因此只要内务府的人行事不太过分,皇上不追究,厂卫一般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如果皇上追究呢?”

    “自然没有人能跑得了,皇上料理他们不过一句话而已,比处置朝臣方便得多。”

    内务府的人更像是皇上的家奴,虽然他们也有官阶,可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列侯勋贵都不怎么看得上他们,自然不会有人为他们说话。

    不过,内务府油水充足,又可能接近乾元帝,因此还是有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的。

    这群想借机亲近乾元帝的人只怕不明白,乾元帝把他们看作奴才,而不是朝臣。

    王芷瑶摸着手链,“我猜五姐姐可能同内务府有关联呢。”

    “嗯?”顾天泽愣了一会,“为什么这么说?”

    “手链……我见过,如果莞嫔娘娘的手链是内务府送上的,设计手链的人可能就是五姐姐。我爹……生活窘迫时,以抄书赚取微薄的银子,可五姐姐过得一直很好。”

    “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

    顾天泽虽然关注王家的事情,调查王芷璇也多是同四皇子的关系,很少涉及其它方面,不过他晓得王芷璇不缺银子。

    “顾三少。”王芷瑶从锦被堆里爬出来,主动凑近道:“银子是惹祸的根苗。”

    “嗯?”

    顾天泽反倒后退开了,双臂靠在床尾,头枕着叠放的双臂上,显得极为悠然放松。

    王芷瑶咬了咬嘴唇,决定实话实说:“就没有办法让她损失一大笔银子么?”

    “有。”

    “啥?”

    顾天泽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饶有兴致的望着王芷瑶,那意思就看你怎么做了。

    该死的恶少!

    王芷瑶眼睛喷火,眼珠转了转,再一次从床头爬过去,慢慢的靠近顾天泽……顾天泽身体骤然绷紧,目光不由得自主的盯着她看,小七会亲自己么?

    她的嘴唇很软,很甜?

    顾天泽正想着突然腰间一痛,身体向外翻滚,哐当,他直接被王芷瑶踹下了床!

    “你……”

    “给你个教训,别以为我会为了她就……”

    外面再次传来齐妈妈的声音:“七小姐。”

    “啊。”

    王芷瑶动作很快的跳下床榻,直接扑到顾天泽的怀里,用手堵住他的嘴唇,回头道:“没事,没事,我的脚踢到了床,你们不必进来。”

    “您真的没事吗?”

    “没有。”

    “奴婢给您送外伤药?”

    “不用,不疼。”

    顾天泽本来心底有几分恼怒的,毕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可小七直接蹦到他怀里,小七柔软的身体,馨香的气息冲淡了他的怒气,尤其是看她找蹩脚理由的样子,实在很可爱,顾天泽也就顾不上生气了,含笑看小七应付门外的妈妈。

    “早知如此,你何必把我踹下来?”

    “谁让你调戏我?”

    王芷瑶狠狠的捏了顾天泽的脸颊,从他身上坐起,顺手也把他从地上拽起,“本来想同你实话实说,可你倒好……哼。”

    “方才脸上有点痒随便摸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调戏你?”

    “……”

    王芷瑶死死的瞪着装糊涂的顾天泽,这小子学坏了。

    “小七,我什么时候调戏你?”

    “顾三少。”

    “嗯?”

    “一个人学好不易,学坏却很容易,以前我对这话不大理解,今日见到你,我才明白这句话很有道理。”

    王芷瑶推了一把顾天泽,“坏人,你快走,不走我就喊人了。”

    “只有好人能爬进来?”

    “反正我不想见你。”

    “呵呵。”顾天泽脚下被推着向窗口行进,回头见用力推自己的小七,“好人也不敢翻墙进来,不是么?”

    “哪来得废话,我要睡了,你快走!”

    王芷瑶推开窗户,迎着月色俏皮一笑:“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踹你下去?”

    顾天泽也晓得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露馅,“少想点烦心事,好好养病。”

    “世上总有烦恼,怎能不去想。”王芷瑶叹息一声,“总有讨厌得人不停的算计你,明明是五姐姐想做长房嫡女,偏偏被她说成是我娘逼着我爹出继庶子庶女,还把殷姨娘送到侯府来恶心我娘,弄两个妖妖绕绕的俏丽婢女,还不是想……算了,这些事同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行啦,再装下去就不像你了。”

    顾天泽回身把王芷瑶搂到怀里,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切交给我,小七你养好了病,下次再踹我一脚,就算是报答我了。”

    额头被软软温热的嘴唇碰触,王芷瑶感觉浑身酥麻,半边身子都软了,抬头看去,他的目光专注深邃极了,被他深情的看着幸福满满:“我没有再装……”

    顾天泽翻身跃出窗户,凌空回头灿烂的一笑,“我晓得。”

    他的笑容比夜空的星辰还要绚烂,迷人,王芷瑶捂住了胸口,以前她还能控制住自己,今日她只想嫁给顾天泽,如果无法同他成亲,王芷瑶甚至不想再嫁给任何人。

    这个念头不好不够理智,却深深的扎根在她脑子里。

    属于顾天泽的黑影在夜空中消失了,好半晌之后,王芷瑶才想起顾天泽说得最后一句话,再踹他一脚,“你是斗m吗?顾三少。”

    ******

    “三少爷,您总算是回来了。”阿四迎了上来。

    他在京城都指挥使衙门等了半晌,机智的阿四打发走了随着他出宫的内侍,伺候三少爷褪下了夜行衣,“皇上晓得您没用晚膳,特意让御膳房给您准备了一份。”

    “秀色可餐,我饱了。”

    顾天泽一头倒到床榻上,合眼回忆着方才的情景,嘴角噙着笑意,“你下去。”

    “喏。”阿四默默叹息一声,三少爷是越陷越深了。

    “让东厂查查王芷璇是不是同内务府有生意往来。”

    “喏。”

    阿四答应着,心里不由得对王四爷这对女儿刮目相看,王芷璇不仅爱慕者遍布京城,还能同四皇子纠缠不清,更能同内务府做生意,实在是很厉害。

    而王七小姐就没王芷璇交友广阔了,名声也不如王芷璇‘显赫’,更很少弄出动静来,可是……哪一次王芷璇弄出的‘动静’少得了王七小姐?

    晓得王七小姐的勋贵子弟不多,被王七小姐勋贵子弟更是……只有三少爷一人。

    可三少爷一人顶得上所有人。

    王四爷其实是很会养女儿的人。

    顾天泽扯开锦被盖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哼了小调,睡不着也高兴,练兵的挫折此时完全消散了。

    莫怪乾元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巡幸后宫……不过后宫里那群宫妃不如小七一个指头。

    顾天泽忍不住想怎么让莞嫔不要再带手链,哪怕他送给小七的手链是重新设计过的……

    用早膳的时,王芷瑶脑袋一点一点的,王译信和蒋氏对视一眼,王译信把奶油花卷放到王芷瑶手中,“瑶儿。”

    “……嗯。”王芷瑶努力睁开眼睛,“我用好了。”

    “昨夜没休息好?听齐妈妈说,你折腾了好几次,还踢到床?”

    王芷瑶眼圈泛黑,满脸的困倦显而易见,王译信听蒋氏说完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再找太医给你看看?”

    “没事。”王芷瑶连连摇头,“也不是睡得不好,就是总做梦……”

    “噩梦?”

    “也说不上。”

    王芷瑶昨天好不容睡熟了,但也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只有一个人——顾三少。

    王译信见王芷瑶不想再提,对蒋氏说:“熬点安神的汤药给她用。”

    “嗯。”蒋氏点头应了。

    “我今日去吏部领官印,晚上宴请同僚,夫人和瑶儿不必等我用膳,我尽量早一点回来,另外……子爵府的修缮还要夫人多操心些。”

    王译信住在蒋家不怎么方便,就任吏部推官后,他更得注意一些影响和官声。

    吏部推官可不是他仕途的终点。

    蒋氏一一答应下来,亲自送王译信出门,回身看王芷瑶神色恍惚,一会忍笑,一会薄怒,蒋氏明白了几分,“瑶儿是不是在想顾三少?”

    “……”王芷瑶羞红了脸庞,低头道:“您看出来啦?”

    “以前我不赞同你们,如今四爷变得上进,他又对你一心一意,听说连皇上都点了头,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瑶儿,我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多走了许多冤枉路。”

    “娘?”

    “我不会反对你们的婚事,只要他对你好,你喜欢他,我就不会反对。”

    蒋氏缓缓的说道:“看见你,想到了当初的我……你比我幸运,我看得出顾三少对你是真心的,全心为你考虑,你爹不如他很多,哪怕是现在他对我也不是全心的爱慕。”

    王芷瑶安慰的话无从说起,蒋氏淡淡一笑:“我既然决定同他耗一辈子,就不会再计较了,不过下辈子,我不想再碰见他,瑶儿,我和他只有今生而已。你和顾三少的事情,我会让他点头的,瑶儿不必为此担心。”

    “如果他能让你幸福,我会孝顺他,做他的乖女儿。”

第一百三十章 相见(双更合一)

    如果蒋氏的幸福只有王译信能给,身为当事人的蒋氏和王端淳都原谅了王译信,她又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

    原主已经不在了。

    她只是存有遗憾,不过反过来想想,王译信一心想补偿的人已经不做他‘女儿’了,也挺虐心的。

    蒋氏撩起王芷瑶额前的碎发,注视着唯一的女儿,“不必勉强。”

    不必勉强必须接受王译信,虽然这么说,蒋氏感觉对不住很想疼女儿的王四爷,然瑶儿不是她。

    王芷瑶笑着摇头,“不勉强呢。”

    暮色已然很深,蒋氏同王芷瑶闲谈,时不时看向门口,直到见到王译信后,蒋氏才觉松了一口气,起身迎上去,问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今儿高兴呗。”

    王译信俊脸上难掩朦胧的醉意,兴奋的念叨:“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这话可不像王四爷说的。”

    “那我该说什么?”

    王译信虽然有点醉,但脑袋还算清醒,手臂搭在蒋氏的肩头,轻声道:“别用以前的眼光看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玉蝉,我不是谪仙,只是俗人一个。”

    他并非有意哄蒋氏开心,今日在吏部,他风光无限,那些在吏部等候选官的人面对他时的巴结逢迎,王译信竟然很享受……这一切让他怀疑,以前他是不是因为没有办法享受这一切所以用清高示人?

    前生,纵使他最为得意意气风发时候,也没能力决定这群官吏的命运。

    “瑶儿。把解酒汤取来。”

    “唔。”

    王芷瑶应了一声。起身取来解酒汤。进门后,见王译信的脑袋靠在蒋氏的怀里,两人喃喃的低声说着什么,蒋氏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着王译信的脸颊……王芷瑶把醒酒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悄悄的退出房门。

    这才是蒋氏希望过得日子。

    喜欢权势的王四爷倒是少了许多谪仙的清高,多了世俗气息,只希望他别沉醉在权利中走不出来,最后反倒沦为权利的奴隶。

    王芷瑶回到自己绣楼。新进提拔的大丫鬟碧痕笑盈盈的走上前来,领着几个小丫鬟伺候王芷瑶梳洗,以前几个贴身丫鬟因为年纪大了,王芷瑶给她们选了适当的人家,风光送她们嫁人,如今的碧痕,碧月是新进的大丫鬟,虽然比王芷瑶还小一岁,但她们两个周到细致,行事很有分寸。用起来很是顺手。

    因此颇得王芷瑶信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们会是王芷瑶的陪嫁丫鬟。

    “把图纸拿来。”

    “小姐仔细眼睛。莫要看得太晚了。”

    碧痕把蜡烛挑亮,王芷瑶点头道:“看一会就睡了。”

    子爵府的事情,蒋氏一直照看着,不过因为是御赐府,麻烦比较多,王芷瑶便接过了一些活,也算对蒋氏尽一份孝心,毕竟总是无所事事,容易想念——顾三少。

    王译信得知王芷瑶昨夜熬夜看图纸后,很是心疼她,几番强调不许她再熬夜,为此王译信宁可在西宁侯府多住些日子。

    “您习惯么?”

    王芷瑶扬起眉稍,“习惯每天清晨同大舅舅一起晨练?”

    “……”王译信强忍住无奈,道:“还好,我发觉同你大舅舅一起大拳后,身上更有力气了,只是……”

    他们起得太早了,真正的闻鸡起舞,甚至蒋家小辈起得比鸡还早。

    纵使在王译信准备科举时也没起过这么早,在读书上他还是很有办法的,并不需要像很多读书人那样日夜不停的苦读。

    第一次见蒋家人早起练武,王译信好半晌没合上嘴巴,后来他也被蒋大舅拉着练拳,王译信苦不堪言,想着是不是蒋家人故意‘折磨’他。

    不过,他没同任何人说,蒋家人练武时候的认真,气势,爆发力,让他折服。

    将门也不似他以前所认知的鄙俗,只会舞枪弄棒,他们练武练拳同文人读书一样,如果蒋大舅不拉着他练武,他对蒋家会更多几分的敬重。

    王芷瑶问道:“只是什么?”

    王译信按了按被大舅哥在练武时打到的肩膀,“他们的拳头再轻一点就好了。”

    他是蒋家的女婿啊,不是敌人,蒋大舅等人就没手下留留情过。

    “我觉得大舅舅用力已经很轻了。”王芷瑶道:“如果想为难您,您能在他手下走过两招?”

    王译信曾经也练过剑法,悬挂过宝剑号称文武双全,如今他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惭愧,他的剑法真真是花架子,扛不住大舅哥一剑,而他认为很好懂的兵书战策……他看着就打瞌睡。

    王芷瑶留王译信在一旁反省,对蒋氏道:“便是以后咱们搬出侯府,您也要看着父亲,早起练武也能让父亲大人明白什么是武将为国。”

    别以为只有文臣才是国家栋梁,比起疆场拼杀的武将来说,文臣相对安逸很多。

    想让王译信彻底钟情蒋氏,起码得让他尊重蒋家,明白蒋氏身上独特性情的由来。

    王芷瑶可不想蒋氏为了爱情再迁就王译信改变自己,磨掉自己身上的棱角和独特的个性。

    蒋氏想了想道:“就怕四爷坚持不住。”

    “坚持不住?”王芷瑶玩味般的看向王译信,“爹,我娘说您坚持不住了。”

    “谁说得?”

    王译信不自觉挺起腰杆,“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在不在蒋家都一样。这回换我保护你们母女,我……”

    既然不能保护瑶儿,也不能再给瑶儿和玉蝉添乱,再出现耀武山庄的事情,王译信哪还有脸面?

    他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练出点真本事。

    仕途不能耽搁。同样早起练武也要继续下去。如果他能紧跟着顾三少,是不是会改变他战死的命运?

    王译信用了早膳,辞别妻儿出门时,脑子里不由得闹出这样的念头来,随机他摇摇头,怎么被顾三少影响了?

    “四弟,四弟。”

    “大哥?”

    在就进吏部衙门前,王译信见到了在衙门口等候的王大爷。

    王大爷满脸得意。一身崭新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王大爷仪表堂堂,儒雅成熟,很有成功男人的风范。

    王译信心底咯噔一声,前天王大爷来寻过他,当时王译信拒绝了王大爷的‘威胁’,王大爷求官不成,负气而走并说出王译信会后悔的话来。

    今日……怎么他主动登门?

    王译信踱步到王大爷面前,主动行礼,“大哥安好。”

    “好。好。”王大爷笑容满面,和蔼又显出宗子矜持的扶住王译信的手臂。轻轻的拍了拍道:“到底是我嫡亲的兄弟,四弟嘴上不说,心里是在意我这个做哥哥的。”

    “……”王译信被王大爷突如其来的是好弄得不知所措,“大哥您……今日来……”

    “放心,老四还是以事业为重,母亲的病已经好转了,以后你常常回来看望母亲就是,侍奉父母本就是长房长子应做的。”

    王大爷摆出未来族长的架子,纵使王四爷做到一品,依然得听他这个族长的话。

    况且,将来谁得官职更大还不一定呢。

    王大爷已经有三皇子做后盾,再搭上乾元帝的话……王家的振兴还得指望着他!

    冠文候的爵位,王大爷做梦都想收回来。

    王译信本已经做好了被王大爷以不孝弹劾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王大爷今日突然变了?脑子灵光一现,“大哥今日来吏部是取官印的?”

    “还是老四聪明。”王大爷笑容越发灿烂,“你给我安排进内务府,我今日专门来同四弟道谢的。”

    内务府?王译信嗓子略觉得苦涩,先不说他什么时候给王大爷安排官职,就是内务府……哪是王家人应该去得地方?

    宁可落魄至死,也不能去内务府做皇上的奴才!

    纵使活了两辈子,王译信骨子里的某些坚持依然不改,“内务府……大哥还是……”

    “我还有事,就是来向四弟道声谢,以后咱们兄弟互相扶住,守望相助,共兴王家。”

    王大爷确实有急事,他还得赶去内务府和同僚应酬,毕竟他做得虽然是六品海务,但实权极大,很多皇家的生意他都能差得上手,这个职位可是肥得不能再肥了,王大爷做梦都没想到王译信刚过了推官就敢把这样的肥差留给自己。

    既然王译信怕了他且主动示弱,王大爷自然不会再用孝道耽搁王译信的前程,王译信步步高升,王大爷才能有足够的好处。

    方才王大爷听说皇上许是会召见新进内务府为官的人,他自然没耐性听王译信讲话,一路飞奔,王大爷到内务府报道去了。

    王译信怔了好久,对明哥儿说道:“你去一趟京城都指挥使衙门,问问顾大人是否有空,我请顾大人饮茶。”

    “是。”明哥儿答应了一声,略带几分兴奋的跑去京城都指挥使衙门。

    此处衙门,可是京城的传说,皆因为顾三少为京城都指挥使。

    王译信想着除了顾三少外,不会有人过多的关注王大爷,顾三少根本不会轻易给王大爷这样的‘肥差’,王译信一定要问清楚顾三少到底存了什么心?

    心不在焉的处理了公事后,王译信按照约定去了京城最富盛名的茶楼,包下了一个体面的茶室,点了很上档次的茶叶,他一边等顾三少,一边亲手泡茶,王译信既然被称作世族逸风,沏茶的手法和对茶经的了解要远胜其他人。

    以前王译信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琴棋书画,诗酒茶上了,在翰林院的十余年,官阶不见升,不过其它方面,他倒是进步不小。

    本身在这上面颇具灵性,经过多年钻研,他泡出的茶……茶香扑鼻。火候一丝不差。

    茶室门开了。又合上。顾三少坐在了王译信面前,鼻子动了动,看着王译信沏茶的手法,茶盏在他手指间灵活的旋转,王译信神态平和,专注,好像除了沏茶外,再无任何事能进入他眼中一般。

    顾天泽从小锦衣玉食。跟着乾元帝享受世间最好的吃用,但喝茶上,乾元帝没那么多讲究,自然顾天泽的讲究也不如王译信多。

    端起王译信推到面前的茶盏,顾天泽直接喝了大半碗,王译信暗自撇嘴,牛嚼牡丹……都是皇上惯坏了顾三少。

    国朝不过历经两位帝王,皇家血脉又不纯,乾元帝无法体会世族的传承。

    以前王译信还略微看不惯乾元帝,如今他虽然在没这种想法。但对顾天泽的涵养还是略觉不满,顾天泽很不符合世族的眼光。富贵也只是富贵在表面上本罢了。

    “你请我来就是为了品茶?”

    “……不是。”

    王译信端正了态度,面前的人是顾三少,他不得不小心慎重,收起了教导顾三少如何品茶的心思,“我想问问顾大人,我大哥的官职是不是您安排的?”

    顾天泽拇指食指夹着茶盏,扬起剑眉,“怎么?他找谢过你了?”

    果然是顾三少!

    王译信脸色僵硬,问道:“您到底想要怎样?王家的宗子怎能去内务府?”

    “宗子去不得内务府?”顾天泽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你这话一旦被皇上听见,还想继续为官?不,恐怕下一刻你就被调进内务府去专门伺候皇上!”

    “……”王译信不得不承认,顾天泽很了乾元帝的心思,“我可以去内务府,但王家宗子不能去。”

    “你把你们王家看得太重,你站在国朝的土地上,不是魏晋时的乌衣巷,况且你们王家……”顾天泽嘴角微勾,“真是魏晋王家的嫡枝?我怎么听说,前朝时,你们王家出过一位奇人,考证了一辈子才把王家的族谱考证出来?”

    顾天泽含笑感叹:“一辈子考证一份族谱,我该说他恒心可嘉,还是说他不务正业?用一辈子的时间考证出一份族谱,可这份族谱给你们王家带来了什么好处?王家能在前朝立足,依靠得可不是琅邪王家之后,而是四世三公的威名,虽然你们王家人做帝师可不怎么样,数数你们祖宗教过的帝王,哪一个是青史留名的明君?大多庸碌无为,贪图享乐,最后你祖父更是教导出一位末代帝王。”

    王译信脸上似发烧一般,讪讪的辩解:“帝师也不好做……”

    “先帝封王家为冠文候,本就是一个坑,可你们偏偏认为自己冠绝文坛,越发以琅邪王家之后自居。”顾天泽又抿了一口茶,“茶水着实不错,清淡宜人,回味无穷,但是茶道只是无聊时的玩应,不过是平添几分光彩,而无法决定你的地位。你大哥以不孝弹劾你,你能靠茶道解决?”

    “……顾大人。”

    “我话说重了?不是看在你是小七的父亲份上,这些话我根本懒得同你说。”

    “我晓得顾大人是为了瑶儿,瑶儿是我女儿,我再没用也可保护她周全,她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保她周全?你拿什么保护她周全?因为你,她被人议论得还不够多?”

    顾天泽拳头握紧,“你不在意弹劾,可你让外人怎么看她?你主动留下照顾生病的小七,不顾你母亲,可旁人会认为是她不让你去给你母亲侍疾,小七怎么都能过日子,不一定非要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她完全可以做贵族千金,为什么要被名门闺秀排除在外?如果是小七自身素养不够还好一点,偏偏出色的小七无人称赞只因为你——王四爷!”

    “我……”

    “你口口声声要做好父亲,照顾保护小七,你哪一次做到了?你看不上我伯父长信侯,但他比你强上不少呢,起码他知道什么是对儿女更好,舍得下脸面,也不会像你一样优柔寡断。”

    顾天泽把茶杯里的茶水泼到了外面,“你乐意受苦,受委屈,我不乐意看小七同你遭罪。乐意看王家和王芷璇一次次的算计她。你把王芷璇当女儿看待。几次宽容于她,我把她当作小七的威胁,实话告诉你说,她的银子,她的生意,我帮小七要了。”

    “顾三少……”王译信瞠目结舌,“生意?”

    “你不觉得她的银子很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爹的,她的手越伸越长。你就不怕么?”

    “我只知道她在皇家书局有红利,难道在内务府也有?”

    王译信突然灵光一闪,顾三少把大哥安排进内务府不一定是存心折辱王家,而是……王译信敲了敲额头,两世为人不如一个顾三少。

    “敢撬皇上墙角的人,除了皇子外,她是第一个。”顾天泽冷笑道:“不知死活!真以为她的美色能迷住所有人?以为他们会为她生,为她死?”

    “美色?”

    “你养了个好女儿,我看她的艳名,不比名妓差。入幕之宾也不比花魁少。”

    “顾天泽……”王译信强忍住怒气,“你不能冤枉人。王芷璇……同名门公子是清白的,旁人因为她美貌才情爱慕于她,同她有何干系?我对她很失望,但还是相信她的贞洁和操守。”

    即便上辈子王芷璇同四皇子灵魂相契,互为知己,他们也没做出苟且之事来。

    顾天泽从怀里摸出一张,扔给王译信,“看来你还是最疼王芷璇,为她狡辩,你什么时候才能为小七考虑?算了,左右我也不指望你。”

    双臂撑着茶桌桌面,顾天泽站起身,“你最好让她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移情别恋的人,也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当初我怎么毁了她生母,希望她还记着。”

    “……”王译信后背涌起一阵阵的凉意,“顾大人。”

    顾天泽脚下没停,拉开茶室的门,扬长而去。

    王译信好半晌才缓过来,不愧是皇上教导出来的,气势逼人,让人涌起臣服不可抗拒之心,朝臣只怕都看走了眼儿,顾三少绝不是仅仅是目中无人的骄纵公子哥。

    也是,乾元帝怎么可能宠爱一个蠢材?

    哪怕顾天泽战死,他依然是国朝中最明亮的一颗星,只要他出现,任何人都会被他吸走所有的光彩。

    百年后,有人会不记得乾元帝下一任的继承者,国朝也有可能盛极而衰,但后人不会忘记顾天泽的战功,他用生命打下来的广袤领土,就如同现在的人不会忘记冠军侯霍去病一样。

    王译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自己能再阻止他接近瑶儿么?

    “哎。”王译信对顾天泽又怕又敬,更多得是无力,看了一眼顾三少留下的纸张,王译信脸红得如同红布一般,羞愤充满了整个胸腔。

    上面的字,他认得,上面的诗,他记得,这张纸就如同巴掌一样狠狠的抽在王译信的脸上,“王芷璇,你还要脸不要?”

    王芷璇用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字,用他写给殷姨娘的艳词‘勾引’顾三少,引诱钟情于瑶儿的人。

    王译信捂着脸庞,“是我没教导好她……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过于宠爱王芷璇,不忍用世俗礼教约束王芷璇,不是他给王芷璇同公子哥相聚大开方便之门,王芷璇也不会不知羞耻,以美色才情诱惑名门公子。

    他以为王芷璇有节操,可事实证明,王芷璇根本就没有节操。

    他起身冲出了茶室,将要到王家时,王译信停下了,如今他已经把王芷璇过继给了长房,他有什么资格再去教训侄女?

    不管了,不管了,王译信拂袖而去,王芷璇是生是死,他都不会再过问,只要不再牵连到瑶儿就好。

    王译信把纸张撕得粉碎,很后悔他曾经写给殷姨娘的艳词,以后他不会再做任何无用的艳词,他不能让瑶儿再被名门闺秀排挤在外……

    “四爷,您去哪里?”

    “去吏部。”

    王译信本来对推官的差事不甚在意,按照规程和上官的意思安排来吏部的官员选官,他的工作并不繁忙,也很少有自己的主张。

    如今,他不会再这么想了,不能再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缓慢晋升。

    他得做出点政绩来,也要为百姓,为将来拉近同名臣的距离,不求青史留名,也要做个能臣,如此才能保护妻女,让她们以自己为荣,同时也可以给后世人留下点什么,除了诗词书画之外,他王译信也能为国朝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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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诱因(双更合一)

    在吏部,王译信对推官的工作认真了很多,不再受上官和人情的影响,他变得很有主见,根据吏部的考核和来京城选官的官员言行,决定他们适合去何处为官。

    通过和地方官的交谈,王译信掌握不少的各地方特色,自然也结交下一批有理想,有抱负的官员。

    在推官过程中,王译信甚至顶了好几次上官的‘建议’,颇有几分强颈官的风采。

    若是旁人如同王译信一般,上官和勋贵没准会给王译信小鞋穿,或是想尽办法把他挤走,王译信不同以前的吏部推官,他不仅在乾元帝王身边‘有人’,乾元帝本身对他印象不错。

    虽然他不在翰林院做侍讲,可乾元帝又时会宣召王译信入宫。

    他们君臣不是谈论书画,便是下棋品茶,王译信也成为乾元帝的宠臣之一。

    由此地位,自然旁人不敢轻易动他。

    西宁侯府客房,烛火煌煌,在肃静漆黑的侯府显得格外显眼。

    蒋家人也不是铁打的,既然他们要早起操练,起得比鸡还早,晚上会歇得早一点。

    也只有暂居在侯府的王译信会‘看公文’到半夜。

    “您还不睡吗?”

    “是瑶儿?”

    王译信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门口,王芷瑶出现在房门口,“你怎么来了?”

    “你不睡,我娘也陪您熬着。”

    王芷瑶走进书房,解开披风的扣子,傍晚的时刚下过雨。刮起的风卷起阵阵潮湿凉意。似能把凉风吹进骨头里。

    王译信主动把热茶递给王芷瑶。解释道:“看完这卷我再睡。”

    “您晚上睡得迟,早晨再早起,您身体熬不住的。”

    “没事……”

    王译信反应过来,瑶儿是关心自己?

    王芷瑶捧着热茶,丝丝的热度从手心上窜驱走潮湿的寒气,王译信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移动脚步到书桌旁,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公文。“西北的官员?”

    “这个不适合给你看。”王译信忙用手臂挡住了公文。

    “少来了,如果是机密不能给人看的公文,吏部能让你拿回家来?”王芷瑶撇嘴,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明理的退开一步,“我娘让人做了点宵夜,她怕打扰你,不敢送过来,我正好顺路就代替我娘送宵夜了。”

    顺路?王译信心底泛起几分的甜意,客院和瑶儿的绣楼在相反方向。送宵夜会让瑶儿绕一段很远的路,撇见王芷瑶低垂着脸庞。王译信傻笑着接过了夜宵。

    “您不吃的话,我端回去自己用。”

    “这可不行。”

    王译信连忙把宵夜吃得一干二净,“你娘给我准备的宵夜,怎能给你用?”

    王芷瑶体态正好,王译信可不想让宝贝女儿再因为丰满被人嘲笑……他记得上辈子,王芷瑶受过的嘲弄,也记得在成亲前,王芷瑶为了瘦下来吃了多少的苦。

    如果他早知晓王芷璇的‘用心’,他绝对不会让瑶儿再碰炸鸡,鸡米花那类吃食。

    王芷瑶道:“我娘才不会像你一样小气,一会我就再端点宵夜回去。”

    “瑶儿啊。”王译信抬了抬手臂,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你坐下来,我给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情?”王芷瑶不明白王译信的用意,坐在空置的椅子上,“您说吧。”

    王家早已经今非昔比,然王家纵使不算名声显赫的祖宗也在贵胄重臣行列待了很久。

    凡事自然会有一定之规,对闺秀如何教养,如何保持体态都是有过研究的,王译信晓得蒋氏疼王芷瑶,但过于顺从溺爱会让王芷瑶身体发福,穿戴衣服不好看。

    王芷瑶如今在外面自信沉稳,王译信可不想再见到自卑,怯懦的瑶儿。

    他无论如何都要杜绝王芷瑶用甜食做宵夜的毛病。

    这些话他不好同王芷瑶说,说了反倒会让蒋氏难做,许是会被瑶儿误会……蒋氏知道了也会自责。

    “若是您说得事是关于他的,还请父亲大人免开尊口。”

    “哎。”

    本来没有想到顾三少,听瑶儿这么一说,王译信脑袋又隐隐作痛了,瑶儿倔强的性情真是很难改变,左右他还有两年的时间,也许……也许顾三少会主动放弃呢?

    王译信眸色暗淡了几分,不行,顾三少放弃的话,瑶儿岂不会伤心?岂不是他抛下了瑶儿?

    还是得让瑶儿自己对顾三少死心,就是分开他们,也是瑶儿不要顾三少!

    这样瑶儿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顾三少是很耀眼,很少有人能匹敌他,但王译信就不信找不出更让瑶儿喜欢的少年郎。

    好不容易把瑶儿留下来,王译信自然不会再此时触霉头,道:“我是想说,皇上已经下诏命西北巡抚进京述职,朝廷上有人提议在西北设总督府,皇上不置可否,不过最近几日设立总督府的呼声越来越高。”

    王芷瑶只记得蒋家在西北崛起,也因为在西北根基太深而举家搬进京城,其余的事情,蒋氏也好,蒋大勇很少同她说起。

    “如果设立总督府,那位进京来述职的巡抚是不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巡抚大多九年一转,西北不同国朝其他地方,自从你外祖父举家进京后,他便一直在西北,从知府做起直至巡抚。”

    王译信目光慎重了许多,说道:“他自然是最佳人选。”

    “皇上会再在西北捧出一个西北王?”

    “他同你外公不一样,西北民风彪悍,兵强马壮,你外公是武将,而他是文臣。”王译信缓缓的低声道:“不会再有‘西北王’了。”

    从蒋大勇举家进京。抛弃了西北的基业。就不会再出现西北王。

    “您要说得就是这件事?既然外公放弃了西北的基业。这些年从未回过西北,也没同西北的官员,将领有多深的联系,朝廷是不是设立总督府,谁任总督,同我有什么关系?”

    王芷瑶想不明白,这件事值得王译信这么慎重的说起?

    王译信默默叹气,蒋家最终落魄的主因是皇上不能原谅蒋大勇没有把顾三少从疆场平安带回来。但起因却是这位西北巡抚,将来的西北总督!

    他同蒋家有世仇的。

    “岳父在西北的根基甚深……”

    王译信也不明白明明蒋家都远离西北多年,为什么在西北依然可以呼风唤雨,那位在西北经营了大半辈子却始终无法取代蒋大勇在西北的地位,这也是他们结仇的主要原因。

    “这位马大人对你外公有些不服气,当年你娘又曾经……曾经打折了马大人唯一弟弟的腿,后来他因为医治不当,腿脚不是很利索,马大人有一位嫡幼女,性情很……张扬。毕竟在西北,天高皇帝远。马大人对她又很宠溺,她亦有西北第一名媛之称。”

    “她想为叔叔报仇?所以会找上我?”

    “也许会。”王译信自信的笑道,“瑶儿不用怕,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王译信无法再看着瑶儿被马明燕侮辱!

    上辈子,马巡抚在八年后才入京城,今生因为蒋大勇高调晋升世袭侯爷,又领兵平叛,马巡抚只怕是忍不住了。

    王芷瑶道:“我避开她就是了,她既然是西北第一名媛,总不会见面就同我拌嘴。”

    “……”王译信目光隐含着心疼,“不用怕她的,也不用避开她。”

    “难道您想让我去求助顾三少?您虽然是四品推官,号称天下第一的四品官,可比起能就任西北总督的马大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拼爹根本就拼不过,好吗。

    王芷瑶站起身,含笑道:“爹,我走啦,您慢慢想,认真的想,一旦我受了委屈,您怎么保护我?”

    她顺手把公文合上,“别再熬夜了,您累坏了身体,关键时候卧病在床,到时候我只能找顾三少去了。”

    “……瑶儿。”

    王译信颓败的耷拉下脑袋,本来他想说说自己的收获,好让瑶儿知道他长进了,有作为了,可怎么偏偏提起了西北的事儿?

    纵使他没有信心在朝臣齐心合力的算计之下解救顾三少,可他还算不过西北总督?不,现在还只是西北巡抚而已……总督?马大人您别想啦。

    王译信从心底迸发出勃勃的斗志,虽然这位马大人是四皇子的铁杆儿,可他前生是掀翻太子的功臣之一,今生他亦不会怕了还不是太子的四皇子,马明燕不惹王芷瑶还好,万一惹了瑶儿,王译信会直接找她爹算账!

    与此同时,王芷璇也从四皇子那里得消息,西北巡抚马大人高调入京。

    明燕……王芷璇为此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明燕可是她最为要好的闺蜜,她们在一起总会有许多话说,亮丽性情直爽的马明燕帮了她不少忙呢。

    不过,马大人怎么这时入京?

    王芷璇蹙起眉头,四皇子不可能什么都同她说,能得到马大人即将入京且图谋西北总督的职位已经是很难得了,王芷璇握紧了茶杯,她最需要了解朝廷动向。

    前生王译信虽然一直在翰林院,但每次朝会他都会参加,而且王译信虽是清高,但本身的政治嗅觉异于常人。

    他不想借着这份嗅觉升官发财,然却可凭此远离危险,保持中立,或是站在胜利者那边。

    这份本事,王芷璇都得写个服字。

    不是当时身为族长的王大爷太固执,不肯听王译信的话,王家在夺嫡中也不会站错了队。

    王译信既然当年能把她嫁给太子的表弟,早对朝局的动向所有预判了。

    可惜,如今帮王芷璇分析朝局的人已经不在了。

    王译信再也不会把朝廷上的大事小情都讲给王芷璇听。

    “小姐,大爷很高兴呢。”

    “高兴?”

    王芷璇嘲讽的说道:“内务府不过是皇上的奴才,跟清贵的朝臣相比。差远了。他本来想效仿祖宗做帝师的。如今帝师没做上。反倒做了皇上的奴才,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羞死人了。”

    “您快别这么说,除了老太爷之外,满府上下都为大爷的晋升欢喜。”丫鬟低声劝道:“让旁人晓得了,一准会说您不懂事。”

    以前王芷璇给六妹妹极好,她随便哄一哄六妹妹,就能换得六妹妹死心塌地。

    如今她过继到长房来,任王芷璇再怎么低调。谦和,六妹妹对她都多了几分的防备,而且长房嫡幼女六小姐心机也很深沉,在王大爷面前,六小姐同王芷璇很要好,总是五姐姐长,五姐姐短的,背地里没少给王芷璇难堪。

    ‘母亲’纳兰氏自然向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对王芷璇从来只是面子上的情分。

    王芷璇过继后的日子并不怎么顺心。

    亏着文氏还在,她能以孝顺文氏的借口留在文氏院里。一旦文氏故去……她必然得在纳兰氏手底下讨生活,日子会过得更艰难。

    纳兰氏外出应酬时。从来不提王芷璇,也不会让她跟随。

    不是以前王芷璇借着王译信的宠爱结下了不少的‘情缘’,如今她早被旁人遗忘了。

    离开了王译信,离开了好糊弄心地单纯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的嫡母蒋氏,王芷璇才明白以前她有多幸运。

    她以前总是认为自己凭着美貌,才情吸引了诸多爱慕的目光,没有王译信维护和创造机会,她依然是绝色美人,可如今的现实告诉她,没有父亲的宠爱默许,她连府门都出不去。

    指望着王大爷?

    王译信好歹是清贵,带她去的文会多是高雅的,参加文会的人都彬彬有礼,有读书人的文雅和规矩。

    王大爷入了内务府后,只怕参加的聚会跟是媚俗,王芷璇若是跟去的话,只怕会沦为陪酒女。

    所以王芷璇为了名声着想,从不肯同王大爷一起出门。

    王芷璇慢慢的扯出一个笑容来,“我只是说几句,又不是同外人念叨,宝琴,我还信不过你?你一直跟着我,是我的左膀右臂呢。”

    “奴婢一心为小姐着想,起码大爷的官职是晋升了的。”

    “……嗯。”

    不提这事还好点,一提这事王芷璇就一肚子怒火。

    本来渣爹王译信会因为不孝被御史弹劾,王芷璇也可以报复抛弃自己的王译信。王大爷短视的用把柄换了官职回来。

    如果是清贵的官职,王芷璇还不至于这么动怒,清贵人家的小姐总是受人尊重的。

    王大爷得的偏偏是内务府满身铜臭且做奴才的官职,这让王芷璇怎能高兴得起来?

    既然王译信用官职摆平此事,王大爷也不能再用不孝文氏压王译信了,本打算看王译信焦头烂额的王芷璇十分的失望。

    王芷璇把茶盏扔到了桌上,肝火很盛:“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让王家清贵的名头减去了几分,王大爷在内务府,谁还记得王家的祖宗是琅邪王氏?

    王家若是连祖宗的名声都不剩的话,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纵使家财万贯也买不来清贵的名声。

    “小姐?”宝琴诧异王芷璇怎么突然发火了?“您没事吧。”

    王芷璇面色很是不好看,再绝色生气时,面容也会多了几分的狰狞,“没事,我怎么会有事?我那位好四叔真真是好算计呐,他也配做王家的子孙?如此玷污王家的名声,以为他就能好了?只要一日不分家,他脸上一样无光,纵使分家,他也姓王的。”

    老爷子的病,王芷璇没用心,也不想老爷子的病能好转,毕竟老爷子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的,老爷子清醒只会给王芷璇带来更大的麻烦。

    王芷璇虽不至于让老爷子一命呜呼,但也用了点小手段,让他一直糊涂着,只等到哥哥王端瀚科举之后,她便会停药……倒是老爷子的身体一定支不了多久。

    文氏不一样,王芷璇如今把文氏当作靠山。自然会想尽办法让文氏多活几年。

    只要文氏还活着。王译信就别想顺利的分家。

    “妹妹……”

    “哥?”

    王芷璇起身扶住了喝得醉醺醺的王端瀚。“哥哥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今日碰到了几个好友,便多饮了几杯。”

    王端瀚自从出继后心情一直不好,没人监督他进学,外面很精彩,王端瀚总是以文会的借口出门。

    王芷璇也体谅王端瀚,对他百般安慰,万般体贴,凡事大多顺着王端瀚的心思。

    王译信不在把她当作女儿看待。王大爷又是少智的,王芷璇晓得女子再强也得依靠男人,将来能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还得看王端瀚的仕途是否顺利,因此王芷璇对王端瀚着实很不错。

    她洒下大把的银子给王端瀚添置衣物,并让王端瀚在外人面前显得很豪阔。

    早先王端瀚还觉得用妹妹的银子不好意思,总是说不要,不要的,可架不住王芷璇几次三番的好意,王端瀚渐渐习惯了来王芷璇这里拿银子。

    “哥哥又碰到了谁?”

    “几个来自江南的才子。小妹……”王端瀚眼睛亮晶晶的,意犹未尽的说道:“我直到今日才晓得。该怎么……怎么……舒服。他们几个才是行家。”

    王端瀚觉得以前白过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过得比很多人都好,是名门公子,王译信也一直教导他怎么读书,怎么交友,帮他融入清贵文臣的圈子。

    他也认为所有名门公子都如同自己一样,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原来可玩的东西有很多,失去了王译信的束缚,王端瀚如同脱缰的野马尽情的享受着盛世奢华,名门风流。

    王芷璇略觉不妥,问道:“哥哥交得都是什么朋友?”

    “小妹不懂。”王端瀚满足的笑道:“等有机会我也让小妹见见世面。”

    “虽然哥哥乡试是必然中的,但此时哥哥还得用心点,当心大意失荆州哦。”

    “我记得。”

    王端瀚早就把考题背得滚瓜乱熟,友人也多是曾赞他博学,他不中,谁中?“今日是他们请我,后日我也得设宴宴请他们……在宴席上,我许是能打听打听西宁候的消息。”

    “小妹,我一直记得西宁侯,如果不是西宁侯跋扈富贵,他也不会抛弃我们,殷家舅舅也不会死……姨娘更不会被他扔到庄子上不管不问。”

    王端瀚眼底泛起红光,醉意也清醒了不少,“同西宁侯的恩怨,我永远不会忘记。”

    王芷璇彻底放心下来,握紧了兄长的手,道:“只要哥哥争气,姨娘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哥哥若有应酬,尽快去就是了,我如何都不会让哥哥面上无光的。”

    “小妹……我记住了。”王端瀚颇为感动,“我发誓等我富贵了,绝对不会忘记小妹你。我晓得你过得比我辛苦,再忍忍,等到科举后,没有人再能小看我们兄妹……六妹妹也想再对你无理。”

    “有哥哥这句话,我怎样都心甘的。”

    王芷璇把一张银票塞给王端瀚,“哥哥先用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王端瀚假意推脱了一会,才收下银票,同王芷璇说了许多外面的消息。

    消息有真有假,王端瀚晓得王芷璇最想听什么,自然挑选她想听的说,其实蒋大勇进兵的进程,除了朝中重臣外,很少有人知道,但市井上却有很多消息。

    他结交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确实的消息,大多是他伪造出来的,左右王芷璇也不可能亲自去打听,闺秀出一趟门不容易。

    王芷璇满心欢喜的送走了王端瀚,蒋大勇若是怯战兵败,再加上马巡抚入京,这对蒋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一旦蒋家失去圣宠,倒要看看王芷瑶还怎么嚣张。

    王译信到时候一定会后悔抛弃了高中状元的哥哥和自己,王芷璇握紧了拳头,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小姐。”宝琴道:“瀚少爷最近总是喝醉,又在外面……科举之前,瀚少爷这样烂醉不怎好吧,奴婢听说淳少爷可是日夜苦读……”

    “我哥哥才华横溢哪是淳哥哥能比的?淳哥哥只是运气好,拜入尹大人名下,他在读书上没甚天分,能过秀才已经很不错了。”

    王芷璇会让他连秀才都中不了的,没准他还会因为科场舞弊把尹薄意和王译信拖下水:

    “不过我也好久没见淳哥哥了,不知他近况如何,寻个机会,我得去看看他呢,以前他可是把我当作嫡亲妹妹看待的。”

    ps求两张粉红,精彩来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破财(双更合一)

    王芷璇再一次把主意放到王端淳身上,并非是她不长记性非要去算计王端淳,而是王端淳是打击王译信最好的人选。

    她怎能眼看着王芷瑶得意?眼看着王译信娇宠着他们兄妹?

    只是如今她想要算计王端淳也不容易,王端淳很少出尹家的大门,纵使出门也有尹薄意培养的书童跟随。

    王芷璇对尹薄意心存戒心,把尹薄意当作老狐狸看待。

    越是困难,算计成功,获得的好处越多,越能享受到胜利的快感。

    这回王芷璇不会亲自找上尹家去,她洒下了银子,试探着能不能从尹家的仆从口中得到些许的消息,并让人在尹家外看着,她就不信王端淳永远不出门!

    王芷璇把写好的‘科举试题’贴身放置,猛然想起一事来……以前王端淳给她写过书信的……其中王端淳在学院的事情,虽然每次她回信安慰王端淳,但在背后没少笑话他。

    王端淳在书院不受重视,总是被人捉弄,可还是有一两个朋友的。

    王芷璇勾起了嘴角,王端淳的朋友可不一定人人都有像尹薄意这样的师傅,他们许是最好的突破口。

    ******

    繁星闪烁,明月高悬,王端瀚喝了醒酒汤却了无睡意,躺在床榻上回忆着方才宴会的事儿,怀里揣着王芷璇给的银票……他对妹妹略有几分内疚,不过蚀骨的快感,极乐的享受很快压下了内疚。

    以前他只晓得用功读书,模仿王四爷的言行,如今他才明白及时行乐的重要。

    书房的书卷,没了王译信的督促,他已经许久不曾去看过,左右他晓得科举试题……这个念头一直是王端瀚在外玩乐最好的借口。

    “来人,拿水来。”

    “是。”

    守夜的俏丽婢女悄悄的端着茶盏走近床榻,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妖娆动听的声音撩人极了,“瀚少爷……”

    王端瀚横斜在床榻上,“喂给本少爷用。”

    俏丽的婢女注视着床榻上以及有青年男子气质的翩翩少年,瀚少爷的相貌同王四爷有六分相像,殷姨娘也是一位眉眼如画的美人,王端瀚就是一俊俏的公子,以前四爷和殷姨娘看得紧,王端瀚身边的丫鬟不敢存着爬床的心思,如今四爷出继了瀚少爷,殷姨娘又被送去了庄子上,五小姐对瀚少爷看得不紧,这群丫头有了别样的心思。

    千方百计在瀚少爷面前献媚,殷姨娘爬床的例子就在眼前,虽然殷姨娘最后被四爷放弃,但意味着她们也会失败。

    婢女扭捏的含了一口水,轻轻的靠近王端瀚,把樱唇凑上去,四片唇瓣相贴,清泉渡到了王端瀚的口中……王端瀚品尝到了女子的馨香,尚未完全散去的欲望再一次被勾引了出来,一翻身把俏丽的婢女拽上床榻,幔帐缓缓垂下,男女调笑娇吟的声音被幔帐阻挡,火烛照亮了两人交缠的影子,噗,烛火灭了,喘息娇吟声音去透过幔帐缝隙溢满卧室。

    一旁两头翘的书案上,书卷被束之高阁,无人碰过。

    庭院深深,简单质朴,溢满书香的卧室一片静谧,一眉眼清秀的书童走到了幔帐旁,默默数了三个数,猛然撩起幔帐,“淳少爷。”

    “……啊。”

    裹着锦被的王端淳慌忙之中,手中的夜明珠滚落到床榻上,“你怎么来了?”

    他另一只手向身后藏去,书卷在他身后露出一小截。

    书童道:“小姐送您夜明珠,不是让您用在晚上看书的。”

    这颗夜明珠就是再闪光,也是珠子。

    “小师妹……”王端淳缓缓的低头,“我怕辜负了师傅的一片苦心,明儿我同小师妹说,你别把这事告诉小师妹。”

    “老爷说过,淳少爷您是必中的。”

    “我……”

    王端淳没有自信,从小到大他受得打击太多,有王端瀚那颗珠玉在前,他仿佛怎么刻苦读书都赶不上王端瀚,也无法得到父亲的青睐,“瀚哥儿出继,父亲身边只有我一个。”

    因此,王端淳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如小姐说得,您就是想得太多,皇上可不是单纯看在老爷和王四爷的份上让您去上书房读书的。这话小姐同您说了不止一遍,您平时很听小姐的话,怎么这句就记不住呢?”

    “我晓得小师妹在安慰我。”

    “淳少爷熬坏了身体,老爷和四爷不是更失望?您忍心看小姐为您垂泪?小姐若是晓得您用夜明珠看书,小姐会很内疚的。”

    “不看啦。”

    王端淳本能不想让小师妹落泪,把书卷递给书童,仰面躺在床榻上,夜明珠举在眼前,流光溢彩的夜明珠上似出现了小师妹的身影,一丝莫名的甜意在心底发了芽,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如此迫切的读书用功,除了不负师恩外,他笨拙的想着,若是他能一鼓作气连中秀才和举人,师傅会不会让小师妹对自己更好点?

    昨日他给师母请安时,听见师母同妈妈交代嫁妆的事儿,他没听清楚,嫁妆……可能是给小师妹的,莫名的他不觉得有点心慌意乱,小师妹要嫁人了?

    小师妹出嫁后,就没人给他送汤吃,送零嘴……也没人帮他在师傅面前说好话。

    王端淳把夜明珠藏在枕头之下,那些不重要,对吃食用度,他要求不高,一直刻苦读书,他从未追求过享受,师傅训他几句,他也不在意,从小打大他就是被人训大的。

    师傅比父亲好,从不曾拿师兄来同他比较,或是露出任何失望的情绪。

    他不想,不愿小师妹穿着大红的嫁衣嫁给旁人。

    与此同时,尹嘉颖在自己的香闺生闷气,“呆子,呆子!我哪惹了你?见我溜得那么快作甚?”

    尹嘉颖想起昨日的事情就生气,本来好心好意的给他送点心吃,可半路上那个呆子看到她竟然……落荒而逃。

    她就那么可怕?

    气死人了!

    尹嘉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握紧拳头道:“明天你再跑试试?哼。”

    宁静的卧房,幔帐轻轻晃动,李氏披了一件衣服下榻,走到桌前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身后传来丈夫的声音,“睡不着?”

    尹薄意同样下了床榻,把烛火点亮,“夫人有烦心事儿?”

    “我想了半晌,大姐儿虽是好意,但她赠给嘉颖的嫁妆,嘉颖不能要。”李氏把茶盏放到了一旁,“老爷也说过,王四爷不同寻常人,未必看重钱财。”

    尹薄意握住了李氏的手臂,心疼的说道:“她只是为了感激嘉颖,毕竟当时如果不是嘉颖,大女婿没准还在外面风流着,不是嘉颖和你帮她想办法求得子嗣,在婆家人面前大姐儿都抬不起头来,比起旁人左生一个,右生一个,大姐儿好不容才有了儿子。”

    李氏做过什么,尹薄意一直记得,对亡妻尹薄意也是感激的,毕竟亡妻陪着他吃了不少的苦。

    尹薄意虽是连中三元,但并非少年举人,他中状元的时已到而立之年,亡妻没享受到他高中的荣耀,因此他内心深处对亡妻格外的愧疚,而继妻本是次辅幼女,嫁他是低嫁,亡妻留有儿女,尹薄意何尝不知继妻艰难?

    自从他们成亲后,尹薄意再也没为家事操心,对继妻李氏他一样心存感激,且满是怜惜,毕竟继妻要比他小上许多。

    李氏道:“这些本就是嘉颖应该做的,大姐儿虽然不是我生的,可她是老爷的嫡长女,是嘉颖的嫡亲姐姐,帮姐姐点小忙,哪用得上收下重礼?姐妹间不需要这般客气,大姐儿始终把我和嘉颖当作了外人。”

    “夫人想多了,大姐儿只是想……”

    “老爷别再说了。”李氏笑道:“若说我对大姐儿同对嘉颖一般,您是不信的。”

    “夫人……我……”一向能言善辩,冷静自持的尹薄意多了几分慌乱,李氏刚进门那几年,他可没少防着继妻。

    “我也不信,毕竟隔着肚皮。”李氏坦言相告,“所以大姐儿的婚事,我说了,却没有同她外祖家抗争到底,不瞒老爷,若是嘉颖,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婚事搅和黄了。嘉颖的嫁妆虽然不如大姐儿贵重,我父亲也给她添置了不少的书卷古本,说不上寒酸,说句打嘴的话,嘉颖成亲是喜事,我不想弄得满城风雨,嘉颖刚出阁就被人非议。”

    “大姐儿赠给嘉颖嫁妆是自愿的。”

    “可旁人不一定这么想。”李氏眉头簇紧,“淳哥儿是个实诚的好孩子,自然不会多想,蒋夫人心怀坦荡,说实话她并不是过于看重嘉颖的嫁妆,若论富贵,西宁侯府在勋贵中也是排名前列的,不提西宁侯以前在西北积攒下的家底,就说西宁侯进京这些年,同皇上合伙做生意得的银钱就海了去了。蒋夫人是西宁侯唯一的女儿,西宁侯没少给蒋夫人补妆,况且蒋夫人虽然在某些事上脑袋转不过弯来,可她在善于经营这一点,我也有所耳闻,她也只有淳哥儿一个儿子,她就是再转不过弯儿,也不会把自己积攒下的嫁妆和私房银子留给庶子庶女……他们如今也出继了,更沾不上边了。”

    “大姐儿的好意,我心领了,未来亲家同意这门婚事,可不是看重了嘉颖的嫁妆,而是看重了嘉颖。”

    李夫人后一句话没说,同样看重了尹薄意,以及嘉颖的外祖父,这些比耀目的嫁妆更打动人心。

    她小心谨慎了一辈子,若是嘉颖出嫁闹出争嫡姐嫁妆的丑事,李氏非被气死不可。

    “老爷,您同意这门亲事,也是看中了王四爷,婚事只为两姓之好,您何必弄得亲家也不痛快?王四爷顶顶在意名声的。”

    “依你。”

    尹薄意点头道:“明日我亲自从大姐儿说。”

    “嗯。”李氏挽住了尹薄意的手臂,低头道:“嫁给老爷,妾身从未后悔过。”

    尹薄意眼底含情,道:“能娶到夫人,是为夫的幸事。”

    亡妻对他情深,继室对他意重,先后两位夫人在尹薄意心中地位相当,他从未把她们弄混过,也从不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非要分出个眉眼高低,嫡妻以亡故,他必然续娶,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李氏,他不会总是追忆过去,想念亡妻。

    况且一心用在仕途上的尹薄意也没过多的心思沉醉在儿女私情里。

    翌日,尹薄意把已经出阁的嫡长女回赠给尹嘉颖的嫁妆还了回去,他亲自把嫡长女叫回娘家,说明此事,“大姐儿不要同你母亲和妹妹们太客气,嘉颖性情活泼,心地醇厚,但却有嫉恶如仇的性情,最是看不得亲近的人被欺负,她把你当作姐姐看,你以后多疼她也就是了。”

    正因为尹嘉颖性情纯粹,尹薄意才不敢把嘉颖嫁入高门望族,规矩颇多的人家。

    ******

    “你神神秘秘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饮茶?”

    王芷瑶不满的嘟着嘴唇,指责顾三少,“看你找得这个地方?像是风月场合,进门出门都不像是正经人!”

    “在你眼里什么是正经人?”

    “反正这里的人都不是。”

    “我呢?”

    “我不是早说过吗?你是坏人。”

    王芷瑶看向窗外,偷心的坏人,不知怎么,一来二去她的心被他偷走了大半。

    刚开始,明明是王芷瑶‘利用’顾三少来着,怎么到现在,他成了她心中不可或缺的人?

    到底谁在算计谁?

    王芷瑶侧头,顾天泽一如既往的傲娇,脑后的略微翘起的发辫一如既往的吸引着她,“你怎么不把发辫束起?”

    只有将门小公子才会把发辫捆成马尾,寻常贵胄少年大多是高冠博带,广袖飞扬。

    “你不是喜欢?”顾天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是你就不怕旁人说……”王芷瑶停住了,顾三少,傲气冲天,目中无人的顾三少什么时候畏惧过旁人的言谈?

    他一贯我行我素的。

    顾天泽甩了甩脑袋,发辫如同波纹一般晃动,王芷瑶不由得目光更为热切,好像摸一摸,可顾三少一定不肯,故意的,他一定又故意‘算计’‘勾引’自己。

    她痴迷的样子,取悦了顾三少,低淳的笑道:“我不需要发髻来成全,想梳就梳了,岂容外人多嘴?”

    “皇上呢?”

    “皇上?”顾天泽眸色暗淡了几分,赌气道:“同你一样。”

    王芷璇忍不住笑出了声,“英雄所见略同呐。”

    就是说嘛,真正喜欢顾三少身上那股独特傲气的人,一定会愿意看他梳着略高的马尾,愿意看他辫子上缠着半掌宽的头绳。

    顾天泽抿了一口茶水,“一会又好戏看,所以你暂且忍耐一下,这里……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看完好戏,我让人平了也就是了。”

    “别,你把这里平了,浪荡公子们还得再找地方。”王芷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入鼻一股淫奢的味道,目光所到之处,摆设精致华丽,但隐隐透着一股轻浮,“这里虽然不是送礼物的好地方,不过下次见面不晓得是什么时候,送你了。”

    王芷瑶把袖口的笛子取出来,递给顾天泽。

    顾天泽本来听见有礼物收挺高兴,可见到是玉笛,剑眉紧皱,“我不会玉笛。”

    “那就学学嘛。”

    “不学。”

    “可是如果你学会吹玉笛的话,我便给你跳剑舞。”

    王芷瑶眼底冒出粉红泡泡,“你不觉得你吹笛,我跳剑舞很浪漫吗?或是在一处风景优美,落英纷纷的地方,你吹笛子给我听,我靠在你肩头……或是擎着一把纸伞……”

    顾天泽不解的看着王芷瑶,浪漫?自己怎么不觉得?

    不过此时她脸上的桃粉色极是好看的。

    吹笛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顾天泽一连嫌弃的收下了玉笛,毕竟是她主动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以前虽然也有玉簪什么的,但那些都是他偷偷拿走的。

    隔壁传来脚步声,顾天泽拽气王芷瑶,小声道:“跟我来。”

    到底是什么热闹,值得顾三少如此?

    王芷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随着顾天泽靠近墙壁,能看到隔壁屋子的动静?

    顾天泽把墙壁上挂着的画卷撩起,透视孔露出,王芷瑶凑上前去,顾天泽顺便站在她身后,手臂缠住了她的腰,王芷瑶想要挣脱时刻不忘占自己便宜的顾三少怀抱,透视孔出现的人影,让她忘记了挣扎,五姐姐王芷璇?!

    “怎么会是她?”王芷瑶失神的喃喃自语,“她来此做什么?”

    “继续看下去。”

    顾天泽在她耳边轻轻的喷了一口气,手臂越收越紧,“很快你就明白了。”

    顾不上他占便宜的举动,王芷瑶很认真的看着隔壁屋子发生的事情,王芷璇的脸上挂着愤怒,无奈,平白多了几分的怨恨,对着一个文弱儒雅的公子哥儿,道:“你到底想要怎样?怎么才肯放了我哥哥?”

    那名公子哥凑近王芷璇,轻浮的伸手抬起王芷璇的下颚,赞叹道:“早就听说瀚兄弟的妹子有绝色之容,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经过我手梳理的女子没一个比得上璇妹妹……”

    “啪。”王芷璇一巴掌打掉了公子哥的手臂,又气又闹,梳理?他把自己当成妓女么?“如果这是你的待客态度,那么我告辞了。”

    王芷璇起身就往外走,身后的公子哥慢悠悠的说道:“我虽然非常想同璇妹妹独处,但既然璇妹妹要走,我也不会阻拦,我最是怜香惜玉,对每一个女子都付出真心,从不勉强女子同燕好,只是璇妹妹前脚出门,明日京城会有艳词流传,而你兄长强奸人妻的丑事也会……哎,我同瀚兄弟一见如故,我真真是没想到他竟然饥不择食的侮辱嫂子……”

    “你……”

    王芷璇咬着下嘴唇,肺都快气炸了,如果王端瀚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狠狠的扇王端瀚两巴掌。

    “璇妹妹,坐下罢,陪我说说话,哥哥我可是有一顿子苦闷无处发泄。”那名公子哥起身慢慢的走向王芷璇,眼底闪过几分情色的味道,“许是我一高兴,会放过瀚兄弟呢,瀚兄弟同我不一样,再过一月他就要参加乡试,如果此时爆出此事,瀚兄弟前程尽毁,我虽然气愤他勾引我夫人,不过我也是真心待瀚兄弟……”

    他的手再一次轻轻的抚摸上王芷璇的脸颊。

    王芷瑶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靠近顾天泽的怀里,“我想不想看了。”

    顾天泽侧头看了她一眼,把画卷直接盖上,“小七,你的心太软,她有今日是罪有应得,艳词是她写的,王端瀚如果并不在外面鬼混一心苦读,也不会中了圈套,同样如果她肯把这件事交给嗣父处置,也不会受今日之辱。便是她去寻你父亲,我想他也不会不管不问,王芷璇太自信,以为她可以解决一切。”

    “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王芷瑶靠在顾天泽怀里,“她怕丢脸!你说得这一切我都知道,我本来心里应该高兴的,可是……我不喜欢任何侮辱女子的男人,哪怕被侮辱的那人是王芷璇!”

    在王芷瑶看来,奸淫,猥亵女子是罪无可恕的。

    “你放心,他不敢对王芷璇做什么。”

    “这事……是你?”

    王芷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很怕听到确定的答案,又清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王芷璇是没有下限的,同样的状况之下,她只会在旁添油加醋。

    “如果我是呢?”

    “我很感激你。”王芷瑶勾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天泽,瞳孔里只印着他的影子,“你有此心机,不怕被人骗啦。”

    “傻小七。”

    顾天泽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那双眸子太亮,“不是我。”

    他想整治王芷璇兄妹用不上这么费劲,况且他了解小七,这么设局陷害,小七不会很高兴。

    “那是谁?”王芷瑶拉下他盖住自己眼睛的手掌,“她得罪谁了?”

    “说得好,她的确是得罪人了。”

    顾天泽笑道:“得罪了四皇子妃和我伯父长信侯!局是长信侯设的,四皇子妃想毁了王芷璇的名节,谁让她经常给四皇子写诗呢。”

    “……”王芷瑶暗赞一声,四皇子妃好狠呐。“长信侯怎么会?”

    “因为王芷璇说了你和蒋夫人不少的坏话,挑拨堂姐——伯父长信侯的女儿为难你,伯父把堂姐训了一顿,便想给她哥一个教训,顺便……他也想弄点银子给你做嫁妆。”

    “这事会用银子摆平?”

    “她必然得付出一大笔的银子,我伯父做政事不成,但设神仙美人局很缜密,他上次……”

    顾天泽尴尬的咳嗽两声,总不好跟小七说上次长信侯差一点死在女人肚皮上就是因为中了美人局,“这群人很有经验,伯父专门从江南请得高手,从布局到设套,其中的花费也不少,王端瀚虽然还有点自制力,但在纸醉金迷之下,他逐渐的沦陷了,像他这样的才子,我见过很多。”

    不能说王端瀚天生就好色,但自制力不足,没有长辈教导敦促,正确引导,落入陷阱是必然的。

    “这些谁教过你?”

    “打我十三岁起,皇上就让人专门教过我,还亲自带我去过风月之地。其实那些事,我怎么会不懂?看不看明白?皇宫就是最激烈的战场……无论男女都想让皇上多看一眼。”

    “你不是。”

    王芷瑶主动环住了顾天泽的腰,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你是三少,独一无二,天生富贵的顾三少。”

    他争于不争,乾元帝都会宠着,也许他们是夙世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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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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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生活在蜜罐中万事不操心的甜软妹子。 因为一句遗言,本是一代女汉子的她被父亲大人宠爱成了娇女。 她本想大玩宅斗,岂料侯府里妯娌和睦,夫妻和谐,小妾听话,庶女低调,这个怎么破? 她选夫择婿时,未婚夫才名,地位,权利,财富,品貌样样不缺,这个嫁还是不嫁? 本准备大发雌威战胜各路牛鬼蛇神,然这个世界流行扮猪吃老虎且人人都有秘密和擅长装逼! 她用一生的幸福生活证明这是个一‘爹‘在手,天下我有的时代。 女主说:“我有史上最奇特的爹!” 男主说:“我有天下第一的爹!” 总结,身处拼爹时代,爹的质量太特么重要了!!!娇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