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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娇女txt下载     娇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劫后(含加更求粉红)

    “下辈子,你休想再给我当爹。”

    这是王芷瑶的真心话,这句话刺激得王译信眼泪差一点落下来。

    他的确不够资格给瑶儿做父亲,每次都想帮忙,却越帮越忙,他太没用了!

    噗通,噗通两声,王译信身体下沉,闭住呼吸,挣扎了两下,对了,他不会游泳……不能再拖累瑶儿。

    放弃了挣扎,身体逐渐下沉,他又要死了么?

    突然腰间被一只手臂缠上,王译信在水中睁开了眼睛,是瑶儿,发丝在水中漂浮,她的脸庞似水晶雕刻出来的一般,清澈至纯,即便眉宇间透着厌烦,因为拖着两个人困难的划水,她依然死死的抓住自己。

    在这一刻,王译信释然了,瑶儿就是他的女儿,无人可以替代的女儿!

    除了亲生骨血外,谁会在这个时候还记得救他?

    呼呼呼,王芷瑶在水中冒头,气喘吁吁的拖着王译信和刘公公向岸边游。

    她晓得扔下王译信和刘公公,安全系数会更高一点,可她无法扔下王译信,同在潇湘阁一样,她无法看着王译信被烧死。

    胳膊划水越来越沉重,她好像也快不行了,可是离着岸边还有十多米,该死,跳得太远了。

    “小七。”

    身体落入一人怀里,王芷瑶费力的张开眼睛,面前的人有着从未见过的狼狈,不过狼狈也有狼狈的美感,他怎么看都好看,“顾天泽……我……”喜欢你呢。

    顾天泽把乾元帝安置在岸上。就见到王芷瑶拖着两人跳入水中。他们正好落在河中间。看得出小七尽量想把人拖上岸,顾三少没同皇上多言,直接跳入了水中,气得在岸边歇息的乾元帝大骂:“没良心的臭小子,跟那丫头一样,死心眼儿!”

    严格说乾元帝不希望顾天泽再去涉险,王家蒋家的恩怨他也晓得,王芷瑶能在危难关头几次三番的救下王译信。看得出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只是,他对王芷瑶的欣赏赶不上对顾天泽的关心。

    好不容易他们从火海里逃出来,万一顾天泽溺水怎么办?

    好在溺水的事情没有发生,顾天泽拖着王芷瑶一行上岸,他嘴角的血迹被河水洗去,强行催动内力让他丹田受损,五脏六腑都有说损伤,**在外的手臂先是被火烫伤,随后又被水冲泡,手臂伤痕累累且浮肿着。

    顾天泽撑着胳膊。气喘嘘嘘的看着躺在岸边仰头歇息的王芷瑶,慢慢的爬了过去。左右乾元帝已经知道了,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就凭今日小七的表现,纵使乾元帝不给他们赐婚,也不至于让小七给他做妾。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亲近小七了。

    于是王译信眼见着顾三少把瑶儿抱在怀里,眼见着他轻轻的抹去瑶儿脸上的水珠,又着急,又生气,臭小子,你又问过我的意见吗?

    他翻身而起,打算把精疲力尽的瑶儿从顾三少怀里‘救’出来,可他被瑶儿唇边甜蜜愉悦的笑容阻止了。

    从没见过她笑得如此的愉悦,眉宇间的忧愁,愤怒尽去,靠在顾三少的怀里,她仿佛拥有了一切。

    他们两个都很狼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然而他们彼此的对视,让旁人不忍去破坏那分纯然的美好。

    乾元帝嘴唇动了动,身体向后挪动了一步,王芷瑶是不错,但离做阿泽妻子还差一点,得找人好好的教导教导她……看阿泽的样子,是彻底的陷进去了。

    ******

    顾天泽小心的把她搂进怀里,眸子黑亮的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

    “明明就有。”

    “对,有一句,你是笨蛋。”

    “不是这句。”

    “那是什么?”

    顾天泽嘴角勾起,骄纵自信的一笑,“你心悦我,舍不得我,对不对?”

    “……讨厌!”王芷瑶一把推开了顾天泽,嗔道:“我才没那么想。”

    “哈哈,哈哈哈。”

    顾天泽虽然被她推开,大笑起来,“我就知道。”

    每次戳中她的心事,她总会着急,会羞红了脸庞,会恼羞成怒,真是可爱单纯极了。

    以前在顾天泽眼中,女子都是一样的,争宠,争利,撒娇,献媚,遇见小七后,他的目光便不由得自主的追谁着她,无论是她胖得像是小猪一样,还是现在柔美沉稳,他都是喜欢的。

    原来世上有一见钟情。

    天算曾经给他推演过夫妻命盘,说过他属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此情不渝的人。

    因为难得,所以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碰见让他钟情的人。

    天算说他是宁缺毋滥的奇葩。

    乾元帝向咬牙切齿的王译信招手,“王卿,过来,过来。”

    王译信心不甘,情不愿的蹭到皇上身边,这种会亲家的感觉从何而来?拱手道:“陛下。”

    “坐嘛,坐下。”

    乾元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话虽然客气,可也是圣旨。

    王译信缓缓的坐在乾元帝的下手处,恭谨的说道:“臣恭听陛下训示。”

    “训示说不上,朕只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您说。”王译信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尽量保持着镇静。

    “你怎么会来耀武山庄?”乾元帝笑盈盈的问道,然气势逼人。

    王译信呼吸有点困难,一旦回答不好,他不仅会连累小七的救驾之功,没准还会被锦衣卫抓去审讯,总不能同乾元帝说,他知道耀武山庄会遭劫。

    前生,乾元帝没有驾临耀武山庄,整座庄子被雷电烧毁了。也因为耀武山庄是地震时唯一毁坏的地方。当时引得很多人议论。

    有人传说太祖高皇后太过喜欢耀武山庄。才让山庄陪葬的。

    因此王译信听说蒋氏母女去了耀武山庄,才会特别着急,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王芷璇知道在耀武山庄设宴,才会设下救驾之计。

    这一切他怎能告诉乾元帝?

    不怕被烧死么?

    国朝只能容下一个天算!

    王译信俊脸多了几分的羞愧,酝酿了半天,低声道:“许是臣多心,最近长信侯经常给臣女送礼,臣不敢非议顾侯爷。只是……臣同夫人还有和好的机会,臣无法放弃夫人。”

    “因为长信侯你就大老远跑到耀武山庄?不惜混进来就近防备?”

    “臣只能想到这个笨法子。”

    王译信差一点把脑袋埋入胸口中去,“臣以前糊涂对不住夫人,因为偏心忽视了瑶儿,臣在生死间全想明白了,臣想改过,想同夫人好好过日子。”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乾元帝相信王译信所言。

    谪仙清醒后的转变,乾元帝能看得出,以前王译信‘清高’到让乾元帝厌烦。不是面容还能看,念书的声音动听。乾元帝都想成全蔑视富贵的王四爷回家自己吃自己去。

    如今,谪仙面容依旧俊朗无匹,气质更贴合凡人。

    乾元帝见他拼命的阻止阿泽和王芷瑶,不知怎么心里又好笑,又觉得他可悲可怜,对王译信多了几分同为人父的亲近,仿佛他们彼此之间多了一分慈父难为的理解。

    “嘶,嘶,嘶。”

    “陛下?”

    王译信见乾元帝忍痛的模样,问道:“您这是?”

    “腿,朕的腿……”乾元帝方才还没觉出疼痛,同王译信说话时稍稍移动了一下腿脚,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您别慌。”

    王译信对那边神情对望的顾三少和王芷瑶喊话:“寻木板来。”

    王芷瑶眨了眨眼睛,回头见王译信托起乾元帝的伤腿,不让乾元帝轻易活动,这手法挺眼熟的……“你去看看罢。”

    “嗯。”顾天泽起身后走到了乾元帝面前,手掌在伤腿处摸了摸,“骨折了。”

    “……”乾元帝拍了顾天泽肩膀一下,带着几分恼怒道:“还用你来告诉朕骨折?”

    “臣去找太医帮您看看。”

    “阿泽,等等。”

    乾元帝眸光莫名般深沉了几分,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放到口边吹响,哨声过后,一杯茶的功夫,岸边跪了十五六名身穿飞鱼服饰的人。

    他们身上的肃杀之气,纵使顾天泽都看得皱眉。

    王译信低垂下眼睑,又见到了锦衣卫的精英,这群人从不曾出现在锦衣卫之中,被称为锦衣卫的暗影,只要他们现身,必然会在国朝引起滔天大波。

    王芷瑶同样低头看着研究自己的双手,怎么都不肯抬头看突然出现的这群人。

    乾元帝眼角余光瞄了这对父女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耀武山庄状况如何?”

    “回主子的话,皇后娘娘命人尽全力救火,皇子们已经从京城赶到了山庄,另外阁老,重臣也都到了。”

    “对着烧毁的潇湘阁哭成一团?”

    “是。”

    “先不忙着告诉他们朕平安的消息,朕想再看看……”

    “陛下,臣以为您需要治伤。”

    顾天泽单膝跪在乾元帝面前,“您的伤口不能再拖,纵使王大人能帮您固定伤势,也不如太医的手法,您的腿是最主要的。”

    在场只有顾天泽敢反驳乾元帝的决定。

    乾元帝盯着顾天泽看了半晌,颓败般的把手臂搭在他肩头,感怀道:“你是怕朕不仅伤了腿,还会伤心,是吧。”

    “臣没想过您会伤心。”顾天泽自然不肯承认。

    “说实话,你同朕说实话!”

    “姑父试于不试都一样,何必麻烦呢?您平安就是皇上。”

    “你……”

    乾元帝无奈的笑了,“臭小子。”

    皇子们的争权夺利是肯定的,但是只要乾元帝出现,谁也夺不走皇位。此时表现好的人。不见得就是真心。表现得不好的,也不见得是不孝。

    潇湘阁虽然烧毁,但是寻不到乾元帝的遗体,皇子们自然不敢轻易乱动,又能试出什么?

    纵使有宫女,内侍死于火灾,旁人连主子和奴才都分不清?

    “王卿,你帮朕固定伤腿。”乾元帝对面前的锦衣暗影道:“给皇后送信。朕还活着。”

    “遵旨。”

    这群人行礼后快速消失了。

    王译信寻了木板当作夹板用,快速的帮乾元帝稳定骨折之处,顾天泽在旁边认真的看着,“王大人是同谁学的?”

    “啊。”王译信尴尬的舔了舔嘴唇,能说是上辈子同王芷璇学得?“没事瞎琢磨。”

    “方法很好,很适用。”

    顾天泽肯定般的点头,“疆场上缺不了,赶明儿我让人找你学学。”

    “……好。”王译信略带紧张的瞄了乾元帝一眼,心说,顾三少。顾祖宗,您才阻止了皇上的决定。别弄得跟个没事人似的成吗?

    乾元帝鲜少会改变主意。

    也就是顾三少,只有他想说就说了,可顾三少真是为了皇上着想?就没有私心?

    顾皇后和定国公会在皇上‘消失’这段日子做出怎样的选择?

    无论他们怎么选择在乾元帝眼中都有可能做错了。

    王译信再一次发觉小看了顾三少,不能因为上辈子他被朝臣联手算计,就把他当作有勇无谋,恃宠而骄的人看待……上辈子,他为何会选择力战而亡?

    “王……”乾元帝问王译信,“你女儿闺名是?”

    “芷瑶,岸芷汀兰,瑶台碧玉。”

    “如诗如画,不错的名字。”

    乾元帝的伤处已经固定好了,招手把在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王芷瑶叫来:“你也到朕身边来。”

    王芷瑶缓缓的起身,慢吞吞的跪在乾元帝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恭听陛下训斥。”

    “这般乖巧可不像你。”

    “回陛下,臣女一向乖巧。”

    “哦?方才是谁骂阿泽为笨蛋?是谁一脚踢碎了窗户?又是谁救了朕?”

    “陛下您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兔子急了还咬人嘞,臣女以为在生死关头,自然会同寻常不一样。其实臣女寻常时,一直很稳重,很温婉,很柔顺……”

    “行了。”

    乾元帝打断了王芷瑶‘自我夸奖’,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心思,合着她的意思就是自己和寻常端庄高雅的大家闺秀没区别?就冲她那身的怪力,关键时刻的机智和果敢,便不是寻常闺秀所具备的。

    从上岸开始,除了情不自禁的对阿泽好之外,她就没有任何过于抢眼的表现。

    乾元帝相信自己若是不把他叫到身前,她绝对不会主动靠近,这孩子非常有趣,莫怪阿泽心动,“对阿泽朕比你清楚。”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王芷瑶真像自己说得那么平凡,绝不会让顾天泽另眼相看。

    “朕该说你本分老实呢?还是说你想显示不同,让朕记住你?”

    “皇上……”王芷瑶微微抬起眼睑,嘴唇噙着一抹苦笑,“经过今日,您会忘记臣女吗?”

    不是王芷瑶自夸,就冲她一记侧踢踢碎了窗户,皇上就没可能忘记她。

    “哈哈。”乾元帝收起了方才的威胁猜忌,忍不住大笑起来,“说得是,朕……朕忘不了今日,好,朕等着,等着看稳重,温婉,柔顺时的你。”

    “……”

    这回换王芷瑶哑口无言了。

    “你和阿泽是怎么认识的?”

    “您让他说。”

    “为什么不是你说?朕问得是你!”

    “臣女怕说不明白。”

    “阿泽。”乾元帝狐疑的问答:“莫非还有隐情?”

    顾天泽沉默了一会,缓缓的说道:“在枫华谷,她叫臣顾三少。”

    典型的不打不相识,乾元帝记得阿泽最烦别人叫他顾三少的。

    其实乾元帝认为顾三少是个好称呼。

    只是不敢告诉阿泽,怕他急。

    乾元帝兴趣勃勃想着继续听下去,可顾三少闭紧了嘴巴。死活不肯说。而那边的丫头一直跟装傻充愣。这对小冤家……真真是气人呐。

    “王卿,你养得好女儿。”

    “……臣该死。”

    王译信羞愧般的低头,掩藏起眼底的笑容得意,随后又想到不对,得了乾元帝另眼相看,岂不是瑶儿必须得嫁给顾三少?

    他清楚乾元帝的喜好,像瑶儿这样的闺秀一般都会得到乾元帝的另眼相看。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顾天泽把王芷瑶搀扶起来,低声道:“姑父。我有话对她说。”

    “……去吧。”

    乾元帝对顾天泽叫他姑父时,总是没辙的,况且他也不想让顾天泽见到皇子,朝臣,点头道:“快去快回,你手臂上也带着伤呢。”

    王芷瑶偷偷的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怕他被欺负吗?特意提醒一句手臂有伤?

    “陛下……臣以为……”

    “王卿,你站在朕身后去。”

    王译信只能眼看着顾天泽领走了瑶儿。

    ******

    “你想说什么?”

    王芷瑶率先发问,反正那句喜欢的话,她是不会说的。

    顾天泽笑声低沉沙哑。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笑什么?”王芷瑶推了顾天泽一把,见他手臂上的烫伤。颇为心疼,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两把,“回去记得上药。”

    皇宫里秘药药效应该很好,以乾元帝对他的宠爱,谁都敢拿差一点的东西糊弄他。

    “留下伤疤,你就更丑啦。”

    “你说我丑?”

    “哼。”

    王芷瑶撅嘴道:“你可去去照照镜子,就没有比你更丑的人。”

    顾天泽伸长手臂揉乱了王芷瑶的头发,“你也好不到哪去,我丑,你疯,正好是一对。”

    “谁同你是一对?”

    “就是你!”

    顾天泽直接一把抱住了王芷瑶的腰,低头时额头碰到一处,王芷瑶红了脸庞,而他也好不到哪去,耳根子红得比火烧还厉害,不过他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今日你去救我,我很高兴。”

    “嗯。”

    “不过,以后你别来救我。”

    “为什么?”

    “我不想你有危险。”

    顾天泽说得很理所当然,王芷瑶心中一软,语气却不善:“不想我又危险?我可不会感激你。”

    “嗯?”顾天泽纳闷了。

    “你应该说我不需要你帮忙也能活着出来。”

    “没错。”

    顾天泽低笑道:“你说得没错,是我不够出色,如果我内力再强一点,应该能冲出去。”

    如果他不是救下怀恩公公和刘公公,也不至于耗费了不多的内力。

    只是当时,他只想着救人,也想着救下他们两个能得到的好处,没想过火势太大,他的内力会枯竭,如果不是小七,他这次逃不过生死劫难。

    天算说过他会死在疆场上,在火海时,他只想告诉天算,人的命运不可捉摸,哪怕是天算都不可能事事算得准。

    “皇上很喜欢你,不用害怕他会勉强你,不过此番救驾之功,皇上会算到你父亲身上。”

    “我才不想要救驾之功呢。”

    “不觉得遗憾?”

    “嗯。”

    王芷瑶同顾天泽目光碰到一起,“我是去帮你的,只因为你。”

    顾天泽脸上挂上了灿烂到极致的笑容,“再说一遍。”

    “不说。”

    王芷瑶转身,再看下去,她没准就把顾三少给强吻了……

    顾天泽的手臂还缠着她的腰,很快把她拽回,这回是她后背靠着自己的胸口,“小七。”

    “就是不说!”

    “小心四皇子。”顾天泽轻轻嗅了嗅她鬓间的味道,经历过火场,掉到水里,她的味道不如以前馨香,可依然让他眷恋,“我让皇上尽快返回皇宫,并非全然为了姑姑和我父亲,四皇子知道陛下没有死,我在潇湘阁外见过他,他没有勇气冲进去,但他能算出潇湘阁中有多少具尸体,他也可能看到了你。”

    四皇子看似低调隐忍,无欲无求,但为了皇位除了性命他什么都舍得。

    猜到乾元帝平安,四皇子会在乾元帝失踪这段日子,表现出孝顺和大义来,从而加重他在乾元帝心中的地位。

    这一点是其余皇子不具备的。

    顾天泽阻止了乾元帝,让四皇子的优势化作无形,四皇子再没有表现孝心的空间。

    “你是担心他看上我?”

    “嗯。”

    “我是给人家做侧妃的命儿?”

    “四皇子淡薄,宁静,颇为受闺秀青睐,小七,他比我讨人欢喜,别相信他的话。”顾天泽把王芷瑶的身体扭过来,面面相对,“他的话你一句都不要相信。”

    “我不错侧妃的。”

    “你怎么想不到四皇子妃会病逝?”

    “……”

    王芷瑶惊讶的张嘴,“病逝?”

    顾天泽低声道:“别以为他做不出!”

    他向怀里摸了摸,好在东西还在,王芷瑶脖子上多了一条红绳,红绳下缀着一块圆形的暖玉,“玉养人,尤其是这块……我从小就带着,盘了玉心十年,你……不许你取下,得贴身戴着,不影响你佩戴别的首饰。”

    亲自把暖玉放进她领口,顾天泽道:“记得我说得话,别相信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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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翻案

    盘玉也叫养玉,通过长时间的贴身佩戴,把玩使美玉恢复原本的灵性,色彩,光滑绽放。

    顾天泽把盘了十余年的玉心送给王芷瑶时,说不敢动那是骗人。

    尤其玉心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味,王芷瑶脸颊越发的红晕,此时便是顾天泽求婚,她都有可能答应。

    顾天泽回到乾元帝身畔,此时皇子们已然得了消息赶到,对受伤的乾元帝大表孝心,乾元帝稍作修正后,在顾皇后的陪伴下乘坐銮舆返回京城。

    耀武山庄建筑破损严重,实在是不适合乾元帝养病。

    在顾皇后再三的恳求下,乾元帝总算是答应返回皇宫。

    皇宫的建筑大多有避雷点的装置,建筑也很结实,不像耀武山庄年久失修,虽然重新修缮也只是清楚了表面的灰尘,皇宫绝对要比耀武山庄安全很多。

    四皇子随着诸位皇子翻身上马,一起护送乾元帝回京。

    乾元帝没具体说他是怎么脱险的,别得皇子只把顾天泽和王译信看作是救驾功臣,然四皇子清楚在关键时刻,有一个小姑娘带齐了东西冲了进去。

    他扭头向后面看了一眼,王译信身边站着的那位不就是她?

    很少见哪位名门闺秀会如此狼狈,衣衫褶皱,头发凌乱且盖住了大半的脸庞,以前像她这样的少女,四皇子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尤其是她又是王芷璇的嫡妹。

    四皇子既然颇为喜欢王芷璇,对王芷瑶自然没有好感。

    但就在今日,四皇子看王芷瑶的目光有了变化。在火势漫天时。他没敢进去。自知比不得顾天泽舍身忘死,顾天泽怕乾元帝被烧死,可王芷瑶为何找齐了绳子,棉被等物冲进去?

    为了给父亲王译信争功?

    果敢冲进火海的王芷瑶让四皇子记忆深刻。

    乾元帝既然落到河边上,四皇子推测其中最大的功臣应该是王芷瑶,而不是众人认为的顾三少和王译信。

    以前四皇子想过帮王芷璇打压总是目中无人,欺辱王芷璇的嫡妹,如今他的想法有所转变。王芷瑶……给父皇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是四皇子需要的女子。

    看得出,王译信很疼王芷瑶,比疼王芷璇更甚。

    如果他知道顾天泽心仪的对象就是王芷瑶,他更不可能放手。

    一直平稳前行的銮舆突然停下了,皇帝亲自探出了脑袋,“阿泽,阿泽。”

    顾天泽并马走在一起,定国公含蓄的,内敛的。表示了对儿子的担心和欣慰,顾天泽同他能说的话不多。他们虽是交谈,可陷入尴尬沉默的时候更多,顾天泽不知说什么,定国公也不知道除了朝政外,跟三儿子说点什么。

    乾元帝的召唤打破了父子之间的尴尬,顾天泽在马上拱手道:“儿子先去见陛下。”

    “……去吧。”

    定国公本不想说这句话,可他除了点头外,还能做什么?同乾元帝抢阿泽么?

    当年是他把阿泽送进宫去的。

    长信侯说得没错,他没有后悔的资格。

    这么多年,他栽培世子,疼惜溺爱四子,默默关注庶子,唯独对想疼无法疼惜的三子很为难,也很内疚。

    为了定国公一脉,他几次三番让顾天泽‘帮忙’,因此他越发在儿子面前没有为父的尊严。

    他是臣,儿子却被一位强势的帝王娇宠着养大,他心里又着急,又害怕,怕他最愧疚,最骄傲,最有才华儿子死于旁人的算计。

    他不知该怎么对待阿泽。

    *****

    “陛下,何事?”

    “你上来。”

    “遵旨。”

    只要乾元帝给,顾天泽就敢接着,痛快利索的上了銮舆,丝毫没理会旁人的羡慕嫉妒恨,仿佛他生来就是让旁人妒忌的。

    乾元帝笑得意味深长,把銮舆中的茶点递给顾天泽,“方才朕突然想起一事。”

    顾天泽不客气的吃了点心,品了一口茶,竖起耳朵示意他在听。

    “朕记得她……”

    “嗯?”

    “记得她就是再寺庙里不停丢平安符的那个小姑娘!”

    “……皇上。”顾天泽被点心噎住了,乾元帝日理万机,又有取之不尽的美人,乾元帝怎么可能还记得王芷瑶?

    “该,噎死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乾元帝缕着下颚的胡须,虽是这么说,他还是把茶水递给了顾天泽,“方才朕一时没想起来,后来朕想到她踢碎窗户,就想起寺庙里的小姑娘砸断了树枝。朕要是再想不起来,朕白长了脑袋,世上像她力气这么大的闺秀,朕就遇见过她一个。”

    “其实……”顾天泽好不容易把点心顺下去,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水,“听蒋侯爷说,西宁侯夫人的力气就很大,蒋侯爷打不过其夫人。”

    “阿泽也想像蒋大勇?”

    “不。”

    顾天泽摇摇头,自信的一笑:“臣能打过她。”

    乾元帝勾起了嘴角,眼见顾天泽喝茶时,眼底闪过一丝捉弄的亮光,顾天泽没来得及换衣服,褶皱的衣服穿着他身上,显得他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落水狗一般可怜,身上的骄纵,傲气少了,可却更容易让人疼惜,捉弄。

    “朕方才让人去寺庙了,一是请天算入宫,二嘛,记得朕给你说过,王芷瑶写的平安符一准是写给情郎的,朕想看看平安符上是不是你的名字……”

    “噗。”

    果然,顾天泽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您……您……是不是太闲?”

    乾元帝悠然的靠在垫子上,“朕教导过你多少次?品茶要有礼仪,怎能动不动就喷茶呢?多没礼貌。丢尽了朕的脸。还有你竟然敢说朕太闲?朕让人去看平安符上的字是为谁?”

    “为了您高兴。为了您可以毫无顾忌的嘲弄臣。”

    顾天泽把茶盏狠狠的撂倒桌上,转身就要下銮舆,“姑父若是去看,我……我……”

    “怎么?”炸毛的顾天泽,逗坏了乾元帝,一把搂住他肩头,“阿泽,同朕说说看。你打算这么对朕?不理朕?还是不同朕一起回宫?”

    “……”

    顾天泽扭头,动了动嘴唇,满眼的不忿腼腆。

    “阿泽是不是趁着朕去寻天算看过了?”

    “……”

    “看来是了,你不别不承认,朕太了解你,因为你是朕一手养大的……”

    乾元帝把手臂搭在顾天泽肩头,感怀道:“一眨眼,你也从襁褓中长成了少年,朕答应你及冠后,会给你赐婚。阿泽,你认准了她?”

    “嗯。”

    “也好。看你们两个挺般配。”

    乾元帝欣慰的笑道:“不过阿泽,朕提醒你,你将来的岳父可不怎么样,蒋大勇也是个护犊子的,你若是亏待了她,当心他不留情面。”

    蒋大勇若是做了顾天泽的外祖父,将来在疆场上,乾元帝会更放心一点。

    毕竟西宁侯疼爱王芷瑶的传闻,乾元帝都听过,也从密报中知道王芷瑶在西宁侯府独特的地位。

    乾元帝不忍辜负了顾天泽的才华,却又担心天高皇帝远,顾天泽有危险,如果顾天泽娶了王芷瑶,不见得是坏事。

    “朕可以不去看,但是你得告诉朕,她在平安符上写了什么……”

    “阿泽……”

    顾天泽没等銮舆停下,直接从銮舆上跃下,乾元帝怕他崴脚,命令銮舆暂停,顾天泽头也没回走得很快,乾元帝抚掌大笑,看起来是没伤到,阿泽越来越有趣了。

    “陛下。”

    怀恩公公在銮舆外回道:“刘公公平安无事,不过太医的意思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您看东厂?”

    “东厂厂公朕不打算换人,你让他安心养病,朕相信东厂会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

    “奴婢代刘公公叩谢陛下隆恩。”

    “你也受了伤,去歇着吧,朕身边不缺人伺候。”

    “奴婢只是皮外伤。”

    怀恩公公的确比较走运,既没像乾元帝骨折,又没像刘公公在脑袋上开了一道口子,只是磨难后,他受了惊吓,身上没什么气力。

    “回宫后,你不必再在朕跟前伺候。”

    乾元帝记得刘公公和怀恩公公的好处,不是他们两个挡住了下落的架子,他可能撑不到顾天泽救驾。

    “让东厂查一查王译信,朕要知晓在潇湘阁听到的消息是哪个泄露出来的。”

    “遵旨。”

    这些事情,乾元帝还得靠怀恩公公。

    如果不是因为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乾元帝不会离开正殿,也不会濒临死地,更不会因为听密报把身边的暗卫遣散,虽然看起来没有必然的联系,不过乾元帝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乾元帝相信自己的直觉,纵使没有任何异常,乾元帝也想借此机会‘教训敲打’皇子们,省得他们在他无心册立储君时,弄出大事。

    *****

    “瑶儿。”

    “娘。”

    蒋氏紧紧的搂着王芷瑶,又哭又笑的,怎么都不肯撒手,三舅母在旁边抹着眼泪,连声念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您还不晓得我?最是怕死不过,娘,这次是意外,意外啦。”

    王芷瑶最见不得蒋氏落泪,拿着雪白的帕子给蒋氏拭去眼泪,“我不过是出去透透气。”

    蒋氏直到将要失去王芷瑶时,才发觉女儿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

    “我晓得你为何进潇湘阁去……”

    “娘。”

    “你不高兴我也要说,你怎么这么傻?”

    “我也不知道。”王芷瑶认真回想了一番,苦笑道:“不知怎么就冲进去了,直到现在还不觉得后悔,只有庆幸。娘,我同您一样傻。”

    王芷瑶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

    她自私。冷漠。斤斤计较。甚至吝啬于付出,纵使以前她有过几段恋情,大多无疾而终,只有最后一位一直包容着她,宠溺着她,可他也会在喝醉的时候抱怨,她的心在哪?

    纵使改变了时空,她本身的性格没变。按说不应该不顾一切的冲进最危险的地方。

    顾天泽,改变了她?

    还是说,她总算碰到了甘愿付出的人?

    偏偏顾天泽是一个少年……王芷瑶脸颊微发热,垂在胸口的玉心发光发热,她这算不算老牛肯嫩草?

    蒋氏岂会不明白王芷瑶对顾三少动了真情?问道:“皇上怎么说?”

    王芷瑶耷拉着脑袋,“没说什么。”

    蒋氏摇头叹息,女儿和自己一样傻。

    “娘,长信侯?”

    “不提他。”

    “哦。”

    蒋氏一行随着圣驾返回京城,耀武山庄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京城,蒋大勇亲自坐镇五城兵马司。谨防京城有异动,直到确定乾元帝平安无视。蒋大勇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万一乾元帝有个好歹,皇子们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本来蒋大勇是打算回侯府照顾王芷瑶的。

    然,乾元帝传下圣旨,召他入宫,蒋大勇不敢大意,赶到了皇宫。

    外人不知乾元帝同蒋大勇说了什么,蒋大勇出宫时,脸色肃穆,略带几分愤然之色,在蒋大勇身后跟着两个年约四旬的妈妈。

    回到西宁侯府,蒋大勇指着身后的两位妈妈道:“一个姓郑,一个姓吴,皇上赏给小妞妞的教养妈妈。”

    “……”

    “见过七小姐。”

    郑妈妈体态丰盈,面善,观之可亲,吴妈妈身体纤细高挑,不苟言笑,看似严厉,一双泛着寒意的眸子扫过王芷瑶,似在评估该怎么改掉王芷瑶身上的短处。

    蒋大勇不耐烦的说道:“本候把丑话说到前面,你们若是苛责了妞妞,别怪本候不给你们留情面,纵使你们是皇上赏赐的人,本候也有本事让你们哪来哪去。”

    “侯爷大可放心,奴婢是来伺候七小姐的,怎敢苛责主子?”郑妈妈福身解释,“陛下让奴婢好生照顾七小姐。”

    “哼。”

    蒋大勇让她们两个先下去安置,转头问王芷瑶,“怎么回事?皇上怎么突然赏赐你教养妈妈?”

    “还不是因为顾三少?”

    “难怪。”

    蒋大勇摸了摸脑袋,恍然大悟:“我说今日皇上说话怎么那个调调,顾三少有救驾之功,皇上看来会成全你们,不过妞妞啊,你别全听教养妈妈的话,我看你极好。”

    “我知道。”

    王芷瑶点点头,在心里给顾三少记上一笔,等下次见面再讨回来,仿佛她教养有多差似的。

    “侯爷,王四爷求见。”

    “不见!”

    “王四爷说今日一定要见您。”

    蒋大勇对蒋氏说:“你去见他,我看着那个兔崽子就想揍他!”

    大舅舅忙道:“我陪妹妹一起去?”

    “随便。”蒋大勇拉着王芷瑶,“同我说说耀武山庄的事儿,京城的消息似是而非,都说王老四也是救驾功臣,就他?能救驾?不给皇上添乱就不错了。”

    王芷瑶竖起了大拇指,“可不是添乱嘛,外祖父英明。”

    祖孙两人去了书房。

    回京后,王译信家都没回,直奔西宁侯府,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得以进入侯府。

    皱皱巴巴的衣服照在他身上,谪仙也有狼狈之时,不过这份狼狈衬得他脸颊的线条略显忧郁,也更容易激起女子的怜惜,同情。

    “玉蝉……”

    “咳咳。”蒋大舅咳嗽了两声,在蒋氏说话前,冷笑道:“王四爷有何贵干?”

    王译信拱手道:“世子爷,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同玉……夫人说。”

    “救驾功臣还是赶快回家去为好,侯府庙小,容不下王四爷。”

    “……”

    王译信晓得蒋家人心里有怨气,他做得的确不够好,也怪不得蒋家人不待见他,恭谨的站在一旁。任打任骂。只要蒋大舅能出气就行。

    如果王译信回嘴。蒋大舅还能多说几句,说不过,可以见儿子们动手,偏偏王译信很恭敬,这让蒋大舅很为难。

    蒋氏咬着嘴唇,问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是接她回王家?

    蒋氏无法忘记他,他把瑶儿带回来的时候,蒋氏心里极是高兴。虽然他和瑶儿不停的拌嘴,争吵,但他们之间……是有父女之情的,王译信正是瑶儿,疼惜瑶儿,才会如此,而瑶儿一向对不值得关注的人,很少废话,但在耀武山庄歇息时却同王译信一句句的回嘴。

    王译信是为了王芷瑶的婚事来的,见到蒋氏后。他原打算说得话却说不出口了,“长信侯不好。你别……别同他有牵扯,好吗?”

    他的底气不是很足。

    蒋氏抬头看着王译信,苦涩的一笑,“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无法不答应你。长信侯说过,会认瑶儿为义女,把我当妹妹看待,我想着瑶儿将来总是要嫁人,有长信侯关照,总是好事,我已经答应他了。”

    “义女?”王译信愤慨道:“瑶儿有我这个爹在,用得上认他为义父?”

    “皇上方才赏了瑶儿两个教养妈妈,我瞧着她同顾大人的事有了转机,瑶儿很在意顾大人,我想成全瑶儿……”

    长信侯再没本事,也是定国公的长兄,是顾家人,绝对可以关照王芷瑶。

    王译信一改方才的从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玉蝉,咱们还是别把瑶儿同顾三少牵扯上了,顾三少就是个麻烦,顾家的麻烦也不小,为了瑶儿将来着想,我看……”

    “当年你说的这番话,我爹,我的哥哥们都同我说过。”蒋氏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顾大人好在还有地位极高,圣宠极高,可你当年什么都没有。”

    王译信羞愧的垂头,蒋氏说得都是实话,实话伤人呐。

    “但我依然不顾一切的嫁给你,甚至不惜为了嫁给你,伤了父亲的心,你……你怎能那么对我?”

    “玉蝉。”

    王译信怎么都张不开口说对不起。

    “瑶儿不是我,顾三少也不是你,他们会过得更好。”

    “我……”

    “如果你疼瑶儿的话,不是想办法才散他们,而是帮瑶儿排解难处,就如同我爹做过的一样。”蒋氏眸子沉静下来,“当年他可以为为了我舍弃公爵的位置,王译信,你能做到吗?”

    王译信傻愣愣的站在原处,蒋氏何时离开客厅,他都不知道。

    放弃公爵?

    他现在身上连最低等的男爵都没有,公爵,只怕不是谁都能舍得。

    王译信失魂落魄的出了侯府,为瑶儿排解难处,可他没有信心逆转顾三少的命运,

    *****

    回到王家,王译信感受到了王家人对其久违的热情,文氏把王译信夸了又夸,兄弟也对王译信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唯有王大爷还端着未来族长的架子,教训王译信不要因为一时得意而忘本。

    王译信晓得自己救驾之功的名声已经传出去,在王芷璇的面前,惭愧的说道:“父兄莫听外人的说辞,救驾之人不是我……说来惭愧,我也是被救的一个,不是最后关头顾大人拽了我一把,我许是就葬身火海了。”

    “不是你?那你怎么会在潇湘阁?”

    “我也想着去救驾,可惜火海中,我找不到陛下。”

    王译信抚额,一脸遗憾,“如果我救下了陛下,陛下能不给我赏赐吗?”

    王大爷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老四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好好的机会就因为你胆怯而丧失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大哥不知道火海的恐怖,您别再说了,我也后悔,如果我胆子再大一点就好了。”

    王译信这番话浇灭了王家人的喜悦,原来只是外人误会。

    用膳过后,文氏也失去了称赞王译信的兴趣,王译信又成了王家的‘罪人’,一个人慢吞吞的回自己的院落。

    “你这么说真的好吗?”

    王芷璇在小路上等候王译信,扬起绝色脸庞,“不告诉他们实情?”

    “你想让瑶儿更出名,我是不反对。”王译信敛去方才的惭愧,后悔,平静的仿佛陌生人一般面对昔日最疼爱的女儿,唯一残存的那分疼惜也在耀武山庄消失了,“只是你替瑶儿扬名,皇上会怎么看?顾大人会怎么做?连长信候和四皇子都闭口不言,你敢说救驾功臣是瑶儿?”

    “……”

    王芷璇脸上似挨了一巴掌,心里委屈的难受,把没胆子冲进火海的大舅舅又埋怨了一通。

    王译信路过她时,轻声说:“你若是了解四皇子的话,就不会不明白四皇子的选择,蒋侯爷又被皇上委以重任啦。”

    不会,四皇子不可能看上王芷瑶,哪怕她是救驾功臣……王芷璇面容狰狞,等殷家翻案后,她就不再是卑微的庶女,一定会有嫡女的身份。

    翌日京城流传最广的一个消息——天雷示警,必有冤案。

    王芷璇虽然没有成全了王芷瑶的救驾之功,但也迎来了她为殷家翻案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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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利用

    每次国有异相,帝王最为紧张。

    耀武山庄遭遇雷劈起火,随后伴随地震的事情在国朝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偏就在此时,传出了有冤案的消息,但凡涉及案子的官员不由得胆战心惊,彻查治下的州县有没有冤假错案。

    乾元帝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召见了天算,随后便安心在宫中调养伤势。

    大发雷霆的乾元帝恐怖,默不作声的乾元帝也很恐怖,百官不由得绷紧了神经,生怕乾元帝把自己退出去做替罪羊。

    王芷璇费劲心思的安排,有冤案的消息是传出去了,也做到了广为人知,乾元帝的沉默在王芷璇的意料之外。

    四皇子最近紧闭府门不出,王芷璇寻他不成,同时王芷璇也不想过于依靠四皇子的力量。

    她能让四皇子刮目相看,不做只能依附于男人生活,保护的小白花。

    王芷璇很瞧不上小白花,看不上王芷瑶事事依靠顾天泽,她想证明自己有资格参与到四皇子的‘大事’中去,做同四皇子并肩前行的人。

    好在她‘交友广阔’,再一次同和悦郡主取得了联系。

    要说和悦郡主真真是记吃不记打,得了王芷璇的消息后,她立刻摆开了全副郡主的仪仗驾临王家。

    王家老少再一次领略到了王芷璇独特的魅力。

    ‘老姑娘’和悦郡主把王芷璇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惜,对她百般怜惜,她们手挽手站在一起。宛若一对母女一般。

    王大爷眼珠子乱转。把王芷璇认到长房的心思更重了几分。

    “璇儿。你父亲不在?”

    和悦郡主打发走了王家人,同王芷璇对坐饮茶,“本郡主想同你父亲说说……认你做为义女。”

    毕竟在皇宫中,和悦郡主得到的消息相对精准,王译信纵使比不过顾天泽,但他也是救驾的功臣之一,和悦郡主的心思活泛了几分。

    虽然太后有心让她做长信侯的续弦,但和悦郡主始终难以忘怀王译信。

    长信侯花名在外。和悦郡主看不中他。

    王芷璇看出和悦郡主的心思,亲昵般的说道:“郡主抬爱了,我不配的。”

    “什么配不配?本郡主看你好,想认你为义女,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本郡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为你出气了。”

    “郡主殿下……”

    王芷璇呜咽声音中蕴含着感动。

    和悦郡主握了握王芷璇的手,心疼的说道:“别哭,等本郡主同你父亲说说,你这个干女儿本郡主收下了。”

    “父亲……父亲去了翰林院,不在府上。”王芷璇抹了抹眼角。“旁人只看到我生母是罪臣之后,对我百般嘲讽。只有郡主您……您把我当亲人看待,在您身上我……我感到了母爱。”

    “……我同璇儿一见投缘,有母女的情分,至于你生母的事情……”

    和悦郡主沉思了好一会,道:“璇儿直到现在还不肯舍弃生母,本郡主便晓得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嘴上尽孝的人很多,但大多人会为了好处地位忘记生母。像璇儿这般听话,懂事,孝顺的庶女太少了。”

    王芷璇道:“娘是个可怜的人。”

    因为察觉出和悦郡主对王译信有好感,王芷璇不敢过多的说生母同王译信之间的爱情,只是强调生母是好人,只想平平淡淡的伺候王译信。

    “皇兄倒是有提过外面的消息。”

    “郡主,是真的吗?”

    “嗯。”

    和悦郡主点点头,她怎能告诉王芷璇,乾元帝眼里根本就没自己?

    她装得倒是像!王芷璇脸上带着崇拜之色,心底却很鄙夷和悦郡主,王芷璇可是重生的,谁得乾元帝信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和悦郡主虽然最后被封了公主,但乾元帝始终对她不冷不热。

    此番,和悦郡主来王家的消息被乾元帝知晓的话,指不定怎么看不上她呢。

    如果王芷璇是郡主的话,绝对不会来王家给一个庶女出头,太跌份……她偏偏就是庶女……王芷璇发誓要做名正言顺的嫡女!

    再也不想在嫡庶上吃亏了。

    “外人传世上有冤案的消息,不知皇上有没有听取冤案的打算?”

    “许是有罢。”

    和悦郡主想了想说道:“母后倒是问过皇兄一句,皇兄说……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话听起来是真的。

    王芷璇心底有了盘算,“我父亲曾经画过几副美人图,郡主可愿意赏鉴一番?”

    “早听闻王四爷画技出众,本郡主早就想见见呢。”

    和悦郡主开心起来,随着王芷璇去书房欣赏化作,王芷璇上辈子的琴棋书画全是王译信手把手教导出来的。

    无论是字,还是画都深得王译信书画的精髓。

    模仿王译信作画的风格对王芷璇来说并不困难,在给和悦郡主送信前,她早就准备好了两幅画像……

    和悦郡主欣赏展开的画作,心底越发的甜蜜,画中美人不是自己又是谁?

    原来,他只是在人前不理会自己。

    见和悦郡主羞红了脸庞如同少女怀春一般,王芷璇心中嘲笑和悦郡主是个傻子,白痴!

    “这两幅画是父亲前些天熬夜画出来的,时常展开赏玩,每次……”王芷璇略带几分伤感,“每次父亲欣赏画作时都让人心酸,父亲还总是念叨,恨不相逢未嫁时。”

    在王芷璇的形容之下,和悦郡主脑子里勾画出王译信失落,想爱不敢爱的画面,“他太傻了,怎么不同我说呢?”

    “父亲对人越是冷漠。心里越是在意的。他只是不想给郡主添麻烦。”

    “哎。”

    和悦郡主把画作卷好递给王芷璇。“罢了,罢了。”

    “这两幅画,郡主可喜欢?”

    “画得极好。”

    “我斗胆把画作献给郡主如何?”

    “……这。”

    王芷璇把画轴重新放在和悦郡主手中,压低声音道:“我更想郡主做嫡母……”

    “这话不好乱说。”

    “可这是我的真心想法啊。”

    王芷璇撒娇般挽住和悦郡主的手臂,娇俏,激灵的眨了眨眼睛,“有郡主疼爱我,我谁都不怕呢。”

    和悦郡主柔情似水。有俊美争气的丈夫,可爱活泼,贴心的女儿,她……比谁都想要嫁人!嫁人!

    她不想在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可惜不能事事如意,您和父亲之间还夹着一座西宁侯府,夹着同父亲闹别扭的人。”

    “西宁侯府!”

    和悦郡主最恨的就是蒋家人,如果不是他们,她又怎么会被皇上耽搁这么多年?“皇兄被蒋大勇蒙蔽了,蒋大勇心肠很坏,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

    王芷璇扯了扯嘴角。“听父亲说,蒋侯爷也是认识首辅的。”

    “嗯?”和悦郡主摇头道:“你爹看错了。文官重臣哪一个看得上蒋大勇?”

    “首辅外放西北时,曾经同蒋侯爷在一起共事过。一旦蒋侯爷有难处,首辅顾及着多年前的同僚之情,也会帮帮蒋侯爷。”

    “这……”

    和悦郡主如果在朝政上精明,也不至于有今日,听王芷璇说得挺有道理的,“你的意思是首辅和蒋大勇暗自勾结?串联?这事如果告诉皇兄……对,本郡主去寻皇兄。”

    “您先别忙。”

    王芷璇拽住了和悦郡主,道:“他们只是共过事儿,首辅大人还是很忠诚于陛下的,您贸然去同陛下说,没准会被蒋侯爷和首辅大人反咬一口——诬陷朝中重臣。陛下一直说文武相和,才是国朝兴盛的根基。”

    和悦郡主拉着王芷璇重新入座,“你说怎么办?”

    “我看他们只是官官相护罢了,平时只是朝臣,一旦蒋侯爷有难处,首辅大人会帮忙,但能帮多少,我也算不准,可蒋侯爷有首辅大人,又有衍圣公,一般人动他不得,御史以前几次三番弹劾蒋侯爷,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在刘三本执掌都察院之前,御史总是弹劾蒋大勇,刘三本做御史的头头后,情况有所缓解,不过蒋大勇也免不了被弹劾。

    毕竟御史也需要刷存在感。

    只要言之有物,不让都察院的御史成为党争的工具,刘三本对御史弹劾谁很少过问。

    有时候刘三本也会上一个条陈,说说蒋大勇某些不和官体的‘劣迹’。

    王芷璇接着说道:“反过来说,如果首辅大人陷入麻烦,蒋侯爷一定会为首辅大人说话,皇上虽然期望将相和,然蒋侯爷如今是中军都督指挥使,不是寻常的领兵武将,同首辅大人同声同气,只怕皇上也会有所怀疑。”

    “蒋家……”

    “郡主说得,我也晓得,蒋家的确是一身的小辫子,可那些小辫子根本动摇不了蒋家的根基,反倒皇上会认为蒋家一派赤诚,说句诛心的话,忠君才是皇上最看重的品行,郡主想报复蒋侯爷,只能从忠君上入手。”

    “璇儿,好在有你。”

    和悦郡主欣慰极了,王芷璇真真是聪明,只要皇兄怀疑蒋家的忠心,自然不会再信任蒋大勇,没了皇上的信任,蒋家就没了根基,到时候她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手势。

    蒋家落魄,王译信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不慈为名休掉蒋氏,到时候……她就可以嫁过来了。

    “在首辅身上做文章?”和悦郡主想到此处,不觉得有点丧气,“首辅历经官场几十年,为皇兄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皇兄登基时,亏着有他在……”

    “首辅做过历经六部历练,眼下他是没有把柄,可以前呢?他就干净得如同白纸?”

    王芷璇低声说:“他已经做了九年的首辅了,朝野上下多有他的党羽学生,皇上能不防范他?彻查首辅当前施政。很容易打草惊蛇。查证以前的案子或是首辅学生是不是收受贿赂。这不是简单容易得多?”

    “可是本郡主不能经常出宫,身边的人手也不足。”

    “郡主殿下,您怎么忘了次辅?不想做首辅的次辅,不是好次辅。”

    “扑哧。”

    和悦郡主笑了,抹了一把王芷璇绝美的脸颊,“这话有趣。”

    “有些事,不用自己动手,次辅大人上次就谁入阁的事情同首辅争论不休。最后惜败于首辅,他一定很想赢首辅一次。这一次便可定他能不能做首辅的命运。郡主也不需要同次辅怎样,在次辅弹劾首辅的时候,在后面推一把即可。太后娘娘也一准希望朝上出现一个晓得敬重她的首辅大人。”

    “好,好,好。”

    和悦郡主连说三个好字,这么做不仅她不承担任何风险,如果能弄掉首辅和蒋家,换上亲近母后的人,想来她被册封为公主也会是水到渠成的。

    乾元帝总不会驳首辅的面子。

    次辅人脉虽然比不上首辅。但实力也不差,据说上次只是败在了皇上新宠何贵给首辅通风报信上!

    王芷璇腼腆般淡笑。“您过奖了,我只想早日得到您的疼爱,也让父亲过得开心一些。”

    “如果事成,本郡主不会亏待你,璇儿,本郡主会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恳请母后恩封你也不是不行。”

    “我不是为了这些……”

    王芷璇瞪大了漂亮,璀璨的眸子,很委屈的道:“我从来没想过从中得到好处。”

    “是本郡主错了。”和悦郡主心疼般哄着王芷璇,这孩子有一副水晶心肝,不爱慕富贵,真真是难得。

    两人又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王芷璇送和悦郡主出府,等到郡主的车架离去,王芷璇嘴角高高的扬起,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呢。

    “璇儿……”

    “娘,您别怕,世上姓殷得人家很多,和悦郡主不会怀疑您的。等到大舅舅把殷家的冤情告诉给皇上,皇上自然会狠狠制裁首辅。”

    王芷璇可是记得上辈子首辅的下场有多惨,乾元帝震怒之下,把首辅一系的朝臣连根拔起,朝廷上出现了许多空置的官位。

    今生也会如同前世,殷家是被冤枉的,乾元帝怎会让忠臣含冤莫白?

    殷姨娘问道:“将来和悦郡主嫁进来怎么办?看她的样子不是好相处的。”

    “您做了殷家大小姐,谁敢亏待您?况且我怎么会让和悦郡主嫁进来?只要稍稍的给皇上透个消息,和悦郡主有心勾结朝臣……皇上会放过他?您就放心吧,谁也抢不走您的位置。”

    “和悦郡主岂不是很可怜?”

    “脑筋不好用,总想着有妇之夫,她活该如此。”

    王芷璇挽着殷姨娘的胳膊,“娘,我只认您,旁人的荣辱同我何干?”

    别人都是npc,王芷璇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殷姨娘心底泛起一丝凉意,不过想到王芷璇对她着实不错,释然了许多,“你哥哥也再等消息。”

    “让兄长安心科举,殷家的事情就交给美丽,善良,出色的我来处理。”

    “不害臊的丫头,哪有自己夸自己的?”殷姨娘欣慰的看着娇俏绝色的女儿,璇儿出落得这样好,将来是有大福气的,最为难得得是璇儿还很聪慧。

    “我说得是实话,为何不能说?”

    王芷璇微微扬起下颚,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完美的女人?

    这一次的事儿,一定会给四皇子留下深刻的印象,她不是懦弱无用的,而是能同男子并肩前行的知己,伙伴,甚至她的意见可以挽回败局。

    “大舅舅拿着证据找次辅,我把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整个直达上听的链条已经全部打通,我想皇上很快会给外祖家一个公正的判决。”

    “能帮你外祖父翻案,璇儿功不可没,大哥他们不会忘记你的。”

    “娘,我会给您更多。”

    王芷璇眸子闪过一丝火热,“帮您抢到正妻的名分,您这么好。做妾太委屈您了。”

    “我……不不够好。四爷他……”

    “您值得更好的人。”

    王芷璇对王译信的倔强坚持也很挠头。上辈子他死都不肯扶正殷姨娘,这辈子……他又同自己一样,会改变主意么?

    不会,他现在一心都在怎么挽回王芷瑶身上。

    不过,如果乾元帝下旨呢?

    上辈子太子还不是皇上,所以无法下圣旨命令王译信扶正殷姨娘,太子只能暗示王译信,今生……如果她能得到乾元帝的疼爱。是不是就可以求到这份圣旨?

    若是能看到王译信扶正殷姨娘,看到王芷瑶管殷姨娘叫母亲,看到蒋氏崩溃,死去……该有多好。

    得在乾元帝面前露脸,王芷璇抿了抿嘴唇,一步步慢慢来,不能着急。

    *****

    殷大舅带着四皇子的书信,以及证明殷家无辜的证据找到了次辅,两人密谈了大约一个时辰,次辅如获至宝一般。告诉殷大舅,等他的消息。

    与此同时。和悦郡主也在宫里同太后娘娘念叨,“天降雷电,烧毁了耀武山庄,母后,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陛下驾到。”

    乾元帝随着通报声音被内侍抬进慈宁宫,行礼道:“母后安。”

    乾元帝给太后行礼可以随意,和悦郡主给他行礼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低声道:“皇兄安。”

    “嗯。”乾元帝对和悦郡主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坐吧。”

    乾元帝端起茶盏慢慢的宽茶,太后关切的问起了乾元帝的起居和伤腿,念叨道:“皇上不必每日都来给哀家请安,伤筋动骨尚需一百日的将养,皇上的龙体要紧。”

    “无妨,太医说朕的伤腿因为当时处理得当,伤处不严重,何况朕到哪都有人抬着,不会影响伤处,让朕在一处带上一百日,朕可受不了。”乾元帝眸子漆黑平静,唇边却噙着笑意,“能同朕说话真话的人越来越少,朕着实听腻了朝臣的议论,朕除了向母后请安外,也想同您说说话。”

    “朝廷上……”太后心里一动,按下着急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朝政不顺?陛下也别太着急了,哀家让人准备陛下最爱吃的菜色,今日陛下在哀家这里用膳可好?”

    “成。”

    乾元帝道:“不是理不顺朝政,朕不明白烧了耀武山庄怎么成了世间有冤情?天算……也说让朕查证。朕是昏君吗?让几道天雷示警?”

    “皇兄,臣妹多说一句话,天雷示警也不意味着您是昏君,只不过是官员无德蒙蔽圣听,世间有冤案,您查证几起安安民心不就是了?”

    “这话也对。”

    乾元帝嘴角微勾起,“那就听皇妹的查查?”

    “哪是听臣妹的?是陛下心中装着天下,朗朗乾坤,不容冤情。”

    乾元帝不由得对和悦郡主刮目相看,对太后道:“朕看和悦懂事许多。”

    “她都三十好几了,哪能还像以前一样总惹事生非?皇上您可别再夸她了,省得她一时高兴又做出错事来,她的身份毕竟尴尬一点。”

    “母后……”和悦郡主安慰太后,“我不是您的女儿?谁敢让我难堪?”

    乾元帝品茶,对母女两人的话不做回应。

    和悦郡主强压下不满,如果前朝有人支援,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无法封为郡主。

    用过午膳后,乾元帝离开慈宁宫,銮舆在宫中缓行,乾元帝微眯着眸子,手掌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拍着椅子扶手,远处传来脚步声,“陛下。”

    “阿泽?”

    “嗯。”

    顾天泽躬身道:“您唤臣来有吩咐?”

    “还是不肯进慈宁宫?”

    “臣方才练武来着,洗漱过后才敢见您。”

    “你便是一身汗味,朕也不嫌弃你。”

    “陛下……”

    “哈哈。”乾元帝见到阿泽就开心,怎么都开心,“闲话少说,你去给朕走一趟都察院。”

    “刘大人?”

    “没错,就是他。”乾元帝拍了拍顾天泽的肩头,“朕让你卖刘三本一个人情,省得御史总是抓你的小辫子烦朕,朕重用刘卿除了他耿直忠诚,不畏权贵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聪明,识时务。”

    “您想让他出面弹劾谁?”

    “首辅。”

    乾元帝语气转为嘲弄,“朕想看看能引出怎样的冤假错案,首辅为朕得罪了多少人,如果朕卸磨杀驴,保不住为朕不惜担着骂名的臣子,朕才应该被雷劈。”

    “臣明白了,只是臣担心首辅大人……实力太过,除了您之外旁人驾驽不了。”

    “朕给他的,能收得回,如果朕将来的太子压不住……朕自然会为太子做出安排。”

    “臣遵旨。”

    顾天泽转身离去,乾元帝欣慰的摇头,“做朕的子侄就该像阿泽,只听朕的话。可惜,朕的皇子都不明白这个简单至极的道理,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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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狡猾

    乾元帝把身体依靠进后面的明黄软垫中,头顶上的皇伞被风吹得晃动起来,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让东厂查查王译信的底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殷家?乾元帝早就忘了曾经的殷大人。

    如果殷家的案子是乾元帝授意首辅做的,不知一心想洗清冤枉的殷家会不会就此认命?

    左右闲得无事,借此机会也可以看看到底有多少个挑梁小丑跳出来。

    乾元帝不会想到,他册立的太子压不住朝臣阁老,需要他提前为太子扫清障碍。

    顾天泽去了都察院,刘三本见到是顾三少,先是一愣,随后笑呵呵的让人上茶,缓缓的问道:“最近都察院有御史弹劾顾大人?”

    乾元帝在耀武山庄遇险,救驾功臣确定无疑的人就是顾三少。

    御史们也是有脑子的,这时候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适合再弹劾顾三少。

    最近刘三本察觉出朝廷风向有点不妥,就连他都偃旗息鼓,他手底下的御史自然更不会在朝廷上呛声。

    顾天泽瞄了一眼刘三本,老奸巨猾!

    “顾大人瞧不上本官的茶?”

    “我纵使有皇上赏赐的茶叶,也不准备把茶叶给你。”

    “哈哈。”

    刘三本毫无被顾三少戳破心思的窘迫,“顾大人说笑了,本官可没胆子惦记你的好茶。”

    虽然刘三本的确有心从顾三少手中弄点好茶叶。

    顾天泽懒得同刘三本废话,“皇上口谕。”

    刘三本顿时隐去方才调笑之意,起身正了正官袍。躬身道:“臣恭听圣训。”

    顾天泽顺势而起。压低声音道:“陛下准许你弹劾阁臣。挑个最大的奏上一本。”

    “这……”刘三本面带为难,对这道乾元帝的这道口谕存着几分疑惑,阁臣,还挑最大的?

    莫非皇上要用阁臣做‘天雷示警’的替罪羊?

    刘三本有点不信乾元帝会为了耀武山庄和民间的议论就拿阁臣开刀。

    顾天泽嘴角勾起,“刘大人不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本官想不通皇上此举的用意。”刘三本一直认为乾元帝虽然有时任性了一点,但乾元帝是一位雄主,不会受任何人摆布的雄主。“顾大人常伴君侧,还请顾大人给本官指点迷津。”

    “指点?我为何要帮刘大人?”

    “……顾大人不是传口谕的人么?”

    “皇上就是如此吩咐我的,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

    顾天泽扬起一双剑眉,一副玩味的模样,似乎很好笑的问刘三本,凭什么帮他?

    刘三本抚额,呻吟道:“大家也算是熟人,顾大人何必见外呢?了解陛下意图,本官也好为陛下更好的做靶子。”

    当时寻他帮忙给王七小姐撑场子的时候。顾三少可不这么傲娇,‘设计陷害’他的时候。也没见顾三少这副模样。

    “刘大人又欠我一次?”

    “……嗯。”

    刘三本哭笑不得,道:“本官记得顾大人的提点之恩,以后再有宴会,本官一准随传随到,对顾大人的心上人赞赏有加。”

    “不用你赞赏,她依然是最出色的。”顾天泽辩驳,可却没有否认王芷瑶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刘三本实在佩服顾三少的自信,不愧是皇上娇养出来的人。

    “陛下想试试朝臣,天雷示警不过是庸人自扰,陛下岂会在意?冤案错案?得陛下定。”

    “试朝臣?”

    “更有可能试试皇子,陛下此番耀武山庄遇险……自然会想得极多。”顾天泽突然想起四皇子来,眼珠不转就计上心头,随意般的说道:“我在潇湘阁外碰见了一人……四皇子也在的,告辞了。”

    “顾大人……等一等。”

    刘三本被顾天泽几句提点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到顾三少出门后,刘三本才想明白,跺脚道:“狡猾的顾三少!白白赚了老夫便宜!”

    乾元帝这道口谕测试皇子,有心册储君,刘三本怎会想不到?测朝臣不过是想看看哪个皇子听话不结交朝臣而已。

    这些消息用得上顾三少提点?

    刘三本再一次被顾三少‘设计’了,不过想到最后一句话,刘三本淡然许多,四皇子看来同顾三少反冲。

    其实乾元帝的哪一位的皇子资质都不差,资质不差的结果就是没有一个皇子有弹压住其余皇子的能力,才干,也就是说乾元帝册谁为太子都成。

    本来低调,隐忍,内敛的四皇子很有机会登上太子的位置,四皇子在文武大臣中间人缘不差,评价很高。

    如今四皇子被顾三少盯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谁也无法忽视顾三少对乾元帝的影响力,常伴君侧,顾三少逮到机会说个两句,虽不至于让四皇子被皇上彻底的厌弃,但也会让四皇子在夺嫡路上远远落后于其余皇子。

    以顾三少的聪明,他不大会在谁做储君上明着同皇上说。

    刘三本摇摇头,是不是暗自知会一声亲近的同僚四皇子希望不大?

    还是得再看看。

    四皇子的心机也不浅。

    *****

    顾天泽出了都察院,全无算计成功的喜悦,翻身上马先去京城都指挥衙门转悠了一圈,把蒋侯爷将要带到疆场上的士兵名册揣到怀里,叮嘱属下校尉:“加紧操练,此时多吃一分苦,疆场上就多一分保命的本事。”

    “遵命。”校尉低头领命。

    顾天泽看了一番士兵的训练,很是指导了一番,他一个人把二十多个精英打趴下了。“我能做到。你们也应该能做到。”

    士兵。校尉敬佩的看着都指挥使,只有在都指挥使麾下的人才明白顾三少不仅仅只有皇上的圣宠。

    顾天泽离开后,士兵们继续苦练,不敢同指挥使比,但下次,一定不会让指挥使赢得轻松。

    “七小姐,顾大人到访。”

    “唔。”

    王芷瑶放下了绣花样子,看了看自己秀出来的成品。比不堪入目稍微好点,不过在一旁伺候的郑妈妈一副胃疼的模样,很打击王芷瑶的积极性。

    郑妈妈便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家庭教师’。

    那两位妈妈从衣食住行,饮食起居,针线女红,主持中馈,搭理庶务全方位,立体式的教导王芷瑶。

    她们让王芷瑶明白贵族小姐并不容易做,更让她明白蒋家和王家同顶级望族之间的差距。

    其实王芷瑶挺感谢她们让自己见了一番世面,可她的性格已经定下了。很难改变,如果补强缺点的话。王芷瑶倒是不反对,可惜这两位妈妈恨不得把她培养成最最规范的望族名媛,这个……就存在问题了。

    换个人会在皇上派来的家庭教师面前竭力改正不足,以求皇上能垂爱。

    可王芷瑶并不想时刻被乾元帝关注,不犯大错就好,并没心思追求完美。

    于是两位妈妈头疼了。

    教导不能用武力,劝导又说不过王七小姐,郑妈妈她们本来极有信心把王芷瑶教好,经过几次三番的拉锯战后,她们发觉无论自己怎么说,王七小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郑妈妈两人顿时觉得挫败,只求王七小姐能稍稍完美一点,她们也好同皇上交代。

    “七小姐要去见顾大人?”

    “嗯。”

    王芷瑶理所当然的点头,换了一件漂亮的衣裙,道:“我只是去看看。”

    “这个……”

    “在侯府没有危险,郑妈妈不必担心。”

    王芷瑶笑盈盈的安慰郑妈妈,脚步轻盈的出门。

    郑妈妈抚额叹息,真是一位任性的七小姐。

    在王芷瑶进书房时,顾天泽把名册交给蒋大勇,“这些是侯爷带去的人。”

    “哦。”蒋大勇收下了名册,“把六郎和七郎也加上,我会把他们放到前军,他们多了此番历练,将来会助你一臂之力。”

    顾天泽眼底划过感激,“随蒋侯爷安排。”

    他的眼睛在王芷瑶进门后就一直瞄着了,蒋大勇笑眯眯的就是不肯离去。

    “蒋侯爷……”

    “顾大人还有事儿?”

    “如果再蒋侯爷出征前,朝廷上有人弹劾首辅,您默不作声最好,这股风暴若是在您出征之后,无论您听到什么消息,都请保持最快的速度赶去平叛剿匪,诸事不要理会。”顾天泽正色道:“哪怕消息涉及王家,涉及蒋夫人和她。”

    蒋大勇坐直了身体,问道:“小妞妞有危险?”

    “有我在,危险的人只能是旁人,我担心蒋侯爷关心则乱,领兵在外被人钻了空子。再多的话,我也不好说,蒋侯爷,您保重。”

    “……妞妞,你替我送送顾大人。”

    “是。”

    王芷瑶闪身让开了路,“顾大人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蒋大勇摸着下颚,琢磨方才顾天泽的话,听感激顾三少的提醒……不对啊,他什么时候在朝廷上说过话?

    无论弹劾谁,他很少发言的,因为他说不过那群文人御史。

    至于出征后的事情……他方才还同顾三少分析要速战速决,以风暴般的速度推进,他根本就没迟疑好不好?

    至于涉及蒋氏母女?

    蒋大勇有今日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况且妞妞是个聪慧的,比他想得还深远。

    “狡猾的顾三少,下次来……我一定让你见不到妞妞!”蒋大勇拍着桌子,大骂顾三少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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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指点(二更)

    顾天泽走在前面,王芷瑶走在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任何的不依不舍的情人感觉。

    突然,顾天泽回头拽住王芷瑶的手腕,拉着她穿过月亮门,跑到了相邻的练武场。

    因为经常来蒋家,顾天泽对西宁候府很熟悉。

    “郑妈妈一会一定又会胃疼了。”

    “郑妈妈?”

    “皇上赏赐的妈妈。”

    “她有苛责你?”

    “你把我当成受委屈的小可怜?”

    王芷瑶坐在秋千上,向后看了一眼,甜甜一笑,眉宇间柔情绽放,“再推得高一点。”

    顾天泽使劲推高了秋千,声音低淳悦耳,“如果你看不中她们,我让皇上把她们弄走,或是……她们敢对你不好,你就说我的名字。”

    “怎么?你连宫里的妈妈都能吓唬?”

    “但凡皇里出来的,都晓得我的脾气,没人敢让我不痛快。”

    顾天泽趁着秋千荡回来时,闪身跳上秋千,坐在她身边,双臂交叠放到脑后,树荫斑驳的落在他脸上,略显他脸色幽暗不明。

    王芷瑶侧头见他紧皱着双眉,能让皇宫里的人害怕的顾三少,在成长中有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凭得她觉得有点心酸。

    旁人只看到顾三少的圣宠,却没有看到他受到得苦楚。

    “三少爷……”

    “阿泽,叫我阿泽。”

    “不,顾三少。”

    “……”

    王芷瑶顺手接住了一片凌空飘荡下来的叶子。坏笑的用树叶在顾三少脸上滑来滑去。“就叫顾三少。我喜欢。”

    “……随你。”顾天泽握住了她拿着树叶的手,漆黑的眸子盛满了她的影子,她笑颜如花,俏丽活泼,又听到她说喜欢,他第一次觉得顾三少好像也不错。

    本来他就是顾家的三少爷。

    “她们是来教导我的,可我实在是……实在是一块朽木,学不会。皇上会怎么说?”

    “我看你好就行。”

    顾天泽把王芷瑶的手紧紧的握住,“你不用改。”

    即便小七有不如意的地方,不是还有他么?

    他是做什么的?

    “还是要有自我进步的。”王芷瑶脸庞微红,手上传来一阵阵的热度,烧得她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一种几分的恐惧,万一……他们成亲,她一定会记住顾三少一辈子,她愿意为顾三少做出小小的改变,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

    只是改变如果太大的话。她是不喜欢的。

    她首先是王芷瑶,而不是只能做配得起顾三少的大家闺秀。

    顾天泽笑道:“我看你没什么进步嘛。”

    “讨厌!”

    王芷瑶锤了顾三少一拳。扭头不理会他。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淡,很清,却很好闻,“这是?”

    又是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了她眼前,每一次见面顾三少总会送她礼物,她收都收不完。

    “我从皇上那拿的,听说是哪个小国进贡的香料,皇上不晓得赏给谁……我帮皇上解决难题了。”

    “有这么帮忙得?”

    “我不就是?”

    顾天泽一脸得意,把盒子放到王芷瑶手上,“第一次嗅到香料,我就晓得香料最配你。”

    王芷瑶有感动,更多是无奈,万一乾元帝故去,顾三少可怎么办?

    “你不喜欢?”

    “很喜欢呢。”王芷瑶道:“只是你以后别再向皇上要赏赐了,我怕……”

    “皇上能给我的,我为何不要?我有分寸,换个皇上,该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顾天泽揉开了王芷瑶紧皱的眉宇,“小七别忘了我是在宫中长大的,怎么过得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前我对身后事不在意。你说过,希望我一辈子富贵绵长,我会做到。”

    同王芷瑶一起富贵,一起活到头发都白了。

    王芷瑶不敢再骄傲英挺的少年,低头道:“你今日特意来寻我外公?”

    “其实有些话我不说,蒋侯爷也是明白的。世人都说蒋侯爷鄙俗,却不知蒋侯爷是最得圣意的一个,不过他比我还是差一点。”顾天泽改不了骄傲的性情,俊脸上透着一分得意,“蒋侯爷如今指不定在书房怎么后悔呢,小七,你外公就是我外公,我怎么会眼看着王芷璇算计蒋家?”

    “她又做了什么?”王芷瑶想不通,怎么哪里都有她?

    “她的生母姓殷,为罪臣之后,充过官奴,也不晓得她从何处听到的消息当年殷家是被当朝首辅陷害的,她借着次辅和首辅的矛盾,借着和悦郡主的嘴给殷家翻案,让她的生母恢复大小姐的身份。”

    “……殷家是冤枉?”

    “冤枉?”顾三少诡异的笑道,“傻小七,这世上皇上才能说是不是冤枉,纵使她又铁证又能怎样?皇上一句不足为信,她的铁证就是伪造的。”

    “皇上会不会认为殷家是冤枉的?”

    “有我在,怎么可能?首辅这些年平稳朝政,虽然也有党同伐异的苗头,但侍奉皇上兢兢业业,帮着皇上处理了不少不好放在明面上说的事儿,皇上不是离不开首辅,而是再提上了一个,还得重新培养,用得不顺手,况且首辅顶天就再做六年,皇上培养的首辅人选还在蛰伏期,首辅还能顶一阵。”

    王芷瑶拍掉顾天泽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瞪大了眼睛,“你越来越过分了。”

    胆子也越来越大。

    “过分吗?”顾天泽眸色深谙,盯着王芷瑶一张一合的唇瓣,粉粉的,嫩嫩的。真想咬伤一口。这才是过分……深深吸了一口气。顾天泽勉强把目光移走,“王芷璇是不可能翻案成功的,没准会牵连很出很多的人,最近皇上嫌朝廷上不太平,也是因为天雷示警和百姓间的流言让皇上很恼火。”

    王芷瑶后背有点发凉,乾元帝……看起来是一位很有胸襟的帝王,没想到不仅任性,还很残忍。给大臣皇子扔下了诱饵,谁能忍住不上钩?

    “别怕,别怕。”

    顾天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道:“皇上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一个后宅闺秀有什么怕的?不过你要小心,皇上只怕……”

    “没有野心的顾三少,永远是皇上的子侄。”顾天泽轻轻挑了一下王芷瑶耳朵上带的耳环,离着进能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绳,晓得玉心她一直带着,“我很庆幸,我不是皇上的皇子。做陛下的皇子才是真得危险,尤其是在皇上没有册储之心的时候。”

    他同刘三本说得话似真似假。刘三本自己想多了,可不关他的事。

    “皇上经历过危险,就不怕国朝无储到时候江山社稷崩溃?”

    王芷瑶对乾元帝的思维有点难以理解,正常的皇帝不都应该留下准备吗?

    “皇上自信不会再有危险,皇子在他看来都一样,谁登上帝位都不过是守城之君,况且你怎么知道万一皇上有个好歹,国朝会内乱?”

    “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王芷瑶揉了揉脑袋,控诉道:“你打我?”

    她狠狠的拧了一把顾三少的腰间,让你敲我脑壳?

    顾天泽宠溺的低笑:“我决定原谅犯蠢的你,小七,皇上不同于史书上的任何帝王,他的性情很独特,也很疯狂……将来你就知道了。以史书上的明君衡量皇上是最愚蠢的,当然他也不是昏君。”

    隐约听见了口哨声,顾天泽从秋千下跳下来,“我该走了,再同你待下去,皇上的人该不知道怎么办呢。”

    皇上?也对,蒋家怎么可能没有厂卫?

    王芷瑶突然脸色泛白,“他们不会就在一旁看着吧?”

    “是啊。”

    “那你敢说方才的话?还敢同我亲近?”

    王芷瑶恨不得想咬顾三少一口,该说此人胆大包天吗?

    顾天泽道:“这事皇上自己都说过,有问题吗?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该知道的皇上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她一听这话,彻底的没了脾气,皇上得多信任顾三少?

    口哨声越来越响,顾天泽耸了耸肩膀,“嗯?他们只怕是拦不住蒋侯爷了。你外公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不过他年岁一大把了,你最好让他悠着点。”

    “顾三少!”

    王芷瑶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颠覆了以前的认知。

    以前的顾三少多高冷啊,如今呢?不知怎么形容他才合适。

    妖孽?没错,他就像妖孽一般。

    顾天泽离开很久,王芷瑶才回过神来,殷家翻案失败的话,不知王芷璇又会做出什么呢。

    ******

    王译信缓步走出翰林院,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王译信赶忙向旁边闪身,在翰林院附近纵马的人——也就是顾三少了。

    果然,顾天泽勒住了缰绳,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般看了他一眼,“你是小七的父亲,我提心你一句,朝会上最好莫要开口。”

    “驾。”

    交代完这句话,顾天泽纵马离去。

    王译信手掌拍了拍额头,顾三少是故意等自己,到底该怎么分开顾天泽和瑶儿?

    在殷家案子上,王译信本就没打算多嘴,顾三少了解乾元帝,两世为人的王译信也不逞多让,他活得比顾三少更久,晓得乾元帝是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控一切。

    殷家就是早死的。

    否则王译信也不会让最关键的证人被王芷璇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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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献策

    王译信回到王家后,听闻不仅王芷璇正焦急的等消息,即便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科举考试的王端瀚都无法安稳的读书。

    “瀚哥儿。”

    “父亲。”

    “你不回去用功?仔细一会你祖父教训你。”

    王译信不管王芷璇,对王端瀚心中也有气,不过王端瀚同王芷璇总归是不同的,他提醒了儿子一句:“科举在即,正是紧张的时候,你万不可分心,这届恩科从我得到的消息看,有许多名声显赫,才学极高的才子,几座书院的精英大多会参加乡试比试,你年纪不过十五,于乡试来说早了一点,才学积累不如旁人,再下苦功夫,如何能争到好名次?”

    王端瀚低头听王译信训斥,不是他不想用功,而是有考题在手,他还怕什么?

    再加上殷家翻案的事情关系到他的将来,王端瀚怎么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认真读书?

    “罢了,我管不了你。”王译信看出王端瀚虽然乖乖的听训却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最后加了一句,“投机取巧长久不了,在科举上有真本事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我是希望你能记住,记不住……随你罢。”

    王译信不大可能再像前生一样把一切的关系网都用在王端瀚身上,也不可能在对日日夜夜的辅导,分析考官的喜好。

    除了上辈子被这对疼爱到极致的儿女伤过外,王译信做个公平的父亲。

    前生他把一切都给了王芷璇兄妹,今生他纵使帮不上王端淳。也不会再偏心了。

    王端淳虽然应变差一点。但胜在基础牢固。用心刻苦,再加上尹薄意的点拨,王端淳会顺利的通过秀才考试,名次也不会差。

    王译信本来想为王端淳收集点考官消息送过去,今日在翰林院听说尹大人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没有来得很是失落,刚出翰林院又受了顾三少的‘指点’,王译信恨不得揪住这群宠爱王芷瑶兄妹的人。告诉他们,他也是疼爱儿女的好父亲,不会再偏心了。

    可他没法说,谁让他以前做得太过分,外人很难再相信他。

    “我以为父亲此话有点不妥。”王芷璇一身亮丽得体的服饰,头上的珍珠头钗闪闪发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哥哥若是只晓得读死书,像是淳哥哥一般,纵使入了仕途。将来的成就许也不会太高。况且劳逸结合,时刻放松对备战乡试有好处呢。父亲莫非不知哥哥已经参加了好几次文会?在仕林中略有几分的声望。”

    当然王端瀚参加文会的请帖是王芷璇动用了各种人脉弄到手的。

    自打殷姨娘闹出裸奔的事后,王端瀚的名声一落千丈,再也不是昔日的京城四杰,想要参加顶级才子云集的文会,纵使王芷璇再能耐也得不到请帖。

    “文会?”王译信摇摇头,“读书始终是王道,文会上的好名声对科举来说用处并不大,反而会分心,耽搁备考的进程。”

    上一辈,王译信给王端瀚安排得就很合理,既不会让他在仕林中默默无闻,又不是本科的大热,最后王端瀚杀出重围,高中状元,王译信的种种安排,幕后的推动功不可没。

    王译信那段日子过得殚精竭虑,甚至比他自己科举时都紧张,最后王芷璇兄妹得到了幸福,功名,一生的荣华富贵,王端瀚借着状元的身份迎娶了高门贵女,可结果呢?他们只是把他当作了进阶的工具,一切的孝顺都是假的。

    为了他们的生母,他们可以冷血到无视王译信的坚持,冷血到糊弄逼死蒋氏,陷害蒋家……王译信晓得蒋家落寞只同顾三少战死有关,只是因为乾元帝无法原谅蒋大勇,但是如果不是他们经常在乾元帝面前搬弄是非,蒋大勇未尝不会有同乾元帝解释的机会。

    最后,乾元帝甚至不愿意见蒋大勇,听蒋大勇讲话。

    纵使蒋大勇有证明太子是陷害顾三少的证据,皇上也不会相信。

    “父亲大人是真的为哥哥好吗?”

    王芷璇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含着一抹嘲弄,“死读书不也是您一直不赞同的?怎么今日反倒督促哥哥读死书了?该不会您想让哥哥给淳哥哥做踏脚石吧,淳哥哥真是幸运,不仅有尹大人这位名师,还有父亲百般为他谋划,甚至不惜牺牲哥哥的前途,举业……”

    “你够了!”

    王译信白眼仁泛红,食指点着王芷璇,“你不想再挨我耳光的话,就闭嘴!”

    王芷璇这番话正好戳在了王译信心口的伤处,前生他对王端淳不用心,几乎是牺牲了王端淳一生的仕途,他此生虽然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处处关照王端瀚,然他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一个儿子给另外一个当踏脚石。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好自为之,王芷璇,我最后提醒你一句,陛下是雄主,揣测君心,你还做不到。”

    “哼。”

    王芷璇冷笑,但到底没敢再刺激王译信,上次在耀武山庄挨得巴掌养了好几天才彻底的消肿。

    “小妹……我以为父亲说的话挺有道理,这些日子我的确过于松懈。”

    文会之地,大多有妓子助兴。

    以前王译信管得严,不许王端瀚在科举前破身分心,如今王译信很少理会王端瀚,他正是青春少年,对女子本就有着朦朦胧胧的念头,被艳俗放荡的妓子勾引口干舌燥,虽然不说夜宿花柳之地,也同妓子舞姬少不了的胡闹。

    摸乳,亲嘴等事他全做了,甚至还享受了一把妓子的品箫侍奉。

    男女之事,的确是妙不可言。王端瀚如今看王家的婢女都带着几分火热的目光。

    好奇男女之事。又有关心殷家翻案的进程。王端瀚根本就没心思读书,用功,方才王译信的话,让他后背涌起一阵阵的冷汗来,苦思冥想以前学过的文章,竟然想不出……读书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话是王译信为他启蒙时说过的。

    “哥哥的才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王芷璇自信的笑道:“哥哥眼下最缺得便是名声。扭转娘不利影响的名声,等到大舅舅成了功臣之后,以前外公积累下的人脉,自然会为哥哥所用,您再也不会进不去顶级文会的门,哥哥,父亲的话,听听就好,他是个偏心的,对你不见得没有歹意。”

    “父亲应该不会……”王端瀚见王芷璇露出不耐来。不敢再为王译信说话了,对妹妹王芷璇。王端瀚此时很信服,“大舅舅还没消息?”

    “次辅让他带着证据去衙门,我想很快就有消息了。”

    王芷璇凭着自己的美貌,才情说动了好几位有身份的公子哥,这群公子哥虽然是纨绔子弟,但都是各自家族中的宝贝疙瘩,他们已经答应回去说动父兄在殷家案子上站在公道这边,次辅背后党羽实力也不弱。

    在加上四皇子暗自推波助澜,把三皇子,二皇子牵扯其中,这桩案子一定会震惊天下。

    到时民心和公道都在殷家这边,王芷璇不信乾元帝敢不顾民心公道,一味的信任首辅,把首辅拉下来,王芷璇觉得很有成就感。

    成就感,没错,她不仅会宅斗,还能精通大事政事,这世上的闺秀都无法同她相比。

    此后,王端瀚虽然有心用功读书,但王芷璇总是给他安排参加文会,结交同窗好友,刷仕林声望,外面酒色多彩的日子要比关在王家苦读强,王芷璇明确表示考题无误,王端瀚只缺声望,由此一来,他哪里还记得王译信的话?

    又哪里有心思在埋头苦读?

    王老爷子一直撑着身体关注着孙子们的举业状况,然他毕竟身体不好,时常昏厥,文氏便不让他这么辛苦,老爷子也晓得精力不济,便几次苦口婆心的教导孙子专心科举,把照看孙子们的事情交给了王大爷。

    有了王大爷的‘放纵’,王家子孙又有哪个是肯用功的?

    王老爷子糊涂时多,清醒时少,纵使他清醒了,文氏让他身边的人只说好话。

    哪个奴才也不敢承担气坏老爷子的过错,最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也盼着老爷子的病情能好,因此他也不敢同老爷子说实话。

    王译信在旁看着,感叹了一句,王家也是在作死,尤其是王大爷太会钻营,这届科举一定会出大事,考题……谁说考题就不会变?

    他把写好的折子封好后,出了府门,直径去京城都指挥使衙门。

    顾天泽每日必然会到衙门操练手下,他纵马而来,见到站在衙门门口的王四爷后,想了想翻身下马,走到玉树临风的王四爷面前,最近王四爷的气势也起来了,不再只是谪仙的清高,目下无尘,多了几分沉稳迫人的气势。

    犹如松柏一般,迎风战雪,也因此顾天泽才愿意同王四爷说话。

    “给你的。”王四爷把袖口的折子交给顾天泽,冷傲的说道:“在下感激顾大人的提点,提携之恩,时刻不敢忘,写了这份折子,还望顾大人善用。”

    “你什么意思?跟我撇清关系?”

    “没错。”

    王译信抬眼道:“在下感激你,但不会因为感激就同意你和瑶儿的事儿。”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话不投机,在下告辞。”

    王译信转身就走,听见顾天泽在自己背后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也一样!”王译信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瑶儿这辈子要幸福,不能再做寡妇了……

    ps晚上六点还有一更,继续求粉红票。此后是一连串的事情,王芷璇大受打击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抓捕(二更)

    顾天泽把奏折打开看了一遍,对王译信涌起了一丝丝的敬佩,设想很周全,这项谏言对仕林学子们积极以求的公正来说,至关重要。

    同时王译信也撇清了同王家的关系。

    最近王大爷积极钻营,顾天泽想装作看不到都不成。

    有了这份奏折,王家倒霉时,王译信不会被牵连,还能很快的挽回名声。

    “顾大人?”

    “你看着他们操练,我回宫见见陛下。”

    “喏。”

    顾天泽安排好后,翻身上马,王译信是想用这份功劳就阻止自己亲近小七?

    太天真了!

    他顾三少何时需要占据别人的功劳?

    顾天泽给王译信寻得官职的确不错,吏部推官,天下第一的四品官,手握四品以下官员选官的大权,实权部门的实权差事。

    当然坐在推官位置上的人必须聪明,懂得人情世故,本来这是让顾天泽最为担心的。

    他可以帮王译信安排保驾护航的人,甚至可以让何贵在乾元帝面前帮衬王译信,但一切的安排不如王译信自己立得住。

    靠人不如靠己,这一点顾天泽深有体会,乾元帝对他的宠爱,只是背景,并非决定他如今地位的根本。

    *****

    乾元帝刚刚用了贵妃送过来的羹汤,咂嘴回味着,贵妃的手艺越来越合他的胃口,今晚是不是去看看高贵妃?

    不过乾元帝想到二皇子,对高贵妃的兴趣淡了许多。

    “陛下。顾大人求见。”

    “阿泽?”

    乾元帝明明记得他刚出宫去衙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他进来。”

    把承羹汤的空碗推到一旁。堆了几本折子加以掩盖,顾天泽一直劝乾元帝别总用甜食……高贵妃的羹汤之所以合他胃口,是因为甜啊,让阿泽看到了还了得?

    指不定怎么同他闹别扭。

    “陛下。”

    “唔。”

    乾元帝见到顾天泽什么烦心都没了,笑呵呵的问道:“有事?”

    “臣得了一份折子,特来呈给陛下御览。”

    “折子?”乾元帝笑容淡了许多,“有什么人把折子给你?不给朕看?”

    乾元帝倒不是怀疑顾天泽,他担心有人利用阿泽。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

    “此人您也见过,对他的评价还很有趣,您自己看看折子。”

    “哦?”

    乾元帝看出顾天泽心不甘情不愿来,俊挺的脸庞略显僵硬,这是阿泽生气的样子……不过阿泽生气的样子也很有趣,“朕倒是想看看谁有让你生气的本事。”

    他接过折子扫了一眼,没看内容先看字体,太熟悉了,这不就是说乾元帝的字只值得二两银子的王译信写得嘛。

    “你碰到他了?”

    “是他主动来找得臣。”

    顾天泽坐到乾元帝身边,一脸的阴郁。“臣哪一点不好?让他……让他百般‘讨好’臣?”

    “讨好你?”乾元帝看了折子后,灵光一闪。又瞄到顾天泽一张臭脸,大笑道:“敢情他想借此阻断你和王七见面呐,他看不上朕的阿泽做女婿……王译信有趣,真是有趣。”

    “皇上!”

    “要不朕把他叫进宫里骂他一顿?”

    “……”

    “哈哈。”

    乾元帝仿佛吃了人生果似的,浑身的毛孔都是张开的,还是第一次见有父亲把阿泽当贼防范,生怕阿泽同自己女儿亲近,以乾元帝掌握的情报,阿泽可是京城最最有名的金龟婿,不是阿泽对公主郡主敬而远之,他都有心抢了阿泽做女婿。

    “你这么看王译信的建议?”

    “如果不适用,臣也不会把折子交给您了。”

    “五套题目,到时候随机抽选一套,营私舞弊的几率的确是小了许多,最为难得的是,他连怎么选择考题,怎么护送考题都想到了。”

    乾元帝又看了一遍折子,字体飘逸的折子看着就是赏心悦目,有种欣赏名作的感觉。

    在王译信的字体里隐含着一丝看透世俗的决然。

    濒临死地,果然让他不一样了。

    乾元帝不能再用过去的眼光看他:

    “这些年他在翰林院也不是白待的,不过这项举措倒是让朕很辛苦,得想出五套考题出来。”

    “您随便翻两本书不就有了?也省得每次科举,您都在臣耳边念叨,公平,不能出事什么的。首辅也说国家抡才大典是一国根基,命脉。他们寒窗苦读十余年,忍受难以想象的寂寞,辛苦,杜绝一切诱惑,只为能够金榜题名。一旦科举的失去公正性,对勤恳读书的寒门学子来说太不公平。”

    “嗯,这话首辅也对朕讲过,朕还以为你是左耳进右耳出呢。”

    “臣见过那群寒门学子苦读的样子,同臣练武一样,风雨无阻,日日不断。”

    顾天泽回答的一派坦然,一己推人,顾天泽佩服能耐得住寂寞,诱惑的读书人,不管他们将来官风如何,起码在备考上,他们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乾元帝目光深邃,勾起嘴角:“说罢,你还想同朕说什么?”

    “最近生意最好的地方,您晓得是何处?”

    “朕不知。”

    “一是青楼,二位酒肆,各种文会铺天盖地,席间有妓子舞姬助兴,艳词频频传出,也有人四处散播考官的消息,贩卖考题……”顾天泽嘲讽的说道:“偏偏有愚蠢的人信了仕林声望,信了买来的消息,纵情声色,忘记了读书,舍本求末,蠢货!”

    乾元帝看了一眼怀恩公公,“让东厂厂都过来。”

    “遵旨。”

    怀恩公公忙出门去叫刘公公。

    刘公公也是倒霉的。好不容从耀武山庄逃出来。正养伤呢。偏偏出现了这样的事儿。

    顾三少‘告状’东厂可真是不留情面呐。

    在火海里,顾三少还救过他们呢。

    怎么出来就变脸?

    刘公公头上缠着纱布,跪在乾元帝面前,“奴婢见过陛下。”

    乾元帝见刘公公还带着伤,按了按火气,“让蕃子去把所有参加过文会的举子姓名都记下。”

    “遵旨。”

    刘公公来之前已经有了准备,晓得此事是顾三少引起的,可他敢恨顾三少多事么?

    没有顾三少和王七小姐。他早被天火烧成灰烬了,

    虽然他贪婪,也眷恋权位,但更珍惜性命。

    刘公公本身也是知晓感恩的人,顾三少总是‘劳动’东厂也好,省得皇上怀疑因为救命之恩刘公公所提督的东厂和顾三少互为犄角。

    乾元帝道:“善于经营不是不好,然这样的人不配为官。”

    “陛下英明。”

    怀恩公公和刘公公纷纷赞叹。

    顾天泽抿紧了嘴唇,王端瀚想要高中?做梦去罢。

    任何伤害小七的人,都要扼杀在萌芽中。

    秀才是王端瀚功名的极限,他必将这辈子在科举上蹉跎一生。

    顾天泽根本不用和刘公公通气。东厂厂公怎么会不知道王端瀚是谁生的?

    刘公公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有几个仇人?

    他根本不用陷害王端瀚,只需要据实承奏给乾元帝就行。

    刘公公是个聪明人。遵从陛下旨意彻查参加文会的举子。

    王端瀚参加的文会多是次一等的,刘公公让人夸大了几句,比如某些秀才口出狂言,一口气中六首,比如某些秀才放浪形骸,同妓女戏耍等等。

    在其中总不乏有王端瀚的名字。

    至于顶级文会,刘公公是手下留情的,毕竟那群才子只是切磋而已,而且举办文会的人也不是刘公公可以轻易得罪的。

    *****

    某一日,乾元帝当着朝臣的面,说道:“既然天雷示警,朕不能不顾百姓民心,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可就有无冤案之事惩禀朕,次辅,此事朕交给你处置。”

    “遵旨。”

    次辅忍不住心花怒放,他正愁怎么把殷家的冤案闹大呢,皇上下的这道圣旨实在是太及时了。

    为了给殷家冤案打掩护,次辅督促刑部,大理寺收了几桩小案子,小案子不会冲击殷家冤案的影响力度,但却可以达到抛砖引玉的效果。

    次辅再一次感叹王芷璇的聪慧劲儿。

    一介女子却把人心掌握得如此清楚,莫怪四皇子对其刮目相看。

    次辅想掀翻首辅,少不了王芷璇帮忙,因此他对殷大舅更和蔼了。

    刑部和大理寺不会不卖次辅的面子,然刘三本督掌的都察院他的影响力就没那么大了。

    刘三本根本不理会他,也让手底下的御史少参合审问冤案的事情,刘三本缕着不多的胡须,看着次辅上蹿下跳,可悲呐,被人算计了却不知道。

    次辅是被即将到手的胜利**了头,他实在是太想做首辅了,反倒失去了平时的敏锐,细心。

    某日,殷大舅敲响了大理寺门口的鸣冤鼓,呈上状纸,跪在大理寺外,磕破了脑袋,“恳请皇上为家父主持公道。”

    王芷璇早就安排好的‘托’,顷刻间把殷家冤案宣扬开去,京城百姓人尽皆知。

    在她的构想里,殷家成了忠臣的代表,被奸佞所害,她甚至以外祖父的口吻抄了一首诗词,这首石灰吟朗朗上口,简单易懂,宣扬了殷大人不畏艰险,高尚的情怀,殷家得到了更多人的同情。

    王芷璇听着外面的消息,满意的勾起嘴角,“总算到最后一步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厂卫,说是来抓您和殷姨娘。”

    “怎么会?”

    王芷璇皱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抓?“你看错?”

    “没错,听厂卫说是因为石灰吟。”

    “……”

    王芷璇纳闷了,这首诗有问题?明明是一首好诗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惩罚(双更合一)

    厂卫亲自来王家拿人,这事闹得太大。

    文氏听说是东厂蕃子亲临,吓得脚软,更别说同东厂蕃子理论了。

    王老爷子正好糊涂着,此时也指望不上。

    王大爷倒是想趁机对王芷璇表示一番关心,然他亲眼见到东厂大档头后,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鸡,一声也不敢出。

    东厂大档头穿着御赐的蟒袍,头带黑色乌纱帽,脸庞微微泛白,嘴唇殷红,身上有一种不男不女的阴柔气息。

    他往王家客厅里一站,王家人每一个敢上前回话的。

    王大爷对身边的奴仆小声交代:“快去给老四送信。”

    “不用麻烦大哥,小弟到了。”

    王译信也听了民间流传的石灰吟,晓得王芷璇犯了乾元帝王的忌讳,身为王芷璇的父亲,他不能不出面,但出面和管是两回事。

    他对王芷璇几次提醒,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东厂大档头晓得王四爷将来的身份——顾三少的岳父,他收敛了几分身上的傲气,淡淡的说道:“王大人。”

    王译信能从他眼角眉梢中看出一丝的端倪,顾三少的岳父?这个称呼太讨厌了!

    顾三少到底让多少人知道他钟情瑶儿?

    “不知皇上对小女可有章程,厂卫可是极少捉拿闺阁小姐的。”

    “皇上只是让我来请王五小姐去一趟东厂,其余的并没说。”

    “嗯。”

    王译信点点头,闭口不言了。

    王大爷挺着急。一旦王芷璇被抓去了东厂。还怎么嫁富贵人家?哪家人敢娶她?

    “大人。王芷璇到了。”

    东厂大档头早就听说王芷璇是绝色美人,眼见着她冷静,从容的走进客厅,一身素雅的妆容更衬她绝色之容。

    她缓缓而来,莲步轻移,长裙迤逦,每一步仿佛踏在莲花上一般,一双闪亮。沉稳的星眸中蕴含着一抹高洁不畏强权的气息。

    旁人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佳人。

    王译信见王芷璇顿时很胃痛儿,总算明白何为装逼,王芷璇这么走进来,他只有一个感觉,想抽她一顿。

    莫怪以前瑶儿总是看他不顺眼。

    东厂大档头愣了一会,转头对王译信道:“王大人养得好女儿,这通身的气派一般人家养不出。”

    “……”王译信惭愧的低头,只有他能听出东厂大档头的嘲弄之意。

    王大爷眼睛亮亮的,王芷璇能有此表现,将来一定能配贵人。问道:“大档头是带璇儿去宫里,还是去……”

    “自然是东厂。”

    大档头微微撇嘴。宫里?显得倒是挺美,有顾三少在,纵使王芷璇堪比天上的仙子,皇上也不会见她。

    乾元帝并不大注重美色,不过后宫也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

    “王小姐,请吧。”

    “我还没没听皇上口谕呢,只凭你一句话,就想把我请到东厂去?”

    王芷璇傲然的说道:“谁晓得你是不是没按好心?”

    她眼里盛满了对东厂蕃子的蔑视,看东厂蕃子仿佛在看害虫一般,这群人中没有好人,多少的忠臣良将被长卫陷害,残忍的杀害?

    她记得上辈子,因为顾三少战死,厂卫全体出动,见人就抓,严厉审讯,残忍逼供,整死了很多人。

    那些被抓去东厂的人不一定都参与了顾三少战死的案子,因为受不住他们严刑逼供,很多人死在了刑具之下,王芷璇曾经对太子说过,只有不自信的帝王,才会重用厂卫。

    当时太子答应她,登基后会废除朝廷鹰犬——厂卫制度。

    因此换来了王芷璇真诚的赞美和浅笑……

    “咱家可没假传圣旨的胆子。”大档头嘲讽的一笑,“以王小姐的名声也轮不到陛下准们下一道圣旨,您若不想受苦,乖乖的同咱家走一趟。”

    王芷璇多大的脸?还想让皇上下旨?

    这不是扯淡么?

    他们东厂拿人,只要一句俸圣命即可。

    便是去捉拿重臣要员,也没人敢阻挡他们。

    王芷璇凭什么管他们要圣旨?凭什么看不起东厂蕃子?

    别以为他们看不出往王芷璇的轻视目光,本来看着绝色美人,他们也想手下留情,可惜眼前的美人鄙视他们呐。

    王芷璇闹了一个大红脸,讪讪的难堪极了,被她看不上的人嘲讽对她的打击有点大。

    那眼睛瞟向王译信,王芷璇此时想起王译信是自己的父亲,可惜王译信根本就不搭理她。

    除了被她伤过外,王译信也想让王芷璇受点教训,省得她再惹事。

    一首诗词,不至于要了王芷璇的命,可她一旦毫无顾忌的作死,将来会越来越凄惨。

    王芷璇显然不理解王译信的苦心,她只看到了王译信不肯帮她,不肯保护她!

    上一世,王译信总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王芷璇愤恨的看了王译信一眼,渣爹,没有你,我一样能从东厂出来。

    东厂大档头向王译信拱了拱手,带着手下押送王芷璇回东厂。

    在他们走后,王家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王大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想,太吓人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老四同东厂大档头认识?咱们王家可是磊宦世家,老四可别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就结交宦官阉人,坏了王家的名声。”

    王大爷这么说,也只是想让王家人明白,纵使王译信同东厂的大档头交好,也无法给王家带来好处,反而会让王家以往的名声消失殆尽。

    王译信本就无心同王大爷争王家的主动权,方才还担心因为东厂大档头对自己以礼相待,让王家人存了依靠自己的心思。听王大爷这番话。回道:“我想同谁结交。仿佛用不上大哥操心,厂卫名声是不怎样,然厂卫里也不都是奸佞。况且我同他不过是泛泛之交,大哥实在是多心。”

    “泛泛之交?我从没看过他对人客气过,老四,我不许你做蠢事,你给我记住,如果你再同厂卫纠缠不休。我就……就驱逐你!”王大爷刚正不阿的说道,“我说道做到,决不食言,老四,你好自为之。”

    王大爷给弟弟们一个眼色,王家人心很齐的随着王大爷一起离开。

    王译信笑容里泛着苦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亲人也逃不过功名利禄。”

    亲人间的互相伤害很痛苦。

    也好,王译信自我安慰得想。他们对自己看不上,瞧不起。以为自己破坏了王家的门风,总好过他们一起簇拥上来,指望着自己解决王家的困境。

    王老爷子的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到科举考试之后。

    不过王译信晓得老爷子就是死撑也会撑到的,如果他提前病逝,孙子们会因为守孝,无法科举。

    他不知道得是,王芷璇也明白老爷子活着的重要性,在私底下,王芷璇给老爷子熬了不少的‘汤药’,虽然能延长了王老爷子的寿命,但王老爷子在精神上却越来越糊涂,在王芷璇看来,王老爷子清醒对她没有好处,还不如糊涂着。

    ******

    东厂也有监牢,虽然不如锦衣卫镇北府司名声显赫,然东厂的酷刑一样让人生畏。

    锦衣卫镇北府司以王芷璇的身份是进不去的。

    乾元帝也没打算把她弄到镇北府司去,如同王译信所预料的一样,乾元帝只是吓唬吓唬王芷璇,给她个教训罢了。

    毕竟,王芷璇现在还是王译信的女儿,乾元帝怎么也得给阿泽将来岳父留一分脸面。

    所以,能确保王芷璇平安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绝色才情,而是因为她又一个简在帝心的爹。

    王芷璇来东厂的道路上还挺镇定从容的,心里一个劲儿骂王译信是渣爹。

    等到了东厂后,大档头笑盈盈的带着王芷璇参观了监牢,重点向王芷璇介绍了刑具的用法……王芷璇吓得脸色煞白,身体不由得自主的打着轻颤。

    现实的东厂比想象中更为可怕。

    王芷璇感觉一阵阵阴风从骨头缝隙里冒出来,生怕这些染血的刑具用到自己身上。

    谁能来救救她?

    王译信?

    还是四皇子?

    不管谁都好,王芷璇很想从东厂出去。

    大档头把王芷璇带到审讯的屋子,他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吓坏了,就是会所嘛,谁提起东厂都有被阎王召唤的感觉。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蕃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大档头跟前,压低声音道:“顾大人让人传话,关上三日。”

    大档头点点头,谁得面子不给,顾三少的面子也要给。

    王芷璇丝毫不知她已经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

    “我且问你,京城流传的诗词石灰吟可是你所做?”

    “……”王芷璇从没把石灰吟属上自己的名字,因为除了殷大舅,次辅,四皇子外,旁人不知道殷姨娘就是殷家的嫡出小姐,她不愿意把才名张扬开去,“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是于不是?眼下是我问你答,少说些没用的。”

    “我……”

    王芷璇惊觉厂卫的恐怖,咬了咬牙道:“是我写的,这首诗是我写来祭奠殷大人的。”

    “你倒是聪明,知晓抵赖不过,实话告诉你,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就没有我们厂卫不知道的事情。”

    大档头眼底闪过一抹自得,这话并非虚言,只要乾元帝想知道,厂卫甚至能查出大臣们亵裤的颜色来,只是近年来,厂卫的行动低调,隐晦了一些,但厂卫的暗线却遍布京城,朝野。

    “既然这首诗是你写的,本官不问你为何给殷大人写悼诗,也不问你小小年纪,为何知晓朝廷犯官,本官只为你诗词里的那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着。’。你有何冤屈。皇上是昏君吗?让你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捍卫朝政?清白?谁让冤枉了你?”

    “我是给殷大人写的。”

    “可你怎么知道殷大人是冤枉的?”

    “不是外面有证据吗?”

    “证据?是真是假尚不可知,当年犯官的案子是陛下亲笔勾决的,你为他诉说冤枉,歌颂他高尚的品格,是想讽刺皇上忠奸不分?错杀了忠臣?”

    “我只是……”

    王芷璇没料到乾元帝如此敏感,这不是文字狱吗?一首表达高尚志向,忠烈的诗词,竟然被曲解成这样?于谦知道会哭的。

    文字狱不是清朝最为严苛?

    为什么在架空的国朝还有文字狱?

    莫非因为皇族血统不够纯粹?

    “只是什么?”

    “我从未想过嘲讽陛下。反倒陛下若为明君,不该因为这首诗词大发雷霆,世上如果多几个想千锤百炼,矢志不渝的大臣,可保国朝永盛。”

    “按你的说法,皇上还应该褒奖你了?”

    “我不缺陛下褒奖。”王芷璇虽然心中紧张,可面上还尽量维持着平静,不过她那双透着惊恐的眸子出卖了她此时的色厉内荏。

    大档头笑道:“王小姐果然嘴皮子很利索,说得也挺有道理,然国朝的主宰是陛下。寻常时你若是写出这首诗词,陛下没准真会嘉奖于你。可在天雷示警之时,你写这首词就是暗讽皇上是昏君,陛下岂能容你?”

    “可是……可是……”

    “陛下不需要同你讲道理,你只需要听命就是。”

    大档头脸色阴沉了几分,对王芷璇的天真嗤之以鼻,同乾元帝讲道理?

    纵使是刚硬,品行端正的刘三本都不敢轻易同乾元帝抗辩,阁老们位高权重,可在乾元帝说什么,阁老很少敢反对的,虽然阁老们有封回皇上圣旨的权利,在先帝时,阁老们还能硬气一些,乾元帝登基后,阁老们再不敢封回圣旨。

    他们只敢在乾元帝下圣旨前,反对几声,比如两年前册顾三少为伯爵的事情,那也是这些年来阁老们唯一一次抗住了乾元帝。

    最后,乾元帝打消了册顾三少的念头,可依然赏了他子爵,并且当众说,爵位给顾三少留着。

    乾元帝为了出气,那段时间没少折腾阁老们。

    王芷璇充其量不过是官家千金小姐,还是个官奴娘养大的庶女,她还敢同皇上对峙?

    乾元帝可不会因为她的胆量,聪慧就对她另眼相看。

    在朝廷上的人都晓得,乾元帝把所有的包容都给了顾三少一个人。

    王芷璇死死的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你想怎么处置我?为了一首诗词就杀了我?”

    “杀你?那倒不会,你怎么说也是王大人的女儿。”大档头道:“皇上很有可能重用王大人,因此不会不给王大人面子,你犯得错若是落在平民百姓身上,重则处以极刑,轻则流放,王小姐,你该庆幸你有个前程看好的父亲,有个出色的妹妹。”

    他这句话刚让王芷璇觉得难堪,依靠王译信和王芷瑶才能保住性命?王芷璇很是难受,打算反驳大档头的话,又想起方才参观的,染血的刑具,王芷璇忍下了这口气,以图将来证明她才是最优秀的一个!

    王芷璇并不相信大档头的话,只要乾元帝和自己谈过,乾元帝一定会像疼惜女儿一样疼惜自己的。

    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将来让东厂的人明白,她不是依靠妹妹和渣爹的女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看红尘中太纷纷扰扰让王小姐的心不定,本官就罚你面壁三日,王小姐可是服气?”

    “……”王芷璇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面壁而已,算是轻得了,“我不觉得有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今日对我的处罚,不过,我会原谅你的。”

    “好,本官等着你飞黄腾腾达,宽恕本官的那日。”

    大档头好笑极了,对手下吩咐:“把王小姐送去面壁,看王小姐的风姿卓绝,就用一号房。”

    “喏。”

    随从打了个哆嗦。把王芷璇领到一号房门前。

    眼前是一个单独的牢房。只见到门。看不见窗户,王芷璇纳闷的问道:“不是娶面壁吗?”

    “进去你就知道了。”

    蕃子怜悯的瞟了王芷璇一眼,好在大档头只关三日,一号房逼疯过好几个犯错的大臣,不知娇滴滴的美人能不能挨过三日,“你好自为之。”

    王芷璇被蕃子推进了一号房,哐当一声,门重新上锁。只听外面蕃子道:“每日只有一餐,会放在门下,送餐时会有人通知你。”

    随后蕃子的脚步声远去,王芷璇捂住了心脏位置,好压抑,好……恐怖。

    这座牢房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当然也没有蜡烛照明。

    外面明明艳阳高照,牢房里漆黑一片,王芷璇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仿佛眼睛一瞬间失明了一般。

    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息,这是牢房。还是地狱?

    王芷璇转身向门口跑,脚底下一滑,砰得一声,她摔倒在地上,“门,门在哪?我……我错了,我认错还不成?那首诗……是我错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芷璇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倔强都消失了。

    不亲临,永远不知道四周一片黑暗的恐怖。

    这里不仅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没有任何声音,除了血腥味外,王芷璇闻不到任何的气味。

    她仿佛被封住了五感,正个人似木头一般毫无知觉。

    如果是花香还好点,偏偏血气弥漫,更给这间牢房增添了几分恐怖。

    王芷璇叫了半晌也没人理会,她手脚发软慢慢的在地上爬着,在漆黑中摸索……总算碰触到了墙壁。

    她背靠着墙壁蜷缩着身体,眼泪滚滚,谁来救救自己?

    三世为人,她从没落这么痛苦过。

    现代的父亲耳根子软,不听她的话,但也让她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父亲给钱上从没吝啬过。

    她是同龄人眼中的富二代……如果父亲没有财产的话,她的生母也不至于去做情人。

    上一世,王译信对她更好,事事都偏向她,认为她最孝顺,最可爱,最美丽,最善良。

    王译信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给她选了一个有才情,又专一,又有地位的丈夫,可以说直到被王芷瑶射死,她上辈子过得很富贵。

    这一世,没有人再护着她了……所以她被关进了暗房里。

    王芷璇虽然害怕恐惧,然心里对弃她不顾的渣爹更为痛恨,同时也恨王芷瑶……只有恨意才能让她坚持下去。

    也是正因为有这股恨意,王芷璇才没有被密室逼疯。

    三日后,密室的门开了,蕃子道:“你可以出去了。”

    王芷璇如同一株凋零的海棠,形容枯瘦,神色木讷,一步一蹭的走出了密室,久违的阳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用娟帕盖住了眼睛,得慢慢适应,否则眼部神经会受到损伤的。

    “有人来接你。”

    “是谁?”王芷璇声音沙哑,为了抗衡晚上密室的闹鬼声音,她不停的咒骂王译信,嗓子早就喊破了,此说话,嗓子又疼又哑。

    “和悦郡主。”

    “……”

    王芷璇此时不想再动脑子,迈步向外走,她需要睡觉,在密室里她根本无法入睡。

    王译信不把她当女儿看!

    她也不会再对王译信手下留情了。

    “璇儿?”

    “……啊。”

    王芷璇一头栽到和悦郡主的怀里,苍白消瘦脸庞看着极是可怜,红肿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喃喃的说道:“娘……”

    和悦郡主一瞬间带入了王芷璇母亲的角色,心疼的抱着王芷璇,“没事,没事了。”

    “郡主……”

    “啪。”

    和悦郡主扇了东厂长公一记耳光,怒道:“该死的下贱奴才,你竟然把璇儿折磨成这样,你不知道她是本郡主认下的干女儿?”

    刘公公自打做了厂公后就没被人打过耳光,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眼底的愤怒,“奴婢也是奉圣命办事。”

    “圣命?你别拿皇兄的命令吓唬本郡主,本郡主告诉你,璇儿不是你能碰的,以后谁再欺负璇儿,本郡主就让谁人头落地!”

    和悦郡主让人把王芷璇搀上马车,冷声对刘公公道:“本郡主这就入宫见皇兄,死奴才你给本郡主等着。”

    东厂厂公低垂下脑袋,“恭送郡主。”

    和悦郡主撂下狠话后离开,大档头凑到刘公公旁边,问道:“您看?”

    “和悦郡主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想保下王芷璇?便是太后娘娘都不成。”

    刘公公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和悦郡主根本就不知道谁在整治王芷璇。

    ps今天出了一趟门,所以更新晚了,不过还是六千字哦,数量没少的说。(未完待续。。)

更新公告

已经有了三千字,可剧情没交代完,本章夜会一口气解决殷家的官司,所以更新放在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这样大家看得爽,剧情也顺畅,还望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铁案(双更合一)

    在和悦郡主入宫告状前,东厂厂公刘公公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送到皇宫去。

    论起送消息,无人能出东厂其右。

    乾元帝看了奏报,冷笑道:“朕的皇妹威风,威风,敢威胁朕的东厂厂公,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怀恩公公默不作声,乾元帝再不得已和悦郡主,也不会想让怀恩公公对和悦郡主说三到四。

    “朕的皇宫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奴婢遵旨。”

    怀恩公公转身退了出去。

    乾元帝唇边噙着冷意,嘲弄,慢悠悠的宽茶,太后是不是打算借着和悦郡主想谋求前朝的支持?

    一直很老实,很听话的太后娘娘,最近野心也大了起来。

    怀恩公公出门一趟带回了和悦郡主,乾元帝心中不喜,怀恩公公退到角落里,不是他不晓得乾元帝不想见和悦郡主,而是和悦郡主有要事非要见皇上。

    他一个奴才阻止不了和悦郡主。

    和悦郡主请安后,在乾元帝看口之前,携着气愤:“皇兄,那个死奴才刘公公对母后的救命恩人无礼,实在是太可气了,璇姐儿不就是写了一首石灰吟吗?至于这么搓磨她?您对母后也是孝顺的,一定不会为这点小事苛责璇姐儿。臣妹也听过石灰吟,不觉得石灰吟有冒犯您,太祖高皇后一直希望您胸襟如大海宽广,爱民入子,废置厂卫,莫非您忘了不成?”

    乾元帝对能说出这番话的和悦郡主刮目相看。莫怪怀恩阻止不了和悦,晓得搬出乾元帝最敬佩的太祖高皇后。“朕怎么不知她救过太后?”

    “上次臣妹在寺庙碰见了璇姐儿,她很好心的指点了臣妹一些养生之道。您也晓得母后最近总有些小毛病,用了璇姐儿的养生之法,母后身体更好了……”

    “胡闹!”

    乾元帝把茶盏扔到桌上,怒道:“母后什么身份?随随便便的人都能给母后看诊?你怎么知晓她是好意,还是歹意?纵使她是好意,她不足十四,尚未及笄,你竟然敢让她给母后诊脉?她为一个官家小姐,养生之法从何处学来的?别跟朕说读过几本医书就可通晓百病。和悦。你是想害死母后么?”

    “皇兄……”和悦郡主慌忙否认:“臣妹比任何人都盼着母后能长命百岁,臣妹怎会害母后?皇兄可要冤死臣妹了,璇姐儿说得有理有据,道理通达,先把病因,病况说得一清二出,才给出了方子,而且方子上的药材臣妹一样样的检查过都是温补的药材……”

    “朕竟然不知她竟然比太医院供职的太医还要高超,你就没想过太医的出身?哪一个不是四五十岁才入的太医院。哪一个不是医术世家?你要知道有些方子,纵使朕去问,太医也不会泄露半句,方子是他们祖传的。朕停手王家祖上是琅邪王家。没听说他们家是医药世家。”

    “可她确实医治好了母后。”

    “朕看你没把母后放在心上!”

    “皇兄……你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朕比你清楚,既然母后身体抱恙,你去寺庙里给母后祈福。朕会让太医院的太医轮番给你讲解医术,国朝所有的医书朕也都会送给你。什么时候你拥有了一手不错的医术,了解医术的玄妙。什么时候再去给母后请安。”

    乾元帝话音慢条斯理,极为平淡,但这道圣旨对和悦郡主不亚于晴天霹雳,“皇兄……我……”

    “既然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都能学得治病救人的医术,朕想以皇妹的聪慧和朕的栽培,你一定会成为一位名医,朕等着你的喜讯。”

    “……”

    “怀恩让东厂厂公送和悦郡主去寺庙。”

    “遵旨。”

    和悦郡主的脸被乾元帝啪啪的打肿了,她不是在东厂骂过刘公公么死奴才么,转瞬和悦郡主就得求刘公公……她的郡主身份在寺庙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乾元帝目光深邃,低沉的说道:“你虽是朕的皇妹,但你不要忘了厂卫是朕的奴才,你想命令朕的厂卫?”

    厂卫是乾元帝的自留地,任何人别想插命令厂卫,即便是顾三少,乾元帝都会让他尽量远离厂卫。

    好在顾天泽很懂事,从不做让乾元帝误会的事儿。

    “噗通。”和悦郡主跪在地上,哭泣道:“皇兄,臣妹不敢,不敢命令厂卫,臣妹只是一时气愤,不愿看到璇姐儿被人搓磨,璇姐儿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您见见就知道了,您也会同臣妹一样疼爱她的。”

    “朕有儿有女,用不上同疼臣子之女。”

    “可是您也很疼顾天泽……”

    “啪。”乾元帝拍了桌子,“怎么?你想同朕比?”

    乾元帝可以毫无顾忌的疼爱顾天泽,和悦郡主有什么资本同他比?

    “皇兄……”

    “奴才送和悦郡主出门。”

    怀恩公公上前搀扶起和悦郡主,半拖半抱把和悦郡主弄出了门,再让和悦郡主说下去,不知皇上会不会加重‘处罚’。

    和悦郡主并不领情,“我要见皇上,见母后!”

    “郡主殿下去向太后娘娘辞别,奴婢不敢拦着您,但陛下是不会见您的。”

    “为什么皇兄就不能见见璇姐儿,她……皇兄可以疼爱顾天泽,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只是想让璇姐儿平安罢了。”

    怀恩公公暗自摇头,和悦郡主自持是太后的爱女就想处处高于其余皇家公主郡主,可惜陛下偏就不给她这个面子。

    和悦郡主进了慈宁宫后,哭诉委屈,“娘,皇兄欺负人。”

    太后听明白后,抬手给了和悦郡主两记耳光。“蠢货,哀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蠢货?敢去东厂耍威风?你知不道就连哀家都不敢说一句东厂不妥?”

    “母后救救儿臣。儿臣不想去寺庙。”

    “哀家救不了你。”

    太后心痛的说道:“哀家若是强留你,皇上那里……到不会说什么。不过咱们娘俩再也没有办法出头了,先帝皇贵妃的教训在前,你还不停的撩拨陛下,愚蠢!蠢不可及!”

    这话太后早就同和悦郡主说过,皇上对仇人丝毫不讲情面,心狠手辣,太皇贵妃如今过得日子比鬼都不如,可乾元帝就是不让她死,为了她的儿子她也敢死。再苦再难熬都要撑下去。

    “母后……”

    “哀家在宫里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回来,一旦哀家也失了圣心,你就别打算从寺庙里回来了。”

    和悦郡主心灰意冷,转身向慈宁宫外跑,“母后,我恨你,恨你。”

    太后按了按额头,长叹一声,把女儿养得如此糊涂。这是老天给自己的报应吗?

    *****

    皇宫外,王芷璇见到和悦郡主被刘公公护送着离去,对巍峨阴森的皇宫更多了几分的敬畏,乾元帝圣心莫测。还以为她可以凭着和悦郡主见到乾元帝,赢得乾元帝的好感。

    没有和悦郡主的庇护,王芷璇无法在皇宫面前停留太久。准备离去之时,听见马蹄声。顾天泽一身戎装纵马赶到,他高高在上的瞄了一眼王芷璇。如同在看地上的尘埃,王芷璇不由得大受打击,虽然她晓得顾天泽是短命的,也没想过同顾天泽有交情,可顾天泽凭什么忽略她?凭什么去捧着王芷瑶?

    她哪一点不如王芷璇?

    但凡见过王芷璇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被她的美貌,才情痴迷的。

    哐当,王芷璇一时气愤再加上身体虚弱摔倒在地上,顾天泽闻声看了一眼,“蒋六郎,你送她回王家去。”

    “喏。”蒋六郎嘴角微微翘起,姑姑在王家受到的慢待,他可一笔笔的记着呢。

    蒋六郎抓起王芷璇胳膊,仿佛提小鸡子一般把她提起来,安置在自己马前,纵马离开时,顾天泽在旁边喊了一声,“从皇子街去王家。”

    “啊?”蒋六郎见顾天泽微眯眼睛,道:“属下领命。”

    皇子街,顾名思义搬出宫外的皇子们大多居住在皇宫的东北面,因此京城百姓便把那条道路称作皇子街。

    蒋六郎不知为何要舍近求远,不过在顾三少麾下,他只需要听命。

    以蒋家和王家的恩怨,蒋六郎是绝对不会娶王芷璇的,他们两人同乘一骑离去,旁人会怎么看待王芷璇?

    一个名节有损的女子能得四皇子的心思多久?

    顾天泽大步走进皇宫,真想看看四皇子郁闷的脸色……不过,方才这事不能让小七知道是他下的命令,就当蒋六郎自作主张好了。

    他希望在小七眼里自己是完美的,而不是充满了算计的阴险之人。

    *****

    “璇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是你把她送回来的?”

    王家人见蒋六郎抱着王芷璇进门,一瞬间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蒋六郎是定了亲的……王大爷抢在王译信之前从蒋六郎怀里抱走了王芷璇,道:“是不是你想对璇儿无礼?”

    听说璇儿被和悦郡主带去了皇宫,王大爷更为在意王她了。

    有了和悦郡主说和,皇上总不会亏待了璇儿。

    蒋六郎耸了耸肩膀,“我看她在皇宫门口昏厥,好心送她回来。”

    “不用你好心。”王大爷警告道:“若是我知晓你再外面乱说话,败坏璇儿名节,我饶不了你!”

    “哈哈,她还有名声可言?进了东厂的女子,谁人敢娶?放心,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可不想同在东厂带了三天的闺秀有任何牵扯。”

    “你!?”

    “我还怕你们赖上我呢,西宁侯府可容不下官奴养大的庶女。”

    蒋六郎好好的折辱了一番王家,把王家说得一文不值,更是屡次三番提起官奴,提起殷姨娘当时裸奔的丑事。

    王端瀚忍不住冲了过来,挥拳捶打蒋六郎。

    王端瀚并非没用的书呆子。也曾有过文武双全的名声,可他的花团秀腿无法比蒋六郎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别逼我废了你。”蒋六郎轻轻松松的抓住王端瀚的胳膊。唇边泛着嘲弄,“你指着胳膊写字参加科考。这只手是你的吃饭家伙,竟然敢送到我手上?莫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敬我姑姑?你以为我们蒋家不敢伤了你?”

    “住手!”

    王大爷晓得王端瀚读书天分高,仕林声望不错,王端瀚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子弟之一,“蒋六郎,你不要太过分了!瀚哥儿是秀才,在县官面前都不需要下跪……”

    “本官还是六品校尉,在京城都指挥使手下供职,他袭击本官。本官还拿不下他?”

    “……”王大爷理亏词穷,王端瀚只是秀才,而蒋六郎是实打实的官身。

    蒋六郎还是顾三少手底下当差。

    顾天泽麾下一群骄兵悍将,而且顾三少也甚是维护属下,不许任何人碰。

    王大爷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解救王端瀚。

    就在此时,王译信从外面走进来,看清楚屋子里的对峙,缓缓的说道:“六郎放开他。”

    蒋六郎侧头看是自己名义上的姑父。冷笑:“姑父?”

    王译信上前一步,掰开蒋六郎紧握着王端瀚的手腕,“你跟我来,我又几件事情同你说。”

    蒋六郎皱紧了眉头。姑父同以前不一样了,莫非传言是真的?

    “父亲……”王端瀚晃动着手腕。

    “你在屋子里好好读书,其余事不用掺和。”

    “蒋六郎辱没小妹。您就眼看着不成?小妹是您的女儿……”

    “你先问问她有没有把我当爹看。”

    王译信对王芷璇已经彻底的绝望了,如果王芷璇能记得教训的话。她从东厂出来就该立刻回王家,可她偏偏随着和悦郡主去了皇宫。还不是想在乾元帝面前出风头?想得到乾元帝的重视?王芷璇就没受过教训。

    虽然王译信不认为王芷璇能到乾元帝的看重,万一她走了狗屎运呢?

    王芷璇得意必然会报复蒋家,又有顾三少战死的阴影在,王译信不可能再重复上辈子的经历,眼看着蒋家倒霉。

    他已经决定,不再理会王芷璇。

    殷家翻案无望,王芷璇会怎么选?

    如果还是选殷姨娘,王译信会看在她是自己骨血的份上为她挑个好人家,远嫁出京城,这也算进了所有的父女缘分。

    一旦王芷璇抛弃殷姨娘,不做他的女儿,他……有何必为旁人家女儿操心?

    *****

    书房中,王译信把几本书册递给蒋六郎,“帮我转交给西宁侯。”

    “祖父不乐意看书。”

    “这几本书西宁侯必须看。”

    “这……”

    蒋六郎发觉王译信身上多了几分的气势,摸了摸鼻子,“把你的书带回去,我会被祖父揍的。”

    “你让瑶儿给西宁侯念书听。”

    王译信提起王芷瑶,冷峻的眸色和软了几分,瑶儿定会明白他的苦心。

    他不能事事都让顾三少为瑶儿操心。

    瑶儿是个心软的,顾三少为她付出越多,瑶儿越是深陷其中,不愿意辜负顾三少。

    王译信最近一直在冥思苦想怎么让瑶儿远离顾三少,“今日在皇宫门口是不是顾三少让你护送王芷璇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从皇子街?”

    “咦,你又知道?”

    “果然,他没安好心。”

    王译信晓得王芷璇和四皇子之间的牵绊,也晓得四皇子其实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当王芷璇不再冰清玉洁,四皇子除了会舍弃王芷璇外,还会生气,动怒,顾天泽就是想让四皇子郁闷……或是逼着四皇子出手。

    “王大人最好别收都指挥使的是非。”蒋六郎对顾天泽是崇拜的。

    “不说,不说。”王译信道:“还有点,无论朝廷上首辅受到怎样的责难,或是牵扯到西北的事情,蒋侯爷最好不要出声。”

    “西北?”

    “侯府在西北根基太深,很容易受人攻讦。只要蒋侯爷不出声。皇上自然会维护他。”

    此时西宁侯还是皇上给顾三少首次出征选得主帅。

    乾元帝相信蒋侯爷能把顾三少带回来。

    蒋六郎点头道:“我回去会同祖父说,你还有别的事么?”

    “这个……”王译信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把一副画轴递给蒋六郎,板着脸道:“你拿回去交给你姑姑。”

    “小表妹知晓会向祖父告状。”

    “瑶儿她……她不会的。”

    王译信眼里划过几许犹豫。怅然道:“她总不会想让你姑姑一辈子孤独下去。”

    “你害得我姑姑还不够?”蒋六郎怒道,“你还要害我姑姑一辈子?”

    “不会了,六郎。”

    王译信不可能再重复以前的错误。

    蒋六郎捧着画轴转身离去。

    王芷璇清醒后,听说自己是被蒋六郎送回王家的,差一点被气吐血,不仅怨恨蒋六郎,同时也怨恨做出这项安排的顾天泽。

    顾天泽绝对是故意的。

    王芷璇比任何人都恨顾天泽,也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殷家翻案成功。

    如此她就有可能翻盘,有了殷家的身份。她就能扭转眼前的局面。

    最近传来的消息都是全都是有利于殷家翻案的好消息,次辅以及四皇子背后的人脉发挥了作用,殷大舅手中握有至关重要的证据已经转交给乾元帝了。

    虽然王芷璇在东厂受了三日的苦,可石灰吟这首诗已经传遍了整座京城,殷家得到了大多数百姓的同情。

    王芷璇本想借此机会再造一把声势,因为她在东厂的经历,不敢再做任何有可能触怒乾元帝的事了。

    对别的皇帝有用,不一定对乾元帝有用。

    王芷璇到现在还是弄不明白乾元帝的喜好。

    “小妹……”

    某一日外出应酬的王端瀚兴致很高的跑回来,满脸的喜悦:“我听说皇上已经下口谕彻查当年殷家冤案了。首辅也上了折子,都说首辅主动请罪呢,首辅终于忍不住了,次辅他们最近死咬着首辅不放。”

    “皇上怎么说?”

    “皇上已经把首辅叫进宫去了。”

    王端瀚兴奋的说道:“说是把首辅一顿训斥呢。如果大舅舅能当庭陈诉冤情,我想外祖父一准能平反。”

    次辅背后派系再加上顺水摸鱼的皇子们力量远不是首辅能够抗衡的。

    王芷璇抚掌道:“大事可成。”

    听闻外面的消息,王芷璇也逐渐兴奋起来。拽着殷姨娘转圈圈,欢笑道:“娘。您就要恢复身份了,旁人再也不敢把你当作官奴。你的身份比蒋氏高贵许多,殷家的门第哪是蒋家能比的?”

    “璇儿,别转,别转,我头晕。”

    殷姨娘听儿女们这么说,自然也是欢喜的,“还没成定局,咱们先不忙开心。”

    “怎么没成定局?首辅本身就就做错了事儿,为了打击政敌不惜栽赃陷害,他做得孽,总算是到了清算的时候,民心,天时,地利都在咱们这边,娘,你放心吧,这事一定会成功。”王芷璇握紧了拳头,她绝对不准许失败。

    殷姨娘道:“我也希望能成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两个,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求的?还不是盼着你们能过得好……”

    “小姐,少爷,内侍来传皇上口谕,让你们即刻入宫。”

    “入宫?”

    “是。”

    王芷璇和王端瀚对视一眼,重新梳洗后,赶到了客厅,传旨的公公已经同王大爷说得火热,见到王芷璇兄妹,巴结的笑道:“听说你们两位是已故殷大人的外孙外孙女?”

    “你怎么会知道?”

    “喊冤的殷家人已经把你们的身份交代清楚了,皇上如今正在朝堂上召见所有重臣,命咱家来传口谕,皇上让你们两个也去,毕竟听说你们对殷家案子帮助甚大。”

    “敢问公公,皇上是怎么定案的?”

    “皇上说过冤有头,债有主,他会给殷家一个交代。”

    公公笑盈盈的说道:“以咱家看,殷家的案子只怕是能反过来。”

    王芷璇仔细想想也觉得翻案已经事成定局,证据充分。乾元帝怎么可能偏向首辅?

    首辅的敌人也不少,朝廷上的人还不得落井下石?

    她向兴奋不已的王端瀚点头。“哥哥,我们走罢。”

    王大爷等人已经听傻了。原来殷姨娘竟然是如今百姓称颂的大忠臣之后?

    王家人都有点后悔,早知道他们先纳了殷姨娘,怎么好事,都让老四得去了?

    蒋氏是西宁侯府千金,殷姨娘又是殷家大小姐……跟了王译信的女人出身足够高。

    暂且不提王家人的羡慕记恨很,王芷璇和王端瀚上了金銮殿,王芷璇落落大方的跪在殷大舅身后,尽显绝俗之容,王端瀚也是气宇轩昂。温文尔雅,两人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一般。

    王芷璇撇见首辅也是跪着的,朝廷上的重臣对她都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心里更有底气,声音宛若莺啼一般悦耳,“见过陛下。”

    乾元帝凝视了王芷璇一眼,“你就是殷家的外孙?”

    “是。家母是殷家小姐。”

    “家母?”乾元帝嘴角一勾,和颜悦色的问道:“莫非你是你姨娘养大的?”

    “生母之恩,刻苦铭心。臣女不敢忘。”

    “好,果然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

    “陛下过奖了。”

    王芷璇微微扬起漂亮的星眸,绝美的脸庞多了几分感恩,固执。“生母对臣女甚好,臣女一直想要孝顺她。”

    乾元帝笑容更多了一些,“为了你生母。你也是煞费苦心,你这份难得的孝道。朕记住了,不过朕想问你一句。你生母对你有恩,你嫡母呢?朕记得你嫡母是蒋氏,她可曾亏待你?”

    “生恩养恩最重,臣女也会孝顺嫡母。”

    “看来你姨娘不仅生了你,还把你养大……这倒是少见得很,别人家庶女大多是嫡母教养的。”乾元帝转头对王译信说:“你倒是很让我意外呐。”

    王译信晓得乾元帝是怒了,跪地道:“当时是臣一时糊涂,恳请陛下降罪。”

    乾元帝没有再理会他们,一扬手中的证据:“诸位臣工怎么说?”

    有很多大臣都说殷家的冤枉,首辅一直默默的听着,王芷璇嘴角更是止不住的上扬,偷偷的,感恩般向四皇子微笑,只是四皇子一直盯着地砖……没收到她的秋波。

    不过王芷璇不觉得气馁,四皇子一向就是个内敛的,只有她晓得四皇子有多热情,他就像是埋藏在冰山下的火种,只要得到他的感情,四皇子会对她好得不能再好。

    王芷璇陶醉在以后的幸福生活中,她再也不用做官奴的女儿了。

    顾天泽眼里泛着冷意嘲弄,王芷璇被皇上耍了,站在首辅对立面的人都被皇上耍了。

    乾元帝拍了拍扶手,“证据?朕以为……”

    王芷璇伸长了脖子等候乾元帝一锤定音,前生就是有这些证据,殷家翻案成功!

    “朕让东厂又重新查证了一番,发现……”乾元帝把证据甩到了殷大舅的脸上,“发现证据是假的,你用虚假的罪证无赖首辅,甚至鼓动百姓为殷家洗白,看来朕当年网开一面,并不曾得到你们的感激,一个个都把朕当作傻瓜糊弄?今日你们会为了证据鼓动百姓,明日是不是你们就要鼓动百姓行废立之事?”

    “怀恩,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殷家案子铁证如山,首辅在此案中无任何差错,殷家人鼓动民心,意图不轨,殷家男丁皆斩,钦此。”

    “皇上……”王芷璇从天堂落到了地狱,“您……”

    “朕说过,没有人能用天雷示警来威胁朕!耀武山庄起火,只是偶然,同冤情无关,朕当年放过殷家男丁,这次朕不会再心软了,殷家案子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朕说得话,你们记住了吗?”

    “遵旨。”

    ps听闻大家订不了,我重新贴一遍,不知道行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继?

    首辅磕头时,嘴角是上扬的,皇上一句证据为假,任何人也不敢再说铁证如山。

    殷大舅直接瘫软在金殿上,口水眼泪横流,脑袋嗡嗡作响,等到殿前侍卫握住他的胳膊时,叫嚷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我父亲是冤枉的……”

    殷大舅拼死挣扎,他在寺庙里是代发修行的和尚,日子过得艰苦,可他还有性命在,并尽量保护资助兄弟子侄。

    一旦侄子高中殷家不是没有崛起的希望。

    殷家不是只有殷大舅和殷姨娘兄妹两人,还有两位在江南做工匠的弟弟。

    本来他们也要赶到京城来的,其中一人在路途上病了,耽搁了到京城的日子。

    等待殷家男丁只有死亡的结局,殷大舅好甘心,想到读书极好的两个侄子,他心如刀割。

    他们虽然是罪臣之后,一生无法入仕,可子侄辈分的人却可以通过读书改变殷家的命运:“皇上……求您开恩,罪人知道错了。”

    国朝规定,祸不及三代。

    他不该因为一时贪心听王芷璇的话,不该啊。

    “带走!”乾元帝摆手,冷酷无情得很。

    在他手中伏诛的大臣不是一个两个,他对借着天雷天火意图翻案的殷家格外看不上,没有人能逼迫他,即便是头顶上的老天爷!

    王芷璇怔怔的看着乾元帝出神,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拥有决定人生死的力量,甚至他一句话就可名正言顺的错杀好人。

    这就是帝王权威么?

    可明明上辈子殷家翻案成功了。为什么一样的证据,一样的人。今生殷家翻案的结果是所有男丁皆斩?

    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时间对不上,结果却截然相反。

    王芷璇也晓得蝴蝶效应。可今生同前生除了在时间上不同外,没有任何的区别。

    殷大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侍卫的手,冲到王芷璇面前,狠狠的给了她两记儿光,“不是你,我们殷家灭不了……”

    侍卫方才只是一时大意才让他挣脱了去,此时自然不能再让殷大舅在金殿上当着乾元帝的面放肆,赶忙上前堵住了殷大舅的嘴,死拽硬拖把殷大舅拽了出去。

    王芷璇当众挨了耳光。俏脸上完全挂不住,尤其让她介意得是殷大舅在四皇子和安宁侯面前打自己。

    她这辈子还想同安宁侯世子再续前缘呢,最差她也要嫁给安宁候世子。

    王芷璇本来想为殷大舅求情,殷大舅打了她,求情的话她便咽到了腹中,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殷大舅太没用,太自私。

    在耀武山庄时,如果殷大舅敢冲进火场去。乾元帝一定会让殷家平反昭雪。

    殷大舅舍不得性命,才有此报。

    她为了殷家已经做了很多了,再多已然是不能。

    听方才乾元帝的意思,她这辈子只能做官奴之女。

    早知道她就不该在皇上面前说出对生母情深意重的话。

    仔细回想。乾元帝方才和颜悦色的几句话,坐实了她是由小妾娘抚养长大的,哪户权贵之家会迎娶小娘养大的庶女?

    这年头庶女不稀奇。然庶女很少有在妾室身边长大的,一般都是有嫡母抚养。侍妾始终上不得台面,更何况殷姨娘还是官奴。

    王芷璇想到此处一身的冷汗。自己不该因为善良孝顺就在殷姨娘身边……眼下怎么办?

    她的目光不由得向站在朝廷上最后面的王译信身上看去,王译信默不作声,低垂着脑袋任何人都看不出神色变化,渣爹!

    不能再依靠王译信了。

    王芷璇心中泛起苦涩,王译信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陛下……”

    “朕晓得你是王译信的女儿。”

    乾元帝懒得再同王芷璇交谈,摆手道:“念在王家昔日的功劳上,你们退下去。”

    王端瀚从打击中清醒过来,拽着还想说话的王芷璇灰溜溜的离开金銮殿。

    王译信缓缓的合眼,不是感受不到王芷璇的求助,可他根本不想再管王芷璇,左右乾元帝不会要了王芷璇的性命。

    *****

    出了皇宫后,王芷璇甩开了王端瀚的拉扯,恢复了些许的底气,“你拽我做什么?我还想向皇上求情呢。”

    “住嘴!”王端瀚首次在王芷璇面前端起兄长的架子,食指点着王芷璇,“求情?你是不是想让皇上想起来我是秀才?是不是想让皇上把我的功名都削去让我一辈子无法科举?”

    王芷璇咬着下唇,“你就眼看着大舅舅他们被处斩?哥哥,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硬?”

    “姨娘是不是殷家骨血还在两说的,当年被判为官奴的人家可不是只有他们家姓殷,入罪时姨娘不过两三岁,哪里记得住亲人?纵使姨娘就是他们的妹子,这么多年他们可曾管过姨娘?可曾关心过我?我凭什么认他们做舅舅?”

    “哥哥……”

    “你别说再说了。”

    王端瀚冷然说道:“如今我只想着高中,不想再走捷径,最近我已经比平时少用功了,再为不相干的人耽搁下去,一旦错过了恩科,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年少举人要比过寻常举人更受关注,今科我必中的。”

    王芷璇没了声音,兄长说得话就是她心中想说的,直到进了王家后,才低声问道:“哥哥甘心做官奴之子?”

    王端瀚怅然般摇摇头,“不想又有什么办法?也不知父亲什么时候能把母亲哄回来。”

    “如果……如果哥哥出继呢?”

    “不。”王端瀚眼前一亮,随后摇头道:“我想做父亲的儿子,哪怕他不重视我。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淳弟弟和七妹妹,我也只想做他的儿子。”

    “可是哥哥您就没想到科举时。你该怎么填写凭证?殷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又在金銮殿承认他是我们的舅舅。如果此时不认账,外人会怎么看我们?况且姨娘是殷家女啊。”

    “……凭证的话,只能像祖父说得,空着了。”

    王端瀚舍不得离开王译信,叔伯中,也只有王译信能得到王端瀚的敬佩,其余叔伯文不成,武不就,连相貌都不如王译信俊美。

    王家的叔伯不配做他王端瀚的父亲。

    他想证明给王译信看。谁才是最优秀的儿子。

    王芷璇低声道:“空着总不如父母俱全好,科举是兄长一辈子的大事,若是因为姨娘而耽搁了你的前程,旁人不说,姨娘也会内疚死的,她一直盼着我们能过得好。”

    王端瀚还是把王芷璇的话听了进去。

    在王家等消息的王大爷等人见到他们兄妹后,王大爷先问道:“璇姐儿脸上是怎么了?被谁打了?”

    红红的巴掌印还是挺清楚的。

    王芷璇心里窝火,最近怎么总是有人抽自己耳光?

    “被人冤枉了一顿。”王芷璇云淡风轻般的说道:“没想到殷家人会反咬一口,把一切推到我头上。好在皇上英明神武,洞察一切,没让他的奸计得逞。”

    “奸计?你是说谋求翻案的殷家人?”

    “就是他!”

    王芷璇俏脸上带了几分的黯然神伤:“本来我还挺同情殷家的遭遇,也盼着姨娘多个亲人疼惜。可惜……他只想要利用我,大伯父,这样的亲人我真真是没见过。至亲骨肉不是应该像大伯父这样事事关爱我吗?可他却……他一巴掌打掉了我对亲情的渴望。”

    王家人不可能上得去金銮殿,此时王芷璇有深厚的背景。有美貌,有私房银子。自然能让王家人相信她所言。

    至于此事过后的传言,王芷璇是压不下的,但她可以用让百姓们更感兴趣的流言覆盖不利于她的流言。

    不管王端瀚怎么想,王芷璇是打算另外寻出路的。

    她这么做不仅为了自己好,将来等她得意了,自然会孝顺殷姨娘,何必两人抱着一起死?

    纵使消息淡了下去,王芷璇以官奴养大的庶女的身份也嫁不了好人家,便是贵胄之家的填房都做不成,况且王芷璇也不想做填房。

    王大爷目光闪烁,问道:“皇上怎么判的?”

    “皇上斩杀所有殷家的男丁。”

    “嘶……”王大爷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男丁?”

    王芷璇悲痛的点头,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不过她为了大舅舅百般谋划,千百算计,也算对得住大舅舅他们了,不是大舅舅胆小,怎么会有这么个结果?

    她还得帮他们收拾乱摊子,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王大爷想了想道:“既是如此,你们两个也快点回去歇息吧,别再耽搁了,璇姐儿脸上记得上药。”

    “多谢大伯父。”王芷璇满眼的感动,王大爷不觉得有点飘飘然,对王芷璇越发的慈爱,这么漂亮的美人皇上又怎么舍得怪罪?

    王端瀚拱手后转身离去。

    王芷璇忙道:“您别怪我哥哥,他是因为姨娘的事情而难过,其实我哥哥心里最苦的,父亲又是个偏心的,西宁侯一贯看不上我们兄妹,在母亲手下讨生计很是不容易,哥哥即将报名参加乡试,直到现在母亲还不肯认下兄长,本以为殷家能有出息,谁知……他们竟然是一伙骗子,可叹哥哥的满腹才华就要被出身耽搁了。”

    王芷璇摸了摸眼泪,呜咽道:“可是除了认命外,哪还有别的办法?”

    王大爷惋惜的说道:“殷家翻案无果,定然会影响你们的前程,我有心疼惜你们也得问过老四的意思,毕竟老四才是你们的生身之父。”

    “我爹?”王芷璇红肿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的哀怨,喃喃的道:“他如果心里有我和哥哥就好了……不……”

    王芷璇摇头道:“不是,我不能嫉妒七妹妹,不能。”

    说罢。王芷璇扭头红着眼圈落荒而逃,她纤细的背影让人看着伤心。

    是人都有嫉妒心。尤其是最近王译信几次三番的去寻王芷瑶,对王芷璇可谓不闻不问。

    “母亲。璇姐儿既然不得老四的心,不如……”王大爷主动道:“不如把她和瀚哥儿放到兄弟们的名下。”

    文氏最近被王芷璇哄得心逗偏向了她,蒋家又太不留情面,文氏背后没少骂蒋家,“你是说出继?”

    “庶子庶女出继抬抬身份在旁人家也是有的。”王大爷见文氏有点心动,再添上了一把柴火,“说一千道一万,四弟妹之所以同四弟闹别扭,还不是因为殷姨娘母子三人?还不是因为璇姐儿和瀚哥长得太好。让四弟妹心里犯了嘀咕?旁人家的庶出大多养得唯唯诺诺,自卑得很,可您看看瀚哥儿,才学极好不说,品貌也不弱于淳哥,璇姐儿就更不用说了,绝色之容,才情极高,有他们两个在。哪里显得出旁人去?”

    “母亲想一想,如果他们兄妹不在四弟名下,四弟妹心里想着四弟,没准就回心转意了。只要四弟妹不同四弟闹别扭,两人日子过得和美,您也更能放心四弟。王家也不至于一个贵胄姻亲都没有。”

    王大爷口若莲花。滔滔不绝分析着得失,他晓得文氏最想要什么。“如今西宁侯府今非昔比,西宁侯前些日子领兵出征的盛况您不是不知道。十万雄兵说给他就给他了,皇上甚至亲自登台拜将,赏赐西宁侯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皇上对西宁侯恩宠有加,那些草寇就算是儿子统兵都打得赢,不管西宁侯的出身如何,西宁候在疆场上可是从没输过,别人打不下来的城池,他能打下来,他可是国朝有名的副将。”

    文氏咂嘴,宁可相信蒋大勇走了狗屎运,不败由天幸,她也不愿意相信蒋大勇有真本事。

    “可是把他们兄弟出继,老四怎么办?”文氏还是最疼王译信的。

    “他哄好四弟妹,又有嫡子嫡女,日子过得不晓得有多舒心呢。至于殷姨娘……她本是官奴,又闹过不好的消息,找个地方让她荣养也就是了,她不再四弟妹面前碍眼更好。万一将来璇姐儿和瀚哥儿得意了,又怎能忘记生身父母?他们孝顺四弟,旁人也会只会赞叹一句他们不忘本。淳哥儿拜师尹大人,得师傅师兄相助,科举不需要担心,只可惜了瀚哥儿,有个尴尬的身份……母亲,瀚哥儿是你一手带大的,您就不心疼他?”

    “如果殷家能平反昭雪,儿子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可眼下……儿子不忍心看到瀚哥儿被耽搁了。”

    文氏的确养大了瀚哥儿,同王芷璇一直在殷姨娘身边不同,王端瀚从出生就被文氏抱走了,除了因为他长得像王译信外,更因为文氏怕蒋氏害了王端瀚。

    以前他们祖孙关系是极好的,文氏也把王端瀚当作最有出息的孙子看待。

    后来因为蒋氏闹事,破门而出,一波接着一波的波折,文氏对王端瀚才冷淡了下来。

    文氏道:“出继的事情非同小可,你容我再想一想。”

    “母亲,出继他们兄妹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您真心盼着他们好就该赞成,科举迫在眉睫,璇姐儿还好点,瀚哥儿不能再耽搁。”

    “我晓得老大的意思,不过老四才是他们的生父,出继的事总得同老四商量一下,还有老爷子……哎,也不晓得你父亲能不能挺过这道关口。”

    “只要他们中的有人高中,父亲的病情一定会渐好的。”

    “……你说瀚哥儿能中?十五岁的举子,在国朝也没几个。”

    “母亲,就是因为国朝没有这么年轻就中举的人,我们才更应该珍惜瀚哥儿,他有官奴姨娘,将来入仕为官,会被旁人看不起的。”王大爷眼珠一转,“西宁侯此番凯旋,皇上必然会另封赏,西宁侯府权柄赫赫,可西宁侯一家都是记仇的,瀚哥儿他们因为殷姨娘已经招了蒋家的记恨,万一西宁侯打压瀚哥儿……您不能不考虑这一点。瀚哥儿若不是老四的儿子,西宁侯再迫害瀚哥儿的话,御史们自然有话说。”

    “儿子再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王大爷满眼的恳求。“无论过到我们哪个兄弟名下,谁也不会阻止瀚哥儿同老四亲近。这么做只是让瀚哥儿有个好出身,不至于委屈了瀚哥儿。璇姐儿。”

    其余王家人也点头保证不会亏待了瀚哥他们兄弟。

    文氏几乎被王大爷说动了,还是咬牙道:“一切等老四回来再说。”

    王大爷看了看时辰,道:“按说老四也该回来了,怎么这时候还没有动静?”

    早一点把出继的事情定下,王大爷也能早一点得到好处。

    因此他显得无比积极。

    ******

    王译信不是不想回王家,而是根本回不去。散朝之后,他便被皇上留在宫里教导皇帝和顾三少练字……乾元帝很忙,前有朝政折子需要处理,后宫有美人需要他宠爱。乾元帝说是练字,不过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因此王译信主要的教导对象就是顾天泽。

    他能教得了顾天泽么?

    显然不能。

    不过一会功夫,王译信就被顾天泽的顽固气得胃疼,“顾大人那笔的姿势不妥。”

    “我习惯啦。”

    “顾大人的习惯不好。”

    “没觉得。”

    “……好,下官再示范给顾大人看。”

    王译信再一次提笔,认真的讲解手该放在何处,对于书画上,王译信一向是以诚相待,他认为敬重书画才能写出好字……废了半天口舌。抬头一看,顾天泽托着下巴走神……王译信咳嗽了两声,“顾大人想什么呢?”

    “小七。”顾天泽很诚实的说道,“我想下次见面送她什么好。”

    “腾。”

    王译信攥紧毛笔。“顾大人。”

    顾天泽扬眉道:“还不让我说实话?”

    故意的,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反对他同瑶儿吗?他竟然有意气自己!

    不生气……王译信默念着不能同顾天泽的一般见识。可他怎么能不生气?

    顾天泽如果有好结果,他至于像现在这么紧张为难吗?

    他只是想让瑶儿过得好。

    “三少爷。”阿四走进来。在顾天泽耳边低估了两句,顾天泽对王译信意味深长的笑道。“总算是想到送她什么礼物了。”

    “您看?”

    “送过去。”

    顾天泽说完后,拿起了毛笔,王译信看着更生气了,合着他都给听到了,也做到了,方才是故意逗自己玩?“顾三少!”

    “嗯?”

    “……顾大人,你那笔的姿势很好。”

    王译信在他的目光下改口了,不是谁都有勇气叫出顾三少的。

    “我提醒王大人一句,最好不要阻止小七。”

    “她要做什么?”

    “不是小七想做什么,而是你们王家人想做什么。”顾天泽勾起嘴角,“她只是在背后推上一把而已。”

    “顾大人呢?您是不是……”

    “小七想做的,就是我会做的。”

    顾天泽淡淡的说道:“你高升的期限在科举之前,再拖下去,没法同皇上交代。”

    “下官不用您帮着谋划官职。”王译信满嘴的苦涩,他根本不用求顾三少。

    “谁让你是小七的父亲?”

    顾天泽越来越觉得王译信和小七之间很有趣,小七虽然嘴上说不理会王译信,可每次她都忍不住帮助……“一切只是为了我能名正言顺的迎娶小七,不过经过耀武山庄的事情后,王四爷的官职原地不动的话,小七依然可以嫁给我,方才长信侯又去需小七了,死活非要认小七做义女。”

    “……长信侯?”

    “大伯父也是经历了生死劫的人,他同王四爷一样都想通了。”

    “今日就先到这里,顾大人,下官先告辞了。”

    王译信除了宫廷向西宁侯赶去,长信侯!当初他真不该手下留情,如果他……不是他推了长信侯一把,长信侯早就魂飞魄散了,恩将仇报啊,长信侯!

    顾天泽看着桌上尚未收敛的毛笔,低沉的笑了,把阿四笑得有点胆寒,“三少爷?”

    “没事。”顾天泽眼底荡漾着暖暖的笑意,“小七总是说没有爹疼惜,这回一下子来了两个,老天还是挺善待她的……”

    他也不用再分给小七一个爹。

    顾天泽突然收住了笑意,小七多出了两个‘爹’,不就意味着他将来会又会多出两位‘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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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转变

    西宁侯府,王芷瑶坐在一旁,长信侯儒雅,和善的坐在对面,一旁的圆桌上推满了各色的礼盒。

    礼盒有长有短,有方有圆,但大多的礼盒都用丝绸包裹,看起来很上档次。

    王芷瑶放下茶盏,道:“长信侯的好意,我真领了,认您为义父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侯爷有儿有女,并不缺子女孝顺,况且我同侯爷不熟,实在是无法接受侯爷这份关爱。”

    长信侯回道:“我是不缺儿女,只是……”

    以前因为蒋氏,他很想讨好王芷瑶,后来他晓得蒋氏不可能再嫁,便断了对蒋氏的念想,可经常来同王芷瑶说话,长信侯发觉王芷瑶很有趣。

    他的儿女大多看不起自己,把定国公当作父亲看待。

    长信侯再怎么说也是父亲,儿女同他亲近不起来,他心里也不怎么好过。

    王芷瑶从没把他当作混蛋看,同他说了很多,长信侯认她为义女的心思越来越重,又乖,又听话,还很孝顺的女儿既然碰到了,就要认下。

    “你却一个疼你,宠你,送你出嫁,不管任何时候都会保护你的父亲……”长信侯深沉而又真诚的说道:“瑶儿,我会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王芷瑶被长信侯的话感动了,真情还是假意,她能听得出。

    虽然长信侯最开始接近她和母亲的目的不纯,但随后他对母亲是真心的爱慕,对她也是真心的疼爱。

    王芷瑶微微低垂脸颊。“我不想侯爷为难。也不想侯爷的儿女怨恨我。侯爷先听我把话说完。”

    安抚住急于申辩的长信侯,王芷瑶继续说道:“父亲偏心给儿女的伤害,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没错,我是渴望一个疼惜我,维护我的好父亲,但我不能抢旁人的‘爹’”

    彼时,王译信匆匆赶到了西宁侯府。一路上他都想好了,进门直接同长信侯打上一仗,让瑶儿看看,他不仅能在文采上胜过长信侯,在功夫上也比长信侯更可靠。

    原本王译信是进不来西宁侯府的,蒋家人对王译信很没好感。

    然在蒋大勇出征前,曾经同老妻田氏说过,王译信变化挺大,值得关注。

    蒋大勇可以养蒋氏一辈子,但他更想蒋氏过得幸福。

    王家意味着麻烦。蒋大勇轻易不想管,为了蒋氏的幸福。他宁可再次破例,此番蒋大勇出征除了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外,也想通过战功给蒋氏和小妞妞一个好前程。

    田氏也是疼惜蒋氏的,听见回报说王译信求见,田氏没让人通知王芷瑶,直接让王译信进了门。

    于是,王译信赶到客厅时,正好听见王芷瑶的话,偏心的自己带给瑶儿的伤害大,莫怪瑶儿不肯原谅自己。

    王译信有心疼,有失落,但锲而不舍的心思更重,这辈子他一定要做瑶儿的好父亲,不仅为了补偿上辈子亏欠瑶儿的,单凭瑶儿的善良,他就要好好的保护她。

    善良的人在高门大户中太容易吃亏……王译信患得患失起来。

    善良贴心的女儿很好,万一有人利用了瑶儿的善良呢?

    前生瑶儿因为倔强,不会说话,吃足了亏,今生王译信……他该怎么教导瑶儿?

    这也是个问题。

    “我只能对一个好?小瑶儿,我疼你和疼儿女的心思是一样的。”

    “可是凭什么呢?侯爷的儿女不会问凭什么?我同侯爷非亲非故,相交也不深,平白的把他们的父亲分走一半,任谁心里都不会高兴。”

    “……他们不会计较。”

    “是不敢计较罢。”甜甜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王芷瑶不是绝色美人,然身上那股小清新让人很舒服,也更容易涌起亲近的感觉,“就拿上次在耀武山庄来说,不满侯爷说,虽然您的女儿给了我下马威,可我没怨过她……只是心里有点点不舒服,不过只有一点点哦。”

    王芷瑶伸出小手指,俏皮般眨了眨毛毛的眼睛,“我理解是她的心情是一回事,但我不喜欢她那分‘傲慢’。”

    “不喜欢,你还帮她说话?她是出嫁女,定国公给她选了个好夫君,我给了她一份很丰厚的嫁妆……”

    “这些只是最基本的。”王芷瑶道:“谁说出嫁女就不能被娘家父亲疼爱?您如果不好好的教她,她将来会吃亏的。”

    “本候……”

    “您看,您有女儿需要教导,还得督促儿子上进,您总不能让儿子在定国公府上成亲娶妻吧。”

    说到此处,王芷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您说过定国公把顾三少送进宫去,失了一个儿子,他便把你儿子抢走……我想定国公不是抢旁人儿子的人,父子相别,时常相见却不得亲近的苦涩,您许是不明白。如果定国公眼里没有顾三少还好过一点,您比我更清楚,定国公对顾三少的感情。”

    “小弟……他活得太累,太压抑。”

    长信侯目光凝重,苦涩般的叹息:“也是因为他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我就没见过他开心的时候,我……我这个顾家长子做得不好。”

    “既是晓得你做得不好,还不去帮定国公分担?”

    王译信缓步迈进客厅,王芷瑶面露惊讶,他是怎么进来的?一身官袍让他身上多了几分的威严,又因为他是清贵翰林,哪怕官袍在身,依然不改王译信身上特有的清高,这人……比以前更为赏心悦目。

    长信侯看清楚来人,高高的扬起眉头,收敛起和王芷瑶谈话时的亲近,语气傲慢,“本候不用你教!”

    “在下的女儿也不会让给你,长信侯。你就死心吧。”

    “真是稀奇。你同蒋夫人已经析产分居。还想再管蒋家的事儿?”

    “瑶儿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

    王译信同长信侯针锋相对,挺直了胸膛,“她不缺父亲,也用不上你疼惜!”

    “你能给她什么?”

    “竭尽所有。”

    “……就凭你现在的地位?竭尽所有又能做到哪一步?”

    “不管我地位如何,家财多寡,我会为瑶儿竭尽所有,瑶儿不会嫌弃我。”王译信始终相信这一点。瑶儿是善良的,在意自己的。

    王芷璇起身,看了看面前这两位,笑了笑:“你们谈吧。”

    ……

    两人眼见着王芷瑶离去,互看一眼,一股囧然同时萦绕心间,他们忽略了瑶儿?

    “长信侯,我不想同你争锋,你最好不要再来寻瑶儿,你自己什么名声。你自己不知道?你若是坏了瑶儿的名声,我拼死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长信候笑过之后。嘲讽的说道:“王四爷的名声很好嘛?宠爱庶出,把夫人当摆设,为庶出压制嫡出,别以为你当年娶蒋夫人的原因,本候不知道,你都可以浪子回头,本候为何不成?王四爷,你比本候强在何处?”

    王译信哑口无言,颓废般坐在长信侯对面,他们两个老大莫笑老二,谁也不用说谁,长信侯以前是风流,但他也没让宠妾骑到夫人头顶上去,宠妾就宠了,他不怕人议论。而王译信呢?宠爱者殷姨娘,疼惜着王芷璇兄妹,还要让旁人说王译信很正派,从不做宠妾灭妻的事儿,从不疼惜关爱庶出子女。

    他比长信侯更无耻,更被人唾弃。

    每次想到以前的事儿,王译信就一身的冷汗,他怎么可以混蛋无耻成这样?

    长信侯本能的对王译信有几分好感,拍了拍他肩头,“别怪我没提醒你,瑶儿本性很好,本候是真心疼惜她,可惜……她不是本候的女儿了。”

    “不用你说,我还不知道?”

    瑶儿的好,善良,孝顺,以及让人心疼的倔强,王译信哪一点不清楚?

    王译信前生忏悔了十几年,瑶儿和蒋氏已经深入他灵魂深处。

    “你晓得就好,不过瑶儿太倔,如今有了在意的人,不在你啦。”长信侯笑得意味深长,“在顾家,我比你管用得多。”

    王译信气愤的抓住长信侯的胳膊,大声说道:“我绝不会把瑶儿嫁给他,你让他死心吧。”

    长信侯气人的回了一句,“真的啊?我家三少爷要娶瑶儿?”

    “……你诈我?”

    “我那三侄子骄傲得很,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同我说?”长信侯笑容更浓,“说是诈你也谈不上,旁人不晓得耀武山庄的事情,你我还不晓得?以瑶儿的冷静,不是火海里有她在意的人,她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吗?顺手带走了没事添乱的王四爷……”

    “长信侯……”“

    “本候有说错吗?不过,王四爷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起码皇上会对多了几分的看重,嗯,有个好女儿就是好,不仅仕途会更进一步,还得了我侄子的提携。”

    “我会用他提携?”

    “呵呵。”

    长信侯笑声让王译信更觉得难受,几乎无地自容。

    “我最后提醒你一句,阿泽从小到大,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没争到手的。”长信侯话语里多了一分佩服,“虽然他同定国公夫妻不亲,然我弟弟最疼,最愧疚的就是阿泽。我弟弟在这上不善于言辞,可为了阿泽,他有可能会牺牲一直守护的顾家和皇后娘娘。”

    “我知道……”

    王译信声音沙哑,前生顾三少战死后,乾元帝的怒火吸引了全天下的注意,很多人忽略了定国公……定国公把乾元帝给打了,同帝后大吵一架,随后挂冠离去,不知所踪,舍弃了他拼命保护的顾家,保护的皇后娘娘。

    有人说定国公被皇上秘密处死了。

    王译信不相信,失去儿子后,定国公如果还能冷静的话,就不配做父亲了。

    长信侯纳闷极了,王四爷知道?定国公可是从来没表现得很疼爱阿泽,仿佛阿泽就是乾元帝的儿子。仿佛定国公没有叫顾天泽的儿子。

    长信侯什么时候离开的。王译信不清楚。他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如今想来,前生顾三少战死也许不单单是因为朝臣们齐心合力的算计……会不会因为顾三少对顾家彻底的绝望了?要不然定国公怎么会同皇后大吵一架,而后离开了顾家……顾三少死后,皇后彻底的失宠了。

    因为没有顾三少?

    王译信捏着太阳穴,从乾元帝的话中,王译信可窥,乾元帝对皇后是失望的。也存过废后的心思,乾元帝最后册四皇子为太子,当时四皇子的生母德妃还活着,虽然乾元帝没有晋封德妃皇贵妃不是给皇后面子,而是乾元帝受太祖高皇后的影响最是厌烦皇贵妃。

    不过,当时四皇子做太子后,有过传言等到四皇子登基为帝,会尊两宫皇太后。

    纵使嫡母为尊,但也亲不过生母去,德妃只有四皇子一子。把四皇子当作命根子看待。

    他们母子关系一直很亲近,这也是在乾元帝册太子前。四皇子不被众人看好的原因之一,对德妃太孝顺,对顾皇后疏远。

    “四爷,四爷。”明哥儿推了推王译信,眼里含着喜色,“方才齐妈妈,就是伺候蒋夫人和七小姐的妈妈……”

    “嗯?”

    “她来问,四爷可曾用膳?说是让四爷同七小姐一起用呢。”

    “什么?”

    王译信紧张的手足无措,比跟乾元帝用膳还要紧张,其实同乾元帝一起用膳,王译信已经习惯了,“你是说瑶儿让我留下来用膳?”

    “是的,是的。”明哥儿晓得四爷很高兴,伺候四爷这么久,自是晓得四爷最看重七小姐的。

    “明哥儿,你看我……看我的衣服可好?”

    “好着呢,四爷是谪仙,俊美到极致的谪仙。”

    明哥见王译信俊美脸上似能发光一般,不由得有些心疼起四爷,只要七小姐对他稍稍的好一点,四爷就欢喜得跟什么似的……七小姐也是心硬得可以。

    不过这话明哥儿不敢同四爷说,说七小姐不好,他会四爷打板子的。

    祖母交代过,他要一直跟着有本事,有才学的四爷,如此他才能长进,将来才有出息。

    亲近谪仙,没准他也能做个仙童呢。

    另外一间屋子,蒋氏也显得很紧张,透过梳妆台上放的镜子观察着身后的女儿,喏喏的说道:“瑶儿……我……”

    “娘,您看这只钗环可好?”

    王芷瑶笑盈盈的从敞开的三层首饰盒中挑选出一只珠光缭绕很名贵的步摇,“我看很配娘呢。”

    蒋氏摸了摸头上的步摇,下意识的想到王译信会不会嫌弃太奢华了?这只步摇她也是很喜欢的,却从没带过,“配我吗?”

    “娘适合大气,贵胄的首饰。”王芷瑶又选了几件贵重的首饰,一一给蒋氏佩戴好,“您不必紧张我是不是高兴,娘,我是您女儿啊,在这世上我比任何人希望娘过得好。有些人佩戴太贵重的首饰,会显得像是暴发户。可娘的气势足以压住这些首饰,名贵的首饰不是不好,要分人。况且,不带名贵首饰的人就是品行高洁的人?人品和气质不是用首饰打扮衡量的。纵使有人喜欢梅的傲骨,菊的清雅,荷的纯洁,亦有人欣赏牡丹的国色。”

    王芷瑶软言软语的指导着蒋氏的梳妆,以前蒋氏为了王译信扬短避长,把自身的气质都弄没了,如今王芷瑶纵使认同王译信可以给蒋氏幸福,她想让王译信不是因为愧疚而对蒋氏好,蒋氏风华尽展自然会吸引王译信。

    经历过耀武山庄的火灾后,王芷瑶确信王译信已经开始在意蒋氏了,不单单只是因为愧疚补偿的心思。

    这两位真真是搞笑,孩子都快成年了,蒋氏和王译信才开始恋爱……虽然蒋氏一直爱着王译信,但蒋氏爱得没有自我,没有自我一味迁就对法的爱情,在王芷瑶看来不叫爱情。

    “瑶儿……你怎么会……”蒋氏犹豫了半晌低声问道:“怎么会突然变了?”

    蒋氏晓得王芷瑶一直不喜欢王译信,几次三番的阻止蒋氏和王译信见面,这些蒋氏都知道的。

    王芷瑶搀扶起蒋氏。俯身亲自把压裙的玉佩放好。道:“如果您的幸福只有他能给。而他又对您很好,我作甚阻挡?”

    最关键的一点是,王芷瑶看了顾三少让人送来的东厂密报,晓得王家发生的事情,也推测出王家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如果王芷璇兄妹顺利出继,只留下一个永远是官奴之身的殷姨娘,蒋氏的幸福还是可期的。

    殷姨娘没了儿女做依靠。她又是闹过丑闻的官奴,随便找个地方让她荣养也就是了。

    王译信既然有心忏悔,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再被哪个温柔,善良,知性的美人迷惑,王芷瑶不用再担心王译信纳妾的问题。

    虽然外公外婆和舅母们会好好照顾她们,可她们毕竟不能依靠蒋家过一辈子。

    王芷瑶总有嫁人的一日,单独把蒋氏留在蒋家,她又怎能放心?

    蒋氏摸了摸王芷瑶的脸颊,“瑶儿。你不生气?”

    “嗯,不生气。不过娘要答应我,最善待自己哦。”

    “好……”

    蒋氏眼底闪过泪光,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快活。

    王芷瑶撮合他们的心思更重了,只要王译信能让蒋氏永远的快活,她又不是真正的王芷瑶,又什么放不下的?

    “准备了几道饭菜都是您爱用的。”

    “瑶儿不去?”

    “我不去了,最近吃得有点多。”

    “瑶儿……”

    “我不是还怨恨他,而是你们好不容易单独相处,我跟在一旁,不好。”

    王芷瑶笑着把蒋氏推出了房门,嘟着嘴唇道:“我可不想再像过去一样胖,您快走吧,别让他等着急了。”

    “你们好好伺候我娘。”

    “是,七小姐。”

    齐妈妈领着两个婢女忙答应了下来,伺候着蒋氏去侯府西边的花厅用膳。

    王芷瑶直到看不到蒋氏的身影后才回到了屋里,把蒋氏的首饰盒重新归拢好,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看了东厂的密报,王芷瑶不由得想都是不是在背后推上一把?

    她肯再给王译信接近蒋氏的机会,除了王译信本身改过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王译信有分家的心思。

    分家而不分宗足以甩掉王家那群极品,王大爷他们再想攀附蒋家就困难许多,以后纳兰氏等人也别想再糊弄蒋氏,见面顶天客客气气的,背后不过是个人过个人的日子。

    蒋氏经历过这番波折,如果再不明白纳兰氏等人的虚伪,王芷瑶宁可蒋氏再蒋家养老了……不过,蒋氏不明白也无妨,不是有‘很明白’的宅斗高手王译信吗?

    由王译信出面应付王家那群人是最合适的,蒋氏只要享福就好。

    王芷瑶让人准备笔墨,给在顾三少写了一封书信,想了想王芷瑶在书信的末尾处又画了一个小人儿,这回是傲气冲天的小人儿……

    眼看着书信被送出去,王芷瑶眼底堆满了柔情,用炭笔在纸上画了十几个形态各异,以顾三少为原形的小人儿,最喜欢是顾三少穿着戎装盔甲时候的q版样子,又傲娇,又帅气,“顾三少,你帮我,我就把这些都送给你,而且你要保证,只我能画你。”

    陷入情网的人理智几乎为零,王芷瑶此时比寻常怀春的少女强不到哪去。

    王译信穿过回廊,见到在不远处站着的王芷瑶,“瑶儿。”

    “父亲大人用膳可好?”

    “很好。”

    王译信不敢太靠前,“你娘也很好。”

    蒋氏今日的梳妆太让王译信惊讶了,他同蒋氏成亲十几年,竟然不知蒋氏有如此颜色,果真是他眼睛瞎了,错把珍珠当木珠。

    王芷瑶淡淡的问道:“王家分家后,您再来接娘回去吧。”

    “你呢?瑶儿,你可曾原谅我?”

    “看看再说。”

    “……”

    王译信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晓得以前自己伤瑶儿太重了,“我明白了。”

    他离开了蒋家,能在西宁侯府用膳,是好的开始。

    王芷瑶勾起了嘴角,王家人晓得王译信在西宁侯用膳,自然会加紧让王芷璇兄妹出继……王家那群人任何好处都不想放过。

    ****

    “阿泽,看什么呢?给朕看看呗。”

    “不要。”

    顾三少把信纸藏到身后,摇头道:“陛下您不感兴趣的。”

    “阿泽同朕生分了……”

    乾元帝在顾天泽开口解释前,抢先一步,“怀恩,按住阿泽。”

    “是,陛下。”怀恩公公只能扑上去保住顾三少,让皇上趁机把顾三少手中的书信抢走。

    乾元帝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哈哈,这是阿泽吗?太有趣案啦。”

    “皇上!”

    顾天泽一把再次把信纸拿回来,转身就走,乾元帝王的笑声越发的响亮,“画得好,画得太好了,真像阿泽。”

    ps昨天更新六千也算是两张的,夜本来想两章拆开更新的,为了让大家看得顺畅,就合在一起了,结果忘记把晚上更新的话给删掉了,实在是很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思

    顾天泽负气离去。

    乾元帝乐不可支,很没身为帝王的沉稳劲头,道:“看到没?怀恩,阿泽生气了。朕有多久没见过阿泽生气?哈哈,王老四家的丫头是个天才,画得好,画得太好了。”

    他可以笑,怀恩公公连信纸都不敢看,更不清楚到底怎样的‘神作’让乾元帝乐成了这样?

    “观察力。”乾元帝舒服的靠在龙椅上,“她同王译信的画工不同,朕看她画得更有趣,更抓人,不过他们父女的观察力都不错。”

    王芷瑶的画虽然简单,让人一看便知道画得是谁,把阿泽独特之处无限放大。

    乾元帝尤其是喜欢看阿泽生气,脸红的样子。

    画虽是上不得台面,可架不住乾元帝喜欢。

    在国朝皇帝喜欢的画就是好画,就如同本来乾元帝的字就值二两银子,加盖了印章之后便价值千金。

    乾元帝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趣的吩咐:“朕再给阿泽送去几套衣服,让他去寻王芷瑶,然后王芷瑶会不会把阿泽的神韵都抓住画下来……”

    怀恩公公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奴婢以为,纵使王七小姐画了,顾大人也不会给您看。”

    “朕自然有办法。”

    “可是顾大人会生气。”

    “朕不怕阿泽生气。”

    “……您会心疼气坏身体的顾大人,他是您一手养大的,顾大人气性极大的。”

    乾元帝兴趣少了许多。道:“你这老货倒是了解朕。”

    他的确怕阿泽气坏了身体。遗憾呐。不过乾元帝对将来还是抱有希望的。

    乾元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拿起折子批了起来。

    怀恩公公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皇上批折子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

    顾天泽堵着一口气回到自己在宫中的出住,把从乾元帝夺回来的书信又看了一遍,发了发狠把书信扔到一旁,肢体横斜的倒在榻上。夕阳余晖斜射进来,一座屏风挡住了大半黄晕的斜阳,不过一丝丝金色光芒依然固执的照射在他脸上。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变成了灿烂的琥珀色。

    阿四把名贵的香片放到香炉中,从玉玲珑香炉飘出淡淡的清香,捧着茶盏走到床榻前,“三少爷。”

    把茶盏放到一旁的角桌上,阿四看了眼假寐的主子,慢慢蹲在地上想把书信捡起来收好……王七小姐送的东西,主子一惯当宝贝看待。

    “放那,谁让你动了?”

    “奴才只是想给您……”

    阿四眼前一花。三少爷极快的起身从他手中抽回了书信,弹了弹书信。似弹掉灰尘一般,把书信放回怀里,“以后便是我扔到地上的东西,你也不许扔掉。”

    “……”阿四低头,不敢说出心里话,这封书信自己就没想过扔掉。

    他伺候三少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三少爷如此在意一人。

    顾天泽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平的喃咛了一句:“我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气皇上……他抢走了你给我的书信……”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小七画自己,可顾天泽更不喜欢小七画旁人,抓住旁人的神韵,气质。

    一阵微风吹动,一道影子闪进了房门,来人脚步声音很轻,来到床榻前,顾天泽眼睛都没睁,问道:“前方有消息?”

    “蒋侯爷稳扎稳打,进兵不快。”

    “嗯。”

    “奴才得了消息,有人会因此弹劾蒋侯爷。”

    “因为进兵缓慢?那群只会摇动笔杆子的御史懂什么?”顾天泽满嘴的不屑,“刘三本是该清理一番都察院了,如果他舍不得下狠手的话,我倒是可以效劳。”

    “刘大人不大会想见您插手都察院的事情,御史们再不好,也是刘大人的属下。”

    “他不是舍不得嘛。”

    顾天泽冷哼一声,“既然御史们想被西宁侯打脸,我成全他们。”

    刘三本只能约束住大多的御史,免于属下沦为党争的咽喉,刘三本不敢把都察院经营的固若金汤,总得有几个‘不听指示’的御史存在。

    广开言路是乾元帝德政之一,有不同的言论,乾元帝会一笑了之,如果所有御史一个腔调说话,恐怕刘三本就不会过得像如今这么自在了。

    “主子让属下注意王五小姐。”

    “嗯。”

    “奴才发现……她仿佛在京城书局有干股分红,几家经营得极好的店铺也有她的干股,内务府的生意,她……”

    “她也有参合?”

    “奴才查到她同内务府的一个副总管的儿子极是亲近,李副总管操持着香料,药材的进贡,是很有油水的位置。”

    顾天泽冷笑道:“阿二,我不想听好像,仿佛,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阿二单膝跪倒,“奴才不敢查得太深,她身边也有人的。”

    “有人?”

    “是。”

    “是谁的人?就近保护她?还是就是她的人?”

    “那群人很谨慎,奴才查不到。”冷冰冰的阿二请罪道:“在京城奴才不敢越过界,深入彻查的话,奴才担心牵连甚广。”

    顾天泽摆手道:“你做得不错,起来罢。”

    不说京城遍布的厂卫,万一因为阿二锲而不舍的追查真相,触动了厂卫……王家满门抄斩都是轻的,乾元帝最恨臣子养死士,密探。

    顾天泽手底下这群人也是他小心再小心才经营出来的,负责情报收集的阿二在京城不敢现身,乾元帝也只是知道他有十几名忠仆,越过了界的话。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住乾元帝的怀疑。

    “彻查王芷璇的事情到此为止。”顾天泽吩咐道。

    “是。主子。”

    他不会再让手下查下去。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手用在王芷璇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王芷璇凭着绝色之容没少结交富贵公子……对付王芷璇并不难,让顾天泽略觉得为难的是不敢轻易的打草惊蛇。

    毕竟看顾天泽不顺眼的人要比看他顺眼的人多得多。

    还有一位像是毒蛇一般躲在暗处的四皇子……如果不是因为王芷璇,顾天泽只怕不会注意一直低调,内敛的四皇子。

    以前云淡风轻的四皇子仿佛对太子位置没兴趣,四皇子糊弄了很多人呢。

    王芷璇对四皇子煞费苦心,想来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四皇子!

    自从耀武山庄起火后,四皇子仿佛刺猬一般把所有外漏的野心都缩回去。让顾天泽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即便顾天泽想给四皇子一个教训,也很难找到四皇子的破绽。

    所以他只能提醒王芷瑶小心四皇子。

    如果四皇子敢亲近王芷瑶,纵使再难,顾天泽也会敲破四皇子的乌龟壳,拔掉四皇子身上的刺。

    *****

    皓月当空,群星暗淡,王译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熟,蒋氏的身影一直在他脑子里回闪,有今生的。也有他上辈子的,他竟然想蒋氏想得失眠了?

    王译信翻身而起。推开了窗户,遥遥的望着天上的皓月。

    夜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一阵寒风吹拂而过,王译信仅仅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打了个寒颤,凉意压下了他心中的躁动,以前他只想着补偿蒋氏,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蒋氏想要的钟情,今日……他发觉爱慕上蒋氏并不难。

    虽然蒋氏同他爱慕过的殷姨娘不一样,将门女,他竟然爱慕上将门女?

    哪怕夺舍重生,文人习性难改的王译信依然看不上好勇斗狠的武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深入王译信的骨髓。

    临别时,瑶儿说的话,让王译信迫切的想要分家……只是父亲还在,他想分家会很难,怎么办?等到科举之后?

    今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王芷璇。

    在殷家翻案无望后,王芷璇先是好言好语的安慰了殷姨娘,随后便以照顾祖母的名义从殷姨娘的屋子搬了出去,文氏指望着王芷璇嫁给贵人,自然不愿意让王芷璇同殷姨娘再住在一起。

    于是,她们母女再舍不得分开,碍于文氏的命令,王芷璇也只能忍痛搬离,期间王芷璇哭成了泪人,死命的拽着殷姨娘,不肯离开生母,她说就宁可永远做殷姨娘的女儿,宁可将来不得好姻缘,也要陪着殷姨娘。

    最后还是殷姨娘主动把王芷璇推出了门。

    这场母女相别的戏码才结束。

    文氏给王芷璇准备的院落极好,离着长房很近,在王芷璇的曲意逢迎之下,文氏把她当作了最最宠爱的孙女,就连长房嫡幼女六小姐都不如她。

    王芷璇不仅会哄老人,还会哄同龄人,她六妹妹,六妹妹的叫着,又教导六妹妹化妆,穿衣打扮,同六妹妹玩耍嬉戏,长房嫡幼女极为信赖王芷璇,她们两个如同亲姐妹一般,王大爷对此乐见其成。

    虽然大太太纳兰氏心中不喜,可被丈夫警告后,纳兰氏也晓得将来王家还指望着王芷璇,因此她对王芷璇也如亲生一般,什么好东西,六小姐有的,五小姐一定会有。

    王芷璇稍稍‘指点’了纳兰氏两句,困扰纳兰氏多年的小毛病痊愈了,纳兰氏由此对她更好。

    “明天……你会去吗?”王芷璇仰头凝视着夜空,“会去吗?”

    与王家相隔很远的四皇子府,四皇子淡淡的说道:“明天吗?很好。”

    ps明天更九千把今天欠的三千补回来,主要熬夜看球啦,明天更新九千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比赛(两章合一)

    山花烂漫,花香袭人,青山绿水簇环绕着一处开阔,平整的草地,郁郁葱葱的小草随风柔韧的摆动。

    碧蓝的天空晴朗且万里无云,气候极好,此处风景美得足以如画。

    十几匹温顺的母马在草地上来回奔跑,骑马的人却大多为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们身穿绚丽的劲装,手拿马棍,彼此配合一手操纵缰绳,一手击打在地上滚动的马球。

    时不时有喝彩和呼唤队友的声音发出,她们尽情的挥洒着青春。

    有一匹骏马停在一旁,坐在马背上的少女问站在树荫下的人:“王七妹妹,你不下场吗?你们都要输了哦。”

    王芷瑶抬头看了一眼,笑道:“我去打球可能输得更快呢。”

    “去嘛,去嘛。”

    尹嘉颖骑马跑过来,直接翻身下马,拽着王芷瑶的胳膊,“你可是我们这边的王牌,怎么偏偏就属你安静?”

    “嘉颖,也许你们找错了王牌呢?”

    “去,锦书,别以为你们一定会赢,我可告诉你,我们还没发力呢。”

    “哦?”

    马背上同尹嘉颖同龄的少女名字叫锦书,姓刘,是都察院刘三本最小的孙女,在刘家很是得宠。同尹嘉颖是不错的密友,只是每次闺秀们打马球,她们两个都要分开,非要争个胜负不可。旁人对她们这种习性也很无奈。

    “七妹妹还是不肯下场帮忙吗?”尹嘉颖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得意的刘锦书,念叨着:“你不会赢,你不会赢。”

    王芷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角愉悦的翘起。她倒不是不会打马球,有蒋氏和外公的言传身教,王芷瑶的骑术极好,说不上鹤立鸡群,在眼前这些闺秀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打马球的闺秀大多是重臣的女儿或是孙女。

    祖父父亲的官职虽少都是正三品。

    她一个五品翰林的女儿实在是不好同她们玩在一起,不是尹嘉颖执意邀请她一起玩,她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此地。

    名门闺秀的小宴小聚也是要讲身份,圈子的。王芷瑶不想抢任何人的风头便一直推说不会马球站在一旁。

    虽然只是在一旁看着,王芷瑶都能感觉到她们的热情,眼前这群少女同现代女郎没有区别,一样乐观,向上,活泼,开朗,王芷瑶很怀念这份感觉,看得津津有味。

    “七妹妹。”尹嘉颖推了推王芷瑶,“你就眼看着我输给锦书?”

    “你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本就很有缘分,寻常又很要好。我实在是弄不懂,怎么在打马球上,你们非要分出一个高下不可?”

    马球暂停,又有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女骑马过来,她的姿容更为出色,气质卓绝,一身艳红的骑马装丝毫不显得媚俗,王芷瑶方才就很欣赏她的骑术,在打马球的闺秀中,她的骑术是最好的,少女一脸的傲然却不会让人厌烦,仿佛她天生就应该高人一等。

    方才听尹嘉颖介绍过她。

    她是顾天泽的表妹,定国公夫人妹妹的女儿,父亲是皇上的堂弟——英王,英王于政事上不争气,英王远远赶不上定国公顾家有权势。

    定国公夫人连生几子最想要个贴心的女儿,她几乎是在定国公府上长大的,从小她便乾元帝恩封为和玉郡主,在定国公颇为得宠。

    尹嘉颖笑道:“就是想争个高下嘛。”

    和玉郡主微微摇头,老谋深算的尹大人怎么竟然养出个尹嘉颖,莫怪尹大人明着婉拒了不少名门子弟。

    “既然嘉颖妹妹看重你,你就加入她们吧。”和玉郡主凝视着王芷瑶,本能的感觉到王芷瑶是个好对手,“想来西宁侯没少教导你。”

    长信侯非要认王芷瑶为义女的事情,和玉郡主不是不知道,因此她对王芷瑶多了几分的慎重,不敢把王芷瑶只当作寻常官员之女看待,况且西宁侯统兵在外,深得乾元帝信任,她虽然是郡主,然英王在乾元帝面前可能都没西宁侯地位重。

    “七妹妹……”

    “好。”

    王芷瑶也想试试和玉郡主的马背上的功夫,在一旁助威也非她所愿,“蒙嘉颖姐姐看重,我勉力一试,还望和玉郡主手下留情。”

    和玉郡主拍拍马脖子,傲然一笑:“我是不会让你的。”

    她提起缰绳催马去准备。

    刘锦书眼底划过几分担忧,嗔怪的瞥了一眼尹嘉颖,翻身下马对王芷瑶道:“王七妹妹,你要小心呐,和玉郡主骑术极好,而且她在马球上从来没输过,也不给对手留情面,方才她只是随便玩玩,如今只怕她认真了呢。”

    因为刘三本给王芷瑶背过书,刘锦书对王芷瑶很有好感,能在琴音上让祖父称赞的闺秀太少了。

    尹嘉颖吐了吐舌头,“七妹妹……”

    “没事,我也想领教和玉郡主的身手呢。”

    王芷瑶握住尹嘉颖的手臂,“嘉颖姐姐不必介怀,能同高手过招,实在是大好。”

    尹嘉颖和刘锦书同时一愣,王芷瑶再无方才的格格不入,争胜之心溢于言表,她的小脸上似能发光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王芷瑶!

    王芷瑶不介意低调,然需要高调的时候,一定要高调得起来。

    她和尹嘉颖一起挑选了一匹不错的母马,随从配置马鞍时,尹嘉颖压低声音道:“和玉郡主不好对付,七妹妹得小心点。听说定国公夫人有心让她嫁给……”

    “顾三少?”

    “不是。”

    尹嘉颖摇摇头,道:“是想让她嫁给顾四少爷。”

    “定国公四子是庶出……”王芷瑶不由得大吃一惊,定国公夫人是喜欢和玉郡主,还是打和玉郡主的脸?

    “定国公庶子也比旁人家贵重。”尹嘉颖叹息一声。“别看和玉郡主傲气得很。她心里也是苦的。英王前些年欠了定国公的情分,最近几年英王府越发不成样子了,和玉郡主的封号也是定国公夫人向皇上讨来的。不过旁人都以为和玉郡主会般配三少爷,没想到前些日子有风声说,和玉郡主是给四少爷相看的。”

    顾家真真是烈火烹油一般,世子,次子尚公主,三子为乾元帝养大的。四子迎娶郡主,最小的儿子为嫡幼子,只怕最差也得娶一位得宠的郡主。

    定国公夫人不怕旁人羡慕嫉妒恨呐。

    她越过顾三少,执意把有皇族血脉的和玉郡主配给四子,岂不是越发印证了顾三少的‘出身’?

    王芷瑶略略有点担心,她是如何都不能被封为郡主的,一旦她和顾天泽成亲,在一众妯娌中属她身份最低……定国公夫人又对顾三少有心结……

    “七妹妹?”

    “我只是在想我们该怎么配合才能赢。”

    “呀?配合?”

    尹嘉颖眸子闪烁,感兴趣的问道:“我们配合得不好吗?”

    “和玉郡主本身实力很强,打球又很有技巧。单靠一人只怕很难取胜。”

    王芷瑶甩掉对将来的担心,自己同顾天泽之间也不一定就一定能终成眷属。与其操心那些有的没有的,不如珍惜眼下。

    和玉郡主勾起了王芷瑶的好胜心,谁人没有年轻过?谁甘心认输?

    王芷瑶在旁边看了许久,发觉尹嘉颖所在的马球队配合不够默契,总有争功的人,虽然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可良好的放手才能立足于不败。

    两边的实力相差不大,只是因为和玉郡主技巧高超才让尹嘉颖这边被死死的压制着。

    进攻出风头,谁也不想做脏活,累活。

    尹嘉颖听王芷瑶说了几句话后,把自己这边的闺秀都召集过来,“七妹妹,你讲讲你的‘战术’我们一定要赢!”

    旁人大多对尹嘉颖很无奈的笑笑,尹嘉颖活泼善良,极少同人结怨,她师兄又多,父兄又护短,因此尹嘉颖在闺秀们中间人缘很不错,大多人把她当作可爱天真的妹妹的看待。

    王芷瑶可从不认为尹嘉颖是天真无邪的。

    “既然嘉颖姐姐抬爱,我便说两句,有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小姐莫怪。”

    王芷瑶蹲下身体,捡起木棍在草地上勾画着打球的‘阵法’,谁是前锋,谁是支援,谁来处理防守,一项项划分的很清楚。

    围在一起的闺秀们收起轻视,暗想不愧是西宁侯的外孙女,连打马球都如此有章法,进退得当。

    其中有人问道:“谁在后面呢?”

    因为王芷瑶解释得很清楚,闺秀们都看得出在后面的人是最不出风头的,防守的伙计谁都不乐意做。

    王芷瑶浅笑嫣然,“自然是我啦,我击球不好,在后面最为恰当。”

    尹嘉颖咬着嘴唇,想要开口时,王芷瑶悄悄的拽了她一下,低声道:“嘉颖姐姐不想赢了?”

    既然这套攻守兼备的方案是她提出的,脏活累活自然她来做,如此才能让队友们信服。

    尹嘉颖慢慢点头,扬起俏丽的脸庞,“好,就按照七妹妹说得做。”

    她第一个举起了马球棍,在这对闺秀们中间尹嘉颖父兄身份最贵重,旁人见尹嘉颖同意了,王芷瑶又没有抢自己的风头,便想着试试看也无妨,于是在尹嘉颖的带动下,闺秀们都举起了马棍,七八支马棍搭放在一起,齐声高喊:“必胜!”

    王芷瑶亦在其中,秀美的脸庞笑容绽放,明亮的眸子透着自信,果敢。

    正同本方交代注意事项的和玉郡主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王芷瑶……

    在双方准备击打马球时,在一旁的道路上行来一队人马,一位身穿华服的青年被一众侍卫簇拥着前行。

    “是……”王芷瑶皱紧了眉头,“四皇子殿下?”

    尹嘉颖点头道:“的确是四皇子,可他怎么会来呢?”

    “许是路过。”

    一旁的闺秀纷纷整了整衣衫,在皇子面前不敢有任何大意。

    四皇子的目光扫过在打马球的诸多闺秀。很快找到了他最想见的那位——王芷瑶。

    “散开。”

    “喏。”

    四皇子身边的侍卫四散。单独留他一人在马背上。

    他是要看她们打马球?

    闺秀们来了精神。争胜的心思更浓,四皇子虽然已经娶亲,然皇子次妃位置还空着,世上最尊贵的事情莫过于嫁给皇子皇族,无论他们父兄担任何等要职,在皇子面前,他们都是臣子。一旦四皇子做了太子,她们也会跟着富贵起来的。

    因此皇子次妃的位置在闺秀们眼中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王芷瑶很快从英挺。内敛的四皇子身上收回目光,虽然顾天泽警告四皇子没安好心,可她并没当回事,只当做故事顾三少乱吃飞醋,以她的资质吸引顾三少一人已经是老天开了金手指了,她还能得到四皇子的喜欢?

    怎么可能?

    她不过是中上之姿,有很多闺秀既漂亮,又有才华,身份背景更是同重臣勋贵之女没得比。

    王家如今有烂泥,她始终姓王。不姓蒋。

    不过,因为顾三少吃醋。王芷瑶还是挺开心的,吃醋证明顾三少重视她,紧张她。

    尹嘉颖眨了眨眼睛,怎么感觉四皇子在看王七妹妹呢?

    听父亲的意思说,王七妹妹的将来夫婿有可能是顾三少,没听父亲提起四皇子啊,皇子次妃虽然地位也不低,万一四皇子做了太子,次妃也会水涨船高,可尹嘉颖还是认为王七妹妹去做正妻得好。

    她可一直盼着傲气的顾三少被王七妹妹迷得晕头转向的。

    和玉郡主见闺秀们的注意力被四皇子吸引了过去,咳嗽两声道:“要开球了。”

    四皇子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站在一旁,向马背上的闺秀拱手,“静待诸位精彩的球技。”

    因为他这句话,在场的闺秀更为认真起来,纵使不能得四皇子的心,也可让四皇子加深印象,况且,眼前可不仅只有四皇子。

    理论说闺秀们聚集在一起打马球是不会邀请名门公子的,然实际上,不少适龄的名门公子打听到消息,悄悄的跟到了打马球的地方,他们大多站在一旁为球技骑术出众的闺秀喝彩,在马球比赛结束后,名门公子会寻心仪的闺秀说话,只要不太过有违礼教,旁人也会多说什么。

    再国朝,地位越高的名门望族对小姐公子的要求越是宽松,当然小姐少爷们也没辜负长辈们的信任。

    他们良好的教养,注重身份的言行,很难闹出丑事绯闻。

    在他们启蒙阶段,便有人专门教导他们家族的名声重于一切,一人行差,牵连整个家族。

    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当然规矩再森严的家族都会有浪荡子出现,不过当家主母不会让有可能破坏家族名声的人出现在如同今日这样高端的场所。

    管不了浪荡子的惹祸,但可以让不争气的儿女不出门,或是参加低一等的宴会。

    在宠溺儿女的母亲也晓得轻重。

    侍立在一旁的少年一起为场中的闺秀们喝彩,场面气氛渲染得十足。

    “主子,奴才看和玉郡主是稳赢的,对面的闺秀无法同和玉郡主抗衡。”

    “不见得。”

    四皇子的目光似在看所有的闺秀,其实他只在看一人——坠在后面的王芷瑶。

    他看过王芷瑶不曾在人前显现的一面,如果王芷瑶不够特别,又怎么会吸引顾天泽?

    四皇子看得出顾天泽不是随便同王芷瑶玩玩的,当然他也无法忘记王芷瑶是怎么毅然的冲进火海中去……他不知道在火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也没有人提起王芷瑶,可四皇子能感到父乾元帝对王译信的重视。

    乾元帝已经几次宣召王译信进宫讲书了,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纵使王芷瑶在救驾上没有过多的表现,四皇子也看重她敢于冲进火海的勇气。

    只有站在火海边缘才明白冲进去需要冒着多大的风险?

    他明知道乾元帝就在里面,也晓得救驾之功的重要,更想再乾元帝心中增添砝码。结果呢?

    没有勇气……他因为一时的胆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所以四皇子想抓住王芷瑶。

    他不再相信王芷璇所言。王芷瑶是个任性。粗野,跋扈,骄纵没有姐妹爱的人。

    今日本来王芷璇约了他的,他却特意来寻王芷瑶,把王芷璇撇到一旁,官奴之女纵使长得绝美,于他有用,许王芷璇侍妾之位足以。

    草地上热闹极了。十几名闺秀分成两队,击打马球。

    和玉郡主骑术最好,很快冲到前面,然她却无法像以前很容易进球,在她面前竖起了一道屏障,在最为关键之时,王芷瑶总会出现,精准的截下和玉郡主的球,然后她把马球击打给队友,随时准备再一次防守。

    本来应该一边倒的比赛。因为王芷瑶的加入形成了势均力敌,场面极为焦灼。你来我往煞是精彩。

    势均力敌的比赛才吸引人。

    场边观战的名门公子大呼过瘾,有几年没见到如此精彩的比赛了,他们恨不得也冲上去拼杀一场。

    观众反响热烈,打马球的闺秀们也认真了起来,在意执着胜负输赢。

    和玉郡主虽然个体实力很强,但她缺少和队友的配合,她又碰上了一心防守的王芷瑶,和玉郡主越打越着急,“传过来,快点,把球传过来。”

    队友尽力把球传过去,只是力度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王芷瑶专注于防守,“七号,七号,后退,对,借助球,向前……后面有我,放心,放心。”

    她早就给同队的闺秀用号码区分开了。

    队友只需要记住自己的号码就好,王芷瑶得记住所有人的号码。

    四皇子的目光舍不得离开王芷瑶,的确,她是最不出风头的一个,本队得分没有一个是她打进的,可她却操控着全局,把和玉郡主完全限制住了,掐死最强的一点,再利用配合,本来是弱队竟然领先了?

    这是战术么?

    “不打了。”

    和玉郡主见自己这队有被攻入一球,簕住缰绳道:“不打了。”

    在场的闺秀都停了下来,一边喘息一边擦汗。

    虽然很累,但赢的闺秀却觉得通体舒畅,过瘾极了。

    原来,她们也可以打败和玉郡主。

    尹嘉颖笑容灿烂,正准备跑去同王芷瑶共同庆祝胜利,眼见着和玉郡主一手拿着球棍,一手提着缰绳催马来到王芷瑶跟前……尹嘉颖担心极了,“七妹妹。”

    王芷瑶是受她之邀来的,万一出事了,她怎么有脸见小师兄?

    刘锦书拽住了尹嘉颖,低声道:“和玉郡主不是输不起的人,你是关心则乱,沉稳一点,而且你以为你的王七妹妹就是好对付的?能指挥你们打败和玉郡主,又得我祖父夸赞的闺秀,最近几年京城可是一个都没出呢。”

    虽然王芷瑶没有进一个球,得一分,然看过这场马球的明眼人都明白谁才是获胜的最大功臣。

    和玉郡主冲到王芷瑶面前,高高的抬起了马棍,王芷瑶微扬下颚,含笑不为所动,淡淡的说了一句:“您输了。”

    “……”和玉郡主突然咯咯的笑了,扔下马棍,主动伸出了手,“你可以叫我玉姐姐,等有机会我们再比过,下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

    “和玉郡主说笑了,您不是输给我,而是输给我们队。”

    王芷瑶握住了她的手臂,含笑道:“我想下次在交手会比今日更为精彩。”

    场边的‘观众’高升叫好,方才还为了输赢争来斗去的闺秀们聚在一起,欢快的交谈着。

    王芷瑶同尹嘉颖等人说了几句后,悄悄的跑到一旁喝水,擦汗,捏了捏发酸的手臂,还是缺少锻炼呐。

    轰隆隆,方才晴朗的天空一瞬间布满了阴云,小雨落了下来。

    “七妹妹,快过来。”

    尹嘉颖招呼王芷瑶去凉亭避雨,山脚下建造了好几个凉亭,足以容纳在场的闺秀和公子们。

    王芷瑶随着尹嘉颖进了凉亭,差一点碰上先于一步到达的四皇子,王芷瑶稳住身体,后退了两步,抿了抿被雨水和汗水打湿的头发,屈膝道:“四皇子安。”

    随后她便专心同尹嘉颖和刘锦书说话,再也没看四皇子一眼。

    *****

    在净月湖旁,精心打扮,等候四皇子的王芷璇却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净月湖风景优美,湖水清澈,可惜净月湖边没有避雨的地方,王芷璇一心期望着四皇子能来,寻了个一大片树叶顶在头上,等他来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迟到的四皇子……此时她越是狼狈,四皇子越会疼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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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击(三更)

    雨并不大,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雨滴没入湖水中,掀起一圈圈的涟漪。

    王芷璇举着树叶侍立在净月湖畔,衣服已然湿透,雨水的寒气透过衣服冻僵了她的身体。

    本来她就精通医术,自然晓得她现在冒雨站在净月湖畔很容易染上伤寒,在医药相对落后,没有特效药的古代,感染上伤寒很有可能会失去性命。

    她不甘心,不甘心四皇子没有赴约。

    王芷璇一遍一遍给四皇子找借口,他不是不想来,许是就在路上,也许是因为突然出现了要紧的事情。

    前生,他把王芷璇当成红颜知己,当成宝贝,容不得旁人说她一句坏话,便是四皇子妃都对王芷璇极为和善,四皇子无法同四皇子妃说得事情,可以对她说。

    甚至四皇子的侍妾侧妃因为不满王芷璇而失宠。

    今生,她携委屈,怨恨归来,想要同四皇子更亲近,王芷璇想亲眼见四皇子坐在龙椅上,君临天下。

    做太子心中的朱砂痣对王芷璇来说不算稀奇,上辈子她做到了。

    王芷璇积极以求得是做皇帝手中的朱砂痣,赢得一切。

    从乾元帝宠溺顾三少可以看出,做皇帝的人可以任性,旁人却无任性的权利。

    王芷璇给自己鼓劲,等,等下下去,只要四皇子看到此时执着无悔的她,一准会被迷住……如此她可以少走一段弯路,更为接近四皇子。

    她手里还有几份药材,足够治疗感冒的好药材。

    此时。她庆幸这一世依然同内务府副总管取得了联系。如果没有珍贵的药材。她可不敢这么祸害自己的身体。

    内务府专门为皇上采买各色五品,王芷璇从内务府得到的药材怎会是寻常的?

    内务府副总管的儿子……王芷璇勾起嘴角,那人也是个傻的,她只不过鼓励了他几句,说了几句经商营销技巧,他便把王芷璇当作了女神看待,对他言听计从。

    王芷璇运气也很好,每次指点他做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单单这一项的额外收入就让王芷璇的荷包满满。

    王芷璇比整个王家更富庶。

    她不缺银子。只缺能保证她做人上人的男人,缺帝王之宠。

    雨水连绵不绝,王芷璇费力的睁着眼睛,雨水让她水气缭绕的眸子更显得湿润,哐当一声,王芷璇倒在了地上,发热了?

    她的身体不至于淋点雨就发热。

    王芷璇记得前生王译信怕自己受委屈,被蒋氏苛责,私底下王译信总是让奴婢给她熬补药喝,她想要星星。王译信不会给她摘月亮,本以为她寻到了世上最好的父亲。可惜……最后王译信却辜负了她的信任和爱戴,死活不肯扶正殷姨娘……王芷璇手掌盖住了眸子,王译信决然的拒绝她,疏远她,仇视她……

    今生她也应该用了补药,身体底子怎么会变差了?

    王芷璇没有今生的记忆,自然不记得因为王芷瑶,她几次被蒋氏‘折磨’,不是被蒋氏踢进湖水里,就是被蒋氏责打。

    “姑娘,姑娘。”

    谁在唤她?王芷璇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间见到在她头顶上撑着一把雨伞,是四皇子么?

    四皇子总算是到了?

    “姑娘,你能不能站起来?”

    “你……”

    王芷璇看清楚撑伞的人后,宛若一盆凉水从头上浇到脚下,来人不仅不是四皇子,还是一个让她感到恐惧的人。

    怎么会碰见他?

    “我……没事。”

    王芷璇不想再在净月湖畔待下去,哪怕四皇子回到。

    “没事就好。”

    来人把手中的雨伞交给王芷璇,声音温润悦耳,“姑娘身体单薄,再淋雨很容易生病。”

    “我不要。”

    “没事,我家离着不远。”那名青年转身离去,回头向王芷璇招手,“姑娘,保重。”

    王芷璇握紧了伞柄,怎么忘了他家的确住在附近?

    不敢再停留在此地,王芷璇撑着伞回到了马车里,衣服滴水,头发黏在额头上,她像落汤鸡一样可怜……最后看了看手中这把雨伞,王芷璇毫不犹豫的把雨伞扔到了外面,她绝不能同灭绝人性的人有牵扯。

    卢彦勋……一个让人浑身发冷的名字。

    阎罗王,色鬼转世是世人对他的评价。

    王芷璇后背泛起一阵阵的凉意,四皇子当年拉拢卢彦勋,送了他好几位美人。

    那群美人不是专门培养的江南瘦马,而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只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入了皇子府。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王芷璇听说卢彦勋折磨死了大半的美人。

    王芷璇觉得寒心,可四皇子却道,以后再收拾他。

    卢彦勋最后做到锦衣卫都指挥使,成为乾元帝的鹰犬走狗……这人王芷璇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马车冒雨行驶,雨水冲断了回去的道路,王芷璇只能同意车夫的建议绕远路回王家。

    她先是被雨水淋湿,又碰见了最让她恐惧的男人卢彦勋,王芷璇微微发热,喉咙干燥得难受,冷颤打个不停,迷迷糊糊间,王芷璇听见外面有传来少女们的欢笑声音,曾几何时她一直是旁人注意的焦点。

    前生她虽然是庶女,然她比很多人都要显贵,得贵人们看重。

    王芷瑶……她只能在一旁羡慕嫉妒恨,在一旁默默的伤心流泪,贵人们眼里只有她,没有王芷瑶。

    “是谁?”

    王芷璇清醒了几分,撩开了马车帘子。

    雨后乍晴,空气中泛着泥土的清新。水洗过的青山绿水之上横亘着一道七彩虹桥。空气中尚未失去的水汽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圈……在一群服饰华贵。姿容秀美的闺秀们中间,她第一眼见到了王芷瑶。

    旁人不知,王芷璇记得面前这些闺秀的身份,国朝未来二十年的贵妇大多在此地。

    她怎么不知道今日有高规格的聚会?

    以往她都是受邀请的。

    王芷瑶正含笑同尹嘉颖闲谈,和玉郡主走过来同她说起打马球的事儿,她们两人越说越是投机,关系亲近了不少。

    离着近了,王芷瑶发觉和玉郡主并非一味的目中无人。骄傲是她的本性。

    就在此时,四皇子走了过来,先是同和玉郡主说话,在王芷瑶打算暗自退开的时候,四皇子突然问道:“你打马球很厉害嘛。”

    “一般而已。”

    “不是一般。”四皇子冷峻的俊脸上挂了一丝的笑意,“实事求是的说,你技术不在和玉之下。”

    四皇子还是很有眼力的。

    王芷瑶疏远的说道:“实事求是的说,我比不过和玉郡主。”

    “……”四皇子碰了个软钉子,“如今像你这样的闺秀,太过罕见。”

    再冷静淡然的闺秀都会有出名的心思。

    和玉郡主在旁道:“下次堂堂正正比过。”

    “方才赢在了战术。和玉郡主的骑术和击球的技巧都在我之上,郡主再强也敌不过群狼战术。马球始终是集体的运动。”

    “群狼战术?你还用上了兵法?”

    “这哪叫兵法?不过是胡乱想的法子,我只想限制郡主的优势。”

    四皇子接近王芷瑶,一是对她有点想法,二是想刺激顾三少,三是看到王芷瑶背景的优势,此时听她侃侃而谈,四皇子发觉王芷瑶本身就有种独特的魅力,她绝不像王芷璇描述的那样。

    “七妹妹。”

    “……”

    王芷瑶听见声音耳熟,回头一看,果然是王芷璇!

    一向很注意仪态的王芷璇怎能容忍衣衫不整?

    王芷璇去了何处?

    被雨水淋湿了么?

    她显得很是狼狈,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庞泛着苍白之色。

    四皇子喉咙一紧,双手背到身后,王芷璇想冲过去问一句,你有功夫在这里陪伴王芷瑶,没空理会自己?

    她满腹的委屈,愤怒,不是不能输,她绝不能输给王芷瑶!

    “你这是打哪来?”王芷瑶问道,“独自一人出门?”

    “去了一趟净月湖,本来同一位神交已久的人约好,谁知他突然有事来不了,我在湖畔等了他好久。他又没让人给我送消息,我担心他在路上出事,谁知……一切只是我在杞人忧天,他好得很呢。”

    “五姐姐还是快点去歇息吧,我瞧您身上仿佛不妥。”

    “是要回去了。”

    王芷璇注视着四皇子,听清旁边闺秀们的议论,什么官奴养大的女儿,什么身份低贱,什么上不得台面……这些话如同利剑一样刺穿了王芷璇的心。

    就是因为殷家翻案无望,四皇子才会变心,才会无视他。

    王芷璇晓得自己再待下去,只会更觉丢脸,等她有了正经嫡女身份,谁敢瞧不起她?

    原本她有点舍不得放弃殷姨娘,此刻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去做王大爷的女儿……王译信那个渣爹是不是再理会她了。

    王芷璇淡淡的说道:“我下车来只是同七妹妹打个招呼,如今我显得很狼狈吧,如何也抢不走七妹妹的风光,七妹妹多心?”

    王芷瑶算是明白了,任何时候王芷璇都不会放弃踩自己的心思,同样回以淡笑:“我是不怎么担心被五姐姐强压一头,纵使五姐姐宛若仙子临凡,该是我的,你抢不走,有句话用在我们姐妹之间挺恰当,嫡庶是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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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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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介绍:
娇女——生活在蜜罐中万事不操心的甜软妹子。 因为一句遗言,本是一代女汉子的她被父亲大人宠爱成了娇女。 她本想大玩宅斗,岂料侯府里妯娌和睦,夫妻和谐,小妾听话,庶女低调,这个怎么破? 她选夫择婿时,未婚夫才名,地位,权利,财富,品貌样样不缺,这个嫁还是不嫁? 本准备大发雌威战胜各路牛鬼蛇神,然这个世界流行扮猪吃老虎且人人都有秘密和擅长装逼! 她用一生的幸福生活证明这是个一‘爹‘在手,天下我有的时代。 女主说:“我有史上最奇特的爹!” 男主说:“我有天下第一的爹!” 总结,身处拼爹时代,爹的质量太特么重要了!!!娇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