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妯娌(二更)
定国公府富贵依然,因顾三少携新婚妻子回府显得格外热闹。
原本王芷瑶还担心两位公主嫂子处处讲规矩,压自己一头。
谁知两位公主看王芷瑶的目光跟看闺蜜差不多,别提多亲近了。
王芷瑶甚至有种错觉,她同公主是失散多年的好姐妹或是她变成人人爱的玛丽苏。
见到无论何时何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顾天泽后,恍然大悟,顾三少足以弥补她同公主地位的差距。
顾天泽越是看重她,疼惜她,对她专一痴情,公主越是不敢招惹她。
只要顾天泽不是去乾元帝的宠爱,信任,她便一直可以同嫡长公主等人平起平坐。
定国公夫人被三个儿媳妇团团围住,本该高兴的,可她心里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两位公主儿媳,她是得罪不起的,新进门的王芷瑶,她更是不能得罪。
世上最郁闷,最没架子,最无法拿捏儿媳妇的婆婆非她莫属。
“今儿阿泽你就留在公爵府吧。”
定国公夫人笑盈盈的说道:“新修好的院落,你一日都没住过,被褥都是新的,由我亲自打理布置的,一会你去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再同我说。”
“母亲……”
“儿媳是顾家的媳妇,哪有一日也不在顾家住得道理?”
看出顾天泽不怎么愿意留下,定国公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阿泽,你到底是顾家的少爷,我和国公爷还在世,皇上的恩典我和你爹不能不遵,也晓得你是个能干的,你再风光,在我眼里也是孩子,恨不得时刻把你留在身边。”
顺着话,她抹了眼角,眼圈微红,“我生养的四子中,最是愧对你,你生在宫中,长在宫中,连我一口奶水都没喝上,生下你后,我就昏了过去,连你什么时候被抱走的都不晓得。国公爷总说你在陛下身边千好百好,我又不敢去瞧你,怕忍不住把你抱回来……儿子就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定国公世子顾大少和顾二少互看一眼,他们两个加起来也赶不上一个顾三少。
顾天泽平静如水,对定国公夫人的话无动于衷,在他开口前,王芷瑶抢先道:“侯爷,我看咱们就在府上歇息一日,你我也好对父母略进孝心,咱们住在侯府,父母都是兄嫂孝顺的,轮也该轮到咱们了。”
顾天泽略微怔神,对王芷瑶的话有几分意外,点头道:“随你。”
定国公夫人笑道:“快领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去新居。”
她指了自己的乳娘,“别人我不放心,你亲自侍候他们过去。”
“她是我的乳娘,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说,不必拘束。”
乳娘抚了抚身,陪着新婚夫妻向外走,谦卑又热情的介绍,“院落是新整修的,里面的铺陈摆设多事夫人打听三少爷,三少奶奶的喜好精心布置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定国公夫人略略松了一口气,在两位公主儿媳面前挺直了腰杆,一扫在儿媳面前的弱势。
“给国公爷送个消息,就说今晚阿泽住在府上。”
“是。”
顾世子点头道:“一会我亲自去一趟荣国公府,父亲早就想同三弟谈一谈,一直没机会。”
被公主媳妇用眼神催促着,一向不显眼的顾二少忙道:“我同大哥一起去,三弟是咱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我也想同三弟亲近亲近,以前他住宫里,不好说话,住在府上离着近,我请教他兵法也便宜。”
顾大少还有世子的爵位,又因尚嫡长公主,顾大少在兵部有个四品的官职,顾二少……只有驸马都尉的虚衔,公主媳妇最是看不上他不思进取,自诩文才武略皆不差的顾二少总是抱怨定国公不给他出头的机会。
顾天泽不仅位高权重,也有能力为兄弟推荐官职,只要顾天泽向乾元帝说顾二少一句好话,比旁人说很多句都强。
尤其是新进门的弟妹娘家父亲是吏部尚主,全天下官员的晋升理论上都归王译信管。
顾二少夫妻更不想错过亲近顾天泽夫妻的机会。
谁不晓得王译信极为疼爱王芷瑶?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定国公夫人道:“阿泽再本事也离不开兄弟的帮衬。”
“娘。”顾世子看出二弟的心思,忧心忡忡的说道:“父亲一直说咱们家风头太盛,有过不及,若弟弟们都位居高位,怕是陛下要起疑心。”
“别人本宫管不到,本宫只希望自己所嫁之人有点出息,不敢说同三弟比,可比旁人也不能太差。”顾二少的公主媳妇一点都没客气,斜睨顾大少一眼,“本宫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他是父皇的女婿,父皇断没怀疑女婿。世子有爵有官职,自然不知本宫驸马的难处。驸马若不争气,本宫在姐妹中间都抬不起头。”
“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姐姐也不想看着妹妹被人嗤笑嫁个无能之辈吧。”
“你督促驸马上进是好意,但也得分场合。”嫡长公主淡淡的说道:“公公为顾家呕心沥血,他定下的事还能害顾家?况且本宫怎么闻到一股酸味?是谁打翻了醋坛子?若想驸马争气,位高权重,妹妹你实在不该下嫁到顾家来。”
“谁打翻了醋坛子谁心里清楚。”
她摇着手中的团扇,眉梢微挑,“都是定国公的嫡子,万没厚此薄彼的道理,凭什么只让世子为官,本宫的驸马只能关在家里?”
定国公夫人左右看了看,针锋相对的公主儿媳妇……眼里就没她,自从王芷瑶和顾天泽离开后,公主儿媳就把她撇到一边去了,什么孝顺?都赶不上圣宠重要,以前她得乾元帝百般关爱时,便是嫡长公主在她面前都规规矩矩的,更别说只是个妃子生出的公主了。
在顾天泽面前,她伪装成慈母,此时心里恨不得就没生下顾天泽!
*****
“你先去门口等。”
“是。”
定国公夫人的乳娘不敢有二话,乖乖的退出房门,毕恭毕敬的候着。
顾天泽把王芷瑶拽到卧房,装饰精美,舒服的卧房充斥着香料的味道,似玫瑰媚香,不刺鼻,回味绵长。
“看得出她没少费心思。”
王芷瑶往香炉里又扔了两片香片,“味道我挺喜欢的。”
“小七!”
“你能忍到现在,我很高兴。”
毕竟从觐见顾皇后到回定国公府,王芷瑶的说话行事让顾天泽很意外,牵起顾天泽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他的手背,“你顺着我,信任我,我很欢喜。”
顾天泽耳尖又红了,想要移开目光或是说两句话打破只要被她轻吻就胡思乱想的心绪,眼睛离不开她的嘴唇,嗓子被捏住发不出声,好不容易找到了声音,却道:“再亲一下。”
王芷瑶抬头只能吻到他下颚,不翘起脚尖的话,“这回行了?”
“我不知小七想怎样,却晓得你是为我好。”
顾天泽满足的低咛,“为我,你愿意继续跟她们玩,为我你给姑姑再生皇子的希望……万一姑姑最终失望,她会恨你的。”
他聪明的晓得她的心意,真真是很没成就感,心灵相通又让她心里暖暖的,靠近他怀里,“你就不能笨一点?好歹让我显摆显摆嘛。”
“你出阁前,我答应岳父,你只要享福就好,不过,我晓得你一定不会老实的被我保护,疼爱。”
顾天泽感到小七为了他而算计别人,和以前小七为达到目的算计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触。
他喜欢小七小心思,更喜欢小七为了他的小诡计。
王芷瑶的脸庞贴在他胸口,“在你心底可以不在意他们,但不能否认他们是你的亲人,缓和彼此的关系总好过让外人利用亲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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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父子(一更)
定国公夫人的乳娘在门口默默的等待,屋里全无动静,便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进去都有快一个时辰了,莫非直接在屋里歇下?
她见到夫人身边的丫鬟出现在院落时,晓得自己主子是急了,把三少爷夫妻留在顾家只为名义上顾家的列祖列宗,夫人指望三少爷能挽回国公爷,三少奶奶能压一压两位公主儿媳。
“阿四是不是进去催一催三少爷?”
“我不敢。”
阿四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任由乳娘怎么说死活不肯进门,“我劝妈妈也别去讨人嫌,三少爷想去就去,不想去谁也请不动他。”
屋子里,顾天泽从床榻上起身,方才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向床里面滚了滚,闭眼呻吟:“什么时辰?”
“还早呢。”顾天泽低头把被子盖到她身上,并含上圆润似元宝的耳珠,“我不叫他们吵你。”
“嗯。”
王芷瑶鼻子动了动,因呼吸唇瓣微张,吐气如兰睡得极是香甜。
好不容易顾天泽不闹她,最近她最缺的就是睡眠,早晨为掩饰黑圆圈,她着实用了不少的脂粉。
方才说着说着话,她打起盹来,顾天泽心疼她,两人一起倒在床上补眠。
王芷瑶可以不去,他必须出门,定国公夫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叫出去的,与其到时候彼此闹得不快,不如他主动去定国公书房。
每一个亲近他的人都有所求。
他早就习惯亲人之间的利用,整理长衫,取下玉冠,简单的理了头发,走到香炉旁,捻起放在一旁的香片,放到鼻下仔细的闻了闻,“好心思。”
房门打开,顾天泽迈步出来,“你留下侍奉,别让猫儿狗儿的吵到她。”
“遵命,三少爷。”阿四点头。
“父亲在书房?”
顾天泽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乳娘,乳娘打了个寒颤,经历过疆场后,三少爷越发冷了,身上就没一点热乎气,乳娘忙道:“奴婢引路。”
定国公对其夫人一心一意,便是书房也离定国公夫人的院落不远,定国公夫人也时常去书房陪伴定国公,或是她读书习字,因此书房很大,配有歇息的厢房。
“父亲,母亲。”
顾天泽进门后,并不意外在书房见到陪定国公坐在一起的母亲,拱手行礼,随后又向站在一旁的兄长行了半礼,长幼有序的站在顾二少之后。
方才见礼时,有儿媳妇在,定国公不好多看,此时才把三儿子看个仔细,傲气依然,不知内敛……定国公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本以为成亲顶门立户后,顾天泽能成熟点。
定国公目光深邃透着几分为难,几次被乾元帝疏远教训,他教子的话更不好出口,任由顾天泽‘张狂’下去,定国公又担心儿子将来,顾天泽一副油盐不进,他颇为难办。
“阿泽成亲后,也该懂事了,多为儿媳想想,凡是三思而后行,皇上宠你,不见得儿媳能得陛下的恩宠。”
“您此话不妥,岳父是陛下的宠臣,陛下对我夫人也很看重。况且我得宠,谁也不敢给我夫人甩脸色看,您总是想得太多,反倒辜负陛下的厚爱。”
“阿泽……你立业成家,就不想以后?”
“陛下龙体康健,您这么早就想让顾家站队?姑姑还没得皇子,您急什么?”
“混帐话,我何时让顾家战队了?”
定国公面色很是难看,顾天泽以前说话没这么噎人,官职升了,封侯后眼里越发没他!“阿泽,我是亲爹,总不会害了你。你岳父并非是对的,他……最近也行事太过独断专行,在吏部得罪不少的同僚。”
“岳父说过,做大事总要有所牺牲,想事事周全,不得罪人,只能做庸碌无为,人云亦云。”顾天泽语气很平淡,眸子却又黑又亮,迎向定国公的隐含失望,痛心,担心的目光,这眼神他看得太多太多,从小看到大,以前还会父亲可能是对的,父亲疼自己,现在……“您心里只看重家族繁盛,理解不了岳父想做名臣的志向。”
“阿泽!”
“父亲自从平定南疆后,您做过了不起的大事没?处处和人接好,我不知您求得是什么?您卑躬屈膝求来的富贵,战战兢兢位列朝堂,有话不敢说,有事不敢做,儿子不敢说父亲有错,但儿子不想学您。”
顾天泽道:“您看岳父百般得罪人,儿子看吏部经他革新后,擢升的官员被安排到最适合的官职上,清除掉许多平庸无能的官吏,虽得罪了一些人,可于国有利,吏部尚书号称天官,就该只为天子负责。您想让皇子殿下的人遍布朝野?结党谋君……”
“住嘴!这话也是你能是说的?”
定国公担心的向外面看了一眼,只听到顾天泽一声嗤笑,他脸羞得通红,“你笑什么?”
“臣不疑君,君不疑臣。”顾天泽勾起嘴角,“您说儿子笑什么?”
“三弟!”顾世子抢步上前,拦住火气越来越盛的父子,“你怎能同父亲这般说话,他还不是为了你,为了顾家好?”
“大哥这话我听了已经有百遍,父亲所想,我不明白,我所做,父亲总是认为我会害顾家倒霉,既是如此,父亲不如不认我这个不孝子,大家省了麻烦,彼此倒也干净!”
“阿泽……”定国公夫人含泪道:“不认你?我们怎么会不认你?”
她顺势握住定国公的手臂,见定国公脸气得煞白,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担心的拍了拍他胸口,“国公爷息怒,息怒。”
“你看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你就这么孝顺他?”
“三弟说话是冲了些。”顾大少端着长兄和世子的架子,推了顾天泽一把,“还不向父亲认错?”
他这点力气哪能推得动自幼练武的顾天泽?
顾天泽脚下有根,纹丝未动,不动也不言语,嘴唇抿了抿,转身拿起参茶递上去,手搭在定国公的手腕上,一丝内息渡进定国公的经脉……定国公只顾着伤心,生气,哪里感到顾天泽的好心?
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被顾天泽说成了懦弱,胆小鬼,甚至他最在意的儿子看不上他,一巴掌把参茶打掉,愤怒的说道:“你滚,既然不想做儿子,你给……”
“国公爷!”定国公夫人尖叫:“阿泽是我们的儿子,你不要他,我便死在你面前!”
定国公和顾天泽面面相对,一痛心,一平静,定国公夫人缓了声音,呜咽道:“阿泽便是有不是,您也不能不要他呀。”
其实方才滚字出口,定国公就后悔了,只是一项强硬的他不好改口,顾天泽又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他真真是又痛心,又难过,沙哑的说道:“阿泽……我不是……”
“国公爷,国公爷。”
书房外有随从叫道:“方才荣国公夫人晕倒了,那边请了太医……”
“她可有事儿?”定国公难掩焦急,“死奴才滚进来说清楚。”
顾天泽眼睑低垂,骂奴才的滚和方才让他滚,有区别么?
定国公夫人眼里闪过几分焦急,听声音不似是坏消息,死死的抓住定国公的衣袖,虽然丈夫还在身边,但离她越来越远,勉强劝道:“您别急,她想来没事……”
“奴才贺喜国公爷,荣国公夫人有喜了,太医说已经三个月,许是双生呢。”
“……”
定国公脸上带了几分狂喜,年过四十又再添一子,哪个男人都会欣喜若狂,“好,好,赏,赏。”
他全然忽略定国公夫人越来越惨白的脸庞。
顾大少和顾二少无动于衷,左右荣国公的爵位落不到他们头上。
唯有顾天泽扶住定国公夫人,且挡住狂喜的定国公,“莫怪叫我滚,敢情您又多了一个幺子。”
ps下午还有一更,其实顾三少挺孝顺的,真正的渣爹好像是定国公哦。
第三百零九章 针锋(二更)
“啪。”
不出所料,受到挑衅的父亲打了儿子耳光。
被打的人无怒无恨,身躯一样笔挺,俊脸罩上一层寒霜,而打儿子耳光的定国公面带苦涩,眼露不被理解的痛苦之色,打人扬起的手臂慢慢的放下,死死的握紧拳头,嘴唇蠕动又说不出话来,儿子脸上的巴掌印让他心疼。
他怎么舍得打顾天泽?明明疼都来不急的。
顾天泽是他最想教,最想疼的儿子,每次他们父子说不上两句话便会不欢而散。
来报喜的奴才跪在地上尽量降低存在感,早知道喜讯会得罪三少爷,他才不敢抢着滚进来报喜。
荣国公夫人的陪嫁妈妈给得银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啊。
“恭喜父亲在添幺子……不,该说侄子。”顾天泽拱手贺喜,“荣国公夫人有孕在身,需要父亲照顾,儿子就不敢耽搁您的正事儿。”
他扶定国公夫人闪开身。
定国公脸上若火烧一般,根本迈不开腿去关爱荣国公夫人。
“请太医好生照顾她。”
“是。”
报喜的奴才赶忙爬起飞也似的出了书房的门。
“夫人……”
“贺喜国公爷。”定国公夫人眼圈微红,“她都怀上三个月我才晓得喜讯,真真隐瞒得紧。国公爷该好好的陪着她,阿泽他们的事儿暂且放下,她肚子里的双生子要紧,顾家许久不曾有喜事了,太夫人晓得不知欢喜成什么样呢,她一直盼着顾家子孙繁盛。”
“我们母子不敢耽搁您,您请吧。”
定国公夫人握紧顾天泽的手臂,嘴唇颤抖且不见一丝血色,“她福气比我大,我生阿泽哪会顾家正犯难,整日见不到国公爷,我心里没着没落的,如今顾家一门双爵,荣宠以及,国公爷左右无事,合该好好的陪她才是。”
顾天泽低垂眼睑,盯着地面,不在意便不会伤心,想着小七软软甜甜的笑容,冰冷的心立刻温暖起来,便是王译信阻止他亲近小七也变得可爱些。
“父亲添了子本是高兴的事,伯母生子的话……小弟弟降生便是荣国公世子。”顾二少插嘴,自怨自怜:
“大哥和三弟不仅有爵位,还有官职,便是四弟也被三弟举荐去江南做了道台,五弟年岁小可也入了国子监,兄弟中唯有我一事无成,不是尚主,许还是白身,儿子不同三弟比,如今父亲添子,您看是不是趁此喜事帮儿子谋一份前程?将来小堂弟长大问起,儿子也好有话说,况且公主殿下……儿子再混日的话,她定是不依,必要同儿子闹。”
“我不是早就同你说过,顾家要韬光隐晦,不好太张扬,你一向懂事,怎么这时反倒闹着出仕?”
“儿子一直想同您说,只是您不肯听,得,儿子不求您。”
顾二少对顾天泽拱手:“老三,哥哥虽然文武都不出挑,但也不是纨绔子弟,你看着给我安排个职位,哪怕是做你属下也成。我实在不愿意再混日子。”
定国公气得够呛,“我亏待你了?什么叫混日子?”
“儿子不能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顾家满门都有爵位,偏就我没有,这公平吗?兄弟们都有一展所长的机会,您就单让我低调?让我内敛?”顾二少越说越是难受,“论本事能耐谁比得上三弟?您说不过三弟,就让最没用的我碌碌无为,你觉得谁会信?”
顾世子为难的看看父亲,又看看二弟,道:“父亲也别太苛责二弟了,娶公主看似荣耀,夫纲不振,儿子有苦都没地说去。”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不是没道理。
顾世子还好些,媳妇是公主也是表妹,顾皇后又一直很疼他,嫡长公主任性也有限。
顾二少本就是顾家最容易被忽略的人,公主媳妇对他百般挑剔,男人谁不爱色?顾二少有几分风流,娶了公主后,日子过得像是清修得和尚。
公主说不行,就是他急死也没用,连去喝个小酒都胆战心惊的,驸马不是男人该干的。
他迫切想要振作,不求像顾天泽,但起码像个男人。
定国公夫人满脑子荣国公夫人有孕的事,定国公对她生的三个儿子百看不中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不喜欢顾天泽,也是因为她另外有世子长子,还有两个嫡子,便是没有第三子,她依然坐稳定国公夫人。
如今荣国公夫人还没生呢,丈夫的心就偏了,她呜咽着挡在儿子们面前,“您看上年轻出挑的,我不怪你,可你不能拿我儿子出气,她的儿女自然承荣国公爵位,莫不是你还想废了我的儿子,把她生下的孩子抱养过来?”
定国公满腹委屈,“你怎么也同他们胡闹?我何时不看重他们?老二想要入仕,你不拦着劝着反倒故意误解我,老大他们的婚事都是你定的,尚主……我早说过不妥,你听我一句了?如今他们过得不好,你在公主面前委屈,又来抱怨我……你……”
“……我还不是为了国公爷?”定国公夫人委屈的抹泪,“做陛下的女婿,才可稳住顾家。”
“父亲不肯让二哥出仕的话,这些年又严格教养二哥作甚?既然怕二哥出头,还不如就让二哥和我们兄弟做个庸碌之辈。你一边教二哥读书练武,一边又怕二哥报效朝廷,做您的儿子着实辛苦。”
顾天泽说道:“儿子不让你为难,二哥的差事交给我,如果陛下要怪罪的话,您就说是我举荐的二哥,同您没一丝关系。不知等小堂弟降生后,您是不是对他也像对待我们兄弟百般栽培,却阻断入仕之路。”
“阿泽!”定国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着实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我肩挑怪谁?当时的状况你莫非不知?不是陛下给你出气,我和你娘何至于有今日?”
“我可没让您再娶荣国公夫人,也没让荣国公夫人有孕。您若针对母亲一心一意,便是仙女临凡也不会动心,儿子承担不起您的指责……我只晓得一件事,陛下若是敢让我另娶,我必用尽办法让陛下收回成命。”
“我荣宠极高,岳父的仇敌遍布朝野,为不牵连您守护的顾家,我还是早些离去得好。”
顾天泽直径向外走,“二哥明日请到永寿侯府来。”
顾二少点点头,“一切有劳三弟。”
“父亲,儿子已经成家立业,还请您不要再命令儿子该怎么做。”
顾二少对定国公行了一礼,“也请您善待母亲。”
他随着顾天泽的脚步离开书房,顾世子沉吟一会,迅速做出决定,“儿子代您再劝劝二弟,三弟。”
顾世子寻个理由离开书房,追上站在一处说话的两个弟弟。
他们兄弟三人一奶同胞,年龄相差不大,五官有几分想像,只是顾天泽身上被乾元帝养出的傲气,顾世子和顾二少怎么都比不了。
若说顾家少爷长得最好,最像定国公的人反而是庶出的老四,顾世子兄弟眉眼间总随了生母几分。
“二弟,三弟,寻个去处小酌一杯可好?”
“正好我有一坛百年陈酿。”顾二少询问顾天泽,“一起尝尝如何?”
顾天泽迟疑了一会,他唇边露出些许冷傲,若是不知他的人,很容易引起误会。
不过,饮酒是最好的应酬,增进感情方法,三兄弟各自满饮几杯后,气氛明显缓和下来,顾世子似醉非醉:“我很嫉妒你,老三,你可明白?”
“世人所渴求的,老三随手可得,谁不嫉妒他?”
顾二少给兄弟满酒,苦笑道:“当你的兄弟难啊。”
顾天泽握紧酒杯,仰头喝了陈酿,眸子漆黑深幽,低声说道:“我也羡慕你们。”
ps求两张粉红,顾家几个少爷都挺好的,有缺点,也有嫉妒心,但总是念着兄弟情分。前生和今生不同,前生顾世子怕三少抢了自己的一切,今生顾三少早早封爵,定了顾世子的心。
第三百一十章 趣闻
月色朦胧,水阁位于湖上,四周似升起雾气,悬挂在水阁四周的灯笼隐隐绰绰,湖水倒影的月影飘飘荡荡,颇有几分仙境韵味。
浮动绢纱后,兄弟三人对坐饮酒。
因是彼此相交的第一次,不晓得性情如何,大多时他们只是不停的喝酒,劝酒。
顾二少玩得转风月场合,本打算说些风月事儿增进彼此的兄弟感情,可刚起头,就见顾天泽皱眉,弄得他赶忙用饮酒掩饰过去。
毕竟他官职还指望着顾天泽。
暗道犯蠢了,他新婚燕尔时,公主媳妇对他也挺好,三弟对三弟妹费了这么多年心思,好不容娶回家来,连宫中的美色都迷不住三弟,欢场的女子哪会入三弟的眼儿?
顾世子笑道:“我听说在画舫最有名的词人不是二弟口中的怡红公子,而是三弟的岳父王谪仙。”
不能提美人,难道不能提趣事?
干坐着饮酒着实没趣得紧。
他也晓得同兄弟聚少离多,不趁此机会同三弟相交,下次不知何时才会同三弟坐在一起。
顾二少瞄着顾天泽玩味的一笑,“王侯爷文武双全,最最难得的琴棋书画的造诣远超世人,据说他写的诗词能让窑姐们争先传唱,他俊美无双自然是她们最欢迎的人,可惜他除了和才子相聚外,很少涉及烟花之地。我去画舫要靠定国公府的名头才能争到好位置,还要用银子砸出最出众的名伶,王侯爷……只要一张帖子,那群眼高于顶被众人捧着的名妓一个个趋之若鹜。”
“岳父在画舫留宿?”
“哪能呢。”
顾二少笑道:“三弟也晓得,文臣名士聚会总会请才貌双全的名妓作陪,不如此显不出名士风流,他以前是鼎鼎有名的名士,如今位高权重,不提他的才学也有许多人自荐枕席,他从不在画舫留宿,不管多晚,必是要回府的,他对名妓的热情也是能避责避,听说回府后立刻梳洗就怕你岳母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儿……这不,惧内的名头早就安在了他头上。蒋夫人可没少被人念叨,西宁公蒋大勇虎威还在,旁人也只当笑话听。”
顾天泽嘴角勾起,浅尝了一口美酒,一抹酒醉的红晕染上他双颊,他整个人去了冷意,多了一分妖异的瑰色,“岳父不是惧内,他是怕……”
“怕什么?”顾二少晓得自己挺八卦,“王大人的改变是八大秘密之一。”
以前谪仙王译信虽然也清高着,但不会把名妓推开,在风月场合如鱼得水,谁知一夕就变了性情,谁不好奇?
蒋夫人虽是厉害,但明眼的人都看得出蒋夫人对其夫君是极爱的,事事依着王译信,王译信说东,蒋夫人绝不说西,
蒋夫人绝不会阻止丈夫纳妾或是逢场作戏,不是顾及蒋大勇位高显贵,前仆后继扑向王谪仙的女子会更多。
顾天泽想起当初把王译信堵在聚会之地的事,“二哥忘了当日他爱妾狂奔的事了?二哥可对外说,哪个再想侍奉王谪仙,就做好裸身狂奔的准备。”
“噗。”
顾世子喷酒,指着顾天泽道:“有你这样的女婿,也足够王谪仙喝一壶的。”
就算是窑姐也是要脸的,名妓更是被名士富商捧得自尊心极强,不过能说到做到的人,也就只有顾天泽一人。
五城兵马司调兵需要乾元帝的令箭,京城都指挥衙门驻军五千,这五千人全归顾天泽一人调遣,乾元帝给顾天泽先斩后奏的权利。
当初裸奔的事情,御史没少上本,可乾元帝一句军政要务就把御史打发了。
“三弟,你的想法……”
“怎么?”
“没事。”
顾二少连忙摇头,不敢说太不像男人!
男人总是把情欲分得很清,便是敬重嫡妻,也可有美妾解闷嘛。
总守着一人,不腻歪?
“我和二弟只请父亲善待母亲,三弟却就差说父亲负心薄幸了,父亲娶回荣国公夫人,在三弟眼中是不是她只能做摆设?”
顾世子恍然大悟,难怪一向对母亲稍显冷淡的三弟会发火,除了赶巧外,只怕更多的是对定国公的失望,“从这上看,三弟真不像是陛下养大的。”
“我是姑父养大的,但也不至于事事都同他一样。”
世间唯有顾天泽敢理直气壮的这么说。
“只做摆设的话,荣国公夫人岂不是很倒霉?对她来说不怎么公平。”
“她既然嫁给父亲,就该做好准备。”
顾天泽轻蔑的冷哼一声,“她不是也享受了该有的平静和富贵?哪来的不公平?父亲……我以为他为母亲什么都忍得下,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情深意重罢了。”
当年连头上绿帽子的传言都忍下,顾天泽以为父母情深,谁知一切都是他的想象,父亲心里最重的始终是顾家,张口闭口顾家怎样?
若连人都没了,顾家还能存在么?
顾二少醉醺醺的搭在顾天泽肩膀上,笑得神秘:“不愧是王谪仙教出来的,你同我们不一样,我真希望王谪仙也能把六皇子掰得同三弟一样,省得他总和我争……呃……”
“这话让公主听到,饶不了你。”顾世子摇头道:“你也别总把公主想得太高傲,到底是夫妻,你对她真心,她自然也不会总把驸马当臣子看。”
“三弟,这话本来我不敢说,不过今日我看三弟顺眼,嘿嘿,我告诉你。”顾二少低笑道:“你知道你岳父做了什么?”
“不知。”
“我告诉你,王谪仙说过,只要风月场所有人做你的生意,他就让那人在欢场混不下去!”
顾二少大笑,拍着桌子:“他倒是能做到,可是他这番话把三弟妹……弄得三弟妹同蒋夫人一样,善妒……”
“二弟。”
顾世子见顾天泽脸色不对,扶住大笑的顾二少,“你醉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咱们三弟还需去欢场寻乐?”
“也是,他同陛下一说,多高门第的闺秀都排队供三弟选。”
“我一个也不要。”
顾天泽把酒杯放到桌上,“我想回去歇息。”
他想走,谁都留不住。
“二弟,你不该乱说三弟妹的闲话。”
“顾二少一肚子委屈,闷闷不乐打酒嗝,“这事让陛下知道,王谪仙还有好?”
“你当陛下不知?”
“……”
顾二少打了个哆嗦,酒醒了大半。顾世子怜悯的摇摇头,“可怜的二弟,你别忘了你也是陛下的女婿,纵使公主不看着你,你去画舫时,也没人敢靠近你,不是你没银子……陛下许也吩咐过了。”
“所以陛下理解王谪仙?”
“也许。”
顾世子轻声道:“儿子同女婿总是不一样,陛下把三弟当儿子看,能让陛下让步漠视王谪仙行事,除了三弟坚定和三弟妹讨喜外,只怕王谪仙也做了不少的事。”
“女婿被看得牢牢的,儿子便可左拥右抱……”顾二少愤恨的说:“怎么咱爹不去同陛下说说?”
“你别做梦了,父亲只会说遵旨,哪敢反驳陛下?”
兄弟两人默默的叹息一声,像三弟未尝不好,起码活得痛快,潇洒。
可不是人人都能做顾三少,今日顾天泽同定国公说得这番话,换他们兄弟中任何一人身上,定国公早就行家法了。
“大哥说,父亲没动家法是心疼他,还是不敢?没法同陛下交代?”
“都有吧。”
“我想也是。”
*****
王芷瑶突然感觉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胸口爬上一张大手,不用睁眼便知是谁,“三少,别闹。”
“嗯。”
答应得很好,可吻落在她最敏感最易动情的地方,她身子也热了。
“好吧,就一次。”
“嗯。”
顾天泽把亵衣扔到床外,将人压在身下,一次?怎么能够呢。
ps今天只有一更,下午夜出门,明日会三更滴。一直写得是甜文,从未动摇过,哪里虐?多甜啊。
推荐书名:《杏霖春》
作者:坐酌泠泠水
简介:身为杀手夏衿表示,今生只想做良医,赚小钱,嫁个普通的男人,过平凡的日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云动(双更合一)
清晨,顾天泽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懒猫抱进马车里安置妥当,准备回永寿府。
定国公夫人同定国公在书房枯坐一整夜,彼此毫无交流,定国公的沉默冷漠彻底挫伤定国公夫人的心,她哭了一整晚。
恨丈夫无情薄幸,恨顾天泽专克她。
当听说顾天泽准备离开后,定国公夫人几乎坐不住,如今也只有顾天泽能确保她地位。
她望了沉默的定国公一眼,“阿泽本答应我常住国公府,今儿那边一有喜,您就不疼他了。”
定国公嘴唇抿得紧紧的,为打顾天泽那记耳光……他整整后悔一夜,“别把昨日的事情怪在她头上。”
“不怪她?怪我,怪我没本事,没姿色,没心机,怪我笼络不住您,让我生下的儿子们受苦。”定国公夫人自嘲般的冷笑,“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若是晓得有今日,当初你我为何要拼命求得太祖高皇后的恩典?当年我……我嫁去别家,许是还能存一分美好的回忆。”
定国公很是痛心,“你后悔了?”
“你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不知道。”定国公摇头道:“我不知道,柳儿,她已经有了身子,我不能放弃她,她同当年生下老四的侍妾不同,她……柳儿同她相处,便会明白她的宁静,淡然,她从未想同你争什么,一直安安分分的处理荣国公府的一切。”
“安安分分的把你的心都拽走了,我昨夜一直在想,从我嫁进顾家后,府上那么多的事儿,你口中不说,但心中一定怪我屡次进宫。可如果不是我,不是阿泽,你死命守护的顾家能有今日?你知不知道你领兵出征那几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老太太把一切交给我,说是看重我这个儿媳妇,便是我为顾家累死了,都得念她好。顾家上下都是我操持着,你领兵在外,稍有不顺就会引起很多的争议,顾家又是皇后的娘家,被整个朝廷上的人注视着,我过得有多难?”
“我也想安分,我也想淡然,也不想同国公爷拌嘴,难道只有她会笼络您,关心您,体贴您,我就不会?”
“我们是少年夫妻,我比她付出多,也比她了解你。”
“柳儿……”
“这些年磨光了我的美好,在您眼中我成了不可理喻,只求富贵,不顾儿子的叼妇。皇上说我变了不再对我另眼相看,你说我百般不对,怪我不疼阿泽,怪我让你……让你头上顶着绿帽子,可当初你为何不说?一切都是我的错,阿泽怨我,我也……也恨他,这你难道不知?你为何不同我说明白?”
定国公夫人冷笑道:“您总是担心顾皇后因无子后位不稳,担心陛下辜负昔日对顾皇后的誓言,忧心顾家盛极必衰,你不信陛下有情有义……在我看来,你比陛下更无情!”
定国公身体晃了晃,痛苦之色溢满双眸,苦涩道:“我……我陪着你就是。”
“你心都不在我这,我留你有何用?”
“……”
书房外,奶娘传话:“夫人,三少爷回侯府去了,太夫人领人去荣国公府,传话来说,请国公爷。”
定国公左右为难,备受煎熬。
过了好一会,定国公起身面带几分怅然,保证道:“母亲召见,我不得不去,柳儿,我就去坐一坐,一会便回来陪你。”
他走后,定国公夫人砸了书房能砸的一切,嚎啕大哭,“我恨他,恨他。”
“主子!”
“一切都成了我的错,当初我怀阿泽的时候……如果小产了该多好?该多好!”
“话不能这么说,没三少爷,您过得更难。”
“是吗?”
定国公夫人哭倒在奶娘怀里,呜咽道:“我不知道是该疼他,还是恨他。”
“三少爷是您身上掉下的肉,您也是疼他的,昨儿只有三少爷全心为您,世子和二少爷还是向着国公爷的,您用心疼三少爷,总不会错。”
“你还不明白我再疼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主子。”奶娘见定国公夫人脸上的厉色,心一颤,“您别听人乱说,三少爷……”
“如果我毁了他一辈子守护的顾家,你说他会不会后悔对我薄情?”
“奴婢求您,求您别这么想,就是您不为三少爷考虑,也得想想世子他们啊,顾家一旦失宠,就是众矢之的,世子他们前程都毁了。”
奶娘扶正定国公夫人,额头都磕出了血,“奴婢晓得最近总有妖僧在您耳边噪舌,您也看得出顾家缺不了三少爷,一旦三少爷有个好歹,光陛下的怒火就……”
“陛下?”定国公夫人笑容诡异,“你放心,我在意世子他们,很在意。”
这话听着就不怎么让人安心,奶娘还想再劝说,可惜主子的状态根本听不进去,便想着以后妖僧再登门,她一定拿扫帚把妖僧轰出去。
没妖僧的迷惑,主子也不会东想西想乱本性。
******
天算奉诏入宫,他双目重现光明,但比正常人来说视力还是要差一点,不过能亲眼见到丰富多彩的颜色,看清楚人的面容,天算很知足。
他心底对唯一的好兄弟顾天泽最为感激。
不仅顾天泽帮他寻医问药,还帮他促成同孔四的良缘,衍圣公已经默许了这门婚事,天算犹记得当初顾天泽直接去衍圣公代他提亲的情景,不是王芷瑶闻讯去得及时,并搬动西宁公亲临,顾天泽同衍圣公之争怕不会落得皆大欢喜的结果。
衍圣公府在文臣,百姓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天算并不想因为他的婚事让衍圣公记恨了顾天泽。
“你有没有算出阿泽的命儿?”
“……”
天算压下想入非非,严谨的回道:“陛下,阿泽新娶之妇是一颗福星。”
“福星?你不是偏朕?”
“臣不敢乱说,有她在阿泽身边,阿泽死劫可解,而且于陛下也有几分的好处。”
“朕倒是想听听你说的好处指得是什么?”
乾元帝宽了宽茶盏,一惯不相信命格之说,不是有人突然提起顾天泽死无全尸的话,他也不会把天算叫进来.“朕富有天下,用不上她这颗福星,她能破除阿泽死劫,朕已经极是满意了。”
天算算是领教乾元帝的自负,温言:“天命之说,变化莫测,天心本慈,留有生机,然一丝改变便可使得命盘巨变,臣夜观天下,用上古占星之法推断,紫薇星受西方夜煞星侵袭,星光暗淡,陛下是天下之主,紫薇星多以示陛下,臣请陛下最近出行多带侍卫,或是在宫中。等到天象再变,紫薇星便可重复光明。”
“朕不知你还懂得上古观星术。”乾元帝并不怎么在意,“朕知道紫微星为帝王星,不过朕看紫微星好好的挂在天上,历代帝王龙归大海,也没见紫薇星陨落,莫非紫微星只能照到朕?”
“陛下……”
同不信星象的皇帝谈论星象实在是很难的事,说复杂了,陛下不懂,说简单了,又达不到效果,而且天算也不敢过多泄露天机,一来命数变化,天机也跟着变,二来泄露天机会早报应的。
他刚刚同心爱的小姐定亲,不想遭受天谴。
私心上说,顾天泽值得他豁出一切,天算同乾元帝只是君臣。
天算跪地道:“臣请陛下三思后行,陛下一人系天下安危,国朝离不开您,百姓离不开您。”
“行了,你不必为朕歌功颂德。”乾元帝笑着摇头,“朕多当心就是。”
天算慢慢起身,心知陛下不信自己,不如一会同阿泽说说,起码阿泽的话,陛下还是在意的,同阿泽说话,不用像对陛下过多的顾及。
他眼睛复明后,对占星术越发的纯熟,一些以前只能凭着感悟的星象亲眼所见后更容易推断出吉凶。
紫微星此次被煞星所侵,并非是玩笑,也不是小灾,弄不好会弄得山河变色,进而影响许多人的命运,天算心潮一动,掐指算来,越算越觉得心惊肉跳。
“天算!”
“陛下叫您。”怀恩公公推了推面色略白的天算,提醒道:“您走神了。”
“臣……”
天算又要跪下请罪,乾元帝抬了抬手臂,“不必跪,你们这些推演八卦时不时的心潮一动,朕都不好怪你们,罢了,你们的‘心潮’朕不明白,朕不求你为国朝祈福,延续国朝的气运,朕一直认为,只要皇帝做得好,天下就不会动荡,江山必然稳固。”
“有道是一分天命,九分人为,陛下才是英明之主,通透之人。”
天算心悦臣服,有多少帝王因秘辛天命,国运,长生不死而耽搁国政,“有您为君,是天下苍生之福,因此陛下更要保重龙体,您正值壮年,合该再秉持江山百年。”
“你倒是句句不忘提醒朕。”乾元帝笑道:“百年?朕不敢奢望。朕去那日,有百姓,官员为朕落下真诚的哭两声,叫两声回魂,朕就知足了。”
乾元帝抿了口茶水,叹息:“也许是朕的妄想,早些年朕杀戮过重,最近多有朝臣说朕任人唯亲,任性不听谏言,阿泽和王谨之为人中之龙,才华冠世人,朕若因他们同朕亲近便不重用他们,朕才真得该后悔。”
“臣以为陛下并非任人唯亲,以后朝臣自会明白。”
“朕不想你为难,何况朕想用就用,他们是不是明白也不要紧。”
天算虽是自称臣,地位超然,可不领朝廷俸禄,让他点评官员太为难他,而且乾元帝一向固执,“朕今日叫你来是为阿泽,你最近多用点心,仔细看阿泽的命盘,有异常立刻告诉朕。”
“……遵旨,只是臣想命盘推演的变化不会太快显现。”当他是报警器?立刻都能做出反应?
他只是擅长推演八卦,不是神仙,“臣尽力而为。”
乾元帝让天算退下去,批了一会折子,笔尖微顿,额头密密的布上一层汗,怀恩公公忙进上了明黄绣龙帕,“陛下……”
“天算的话,你信?”
“奴婢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怀恩公公压低声音道:“奴婢仔细盘算了一番,下个月您一定是要出宫去的,太祖高皇后的遗命一直被陛下放在心上。”
“嗯?”乾元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见他气色尚好,怀恩公公腰弯得更深,壮着胆子道:“您也晓得太祖高皇后的喜好,顾大人新婚燕尔,同王夫人正好得蜜里调油似的,这对金童玉女跟着您去拜谒太祖高皇后,想来太祖高皇后定是欢喜。”
“天算说她是福星,你就信了?”
“不敢欺瞒陛下,奴婢信。”
怀恩公公跪下身,抱着乾元帝的大腿,“奴婢始终记得耀武山庄的事情,换个人未必能把陛下和顾大人都带出来。”
“如果有危险,朕把他们带上岂不是让他们跟着受难?”
“陛下,顾大人最是忠心不过,您有危险,他不在您身边,以后您别想再消停了。”
“朕再想一想。”
乾元帝露出一丝自嘲,“说是不信命,因天算一句话紫薇帝星有难,朕竟然也心绪不宁,总归修炼不够。”
无法因天算的警告放弃对母后的承诺,乾元帝的目光落落在装着传国玉玺的盒子上,良久之后,深邃的目光闪出一丝冷酷,“让朕看看,有多少人盼着朕死。”
“陛下!”
“不破不立,朕……”乾元帝扶着额头,“也该考虑谁人能做太子。”
乾元帝病重垂死过,虽然龙体一直康健,但总有隐患在,说不好哪日他就起不来,总不能因他没有立下储君使得国朝动荡。
“宣东厂提督。”
“遵旨。”
*****
永寿侯府门前,天算下了马车,门房的仆从忙迎上来,恭敬的说道:“见过天算大人。”
“你们侯爷不在?”
“回您的话,侯爷陪着夫人去文武侯府了。”
“不是前天才回的娘家?”天算摇头笑道,“宠她都快宠到天上去了。”
顾天泽一向不注意‘影响’,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就是没受够教训,哪次去寻他岳父,他能好好的?”
“有夫人在,侯爷吃不了亏。”
“这倒也是。”
天算笑道:“既然你们侯爷不在,我不进去了。”
永寿侯给天算留了一座院落,他不是朝廷的官员,自然不会有俸禄,父母缘淡薄,在佛道两门长大,京城尚没来得及添置房产。
当然天算也不缺银钱,多少达官显贵捧着金山银山求他指点迷津,推演命盘。
他一向不在意身外物,不过最近议亲后,他就想挨着永寿侯弄一处宅邸,未婚妻同王芷瑶交好,两家住在得进些,互相也有照应。
虽然顾天泽会帮他敲定府邸,安排好一切,但天算不想再成家立业上依靠别人,哪怕同他亲如兄弟的人也不成。
他在永寿府附近转悠,寻找适合的房产。
这一片大多是勋贵府邸,想找个合适得不是很容易,他正四处打听,听见背后有人道:“前面可是天算?”
他回头一看,叫住自己的人三十多岁,国字脸,络腮胡,鼻直口方,仪表堂堂,他墨绿的外罩下隐现有力强健的体魄,看得出是个练家子,有一身不错的身手。
眼生得紧。
“不知你是哪位?”
“在下来京城寻亲,我姑母家就在附近,听闻天算大名,一直想拜会你,今日正好遇到,不如……”
他迈步上前,挡住天算去路,“还请天算给我个面子,去我姑母家略坐坐如何?”
“我如果不行,隐在墙角后的数十人也会冲出来吧。”
“不愧是天算。”
“你想问什么?前程?姻缘?还是……”
“在下姓商。”
男子亲热的挽住天算的胳膊,黝黑的脸庞露出几分倨傲。
商?前朝皇姓。
天算怔神片刻,拢在袖口的手转动随身携带的铜钱,眉头紧皱。
男子道:“算得了别人,天算只怕是算不到自己。”
“你若伤我性命,便无人能为你推演。”天算不慌不忙,视眼前的威胁为无物。
“放心,在下不敢伤天算,事成后,还需天算代天择主。”
“你成不了事,我也不够资格代天择主,国泰民安,你等挑梁小丑没机会颠覆国朝江山,前朝之亡是天命,也是人祸,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去岐山,你可尽情的发泄……”
“住嘴!”
男子气恼得紧,黝黑的脸庞发红,一拳打晕天算,“我若不成,就先把你宰了。”
岐山——前朝帝陵所在,埋葬前朝末代皇帝。
天算嘲讽商家丢了江山,除了天命在国朝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前朝末代帝王荒淫无度,致使民不聊生,各地义军四起,太祖高皇帝原先是前朝的守将,趁机得征伐四方,兵围京城,末代皇帝自缢,帝师王大人献上传国玉玺,高皇帝遂坐稳了江山。
“少主,我们还去何处?”
男子将天算交给属下,弹了弹袖口,“自是去看看不忠不孝的王家!好不容易进京一趟,怎么也得把仇人的脸认清楚。”
“冠文侯已经被夺爵,王家落败也是报应。”
“报应?”
男子冷笑:“不是还有一个出息的吏部尚书文武侯?去文武侯府。”
“少主,此事不妥。”随从劝道;“主人会担心您的,等到事成,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王贼辜负皇恩,卖主求荣,我若是不亲自看一眼,难消心头之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少主,一切当以大局为重。王译信不仅掌权吏部,还得经成都指挥使,永寿侯顾天泽为婿,权势正隆,您万不可大意。少主身兼重任,老主人等着少主的好消息。万一惊动王译信,复国宝藏只怕再难寻到了。”
“宝藏,宝藏。光有宝藏有什么用?”男子嗤笑道:“就算是王家有藏宝图,我和爹能凭着宝藏复国?你知不知道狗皇帝一年的赋税多少?爹他们都老了,只记得银钱宝藏,殊不知有权就有银子!”
“少主……”
“你不必再说,此番入京结盟一切后果都有我承担,不趁乱颠覆江山,再过几年,谁还记得商?”
男子并不听劝说,向文武侯方向走去。
随从只得暗中保护少主。
没有银子,又哪能招募得来人手?凭着江湖上的义士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百姓早就忘了前朝,只有他们这群被乾元帝撵得东躲西藏的‘余孽’才时刻想着复国。
就算他们劫杀乾元帝成功,登基为帝的也是乾元帝的儿子……他们跟随少主进京只想求得宝藏详细地址或是藏宝图,有钱谁乐意过时刻掉脑袋牵连九族的日子?
*****
“画得好像哦。”
王芷瑶拿着展开的卷轴,笑着问身边的人,“三少,你看像不像?”
“我不记得我有给你送戒指。”
顾天泽瞄了一眼正暗自得意的王译信,画作上王芷瑶站着,而他一身戎装单膝跪在王芷瑶面前,手捧一枚戒指,仰头无限眷恋的凝视着心爱的人……画面色彩用得很好,很暖,让人心底泛起甜蜜,画上的少年少女也活灵活现,同真人一般模样。
就连神韵都能用画笔勾勒出来——王芷瑶的娇俏,含羞,顾天泽的傲娇,深情。
顾天泽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缺失了这块记忆。
王译信笑道:“瑶儿喜欢就好,当爹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不过……你自己看看就好,若让陛下看到……你爹我又该头疼了。”
“陛下莫非会逼着你再画我跪地求娶三少?”
王芷瑶收拢了画,这幅画足以弥补没有结婚照的遗憾,“我会把它列为传家宝的。”
顾天泽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见王芷瑶真心欢喜,那分不快释然了许多,“岳父怎会画如此不伦不类的画?”
“什么叫不伦不类?”
“这就是!”
“瑶儿喜欢!”
“……”
顾天泽没了声音。
王译信得意洋洋的说道,“阿泽是男儿,求娶瑶儿有什么不好说的?正因为男儿膝下有黄金,才更显得你诚心。”
“我更想知道岳父的奇思妙想是从哪里听得?”
“……”
这回换王译信说不出话了,总不能说是王芷璇教得吧,“阿泽,就不要深究细节了嘛,瑶儿高兴就好。”
ps今日三更,晚上还有一更,求两张粉红。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夜探(三更求粉红)
“喝茶。”
王芷瑶把茶盏递给生闷气的顾天泽,背对着王译信,轻轻摸了他额头,眨了眨眼睛悄声道:“其实我爹挺喜欢你的。”
顺势还向飞眉眼给她,原本明媚的脸庞神采飞扬,魅然天成,顾天泽喝茶水降热气,目光舍不得离开,“我不娶你,你爹会更看重我!”
“不可能。”王芷瑶扑哧笑道,“才不会呢。”
女儿是父亲前生的情人,女婿和岳父就是‘情敌’,没有几个岳父会看女婿很顺眼。
顾天泽打碎王译信多留王芷瑶两年的如意算盘,由此王译信自然不会给顾天泽好脸色看。
没用画作丑化顾天泽,王译信自觉已经很厚道了。
“咳咳……咳咳……”
“爹,吃水果。”
王芷瑶刚安抚好顾天泽,就听见王译信用咳嗽刷存在感,忙回身把果盘递上去,用牙签挑了樱桃递到王译信手中,“最近有没有新鲜事?看您气色不错。”
“朝廷上还算平稳。”王译信想了想,说道:“你娘给你熬了补品,你去端来。”
王芷瑶瞪大眼睛要王译信的保证,“您不许为难三少,他待我很好,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不想搞得翁婿两人互相拆台,“嫁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最英明的选择。”
虽然早就知道瑶儿看顾天泽比自己更重,但他心里略有酸涩,惆怅。点头答应下来。王芷瑶又用眼神示意顾天泽。得到同岳父和平相处的保证后,她才脚步轻快的走出书房。
过了好一会,顾天泽又喝一口茶,就听王译信语气不善,“瑶儿才多大?你就不能让她歇歇?”
顾天泽勉强将茶水咽下去,俊脸微红,略有几分的心虚,小声狡辩。“新婚燕尔,难免的。”
“别以为我看不出她脸上的胭脂有多厚!”
“……岳父。”
此时只怕是顾天泽一生最尴尬,最理亏的时候。
“阿泽啊,你得爱惜瑶儿。”王译信也晓得顾天泽一旦开荤后想压住行房很困难,洞房时他担心顾天泽‘不行’,如今看瑶儿的气色,顾天泽跟饿狼差不多,哪里是不行?
是太厉害!
王译信读书多,看人面相气色比不得天算,到也比寻常人强些。明显瑶儿快被女婿给榨干了。
“我没不爱惜她,就是太喜欢。才……失控。”
顾天泽多了几分苦恼,他有内息支持,持久度什么的都是顶尖的,也晓得小七受不住‘征伐’,这话不能同乾元帝说,因为乾元帝会另外赏赐没妾,至于定国公……他早就不再指望,“唯有她让我舍不下。”
他们一起出征过,王译信清楚顾天泽对美色有多冷漠,疆场上冷漠对待苗疆公主的事情暂且可以说交战时,顾天泽不分心,川中官员设宴款待顾天泽时,美女云集,川中自古出美人,闺秀的素养容颜不比江南美女差,其中有几个堪称绝色,可顾天泽连看都没看一眼。
王译信也是左右为难,怕说深了,吓到纯情的顾天泽,一旦吓坏了,女儿还有何幸福可言?
让顾天泽继续下去,瑶儿掏空身体,对将来也没好处,许是会坐下难掩的隐疾。
“我不想你和瑶儿过早成亲,就在于此,瑶儿太小,她力气大比不得你的内劲儿,本想她十七八岁会好些……你既然不愿意等,便要尽力克制些,我不仅是你的岳父,还是你师傅,有话便直说了,行房太频繁,对你对瑶儿都不是好事。你血气方刚,又初尝男女之道,正在痴迷时,这样吧,一会你自己先回去,瑶儿在娘家住两个晚上。”
“岳父……”
“阿泽也不希望瑶儿不好。”
“……”
顾天泽手特痒,他很想甩王译信一巴掌,有这么出主意得吗?直接让刚成亲的两人分开,太残忍了。
“朝廷上最近风平浪静,阿泽有没有消息?是我多心总觉得不妥,前些日子总是有人盯着我不放,只要我在大朝上陈奏,必会有一群人站出来找茬,最近听不到反对声,我反倒不放心。”王译信知趣的转移话题,怎么也要让瑶儿养一养身体,再被顾天泽‘摧残’下去,还了得?
“我看您就是太闲。”
顾天泽把茶盏放到桌上,起身向外走,刚出门正好同王芷瑶撞到一起。
“娘熬得补药,三少也来……”端着汤碗,王芷瑶特意把补品送过来,见顾天泽面色不好看,冲着书房喊了一声:“爹!”
一定又是王译信说了什么。
顾天泽扫了她一眼,泛着药香的味道驱散他心中的不悦,小七眼圈的确是黑的,面容也比过去憔悴,身体虚弱……他越想越自责,“我先回去,你再娘家住两日。”
多留一会,他没准就会改变主意,越过王芷瑶,快步离去。
王芷瑶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顾天泽把自己单独的留在娘家,气恼得踢开书房门,王译信打了个哆嗦,挤出笑容,“瑶儿。”
方才那声爹,已经足够让王译信警觉。
“他怎么撇下我走了?”
“……”王译信在王芷瑶的目光下,缩缩身体,“可能他有要紧事处理,不想你担心,才会把你留在娘家。”
王芷瑶端着汤碗直直的盯着他,王译信越说声音越小,“瑶儿,我也是为你好。”
“既然三少没口福,补品您喝了吧。”
王芷瑶笑咪咪的把汤碗放到王译信手中,“我从大老远端来的,爹,您别浪费呐。”
“你不生气?”
“爹不是说是我好吗,我哪会生气呢。”
“……”
王译信很想忽略过去汤碗边上的拇指印,比玉蝉还厉害。起码玉蝉拍瘪铜香炉时是愤怒的。认命的把甜得腻人的补品用下。他最是不喜欢喝甜品,蒋氏也晓得这点,从不熬这么甜的补品给他用,清清甜腻的喉咙:“瑶儿,爹真是为你好。”
“我知道。”王芷瑶平静极了,“谢谢爹。”
她还是不相信!
******
在文武侯外,顾天泽翻身上马,形单影只的回永寿侯府?他很快否定回侯府的念头。卧房里满是小七的味道,他自己一人绝睡不着,会越发想念她。
“你是何人胆敢窥视文武侯府?”
顾天泽警觉性很敏锐,虽是想事,但不妨碍他发现‘窥视’侯府的陌生人,三名身受不错的汉子,听他们的呼吸频率也是懂得内劲之人。
先前顾天泽疑心他们是陌生没见过的厂卫,当他点名他们的身份时,不见他们亮出身份,顾天泽从马背上抽出弓箭。搭上利箭瞄准领头人,“说。你是谁?”
“我只是路过侯府……”
“你不是路过,说出身份,姓氏。”
顾天泽勾紧弓弦,面色冷峻,他们身上没有厂卫的气息,最近同王译信争吵的朝臣少了,莫非他们想来阴得?
簇拥顾天泽的侍卫成半圆形包围住三人,每个侍卫都把刀抽出一半。
钢刀闪人的眼睛,中年络腮胡汉子双膝一软,跪在顾天泽马前,哆嗦道:“小民的确是路人,听闻王谪仙之名,仰慕他许久,好不容易进京便想拜见王谪仙,小人晓得……”
他死死的捏了大腿一把,声音胆颤,“晓得见谪仙不易,便想再府门前多站一会,回到乡间也有个谈资,小人不知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砰砰砰,连着磕头,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磕头求饶。
顾天泽皱紧眉头,慢慢的放下弓箭,“侯府门前不留闲人,尽早离去。”
“多谢大人。”三人感恩戴德,低头似不敢看顾天泽虎威。
“撤。”
顾天泽收弓撤箭,拨转马头,带侍卫离去。
三人也不敢再久待,很快离开文武侯府,顾天泽方才的威胁让三人心惊肉跳,“他是谁?”
“看气势该是永寿侯,京城都指挥使顾天泽!”其中一个属下眼底闪过一丝的羡慕,顾天泽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在京城能带一群侍卫的人只有他一个。”
远远还能见到顾天泽被人簇拥的尊贵,任何人都会回避给永寿侯让路。
“大丈夫当如是!”
他虽是别人成为少主,但论权势比不得顾天泽一分,不过是逆贼的外戚,他可是真正的皇族子弟,“等夺了天下,孤一定要以雪今日之耻。”
“少主,还是先离开吧,听闻顾天泽极是敏锐,又很护短,他亦有人手可打听消息。”
“乱臣贼子就是不知体统规矩!他就不怕顾天泽居心叵测?”
“……”
少主这是为乾元帝担心吗?
两人拽走少主。
在他们离去后,亦有两道黑影离去。
“三少爷。”
“嗯?”
顾天泽抿了口茶水,道:“他们是何人?”
“属下听他自称孤,旁人也叫他少主,只怕是前朝余孽。”
“果然。”顾天泽放下茶盏,“继续监视他们动向。”
“属下尽力,他们警觉性很高,属下怕暴漏了行踪,不敢靠得太近。”
“你尽力就就好,阿二,我不想你出事。”
“这群逆臣还伤不到属下。”
一向负责情报收集的阿二离开时一样悄无声息。
顾天泽敲了敲桌子,等到确实的消息,该给厂卫送去一份。
夜黑风高,王芷瑶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顾天泽在时,她总是烦他闹自己,可他不在身边,怎么有点冷呢?
“果然是个贱皮子。”
王芷瑶起身,从胸口拿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一下,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骗子,你说听到哨音就会到……”
“你爹看得紧,我怎么也得避开侍卫才不惊动他。”
窗户开了又合上,顾天泽一身夜行衣站在床头,王芷瑶抹了一下眼睛,一头扎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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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斗法(双更合一)
顾天泽嘴角翘得弯弯的,一脸得意,收紧手臂抱王芷瑶上了床榻,小七的眷恋不舍格外让人高兴。
他在独自在京城都指挥衙门时,怎么都睡不着,孤枕多年的习惯完全被打破了,伸手碰不见又香又软的人儿,他心里空落落的。几经挣扎,赌气般换上夜行衣,从衙门翻墙而出。
一路上他很是忐忑,不是怕被王译信发觉,而是怕小七不想他。
文武侯府的侍卫多是蒋大勇训练的,以顾天泽的身手绕过他们的巡查并不难。他本打算在房顶上偷窥小七,如果小七睡着了,他便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去。
谁知他还没等撤掉屋顶的瓦片,就听见竹笛声响。
成亲前,顾天泽亲手做了一个小巧的竹笛交给王芷瑶,并言明只要她吹响竹笛,他就会出现。
原来小七同他一样,
顾天泽抛掉所有的顾虑,直接跳窗户而入。
垂下的幔帐挡住床榻上相偎在一起的两人,床尾的柱子上,几颗夜明珠吊在空中,错落有致,高低分布,幔帐内莹莹发亮,王芷瑶甚至在夜明珠上包上一层淡红的薄纱。
顾天泽在怀里人的耳边低笑:“真会玩。”
“还不是你惯的。”王芷瑶的脸庞埋入他胸口,手指戳着他的胸肌,“夜明珠一送就是一盒子,平时又用不上,只能做装饰了。”
无论是王译信还是顾天泽,他们两人都致力于把她宠坏。
多贵重的物件,只要她喜欢,两人总会摆到她眼前。
“继续保持,我争取比先于岳父把你宠坏。”
“宠坏我,你若不喜欢了,怎么办?”
王芷瑶抬起脑袋,眨着毛嘟嘟的眼睫,“我觉得最近我变了很多,不够谨慎,爱慕富贵,有时候仗势欺人,不够贤良淑德,也不够温和,还撒谎算计顾皇后,不喜欢公公婆婆。”
越说王芷瑶越觉得自己同最最让人喜欢的妻子差距瞒遥远的。
今日顾天泽稀奇能接受,明日后日呢?会不会他也有厌烦的一天?毕竟在古代男人完全可以三妻四妾,尤其是他又是乾元帝最疼的子侄。
王芷瑶就是再得宠也比不过顾天泽。
“我早知小七的‘劣行’,不喜欢的话,我也不会娶你。”顾天泽目光深邃,揉着她的唇瓣,“我目中无人,嚣张任性正好配你,咱们是注定天生一对。”
“小七完全可以再坏点。”
顾天泽强忍着吻下去的冲动,闭眼平复涌起的情欲,不能再胡闹,他来也只是抱小七睡觉,不是来……行房敦伦的。
可怀里的人却扭来扭去,柔软的小手四处惹火,顾天泽睁眼就见到她妩媚的笑脸,“我好喜欢你哦,三少。”
“你……不累?”
“嗯。”
王芷瑶脸庞红红的,挑衅的扬起眉梢,明媚的五官多了几分邪魅,“莫非你累了?”
顾天泽暗自运气,忍住,忍住,小七身体承受不住旦旦而伐。
他的一切努力,随着王芷瑶轻吻落在他嘴唇而破功,翻身压住她,鼻尖相碰,四目相对,沙哑的声音蕴含着情潮,“你今夜不打算好好睡觉?”
“好哥哥,我要你呢。”
王芷瑶搂紧把自己全身都盖住的人,“外面有我爹安排的奴婢,婆子,三少不觉得很刺激吗?”
“……”
顾天泽虽然嘴上不说话,但心里很是认同王芷瑶刺激这点。
正值青春年少的两人,叛逆心很强,越是被禁止,越是想体会极乐的快感。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为彼此宽衣解带,王芷瑶率先一步把顾天泽剥光,古铜色肌肤之下的肌肉纹理显得极有力道,在夜明珠光下莹莹发亮,她自认不是色女,眼里已经露出几分痴迷之色。
当看到他漆黑的瞳孔印着惊艳时,她也晓得得意,起码自己的身体也很让他满意。
顾天泽无法不满意,有道是一白遮百丑,小七很白,并非是病态的苍白,而是珍珠白,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子柔软而又韧性,不是很热,也不是很凉,抱上去是涩人的暖意,肌肤细腻柔滑如同堪比最最上等的丝绸。
她比寻常女子略显丰满,这一点尤其让顾天泽满意,也几次阻止小七再瘦身。
“宝贝儿,心肝儿,别叫,别叫。”
顾天泽堵住王芷瑶的呻吟,可他自己却不肯停下,反而使劲的顶到她身体深处,汗水滴落在她胸口,似能渗进她心中,“外面都是你爹的人。”
“呜呜,呜呜。”
似哭似笑的声音委屈极了,水眸水润,脸颊粉嫩,她双手攀着他,“你欺负我。”
压抑着怕人听到的呻吟格外的诱人,好像最好的催情剂,顾天泽爱死了,恨不得再入得再深一点,研磨着她最最敏感的地方,看着她忍耐,看着她欢喜,看着她随着他起舞。
果然,岳父看得严,也有好处。
王芷瑶的手轻轻摸他的后背,沿着肌肉的纹路下滑,手指传来的温度证明他也是兴奋的,炙热的,在房事上,他们是默契的,也是和谐,彼此渴求的。
这就足够了。
两人又闹到天色渐亮方睡下,等到金鸡唱晓,顾天泽先清醒,侧头看了看睡在自己身边的小七,幸福溢满唇边,轻轻吻了熟睡的小七一下,只听她喃咛了一句,“不要了……”
他简直不能更满足。
顾天泽小心翼翼的起身,穿上散落在地的夜行衣,一身漆黑适合夜晚,清晨穿这身出门没人比他更显眼了。
****
他顺着来时的路翻窗上了瓦顶,没走出几步,见到王译信身穿紧身衣在庭院里活动身体,在蒋家养成的习惯,如今王译信有了晨练的好习惯。
那是谁?
王译信正看天空挥动着手臂,眼角余光扫到屋顶上有人!
他先是吓了一跳,招贼了?定睛仔细一看,他鼻子差一点气歪了,“采花贼!顾天泽!”
顾天泽并没落荒而逃,而是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岳父大人,早安。”
王译信:“……你给我下来!”
砰,顾天泽从屋顶跃下,“遵命,岳父老泰山。”
没等他站稳,王译信的拳头就到了,即便他趁着顾天泽立足未稳,也不是女婿的对手。
顾天泽辗转腾挪,也不回击,一味的躲闪,王译信乱拳轮了一顿,没能打到女婿,他自己反而累得要死,大汗淋淋,气喘吁吁,“你好……你好。”
顾天泽笑道:“昨夜我睡得确实挺好,岳父呢?”
“顾天泽,你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王译信实在弄不懂,往日高傲的女婿怎么也有无赖气人的一面?
“岳父莫气,小婿知错了。”
他诚心诚意的道歉,并没让王译信消火,发狠道:“明日别让我再看到你!”
顾天泽摸了摸鼻子,低沉愉悦的笑声似在嘲笑王译信纯粹是妄想。
王译信脸上挂不住,转身就走,迈出几步,停下道:“既然来了,用了早膳再去衙门。”
他不可能不知道乾元帝给顾天泽一个月的假期,让顾天泽一人回侯府或是到衙门用膳,他做不出,瑶儿的身子要紧,女婿的身体也很要紧,“别以为我是心疼你,哼。”
“小七说过,岳父大人最爱口是心非,您不必解释,小婿明白的。”
“……”
王译信打不过他,耍赖也不如女婿,心里憋屈得很,好在顾天泽很有分寸,默默跟在他身后不再言语。
“夫人,多准备一双碗筷。”
“……阿泽?”
“岳母安。”
顾天泽突然出现也把蒋氏吓了一跳,命人再添碗筷,把筷子递给丈夫和女婿,问道:“你穿这身衣服从哪来?”
“咳咳。”王译信差一点被小花卷噎死,赶忙喝了一口米粥顺了气,见顾天泽只动面前的小菜,拿起尚未用过的筷子拨了半盘子酥皮豆腐到他碟子中,“只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顾天泽心中一暖,咬着酥皮豆腐,“岳父是刀子嘴豆腐心。”
“闭嘴,老实用膳。”
“哦。”
王译信又被顾天泽的乖巧气到了,抚额叹息:“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女婿?”
“天算说,人不能不信命,岳父大人命该如此。”
“……还能不能好好用膳?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顾天泽耸了耸肩膀,不再说话了,王译信时刻注意着他,尽量让他多吃点,没好气的低声道:“昨夜你又翻墙,又爬窗的,累了,该补一补。”
“不累,我同小七玩得挺好。”
顾天泽回道:“还请岳母多给小七准备点补品,她正睡得香,最好不要让人吵到她。”
王译信真想把女婿的嘴缝上,没有这么气人的。
蒋氏再旁抿嘴偷笑,这对翁婿着实有趣。
“你换了衣服再出门,你这身让旁人看到还得了。”
用过膳后,王译信让蒋氏找两套顾天泽能穿的衣服,他越想越是郁闷,自己还得帮狡猾的女婿善后,真真是郁闷死人。
“还是岳父大人想得周全。”
顾天泽去里屋在仆从侍奉下重新梳洗更衣,见他把夜行衣包好,提在手中,王译信问道:“一套衣服,还用你提着?”
“虽然我不缺夜行衣,但用过一次就扔太奢侈了。”
“这倒也是……”王译信长大嘴巴,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想来?”
“岳父大人英明。”
“我宁可不要你赞我英明!”
王译信打不过女婿,只能瞪眼盯着顾天泽,期望用自己的气势和正气‘感化’顾天泽不要再胡闹下去,半晌之后,王译信转身出门,背对着顾天泽道:“我拦不住你,有人能拦得住你!”
“岳母,我也去衙门。”顾天泽向蒋氏行礼,“您帮我多照顾小七,千万别吵醒她。”
“我知道。”
蒋氏感慨连连,顾三少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冷傲,不可一世?
对顾天泽这个女婿,蒋氏是一百个满意,原本担心瑶儿跟了他会受委屈,谁知顾三少是个极体贴妻子的人。
“瑶儿比我有福气。”
蒋氏也因一面之缘嫁给王译信,直到最近她才尝到幸福的滋味,女儿从头就是幸福的,蒋氏替她欢喜。
“奴婢看老爷是不肯罢休的,不知他有什么法子?”
“谁知道呢,随他们闹去。”
“夫人说得是,闹一闹府里也热闹点。也亏着少爷和少奶奶在老家待产,要不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一转眼我都是要添孙子的人了。”蒋氏笑道:“日子过得真快,希望淳哥儿夫妻早点抱子回京,你说,我用不用亲自去一趟?”
齐妈妈想了想说道:“少奶奶的外祖曾是次辅,又是望族,照顾少奶奶的人很多,听闻李夫人也专门请人去了,老爷也寻了接生婆子……还是老爷想得周全,直接重金请最好的接生婆子去侍奉,这点便是尹大人都没想到。”
“他连接生婆子的一家都养起来了。”
蒋氏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说是将来也可给瑶儿用,想得够远的。”
“奴婢看小姐和姑爷的亲热劲儿,指不定年底就有好消息呢。”
“我还是去一趟吧,虽然我舍不得四爷,但儿媳临盆我不在场总是咱们理亏,淳哥儿夫妻这是头一胎,他们不懂的。”
“奴婢给你准备行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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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蒋氏把出门的事情同王译信讲了,王译信也觉得蒋氏去一趟恰当,一个劲的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对蒋氏很是依依不舍,蒋氏很是欢喜,沉醉在王译信的深情之下。
翌日一早,王译信忙穿上衣服跑出去,顾天泽依然站在房顶上,他昨日设下的埋伏机关根本就困不住顾天泽。
“岳父,早。”
“……”
王译信挫败的回屋去,坐在屋子里高喊,“还不下来用膳!”
连着抗衡三日,王译信就是不肯让瑶儿回永寿府去,摩拳擦掌要给挑衅岳父泰山地位的某个不孝女婿一个教训。
“我说你快把我爹气晕了。”
王芷瑶窝在顾天泽胸口,把玩着他垂下的乌发,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指上,“适可而止,我可不想这辈子都在娘家住着。”
顾天泽道:“左右无事,陪岳父练练身手。小七,岳父的陷阱越来越像回事了,不是我,一般人准保陷进去,以后岳父再随军出征,他完全可以胜任设伏的活儿。”
“敢情你是帮我爹提升军事素养?”
“猜对了。”
顾天泽低头香了王芷瑶脸颊,在王芷瑶炸毛前,握住她的手腕,“偌大的永寿侯就咱们两个,没意思,太空。”
他怕小七寂寞。
王芷瑶哪会不明白他的用心,道:“你总是住在岳父家,会被人议论的。”
顾天泽不是上门女婿,王芷瑶不想他备受非议。
“他们说我靠岳父?”
“……不会。”
“说我没银子?”
“……也不会。”
顾天泽紧了紧手臂,把王芷瑶抱得更紧,“你担心什么?”
王芷瑶合眼不想搭理臭美,傲娇的顾三少。
顾天泽笑又偷袭般吻了她唇瓣,“等你哥哥和嫂子回来,咱们就搬回去。岳父也寂寞……岳母去照顾你嫂子,他一个人,你也不放心。”
她只能紧紧的依偎着他,眼睛很酸,想留泪。
“定国公……”
“他自己常住荣国公府,照顾荣国公夫人和尚未出生的小堂弟,有何资格说我?”
“三少,他还是关心你,在意你的。”
“是,不过等我死的那日,他才会表现出来,人去了,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想听你说死!”
王芷瑶堵住他的嘴,用自己的嘴堵着,“不许。”
最近她总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仿佛要出乱子,可一直风平浪静,也没听说顾天泽要出征,在京城有乾元帝护着,顾天泽能出什么事儿?
她越是想着不会有危险,越是定不下心,蒋氏离京去照顾嫂子,她也是支持的,以嫂子外祖家的背景万一有意外,总能护住蒋氏。
越是过得幸福,越是患得患失,怕有一日形单影只,怕顾天泽遭遇不测。
******
顾天泽再次陪王译信用过早膳,王译信带上官帽,说道:“你二哥的官职……我安排了一下,他不适合去京城都指挥衙门,他毕竟是你兄长……容易分你权。”
“岳父!”
“听我把话说完。”
王译信顺手帮顾天泽正了正头冠,俊挺的将军允文允武,庖厨女婿总是惹他生气这点,王译信也觉得唯有顾天泽能配上自己的宝贝瑶儿。
“我晓得你得属下信任,推崇,他想分化都指挥衙门也做不到,但我不能不防着意外,阿泽……还有一点,我不赞同你把他带在身边。你姓顾,他也姓顾,他还是公主的驸马,皇上的亲女婿,按说他该比你更得皇上的心,可事实是谁也比不上你,常跟你在一起,必然会把你们兄弟放在一起比较,你二哥的性情我了解不深,但不是谁都能忍受做陪衬的。况且京城都指挥衙门是陛下的亲军近卫,你属下越是单纯越好。”
“所以你趁着上次大胜,请旨把蒋六郎都调出都指挥衙门?”
“你同蒋家的关系太惹人眼儿。”王译信点头道:“我给得战功的六郎他们高升,顺便也可讨好岳父……阿泽,你做我女婿,只会气我,你看我……对岳父多孝顺?”
蒋家同顾天泽纠缠太深始终不是好事。
王译信力求改变蒋家的命运,如果有可能,他绝不会让蒋大勇再领着顾天泽出征,万一他无法扭转顾天泽的命运,蒋家也不至于毁在这上头。
他早就有了决断,救不下顾天泽,他也会一并战死,如此一来,乾元帝才会善待蒋氏和瑶儿。
“没看出来。”顾天泽跑离王译信身边,不忘回头故意气王译信,“我真没看出来。”
“混小子!”
王译信笑骂了一句,端着吏部尚书的派头骑马去上大朝。整个国朝,文官体系中他是唯一一个骑马上朝的人。
顾天泽没反对,王译信便同兵部尚书协商把顾二少以五品副将的官职安排进五城兵马司,王译信还特意请岳父蒋大勇多照顾顾二少,蒋大勇用蒲扇大的手掌拍着王译信肩头,“行了,交给我。”
王译信肩膀都快被拍碎了……
“岳父,您到我府上饮酒如何?”
“你小子没安好心呐。”
“岳父……”
“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对付外孙女婿?”
“……”王译信满眼是您怎么猜得这么准?
蒋大勇得意的缕着稀松的胡须,道:“外孙女婿在你府上进进出出不是新闻,连皇上前些日子还跟我打赌,你什么时候能把他们赶出去!哎呦,陛下不让我说来着。”
他拍着脑袋,讪讪的道:“你就当没听见,好吧。”
“我宁可当您没说过。”
王译信咬牙切齿,乾元帝着实太……闲得慌了。
被人用这事打赌?
王译信俊脸一阵红,一阵白,抓着蒋大勇的胳膊,“只有岳父大人能对付得了他。”
“嘿嘿,嘿嘿嘿。”
蒋大勇不好承认自己打不过外孙女婿,不过蒋大勇会去女婿家饮酒,顺便亲眼看看王谪仙和顾三少斗法,京城都传遍了,所有人都很感兴趣的说。
******
“阿泽,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若是嫌永寿府清净,你可以搬回来。”
散朝后,定国公主动去了京城都指挥使衙门,找到趁着休假精研兵书且凝视国朝排兵布阵图的顾天泽,连口水都没喝,“你怎能如此任性?”
“回去?”
顾天泽头都没抬,“是回定国公府能看到您,还是去荣国公府?父亲大人您总是说儿子不理解您,说得话伤您的心,儿子只能眼不见为净,实在不愿意看到母亲总是为您伤心。”
“……”
“父亲,我要读书,您请自便。”
顾天泽抬起胳膊恭送定国公。
“你就不怕人议论?”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何时惧过旁人的非议?”
“顾大人,属下有事。”
门口的校尉道:“有紧急军情回禀。”
顾天泽道:“想多留您也不成了,军情要紧。”
他撇下定国公出门,同校尉耳语商量军情,定国公脸上挂不住,一跺脚离开京城都指挥使衙门,阿泽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王谨之教歪了阿泽。
顾天泽打发走了提前安排好的校尉,继续回去钻研如何布阵。
“三少爷。”
“嗯?”
“二哥让人传话。”阿四跑到近前,顾天泽皱眉问道:“可查清楚监视文武候的人身份?”
“前朝余孽。”
“果然!”
顾天泽可不是单单只为同王译信斗法,顺便也锻炼了文武侯侍卫的反应能力,补上漏洞,他更看到又有一股势力在监视王译信,“让阿二继续,别惊动他们,我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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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纷乱(三更求粉红)
前朝余孽?!
顾天泽原本以为前朝余孽盯上的人是自己,没想到他吸引力不够大,前朝余孽在意的人是王译信。
王家再前朝的确可称为顶级世家,四世三公不是当假的,几代帝师都出自王家,当然最后王家对前朝末代皇帝做得也不地道,虽然没有传国玉玺,太祖高皇帝也会登上皇位,总少些天命所归的意味。
前朝余孽是来报仇的?
可王家的族长不是王译信,在王老爷子故去前已经将王译信过继到外房,同宗房已出五服。
顾天泽不能拿岳父一家冒险,命令听命于自己的暗卫暗中保护王译信一家人,尤其是保护小七……小七又怪力,别人不惹她还好,真碰到危险,也不至于毫无抵抗力。
因只是推测,顾天泽也不想打草惊蛇,不如把前朝余孽一网打尽,省得以后麻烦,因此他没把这件事知会给厂卫。
厂卫最近频繁调动,时隐时现,顾天泽猜到乾元帝有给厂卫安排事情,既然乾元帝没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断不能因此去卢彦勋那里打听消息。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天算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唇边多了几分苦笑,他如果不是‘神出鬼没’或是‘闭关参悟天机’,他失踪多日的事情早就隐瞒不住了。
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人来救他。
以前顾天泽就说过他‘不合群’,也太爱装神棍,心血来潮时在一处山洞都能住上一个月,天算不以为意,总觉得不会有人绑架他,他只是个算命的,胁迫对他没用,他随意推测天机足以制人死命。
眼前他就被绑了,原本以为他们是要自己算命,推演八卦,可自从被关起来后,一直就没人同自己说过一句话,不是绑匪记得按时给他饭吃,让他去方便,天算都以为绑匪已经把他忘记了。
绑匪大多有一身不错的身后,看起来似亡命徒,天算弄不懂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用?
难道事情败露后,用他性命要挟乾元帝和阿泽?
对阿泽来说,天算很重要,但对乾元帝……禅宗道宗都尊他为天子,天算对乾元帝并非无可或缺的人物。
隔壁又有动静……天算眼睛被蒙住,嘴被堵住已经有几日了,不是他以前就是瞎子,非被黑暗逼疯了不可,侧头竖起耳朵认真的听……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吵架声。
“少主是不相信属下?”
“我听王端瀚酒醉时说过,他祖父临终前只关照过王译信,如果有藏宝图,那也只会在王译信手上!”
“王译信升迁极快,几年从不入流的翰林院侍读到六部之首的天官位置,引得天下侧目,而且帝宠很盛,是狗皇帝最看重的文官之一,他有什么本事?也许就是靠着献上藏宝图。”
“不会!”
这是那名被称作少主的声音,他的声音浑厚,有质感,“你们别乱猜,当年我父亲还在宫里时,隐约听见过藏宝图的事儿,这些年父亲也划定过藏宝的大概位置,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座山下……我父亲就没见过乾元帝派出的寻宝人,如果王译信已经把藏宝图献给狗皇帝,一大笔宝藏谁不动心?”
“何况以狗皇帝的多疑,怎么会看上卖主求荣的狗贼?王家人天生就有反骨,谁会相信一个出卖自己的弟子的叛徒?吏部天官权掌天下官员升迁,这等重要的位置,狗皇帝便是疯了也不会给王狗贼,藏宝图还应该在王译信是手中。”
“少主说得是。”
天算悄悄移动身体,绑匪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藏宝图?王端瀚?
王家的兄妹两人坑苦了王译信。
他已经有两年没听到曾经在京城很有名望的王端瀚的消息了,一是王端瀚要给其祖父守孝,错过了乡试,二是国朝人才辈出,王端瀚又没人扶植,文会等名流场合很少见他,他的才子地位自然会被更有名头的人取代。
绑匪来京城绝不仅仅是为了藏宝图,要不也不会绑了他。
天算想着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让阿泽知道。
屋子里聚在一起商量的人达成一致,“少主,我们听您安排。”
商少主道:“想借此机会除去狗皇帝,等到狗皇帝的儿子为皇位争得天下大乱,我们便可借助天算起事,到时候我父亲会在潮州响应,等到事成,诸位都是复国功臣。”
他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饼用来激励属下,单凭这些人……根本无法撼动国朝,更别提复国。
只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同宫里的太后合谋,便是不能复国,也可割据一块封地,慢慢再图大业。
他见惯京城勋贵王孙的富贵后,很难再去山沟里受苦,当时他卑微的跪在顾天泽马前的耻辱,他一辈子无法忘记。
他才是凤子龙孙,顾天泽算老几?
******
蒋氏走后,侯府的事情暂且交给王芷瑶,除了娘家外,永寿侯的生意也需要她亲自安排。
乾元帝怕顾天泽没钱花,赏了不少赚钱的生意,并给顾天泽在皇家商道上留了半成干股,别看只有一点的干股,但足以让顾天泽日进斗金。
王芷瑶接到内务府送过来的账册后,略觉得辣手,钱权是最容易让人眼热的,顾天泽权势滔天,如果在皇家海贸中还有股份,只会引来更多的羡慕嫉妒恨。
如今永寿侯府就他们两人,单凭顾天泽的俸禄和她嫁妆的出息就足够他们过得很好,乾元帝迟早要册太子,顾皇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有皇子,就是生下小皇子,谁能保证就一定同顾天泽亲近?一直信任顾天泽?
在账册面前,王芷瑶找回了自信,她本就是财经专业的毕业生,从事过理财的工作,虽然不说是极优秀的人才,但是也不差,她先了解了一番皇家海贸的构成,如果能操控住海上贸易的话……这给顾天泽增加砝码。
从现实看,让顾天泽低调根本行不通。
通过商途同皇族宗室捆绑在一起,相当于顾天泽多了几个‘盟友’……王芷瑶摇头,在皇权社会,金钱不是万能的,她的想法弄不好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她还是先把账本看明白后再说。
“瑶儿。”
“爹,您回来啦。”
王芷瑶看账本看得头疼,王译信走进书房,“您今日回来得挺早,三少方才让人传话,他被陛下叫进宫里去了,要晚点才能回来。皇上也是,才几天没见?说好给三少放假的,这回有叫他去。”
命人端上茶水,点心,王芷瑶问道:“您在衙门里累吗?”
“瑶儿你准备准备,同我一起出门。”
“……今日是……”
“王家除服的日子。”
王译信带了几分感怀,“你祖父去世已经三年了。”
“我记得。”王芷瑶忙道:“早就准备了一些祭礼,祖父见您仕途得意,会安心的。祖父一直希望您能光宗耀祖,在叔伯中最看重您,也最依赖您。”
王老爷子把王译信扔到外房,五服之外,才有今日的王译信。
如果王译信还在王家……没准还在翰林院混日子呢。
王芷瑶换上素服,素面朝天,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带上银首饰,对着镜子……咦,素服之下她显得挺文雅,气质高洁,摸了摸脸上的皮肤,成亲后她好像比以前皮肤更好,出落得也更好。
同王译信越来越像父女。
莫非是二次发育?
出了房门,王芷瑶因相貌变美的自满得意收到重创,仅穿黑白两色长衫的王译信才是‘真绝色’,黑色素服外罩着一层蝉翼的白细纱,王译信留露出感伤越发显得他不近红尘,飘然若仙。
在王译信身边站定,王芷瑶想除非王芷璇来,要不谁也别想抢走王译信的‘风光’
“上马车。”
“嗯。”
在马车里,王芷瑶轻声安慰道:“爹,您也别太伤心了,祖父不会怪您。”
王译信拍了拍女儿的手臂,唇边勉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不是伤心你祖父,而是伤心王家……落寞。”
“二伯父老成持重,不似大伯父一心攀附权贵,二伯父族长当得挺好。”
“前些日子我见过瀚哥儿。”
“嗯。”
王芷瑶并没因这个名字变了脸色,“他应该能赶上今年的秋闱。”
对王端瀚的安排,她打死也不会同王译信说。
王端瀚经过几年蹉跎,又没人管教督促,只怕王芷瑶不用手段,他都得考一辈子乡试,成长环境是很重要的,王大老爷和纳兰氏都不会对他太尽心。
王译信仔细的观察王芷瑶,直到确定王芷瑶并非假装平静后,才道:“他过得很不容易,我在酒肆碰见的他,他身边的人看起来也并非是善类,今年虽有秋闱,以他的状态只怕是考不上举人。”
“今年他也才十九,以他的岁数去考乡试,已经算是年少英才了。”
“我想把他和你二伯父家的哥儿送到泰山书院去。”
王译信缓缓的说道:“总不能眼看着宗房没有出头之日,你二伯父家的哥儿虽然才华寻常,但胜在踏实,认认真真读几年书,将来谋一份前程也容易些。”
“爹是好意,只怕他们不领情。”
“嗯?”
“您是吏部天官,在他们眼里还不是想提升谁,就提升谁?就算让他们读书走科举也不是送去泰山书院……而是国子监。”
国子监祭酒同王译信私交不错,王译信安排几个人进国子监不费什么力气,况且他还有一个能干的女婿,他不行,顾天泽绝对能把人送进国子监去。
王译信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人情世事通透,该狠得时候绝不留情,甚至可以给顾天泽补漏,一旦涉及王家亲眷,他便下意识的心软,全忘了亲族前生是自己对他的。
王家人时常上门来,王芷瑶也晓得王译信偷偷的给王大老爷银票,甚至让偷偷的关照王端瀚,毕竟是亲生骨肉,王芷瑶也不能当面说哇王译信做得不对。
“国子监绝无可能!”
王译信半遮脸庞,坚定的说道:“他们想也不要想。”
“便是走后门,您手里也有推荐的权利。”
王芷瑶提前给王译信打预防针,“很多人都眼热得紧,哥哥用不上去国子监,瀚堂哥……不知他会不会想凭荫萌入仕。”
王译信先是摇摇头,随后又有些不确定,以前王端瀚绝不会借荫萌入仕,眼下他的状态,王译信也晓得他今年一定过不了乡试,做不得举人。
王端瀚耽搁了太多年,王译信希望他能去正统的书院静静心,找回读书的韧进,去国子监,只会让他的路越走越偏。
第三百一十五章 落水(双更合一)
马车到王家门前,王家早不是世袭冠文侯府,又守孝三年,已见继续落魄,除服日,来得人也不多。
看门的下人见挂着文武侯族徽的马车忙挤出谄媚笑容,殷勤备至的说道:“开门迎四爷回府。”
听声音就比以往更为巴结王译信,这也难免,王家今日除服也就意味着王家内房的老爷少爷守孝完毕,该选官选官,该应酬应酬。王译信以前是推官,如今不仅有世袭爵位还是吏部尚书,不巴结他才叫没眼色。
“我看爹是摆脱不了叔伯兄弟了。”
王芷瑶先于王译信下了马车,丫鬟婆子迎上来,“七姑奶奶安。”
那分慎重劲头比迎接迎接公主不差。
进了客厅,伯母,婶娘拉着她就是一顿夸,夸得王芷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仙临凡。
她面带得体的微笑,心中感慨权势的作用可见一斑。
一向看她不怎么顺眼的老太太文氏对她也和颜悦色得很。
多日不见,老太太文氏显现老迈,面容憔悴,毫无当年的当家老祖宗风采,一个劲念叨:“老四怎么没来?莫非我连他的礼都受不起?”
“我爹在前院,一会来给您磕头。”
王芷瑶的手被老太太鸡爪般消瘦的手握着,骨头和皮肉似能分离,老皮松懈,再见文氏花白的头发,温言:“您别急,我爹一会就来。”
此人对她和蒋氏不好,但总是王译信的生母,她一向又最疼王译信,虽然有时候糊涂点,对王译信也是真心多些。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王译信虽然总是对亲族心软挺让王芷瑶不满的,但这也是王译信可取之处。
文氏如今糊涂得很,说话颠三倒四,开始还不觉得,谁知她竟然拽着王芷瑶的手喊着王芷璇的名字,“璇姐儿,你爹最疼你,你放心,祖母不会让泥腿子生的鄙俗之人爬到你头顶上去,祖母最疼你和瀚哥儿。你爹也是,他是身不由己…”
“母亲。”
旁边的儿媳妇差一点被老太太吓背过气去,纳兰氏等人忙上前用干果等物堵住文氏的嘴,如今的族长夫人,二房太太尴尬的笑道:“你别怪你祖母,她糊涂得厉害,上次抓着我家丫头却叫你的名儿。”
“无妨。”
王芷瑶怎么也不能同一个糊涂的老太太计较,慢慢的抽回手来,问道:“怎么没见五堂姐?没去四皇子府上接她?”
以四皇子妃的事事周到,王家除服之日,四皇子妃一定会准许王芷璇回来的。
“去接了,听去四皇子府的奴才说,她进宫给太后娘娘诊脉,被太后娘娘留在宫中,说是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纳兰氏叹道:“她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王芷瑶笑了笑没再言语,心里却打起了鼓,王译信同太后结仇了,此时王芷璇进宫且被留在太后身边……再结合自己的不安,她危机感越发的重了。
“太后娘娘有恙的话,该传太医才是,五堂姐能治天算的眼疾,不见得什么病都能治。”
“我是白白为她操心,她根本就不领情,还总以为我算计她,拦着她富贵。”纳兰氏对王芷瑶倒苦水,“要我说她最该做得不是入宫侍奉太后娘娘,是对四殿下再好些。”
“五堂姐一直是个有主意的,旁人说不动她。”
“哎呦,七妹妹这是在夸我?”
六名宫女自动分成两列,粉嫩的宫装在远离权贵阶层的王家格外的显眼,王芷璇一袭月白色华丽长裙,头带凤钗,缓步走进客厅,在宫女的簇拥下,她如同神妃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纳兰氏脸一红,道:“璇丫头快把排场收了去。”
宫女也是王芷璇的身份能用的?
就算是王芷璇想要借着太后娘娘的势力压王芷瑶也不该弄宫女充场面。
“太后娘娘恩赏,我回绝不得。”王芷璇微微扬起下颚,姿态颇为傲慢,“七妹妹,我们姐妹有段日子没见了,你一向可好?”
王芷瑶疏远的回以礼节性的微笑,“尚可。”
“祖母,你的璇姐儿回来了。”
王芷璇快走几步来到文氏身边,心疼的挽住文氏的胳膊,“您有话就说,谁也不能再堵住你的口,我的祖母……孙女不孝,让您受委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王芷璇身上,王家各房头的太太和小姐们各怀心思,王芷瑶恨不得王芷璇再出点风头,如此王家人就不会只缠着王译信。
“五堂姐真真是孝顺,祖母有你侍奉,想来用不上到旁人。”
“那是自然。”
把王芷瑶的风光抢走,王芷璇比什么都欢喜,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王芷瑶就是嫡女也一样得仰望着自己,处处不如自己才正常。
王芷瑶两辈子都该是她的陪衬,用落魄,不幸陪衬她富贵,幸福。
“四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门口的仆从通禀,王家的太太们纷纷起身,多是避让到屏风后,王芷瑶同辈份的小姐不管有没有出阁都是王译信晚辈,她们福身即可,并不需要回避。
王译信飘然而至,抬眼便看到意气风发,风姿迤逦的绝色美人——王芷璇。
两人目光相碰一瞬,王芷璇并没感觉到王译信的亲近,惊艳,反而王译信立刻转向王芷瑶,直到王芷瑶轻轻摇头,示意没有受委屈,王译信才如卸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瑶儿,你到为父身边。”
“嗯。”
王芷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顾天泽和王译信总是怕她被欺负,像王芷璇这种风头,她还真看不上。
见王译信把王芷瑶护在身后,似保护幼崽的猛虎一般,倒是让王芷璇变了变脸色。
王芷璇最在意的人是王译信?!
“见过老……”
文氏突然明白了,一把抓住王译信,“老四,你叫我什么?啊,你不认娘了?连你最疼的女儿璇姐儿也不认?你忘了你同我说过,最对不住的人是璇姐儿。”
王译信后背发麻,如果早知道今日,他当初绝不会说愧对庶女王芷璇的话。
文氏别的没记住,偏偏记住他说过的混帐话!
瑶儿会怎么看他?
他都不敢回头去看瑶儿的脸色,自己说出的话,就是米田共也得自己添回去,“您……母亲,当时儿子年轻,不晓事,那些混账话您就忘了吧,别再提了。”
“是不是蒋氏又威胁你?老四啊,不是为了侯府,你也不会同委屈殷氏,委屈璇姐儿和瀚哥儿。”
“祖母。”王芷璇得意的勾起嘴角,“他还说过最怕我受委屈的话?”
“自然说过,我记得很是清楚,他还说帮你寻个比瑶姐儿还好的婆家,给你丰厚的陪嫁,断然不会让瑶姐儿欺负你。”
“父亲恐怕帮不上了。”
王芷瑶从王译信身后闪身出来,“您怕是忘了,您口中的璇姐儿已经做了四殿下的侍妾,早就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她也成了大伯父的嗣女,如今见我爹得叫四堂叔呢。”
“五堂姐既是擅长医术,不妨给你祖母好好的治治,只记得以前王家风光时,不记得眼下,着实可怜了一些。”
王芷璇脸上得意尽去,用不用把侍妾说得好大声?
就是要大声说,我还没说你无媒苟合,进四皇子府前就失了处女之身呢,王芷瑶不甘示弱的回瞪,谁怕谁?谁做了亏心事,谁自己清楚。
“怎么?老四不疼璇姐儿了?”
“原先我爹也不是不疼她,只是她想要得太多,几次三番让我爹没脸,甚至用计陷害我爹,伤害我娘,又在关键时抛弃我爹另攀高枝,她怕是没想到,几番设计不仅没害成我爹,我爹离了她后仕途得意,得封侯爵,反观跟她亲近的人,过得都不怎么如意。”
王芷璇直接问王译信:“您就看着她羞辱我?”
“她又没说错,我无从阻止。”
王译信冷淡的道:“你还真不长记性,我早说过,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早就断了。”
绝情的话以前王译信单独同王芷璇说过,今日当王家人的面,王译信说此话没有任何犹豫,见王芷璇越陷越深,越走越偏,他无能为力,也没心思再随王芷璇胡闹下去。
他早就晓得王芷璇入宫给太后看病,只是一直没同王芷瑶和蒋氏说起此事。
不能责怪王芷璇,可王译信对屡次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王芷璇早就没了心疼的感觉,也深刻的明白,王芷璇心里除了她自己之外,父母兄弟随时都会被牺牲。
王芷璇曾经给他的一切‘孝顺’‘亲近’如今想来都虚伪得可怕。
遂王译信有心管一管王端瀚却全把王芷璇当作陌生人看。
屋子里的小姐太太们听闻后,对王芷璇的热情立刻少了一大半,再得太后娘娘看重,有宫女侍奉,也比不上在朝廷上甚是有地位的王译信。
王家人都晓得王译信容易心软,也以为他放不下王芷璇兄妹,眼下看来,起码王芷璇再难影响王译信。
王芷璇作如针毡,水眸含着一分恨意。
“你们是太后娘娘送给四殿下侍妾的婢女?”
王芷瑶对着宫女开口:“我怎么没听说过,她能用宫女呢?我夫家得两位公主殿下下降,公主嫂子出阁后边不能用宫婢,四殿下的侍妾何德何能?”
一口一个侍妾,让神妃仙子般的王芷璇很是没脸。
王译信怔住了,王芷瑶一惯秉承着不惹事,不出风头的原则行事,极少摆永寿侯夫人的排场,也从不主动借永寿侯顾三少的圣宠挑事,今日……她竟然主动出击?
他哪晓得王芷瑶的心神不宁?
王芷璇如腐骨的虫子,她不用杀虫剂灭了王芷璇的威风,王芷璇行事会更过分。
“您是永寿侯夫人?”
宫里来的宫女多是高傲的,她们的傲慢得分对谁,不怕王家人,但顾三少的夫人……宫女实在不得不慎重,见王芷瑶点头,其中领头的宫女福身道:“娘娘命奴婢送她回娘家,并非侍奉她。”
“我所见同你们说得不一样。”
王芷瑶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印,超品世袭侯爷嫡妻都有此金印,她的金印比一般世袭侯夫人的更精致,是乾元帝在他们进宫谢恩时候,亲自赏给她的。
“来人。”
“夫人。”
“把她们送去内务府。”
“永寿侯夫人,饶命,饶命。”
宫女们晓得被送去内务府的下场,慌忙求饶。
王芷璇俏面上火烧火燎,王芷璇这不是在惩治宫女,而是生生的打她的脸儿,“好大的威风,永寿侯夫人!你是不是也想去慈宁宫教训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行事有差错也轮不到我说,不过宫女违背宫规,我见了自是不能不管。”
王芷瑶挺起胸膛,隐含嘲讽的同王芷璇对视,“早就说过你该守上下尊卑,嫡庶的规矩,可你不听,你再四殿下府里也能用宫女开路?五堂姐不懂的话就多问问我,看在曾经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总不会眼看你闹笑话,连累无辜的人。毕竟……”
“永寿侯得陛下赏赐内侍,宫女侍奉,我比旁人还是明白些的。”
“夫人,这事交给老奴。”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身穿尚宫服饰的老妈妈,陪王芷璇来得不过是宫女,而跟在王芷瑶身边的人确是宫女里有品级的尚宫!
王译信抚额叹息,“阿泽到了?”
“回侯爷的话,永寿侯在外面同人说话。命老奴进来侍奉夫人。”
老尚宫当初侍奉过太祖高皇后,高皇后故去后,乾元帝把没有亲人,不愿意出宫的人封了尚宫,并荣养在太祖高皇后的宫殿里。
在皇宫中,她们是极特殊,也是不能得罪的一群人。
而后顾天泽立功成亲,乾元帝让人问他们,是否愿意出宫去永寿侯府。
在宫里带了一辈子也腻了,老尚宫等几个老姐妹一商量,不如去永寿侯,也可就近照看着乾元帝最喜欢的一对‘小冤家’。
如此也算报了太祖高皇后和乾元帝的恩情。
哪怕王芷瑶住在娘家,永寿侯上下都规规矩矩,一来王译信给她选得陪嫁很本分,忠诚且能干,二来有这么两三位镇宅之宝,任何奴才都不敢趁着主子年轻或是不在府上惹是生非。
王芷瑶心里一暖,“你去办吧。”
“遵命。”
老尚宫回头看着身体哆嗦的宫女,冷冷的一笑,“你们这群不懂规矩的丫头,着实让人生气,太后娘娘的脸面都让你们丢进了,当初入宫训练你们的尚宫看来很是不尽责!别再这挨夫人眼儿,走,都跟我走。”
她领着宫女离去,王芷璇羽翼被砍掉,越发显得势单力薄。
永寿侯到底多疼她?
但凡是女人没有一个心存嫉妒,羡慕的,便是躲在屏风后的几房太太也觉得眼热,自己丈夫不仅没永寿侯得宠,有权势,连对待她们上都赶不上永寿侯顾三少一分。
“今日碰到了,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就再当初你把我推进寒潭里的地方。”
王芷瑶向文氏屈膝,转身离开屋子。
王芷璇咬着嘴唇,纵使不愿意去也不能去,“四叔……”
王译信道:“我去看看女婿。”
他本来对文氏是有心孝顺的,但文氏偏偏糊涂了,总是提以前他说得混帐话,这会让瑶儿伤心的。
从小他就知道,冠文候的爵位财产都没他幼子的份,成亲后,他是要另起炉灶,孝顺父母的活在承爵或是族长身上,他只需要尽心就好。
虽然他过继出去,可也没少给文氏银子,财物,王译信断不敢把文氏接去侯府。
请几位昔日的嫂子多照顾文氏,王译信也算是对母亲尽心了,王家人也都明白,文氏活着,王译信就得帮王家族人,文氏去了,王译信立刻就能另立宗祠,毕竟他已经是外房的人了。
二太太等人对文氏哪敢不进心?就盼着老太太多活几年。
没有人帮王芷璇,也没人帮她说话,老太太文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王芷璇一甩帕子,“哼。”
她赶到寒潭时,见王芷瑶正在站在一株柳树下,柳树的树梢轻浮过她脸庞,王芷瑶瘦下来后,其实挺像王译信的,这是王芷璇最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当年,我是主动跳下去的。”
王芷瑶怀念的说道:“就是为了陷害你,让父亲看我,关心我。”
“很可悲。”王芷璇冷笑。
“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说我再跳下去,陷害你一次怎样?”
王芷瑶狡猾的一笑,慢慢向寒潭靠近,大有跳下去的意思。王芷璇立刻冲上来拉住她的胳膊,吓得脸煞白,“你疯了?”
一旦王芷瑶落水,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王译信不会信她,还有顾天泽……非撕了她不行,就是她躲到太后身边都得被捉出来,见王芷瑶脸上得意的笑容,王芷璇恼怒道:“你故意的?”
“你该知道我这辈子最在意的是什么?”
王芷璇愣是在她的泛着冷意决死的目光下步步后退,当,她后背碰到了柳树,嘴唇轻颤,“你……你也是?”
眼前的人同前生射死她的人融为一个,她始终记得一身孝服突然出现的王芷瑶,冰冷的飞箭穿透自己的胸口,血蔓延出来,身体逐渐变冷,“为什么?”
“为亲人复仇!”
王芷瑶唇边含着微笑,但话语比冰碴子还冷,抬手轻轻的抚上王芷璇绝美的脸庞,王芷璇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寒气,想甩开,却有像被冻僵一般手指都动不了,上辈子她就是被王芷瑶射死的。
“你毁了我前生,还不够?”王芷璇失控的喃咛,“你知不知道我多辛苦才得到了一切?你在我最得意,将要享受无上尊荣的时候,把我……射死了。”
她们彼此之间的仇恨太深。
王芷瑶的手已经来到王芷璇的脖颈上,五指并拢,王芷璇呼吸困难,瞪大眼睛:“你敢。”
“上辈子我们同归于尽,这辈子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死了,只要我说一句你袭击我,谁也不会为你伸冤。”王芷瑶轻笑:“如今我们地位是不平等的,王芷璇,我不想杀人,你该明白,让我在意的人受伤……你付不起代价。”
“你……”
“噗通。”
王芷璇直接被王芷瑶扔进寒潭里,呛了好几口水才狼狈的挣扎起身,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王芷瑶!?”
“今时今日,你是瓦罐,我是瓷器,你就是落入寒潭,也没人心疼你,你该清醒一下了。”
王芷瑶转身就走,迎面站着一人,“三少。”
顾天泽伸手揽住她肩头,“小七乖。”
他显然把一切看到眼里,唇边含笑,“回家?”
“我用不用装晕一下?”
“不用。”
顾天泽直接弯腰抱起了她,宠溺的说道:“不想走路就直说。”
“你会把我宠坏的。”
“宠坏好,宠坏你就离不开我。”
顾天泽低笑:“论宠你,我谁也不服,连岳父都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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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出京(双更合一)
在他们走后,从寒潭一旁的小路上,走来两人,王端瀚脱下外袍盖在湿透的王芷璇身上,愤恨不平的盯着顾天泽远去的背影,“小妹,你没事吧。”
王芷璇似落汤鸡一般狼狈并且打哆嗦,嘴唇泛白,小脸更是惨白没有血色,寒潭之所以成为寒潭就是盛夏时掉下去也很冷。
“阿嚏,阿嚏,阿嚏。”
“小妹!?”王端瀚心疼极了,“我去寻他……他总不能不讲道理,吏部尚书就了不起?把她娇惯成得无理取闹,骄横跋扈。”
“算了。”
王芷璇拽住王端瀚,声音发苦,“你说得再多他也不会搭理我们。”
“哥哥,他是谁?”
“啊。”
王端瀚想起身边的友人,先扶起王芷璇,为彼此介绍,“他姓商,是从潮州过来的大商贾,小妹别看他相貌粗狂,他才学极好,为人好客,是我新结识的知己良朋。”
“商公子。”
“王……”
商公子面带几分为难,王芷璇已经出阁,不好再叫小姐,他知道王芷璇给四皇子做侍妾,成夫人也不妥,叫王氏?又不够尊重,“我同你哥哥是好友,王家妹妹不必客套。”
他衣着讲究,谈吐也很有风度,一口官话倒似京城人。
国朝京城的百姓天生就有优越感,对外来的人不是很瞧得上。
王芷璇不是迂腐的人,也不会瞧不起商贾,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虽是狼狈,但尽量保持风姿,“商公子来京城是为生意?”
“不是。”王端瀚抢先道,“他是来探亲的,顺便准备秋闱,商兄有举人功名。”
王芷瑶眼睛一亮,身材魁梧,相貌端正的大商贾竟然是举子,“哥哥该多同商公子交流。”
“王贤弟只是时运不济,此番科举一定高中。”
商公子一脸赤城的称赞起王端瀚,话锋一转,问道:“方才冒犯王妹子的人是谁?王妹子着实太好心,要是我……”
“她不把我当姐妹看,我总不能让名声有损。”王芷璇眉宇间簇起一抹淡淡的忧愁,“只当我欠了她的,如今她正得意,我若说她一句不好,指不定旁人怎么说我小肚鸡肠,嫉妒生事呢。”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谁能欺骗世子一辈子,迟早有一日四叔会晓得他宠错了人。”
王端瀚面色不善,握紧拳头,发狠道:“到时候他就是跪下来求咱们兄妹,咱们也不能原谅他!小妹不知,他竟然建议我去泰山书院读书,当年他都没舍得把我送去泰山书院,好不容易我熬到了大比,他竟然让我离开京城?真真是……怕我抢了王端淳的风头吗?”
“他真让哥哥你出京去书院?”
“方才他特意寻我,我以为他起了善心,谁知他一心为王端淳着想,丝毫不顾我的前程。”
商公子仿佛没听到他们兄妹之间的谈话,目光一直悄悄的凝视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方向,方才他同王端瀚把一切都看到了,只是离着远,听不到王芷璇姐妹的说话,后见顾天泽时,他忙躲到树后,生怕暴漏了行踪。
借机同王端瀚结交,也想弄明白藏宝图到底在何处。
没想到他竟然……动心了,对眉眼如画,面带笑容却把人扔进寒潭的女子动心了!
论相貌王芷瑶比不过王芷璇,可他却喜欢王芷瑶方才身上那股决死的气势,被那股气势深深的吸引,王芷璇的美貌太精致,太纤细,不够给劲儿。
尤其那人还是顾天泽的女人,他如果能掠走她,绝对能报复当日跪在顾天泽马前的耻辱。
“商兄?”
“王贤弟还是不出京为好,以免错过大比。以王贤弟的才学定然能压只凭岳父和父亲扬名立万的王端淳一头。”
他反应极快,也晓得说什么话能让王端瀚满意且疏于防备,“不过,王家以前威名很盛,怎么如今……如今风头都被一个过继到外房的人抢去?冠文候府不说当朝,前朝王家也是极有名望的四世三公。”
“往日的荣耀休要再提起。”王端瀚遗憾的摇头,“我只能说,娶一个泼妇会让家族落败。我祖父被他给骗了,把大好的根基都留给他,谁知他得意后,全然不顾亲族死活,不说提拔亲族,就是送子侄入国子监也是推三阻四的。”
王芷璇殷勤的鼓励道:“守孝期满,正是哥哥大展宏图之时,光复王家门楣的重任就落在哥哥身上了,我盼着哥哥做依靠,哥哥……我也会努力帮您。”
王端瀚点点头,“如果不是为祖父守孝,我也不会被王端淳抢走风头,他一直不如我,什么都不行,我就不信他都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乡试,会试可不是考秀才,全凭本事,谁敢为他徇私舞弊,我就捧着孔夫子的牌位去宫门口鸣冤。”
“我在太后娘娘跟前侍奉,认识几个很有名头的清流,哥哥可去寻他们,会试之前若是才名显赫,也能让名词更好看点。”
“多谢小妹。”
“商公子也可同我兄长一起去。”
王芷璇暗自打量商公子,分析他做多大的生意,自从乾元帝整治内务府后,王芷璇的财路几乎断绝了,没有银子做事也不趁手,一届女子再能干也不能亲自出门谈生意,尤其是她现在已经做了侍妾,每次出门都得向四皇子妃报备,得恩准才能出门,就算是娘家人来看望她,四皇子妃不同意,她娘家根本进不来。
连娘家送得东西都要经过检查,王芷璇越想越是心塞。
“小妹先去换衣,我同商兄再转转。”
“哥哥,一会我去寻你。”
王芷璇展露笑容,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寄希望能迷住商公子,到时指使他做事就方便了。
商公子的确被迷得一愣,真真是美人,哪怕是落汤鸡,也是最美的落汤鸡。
*****
马车里,王芷瑶靠着顾天泽,两人手指勾在一起,你玩我的手指,我玩你垂下的发丝,甜甜蜜蜜的玩得不亦悦乎,顾天泽无限纵容王芷瑶,就差把整个辫子都给她玩了。
王译信的好意被王端瀚拒绝,他心里正不是滋味,又见他们两个玩得正好,憋了好久,实在忍不住顾天泽脸上的傻笑和王芷瑶的幼稚,屈起手指敲了茶桌,“咳咳。”
王芷瑶给了王译信一个你真多事的眼神,继续把抚摸顾天泽柔顺的乌发,小声说:“下次我给你编小辫子。”
顾天泽点头,拇指同王芷瑶的拇指按在一起,“拉钩?”
“盖章!”
王芷瑶玩性不该,小咪咪的承诺,威胁欺负王芷璇后,她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平静了,就算有将来有危险,她也有信心解决掉,同三少一起,没什么可怕的,就是火坑也能越过去!
果然她不是好人,只要想到把王芷璇扔进寒潭里,她就好快活。
“瑶儿!”
“爹没说动瀚堂哥就见不得我和三少好?还说您最疼我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动他?”
“您一脸的郁闷谁看不出?”王芷瑶毫无顾忌的靠在顾天泽怀里,仰头道:“是不是?三少也看到了。”
顾天泽紧了紧手臂,同怀里的人对视了一会,点头道:“您不必在意,等他受了挫折就知道谁对他好。”
挫折会持续一辈子……顾天泽怎么会让他摆脱科举的噩梦呢?
就算只为哄小七高兴,他也会坚持下去,旁人影响乡试很难,但这事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王译信重重叹了一口气,似要将胸口的郁闷吐个干净,解释道:“我的好意,他不懂,以为我怕他抢淳哥儿的风头,淳哥……虽然天分没有他高,但胜在刻苦,又有名师指点,前些日送来的文章我也见了,此番会试他一定会金榜题名。我阻止他科举,不是为别的,是怕他做了伤仲永。”
顾天泽的口被王芷瑶用点心堵上了,侧头对王译信道:“您想怎么办?强压着他出京城?”
“……”
过了好一会,王译信恍然大悟,“算了,不提他了。”
再说下去,只会让瑶儿难受。
“那我哥哥这次科举……”
“交给我!”
顾天泽咽下点心,“我保证他平平安安的,谁也不能算计他。”
王译信的目光比刀子还锋利恨不得把自己这个本事通天的女婿嘴封上,“淳哥儿用不上劳烦女婿你,我会替他安排。”
“其实尹伯父也很热情的想帮忙。”王芷瑶戏谑的说道:“您不用怕我哥哥会被谁欺负,没人帮忙经营人脉,甚至没人……没人指导怎么科举。哥哥上次来信不是说过嫂子的外祖父很看重他么?”
王译信心底又是酸涩,又是痛苦,前生他把一切都给了庶子,费尽心思给庶子铺路,对王端淳放任自流,如此才导致他陷入科场舞弊案中去。
当时他只怕连累高中的王端瀚,对王端淳的说辞根本不信,非打即骂,差一点把他族谱除名。
“瑶儿。”
王译信轻声说:“我不会再犯以前的错,给我一个保护淳哥儿的机会,我保证……我不再偏心旁人,谁都没淳哥儿科举重要。”
她不是说说的,如果她不信任王译信的话,王译信就是费尽力气也无法插足王端淳的事中。
“看您说得,哥哥是您嫡嫡亲的儿子,哥哥不靠您靠谁去?没人比父母对儿女更真心了。”
王译信和顾天泽同时脸色一暗,王芷瑶握住了顾天泽的手臂,在他手心上写字,定国公也是疼你……顾天泽笑了,也不是感觉不到定国公对自己的疼爱,只是定国公行事性格同自己格格不入罢了。
因王芷瑶这句话,回到侯府,王译信还闷闷不乐,王芷瑶也没理会他,前辈子的事情,她没有办法代替谁原谅王译信,他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满腹委屈的话,前辈子的王端淳兄妹岂不是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中?
“岳父,您别再喝了。”
顾天泽从王译信手中抢走酒杯,在不大的方桌上,摆满空空的酒瓶子,王译信醉眼迷蒙,“给我……酒,我要一醉解千愁。”
“您明知道酒醉解不了千愁……”
空着肚子喝酒,更容易伤身,顾天泽给椅子上的王译信递上一碗莲子羹,“小七亲手熬的,她一直很担心岳父您。”
“我不配……不配……”
王译信颤抖的捧着莲子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不配……本以为我可以补偿他们兄妹,可我……可我今日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淳哥儿失望的看我,忘不掉……我怎会以为补偿了,就当那些事没有发生过?”
顾天泽眸光一闪,随后转为平静,似没听到王译信喃喃自语,突然他手腕被王译信死死的攥住,迎上王译信红肿流泪的双眼,“阿泽,千万别犯错,犯那种你会后悔一辈子,又无法挽回的错误。”
“岳父……”
王译信摇摇晃晃起身,踉跄的向外走,顾天泽被他推开,“你别管我!瑶儿提醒了我……我对淳哥儿能狠下心儿,对……瀚哥儿,做了很多错事的瀚哥儿还惦记着,我同以前没有区别,我不该在瑶儿面前说瀚哥儿科举,那是往她心口捅刀子……”
前生她多盼着王端淳高中呐,当科举弊案发生后,整个王家只有王芷瑶相信淳哥儿,努力帮淳哥儿洗脱冤枉,可惜当年没有顾三少……没人帮她,她只能一遍一遍求王译信,求他相信淳哥儿,直到她跪晕在他面前,他也没为被革除功名的儿子说一句话。
文武侯府祠堂传来阵阵悲凉,痛苦的低泣,“我怎么这么混!”
如果瑶儿同他一样,那么报复上辈子陷害王端淳的人不也是应该的?
他有什么资格阻止?
他果然是没良心的,只顾着自己内心能否过得去,顾着王端瀚还是他的血脉,看不得王端瀚太过落魄,却忘了前生他都能做出的事儿,今生怎么会做不到呢?
“既然我能眼看着淳哥落寞绝望,纵情声色掏空了身体,最后……不知所踪……那么对瀚哥儿……也不该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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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我要你,你也要我对不对?”
这一夜王芷瑶使劲浑身解数只想魅惑顾天泽,可惜顾天泽就算是情欲高涨,也不为所动,宁可自己去冲凉……搂紧王芷瑶,“小七,睡觉。”
“顾天泽,你是不是男人?!”
“……”
顾天泽侧头吻了吻王芷瑶的双眸,“今夜我不会碰你,明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别哭,小七,你……你还是哭吧,把一切委屈都哭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王芷瑶把脸深深的埋入他胸口,鼻涕,眼泪往顾天泽干净的衣衫上甩,“就是忍不住想哭,明明一切……一切同我无关……就是想哭,不想睡觉,我怕……我怕……”
怕做噩梦!
陷入伤感,痛苦的噩梦之中。
所以她想让顾天泽把她做晕过去,累到极致,就不会心痛原主的前生,更不会感同身受的无法……无法原谅王译信。
王译信就是有本事在每次她忘记梦境时,做一些看似很对,很该做的的事情进而提醒她想忘记的一切。
“他心软,他善良,他明智,他公平,为什么他不把美好的特质用在我们身上?为什么?”
“我不能说他做的不对,可我……可我很伤心,很生气,很……郁闷。”
如果她是真正的王芷瑶,做出怎样的决定都好,可她偏偏不是,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会被改过自新的王译信感动,会想做一个好女儿,孝顺回报王译信……
“他为什么要时刻提醒我?”
顾天泽一下一下的拍着王芷瑶的后背,认真的听着,“你想怎么办?”
“不知道!”
这是王芷瑶最痛苦的地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不知怎么办,就别再想了。”顾天泽哄着她:“一切交给我,好不好?别忘了你只负责貌美如花,再哭下去,我的小七就不漂亮了。”
“……如果没有你,我绝对绝对会……”王芷瑶闭上了眼睛,死死的搂住顾天泽的腰,绝对一辈子不同王译信说一句话!
真正打动她得是——王译信努力的改变顾天泽的命运,帮顾天泽。
本以为会做噩梦,她在顾天泽怀里一觉睡到天亮,破碎的梦境并没找上她。
“早。”
“……”
王芷瑶不好意思的抬头,顾天泽眼睛通红的样子吓了她一跳,“你……你一夜没睡?”
他的胳膊已经被她枕得麻木没有知觉了,“我想件事情,睡不着。”
“我知道你是为我……”
“我是你丈夫,不为你为谁?”
顾天泽活动了一下胳膊,起身道:“你别担心我,以前读兵书时,几夜不睡也有。”
王芷瑶从背后搂住顾天泽的腰,脸颊蹭着他后背,“三少,谢谢。”
“三少爷,皇上,皇上有口谕。”
阿四在门外回禀,“命您和夫人一同去祁山‘忆苦思甜’,祭拜太祖高皇后和先帝。”
“忆苦思甜?”王芷瑶咬着嘴唇,怎么听着好超越时代特征,“是高皇后弄出来的?”
“其实就是清修,受罪。不过祁山景色不错,待上一个月,你会忘记一切的苦恼。”
顾天泽皱眉道:“没想到陛下会带上你……也好,咱们可以刺激刺激姑父。”
等王译信从佛堂出来,顾天泽已经领着王芷瑶收拾好一切出门去了,他只来得及看到驶出侯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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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情调(双更合一)
王译信略觉失落,去衙门都没打起精神来,估算着何时王芷瑶他们返回京城。
几乎每年,乾元帝都会去祁山‘清修’一段日子,这段时日,除了乾元帝必须处理的政务外,其余的朝政多是交给内阁首辅,这次乾元帝离京前,下令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三位皇子共同监国。
没被乾元帝选上的皇子暗自神伤,想着怎么挽回在乾元帝心中的地位。
而被选上的三位皇子成了大臣们重点评估的对象,他们彼此之间也晓得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乾元帝留着皇子监国是不是要册立太子?
二皇子和四皇子见面时是好兄弟,背过身去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谁都清楚,一向没什么本事,浑人,风流的六皇子就是个打酱油凑数的。
重点在二皇子和四皇子身上。
就算乾元帝不立太子,此番他们两人的表现也关系到以后的地位,因此二皇子和四皇子憋足了劲儿,力求在乾元帝不在京城这段日子里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后宫里他们的生母,高贵妃和德妃也不是坑儿子的娘亲,毕竟像历史上景帝栗妃那么坑儿子的娘亲不多。
高贵妃在顾皇后面前比平时更显得温婉恭顺,毕恭毕敬,德妃一向同顾皇后交好,是顾皇后最信任的妹妹之一,她凭着以前的交情,没少给四皇子说好话,明示暗示即便四皇子得乾元帝看重,顾皇后嫡母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
顾皇后也晓得她们的意图。不外乎争取她的支持。自从王芷瑶说过老蚌怀珠的事后。顾皇后一直按照王芷瑶送进来的秘方调养,乾元帝出宫前,也曾同顾皇后深谈过,顾皇后对过继小皇子还是册立太子不再显得很焦急。
她起码恢复了八成一国之母该有的气派和胸襟。
只要她不再想早逝的太子和顾天泽夺了太子的气运,她还是很正常的,高贵妃和德妃都没在她手中讨得便宜。
因王芷璇在宫中侍奉太后娘娘,德妃去太后寝宫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
四皇子曾经暗示德妃,尽快让王芷璇出宫。四皇子的谋士说过,太后和皇帝之间的危机看似已经以太后败北,没搞掉王译信而告终,其实他们的矛盾从没真正的解决过,关系也因太后强留和悦在宫中而无法缓和。
谋士的意思是如今四皇子只能选一人,是皇帝?还是太后?
四皇子还用选吗?
谁不晓得选乾元帝?!
因此王芷璇在慈宁宫奉承太后就太显眼了,四皇子不反对对太后进份孝心,同太后结一份善缘,然而在最关键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德妃几次去慈宁宫。但每次想把王芷璇送出宫都被太后阻止。一向聪明伶俐的王芷璇像是看不懂德妃的暗示,不曾主动要求出宫。反而对在慈宁宫的生活很满意。
王芷璇满意倒是真的,在慈宁宫她过着梦寐以求的人上人日子,比公主还显赫,一声呼,百者喏,她乐不思蜀,同时太后又时不时的向她保证,会为她讨回公道,治王译信谋反的罪过。
“婢妾也想念四殿下,只是太后娘娘离得婢妾。”
好不容易德妃把王芷璇单独叫到身边,谁知她却坚决不肯装作身体不适离开慈宁宫,德妃压着火气,低声道:“宫里人多眼杂,如今正是皇儿要紧的关头,皇上毕竟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你要明白,不是亲生的,怎么都隔着心思。”
这话已经说得足够坦白了,被人听去德妃定然会被罚。
王芷璇看德妃的目光里透着一丝的先知的高傲,无知,愚蠢的德妃,怎会明白太后已经具备同乾元帝分庭抗礼的实力?
她在慈宁宫也不是单单只为享受,从旁也察觉出太后娘娘野心不小……德妃因王芷璇的目光郁闷得不行,在慈宁宫对她说不得,打不得,毕竟太后是如今后宫里地位最高的人。
王芷璇有太后做靠山,德妃行事颇有几分投鼠忌器。
太后一句话,分分秒秒能废了德妃。
“娘娘,这是婢妾写给四殿下的情诗,还望您转交给四殿下。”
王芷瑶把带着熏香的信封交给德妃,羞涩的道:“还请四殿下仔细看,这是婢妾的一片心意。”
德妃嘴角勾起尴尬的笑容,“本宫再蠢,也知道你给皇儿借请诗传……消息,所以,王氏,你大可不必装出深情的模样,你若心里有皇儿……”
传来太后呼王芷璇的声音,“璇丫头,过来陪哀家赏花,上次你给哀家施针,哀家最近精神很好,你快过来再给哀家讲一讲香薰,精油的重要。”
“娘娘?”王芷璇为难的看着德妃,不是她不听德妃的训斥,而是太后离不开她,“婢妾也很为难,还请娘娘转告四殿下,婢妾说过,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最爱四殿下,一定是婢妾。”
她脸庞染满了晚霞般的红晕,羞涩难当的双手盖住了两腮,抚了抚身,如同受惊的小鹿快速离去。
德妃捏着书信,差一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痛苦的呻吟一声,“多倒霉的人家摊上这么一位?”
亏着皇儿对她只有欲而没有情。
德妃越来越觉得自己儿媳妇太难得了,如果王芷璇还在王译信名下,四皇子一旦娶了她,德妃捂了捂胸口,庆幸万分,瞬即把四皇子叫进宫来,将书信扔给他,道:“你那个侍妾凭什么摆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姿态?本宫不如她?除了她之外,仿佛这世上就没聪明的,我们都是傻子,都靠着她指引才能活?她以为她是谁?”
若是乾元帝还有情可原。毕竟国朝的主宰是乾元帝。德妃侍奉乾元帝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有人能算计过乾元帝。
王芷璇只是一个侍妾而已……
“皇儿?”
德妃也没光顾着生气,见四皇子脸色肃穆,轻声问道:“莫非她真的有本事?”
四皇子沉默了好久,把这封书信撕碎,扔进铜盆中,看字迹化开,四皇子握紧了拳头,极力压制着某种野心。某种迫切的渴望……突然四皇子把脑袋埋入凉水中,德妃忙道:“你是怎么了?”
“娘,你没接到这封书信,明白吗?”
四皇子俊脸上水珠滴落,凉水让他发热的脑袋清醒了几分,“记得,您没看过这封书信,也没给儿子送过什么书信。”
“你……”
“儿子不想做……畜生。”
四皇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是儿子的生父!”
德妃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慌得左右看了看。“你是说……”随后便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唇,头上的钗环乱颤。“别说,别说。”
母子两人都平复了好一会,德妃用娟帕细细的拂去四皇子脸上的水珠,“便是如此,你也不该糟蹋自己的身子。”
四皇子苦涩一笑,轻声说道:“娘,别再去慈宁宫了。”
“王芷璇?”
“左右不过是个侍妾,没了……就没也不可惜。”
“万一陛下……我怕她连累皇儿。”
“就是连累也没法子,我只晓得父皇去了祁山,行踪不定,大张旗鼓的送信去,万一一切都是猜测?如今虽然由儿子和二哥监国,但论最贵的人还是太后娘娘。”
国朝在皇帝没有办法临朝时,由太后代天择主。
四皇子不听不闻,省得太后借此机会把自己也给除去了。
德妃愁苦的叹了一声,“好好的事儿,都被她弄乱了,她就是个惹祸的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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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去祁山清修,自然不会摆开全部的銮舆,轻车简从,只留怀恩在马车里侍奉。
马车车帘好几次撩起又放下,怀恩公公看出他不悦来,小心翼翼的奉茶道:“外面风景挺好的。”
“风景是好,朕担心自己的眼睛!”
乾元帝手指着骑在一匹马上的两人,“朕是让他们两个来游山玩水的?用不用时刻在朕面前甜甜蜜蜜?哼,没良心的两个兔崽子,就记着自己,不管朕了。”
怀恩探身看了一眼,英俊的青年怀里抱着一名美娇娘,同乘一骑,耳鬓厮磨,显得极为亲近,在青山绿水间有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感,“陛下,奴婢看他们也是一处美景,若少了顾大人夫妻,您不觉得这山啊,水啊的没了灵气?”
“……”
乾元帝削怀恩脑袋一记,愤恨不平,看向那对小冤家的眼里已现笑容,阿泽越发的俊挺,懂事,乾元帝只有高兴,“你只晓得为他们说好话,全忘了朕才是你的主子。”
怀恩公公道:“奴婢知错。”
“都说女大十八变,瑶丫头还不足十八,这模样是越来越好。”乾元帝记得再见王芷瑶时的惊艳,“不愧是王谨之的女儿。将来他们的儿女一准是又能干又俊俏。”
“奴婢看是顾大人眼光好,在许多的贵女中挑中不显眼的王七小七。”
“胡说,焉知不是因为她嫁了阿泽,才变好的?”
乾元帝反驳道:“母后常说出阁闺秀越来越好,只因为丈夫对其好,朕看除阿泽外,没人能把瑶丫头宠到天上去。看看……混小子,她随便说一句话就听?”
顾天泽翻身下马,在旁边姹紫千红的野花中,选了几朵方才王芷瑶指点的野花,坐回马上后,把花插在她头上,“好看。”
“皇上会看见的。”
“没事,让姑父羡慕去。”
“……”
乾元帝忍不住喊道:“你们两个说悄悄话能不能别让朕听见?朕羡慕什么?阿泽你个臭小子,朕白白疼了你。”
王芷瑶窝进顾天泽怀里,顾天泽手臂横在她腰间,回头对乾元帝道:“莫非姑父也要花带?”
乾元帝:“……”
他再一次赌气的放下帘子。斜睨低头偷笑的怀恩。“很好笑?”
“奴婢不敢。”怀恩公公壮着胆子道:“奴婢心里只是高兴。陛下许久没笑得开怀了。”
乾元帝先是一愣,靠着舒服的垫子,手指有节奏的敲打膝头,嘴角微微勾起,“朕便是开心,也偿不了阿泽的‘不成体统’,今日午膳,你们等会都不许帮忙。让那两个整日腻在一起的人弄。”
“万一顾大人伤到了,您会心疼的。”
“屁话,几万人的疆场都闯回来,阿泽还会被几只野物给伤到?”
“奴婢怕顾大人生火时伤到。”
“……”
“王大人甚是疼爱其女,在侯府想来她也不用洗手作羹汤,饭菜的味道上……奴婢怕陛下的脾胃受委屈。”
顾天泽好不容弄出一桌的饭菜,到时乾元帝是用还是不用?
“您不用,顾大人会伤心呢。”
“不是还有你们?”
乾元帝瞄了一眼点心盒子,一顿不吃,他也不会饿到。
得知午膳由他们准备后。王芷瑶眨眨眼睛,低声问怀恩公公。“做什么都可以?”
怀恩公公点点头,“能吃就行。”虽然王译信给女儿陪嫁了私房菜谱,说是每一样菜色都巧夺天工,味道很好,乾元帝硬是抄了一份,宫里御膳房忙怀了,但乾元帝等宫里的妃嫔食欲大增。
如今荒郊野外,只有简单的食材,怀恩不指望两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能有惊人的发挥,反正毒不死,他和侍卫们会捧场,省得伤了陛下的肠胃,伤了顾大人的脸面。
“要不,我同姑父说说去?”
顾天泽对做菜实在不拿手,王芷瑶也下过厨,但也只是厨娘做,她在一旁看着。
“姑父是心里有气,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这是什么?”
顾天泽指着王芷瑶摆出来的瓶瓶罐罐,蹲下身同她一起摆弄,打开其中一个,辣沫直冲鼻子,“阿嚏,阿嚏。”
王芷瑶赶忙将他手中的东西夺过来,“这可是宝贝。”
自从晓得去祁山,王芷瑶一直向往着烧烤野餐,青山绿水间,往往适合约会,躺在毯子上,以天为被,何等有气势?夜晚还可以一边品酒,一边吃烤肉看星星月亮。
所以她不仅准备了烧烤用得佐料,还准备了烧烤的架子和烧好的木炭。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顾天泽惊讶的长大嘴巴,一会功夫,王芷瑶就像是准备过冬的小松鼠搬来一堆的东西,“皇上传旨的时候?”
“当然不是。”她抬起脸颊,得意的笑道:“本打算过几日同你去京郊玩一次,可巧随皇上出京,我便想着到岐山去玩更有意境,就让人放到马车上了。”
“这山上应该有野物,你尽管射来,野鸡什么就行,我去生火。”
见她摩拳擦掌的样子,顾天泽笑了,背上弓箭领侍卫去射猎。
乾元帝坐在马车里,一边扇扇子一边看王芷瑶忙来忙去,一会弄个瓶子插上一簇簇的野花,一会用小刀削着水果,削好的水果摆成花篮形状,一层层,红的,黄的,绿的倒是很漂亮。
“竟弄些没用的。”
“奴婢看挺赏心悦目,您看,本来的野果子在托盘中也鲜亮了。”
“光吃果子能充饥?”
“您就是不愿意承认……”
“住嘴!”
“奴婢再多句嘴,在吃喝上,她一定深得王大人真传。”
王译信总能带着乾元帝吃好,玩好,喝好,生活品味上,王译信真真是甩乾元帝八条街。
王芷瑶充分展示了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小资浪漫情调,午膳准备就是烧烤,也弄得很有格调,连烤好的兔肉,野猪肉,野鸡翅成盘都很讲究,她着了许多能食用的野菜,用热水弄了一下,放上佐料,香油搅拌,在吃烤肉腻歪的时候,野菜,香椿更是清香可口。
乾元帝摸了摸肚子,擦擦嘴道:“不错,不错,以后膳食就交给你了。”
“皇上,总吃一样会腻的。”
王芷瑶看着狼藉的一片,一顿午膳用了她大半的调料,她还想着同三少单独去bbq呢。
“朕腻歪了,自然会告诉你。”
乾元帝脸皮实在很厚,好在前面就是一处大城镇,王芷瑶也不愁找不到佐料,叮嘱怀恩公公道:“陛下用了太多,你给陛下弄点清淡的茶叶, 吃多了容易上火。”
“奴婢记得。”
就是乾元帝喜欢,顾天泽也舍不得王芷瑶累到,随后几日,顾天泽总能在用膳前,赶到村镇,乾元帝也不好强行下命令,背地里同怀恩公公议论,“你说朕教他看地图,是不是都用在这上了?怎么每次都能让他找到村镇?”
怀恩公公:“……”
一路上乾元帝心情一直很不错,京城太平,路过城镇的百姓也多是安居乐业,乾元帝微服出行并没看到太多欺男霸女的事儿,也打听当地的官员,虽然偶有瑕疵,但整体来说,官员很清廉,很尽忠职守。
“苏皖,西北是王谨之入吏部后重点提拔官员任职的地域。”
乾元帝站在突出的巨石上,眺望山下的村庄城镇,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阿泽,你岳父并非庸臣,不过不逼他,他不肯干活,为朕效死命!真不晓得他以前整日想着风花雪月有什么好的,还是如今的他顺眼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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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行刺(双更合一)
祁山山脚建造了一座全木头,质朴,不见任何华丽气息的别院,山顶亦修了一座庙宇,庙门上悬挂着两个简单的字‘家庙’,除了每年接待乾元帝来清修外,此处庙宇不向任何人开放。
家庙里也只有一个老和尚带着三个小沙弥,与其说他们在寺庙里修禅,不如说他们是看门的。
既然乾元帝来忆苦思甜,他就别打算再过皇宫里富贵,奢靡的日子。
说不上粗茶淡饭,可吃喝上多是清淡的,每日他还要徒步上山去家庙里抄写太祖高皇帝的回忆录。
王芷瑶曾经好戏的问过回忆录是什么,顾天泽直接把她搂在怀里,背给她听,听着听着,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哪里是太祖高皇帝回忆录,简直就是一部英雄史诗,采用咏叹调详细的描述太祖高皇帝怎么排除万难,历尽千辛万苦打下江山。
赞美太祖高皇帝的话让人恶寒,不过,如果皇族后代能一直铭记当初祖宗打江山时的不易,倒也是一件好事。
“别再背了。”
王芷瑶最是受不了无休止的夸赞,拉了顾天泽的手,“我们出门去赏景。”
祁山的风景很天然,又是人烟罕至的深山,另有一番幽静。
其实在古代根本就不用说回归自然,远离都市的纷乱。国朝的人口密度不高,又没有机器化等污染,在京城都能看到很蓝,很清澈的天空。
不过祁山的天空更蓝,蓝得透明,干净到极致。
漫步在山林幽静的小路上,身边有……一位身穿甲胄的俊挺将军相伴,王芷瑶握紧年轻将军的手,很是享受这份唯美的浪漫。
每次王芷瑶都会大煞风景的在密不透风的密林中讲——鬼故事,也不知想吓顾天泽?还是想借此机会躲进他怀里,然后理直气壮的说脚软,让顾天泽背着她返回别院。
顾天泽在疆场敢坑杀俘虏,对鬼怪之说本就不怕,乐得每次都享受王芷瑶投怀送抱,顺便心甘情愿的背她下山。
不过有一次……他在王芷瑶讲鬼故事时候,突然失踪了,等她反应过来身边没人时候,慌忙的叫道:“三少?三少?”
紧接着顾天泽双腿攀着树,倒吊在她面前,舌头还伸得很长,“啊。”
王芷瑶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清楚人后,白着小脸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顾天泽,“混蛋!”
这回不用装脚软,她一步路也走不了。
顾天泽跳下来,打横抱起不停捶打自己的小七,再一次跳到树上,浓密的树叶盖住他们大半的身体,坐在树丫之上,见王芷瑶泪水盈盈,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别生气了。”
“讨厌你!”
“你再生气,一会真把女鬼找来啦。”
“你又不是文弱书生,女鬼哎不喜欢你呢。”
王芷瑶抹去眼角的潮湿,鼓着两腮道:“不许再吓我。”
“我以为你会喜欢,每次都把神鬼故事说得似模似样。”顾天泽的胸口又被怀里的人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闷笑道:“既然你想见鬼怪,我就帮你咯,谁知你不领情。”
王芷瑶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才解气,明明是情调,被顾天泽一搅和,什么都没了。
“不同你这个不懂浪漫的人说。”傲慢的甩了甩脑袋,高冷极了,顾天泽硬是掰过她肩头,低头吻上她的嘴唇,“不许。”
除了他之外,小七的好,谁也不配知道。
两人就再树上磨蹭到太阳落山,他们在一起哪怕互相牵手,玩着彼此的头发都不觉得厌烦。
“今晚陛下一定又会让你准备斋饭。”
“哎。”
王芷瑶嘴角耷拉下来,抱怨道:“我算看明白了,皇上带我过来就是为了使唤我。”
虽然满口的抱怨,但王芷瑶心情很愉快,她只需要给乾元帝和阿泽准备饭食就行,侍卫的饭菜不用她忙。
祁山之行除了能同阿泽甜甜蜜蜜在一起外,还可以变相的刷刷乾元帝的好感度,起码现在乾元帝看她越来越顺眼,对她也越发的亲近。当然指望一个皇帝永久的欣赏,疼爱不现实,总好过不曾得到皇帝青睐。
天大最大,皇帝最大的国朝,讨得皇帝的喜欢总不是坏事。
人和人的关系在相处,无血缘的顾天泽同乾元帝都能处得跟父子似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要是累就同我说,我去同姑父说。”
“给你准备饭食,我永远不会累。”
王芷瑶脸红红的趴在顾天泽肩头,双手扣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红红的耳尖吹气,“看三少吃得好,我很欢喜。你若是吃不惯,我才要伤心呢。”
“嘴抹了蜜?这么甜?”
“你不喜欢?”
“喜欢。”
顾天泽背着她,脚步却不见任何沉重,在夕阳的映衬下向山下走,余晖把天地染成了金红色,一切都比平时多了几分暖意,在他身边,王芷瑶很有安全感,仿佛不需要操心任何事,真的只需要享受……享受盛世的繁华就好。
“我很庆幸……”王芷瑶脸颊贴着他宽阔的后背,凉凉的甲胄并没让她脸上降温,缓缓的合上眼睛,“三少?”
“嗯?”
“庆幸在枫华谷遇见了你,庆幸因一时不服气设计了你。”
在王芷瑶风华正茂的时候,不会有君生我未生的遗憾,“其实我们之间一直是我主动的。”
“错了。”
“嗯?”
顾天泽眯着眼睛看天边的落日,染红了半边天的晚霞格外的漂亮,“就算是你不设计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为什么?”王芷瑶诧异的问道,当时顾天泽什么样的闺秀没见过?从未听说他主动接近谁。
“感觉。”
顾天泽握紧了扶着她腿的手,想起那时一会生气一会失落,脾气要比往日更暴躁易怒,原来是动了心,“就是喜欢了,而我喜欢的人会牢牢的抓到手中,所以你不来挑衅我,等我想明白,也会去寻你。”
“可那时我是肥妞,没人喜欢。”
“是胖松鼠,蹦来蹦去的胖松鼠。”
顾天泽还清晰的记得她在枫华谷山间跳来跳去的样子,一蹦一跳的辫子上绑着红红的头绳,在墨绿的山间,她是唯一的亮色,吸引着他,让他无法转移目光,“我一直不觉得胖松鼠很丑,所以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这句话简直太让人喜欢了,虽然王芷瑶对真实性表示怀疑,但她的心里暖洋洋的,眼泪不由得落下,呜咽道:“傻瓜,你该说看重得是我的内在美,心灵美……我的灵魂……”
越说声音越小,几乎不可闻。
顾天泽大步向别院走去,慢慢的奔跑起来,负重一人,完全无损他的速度,风声划过耳边,王芷瑶展开双臂,微合着双眼,“带我飞。”
乾元帝在山上的家庙抄写了一整天的太祖高皇帝回忆录,好不容易熬到下山,结果……便见到他百般疼爱舍不得伤害一点点的好外甥,背着王芷瑶在田野里像是个傻小子一样的奔跑着。
“不忍直视,朕不忍直视。”
“陛下。”怀恩公公显然比较欣赏顾天泽的傻了吧唧的样子,低笑道:“先皇后一准喜欢。”
“……”
乾元帝本来心疼傻小子的心思一瞬间平复下来,嘴角微弯起,喃喃自语:“父皇有没有这么背过母后?”
怀恩公公想了半天,轻声说:“许是有的。”
先帝和先皇后之间的恩怨痴缠,外人很难明白,谁也不明白本来好好的两人,为何先帝会重宠皇贵妃,几乎动摇太子的地位……而先皇后面对皇贵妃的咄咄逼人,依然不肯向先帝低头,祈求先帝垂怜,用她的方法保护着,教导着还是当年还是太子的乾元帝。
先皇后死在先帝怀里,当时他们说了很多,只是先帝从没同任何提起过。
顾天泽越跑越快,身后飘荡着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他挺了下来,王芷瑶稳住身子向前一看,乾元帝近在咫尺,讪讪的想要从顾天泽后背上跳下来,顾天泽却稳住她,低声说:“没事,你不是累了?”
“朕看该累得人是你!”
乾元帝虽然理解,但还是心疼疯跑的傻小子,明知道王芷瑶的重量对顾天泽而言不算什么,可乾元帝就是心疼呐。
王芷瑶直接用顾天泽宽阔的肩头挡住自己的身体,“陛下……”
“姑父,我不累。”
“……好。”
乾元帝狠狠的敲了顾天泽的额头,“傻小子。”
他转身向别院走,走出几步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你是不是还想背着她到处乱跑?不用晚膳?”
顾天泽略带几分遗憾,沮丧的跟在乾元帝身后,小声道:“下次再带你飞,真正的飞起来。”
“你还是先放我下来吧。”
“我说没事,姑父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呢。”顾天泽快走几步,跟上乾元帝,嬉皮笑脸的说道:“是不是,姑父?别吓到小七,笑一个嘛。”
“……朕不想理你!”
“姑父。”
乾元帝最受不了顾天泽软绵绵的声音,侧头一看,这对小冤家还挺般配的,嘴角勾笑,“朕没生气。”
“其实回去我会给三少按摩……”王芷瑶小声道:“您不懂……他心疼我,我也心疼他,情趣,情趣。”
乾元帝笑容更弄了几分,“朕有满后宫的妃嫔,没人跟朕说过情趣。偏偏就你们两个懂得情趣。”
“您别用宫妃同小七比。”顾天泽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虚伪的要命,她们才把您当成好色的人看呢,哪个对您是真心?”
“朕不求她们真心以待,玩玩罢了,如果都是真心,朕可受不住。”
乾元帝伸手揉了揉顾天泽头盔上的簪缨,“傻小子,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朕的乐趣,你不懂。”
眼前这个皇帝真是蛮有趣的,精通人情世故,甚至晓得后宫妃嫔没一个对他是真心却有拼命的表现出真心来,他不仅不失落,反而尽情享受妃嫔的‘真心以待’,同王芷瑶认知的帝王没有一点相像的。
该说他是聪明通透还是风流好色?
只怕后世人都很难说清楚乾元帝。
一进别院客厅的门,王芷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动了动鼻子,“哪来的香味儿?”
怀恩公公道:“前两日陛下新得了几盆花,让奴婢摆在卧房,今日奴婢特意让人摆出来,给顾大人和夫人看看。”
乾元帝点头道:“朕挺喜欢这几盆花,阿泽来看看,旁人朕还舍不得,你随王谨之学了诗词歌赋,阿泽,做一首诗词给朕欣赏欣赏。”
“……臣不会。”顾天泽悄悄的瞄了王芷瑶一眼,拜师只是为了接近小七跟名正言顺。
“不会?”
“臣又不是三头六臂,每日练武,操练属下已经很费功夫了,哪有时间学做诗,您若喜欢词臣,该带几个来别院。”
“只有你才敢同朕这么说话……瑶丫头,你……”
乾元帝唤住靠近花盆的王芷瑶,“你是……”
“陛下,这不是花,是药。”
“什么?”
“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王芷瑶几下把开得正好的花掐下,“搬走,都搬走。”
怀恩吓了一跳,看了看乾元帝,“陛下……”
“你如果说不出个究竟,朕不会饶过你,阿泽,朕不许你插嘴!”
乾元帝脸色很是难看。
“您晓得我爹给我陪送了许多的书籍,在闺中时,我不喜出门,除了同三少一起玩外,只有两三个好友,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书,我不喜欢历史史册,也不喜欢诗词,经文,最喜欢看一些奇谈。其中有一本书上就详细介绍过这种花……”
王芷瑶当时也被花名吓到了,所以记得特别深,“这叫彼岸花,传说中盛开在地府的花,看书上的介绍,此花能治病,也能害人,对曾经伤了身体元气的人来说,彼岸花如同慢性毒药。”
乾元帝一时脸色大变,天下人都知道,他曾经身染重病,差一点就崩了,不是顾天泽降生,他也许早就埋入皇陵了。
太医曾经冒死说过,他元气大伤,身有隐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病,而且一次比一次重,所以太医劝他轻易不要动气。
“这是冲着朕来的。”
“陛下。”
乾元帝脸色煞白,莫怪他最近总是觉得累,怎么都睡不醒,原来彼岸花可以引出他的隐疾。
王芷瑶不懂隐疾什么的,猜测可能香味闻得多了会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染过重病的病人免疫力要比正常人差,免疫系统低下会容易生病,小病没准也会弄成大病来。
顾天泽打开客厅的窗户,把花盆一个个踢到外面,随后单膝跪下:“臣失职了。”
“不怪你。”乾元帝抿紧嘴唇,“朕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如此本事,把彼岸花送到朕面前……不是朕突发奇想把花拿来给你们欣赏,朕不知还得被毒害多久。”
顾天泽果然是他的福星。
当年他濒临死地,也是顾天泽的哭声唤醒了他,把顾天泽留在身边,乾元帝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十几年没有大病。
当然乾元帝对顾天泽很有感情,不单单因为顾天泽是自己的福星。
王芷瑶看了看顾天泽,看看乾元帝,“我斗胆问一句,陛下,您早知道有人对您不利?”
见乾元帝点头,怀恩公公在旁道:“总有前朝余孽对陛下不满,陛下想……”
王芷瑶没等怀恩说完,关上了窗户和门,因为在别院,乾元帝身边的是从很少,身边一般只留怀恩公公,如今客厅里除了他们夫妻外,再无任何人。
“千金之子不垂堂的道理,难道您不明白?消灭前朝余孽哪里不行?用得上您孤身一人冒险?”
“小七……”
顾天泽小声提醒愤怒的王芷瑶,“陛下……陛下……”
“他还知道自己是天子?”王芷瑶一点也没客气,万一乾元帝有个好歹,她和顾天泽会承受灭顶之灾,从安排彼岸花来看,幕后的人做了完全的准备,“我不信三少不明白,别院只怕是已经危机四伏,被歹人包围了。”
乾元帝脸色不怎么好看,王芷瑶的关心,担心,他也明白,“朕有过安排,况且忆苦思甜是母后留下的传统,朕不想让母后失望。”
“您明知道有危险还来祁山才会太祖高皇后失望,她会失望,养出个爱冒险的帝王!”
“您是天子,但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不死之身。”
王芷瑶越发的焦急,扯住乾元帝的胳膊,“别院,还有家庙有没有什么密道?陛下,快点说出来,万一您晕了,我们也好借着密道带护送您平安离开。”
“朕不会晕。”
“是不是当皇帝都很自信?”
刷刷刷,几根利箭射碎了玻璃,顾天泽起身挡在乾元帝面前,王芷瑶在他身后伸手把发愣的怀恩公公拽了过来,“利箭开路,随后便是后引发疾病的草药,还有可能是用火……陛下,您的暗卫里只怕出了叛徒。”
“这不可能!”
“他们应变如此快速,没人通风报信能做到吗?”
王芷瑶话语里满是嘲讽,乾元帝突然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朕……去家庙……”
“陛下。”怀恩公公扶住乾元帝,“您……您……”
“朕头好晕,让她说对了。”
乾元帝不仅头晕,眼睛也花了,靠在怀恩身上,“去家庙,阿泽,杀出去,道家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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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高飞(双更求粉红)
也不是所有乾元帝带来的侍卫都不顶用,侍卫在庭院里誓死抵挡黑衣刺客们,因是突然袭击,又有内奸,乾元帝的侍卫损失很惨重,有利地形都被刺客占据了。
客厅里烟雾缭绕,并非射进来火种,而是带着药粉的利箭,落在地上药粉自然飞散开来,乾元帝呼吸很困难,接近昏迷状态,只记得说;“去家庙。”
“看样子是促使陛下昏厥的药引子,真可谓无毒不丈夫,刺客一定有陛下身边的人。”
王芷瑶看了看四周,不能从门口出去,顾天泽已经踢开后面的窗户,“小七,我在前面开路,你背着陛下跟上。”
从旁边扯过铺桌子的桌布,王芷瑶把桌布撕成长条丝带,直接把丝带绑在住乾元帝,然后系在自己的腰上,如此她能背起比自己高一头的皇帝,“怀恩公公,走。”
王芷瑶顺手把乾元帝当作宝贝总是拿出来显摆,此时就放在宝剑架上的宝剑取下,这柄宝剑要比顾天泽随身佩戴的软剑更沉,宝剑是双刃的,剑面也比寻常宝剑要宽得多,乾元帝把这柄宝剑称为太阿宝剑。
据说是最有分量的一柄宝剑。
不过重剑对别人说很沉,很笨拙,但对一身怪力的人来说,这点重量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先于跳出窗外的顾天泽一手拿着盾遮挡射过来的飞箭,一手持宝剑在前面开路,先把射箭的刺客先解决了,要不然小七背着乾元帝会很危险。
顾天泽从不怀疑王芷瑶的好身手,毕竟是蒋大勇训练过的。
他辗转腾挪,用上积蓄的内息,如同幻影一般速度极快的解决掉几个占据有利地形的刺客,清理出一条通向山上家庙的道路。
王芷瑶没再多废话,背着乾元帝跳到外面,紧了紧腰上的丝带,一手稳住乾元帝的身体,一手拿着太阿宝剑挥舞,但凡被宝剑的锋刃划过的刺客,非死即伤。
太阿重剑的威力不同寻常。
有她支援,顾天泽清理刺客显得轻松许多,不过等他们冲出别院,沿着山路向家庙前行时,碰上了劲敌。
别院的刺客武艺稀松寻常,不够厉害,在山路上等着他们的黑衣人身手明显比方才的刺客好上许多。顾天泽纵使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打退他们,宝尖挑掉领头黑衣人的面具,“是你?”
顾天泽认识此人,“前朝余孽?!”
他曾经让阿二留心,探查的前朝余孽,本以为这群人是冲着王译信来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刺杀乾元帝。
当初他真不该隐瞒下这消息,如果说给厂卫晓得,今日也不至于陷入到危险中去。
他眼里闪过一丝后悔。
“你认识?”王芷瑶手撑着宝剑,低声道:“前朝余孽?”
“我在京城碰见过,只是没……没太注意。”
顾天泽承认自己轻敌了,亏着今日他穿着全套软甲,还能支撑一阵,“一会我打开他,你背着姑父离去,我……给你们断后。”
“三少你还真不愧是陛下养大的,同陛下一样,自信,自傲,有时人太过自信,就会像今日一样陷入到不必要的危险中去。”
王芷瑶以腰为轴,持剑旋转半圈,沉重的太阿剑双刃硬是开出一条血路,将几乎围逼近的刺客打退,轮了一圈,有不少的刺客胳膊,胸口被剑锋划破。
“王七小姐,果真厉害。”
领头的刺客欣赏的大笑,“好样的,不愧是我瞧上的姑娘!”
“你是谁?”
王芷瑶趁此机会悄悄活动了持剑的手腕,再有怪力,身上背着一人,又轮了半圈太阿剑,她的手腕负荷很重,挑起眉梢,高冷的说道:“我认识你?”
“我姓商,为前朝太孙。”
“呵呵,前朝皇帝都自尽身亡了,你这个太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芷瑶冷笑道:“你想做皇帝想疯了吧,我记得前朝皇族根本就没跑出来,你的太孙身份也只能糊弄糊弄乡间百姓。”
“你不仅剑法不错,口齿也很厉害,尽得王太傅的真传。”商太子并不介意同王芷瑶斗嘴,左右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表露对王芷瑶的兴趣,也可让顾天泽分心,“这么给劲的女子,孤平生仅见,当年你曾祖父曾说过,有孙女便为太孙妃,只要你把狗皇帝交给孤,孤便娶了你,孤不在意你嫁过人。孤也可保证王家永世长隆,以前王家可是真正的名门,四世三公。”
“我为曾祖父遗憾。”
王芷瑶笑弯了眼睛,酿瓷般的脸庞清秀中透着一抹妖异,“他教出得都是神觉错乱的学生,一个比一个神经病。你给我太孙妃位置,我就要感恩戴德的嫁给你?”
“我告诉你,我生是国朝的人,死是顾天泽的鬼,这辈子,我的忠心给了陛下,情缘只给三少,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娶我!”
她使用了一个眼色,顾天泽心领神会,持着手中的软剑袭击被王芷瑶说得震怒的前朝太孙,王家人一向都擅长直戳敌人肺管子,据说当年王芷瑶的曾祖父就曾把前朝的末代皇帝骂哭过。
顾天泽开路,王芷瑶紧跟在其后,太阿剑沉重,但杀伤力很大,刺客好不容易躲开顾天泽的软剑,片刻就碰到开了双刃的太阿剑,他们两人配合得很默契,明明是两人,却像是用一套剑法,彼此呼应。
“不识好歹,杀了他们!”
商太孙指使手下的亡命之徒也被称为江湖大侠的刺客们围住顾天泽等人,他自己也亲自上阵同顾天泽打到一处,“顾天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小七,你快走,别管我,带着陛下走。”
顾天泽劈开商太孙的剑势,趁着刺客慌乱时,把王芷瑶推出去,横剑挡住追击过来的刺客,背对着王芷瑶,“走,你快走!”
他一个人斗着十几名身手不弱的刺客,其中还有明显也懂得内劲的商太孙自然是险象环生……王芷瑶咬着嘴唇,手中的剑嗡嗡作响,没有她的配合,顾天泽会很危险。
可是如今已经轮不到她多想,如果陛下有个好歹,他们都是死。
“顾天泽!如果你死在此时,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你记住……给我活着回来,别同说什么下辈子,我们没有来生!”
王芷瑶的话让在场的人同时动作慢了半拍,顾天泽擦去脸上的血,握紧宝剑,专心断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七和姑父有危险。
“阿泽……”
不知是因为颠簸,还是药劲过去,乾元帝竟然清醒了几分,睁开眸子想要找寻最信任的人,谁知他竟然看到,顾天泽一人断后,并且刺客砍伤了阿泽的胳膊,“回去,把阿泽救出来。”
“他死不了,答应过我的事情,他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王芷瑶呜咽着,脚下却飞也似的向家庙跑去,眼角的泪水渗入到散乱的发丝中,并在风中飘散。
“阿泽受伤了,他很危险。”
“我知道。”
王芷瑶脚下一顿,紧接着托起乾元帝的双腿,“不用您说,我也知道独自断后的他有多危险!您眼下最好什么都别说,我脾气其实不怎么好。”
管你是不是皇帝,王芷瑶在生死搏命的关头,乾元帝的皇帝身份并不能给他们增加生机,反而会更危险。
如果早有准备的乾元帝不这么大意,轻敌,现在顾天泽也不会独自一人断后,她被人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
她不敢回头就怕看到顾天泽受伤……可乾元帝转告她‘战况’
不是她理智尚存,她会撇下乾元帝同顾天泽同生共死,“如果他有事,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很疼我,宠我的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又事。”
王芷瑶说给乾元帝听,也说给自己听。
“顾大人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的。”
怀恩公公跟着王芷瑶一路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帮王芷瑶扶着乾元帝的后背,“马上就到家庙了,陛下,家庙就再眼前。”
太监自有生存之道,也是他运气好,真同王芷瑶一路闯过来,身上略有轻伤,但于性命无碍。
王芷瑶迈进家庙,不敢回头向山下看……解开腰间的丝带,乾元帝一个踉跄,好在怀恩公公及时扶住,“陛下。”
怀恩公公声音很轻,在清冷的月色下,王芷瑶身上染血,手中的太阿重剑闪烁着掠夺人头颅寒芒,她周身上下有一股嗜血决绝的气魄,一双微红的眸子更如同追命的罗刹一般,但凡被她目光扫过,都会不由自主的心底泛起凉意。
此时正在危难时,还是别惹她为妙。
连乾元帝都忍下王芷瑶的嘲讽,何况怀恩只是个奴婢,一路上如果没有顾大人和王芷瑶,他和乾元帝根本冲不出来。、
“耀武山庄一次,这是第二次,陛下,臣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
乾元帝尴尬得紧,嘴唇嗡动说不出辩驳的话,靠着怀恩公公,“朕头疼。”
“怎么走?”
王芷瑶镇定的问道,“密道怎么走?”
“母后说可以飞……”
“飞?”
乾元帝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家庙厢房,“母后只同朕说过一次,在危难时才可打开,说里面有惊喜,可助朕一臂之力,荡平天下。”
“您就没看过?”
“不用母后留下的东西,朕已经可以荡平天下。”
“……”
王芷瑶忽略骄傲的帝王,既然有荡平天下的本事,还被人追得像条狗似的?
“他们是谁?”
王芷瑶进家庙的厢房前,见到乾元帝身边跪了五六个侍卫,他们身上的衣裳掩盖不住强壮的身体,“怎么在这里?”
“朕安排的……”
“还不让他们下山赶紧把三少弄上来啊。”
怀恩公公吓了一个哆嗦,一是为王芷瑶同陛下说话不客气的语调,二来这几名侍卫是乾元帝唯一的护卫了,一旦……按说谁也没陛下的安危要紧。
“去把阿泽救回来。”
“遵旨。”
侍卫们二话不说,转身出家庙下山。
乾元帝倦怠的靠墙坐在地上,听着山下的动静,“阿泽如果有事,朕会内疚一辈子,暗卫脑筋僵化,朕让他们待在家庙,他们就一步不动?分不清谁更要紧?”
“陛下……他们怕有人对您不利。”
“你谁说王七那丫头?”
“是刺客。”
“朕看她比刺客更能刺伤朕,背着朕跑了这么久,依然活力四射,不过顾及朕的身份,只怕她早开骂了,不过就算她不说,她那双眼睛已经露出对朕的鄙视。她从来不是被人宠的娇娇女,朕早晓得她以前是装的,故意让阿泽背她,让王谨之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宠着,护着……阿泽……”
乾元帝缓缓的合眼,只听到厢房王芷瑶尖叫一声,“瑶丫头?”
怀恩公公忙搀扶起乾元帝,“这关口她有个好歹,朕怎么同阿泽交代?快,快扶朕去看看……”
太祖高皇后在厢房放得物件,乾元帝从没进去过看过,此时他也没指望着箱笼里放得东西能救命,来家庙只是因为……他在此修了一个密室,任何人都无法从外面打开的密室。
密室里储藏了足够的水和粮食,而且有小路通往山下,进而离开此地。
乾元帝一进门,就看见到王芷瑶发愣的捧着一张泛黄的‘纸’,凑过去一看,他也愣住了,这哪里是纸,根本就是一副肖像画,不,便是王谨之都画不到这么相像,画里是一个红头发的少女,洋溢着青春活力,唇边含着骄傲的笑容,“母后……”
“太祖高皇后?”
“是,是朕母后年轻的……画像。”
王芷瑶把相片塞给乾元帝,难怪世人质疑太祖高皇后身上有胡族的血统,敢情这位是真身穿越……这不,还带着滑翔翼和手雷。
在乾元帝进来前,王芷瑶把一本书塞在自己怀里,她方才惊叫并非是为滑翔翼等物品震惊,而是太祖高皇后留下的这部史书,太祖高皇后亲笔写下几个字,‘我来了,我征服了一个开国皇帝,培养了一位任性的明主,我得意。’
这部史书才是国朝原本的历史,也就是说这个时空对王芷瑶来说是未知的,对太祖高皇后来说却是本时空出现过的朝代。
正因为太祖高皇后真身穿越,才导致时空扭曲,使得她,王芷璇,王译信有了各自的奇遇。
不过穿越而来征服一个开国皇帝……王芷瑶暗暗摇摇头,真是苏了这个天下呐。
“陛下,顾大人。”
王芷瑶听见门口的动静,放下一切向外跑,顾天泽被人搀扶着,身上的盔甲染满了血,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刺客的血。
“……小七。”
顾天泽在绝望的时,总记得她最后的威胁,没有下辈子!他从不知道自己是畏惧死亡的,硬撑着同刺客纠缠,边打边退总算等到了阿二赶来,随后又有乾元帝的侍卫支援,他们勉强冲进了家庙,不过刺客也已经接近了家庙,很快就能冲进来。
王芷瑶抹了一下眼泪,冲过去抱住顾天泽腰,呜咽道:“你吓死我啦。”
“我没事。”
“嗯。”
乾元帝嘴角微微勾起,道:“快,阿泽,你们随朕进密室去。”
“你们进去。”
“小七?”
顾天泽等人同时一愣,王芷瑶从他怀里抬头,缓缓的一笑:“总有办法能打开密室,必须得让刺客没空追上陛下。”
“你想做什么?”
“高飞呗。”
王芷瑶踮起脚尖,吻了吻顾天泽嘴角,“看我怎么飞。”
她本身家境富裕,又有小资情调,骑马,射猎,滑翔伞等娱乐活动,她都玩过,从滑翔伞的构造看,太祖高皇后所处的时代同她来的时代科技大体相当。
她可以掌握滑翔伞。
家庙后的三十米平台足以保证她起飞,今晚刮东南风,正好逆向飞翔,足够把太祖高皇后留的手雷扔下去,把整座祁山炸平。
“快走。”
“……”
顾天泽不想放手,盯着她,“小七,跟我一起走。”
“我不愿意等人,这回换你等我!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去京城找你。阿二他们有话同你说,京城……如今只怕乱作一团,陛下的隐疾,你要当心。”
这些问题她无法解决,可顾天泽可以。
王芷瑶把顾天泽推到乾元帝身边,决绝的回头拿起组装好的滑翔伞,她不敢回头,直接冲到悬崖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她检查过,确定滑翔伞还能用,要不然她也不敢逞英雄。
说是为乾元帝,不如说为顾天泽,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会为他牺牲性命。
以眼下的危机,受伤的顾天泽根本挡不住那群亡命之徒。
乾元帝硬气心肠把顾天泽拽进密室,抱着挣扎向外冲的人,“阿泽,你听我说,别让她失望,她想你活着。”
同母后最后以性命救下父皇不一样,母后想让父皇记住一辈子,愧疚一辈子,借此稳定他的太子之位,王芷瑶……却只是想阿泽能平安。
“真的飞起来了?天,神女不外乎如此。”
密室有通气孔,向外看正好能看到夜空,今晚夜空格外的明亮,在月亮和群星中,一架洁白的羽翼在空中飞翔,“是她?”
乾元帝目光灼灼,父皇临终的话,他总算是明白了,“高飞……天降神女。”
紧接着一阵阵轰隆隆爆炸的声响,家庙颤抖,外面炸出了一个个大坑,阻止刺客继续冲进来。
顾天泽闭了一下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在空中飘荡的‘羽翼’,扶住乾元帝,“姑父,我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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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抓捕(双更求粉红)
夜空中,一架白色的滑翔翼摇摇荡荡又显得极是优雅的漂浮着,借着风势,滑翔翼在祁山上空打着旋,一颗一颗掌中雷落下,轰轰轰的似能把祁山整个炸一遍。
以商皇孙为首的刺客此时顾不去家庙打开密室,追击乾元帝,他们全力以赴躲闪着掌中雷落地时炸出的大坑,一旦被砸中,基本上身体都会被炸碎了。
“把她射下来!”
商皇孙指着天空中的滑翔翼下的人,“射下来,孤重重有伤。”
“少主当心。”
忠诚的仆从把商皇孙扑倒,两人滚做一团,在原先商皇孙站着地方炸出一个大坑,翻起的尘土和碎石子落在好不容躲开死劫的人身上,脸上,商皇孙摸一把脸上的伤口,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抬头看天,“该死的女人!坏了孤大计。”
仆从也呆呆的看着夜空,有了翅膀的美人实在是有飘然若仙的视觉感,虽然看不清楚,但所有在地上仰望她的人,都会把她当作神女看,不管王芷瑶是不是长得倾国倾城,在此刻她就是夜空中最闪亮,国朝飞得最高的奇女子。
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她。
“属下敢同狗皇帝相斗,但同会飞的神女……属下看还是算了吧。”
“她不是神女。”
“可是……可是,她能飞!”
而且还能盘旋在岐山上空,而不是飞起来就掉落下来,便是有内劲的武功高手都飞不了她那么高,那么潇洒,“神女震怒,祁山毁了。”
王芷瑶不仅方才能轮重剑杀出重围,还能飞到空中,更能往下扔炸雷。
“属下不知她扔下得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属下明白,谁掌握了神兵,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连祁山都能炸开的人,不是神人是什么?她父亲不是号称谪仙?”
“王家就没出过神仙,出得全是妖孽!”
商皇孙仰望着夜空,眼底透出沮丧,亦有几许痴迷。
家庙和山下的别院几乎被炸平,屋舍,石块堆积,没个六七日根本清除不了堵路的巨石,更无法找到乾元帝一行人进的秘密通道。
国朝上下都知道乾元帝在岐山,如今祁山这边炸雷响做一团,任谁都晓得祁山有危险,各府县的勤王军不日便能赶到祁山,商皇孙此时不走,以后就不用走了。
他们也只是趁着乾元帝防备稀松时,才敢突然袭击,如果硬碰硬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是掌握国朝的乾元帝对手。
“少主,您看怎么办?”
“我们是回京同人要好处?还是去潮州趁着狗皇帝他们内斗起事?”
“……”
原本商太孙想要抓住乾元帝以此威胁国朝的朝臣,太后皇子等人割据江南,谁知结果却被乾元帝跑了,“顾天泽,孤同你不共戴天之仇!”
不是顾天泽死命拼杀,他们怎会失败?
“京城不能去,起事的大事还得再看看状况。如果天下大乱,皇子争位,孤还能拼一拼,万一狗皇帝顺利平叛,贸然起事只会把这些年积攒的家底都搭进去!”
商皇孙心里有分寸,自身这点义军跟本无法同国朝抗衡。
“追!孤就不信她一直在天上飞,先把她弄到手,再说!”
既然王芷瑶被看作神女,不如先把她攥到手中,到时是威胁顾天泽,还是王译信都有了资本。
何况商皇孙很想征服‘神女’。
乾元帝脱险之后一定会赶回京城,商皇孙也不是不想半路劫杀,可是一来不知密道通往的方向,二来从祁山到京城有不下五六条路,就他们这点人手只能守选一条路走,五分之一的机会,不值得冒险。
万一乾元帝密令调兵,便是他们选对了路,也抗不过千军万马。
左右有太后写下的血书,只要太后能争位成功,另立不懂事的幼主,就不怕太后反悔。
拿定主意,商皇孙领人看着天上的白羽翼飞翔轨迹,一路追去。
的确,王芷瑶不可能无休止的在天上飞,操控滑翔翼需要极好的臂力,如果不是她一身怪力,也无法借着风势飞盘旋这么时间,手雷几乎扔完了,她向下看了眼,祁山到处是坑,到处是断掉的树木,别院和家庙更是成了一片废墟。
乾元帝和三少他们应该是从密道脱险了,她如今需要考虑得是怎么降落,在哪里降落。
祁山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惊动官府。
如果乾元帝坐稳皇位,王芷瑶自然会是有功之臣,会被官府当作祖宗一样供着,万一……乾元帝还在路上,京城可是在太后手上呢,考虑到自身安全,她绝不能降落在人多的地方。
好在是夜晚,家家户户都在睡觉,发现王芷瑶的人不多,不过因为祁山的动静太大,周围的城镇也有人站在院落里向祁山方向张望,谁知夜空中划过一只白色的大鸟。
大鸟下还叼着一个人?
看到此景的百姓,要么直接被吓昏厥,要么跪在地上拜神仙。
王芷瑶苦中作乐,发觉做神仙也不错,不过神仙也得降落,她越发控制不住滑翔翼了。
飞跃城镇,在旭日东升,天边鱼肚泛白之前,趁着风势较小,她伸展身体,用力压下滑翔翼,慢慢的向下飘落,下面是一片麦田……如果是棉花田就好了。
晨光洒落在水面上,晕染出淡淡的金鳞,落在水上,比落在地上要安全,虽然因为重力容易沉底,但她能憋气,能潜水,再一次感谢自己曾经的小资情调,着实锻炼出不错的生存技能。
在距离水面有两层楼那么高的距离时,她先把染血,碍事的外衣褪去,沉入水下,长衫太碍事,万一挂住水里的东西,会拖累她上浮的。
此时也没什么人,同性命相比,被人看到亵衣什么的要显得无关紧要。
她总不会遵循饿死是小,失节是大的迂腐教条。
商太子等人累死累活坠在滑翔翼的后面,天上可以走直线,他们却不能在地上走直线,几次商太子都想要放弃了,谁也想不到她回飞得那么久,那么远。
外罩衣衫先于王芷瑶一步飘落到岸边。
在河水中间,王芷瑶眼睛一闭,深深吸一口气,闭住呼吸,松开滑翔翼,从空中直接落在河面上,砰得一声,水花四溅,巨大的冲力让她沉入水中。
“少主,她落地了。”
“我看见了!”
商皇孙带人赶到了岸边,先看了一眼空中的羽翼,随后发现在岸边的衣服,他蹲下身,捡起染血的衣衫,虽然衣衫多是血污,却有一股淡淡的体香,实在是很诱人!
真不知道她熏得是何香,几经波折,历经生死香味还不不曾完全褪去。
“准备弓箭。”
“是。”
虽然对神女,刺客们有着本能的敬畏,但他们为追上神女累得跟条狗似的,一夜奔波,谁也不愿意让会飞,会扔雷的神女跑了。
王芷瑶在岐山给他们留下深刻武力值超级高的印象,想着她背着乾元帝劈头盖脸的轮太阿剑,谁也不能忽视她。
万一她在长出‘翅膀’飞走呢?
跟着商太孙的人纷纷搭上弓箭,瞄准河面,手中没有弓箭的人也多是从腰间拔出宝剑,宝刀之类的利器,沿着河岸散开,严防死守王芷瑶再次跑掉。
商太孙喊道:“出来,王芷瑶你给孤出来。”
糟糕!王芷瑶沉入水底,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打算上浮,听见商太孙的声音,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商太孙不去追乾元帝,总是追着她作甚?
拼搏了一夜,她又累又饿,在水底实在非长远之计策,而且纵使她有一身怪力,此时面对商太孙等人,她也没体力抡人,手中趁手的兵器都扔了。
她有些后悔把掌中雷都扔到祁山,不过就算她又掌中雷,跳下滑翔伞时候也得先扔掉掌中雷,她可不想被炸成烤鸡。
水面上,露出王芷瑶的头颅。
四周看了一圈,她想要从中逃出去太难了。
商太孙手中的弓箭泛着寒芒,阴森森的冷笑;“舍得出来?”
早晨的河水很凉,因河水冲洗,王芷瑶脸上的血污被洗净,小脸很白,似透明一般,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散开漂浮在水面上,虽然只露出个脑袋,但岸上的人透过清澈的河水可知,她穿得极少……
朝阳特别偏爱于她,王芷瑶身上似能发光,河面因她而失色。
“妖孽,果真是妖孽!”
商太孙被她那双水润,清澈的眸子看着,不知怎么心跳得很快,在空中她是天降神女,而落在水中,她又仿佛水里的仙子,王家男女果真都是好样貌。
前朝时,王家人从来不愁娶不到贵女,嫁不到好人家。
王家不仅四世三公,还出过皇后,皇妃,不是最后前朝被国朝取代,没准太子妃就是王家闺秀。
“哑巴了?不会说话?还是说你想试试被利箭射穿的滋味?”
“……”
王芷瑶的手臂划水,紧让脑袋露在水面上,快速衡量如何脱身,商太孙眼里的异动使得她更有底气了一点,做谪仙的女儿也就这点好处,样貌不凡,再加上昨夜给他们的震撼,许是能在商太孙手中保住性命。
“你是谁?为什么拿弓箭逼我?”
“……我是谁?”商太孙面容略带他几分扭曲,恨不得一箭射死她,“你装什么糊涂?昨夜你还骂过我!”
“我们认识吗?”
她眸子里露出狐疑,不解,带了几分可爱的迷茫,“我想不起来……头好疼……你是谁?我又是谁?”
“……”
商太孙惊讶的看着水面上的人,慢慢的放下弓箭,“你忘了?”
“我是谁?你是谁?”
王芷瑶的慢慢的重新沉入水中,身体尽力放空,如同死人一般。
“少主?”
“……救人。”
商太孙犹豫了半晌,见王芷瑶彻底沉入水中,不再上浮,再也忍不住跃入水中,划动河水,一把捞起王芷瑶,手碰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商太孙仍不住心中一荡,怀里的人紧闭双目,秀美的脸庞白得透明,像是一尊水晶雕像,湿润的眼睫如同羽翼不安的颤抖,她仿佛随时都能消失。
如同她突然出现在水面上,突然间她就消失了。
紧紧的搂住她,商太孙游到了岸边。
“这人……”
“少主。”
“把衣服脱下来。”商太孙强行剥下属下的外罩把显露身材的王芷瑶从头盖到了脚,指尖碰触她的脸颊,“孤该拿你怎么办?”
王芷瑶差一点吐出来,这话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太小言了。
想想她同商太孙的敌对立场,真真是虐恋情深的节奏。
原本她打算趁着商太孙下水救人时,转而抓住他,以此脱逃,可惜……王芷瑶气力用尽,实在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反制商太孙,一旦她假装失记暴露,一定会被商太孙弄死的。
她要活着回京见三少!
不能死在这里。
她同三少没有下辈子的。
王芷瑶一动不敢动,任由商太孙把自己裹紧,就像商太孙脑子缺根筋,被人迷惑的皇孙还想坐稳江山?难怪前朝被灭了。
她可从不认为自己有多美,多迷人。
看上她的人,脑袋都有毛病,当然三少除外。
商太孙见她不会暴漏一丝的肌肤后,打横抱起她,不顾身上湿透的衣服,“你去寻个大夫,给她看看。我要知道她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少主打算带着她?”
“她是……”商少主咽下了是顾天泽女人的话,“等大夫来了再说。”
王芷瑶机灵的很,万一她装晕偷听呢?
商少主可不想失去记忆的王芷瑶晓得顾天泽。
就算他心里再不服气,他也晓得同天之骄子的顾天泽根本没法比。
但凡女子都会爱慕着顾天泽,而无视他。
前朝余孽在国朝混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门道,他们在各地有隐秘的堂口,也不都是糊弄无知的百姓,其中也有混迹商贾,毕竟他们造反是需要银子的。
王芷瑶被安置在一张干净,舒服的床榻上,有奴婢为她擦拭身体,更换衣物。
暖暖的被褥,淡淡的清香,一夜倦怠的王芷瑶听见大夫说她撞到了头,是有可能失去以前的记忆后,她直接昏睡了过去,就是死,也要睡足了再说。
“她怎么还不醒?”
“少主别急,别急。”
“一睡就睡了三日,我怎能不急?”
商太孙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着急什么,是想带着王芷瑶赶回京城威胁顾天泽和王译信?还是带着她就此回到潮州去?
经过三日的反省,商太孙有时觉得把王芷瑶留在身边很不值得,对王芷瑶的好感无法取代他对江山的野心,每次他想趁着王芷瑶昏睡,爬上她的床解决欲望,以后就不会再迷恋她了,他每次都半途而废,在她床边徘徊,总能想起她飞到天上的样子。
“京城,京城有什么消息?”
王芷瑶听见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尽量呼吸均匀,怕人发现她已经醒了。
“很奇怪,狗皇帝和他那群走狗顾天泽等人并没在任何府县露面,祁山别院和家庙又被王芷瑶炸平了,如今……如今太后宣布,狗皇帝遇刺失踪,或是已经被刺客给杀了。”
商太孙听后咧嘴笑了,“咱们当时用了很多的药粉,足以让狗皇帝病重,就算顾天泽保着狗皇帝逃走,狗皇帝病重不能理事,顾天泽也不敢露面。好,好,只要太后能稳住大局,另立幼主,我就能凭此要求太后割据江南给我们,到时再从王译信口中得到宝藏,如果能……能从她口中知道怎么高飞,怎么制造炸雷,何愁大业不成?”
遇见关口,直接飞天,扔雷,便是战神都挡不住。
他们可是彻底的领教了炸雷的恐怖。
王芷瑶很是无语,伞兵的确是利器,可滑翔翼只有一架,掌中雷她都扔完了,她上哪里再去弄?
她只是个文科生,对理科根本不熟,炸雷什么的玩过就算了,想要制造出来,她自认弄不懂火药的比例。
能不能别再提祁山之夜的奇迹,多说点京城的消息?
乾元帝被公布失踪或是驾崩,京城又落入蓄谋已久的太后手中,王译信……爹和外公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王芷瑶迫切想要了解他们的消息。
商太孙似同她心灵相通一般,问道:“王译信如何了?女儿和女婿一起同乾元帝失踪,顾家和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
“太后已经把王译信关进了天牢里,听说顾皇后因皇帝遇难,病倒了,顾皇后已经不能理事,后宫完全由太后娘娘控制,狗皇帝的皇子们一个劲喊着严惩凶手,为父皇报仇的口号,不过他们如今都忙着争皇位,忙着取信太后娘娘,根本没空去寻仇报复。”
“属下还听说,狗皇帝的亲信都被太后娘娘架空,太后娘娘隐忍多年,总算是报仇雪恨了。就算是没入狱的大臣,也都不敢违背太后娘娘。国朝遵循前朝,皇帝无法处理政务,便由太后临政,决定皇位归属。”
王芷瑶恨死了这种制度。
应该是刺客们用得药让乾元帝无法出面,不知三少他们现在如何?
“咦。”
商太孙示意属下不要再说话,转身来到床前,笃定的说道:“你醒了?!”
王芷瑶慢慢张开眼睛,嫣然浅笑,“多谢你救了我。”
商太孙摆出戒备的样子,王芷瑶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如今就是有能耐逃跑,也不能乱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知道我是谁?”
“你把一切都忘记了?”
“不记得,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我是哪家的小姐,或是夫人?我仿佛住在很漂亮的大宅子里,有很多人侍奉我。”
商太孙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主意着她的动向,“你是我的妻子!”
“……”
王芷瑶一把甩开商太孙,裹着被子向床里滚去,明亮的眸子透出某种嫌弃,商太孙冷笑道:“不装了?王芷瑶,你怎么不再装下去?”
果然,她没有失去记忆,一切都是她伪装出来的。
商太孙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庆幸,只知道……王芷瑶如今是他的猎物,他想怎样都成,她跑不掉!
“怎么可能?”王芷瑶眨着清澈的眸子,把自己裹得严实,“我相公不该是满脸络腮胡,我最不喜欢胡子很多的男人,就冲这一点,我虽然不记得,也知道你再骗我!”
商太孙:“……”
过了好一会,商太孙觉得自己摆出防备的姿势太傻,讪讪的收了架势,问道:“就因为胡子,你不信你是我妻子?”
王芷瑶鄙夷似看傻瓜一样的目光看他,小声说:“别以为我忘了一切,你就骗我。”
商太孙转身离去,王芷瑶长出一口气,该怎么去京城呢?
ps继续求粉红票,文文是很欢快的,刺客一行人会被王芷瑶玩坏的。我是绝对不会虐女主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