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一章召集生的女王范
第三十一章召集生的女王范
“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安锋跳过了这番讨论,转移话题说:“你小时候都玩什么游戏,你的玩伴都是那些人?”
说到这个问题,斯嘉丽有点忧桑:“我们家以前住曼彻斯特,三年前搬到这里,嗯……,我以前的玩伴都留在曼彻斯特,这里,……我谁都不认识。”
唉,真是各有各的忧伤啊。
安锋跳下凳子,招呼说:“我们去买张地图吧,告诉我你都去过那里?”
地图买到手,两人身上的汗也干了,衣服不再冰冷,安锋急急牵着斯嘉丽的手赶回家里,这时若娜还没开始准备晚饭,安锋领着斯嘉丽走进玩具屋,两人将一大堆地图铺在地板上,斯嘉丽开始说起自己去过的地方。
小孩子不一定能确切表达自己去过的地理位置,大多数地名在斯嘉丽脑海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于是,这场游戏成了“猜猜看”,斯嘉丽模糊地回忆起几个标志性物体,然后两个人扳着旅游手册,开始在地图上寻找。
老外的城市重名者很多,比如“利兹城堡”与“利兹城”就不是一回事。有时甚至重名者不在一个郡,一个国家中,比如英国有个曼彻斯特,加拿大也有一个,美国也有一个同名城市……
这就增加了竞猜难度。斯嘉丽说出一个地方后……那地方安锋其实猜到了,但他故意笨拙的选定一个同名城市,对着旅游手册描述城市风景,然后与斯嘉丽的回忆进行比较,如此一来,倒是增加了斯嘉丽的参与感,等终于确定城市所在后,斯嘉丽的成就感更是满满。
渐渐地,地图上的标注越来越多,即便是利兹市,斯嘉丽走过的地方也很多,等到巴特莱爸爸下班回家,斯嘉丽看着标满红圈的地图惊叹:“我原来走过这么多地方呀!”
拿着这份地图,斯嘉丽向父亲展示:“爹地,我原来走过这么多地方。”
巴特莱感兴趣的追问一句:“我的天使,你还记得哪些地方吗?你都记得什么?”
斯嘉丽的记忆已经梳理过一遍,立刻如数家珍地谈论起记忆中的路灯柱、街区、邻居小孩,以及当地特色美食、美景……父女俩谈的很惹火,美好的记忆令两人忘了时间。维拉妈妈进门后,好奇的探望一下这对父女,没想到立刻被谈话所吸引,于是,这顿晚饭就由安锋主理了。
保姆若娜只负责准备晚餐材料,亲自打理晚餐,原本是厨艺爱好者维拉妈妈的个人表演时间,但因为回忆太甜蜜,维拉妈妈有点不忍离开,保姆若娜到了下班时间,安锋适时插了一句:“不如我来吧。”
维拉妈妈真心不放心安锋的技艺,但……但她实在不想离开回忆中的丈夫,过去的记忆闸门打开,许多甜蜜许多温馨许多爱恋,回忆夫妻俩共同走过的路,简直是对爱情的一次重温,感性的维拉觉得……实在不行大家出去吃饭,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在这种心理下,安锋能做出什么菜来已经无关紧要了,维拉妈妈只是稍一犹豫,立刻挥手让安锋自由发挥……
从心理上说,一个家庭里,厨房才是最重要的地盘。古代相亲活动中,婆家常常也借故去媳妇厨房转一圈,因为厨房往往反映一个家庭的真正面目——是富裕、是穷困;是勤快、是懒惰;是追求享受还是凡事凑合,厨房的状态都可以如实反映出来。而古代君王的厨房,更是严密看守的重地,不是绝对信任的人,不容许踏入厨房一部。
第一天,安锋仅仅用了一天,已经占领对方厨房了。虽然用了点手腕,耍了点心机,但终究他站在厨房的炉灶前,哦,他依旧站在板凳上炒菜,期间维拉妈妈不放心的过来瞧一眼,立刻被安锋滑稽的举动惹得哈哈大笑。一个连灶台都够不到的小人,一本正经站在板凳上,端着炒瓢严肃滴烹饪着美食,怎么看都觉得……惹人爱。
维拉妈妈想帮忙搭把手,安锋不客气的指引维拉妈妈端菜上桌,这时维拉妈妈才发觉,一会儿功夫安锋已经炒出两盘菜,再加两个冷盘放在案板上,那些菜的色相搭配很不错。
维拉妈妈喜欢烹饪,但她的技艺与专业厨师相比,还有点差距。这也是业余爱好者与专业人士之间的差距。安锋做的饭嘛……安锋这次中规中矩,没有太突出也没有太差。这水平与维拉妈妈自己的水准也差不多。不过,老外喜欢夸人,有一点点长处,老外就往死里夸。于是,这顿饭,夸得安锋很不好意思。
“看来,以后若娜赶不及的话,我们的宝贝斯嘉丽可以指望凯恩哥哥了”,维拉妈妈举起叉子指点着安锋赞叹。
若娜是个“半日保姆”,每天只干半天活儿——也许她上午还在另一家帮厨,但这不是安锋所关心的了。按照若娜与维拉的协议,若娜如果中午早到,那么她负责做中午饭,下午可以早走。否则维拉就要付加班费。或者若娜晚到一会儿,那么中午饭她不负责,晚饭必须做好。
听维拉妈妈的口气,若娜的上岗时间是经常变动的,具体时间双方会在前一天协调好。但有时维拉妈妈希望若娜早到,以便中午照顾斯嘉丽,可若娜也有自己的安排,不是每次都能满足维拉妈妈……现在有了安锋了,这让维拉妈妈大大松了口气。
第二天起床来,安锋就自然多了。他自如的爬起床,穿上运动服,走出家门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在门前空地上坐了几个扩胸动作,而后脚步轻松地绕着小区跑了一圈。无人在旁边监管,他可以自由审视小区周围的环境,观察进出的路线,端详附近的邻居。
回到家中,寄宿爸爸寄宿妈妈照旧仍未苏醒他们昨天发誓要早期的,但习惯终于战胜了他们。安锋一个人正好,他独自在房间内轻轻活动着,浏览完报童送的报纸,还有时间点着炉火烧牛奶。等他把一家四口的早饭烧好后,其余人才陆陆续续醒来。
这顿早饭意味着,这个家终于接纳了安锋,他们已把这孩子视为完全的自家人,容许安锋保持自己的生活习惯,并自由地在家中活动,选择自己愿意做的事。虽然这件事也是帮维拉妈妈减轻家务负担。
安锋并没有把做早饭当做一项麻烦一次劳累,清晨醒来阳光很好,边做早餐边思考整理一天的计划,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事,这时候家里没一人苏醒,只有他独自操作,这让他充满掌控感……好吧,他心理阴暗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流水般逝去,安锋每天早晨起来锻炼,没几天把周围勤快人认了个遍,同样,小区内所有人都知道新来了一位交换生,每天风雨无阻的跑步锻炼与人谝闲传,即使没见过安锋的人也听说过他的事迹。
早饭过后,送走了爸爸妈妈,安锋会领着斯嘉丽前往溜冰场,两人滑一会儿冰,累了回去超市,或者附近什么有零食有玩耍的地方,等到了中午两人手牵手步行回家……再后来,爸爸替两人各买了辆自行车,于是两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甚至逐渐触到利兹城的印巴区边缘。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开学时间到了。巴特莱爸爸特意请了一天父子假,领着斯嘉丽与安锋去学校办理注册登录手续。英国人排队都是稀稀松松的,前后两个人之间相隔……几乎相隔一个马身的距离。因此队伍蜿蜒了很长。但移动速度很快,约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的注册手续完全办妥了。
接下来进行的程序中,斯嘉丽与安锋分开了。斯嘉丽作为本土居民,只需跟随老师的指点,认识自己的教室、自己的更衣柜等等,便已足够。而安锋则需要等待召集生过来,讲述必要的注意事项。
这时间教会学校,但说是教会学校,老师却不全是神父与嬷嬷,教师当中仅有几个老妇人身穿修女服。安锋随着其中一名修女——或者嬷嬷——走进一件不大的礼堂,此时这礼堂中已坐了三位华裔同学,陈文文正在其中,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年龄似乎与安锋同岁,个头比安锋稍矮。
陈文文身体几乎是瘫在椅子上,双腿翘到了前排座椅上,见到安锋出现,他懒洋洋打了个招呼:“你他x的才到啊,我他x的都等你一会儿,好了,咱们人齐了,召集生呢,召集生,该你出场了。”
正准备离去的嬷嬷盯了陈文文一眼,陈文文挑衅的反瞪回去。嬷嬷也没吭声,低头走出礼堂。不一会儿,一个瘦高挑个头,扎着马尾辫,显得干净利落的女同学轻盈的走进礼堂,她看了一眼陈文文的坐姿,却没有纠正的意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低头寻了一段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吴兮悦。”
稍作停顿,这位女召集生干脆地解说:“这是我的名字,听这名字的发音你们就知道,我来自无锡,如今是学校六年级学生,今年夏季将升入七年级。我的英文名字是‘eunice(尤妮斯)’,意思是:快乐的胜利。这两个名字你们都可以称呼,我都会答应的。
我是你们的召集生,今后你们与校方有什么需要沟通的,或者对学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找我。当然,如果你们语言上没有障碍,也可以直接找校方,校长的大门谁都可以推开,无需预约。”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二章一生中必须写给自己...
第三十二章一生中必须写给自己的三篇文章
礼堂里静默一会儿,连陈文文都被这女孩的女王气场所震慑,不自觉的收起翘着的双腿,稍稍端正了坐姿。
吴兮悦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续说:“这所学校目前有230名学生,算是利兹城一座中型小学。目前,学校里加上你们有24名游学生,其中华裔最多,算上你们总计有19人。这中间有交换生6名,剩下的是自费生。五名外籍游学生都属于交换生,分别来自印度、智利、日本、以及秘鲁、沙特五个国家。
你们是今年国内学生来的最多的一届,一期来了三人,其中两人是交换生——凯恩与茱莉是吧?现在,我希望你们相互介绍一下……”
陈文文就不用介绍了,那个新来的女孩也是自费交换生,她与安锋同级,名叫孙静雅,英文名茱莉,来自旧十里洋场的魔都。
这所学校总共十个年级,每个年级基本上只有一个班,偶尔也有多出一个班的,但每个班差不多都是十四五人。这就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孙静雅将与安锋同班。
相互介绍完毕,吴兮悦继续说:“陈文文同学将上四年级,其余两位同学上二年级……你们都是中途入学,那我就把小学入学仪式上该说的话向你们补充一遍,这份该说的话是向你们介绍小学学习的宗旨,你们不得不听——”
安锋惆怅的抬起眼来:这丫头才六年级啊,到夏季才能成为初中生,怎么她说话如此干脆老练,以及成人化。那些觉得安锋像小大人的家伙真该来看看吴兮悦,这才是老成世故……我说,你跟一群孩子说这么深奥的问题,孩子们能听懂吗?这该是大人来听的呀!
吴兮悦的声音继续那么干脆:“小学六年级,学校希望你们学会的唯只有三项技能:微笑、感恩,以及游戏。小学六年的主要时间都在努力教你学会这三项技能,一旦学会了,你们将终生受益无穷。
陈文文同学,不要撇嘴……这三项技能中的第一项,教导你们的是一种生活态度:永远保持微笑,永远保持快乐心情,永远满怀希望,永远相信明天会更好。永远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乐观的心情,微笑地面对今天你遭遇的一切,憧憬明天会更好……我认为这一点说到容易做到难,也许我们需要花费终生时间,才能真正学到手。
这里,我们说的‘感恩’,不是让你学会口头感谢。感恩的真谛是让你认识到自己的卑微,认识到自己力量的渺小,认识到自己前进的路上,必然需要很多人帮助扶持,然后,你必须对这个社会,对你周围的同伴、亲戚、友人,常常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对他们给予你的每一点帮助,诚心感激衷心祈祷——因为你是社会动物,因为你脱离不了这个社会,因为今后你还会需要帮助,因为你永远需要别人的帮助。哪怕只是别人一句闲聊,也是帮你消除孤独。所以,请你心怀感激……”
这个……安锋心里悄悄琢磨:这段话,恐怕是从那里背下来的吧?可是,真不记得谁写下的,难道一个小丫头能说出这番话,怎么这世界聪明人如此之多?
安锋脱口而出:“这丫头将来必定杰出。”
安锋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台上的吴兮悦立刻点头:“谢谢,很多人这么说过。”
“出,出什么出”,陈文文有点凶恶的插嘴:“出头的椽子先烂你知不知道,这丫头必定先烂……哼哼,她不烂,我会让她烂。”
“幸好……”安锋只说了两个字,转头继续听吴兮悦的讲话。他的同班同学孙静雅则低着头,一言不发对手指。
吴兮悦同样听到了陈文文的话,她倾了倾身子,从讲台上伸出头来说:“这话,你敢再说一遍。”
陈文文果然不敢再说,缩头缩脑换上一副顺民模样——这不怪他,他还是个小孩,虽然一贯嚣张,但也知道这是英国学校,这里没人纵容他做坏事,所以他立马萎了。
吴兮悦气势十足的瞪着陈文文,毫不留情的呵斥:“这里是学校,这里,很多人的爸爸都很牛,有人的爸爸还是总统呢。但他们爸爸的行政级在这里都不管用。他们也曾嚣张过,但是我,我一个召集生,却有能力把你踢出学校,你爸爸来讲情也没用。不信,你试试?”
陈文文老实的,一副眼泪汪汪的委屈模样。吴兮悦直起身子,不屑的说:“陈文文,你只有一次试的机会,请珍惜你的机会,想好了再来挑战我。”
接下来陈文文变得格外安静,吴兮悦丝毫不耽误时间,像没事人一般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讲述:“游戏是什么?听到游戏这个词,大家第一个想起的应该是‘游戏规则’。没错,学校让你们学会游戏,实际上是想让你们学会尊重规则,敬畏规则。因为规则是保护你们的,是让你们公平参与游戏的基石,是让你们与所有参与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保障……
也许有人会教导你们要钻规则的空子,这样的人……你们有六年的时间,判定这样的人是否邪恶。而一个简单原则是:当有人钻了规则的空子,这个游戏,连你们自己都不想玩下去了……小学六年,你们将在所有的游戏中体会这点,我就不多说了。
游戏还要教会你们一点:责任。游戏有胜有负,败了,我们不要找理由找借口找临时工,我们需要的是解决,而不是解释。唯有解决了问题,下次我们才能走向胜利——我认为这一点,也是一种人生态度,需要我们学习终生……”
安锋听到这里,忽然想起阿盖尔。前一世他就纳闷,你说凭阿盖尔的智商,他是怎么混上高中文凭的?
现如今听了吴兮悦的话,他算是明白了:原来人家的文凭这么好拿,会玩就成……当然,听说他们大学文凭最难拿到,那才是需要智商,需要拼命学习的时候。
“我刚才讲的三项技能,不是这所英国学校独家享有的,几乎所有现代教育制度下的国家都是如此”,吴兮悦继续说:“我跟日本交换生交流过,他们小学教育也是这样,智利也是,菲律宾同样。
同样的,各国小学生毕业时,都要写同样的三篇经典作文。而这三篇作文中学生也会写,十二年级之下的学生,只要离开校园,学校都要求他们写这三篇作文,作为毕业论文。你们当中,有人只有一年交换游学时间,也许你们不从这所学校毕业,但你们踏入这所学校的校门,从现在开始你们最好构思这三篇文章,这对你们有好处。
这三篇文章是:写给现在的你;写给你的爱人;写给将来的你……”
陈文文突然插嘴,打断吴兮悦的话:“你……我才多大啊,这么小就开始想老婆,不要被大人骂死?!哈哈。传出去什么名声,淫*荡?无耻?还是流*氓?”
吴兮悦目光咄咄:“难道你从没想过?”
陈文文噎了一下,赶紧缩了缩身子,一声不吭。安锋面无表情,孙静雅有点扭捏。
“这三篇作文的意义在于:第一篇作文让你认清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的能力局限,以及自己的能力所长,明白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明白自己的长处与不足,然后……然后怎么做,取决于你自己。请记住:自己读懂了自己,世界才能读懂你……陈文文同学,我真心希望你快点写完这篇文章。
第二篇作文,陈文文同学对此似乎有争议。但无论年纪大小,其实每个人都私下里遐想过。而这篇作文就是要求你,把你所想的摆在桌面,明明白白的思考自己究竟‘爱’什么,自己究竟该如何去‘爱’——早早知道了这点,你有一个青春的时间去寻找,甚至一生。
第三篇作文,根据题目大家都知道了,这是让你立志。你将来打算做什么,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在文章中告诉你自己。然后,早早向希望的方向努力,这就是小学教育需要教导你的人生观。今后不管你们去了哪所学校,这三篇文章,希望你们最终能写给自己。
老外声称:这是人一生中必须写给自己的三篇文章,即使反复写也不过分,这里说的老外,包含非洲丛林小学、南美印第安小学,以及菲律宾马来西亚岛屿小学的所有学生……”
其实,吴兮悦说的不对,这些文章没那么大的威力。小孩子不太懂人生,小孩子看问题都是朦朦胧胧的,小孩子说不清自己的心中想法,而小学时候所设想的人生计划,长大了不见得能实现。这时候让他们写此类文章,也许他们自己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但,但不管怎么说,让孩子从小开始思考未来,总归是好事。
一个河南平顶山农民的孩子,在十一岁开始思考,写了这三篇文章,于是他长大获得了诺贝尔奖。如果他不去想,一心“学大寨”,那么……
不过,安锋自从踏入这所学校,已给自己制定了计划:要低调,要不引人注目。要少说话,要让人事后想不起他。所以这时他也学陈文文,把身体缩成一团,一声不吭的看着吴兮悦发威。
吴兮悦的话没有一句废话,说完这些似乎要结束了,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补充:“我刚才说了,我要上七年级了。七年级属于高年级,我秋季将竞选高年级‘召集生’职位,所以……低年级‘召集生’就有空缺了。你们谁想担任这职位,可以提前向我申请,我会引导他一学期,然后,如果我觉得他合适,我将向老师推荐他。
好了,现在我领你们去熟悉教室,去分配你们的更衣柜,去领你们的校服与学校徽章、去引见你们的老师,你们还要挑选自己的课程,选择自己参加的社团。请各位跟在我身后……”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三章你妈让你别惹我
第三十三章你妈让你别惹我
出了礼堂,吴兮悦像老母鸡一般,骄傲的领着一群小鸡游荡于学校各个楼道。趁这功夫,陈文文终于靠近安锋身边,用下巴指指吴兮悦,说:“这个卖国贼,崇洋媚外的。”
切,哄我啊,我可不是小孩子了。说人家不好,那你为什么来这里读书?
不仅仅是你,朝鲜那位三胖金,为什么也要到外国读书?难道他们本国学校不行?为什么不行?
不过,安锋无意跟对方争论。他什么也不说。
见到安锋沉默,陈文文可是知道安锋有点自闭,如此沉默倒正符合自闭症状。于是陈文文边走边上下打量安锋,他忽然发觉分手以来对方的变化太大。
英国的天气晴雨不定,冷热不定。一下雨下雪就冷,太阳出来就热。刚才还下雨,一块云过去立刻就阳光灿烂。而下雨下雪天常常是连风带雨雪,风刮到皮肤上像是削骨刀。因为雨雪常伴大风,所以很多英国人不打雨伞,风衣、毛衣乃是英国人必备装束。即使夏季,也有人穿上毛衣,很多办公室内依然有暖气。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英国人穿的很厚实。不过,随着春天即将到来,安锋如今已经脱下了羽绒服,换上一身黑色的风衣,脚下一双黑色靴子,头上戴着褐色英式礼帽,脸上还加上一副眼镜——其实是平光镜。
“你这小子……”陈文文的话脱口而出,忽见吴兮悦扭头看了他一眼,他赶紧压低嗓门,低声说:“小子,看来你的寄宿家庭对你不错呀,瞧你,一身上下板板的,像个地道的绅士……”
经过刚才陈文文与吴兮悦的对峙,安锋早已明白了陈文文虚弱胆怯的本质,他决定不再容忍对方的冒犯,压低嗓门冷冷的回应道:“你想尝尝我的拳头吗?”
陈文文脚步停顿一下,忽然怒容满面,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正想发泄一下,安锋脚下不停,平静的陈述道:“这几天我已经打倒了三个比我高的洋鬼子(这当然是骗陈文文的),咱们小区已没人敢惹我了。今天来学校,不是要立威吗?你试着惹惹我,我打一场样板架,让他们都知道厉害……你放心,只要他们怕了我,今后谁敢在学校惹你,我罩你。”
你你你……有这么说话的吗?唆使别人的事我以前干过不少,别以为我会上当。
可可可是,安锋突然变凶恶起来,陈文文毕竟是孩子,平白让他试探安锋……陈文文一下子变得跟在母亲面前一样温顺
,他跳转话题,兴致勃勃的柔声谈起自己的新年假期:“……原本我们想提前到的,但当地华商太热情了。”
陈文文最后有这句话总结,说这句话时众人已经转了一圈,手里抱了一堆衣物,以及书本。而陈文文说话时,已经带上了讨好献媚的语气。安锋的神态则始终冰冰冷冷,带点不耐烦,带点屈尊俯就。
学校草坪上,新入学的一年级学生正在诵读《小学生宣言》——不是《小学生守则》,仅仅是宣言。斯嘉丽也在其中,见到安锋抱着学校制服走过草坪,她向安锋挥挥手,继续随着牧师诵读:“平安成长比成功更重要;背心、裤衩覆盖的地方不许别人摸;生命第一,财产第二;遇到危险可以打破玻璃,破坏家具……不与陌生人说话……遇到危险可以自己先跑……不保守坏人的秘密……”
稚嫩的声音在草坪上空回荡,陈文文干笑一声,附和说:“不保守坏人的秘密——哈哈,你敢动我,我不保守你的秘密。”
安锋脚下未停:“哼,瞧瞧,就这么一会儿,你的智商增长了一汤勺。哈!可见你父母把你送这里学习是对的。”
陈文文学着安锋的口气,不屑的跟着喊了一句:“哈!”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这句感叹词格外有劲,禁不住又要喊了一句:“哈!”
吴兮悦停下脚步,瞪着陈文文问:“你噎着了?”
陈文文有点灰溜溜,吴兮悦挥手:“事办完了,你们散了吧。凯恩留一下。”
陈文文并未走远,走到离安锋几步路的地方,斜眼看着这里,脚下踢着小草等待。孙静雅稍稍犹豫了一下,抱着制服走几步,而后在更远处停了下来,一副准备与安锋交谈的模样。吴兮悦也没有回避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发问,问的问题陈文文能听到。
“你们认识?”这个问题几乎不用回答,所以吴兮悦立刻又问:“他为什么怕你?”
安锋耸耸肩,回答——同样,他也不怕陈文文听到:“鼠辈而已。”
说罢,安锋眨巴着眼睛,用成年人的目光与吴兮悦交流:你能想象鼠辈的欺软怕硬吗?他就这样!
吴兮悦领会了安锋目光中的轻蔑,她点点头:“你有意担当召集生吗?华裔学生里很有几个刺头,我怕后来的人压服不住,让他们给我们丢脸,如果你愿意出面……”
“我不愿”,安锋安静的回答。咱吃地沟油的命,干嘛操领导人的心。
吴兮悦咽下一口气,继续努力:“但你要知道,一旦他们丢脸,我们同样受歧视。况且老外最在意社会活动能力,做召集生能获得推荐信,有了老师的推荐信,你哪怕成绩很低,牛津、剑桥也愿意录取这样的学生。”
“也许明年吧”,安锋做出妥协:“我刚来,还不熟悉情况。”
“我把这个当做承诺”,吴兮悦目光锋利的如同刀片。
“好啦好啦”,安锋懒散的回应,忽然反问道:“我很好奇,你第二篇文章准备怎么写?”
“去……小豆丁一个,管你大姐姐的事干嘛?忙你的去”,吴兮悦脸上终于化了冻。安锋倒是点点头,一副大人般的老成:“这会儿才像个丫头呀。”
说罢,安锋施施然抱着制服扬长而去。
半途中,陈文文追上安锋,乐颠乐颠地说:“嗨,我不介意你踩我,你要是能踩着我当上召集生,那咱哥们在这学校就横着走了。多好的事,那刚才干嘛不答应?”
安锋止住脚步,问:“你妈怎么告诫你的?”
陈文文回答:“我妈回去收拾房子了,她让我跟着你回家,说我可以先去你家玩,她回头去接我。”
“周医生呢?”
“周涛提前一周走的,他没跟你联系吗?也是,这家伙有钱,也许在学校附近住旅馆了,听说研究所办入学手续很麻烦……但今天他肯定会出现,我妈跟他约好的。哎,你说,你刚才干嘛不答应?”
“她——”,安锋顿了顿,继续说:“吴兮悦追求的是当领袖人物,是想做一名杰出人士,而我不是。所以我无需讨好别人无需争当救世主,我也不想去拯救谁……就是这样。”
“可是……”陈文文拖长腔:“这召集生不就是游学生中的一哥一姐吗?你说,要是你不愿意踩我上,方便让我踩踩你吗?我要当上召集生……嗯?”
安锋看到孙静雅还站在路边眼巴巴向这里张望,停下脚步冲对方示意,孙静雅立刻小跑着跑来,嚅嗫地说:“那个,你你你,是不是英文特别好,我我我刚来不久,啥都不知道,你你你能能不能教教我。”
“切,小结巴,没看到我们再谈重要事吗?一边去——”陈文文呵斥道。
安锋拧起眉毛:“听着,你很欠揍知不知道?我讨厌被代表,她是我的客人,由不得你呵斥。”
陈文文气愤地看着安锋,低声嘟囔:“我这是为你好啊,你不是……不爱管闲事吗?”
安锋反驳:“你无权‘为我好’,一边去!”
而后,安锋当他不存在的招呼孙静雅:“我也刚来不久,不过,既然我们同班,你有啥不懂可以来问我。”
“你你你选了什么课,我想问问你都选了什么课?”孙静雅小声说,她似乎越说越流利。
“教会学校嘛,《圣经》是必须选的。不过,西方的很多谚语都是《圣经》中的,不读《圣经》你听不懂他们的隐喻,所以要想知道他们的说话方式,《圣经》课也必须学……”安锋一边清点孙静雅的书本一边解释。
“《戏剧课》也必须选,戏剧教的是化妆和礼仪,以及各种角色说话的方式,咱们外来人,学这个等于捡了便宜,因为你在学校不学,出门学习那是要付费的,而且化妆课很贵很贵;
语言、数学这两门课必须选,科学课也必须选,不解释;电子信息技术课教的是如何使用电子工具,比如使用笔记本电脑、电脑键盘操作、照相机、互动电子白板等等,选上吧。体育课必须选一门,女生学的体育是什么?学校似乎提供舞蹈、游泳、网球——你可以选舞蹈,教授各种交际舞,学好了还可以进拉拉队。
好了,剩下的是你个人爱好,比如厨艺、缝纫、泥塑,音乐、绘画……等等。你随意,但只要学分够了,不选也行。
此外,每学年必须有80小时社会活动,我寄宿妈妈正好是养老院的,你可以选‘到养老院与老人聊天’,我来安排;或者我们可以参观博物馆,这也算社会活动。义卖愿意吗?瞧,80小时分割到三个学期,每学期不过30小时,花三个白天就足够了。”
孙静雅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时,众人已经走到学校门口。安锋继续说:“我记得……听人说还有一门捡便宜的课程,怎么没在选课表上,难道取消了?”
校门旁一个声音插嘴,是用汉语:“你说的是家政课吧?”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四章个个都是人精
第三十四章个个都是人精
说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眼睛眯缝在一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胖墩,皮肤很苍白,以至于安锋第一眼几乎把他当做白人。但细一看,确实是华裔。
“那是四年级课程,你们看的是二年级选课表”,胖墩仰起脸来冲安锋打了个招呼。三人当中虽然陈文文个头最高,且一脸嚣张跋扈,但很明显,面无表情的安锋才是众人当中的一哥。因为那位嚣张跋扈的家伙正一脸哈巴狗像追逐安锋。
“不过,这里是英国,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课程,你想选四年级课程吗?跟你们的召集生说一声就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云南的,去年秋季入学。我在召集生那里打听了,这一批只有我们三个自费交换生,剩下的家伙都是公费,或者完全的自费生”,胖子伸出手来,一脸笑眯眯:“我乃夏鸿涛,你们可以叫我哈伦,舌头转不过来喊我‘哈喽’也行。”
三个人自我介绍完毕,最后做自我介绍的孙静雅嚅嗫这有话说。夏洪涛压根没看到,继续唠叨:“你们三个谁是自费生,我猜是你——”
夏洪涛的胖手指指的是安锋。陈文文哼了一声,夏洪涛的手指立刻转向陈文文,脸上全是惊喜:“兄弟,有钱人啊!住哪儿?可以登门拜访吗?……我可以跟你混吗?”
陈文文傲然的点点头,眼角瞥着安锋一付得意神情。安锋轻轻一拉小姑娘孙静雅,准备到一边私聊。胖子夏洪涛赶忙拦住:“别,这一期就咱三个华裔交换生,咱可得扎堆呀。”
安锋指了指陈文文,意思是“你不是跟他混了吗”,陈文文拉下了脸,表示对夏洪涛朝三暮四的不悦。夏洪涛左看看安锋右看看陈文文,一跺脚,冲安锋嚷道:“老大,我还是跟你混。你这跟班,我就不跟了。”
陈文文怒气上涌,却见安锋斜了他一眼,陈文文立刻焉了,躲到一边吐口水去。夏洪涛发觉自己果然正确,立刻挺挺肚子,向安锋解释:“老大,你瞧我这体型……吃不饱啊!咱交换生住人家家里,跟人家一起吃饭。他们英国人的饭都是猪食,想去换换口味真是艰难。这……”
夏洪涛指向陈文文:“你这跟班是自费生,有自家炉灶的。你才刚来,新鲜着呢,还觉不出口味差异的苦难,等你像我一样呆久了,那个饥饿啊,瞧啥都想啃两口……嗯,这小妹妹胳膊白津津的,精瘦,有啃头。”
孙静雅原本有点畏缩,如今也笑得开心,说话也响亮了一点:“夏……”
“夏洪涛,叫我‘哈喽’也行”,夏洪涛赶紧追上一句。
“夏洪涛,你可以吃快餐呀。麦当劳、汉堡王、星巴克、肯德基、必胜客……这里应有尽有。那个口味很大众。”
夏洪涛语重心长的说:“小妹妹,那不是要花钱吗?父母挣钱容易吗?”
陈文文在一旁插嘴:“我父母挣钱也不容易啊。瞧你这身板,你一顿肯定吃的很多……”
“切,老大不开口,你插什么嘴?”夏洪涛起哄说。
安锋扯开夏洪涛的手,坚持走到一边。夏洪涛死皮赖脸跟着,嘴里唠叨:“小妹妹,我跟你说,家政这门课好啊。虽然讲的是如何做家务,但你可以学到各种清洁剂知识,学会各种污渍的清除方法,电冰箱、电饭煲、洗衣机怎么使用,都给教。还会教你怎么换灯泡。
你可别小瞧这些知识,这等知识虽然不用专门学,但你要自己搜集起来,得花一辈子工夫,没准还没人家科学。最占便宜的是:这门课算学分的。瞧,这种学校多好啊,只要语言、数学过了关,能读会算再加会逛博物馆、会做家务,这就能小学毕业。”
安锋止住了脚,指指夏洪涛:“我要说的,他都说了。”
“可是……”孙静雅嚅嗫的说。
“你的选课表上没有也不要紧”,夏洪涛在一边解释:“你直接申请,没有不批准的。不过你要掉过课时来,千万别冲突了,老外打考勤贼严格。”
这时,草坪上的宣言已经结束,等候在草坪边的男生立刻抱着足球、板球、棒球,冲上草坪。新生们忙着离开,远处,斯嘉丽冲安锋挥挥手,似乎喊了句什么。安锋大力点头,指指原地示意自己会在这里等候。然后他勾勾手指,让陈文文走上前来,盯着陈文文看了一会。
这个时候,四处全是孩子们的喧闹,人流将孙静雅与安锋冲开,夏洪涛马上拽住孙静雅,两人站在一边开始闲聊……
安锋盯了陈文文一阵,阴阴地问:“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被人扔到天上三次,然后接住了两次?嗯,你信不信我敢揍你?”
陈文文一副吊儿郎当相,稍有点疑惑,稍有点纳闷,又有点不知所措:“啥,啥意思?你,你问我信不信……信!我当然相信。打从在伦敦时我就知道你贼大胆。那天在伦敦天使街,你不顾别人劝阻冲进小黑巷,我妈就说你这人打架一定手黑,让我别惹你!”
安锋依旧盯着对方,一脸不信。陈文文憋了许久,说:“好吧好吧,是蓝钰,蓝钰说的。你冲进小黑巷时,蓝钰说你过去一定经常打架,所以一点不怯场。还说你一定打架没输过,所以才不怕对方是老外。
我妈开始不信,后来你从巷子出来,扛着两根棍子,带着个傻大个,还把我妈的钱包带回来了。蓝钰说:不管是你下手太狠打倒了他们一群,还是你诱拐了傻大个吓倒了他们一群……反正,你这人是个贼大胆。
她还说:你人生地不熟就敢乱冲,平常一定很霸道,凡事喜欢争第一,不喜欢让人。她告诫我别招惹你,我妈这次信了。周医生也说:你这人智商超高,一旦你要阴人,一定让对方哭都来不及……唉,等等,你刚才骂我了?你骂我脑子被摔坏了,是吧?”
安锋收回了逼视的目光,平静的说:“你这孩子,要学会听大人话知道吗?既然大人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你要不信,就来惹我;你信了,就躲着我点。把你那可怜的自尊踏在脚底下吧,别不敢惹我又不服气,做人要干脆点知道不?惹不惹我,快决定!”
陈文文从未遇到如此热切的盼望“被招惹”的家伙,在国内若遇到这样的人……咳咳,这种现象是不存在滴。
对方热情似火,频频催促,陈文文却觉得阴风嗖嗖,令人毛骨悚然,他咬紧牙关威武不屈,绝不说出任何冒犯的话。
安锋一声冷笑:“我不喜欢你,你也不需要喜欢我。我答应你妈陪你上下课,仅此而已。离开学校咱俩就是陌路人,我家不欢迎你,你离我远点知道吗?还有,你怎么交友我没兴趣,但如果你、或者你朋友敢动我的朋友……你懂得。”
“我懂,我懂”,陈文文马上弓着腰做敬礼:“我马上带‘哈喽’走,让他别招惹你的小丫头。”
孙静雅不是安锋那盘菜,不过,安锋没有解释的心情。
陈文文走了,扯着夏洪涛到一边聊天。孙静雅过来的时候脸庞红扑扑的,说话顺溜了许多:“夏洪涛说,说他们提前半年就开始培训,学习适应这里的环境。可可可我怎么没有培训期,凯恩,你呢?”
“我是搭最后一班车的,我其实是加塞的,所以我,也没培训过”,安锋平静的回答。
“哦,难怪机构原先说,这一期,利兹城只有我一个。刚才我还纳闷,怎么多了两个人?事先咱们认识一下该多好?”
安锋很沉静,孙静雅只好没话找话:“我们那一期,欧洲班有十五个人,英国分到三个,剩下的去了西班牙、德国、法国,我听说美国班学生最多,可我的条件不够……
我们班上人多,老师也不管。每隔几周大家聚会一下,谈一下进展,然后各自回家了。这个地方我可真是两眼一抹黑,听说前不久,我家一亲戚在利兹大学上学,下课的路上手机被印度人抢了,我都快吓死了……你住的远吗?”
这句问话安锋回答了,他指了指寄宿家庭所在方向。
孙静雅轻轻笑了,而后轻轻地说:“我家住在旁边的小区,如果寄宿妈妈容许,我可以请你做客吗?”
这句话安锋没有回应。孙静雅继续轻笑着,轻声说:“我的寄宿妈妈是个老妇人,单身,很温和很慈祥的。对了,还得谢谢你解围。我胆子小,哈伦,……虽然给我很多帮助,但也让我很不适应,他太……闹腾了。”
“看来这孩子饿坏了”,安锋微微笑着说:“云南人吃辣子很厉害,菜特别辣。”
“哦”,孙静雅明白了。
稍停,孙静雅又轻轻说:“我……我胆子有点小,看同学都人高马大的,我,我,第一节课你可不可以领着我进学堂,我有点怯场。”
其实,这么小年纪能有勇气走出家门,不远万里来求学的人,胆子不会小到哪里去,自理能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作为交换生,都是筛选过一次的,至少要学习成绩足够好,家境也不差,社交能力瞧得过去才行。
这样的人,其智慧足以让他快速找到靠山了……哈,安锋转念一想:还想什么,自己不就是孙静雅正在寻找的靠山吗?
一个小女孩柔柔弱弱的站在面前,乞求保护,是个男人都不忍拒绝。安锋做不出拍胸脯的动作,但他还是点点头,说:“行,你跟着我。”
不一会儿,斯嘉丽抱着校服跑过来,远远地喊:“凯恩哥哥,我们可以回家了。”
斯嘉丽身后还跟着几个同龄女生,斯嘉丽将抱着的校服塞进安锋怀里,空出手来介绍:“我是我朋友雪莉,这是苏珊,她们都住我们附近。哥哥,她们听说你溜冰技术非常棒,想跟你学学。”
安锋学着典型英国式客气,微微鞠躬回答:“非常荣幸,愿意效劳。”
不幸的是,安锋这个礼节太成人化了,小孩子没这样郑重其事……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五章多大点事儿
第三十五章多大点事儿
几个小女孩转念一想,考虑到安锋是外国人,两小女孩立刻原谅了后者。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斯嘉丽刚才说,她只跟你学了一周已会各种花式溜冰法,我们也希望你能教我们一下……”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校门口。一步踏出校园,领先的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惊恐尖叫,周围的人听到这声尖叫,第一反应是立刻蹲下,双手抱头。
众人当中唯一站立的是安锋那群人。
刚刚尾随安锋走出校园的陈文文,开始并没有看到外面动静,听到尖叫声他陡的精神一震:啊,可有好戏看了。
他兴冲冲窜出校门口,然后看到大家都蹲在地上抱着头,这时他才觉得不对,觉得有危险,赶紧调头向回跑,没跑了几步又回过神来。我刚才看到什么?我看到安锋离开唯一站着的人群,正向……正向引发大家惊恐尖叫的祸源走出,并友好的伸出手。
安锋对面是阿盖尔。
其实,在安锋眼中阿盖尔并不丑,只是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上嘴唇肥厚了点,外翘了点,鼻头显眼了点,个头稍高点,体型稍微吓人了点。这也许是丑的东西见多了有点审丑疲劳,安锋居然能在对方脸上看出点憨厚来。
但对于那些整日欣赏精致玩物的小女孩来说,这样一位粗壮的大个头,突然急匆匆的向他们扑来,确实心里难以接受。当先的小女孩发出惊恐的尖叫,让阿盖尔不由自主止住脚步,等安锋迎上这小子后,那女孩发现自己惹祸了,远处的警察按着帽盔,快速地向这里跑来,周围的人都蹲着身子双手抱头,而后谨慎地审视四周。
四周啥事都没有。
安锋与阿盖尔已经拥抱在一起,这个拥抱是必须给阿盖尔的,因为警察已走进校门口,如果不能表明这是一场误会的话,那么警察要带走阿盖尔问询,那么,阿盖尔与安锋之间的隐秘关系就曝光了。
果然,尖叫的女孩见到安锋与对方拥抱到一起,坦荡地说:“我的上帝,吓了我一跳,凯恩,这是你朋友吗?我刚才……”
女孩吐了吐小舌头,歉意地说:“很抱歉,我被吓着了。”
这时候,蹲在地上的人见到周围没什么动静,纷纷试探地站了起来,他们站起来后,各自将责备地目光落在尖叫女孩的身上,警察见到虚惊一场,也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引发惊恐地祸源,没错,这家伙确实有点吓人。嗯,只是有点而已。
阿盖尔的脸上一脸不知所措的憨笑,他憨憨的说:“开学……”
安锋明白阿盖尔的意思,他知道安锋开学了,所以过来看看,这也算是祝贺,也算是重聚。
拥抱着阿盖尔,安锋游目四顾,这时,停在路边的送孩子的家长纷纷从车里探出头来,巴特莱爸爸也在其中。安锋松开阿盖尔前,在阿盖尔耳边低低说:“去屋里等着我。”
安锋说的“屋里”,指的是斯蒂文租下的那套房子。
阿盖尔点点头,松开安锋,泰然自若的离开校门。安锋冲着阿盖尔的背影介绍说:“没什么,这是我在伦敦认识的一位朋友,他知道我今天开学,过来给我送行。”
“他看起来有点傻”,斯嘉丽脱口而出。安锋做了个嘘声手势,围拢在周围的女孩见没事了,她们边告辞边走向等待自己的父母。安锋前者斯嘉丽,没事人一样走向巴特莱爸爸的汽车,他打量了一下爸爸开的罗孚车,问:“巴特莱爸爸,我一个同学,恰好住在咱家附近,他母亲没来接他,我可以顺路带上他吗?”
巴特莱爸爸爽快地答应下来:“好的,凯恩,要是顺路的话,你可以带上他。”
安锋冲校门招招手,畏畏缩缩站门口窥视的陈文文,这才怯怯走出校门。随后,孙静雅、夏洪涛相继从校门露出脸来,冲这里挥手以示告别。
“你坐后排上”,安锋催促陈文文上车。三个小孩都坐后排,但安锋却不想跟陈文文聊天神马的。他坐在中间,隔开斯嘉丽与陈文文,低声与斯嘉丽聊了起来。
“那个人好壮实噢”,斯嘉丽依旧沉浸在原来的情绪中,其实她想证明:不是自己的朋友大惊小怪,只是阿盖尔太吓人了。“你怎么认识这大个子的?”
斯嘉丽说话语速很快,语声清脆亮丽。这让只懂几句英语的陈文文一头雾水,安锋当他不存在,只跟斯嘉丽说话:“哈哈,我在伦敦遭遇了一次抢劫,喏,被抢的人,就是旁边这孩子的妈妈,我追了出去,然后发现那大个子堵住了抢东西的小孩……”
斯嘉丽立刻回应:“凯恩哥哥,我们刚才学到的小学生宣言里讲:生命第一,财产第二。你不应该追出去,这件事让警察处理好了。”
“是呀是呀”,安锋回答:“我冲动了,以后遇到这事我找警察。”
前座上的巴特莱爸爸同时附和:“是呀,凯恩,以后遇到这事,赶紧找附近的警察。不要自己去处理,你还是个小孩子,遇到危险要知道保护自己……”
不对呀,人赖宁也是个小孩子呀,见到别人财产损失,立马奉献自己幼小生命……好吧,安锋要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巴特莱爸爸会以为他有反人类倾向。
陈文文家门前停了一辆搬家公司的车,巴特莱爸爸将陈文文在这里放下,安锋没有下车的意思,挥手作别的时候,巴特莱爸爸好奇的打量正在搬运家具的工人:“原来这房子卖给了你同学家。”
这叫什么,英国的“学区房”是吧?
搬家的工人在外面忙碌,始终未见房主出现,陈文文跳下汽车后埋头向屋内跑,还是安锋喊住他,让他向巴特莱道谢才算了事。看到陈文文这完全不通礼仪的样子,安锋恨不得装不认识。
陈文文的新家离巴特莱家不远,五个门牌号码而已,论起来也就是斜对过。巴特莱重新启动车,将车子停在自家门口,他跳下车问迎候的维拉妈妈:“有人送小甜饼干来吗?”
维拉妈妈立刻问:“谁搬来了,是以前的拜伦家吗?那所房子空了许久,但今天没人来送小甜饼干,也许邻居今天只顾搬家了,等他闲下来……”
英国的风俗是:新住户搬入新居,要向邻居赠送小甜饼干,一方面借此认识左右邻舍,另一方面也让左右邻舍认个脸熟。据说这风俗不只是英国的,古代中国也有同样的风俗。
沉吟片刻,接过斯嘉丽抱得制服,维拉妈妈又说:“我去,我刚做好一块起司蛋糕,正好给新邻居分享一下。”
安锋马上插话:“维拉妈妈,新邻居可能不懂英语,我去给你做翻译。”
众人相继向屋里走,放下制服后维拉妈妈去取蛋糕,斯嘉丽目光闪闪望着安锋:“凯恩哥哥,你快点回来,我还要跟你商量新课表……”
周医生这是已经出现,他在门口看着搬家工人向门里搬运,指点着家具的安排,见到安锋出现,他立刻笑着挥挥手,安锋在周医生开口之前,赶忙介绍了维拉妈妈,顺便悄声补充了英国风俗,周医生马上明白安锋的暗示,用英语热烈欢迎了维拉妈妈。
女主人是黄亚青,周医生领着维拉妈妈穿过繁忙的走廊,见到一身光鲜,全是名牌的黄亚青,后者手上拎着个精致的lv小手包,站在一楼大堂内指挥搬运工,陈文文站在二楼扶梯上,居高临下看着工人忙碌。
周医生介绍了维拉妈妈,介绍了送蛋糕的习俗,而后用汉语提醒:“黄姐,我们搬完家,赶紧也拜访一下左右邻居。”
黄亚青点点头,一边矜持的向目视维拉妈妈,笑着做出感谢对方的姿态,一边眼珠都不转的用汉语说:“你瞧,指挥老外干活是不是特别解气,有点……哈,这算不算一种爱国情绪。”
这是浅薄。
你说你一个啥话都不懂的人,只知道嘴里“喂喂”不停,指点着对方把东西放这儿,把东西放哪儿,语气极端不客气,人反过来看你,觉得你没礼貌没教养粗鄙粗俗。
好吧,安锋多事了。黄亚青讨不讨厌,不关安锋的事,有周医生在,安锋自觉退到幕后。他想找周医生单独聊聊,只是维拉妈妈也发觉主角不是黄亚青,她也拉着周医生不停问候对方安居情况,让安锋插不进去嘴。
稍停,周医生彬彬有礼的与维拉妈妈道了别,而后转向安锋,用汉语简单地说:“我已经让对象开始办手续了,半年后她大约能来利兹。”
这话没有回避黄亚青。维拉妈妈听不懂汉语,但她见到周医生与安锋的熟络,顺势说:“凯恩留一下吧,也许你们有些自己的话要说。”
等维拉妈妈一告辞,安锋马上问:“周医生,你对象开始办手续了?……哦,原来你已经懂了?”
周医生扯了一下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说什么呢?人有时候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有时候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是明白了,但这话题不好继续,安锋马上跳转:“周医生,听说这几天你在学校办手续,你的入学手续办妥了吗?”
周医生轻松起来:“也算办好了吧。唉,英国人办事的效率,跟国内……啊哈。我们进出研究院需要刷门卡,门卡就相当一把钥匙。我其他手续都办了,就门卡没办好。跑了相关部门好几趟,都没有解决。我听说研究所里还有位教授,七个月还没办好门卡,进出只能等同伴出现。”
安锋眼珠转了转,立刻出主意:“既然七个月没办好,那有两种办法:第一,你拿一瓶好红酒,请他吃顿饭。送礼就不必的,只是吃饭。你又不缺钱,请一顿客,以后办啥事都顺溜了。”
周医生摇头:“这法子……我们跟学校后勤是两个体系,这样太低声下气。”
“第二个法子更简单——他们七个月办不好一张门卡,说明七个月同样也注销不了旧门卡,你找同事问问,谁有过去的旧卡,没准这张旧卡也能用。”
周医生想了一下:“这个,倒是容易办,但我怕这法子所有人都知道,旧卡都已经被人借去了,轮不到我这个新来的……你还有什么办法。”
安锋看了看周医生,平静的回答:“我帮你制作一张新卡。”
周医生扑哧一下笑了:“看你能的?我们那是医学研究院,随便一个人就能制作出研究院的门卡?”
这点小活儿还能难倒安锋?
“门禁系统有销售公司……”,安锋稳稳地站在那里解释,期间他看都没看黄亚青一眼。黄亚青只觉得这自闭症的孩子怎么忽然间侃侃而谈,他那里自闭了?啊?!
“找到销售门禁系统的公司,就能找到制作门禁卡的机器……你放心,这里不像国内,销售一台门禁系统无需警察批准审核,谁有钱都可以去买,我可以伪装成一名有购买意向的客户……这事你别管了,小事一桩,交给我办。到时候你想把别人都关在门外,只能你进去,这都行。”
其实,九十年代初期的门禁系统没那么先进,想破解很容易。安锋正好想搞一套门禁软件,去相关保安公司转转,也是一种顺路吧。
还在指挥搬运工搬家具的黄亚青扫了安锋一眼,欲言又止。安锋眼角瞥见黄亚青的动作,扯了扯周医生,两人到一个角落,安锋悄声问:“国内……有什么消息?”
“一切正常”,周医生回答,想了想,他补充:“回头我让刘嘉琦去你家看看……”
一月中旬,南巡讲话开始了吧?随后就是物价飞涨,房价飞涨,以及全民做生意的时代。
“今晚就联系,周医生,我妈卡上的资金大约解冻了,你今晚联系家里,让他们三两天内把钱全部换成房子,越快越好”,伦敦与家里有时差,伦敦的白天是家乡的黑夜。双方要联系,只能在黑夜进行——因为这时,居民家中基本没电话,打电话要打到单位,或者街道门房。
“有什么消息”,周医生也紧张起来。
安锋想了想,回答:“有消息说:人民币可能要贬值。”
人民币的“五时代”结束了,下一步人民币兑换美元的价格,可能一跃而到1:8。当然,以前的“五时代”不准外币公开兑换,黑市价格也差不多是1:8的样子。而“八时代”之后,兑换放开,这一价格将长期稳定。
周医生向来相信安锋对经济的判断,他马上追问一句:“就在这两天?”
安锋点头:“最多一周。”
周医生神色凝重,这一贬值,身在国内的人感受不到,但像他这样在国外生活的人,如果想仰仗家里寄钱的话,贬值后等于财产缩减了一半。
他想了想,马上又问:“这么说房价可能会涨……你认为买哪里的房子好?”
说实话,国内的大事件安锋隐约记得,但具体到小事件上,他也是两眼一抹黑。想了想,他从事件的大脉络上分析,回应道:“首先是学区房。但所谓学区房,指的是区域内有座好学校的房源,可不是有座学校就行。打听一下首府那座学校最后,然后在哪里买房子。
这时候可以不计价钱,有房子就买,但手续要全。嗯,也不对,以后但凡拆迁都是暴力的,千万别买上征迁房,那就惨了。这事……真的经过黄亚青,只要她才知道要拆哪儿,你跟他私下谈谈,让她帮着买几套房子。只要别是征迁房就行,最好是刚开发的高档小区,或者单位家属楼——有单位保护,拆迁时不会太暴力。”
周医生郑重点头:“我马上跟她说,她应该最关心汇率变动。”
安锋仰天想了想,回答:“告诉我妈我一切都好,如果我们家里装上了电话,让她们给我一个号码。告诉她们我住人家家里,打过来电话不方便。以后我每周六早晨跟她们联系,如果没有电话打过去,让她们也别担心,这说明我一切正常,只是不方便联系而已。”
“好的”,周医生回答:“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快走吧。住人家家里,行动不自由,我理解。”
安锋出门的时候,周医生匆匆走向黄亚青,低声说:“我刚才得到一个消息,安锋说的,他说……”
黄亚青听罢,沉吟着问:“他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可信吗?”
“绝对可信”,周医生郑重的说:“这孩子虽然自闭,但智商超高,因为专注,所以仔细。经济上的事情,我相信他的判断。”
得了得了,又拿“自闭”说事。我看他如今正常得很。
不过,这小人居然能自制门禁卡,看来有点门道。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黄亚青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问。
……
安锋平静的走回家,发觉他给斯嘉丽做的那份旅行地图,已经贴到了墙上。一家人围拢在墙边研究地图,见到安锋回来,巴特莱爸爸爽朗地打招呼:“凯恩,我们刚才在研究,复活节假期去哪里旅行,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其实很想去沙特,或者巴格达。
安锋走到地图边,做出沉思表情。巴特莱爸爸接着问:“希腊怎么样?路不远,费用并不高。那地方有很多古迹,你与斯嘉丽可以开心的游廊古希腊历史。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其实,安锋让斯嘉丽整理自己走过的路,本身就带有点诱导成分。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六章小豆丁玩了大人游戏
第三十六章小豆丁玩了大人游戏
按交换生惯例:这群外国游学生住进人家里,是要付伙食费与学费的,这笔钱由自己承担,则称之为“自费交换生”,由国家承担就是“公费交换生”。当然,游学生支付的伙食费,有可能不足以体现寄宿家庭的伙食水平,有可能多了,有可能少了。
但一个家庭肯接纳陌生人成为自己的家庭成员,让对方与自己共同生活,目的只为让两国百姓相互了解,这本身就是一种爱。爱不是无限付出,爱是有边际的的,爱不应是负担。寄宿家庭付出了爱,你支付自己伙食费,这理所应当。
除了伙食费之外,游学期间如果还发生了“其他费用”,比如与寄宿家庭共同出外就餐、以及共同旅游的费用。论理也应该aa制,自己的费用自己承担。当然,有些寄宿家庭不在意这点小钱,可能顺便承担了这笔费用——但这不是他们的义务,得到这种待遇的游学生,更该知道“感恩”。
安锋原先的计划是:如果寄宿家庭出去旅行,他就以承担不起旅行费用为借口,在假期里让机构安排“临时寄宿家庭”,然后他就行动自由了。但如今看这个架势,因他跟斯嘉丽、跟寄宿妈妈相处的太融洽,如果他自认承担不起旅行费用的话,有可能……
安锋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顺着希腊移到了土耳其,接着移到了伊朗。他停顿了一下,一脸好奇的问:“巴特莱爸爸,房车是怎么回事?在家乐福停车场你说起过房车,租一个房车很贵吗?”
巴特莱爸爸想了想,回答:“开房车旅行倒是有意思,我们可以即停即走,但……房车旅行很累人的,我们需要知道沿途所有的加油站,以及补给点,而且我跟你妈妈轮换开车,会非常吃力。另外,伊朗的公路状况我不了解,而且那里听说……听说女人都要戴面纱,旅行极不方便。”
安锋仰着小脸,很神往的说:“传说那里是东西文明的交汇处……我从东方来,小时候最想重走丝绸之路,嗯,顺着伊朗公路抵达德黑兰,再一路向西抵达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然后跨海去希腊,从希腊前往意大利,这条路线横贯波斯文明、希腊文明、罗马文明,穿越大半人类文明史,如果最终加上埃及,加上以色列,就跨越了整个人类的文明史。”
安锋这计划震惊了巴特莱爸爸,寄宿家庭也曾旅行过很多地方,但都是随心所欲四处走走。像这样目的明确的旅行计划……安锋犹在那里神往:“当然,我知道这个愿望过于宏大,过于花费时间。我想着,如果一次完成不了这个旅行,那就分段实施,每年走几个地方,直到把整个路线图走完。”
那就是说:这个旅行计划之外的地方,安锋暂时不会为它花时间花精力,以及钱财。
这个旅行计划很宏大,要跨越数万里路,要经过数个不同文明,以及数十个国家。如果真要开着房车沿途走走停停,估计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花费多少钱且不说了,重要的是,巴特莱家没有可以停靠房车的地方。他家没有车库,连自家两辆车都是停在路边。
可以想象,如果购置一个大型房车的话,巴特莱即使有这个财力,也没多余空间。
在伊朗当地租房车这不现实。自从伊朗发生“革命”以后,当地人很排斥西方,即使旅行者过去,女性也要戴上面纱。拍照不小心都要被宗教警察盘问,弄不好要被扣留,那里,可不是个让人放心游览的地方。
但伊朗与伊拉克、科威特接壤,安锋特意提出伊朗,不是毫无原因的……
巴特莱在沉吟,斯嘉丽被这个计划所震惊,激动地问:“你已经做好功课了?伊朗有什么值得看的?”
安锋停顿了一下,果然,巴特莱插话:“宝贝,这件事我要跟你妈妈商量一下,这学期你的社会活动打算怎么安排?”
斯嘉丽马上回答:“老师准备安排20小时的参观大英博物馆,我准备再……”
“去维拉妈妈的养老院”,安锋快速插话:“我希望去维拉妈妈工作的地方,做些辅助工作。我可以陪老人聊天,可以推着老人的轮椅一起散步,我还可以陪老人下棋,给他们读报纸。”
维拉妈妈立刻响应:“这个主意好,我喜欢这个主意。”
斯嘉丽马上补充:“我们还可以去教堂唱诗班,在葬礼上帮牧师唱安魂曲;我还可以当婚礼花童,帮新娘牵裙子……啊呀,原来有很多社会活动可以参加,我就怕自己的课余时间不够。”
“那么,让我们来安排一下……”,巴特莱很高兴话题的转移,他拿起笔来,在纸上画表格:“这学期总共有十周时间,每周抽出三小时,我们就能满足社会活动的需要。你们去伦敦,上午参观大英博物馆的话,有一下午时间空余,可以去公园玩耍,也可以看看其他的博物馆……你们对什么感兴趣?”
“戏剧!”斯嘉丽举手:“我要去莎士比亚博物馆。”
“舰船!”安锋这是表现的很孩子气:“我要去军舰博物馆,我想看看风帆战舰,我还想扮演海盗……”
“大帆船我也喜欢”,斯嘉丽马上附和:“我要扮演被海盗打劫的公主……还有还有”
斯嘉丽想了想,补充说:“化妆,我想看看贵妇人的装扮。”
“那就去香水博物馆,或者中世纪服装博物馆,或者二者都去”,维拉妈妈建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社会活动的时间安排满了。接下来是语言课程了,作为英国学校,莎士比亚是必读的,加上拜伦等等诗歌家、作家……一大串阅读书籍出笼了。有些阅读书目甚至超出了小学二年级课程,但……两个小孩谁都没提出异议。
整个午饭时间在大家的讨论中渡过,下午大家接着来。
戏剧科要求自备服装与化妆品,甚至有些道具也要求自己制作……当然,英国商店里什么都有出售的,一些纸质道具价格并不贵,只需要孩子们用胶水粘起来就行。
午饭后一小时,新学期课程计划终于完成。斯嘉丽兴奋地前去准备明天的课,她对明天的学校生活变得迫不及待。可是小学一年级新生,第一周的时间仅仅是学习各种礼仪,以及整理书包。学校要在第一周内教会学生“礼貌,以及整理”。但这不是结束,今后将在一学年的时间,通过各种游戏学会“礼貌”,以及“事物的归类方法、整理方法”。
至于小学二年级的安锋,他已进入了识字阶段……
安锋则收好了自己需要的课外读物……那是长长的十几本书目。他站起来,彬彬有礼的问道:“巴特莱爸爸,我那位同乡人可能对新课程有点疑惑,我可以去指导一下他吗?”
巴特莱爸爸连忙起身:“当然可以,现在离晚饭还有……两小时三十分,两小时够吗?”
安锋平静地点点头:“如果时间来不及,我会提前打电话的,但我想,我可能在他家吃饭了。”
巴特莱爸爸一边穿衣一边说:“好的,请早点回来,斯嘉丽也许会想念你。”
丁点长的路,巴特莱爸爸坚持要送到门口——也顺便跟新邻居打声招呼。这倒让安锋不能中途开溜,他只好怏怏地在爸爸陪同下走进黄亚青的房子。
黄亚青的新家具已经搬好了,一位英国保姆正在收拾房间擦玻璃,周医生自己的房间在楼下,他的东西已归置完毕。安锋进门时周医生已经躺在自己床上看书。黄亚青与陈文文的卧室在楼上,安锋站在楼下,看到黄亚青在陈文文房间内忙碌着,帮后者收拾书籍与制服。
巴特莱领着安锋进门后,在安锋的翻译下与黄亚青打个招呼,黄亚青也只是站在二楼楼梯口招呼一声,然后请对方谅解自己的忙碌,巴特莱爸爸见双方再无话可说,他随即告辞。等人走后,黄亚青正想说什么,安锋截断对方的话:“黄阿姨,四年级学生跟我们不在一起,但我问过四年级老师,明天的课程表是……”
安锋大步上楼,走进陈文文房间快速翻出课程表,然后将明天需要的书籍整理一遍,语速很快的说:“明天需要穿校服,衣冠不整不准进入学校;校车八点半停在我家门口,当然,这里离学校很近,你也可以走着去。校车不等人的,但校车非常准时,到那个点钟你没出现,我可以认为你想走路上学。
英国人都九点钟正式上班,下午五点钟下班,学校放学是下午三点。如果你需要坐校车,你有什么不懂,可以在车上或者在校园里问我。”
安锋接着转向黄亚青:“黄阿姨,我需要周医生陪我去……采购一些书籍,文文有什么参考书要带吗?”
黄亚青有点茫然,她刚准备开口,安锋立刻又说:“黄阿姨,别着急。小学课程并不难,国内小学学的数学水准,足够支撑到英国的初中。文文就是语言不通,但小学生没多少词汇量。所以第一天上课没必要紧张,老师很宽厚的,即使有错也会体谅。”
黄亚青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她心头第一次出现一点点感激,一点点感动。也许是完全陌生的个环境让她改变了心境,也许是以前安锋强烈的“边际意识”,让她对这份帮助不再觉得理所应当。她连忙说:“谢谢你!刚才……周医生刚才跟我说过汇率的问题,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刚给家里打了电话,家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文文他爸还觉得奇怪……”
安锋神色毫无变动:“黄阿姨,国外的文章翻译过去,是需要时间的,况且……这件事国内不见得让传播。”
黄亚青悚然而惊:“没错,是这个问题。我居然没你这个小孩看得通透……就是这事儿不确实也没关系,我们反正需要买几套房子放着。锋锋,你放心,你家的房子我替你安排,就在这两天……我马上给家里打电话!”
其实这时,这会功夫家里恐怕天还未亮,但……黄亚青怎么安排安锋不管了,他冲旁边站的周医生点头招呼。俩人快步走出这所住宅。
出了门,周医生这才开口:“去哪里买书?书本很贵的,我看你不如去图书馆借书,或者去买旧书,如何?”
安锋歪头一笑:“我其实就想拉你出来……嗯,住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上下班买辆车?”
周医生稍楞了一下,立刻问:“我还没来得及……你查阅过了,这里汽车很贵吧?”
安锋笑了:“两千英镑,也就合人民币两万多元,可以买到使用五年的旧奔驰,或者捷豹,都豪华版的,你觉得怎样?如果你嫌贵可以买日本车,二手日本车很便宜,我知道一个地方……”
周医生站住了脚:“你想做什么?我还没驾照呢?利兹的路我又不熟。”
“直说吧,周医生,我想出去见个人,你认识的,是阿盖尔。在此期间,你也可以去办自己的事,两个小时后咱们再约见面,然后一块回家。至于你说的没驾照的事,好说,我知道一个地方,一个月包教会你开车。
至于路不熟嘛……我知道有种‘全球卫星定位导航系统’,缩写是‘gps’。1964年由北约军方投入使用,十年后对民用领域开放……你可以买一个车载‘gps’导航仪,它会自动提醒路线。”
周医生默默想了两秒钟,一咬牙:“不错,这是个‘王八蛋都买车’的国度,没有车,王八蛋不如。我反正早就想买车了,如今咱不缺钱,买就买了……把地址给我。”
“先上车”,安锋招呼说:“我们有一段路同行。”
在出租车上,安锋先写下了驾训学校的地址与电话,又写下售卖奔驰车的人的联络电话,笑着递给周医生:“其实周医生你不必着急,你可以等拿上驾照再去找合适的车……”
“没关系”,周医生轻松地耸耸肩膀:“遇到看上眼的车也是运气,如果它价钱合适那更是运气,我可以先把车买了,停在别墅大门外,哪怕我暂时不能开,上下班看看也觉得开心——有房有车,这曾经是我的梦想啊。”
安锋开玩笑说:“是不是这么快实现了人生梦想,有点余生了无趣味的念头?”
“那里,我有很多梦想,我还梦想我能获得诺贝尔奖呢”,周医生挥了挥拳头:“总有一天,我要把所有梦想都实现。”
“thebestwaytopredictfutureistocreateit(预测未来的最好方式,就是去创造它)。我坚信你会实现梦想的”,安锋预言式的回应。
河南平顶山农民的儿子实现了他的梦想,周涛医生也能。
两人分手后,安锋只让出租车继续前行了一个街区,立刻换乘了另一辆车。经过连续几次换乘,安锋终于来到北城区,他在一处超市前跳下车,又步行走了一个街区,来到一栋别墅前。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推门进去。
别墅里有两个人正在等待他,一个是斯蒂文律师,另一位是阿盖尔。阿盖尔见到安锋出现,立刻讨好的展示脚下的一堆大纸箱——纸箱内装的是一台目前最高配置的486计算机,以及一大堆课外书籍。
“哟,阿盖尔,你做到了,你果然做到了”,这东西是阿盖尔买的,但这种配置在市面上很少见,需要一点黑市关系,需要一点聪明劲。安锋给阿盖尔让帮忙做两件事,其中一项阿盖尔完成了,也许这就是阿盖尔急着去学校找安锋的原因。
阿盖尔其实并不笨,只是口齿有点不清,加上外表憨傻而已。但其实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智力已经达到普通人水平了,也许比普通人还高点。
斯蒂文端着茶杯微笑着看两个小人寒暄,等安锋狠狠夸奖了阿盖尔,斯蒂文这才急速插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神秘,律师会见客户而已,至于如此保密吗?”
这是必须的,因为安锋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拉上周医生作掩护,这样,以后有谁追究他这段时间的行径,他会说:“周医生作证,我去搜罗图书了。”
当然,如果再仔细侦查,会发现周医生这段时间去了车行,以及驾训学校……但谁能说安锋当时不在身边呢?
所以,理论上安锋不在这房间内。
“我太小”,安锋一脸孩子气的回击道:“这么小的人玩大人游戏,我怕会引起惊诧。”
好吧,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有时候斯蒂文忽视了安锋的年龄;有时候斯蒂文忘了安锋这么个小人,却拥有连大人都难以企及的财富;有时候斯蒂文忽略了对方委托的事物,原本是大人喜欢干的……比如:
“你要求秘密调查某航某空乘组一位女空姐,中文名发音是‘韩-芷-烟’是吧,你瞧瞧,是这个人吗?”斯蒂文递上一张照片,照片里韩芷烟拎着小巧玲珑的行李箱,带着职业性微笑,轻盈地从乘务人员专属通道向外走,她身边几位同样美丽的空姐或扭头,或打电话……总之,脸都没有冲着镜头。
“就是她”,安锋肯定说。
“已经调查完了”,斯蒂文递上一叠资料:“里面有她的排班规律、抵达伦敦的周期、她们在伦敦租用的宿舍、她的伦敦电话,以及经常拨打的电话号码……都在这里了。”
“那么……”安锋接过资料,拖长腔问:“没有惊动她吧?”
斯蒂文笑了,快速地回答:“她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个人资料也没有保密性……放心,很干净。”
在斯蒂文原有的人生轨迹当中,他在实习期快结束时,得罪了一位不能得罪的人,为此不得不远逃美国避祸。以后的几十年里,他一边小心翼翼避免出名;一边四处寻找黑道的保护。他帮助了很多黑道人士,帮他们处理个人资产,帮他们监管个人基金,他的诚信在黑道中赢得许多朋友,以至于当他被仇家发现后,有许多人帮助讲情,最终迫使斯蒂文的仇人不得不放手。
斯蒂文与仇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纠葛,安锋并不知情。这一内幕也并未流传出去,但那次事件后,斯蒂文名声鹊起,再有人委托他照管个人基金,这家伙的收费已经高的吓人……
人常说“环境造就性格”,对斯蒂文的人生轨迹,安锋不想过多影响。这时候的斯蒂文应该是稚嫩的,尚未与黑道过多纠缠,但……至少已触及少量灰色地带,否则,一年后他不会捅出那么大的娄子。
“你的另两项委托很令人……好吧,身为律师(其实是实习律师)我失言了,我不该如此好奇,也不该评判客户的嗜好。你需要了解的飞机出租业状况,游艇租赁也状况,以及私人导游业情况,都在这里了。按你的要求,我尽量找印巴人,还要找那些手脚不怎么干净的、有劣迹印巴人。”
安锋接过史蒂文递来的资料,看也不看将其放到一边,跳转话题说:“阿盖尔今天去我们学校,引起一片惊恐,我忽然想到:阿盖尔的相貌太特殊了。能不能给他稍稍整容一下,让他的相貌别那么……令人记忆犹新。”
斯蒂文耸耸肩:“这很好办,只要你愿意付费,剩下的事我来办。”
安锋沉吟着说:“我还需要找一个私家侦探,值得信任的,好奇心不重的,能接受匿名委托的私家侦探……嗯,也许不能算是私家侦探,有没有那种拿了钱,愿意替雇主干任何事的自由职业者。”
这种“自由职业者”其实还有另一个名称,叫“雇佣兵”。
斯蒂文顿时明白了:“你打算做什么?抢银行吗……对不起,请原谅,我又好奇了。”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七章大日子越来越接近
第三十七章大日子越来越接近
“但是”,斯蒂文稍一沉吟立刻补充:“但是这类人收费很贵的……”
这个小人到底想做什么?
安锋如果想开公司,斯蒂文并不奇怪,比尔盖茨13岁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英国爱丁堡男孩弗雷泽·多尔蒂,14岁创立了后来闻名世界的“超级果酱”公司,据说西班牙还有位女童,六岁就创立了公司……
安锋有钱,这也不让斯蒂文奇怪,他再有钱能有《小鬼当家1》中的童星麦考利·卡森·卡尔金有钱吗?三年前,当麦考利八岁时已经是千万富翁了——当时他还是好莱坞童星里排行第二的“二货”。而这一年,据报道《小鬼当家2》已开始拍摄,传闻麦考利的片酬是五百万美元,这还不算票房分成,以及之后的广告收益……
安锋这么小点的人,暗地调查漂亮空姐,这也不算什么,顶多也就是色心天成。但让斯蒂文奇怪的是:安锋与他的约见居然要弄得如此神秘,且再三怂恿暗示他与边缘地带的灰色人群接触……这未免超出小孩子的常识了。
为了打消安锋的主意,斯蒂文只能拿费用说事了。
“一百万元美元还不够?”安锋有点诧异了。他不知道佣兵1992年的薪酬水平,但在他想来,沙漠风暴行动刚结束不久,各国有很多精通杀人技巧的职业士兵退役,然后纷纷转向警察界、保镖界,以及佣兵世界……所以,这节骨眼上,佣兵的薪酬该是低谷呀。
斯蒂文稍稍犹豫了一下,回答:“嗯,如果单纯只雇一支小队伍,七八人左右,我想应该够了,但你要求太高太细太严苛,加上你还要给阿盖尔做手术,租直升机、租游艇……我认为你该多准备点现金,以防万一。
呀,就在咱们刚才交谈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朋友,传闻他与情报部门有点关系,这个人倒是符合你的要求:诚实、不好奇、缄默、很少与人交往,独来独往的……也许这回他手头没活儿,我帮你问问吧。”
安锋也沉默片刻,回应:“资金的事我来想办法,之前不动这笔资金是没有计划,如今实施计划逐步成型,我已经有了初步预算案。我的律师,做好你的事吧,其他的事让我来。”
斯蒂文起身告辞,安锋跟阿盖尔又玩耍了一会儿,腋下夹着一堆资料以及书籍,开始慢悠悠向约定地点踱步。
英国书本很贵,一学期下来常常是花在书籍上的钱比学费还多,安锋怀里的几本书,折算下来约合人民币数千元。如果真要把所有规定的课外书都买回家,估计够周医生买辆新车了。
这时候周医生还没有吃饭,安锋抵达约定地点时他已经等了很久,安锋并没有问周医生事情办得怎样,不过,看周医生的脸色,似乎他对一切很满意。两人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快餐店,胡乱吃了点饭就急着往家里赶。到黄亚青家门口时在,周医生稍稍停了一下脚步,满意的看到搬家公司的人已经离开,他打了个响指,道:“不错!”
家里面巴特莱爸爸也正在为斯嘉丽整理阅读书目,见到安锋抱着几本书进门,巴特莱爸爸招呼:“嗨,凯恩,我刚想对你说,你其实可以借阅斯嘉丽的书,书籍太贵了,我准备这几天去旧书市场,帮你们淘几本有意思的书。”
安锋笑着向巴特莱爸爸展示自己的成果:“我买了《指环王》,还有它的前传《霍比特人》,这本书太有意思了……”
维拉妈妈从厨房里露出头来,插嘴道:“《指环王》这本书啊,我小时候也是看这本书长大的,凯恩,你应该早点说,家里阁楼上有这本书,几次搬家我都没舍得扔。”
“可是,我想收藏这本书”,安锋一脸兴奋,脸上闪闪发光——是吃烤鸡翅吃出来的油光。
一个外国人居然跟自己有同样的喜好,巴特莱爸爸觉得非常骄傲,不等斯嘉丽插嘴说什么,他带着回忆的神情说:“这本书真的不错,记得我爷爷小时候也喜欢看这本书,他还购买了这本书最早的版本,这个版本如今已是珍版。当时二战刚结束,纸张很贵,这本书不得不分成三册出版,所以它也称之为《魔戒三部曲》……”
稍停,巴特莱爸爸吆喝:“走,我们上阁楼看看,那里应该有很多珍藏的书籍。”
走向阁楼的时候,巴特莱爸爸继续回忆说:“《霍比特人》?我记得有款20多年前的老电子游戏,就是根据这本书中的情节改编的,叫做……”
“《龙与地下城》,1974年”,多么经典的电子游戏,安锋怎会记不住:“《霍比特人》后来还衍生出许多类似作品,比如《龙枪》系列,而根据它们改编的电子游戏,也衍生出一个体系,一个世界。”
“是的是的”,巴特莱爸爸激动起来:“龙与地下城,我玩过这个游戏。”
巴特莱爸爸家的阁楼跟所有英国人的阁楼没什么不同,阴暗、杂乱,里面堆满各种积满尘土的木箱。巴特莱爸爸拧亮了灯,从墙角取过一张地毯,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将地毯铺在地上,众人围坐在地摊上,看着巴特莱爸爸打开其中一个木箱,满满的、充满芳香气味的书籍展现在昏暗的灯光下。
巴特莱爸爸顺手摸出一本书,果然是《指环王》,这是七十年代的版本,有点古旧。巴特莱爸爸低低叹息了一声,嘟囔:“怀念是生命中最无能为力的事……”
展开书本,巴特莱爸爸不自觉地读到:“日子一天天过去,大日子也越来越接近。某天傍晚,一辆装满怪异包裹的怪异马车开进哈比屯,在袋底洞前停了下来。吃惊的哈比人纷纷从窗内往外窥探。驾车的是形迹怪异的外地人,唱着没人听过的歌谣:车夫是有着长胡子带着兜帽的矮人。几名矮人甚至还在袋底洞留了下来。
到了九月第二周的时候,另一辆马车在光天化日之下越过烈酒桥,沿着临水区开了过来。驾车的只有一名老人。他戴着一顶高高尖尖的蓝色帽子,穿着长长的灰袍以及一条银色的围巾。他的胡子又白又长,眉毛也长到伸出了帽缘。一大群小孩跟着马车后面跑,穿过整个哈比屯,沿路跟着上了小山……”
稍停,巴特莱爸爸哗哗的翻弄着书本,斯嘉丽趴在地毯上两眼闪闪等待爸爸重新开口,安锋情不自禁背诵书中片段:“人类也许会有失去勇气的那一天,我们也许会抛弃朋友,背叛同伴,但绝不是今天!
豺狼横行,人类的时代也许会逝去,但绝不是今天!今天我们会浴血奋战!为了这美丽的大地上,你我珍视的一切!我命令你们,人类,坚强战斗!”
巴特莱爸爸滑稽的举手敬礼:“遵命,阿拉贡陛下!”
斯嘉丽咯咯笑着满地打滚,等她笑得差不多了,她一翻身,将书本塞进安锋手里,催促说:“再读几段,再给我读几段,凯恩哥哥,这文字真优美,像诗歌一样。”
安锋接过书本,巴特莱爸爸在安锋的读书声中继续整理着书籍,维拉妈妈收拾好厨房后,也加入到读书会中。一家三口……不,应该是四口人,蹲在幽暗而杂乱的阁楼上,时光在读书声中过的很快很快。
第二天,安锋拉着斯嘉丽的手踏出家门,巴特莱爸爸亲手在门口邮箱上拴上一枚校徽——这是告诉校车司机,家中有孩子在你学校上学,校车必须在此停靠。
果然,之后不久,校车摇摇晃晃停在家门口,恰在这时,黄亚青也牵着陈文文的的手走出家门,向巴特莱家跑来。她家只有一个孩子,所以只能她来迁就有两个孩子上学的巴特莱。
校车不等人,众人匆匆登上校车,黄亚青只来得及在下面喊了一嗓子:“锋锋,照顾点文文……”
想了想,她马上补充:“你家的事我已经交代了,你放心。”
车门关闭了,站在门口的斯嘉丽向小车司机微微屈膝,道了一声感谢而后向车内走,陈文文东张西望观察座位,安锋扯了一把后者,低声说:“快道谢,向司机说感谢。”
这是英国风俗,乘坐公交车辆需要向司机道谢。斯嘉丽从小养成了习惯,陈文文则从小没养成这习惯。在安锋的提醒下,他跟在安锋身后,学着安锋的样子向司机道了一声谢,顺着走廊走进座位。
座位附近的孩子主动探出头来,向新来的学生介绍自己,有人更是说出自家大致住址,邀请新学友一同玩耍。三名新生
在一片热情的寒暄中,也同样开始自我介绍。令人惊奇的是,陈文文开始说英语了,他结结巴巴与邻座孩子寒暄,他说的当然是中式英语了,神奇的是,那孩子听懂了。
坐在后座的斯嘉丽听到类似“goodgoodstudy,daydayup(‘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中式英语翻译法)”的话,偶尔还听到“wetwowhoandwho?(咱俩谁跟谁?)”的说法,只觉得陈文文太幽默了,附近的孩子也纷纷探出头来,打量这位新鲜出炉的校际幽默明星……当然,小孩子的这种打量,不含一点歧视成分。
在英国上小学是件很简单的事,英国小学生9点上课,上午上五节课,每节课半小时,然后是一小时十五分钟的午餐时间,下午三节课,三点钟开始放学。至于午餐嘛,有的学校午餐收费,也有学校午餐不收费。安锋所在这家学校去年收到一笔捐赠,于是今年的午餐就免费了。不过英国人的午餐水平,很让人兴不起就食**。
英国政府对学校午餐有补助,还免费向一二年级水果与牛奶,这项免费措施是针对所有学生的,难民与非法移民也包括其中,所以安锋也能享受一份免费午餐,这倒让安锋对”天下没有免费午餐“这句俗话,产生了一丁点怀疑。
好吧,这都是闲话了。开学第一日平平常常过去,斯嘉丽在这一天的常识课上学到的是“不与陌生人说话”——今后一年她的常识课,基本围绕着小学生宣扬内容。而安锋学到的课程是:如何防范恶狗咬人。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着,安锋在学校里度过了他上学的第一天、第一周、第一个月。
期间,陈文文逐渐适应了学校生活,开始有了他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社交圈。他也曾带着夏洪涛找过安锋相聚,但英国小学的一二年级与高年级是两个教育阶段,安锋与斯嘉丽的能玩到一起,跟陈文文已属两个世界了。相聚几次两人话说不到一起,彼此逐渐就淡了。
召集生吴兮悦倒是非常关注安锋的一举一动,但安锋没让对方找见机会说话。他在学校的表现既不突出也不落后,只是平平常常一个泯然大众。但就这样,吴兮悦依然时刻关注着安锋,她总感觉这个小孩子很不寻找。
而在学校外,生活也照常运转着。上学第二天,周医生买的旧奔驰办好过户手续,车子停靠在黄亚青宅门外——像这里很多住户一样。于是周医生更忙了,按他的话说:“只要每天出门看到自己的车,浑身充满了拼搏的**。”
在这种**支持下周医生更忙了,每天下了课他还要赶去驾训学校,经常到很晚很晚才回家……当然,中间抽了个空,安锋跟着周医生去研究院转了一圈,顺便给周医生配好了门卡——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安锋回来后,将偷来的门禁系统软件装入自家计算机,就把这事忘到脑后。
而黄亚青这方面,因为开学前安锋那份提点,让她态度和蔼了许多。习惯利益交换的她立刻帮安锋办妥了家务事——安锋妈妈单位忽然接到本省大头目打来的电话,要转达一些私密事。于是,妈妈的处境立刻变了。一周之后妈妈成为秘书科副科长,家里也迅速装了电话……
也在这一周里,安锋妈妈账户里的资金变成了首府的三栋住房。陈老大出面安排的房子当然没问题,其中一栋还是精致小别墅,这栋别墅与另两栋房屋一样,同属于学区房,只不过别墅位于市中心边缘,属于高中学区房,而另两栋房子则在市中心,属于小学初中双学区房。
由于双方的联系不便,在短暂的通话时间内,安锋妈妈并未告诉安锋,其实她名下不止三栋房子,陈老大将自己的两套别墅,以及下属单位分配的四套“关系房”,也挂在安锋妈妈名下。陈老大倒不在乎安锋妈妈赖账,居然什么手续都没要。因为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小蝼蚁而已,即便真是对方的财产,他想要,难道还有困难?
事后,安锋妈妈也觉得这事很不起眼——人帮着买了房子,顺便把自己房子也放在一起,帮着委托专业租赁公司管理,啥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以后大家各收各的房租两不牵扯,这有啥呢?更何况房子还挂在自己名下,这是多大的信任。不值得为这点小事浪费通话时间。且有了这几套不属于自己的房子,正好拿来做借口,向家人隐瞒其他房子归自己的真相。
这时候的安锋妈妈,尚未感觉到家庭经济状况改善,对人性造成的影响,她只是觉得这笔钱来自安锋,是安锋的卖命钱,她要替孩子守住,让孩子以后有个退路,所以她不想让安锋舅舅知道。而瞒过其他人,不过是顺带的保密措施而已。
但这以后,安锋家里的状况终于改观了。三套房子中别墅租金最高,一下子租出去,等于陡然多出四个人的工资。安锋妈妈虽然不改节省习惯,但终究花钱不再窘迫……当然,家里其余人还把这,当做妈妈升官带来的变化。
简短的通话中,安锋知道妈妈升值的情况,立刻告诫妈妈到此为止。妈妈并不是财气纵横的人,以前因出身不好,虽然写一笔好毛笔字,未必还算流利,但终究是个普通职员。进入那个大染缸里熏染,对家庭未必是好事。安锋妈妈接受了这个忠告,终其一生,她只当副职……
在纷纷扰扰中,第一周过去了,时间进入元月下旬,南巡讲话开始在高层内部传达,风声逐渐泄露,黄亚青一家深感自己明知,随即,时光慢慢进入二月。
1月30日,台湾股市大跌,这一跌将持续13个月,最终市值跌去43。25%;2月7日,欧共体签署货币联盟协议,决定最迟于1999年1月18日在欧共体内发行统一货币……这两条消息都引起汇市激荡,但安锋在这两次行动中斩获不多。因为他没能记住前者,对于后者,他入市时机太晚。最终,他只能使自己的资金翻了一番而已。
开学第一周,学校老师安排的社会活动果然是参观大英博物馆,安锋没有找到单独行动的机会,因为寄宿爸爸寄宿妈妈全程陪护。第二周,社会活动是去附近社区教堂以及养老院,安锋依然没机会。第三周继续;第四周,寄宿家庭开始热烈讨论度假计划,安锋还是没找到单独行动的机会。
终于,第五周,机会来了,巴特莱爸爸因为一笔生意,要去比利时待整整两周,而维拉妈妈负责的一位老人恰好进入临终,必须全程陪护而无法脱身……
ps:家中有事,回头捉虫。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八章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
第三十八章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
巴特莱爸爸是个很负责的父亲,或者说他是个很爱家人的爸爸,每周的社会活动他基本上都全程陪护,而且照顾孩子都非常耐心体贴,但这笔生意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一旦放弃,一家人的生活品质就要大大下降。而一旦成功,巴特莱爸爸多年的奋斗目标等于实现了,他将跨入大批发商的行业,而不仅仅做一个中小批发商。
好啊,其实安锋原本也安排了件类似的事。
安锋不是坐等机会来临的人,眼见得这段时间他被困住,他开始四处寻找机会调动巴特莱爸爸去外地、缠住维拉妈妈离不开……不过,因为他年龄太小,所有小动作都必须通过成年人来实现,所以他做的很谨慎。想起未来要面对的凶残佣兵,他就必须让这件事瞒过所有熟人。
如此一来,有限的解决办法就是寻找真正的生意机会,然后让这桩生意被巴特莱爸爸关注到,并产生自发的主动性……这对顾家的巴特莱爸爸来说有点难度,因为安锋不知道多少钱才能让巴特莱爸爸迸发主动性,并愿意短暂地“照顾不到孩子”——最后这点,是巴特莱爸爸的坚持,也是他的人生观。
于是,选择合适的贸易额度就成了第一个门槛。理论上来说,这笔单子价值越大越容易让人动心,但大单子轮不到巴特莱这种中小批发商,小单子……也许巴特莱爸爸不屑一顾。
巴特莱爸爸的贸易商行并不大,他手头的货物也不具备独特性与垄断性。他经营的油漆大部分是船用油漆,少部分是家用产品。外国佬做生意很死板,一旦认定某位商人,可能终生使用这位商人提供的产品。正是靠着这种“客户忠诚”,巴特莱爸爸有一群固定的客户,每天不用辛劳生意做的也算悠闲。
几年前巴特莱爸爸搬迁到利兹城,也是想着能在这座商业大城市内再进一步,让自己成为大商人。但这一搬迁,他马上体会到,以前曾带给他无数好处的“客户忠诚度”,如今是多么令他举步艰难。想要打开市场,开发新客户,就必须让目标客户背叛以前的提供商……这很难。
那段艰苦创业的日子,夫妻俩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为了家计,维拉妈妈重操旧业,去养老院做了护士;而巴特莱爸爸既要赚钱又要顾家,有些地方未免对斯嘉丽关心不到。
但无论多么艰难,一家人终于走出来了。如今巴特莱爸爸生意走上正轨,于是他开始想多补偿家庭一点……在这种情况下,小一点的贸易额,巴特莱爸爸肯定选择放弃——反正他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这年头,英国的网络虽然发达,但还没有到21世纪的那种程度,许多专业网站并没有实现并网,以及信息共享,还需要通过专业接口接入,网络搜索引擎还没出现,安锋又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他的工作进行很缓慢,这几天的功夫,他刚刚筛选出两三个贸易单子,正准备比较一番在寻找合适机会让巴特莱关注到,忽然间天上掉了个馅饼砸在巴特莱爸爸头上……这是安锋的运气,还是巴特莱爸爸的?
巴特莱爸爸是周四晚上开口的,开口前,他大约已有了模糊的决定,而且这决定已跟维拉妈妈沟通过。当寄宿妈妈与寄宿爸爸相继说出自己的原因后,巴特莱爸爸还在犹豫,安锋决定把这件事,引导向自己希望的方向。
“比利时举行招标?怎么会……巴特莱爸爸,他怎么会找到你?”安锋一脸懵然的问。
“我跟这客户的一位友人打过交道,应该是他推荐的——没错,那位客户一开始就提到友人推荐……”
安锋马上追问一句:“你给他朋友提供的是什么货物?”
巴特莱爸爸随口回答:“这个,无需要查一查,我计算机里肯定有货单,让我查查……”
话题顺利地歪楼,拐到巴特莱爸爸的生意上。调阅出的货单巴特莱爸爸没看出问题,安锋……当然要继续诱导:“这批货物有什么特殊的吗?否则,那位比利时商人为什么要到英国订购,难道比利时没有类似货物吗?”
其实,这时代,因为互联网还不发达,人们做生意还全靠口碑与广告。比利时也许有巴特莱爸爸手头有的类似货物,但那位客户肯定不知道了。
巴特莱爸爸对着货单沉默片刻,马上过去抓起电话,给销售员拨过去:“威廉,你还记得……”
巴特莱爸爸读出货单上的货物代码,问:“……你记得这货物是什么吗?”
对方说了句什么,巴特莱爸爸挂上电话,回来说:“一种环保油漆,甲醛含量很低。但这种油漆,无论色彩上还是牢固度上,都不如过去的老牌产品。”
安锋跳过巴特莱爸爸对货物的抱怨,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一脸恍然的说:“这么说,对方是冲着环保油漆来的——比利时类似的产品肯定很少,即使有,客户也不知道。”
巴特莱爸爸一下子跳了起来——安锋这句话往深里想,就是说对方是冲着巴特莱爸爸来的,是冲着他手头上的环保油漆来的,只要他去了,就能拿上这笔单子。
不管巴特莱爸爸以前什么决定,他心中的天平已开始倾斜。
这时安锋决定再推一把,他继续做出沉思模样:“这种环保油漆是哪个厂家生产的,他们还生产其他产品吗?爸爸刚才说油漆牢固度有点问题,厂家是否推出了改进型?
还有,这位比利时客户怎么突然想到环保油漆。爸爸刚才说这种油漆有缺陷,为什么这种有缺陷的油漆也有人感兴趣——凡事有结果,之前必然有原因,那么,原因是什么?”
这个,巴特莱爸爸知道,他马上回答:“那位客户是游艇制造商,我估计这批油漆不是他要的,是定制游艇的人特意指定的?”
安锋不是一个知道半截原因就肯罢休的人,他继续追问:“玩游艇的人,恐怕都是有钱人吧?他为什么忽然指定用环保油漆?”
“因为前几年有研究表明,油漆里的甲醛能造成婴儿……”维拉妈妈作为专业医助,马上介绍了一对专业术语,然后说:“最近报纸上都在议论这件事……凯恩,我记得你很爱看报纸。”
安锋点点头,继续诱导:“那么,其余游艇制造商是什么态度?”
巴特莱爸爸已经坐不住了,他跟着补充:“其他游艇制造商必然闻风而动……这将是笔大生意。”
是时候抛出自己的诱饵了。
安锋揉着额头回忆道:“比利时……,哦,我记得法国就在比利时附近,似乎,法国某个临海城市,最近要全市粉刷,以便迎接什么节日……”
“戛纳!”斯嘉丽早被诱导好了,她果然在合适的时间插话:“五月戛纳电影节,我当时在遗憾五月不放假,否则我就能看大明星了。”
巴特莱爸爸不自信的补充一句:“法国有很多油漆商,也生产环保油漆。”
“但用在豪华游艇上的、成熟的产品,有几家?如果那这个理由竞标,把握性有多大?”安锋平静的反问。
这将是一笔上亿元的生意,不信巴特莱爸爸不动心。
“没错,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试试看呀,反正没什么损失”,巴特莱爸爸越是念叨,越觉得信心膨胀,他立刻跳了起来,冲到电话机前开始安排。让伙计们寻找油漆生产商,让文员准备竞标书……一大通安排做下来,等他挂上电话回到沙发边,安锋已经说服了维拉妈妈。
“凯恩领着斯嘉丽去伦敦,他们坐火车去坐火车回。凯恩的一位伦敦朋友将陪他们一起去”,维拉妈妈想巴特莱爸爸解释:“凯恩这位朋友是伦敦西区人,个头有一米八,就是智力稍有缺陷。他在利兹特殊教育学校寄宿上学,这次将去伦敦西区看望家人,他们同去同回,只是在伦敦各有各的活动。
凯恩在伦敦还有几个同乡,他说可以在同乡那里吃午饭。明天我打电话确认一下,如果他们同意接待,斯嘉丽与凯恩,我认为两个孩子同去伦敦,也许不算什么……”
维拉妈妈说到这里,搂过安锋狠狠亲了一口,赞赏地说:“我们的凯恩很能干,我相信他不会迷路的。”
“还有我呢?”斯嘉丽不满意麻麻的偏心眼:“我们去过大英博物馆,我知道怎么坐车。我是一年级学生了,我知道’不和陌生人说话‘,有事找警察……我将哟安锋的朋友阿盖尔,人长得憨傻憨傻,个头高高的,壮壮的,据说还是‘最佳陪练’。”
停了一下儿,斯嘉丽补充:“阿盖尔很听凯恩的话,经常等在我们校门口……哦,他最近还做了整容,已经不丑了,就是脸上包满绷带,还有点难看。”
“整容?小孩子做什么整容?”巴特莱爸爸显然心情很好,他语气轻松地问。
“阿盖尔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嘴唇外翻,还暴呲牙……”斯嘉丽这个八卦女,立刻介绍阿盖尔怎么赢得了一个福利基金的关注,被送到利兹特殊教育学校学习。而阿盖尔就学期间依旧四处打工——实际上是闲不住。这么几周功夫,他已把在伦敦享有的“最佳陪练”名声传到了利兹。
实际上,体育这圈子不大,教练彼此都认识,优秀苗子大家平常都关注着呢。即使相互不认识,彼此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所以阿盖尔在利兹谋职非常顺利,人教练见到一憨傻大个子站在自家场外傻笑,一猜准是伦敦来的阿盖尔,钩钩小指头,于是阿盖尔上岗了。
安锋知道阿盖尔经常翘课去体育馆,他理解阿盖尔这种行为,阿盖尔一方面习惯了这种生活,另一方面,唯有在体育馆内,这个没家的孩子才感觉到自己“有用”。所以他只让斯蒂文出面告知各教练:薪水必需正常支付,且要求打入指定账户内。至于小费嘛,那就管不着了。
这样的日子阿盖尔过得很开心,他因此牢记一句话:跟着凯恩有肉吃。每天下学前他都喜欢去安锋的学校晃一圈,有时候就为了听安锋一句吩咐,有时候则为了把自己挣得零花钱交给安锋汇总保管。一来二去斯嘉丽也逐渐认可了这个大个子,等阿盖尔整容手术完毕后,斯嘉丽看他更顺眼了。
有这么个“大个子”整天在身边晃,实在是件威风事。至少谁想欺负她,先要想想自己是否惹得起阿盖尔。
斯嘉丽叽里呱啦介绍完阿盖尔的背景,但其实巴特莱爸爸这时已心不在焉,维拉妈妈已完全被安锋说服,于是,这场交涉毫无悬念。斯嘉丽说完,巴特莱爸爸心不在焉的掏出钱包,数了300英镑,想了想,他又催促维拉妈妈:“你那儿有零钱吗?再给他们200镑。”
“需要这么多吗?”维拉妈妈有点诧异。
“这是给凯恩的咨询费……我认为他该得这么多”。
维拉妈妈毫不犹豫的掏出钱包,巴特莱爸爸在孩子一脸震惊中坐到安锋身边,思考了片刻才说:“我刚才询问了业务员,也许凯恩说得对,游艇制造商正在想办法寻找环保油漆,这笔生意就是冲着我手头的环保油漆来的。
我还给油漆生产商打过电话,据说他们五年前就在研究这种油漆,最近确实又取得了新突破,这样,我就可以带更多、更好的样品去比利时。
凯恩,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让业务员向更多的游艇制造商推荐我的货物,而且我认为,如果我们以‘环保’为理由,向戛纳政府推荐我的商品的话,我们中标的把握非常大——这是笔上千万美元的生意。
如果戛纳这笔生意做成,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了。凯恩,这笔生意如果成了,我支付给你一笔咨询费。今后再有类似事件,也请多提醒我,谢谢你,你为这个家做出了贡献。”
巴特莱说这话并不是结束,坐他对面的安锋知道老外不习惯谦让,他们常认为说出来的话必须是真心话,你敢谦让客气他们就敢认为你是真心推辞,就敢毫无良心负担的……不付款。所以他不能客气,利索地接过维拉妈妈递过的钱,静静等待巴特莱爸爸继续开口。
巴特莱爸爸从上次修车后,隐约间已对安锋的思路充满佩服,智商这个东西,不是个人努力就能超越的。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游艇制造商的生意我估计问题不大,但戛纳这件事还有点问题。第一是我们的产品还有缺陷,如果在这一点上遭到质疑,我们该怎么办?
第二嘛,我们肯定会遇到很多竞争者,如果我们遇到同类产品该怎么办?……”
安锋咧嘴一笑,稳稳地说:“环保,并不是毫无代价。这个代价既需要推销商承担,也需要用户承担……”
作为一个商人,作为一个成功商人,巴特莱爸爸无需提点太多,他马上顺着安锋的理由说下去,口气铿锵仿佛在会场演说:“不错,现阶段,环保油漆行业是很稚嫩,但如果没有人支持他们,没有人购买他们的产品,他们就会缺乏资金支持,限于无以开发的地步。这一行业也许就此衰落。现在,是时候拿出我们的钱包,用现实行动证实我们的环保渴望。”
“说到同类产品……同类产品有大规模应用经验吗?我觉得只要拿下游艇这单生意,说服戛纳政府就有足够的理由了。”安锋继续诱导。
“没错,我们有实际的应用,以及大型施工经验……”巴特莱爸爸坐不住了,他在屋内走来走去整理思路。
好吧,接下来的事安锋就不参与了。安锋坐在沙发上,低声的跟维拉妈妈讨论周六的各项准备,为了让维拉妈妈放心,他顺便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是他第一次展示自己的手机:“维拉妈妈,我有这个,你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维拉妈妈愣了一下,一拍手,说:“我刚才脑子里还在想:也许我们可以买一部签约手机,以方便彼此联系……凯恩,你有手机怎么不早说?”
剩下的事水到渠成。
周末一大早,维拉妈妈将安锋与斯嘉丽送上火车,检票员问清情况后,立刻在安锋与斯嘉丽身上挂上一个绿色徽章。这是“无人照管”徽章,挂这种徽章的孩子将由列车员护送出站,在列车上也会有列车员随时过来看顾。
火车即将开车,犹未见阿盖尔的出现。斯嘉丽还觉不出阿盖尔的重要性,在她想来有安锋在身边足够了,“凯恩哥哥”能帮她处理一切麻烦,但维拉妈妈与安锋却有点坐卧不安,维拉妈妈是担心计划变更,安锋在琢磨:出了什么事耽搁了阿盖尔?
“也许……”,维拉妈妈为难的说:“如果哪位大个子不出现,也许我们该取消行程?”
发车的第一遍铃声响了,维拉妈妈正在犹豫,车站门口出现阿盖尔魁梧的身体,斯嘉丽欢叫起来:“来了来了,他来了。”
安锋的目光忽地一凝——绷带裹头的阿盖尔,衣襟不显眼处有几块淡褐色斑点,这是血迹,新鲜的血迹。
第一卷浴火 第三十九章这家伙运气真好
第三十九章这家伙运气真好
匆忙之间,维拉妈妈倒是没看清阿盖尔身上的血迹,见到一位如此雄壮的大汉出现,她很满意,快速叮咛几句后,她在列车员的催促下跳下火车。
第三遍发车铃响了,火车开始启动。
作为一个老牌工业国,英国有个典型特色就是:城市内火车线路比公交车线路还多。人站在街头,常常可以看到一节很短很短,也许只有四个座位的火车车厢,呼呼地驶过你眼前。这种火车没有车头牵引,牵引装置在车厢底下,只有一个盒子大小。
英国火车内常有三成至四成的位子都是空的,因为上客不足,为了节省运行成本,于是列车车厢不断缩减,到了如今,就有了那种只有两排座位的、看起来很滑稽、很逗笑的“袖珍火车”。
在英国如果想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九成人的选择是坐火车,因为火车是英国最便利,廉价而且快速安全的交通工具。安锋他们乘坐的火车是城际间火车,火车很漂亮,车身很短,总共才4节车厢。车上座位宽敞舒适,走道很宽,童车可直接推上车,放在走道上并不影响走道人员的走动。
这种城际间火车只有一个列车员。列车车门在车厢中间,乘客自己按一下旁边的按钮,门自动开启,人离开之后车门自动关闭。而列车员只在检票时才会出现,列车行进了一会儿,安锋仍未开口问阿盖尔,阿盖尔则一直憨憨傻笑着,手不停抚摸身上背的大背包。
火车开动约十几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从上一节车厢的连接处走来,挨个验票。遇到每位乘客便亲切的问一声:“需要购票么?”
有乘客一声不吭将车票递给他看一下,他立刻礼貌的说:“谢谢!欢迎乘坐本次火车。如果您没购买车票,也可以现在购买。”有乘客依言递上几张钞票……列车员一路走过,对每一个人都在说“谢谢、谢谢”,轻声细语真诚且谦恭。
斯嘉丽自列车员出现就静静坐在位子上,安静的像个美丽洋娃娃。安锋将两人的车票递上去,并递上阿盖尔的车票钱,列车员一声谢谢后,看了一眼阿盖尔,又打量了一下安锋与斯嘉丽身上的绿徽章,殷勤的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阿盖尔满十二岁了,无需成人陪护可以单独短途旅行。而英国小学里,一般是一个低年级学生安排一位高年级学生照顾,负责引导对方熟悉学校环境以及课程。列车员想当然以为阿盖尔就是这两位的“引导人”。见到安锋轻轻摇头,列车员也不坚持,递上票根,谦恭地提醒:“我就在车尾值守,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来车尾找我。”
等到一路“谢谢”的声音飘出车厢,斯嘉丽立刻跳起来,从背包中扯出一袋包装鲜丽的零食,坐在凳子上开始卡磁卡次吃起来,边吃边说:“凯恩哥哥,去完博物馆我们去哪里?中午我不想跟大人吃饭,你有什么好主意?”
“先不说这个”,安锋将目光转向了阿盖尔:“说说你怎么回事?”
阿盖尔似乎没发觉自己身上有血,他兴致勃勃:“凯恩,我很早从学校出来,我本来想去你家,跟你一块走,忽然想到我可以给婶婶,给表兄弟买些礼物,刚好我手头有些零钱,嗯我这周收入很不错,你看,我现在有已镑,还有五镑,十镑……我有二十一镑零七十五便士。啊,我还花了二十镑,以及……三十四便士。”
安锋几乎快忍不住了,斯嘉丽比他更忍不住,抢先催促:“快讲快讲,别数你的钱。”
斯嘉丽横了一眼安锋,三个孩子中间应当数安锋最有钱了,前天爸爸给他五百磅,第二天临走时,爸爸又塞给安锋一千镑,昨晚妈妈又给了安锋两百镑——这两百镑才是斯嘉丽与安锋去伦敦的零花钱。这笔钱没给到斯嘉丽手里,也说明爸爸妈妈终于拿凯恩当“自家长子”了。
这么算起来,安锋手头至少有一千七百镑,比斯嘉丽全部的存款还多。在腰缠一千七百镑的富孩子面前,数你的几十镑钞票票,你也好意思。
阿盖尔将琐碎的零钞放在凳子上,继续说:“我去了莫里森超市——那里东西便宜,我买了玩具,给婶婶买了香水和丝袜,婶婶总是抱怨丝袜不结实,这次我给她买了整整两打,够她穿的了。”
阿盖尔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斯嘉丽还想催促,但看到阿盖尔的幸福如此简单,不忍心搅乱,她丢了一块膨化食品在嘴里,觉得嗑嗤嗤响,静静等待下文——火车要走两小时,时间长着呢。
“然后我抱着大包走出超市,忽然发现超市门口围着一堆警察,我要走出去,警察非让我出示证件,我怎么了他让我出示证件。我就不给,我要走!
后来一位女警察告诉我,超市按响了报警器,他们赶过来包围超市,据说抢劫犯还没走……哎呀,我怎么没发现有人抢劫?不会是我的长相吓着收银员了吧?”
“接着说接着说……”斯嘉丽喀呲呲嚼着膨化食品,两脚架在凳子上晃悠悠。
“警察说我脸上的绷带太多,糊住了脸,让我解开绷带看看,我不,医生说下周才能拆绷带,我跟警察超压超,后来超市人出来,说我没事,他们已经追踪到劫匪,劫匪想从电梯逃到地下室,从出货口逃走,结果电梯发生故障……
我觉得这事很有趣,想站在哪里看一会儿,但我又想起火车快开了,我必须在开车之前赶到车站。我就开始跑呀跑,刚拐过超市拐角,忽然撞上一个人,我把那人撞出去好远……幸好我把包抱得牢牢的,他的包却扔出去老远。”
“那个人是劫匪吗?他们从货梯逃出来了?”斯嘉丽眼睛亮亮的,嘴里喀呲呲嚼的山响。
“这个,我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警察?”阿盖尔一脸茫然。
“你怎么做了?”斯嘉丽催着问。
“我把他撞倒了,那个人满身满头血,奇怪,他撞在我身上,只是坐了个屁股墩,头上怎么会有血?……我就赶过去搀扶,他坚决不让搀,我就坚持搀。他一直想甩开我的手,我坚持把他搀起来……他的力气也不小,我有点抓不住。后来警察来了他才不挣扎。
不过警察挺好的,一点不介意我刚才跟他们吵,我刚把他搀起来,警察立刻说交给他们,真好。于是我给警察留了电话,告诉他们我要坐火车急着走,如果这个人需要治疗费,可以拨打这个电话,我会支付医疗费的。
凯恩,我留的是你的手机号码你不介意吧?一般撞伤需要多少钱治疗?我的钱够吗?如果不够的话……”
“这件事交给我了”,安锋回答。他马上掏出手机开机。
阿盖尔幸福地点头:“那我就不操心了。”
说罢,阿盖尔可怜巴巴地望向斯嘉丽:“斯嘉丽小姐,你的零食有富裕的吗?”
斯嘉丽嘟起嘴来,不悦的说:“我的零食凯恩可以吃,但你……有多少零食能够让你敞开吃?你去莫里森超市,难道没买点小零食?”
安锋将手机重新放回兜内,突兀的问:“斯嘉丽,‘好市民奖’会有多少钱?”
斯嘉丽立刻掉转头,不看阿盖尔可怜的目光,迎着安锋回答:“这要看今年‘城市基金’有多少了,也许一分钱没有,只有表彰和奖状,也许是发点食物卷(在本市超市购买食品可以充抵现金,而超市收取食物卷后可以冲抵税款),此外还要看今年获奖人是多少,也许他能得到一千镑现金……什么,你是说——”
斯嘉丽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张着嘴转向阿盖尔:“你是说,阿盖尔撞到的真是劫匪?”
“很可能”,安锋分析道:“否则警察不会轻易放阿盖尔走。好吧,送伤者去医院、再确诊,大约要花一小时,如果二十分钟内医院不来电话催缴医疗费,那么阿盖尔撞到的就是劫匪。”
安锋总算知道阿盖尔为什么能混进军队里了。这么一个丑汉,加上智力有缺陷,想要军队接纳很勉强,除非这家伙一直是个“好市民”,军队无法拒绝。
这厮运气怎么这么好?随便在街头一撞,就能撞到一个劫匪,我怎么碰不上?
“阿盖尔,你运气真好”,斯嘉丽替安锋把这话说出来了,她大眼睛眨巴一下,又八卦的问:“如果得了奖金,这笔钱你想怎么花?”
……
说说闹闹中,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在车站外告别列车员,阿盖尔也与安锋挥手告别,各自踏上了不同的路。安锋牵着斯嘉丽的手,继续乘车前往大英博物馆,他们今天计划参观的是希腊和罗马文物馆。
两人手拉着手,去服务台花5英镑加入了由馆方组织的导游团,随着一堆同样参观博物馆的小盆友辗转于各个讲解点,听专业讲解员讲述馆藏品的故事,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中午。斯嘉丽累的走不动路了,安锋也不打算这就离开,便建议:“不如我们去罗素广场休息一下,等我联系上……算了,咱们不如自己找午饭吃,罗素广场周围的快餐车很多。如果非要等那位约好的大人来领我们吃饭,我们恐怕要饿死了。”
斯嘉丽立刻被说动了,欣然地说:“好呀,只要凯恩哥哥愿意请客,我无所谓。”
没人注意到,这时斯蒂文律师已经拎着包尾随在安锋身后,这对异国兄妹拉着手东寻西找,终于在快餐车边找到合适座位时,斯蒂文律师拎着包、心事重重的坐在安锋身后……
第一卷浴火 第四十章学校里数你最花心
第四十章学校里数你最花心
罗素广场平常就很热闹,而今天更是不平常。因为这一天又正好是“罗素集团”在罗素酒店举行年度会议的时间,平常人来人往的广场,跟显得愈发人头涌涌。
所谓“罗素集团”,其实不是什么公司,也不是什么商业机构。
多年以前,一群大学院校校长每年春季自发来到罗素广场的罗素饭店,举行研究经费讨论大会。到了一九九四年——也就是明年——参加研讨的成员固定下来,总共有24个院校。这些院校囊括全英大学65%以上的科研经费和赞助资金。
1994年之后,这些参加会议的大学院校正式成立联盟,自称“罗素集团”。这个集团以其雄厚的科研实力,成为全世界产生诺贝尔奖得主最多的大学联盟。
安锋来的这一年,是罗素集团最后一次“自发会议”,在这一年的会议中,与会代表开始讨论成立常设机构,并决定将参会成员固定下来,设置经常性理事会……正因为如此,这次会议显得非常正式,参会代表达到了最高锋。英国24座最顶尖院校都派出大量人手入住罗素酒店,为自己今后的科研经费划拨份额,争夺最后的话语权。而为了保卫这群“英国最顶尖的大脑”,罗素广场简直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
然而,无论周遭警力达到何种密度,都没有到那种四处密布摄像头的地步。对于安峰来说,警察再多也不怕,人的眼睛最好蒙蔽,而摄像头的录像资料,则可以事后反复查询,甚至保存多年……
从快餐车上要了一份汉堡,两兄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期间安锋不断要饮料要冰激凌……对于爱吃甜食的老外来说,冰激凌简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更别说一个孩子。
一位骑自行车的孩子快速从两兄妹面前驶过,他的自行车把上绑着一堆气球,斯嘉丽喊了一嗓子,快速追逐过去,一错眼的功夫,斯蒂文手上的褐色公文包到了安锋手上。
这时,斯嘉丽正在跟卖气球的小孩讨价还价,安锋坐在快餐车边宠溺的眺望斯嘉丽,他的手在公文包上摸索着,直到摸上一副耳机。这副耳机用胶带粘在公文包提手附近,与此同时,斯蒂文嘴里咬着汉堡慢慢离开快餐车,神态悠闲的向远处走去。
安锋不引人注意的撕去耳机上的胶带,借撩头发的动作将耳机塞入耳朵,他轻轻吹了个口哨,稍倾,耳朵里传来斯蒂文低声的嘟囔:“准备好了?”
安锋再度吹了个口哨,透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伫立一旁仿佛雕像的警察,他看到斯蒂文的背影,很悠闲的向远处走去,紧接着,他的耳朵里传来斯蒂文的声音:“你要的东西都在公文包内,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我租了五架直升机轮流接渡,你要的特制密封罐也已经设计好,还有……”
斯蒂文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他絮絮叨叨的交代完计划任务,这时,不知他发出什么信号,一位身材窈窕的女性走进安锋的桌前,俯身向安锋说了几句意大利语,耳机里斯蒂文低声解释:“这时你要的临时演员,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与她做交谈状……”
女郎自言自语说了几句后,见到安锋一脸微笑,她打了个响指,手中突然出现一朵蓝色勿忘我,将这朵花轻轻放在桌上,女郎腰肢一闪,消失在滚滚红尘中。
这时,斯蒂文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我最近有点个人问题……好吧,我可能惹了大麻烦,需要去躲避一下。但请你放心,你的委托已经完成,后续工作我会继续跟进。嗯,公文包内有部手机,里面我存了一个号码,如果我最近无法联系上,有急事你可以打那部电话联络……相信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拨打,我就不提醒了。”
安锋沉默片刻,好心地问:“需要帮忙吗?”
斯蒂文叹了口气,喃喃说:“感谢你的这声问候,但……你还小,真的太小了。这件事你帮不上忙。也许,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会求你帮个忙,希望到那时你还记得我。”
通讯至此中断了。
这时候,斯嘉丽已经买好气球,牵着漂浮的气球,欢蹦着回到快餐车,这时安锋脚下的公文包已藏进他的内,但斯嘉丽敏感的发觉安锋的书包陡然鼓了起来,她欲言又止的将气球递给安锋,后者若无其事的抢先指了指远处的地摊,问:“斯嘉丽,那是买什么的?”
斯嘉丽晃了晃脑袋,心中念头转了转:不对呀,凯恩哥哥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捡了什么东**起来吧……再说,四处都是警察的,谁丢了东西不喊两声。
算了,也许是我看错了。凯恩哥哥在博物馆东问西问的,也许我没注意,他买了什么纪念品。哦,刚才隐约看到一个艳妆女人与凯恩哥哥交谈,也是凯恩哥哥向她买了点什么,也许……
斯嘉丽回头望了一眼安锋所指方向,马上眼睛一亮:“呀,是卖二手货的背包客,我们过去看看,凯恩哥哥,这类人常常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位小商贩貌似是位白人旅行者,二十来岁,浑身风尘仆仆的。他席地而坐,面前摊开一张床单,旅行背囊竖在旁边,床单上则摆满各类非洲风格的装饰物,如狼牙狮子牙项链、骨雕、木雕,以及疑似象牙的物件。旁边的警察对这位摆摊者有点怒目而视,但他们都背着手,只是观望。
象牙贸易自从1989年被明令禁止了,但根据联合国《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来自博茨瓦纳、纳米比亚、南非和赞比亚的库存出口象牙制品依然是合法的。所以广场上的警察只是目视,并不动手禁止。
斯嘉丽喜悦的把玩着几个乌木雕件开口询价,对于这样的小摊贩安锋并未过多关注,他只是粗粗打量一下床单上的商品,见到价格并不高,便附和着斯嘉丽开始讨价还价。
“两个五英镑……先生,我们参观大英博物馆也就五英镑门票”,安锋微笑着说。
“先生,我从非洲……”
“得了吧,你是不是要说:你背着背包一路从非洲走来,到这里没住宿钱了,便把在当地购买的纪念品出售一部分……哈哈,你真逗”,安锋打量一下床单旁的旅行背囊,讥讽地说:“别说你的旅行了,说你的货物吧,两个五英镑。”
对面的旅行者急了,立刻打开背囊掏出一个笔记本,面红耳赤的说:“我真是……你看看我的笔记本,我一路走来,每到一个地方就在当地邮局盖个邮戳,我是从埃及来的。”
“这些东西不是埃及的”,安锋毫不留情地说:“两个六英镑……”
斯嘉丽八卦的接过对方的笔记本,立刻惊叫起来:“凯恩哥哥,亚历山大港的邮戳是五天前的——他真是从埃及来的。”
安锋翻了个白眼:真幼稚,伪照这些东西很容易……好吧,反正安锋并不在意对方的真假,他只是想浪费时间而已。
半真半假低于对方讨价还价片刻,安锋与斯嘉丽花20英镑买了对方五六件东西,眼见得时间差不多了,安锋起身招呼斯嘉丽:“斯嘉丽,我们还有点时间,原本约好了临时监护者一起吃中午饭,现在,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吗?”
斯嘉丽看了看天色,马上问:“我们下午要去参观潜艇博物馆,你觉得我们时间够吗?”
“当然够”,安锋不由分说,拉着斯嘉丽走进地铁站。
经过二十分钟跋涉,兄妹俩来到离罗素广场不远的一处小区,一路上斯嘉丽像好奇宝宝似的问题不断,想知道安锋这位“乡党”的情况,安锋语焉不详地含糊着,直到他拉着斯嘉丽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家公寓楼,斯嘉丽仍不清楚安锋要来做什么,但从安锋躲躲闪闪的话语中,她敏感的感觉到安锋要见的人不一般。
果然,走进楼道,爬了几层楼梯后安锋并不去敲门,他站在楼道中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这是,其中一扇门户突然打开,一个青春女郎倒退着走出门来,脸朝着门里喊道:“你们还要什么,快点说,我要出门了。”
这句话是汉语,说话的女性有点披头散发,似乎刚洗完澡不久。
屋内传来几声应和,出门的女郎笑着答应,门关上了,那位女郎扭过身来看见安锋,陡然长大了嘴巴,瞠目结舌的问:“你你,我记得……我记得你!你怎么,怎么找到我的?”
安锋露出灿烂的笑容,冲对方招呼道:“韩姐姐,你好?你还记得我,真好!”
说完这话,安锋马上用英语跟了一句——这句话是向斯嘉丽解释:“这位是韩芷烟小|姐,我来英国,乘坐她的航班。”
斯嘉丽脸上的表情先是茫然,而后露出很惊悚的神情。而对面的韩芷烟活像见了鬼,她脱口而出:“真是你?你……”
韩芷烟马上冷静下来,问:“你叫什么来着?看不出,你挺神通广大,竟然能找到这地方,有事吗?”
斯嘉丽也在同一时间尖叫惊叹:“凯恩,我简直太佩服你了,咱学校数你最花痴,校草拜伦都不如你啊,坐一趟飞机,你就泡上了她们的空姐?”
屋内的空姐们听到韩芷烟的尖叫,房门豁然打开,几张蓬头垢面的美丽面孔从屋内探出来,齐声嚷叫着:“什么事?”
第一卷浴火 第四十一章事情就这么简单?
第四十一章事情就这么简单?
“没事”,韩芷烟冲屋内挥挥手,而后她转向安锋,迟疑地,犹疑不定的说:“这孩子,你还真找上门来了?嗯,你……怎么找到我的?”
安锋一脸真诚的笑容,八|九岁的孩子,如此灿烂的笑容是很能迷惑人的,再加上安锋的笑容那是对着镜子反复练出来的,充满童真、阳光,以及可爱。
“韩姐姐,你们的住址并不是秘密,你们也没想保密呀”,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但安锋说的很真诚:“这地方靠近伦敦大学,而我是来游学的,听人说起一群穿空姐制服的人,常常车接车送的,我随便来看看,没想到……真巧,正好遇到韩姐姐。”
事情就这么简单?……韩芷烟信了!
这套公寓楼确实是由一位留学生介绍,进而被航空公司租下当做空姐宿舍。这附近住了很多留学生,而航空公司也没想隐瞒,大巴车每天拉来一车车轮班的空姐,她们都制服崭崭,拖着精巧的小皮箱上车下车,招摇过市的,只要有心人打听一下,摸到这座大楼来也不算稀奇。而且在这座大楼周围,每天真有许多喜好美色的家伙,守候在公寓楼边等待一场精心安排的“邂逅”。
“人小鬼大!”韩芷烟轻嗔一句,惯例客气说:“来吧,进屋坐坐……你身边那位小美女是谁?”
安锋随着韩芷烟的谦让,一边向门里走一边介绍斯嘉丽的身份。这时,门边探出来的几个脑袋缩回去了很多,仅剩下的一个脑袋,眼珠转了转欲言又止。等安锋走进门,门内是一片尖叫,无数美妙身体,只穿着短裤胸罩,忙乱的四处寻找遮蔽物,有几位还尖叫道:“韩芷烟,你找死呀,领人进来也不先说一声。”
韩芷烟扑哧笑了:“慌什么呀,你们看看,这么大的孩子,算男人吗?”
这句话让门内慌乱静止下来,大多数人扫一眼门口的两小孩,然后各干各的。两三个不死心的人招呼:“快进来快进来,芷烟,要死了,快把门关上。”
屋内一排排单人床,这么大的房间摆了十几张床,每张床之间只留下两个方凳的距离,床头柜很小,两两紧挨着。屋内大多数女人都躺在床上翻杂志,穿的衣服很少很少,少数坐床边的空姐在化妆,安锋进来也没停止。她们甚至不向门边望一眼。
床上乱糟糟的,布娃娃、玩具、手机充电器、手包,以及脏衣服满床扔的都是。而床下则放着空姐们精巧的小皮箱,大多数箱子敞着口,露出各种色彩。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味,以及各种香水味,汗味,脏衣服的味道……
安锋的脚步停在门边,斯嘉丽好奇的探头探脑。韩芷烟一边招呼斯嘉丽,一边礼貌的谦让着,毫不在意“香闺”曝光。也许是她觉得这两个孩子太小,根本不值得在意。
斯嘉丽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失望。安锋连忙站在门边摆手:“韩姐姐,我是来请你吃饭的,我欠你一顿饭你记得吗?”
韩芷烟低下头,扫了扫身上的打扮,马上说:“那你也得进来待一会儿,等我化好妆。”
靠门口床铺上的几位空姐翻了个身,招呼说:“赶快进来,也好把门关上。”
斯嘉丽在安锋身后低声问:“凯恩哥哥,她们真是空姐吗?”
安锋蛋定的坐到腾出来的床铺上,一边招呼斯嘉丽坐下一边回答:“当然,等她们化好妆出门,你就知道她们的美丽了。”
斯嘉丽好奇的目光从一个个床铺上掠过,床上的空姐友好地打着招呼,其中一个空姐还热情的站起身,说:“我这里还有点心和糖,小美女,吃糖吗?”
安锋响亮的喊道:“我们来请韩姐姐吃饭!”
这句话充满了童真。
韩芷烟站在原地想了想,马上坦然的答应道:“好啦哎,就让你这小家伙破费一次吧,反正你这小家伙有钱。”
大约韩芷烟看了乘客在飞机上填报的入境表,也许安锋这么点小人,随身携带那么多现金,还被空姐们谈论了一番,所以有空姐附和说:“是呀是呀,这年代,有能力出国游学的孩子,父母都有钱有势,一年学费几十万呢,咱一年能挣多少?芷烟,别客气,点菜的时候捡好的点。”
更有几位空姐凑趣说:“芷烟,你不去给我买快餐了,那我跟着去一起吃怎么样?”
韩芷烟赶忙拦阻,她一边走向自己的床铺,俯身从箱子里拿衣物,一边说:“别价,这孩子身上有钱,那也是父母的血汗钱,你们别跟着瞎起哄了,都消停点。”
换上一身行头的韩芷烟立刻显出丽人风采,旁边的安锋还在跟斯嘉丽窃窃私语:“看见了吗?女人都是三分相貌七分打扮……”
韩芷烟听得懂这句英语,她上前一牵安锋的手,笑言:“你这小孩,真古灵精怪的,什么话都懂啊。”
这座大楼内,航空公司不止租了一间屋子,所以三人走出大楼时,不少人出来向韩芷烟打招呼,一位穿飞行员制服的英俊男子更是亲切,见到韩芷烟领着两小孩向外走,他招呼说:“芷烟,你家亲戚的孩子?你们这是去哪儿?需要我陪吗?”
韩芷烟立刻加快了脚步,一副躲避的姿态快速回答:“不了,刘洋你忙吧,我出去吃饭。”
安锋的短腿几乎跟不上韩芷烟的脚步,他小跑的追问:“姐姐,你们怎么住的那么挤?”
一路跑出公寓楼,韩芷烟长长松了一口气,拍打着胸膛,美妙的丰满随着她这动作颤微微地。“哎呀,可算跑出来了……这算什么挤?还有宿舍一间房子住了20多人,我们这间宿舍这还算好的。”
安锋低声把这话翻译给斯嘉丽,斯嘉丽很纳闷,问:“这……有点像集中营。为什么不搬出来自己住呢?”
安锋没有翻译这句话,问:“姐姐,你们不准许单独住宿吗?”
韩芷烟站在路边东张西望,随口回答:“以前是有这规定,但现在……只要在营地附近租房,并在起飞前一日入住营地,上面基本可以默许。不过,干嘛要单独搬出来住呢?我们挣得工资虽然多,相比伦敦的房租来说真不够瞧的。
再说,我们东飞西飞的,今天跑这个航班明天跑另外的航班,自己做不了主的。如果每个目的地都租一套房子,多少钱够花呀。另外国内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不让你飞国际航班了,你想退房,联系起来很麻烦的……咱们去哪儿?你们想吃什么?对了,我已经忘了你叫什么,你怎么称呼——中文名?”
安锋自我介绍完毕,立刻真诚地笑着说:“韩姐姐,不如我们互惠互利一下。你瞧,我们几乎每周都要来伦敦,参加各种社会活动的。所以我想在伦敦找个休息的地方,比如临时睡个午觉什么的。但我年纪太小,不能单独租房,不如用你的身份租一套房子,房租由我付。
韩姐姐,你来伦敦也是不定期的,我也是。我不喜欢住旅馆,旅馆存放东西不方便,而且人来人往的,我不喜欢。我们都需要一个临时歇脚点,我租下房子给你一套钥匙,你随时可以去歇脚。你觉得怎样?”
韩芷烟歪着脑袋看了看安锋,小心的问:“你……你爸爸很有钱吗?”
安锋咧嘴笑了:“我爸爸是平民。”
韩芷烟摇头说:“我们这类职业分三类执照,我拿的是a类执照,可以飞国际航班。我一个班次连飞三天,休息两天,或者连飞三个班次休七天。
我昨天到的伦敦,清晨上飞机整理仪容打扫清洁,然后在飞机上站十几个小时,飞机停了你们离开,我们还要开总结会,还要再次打扫飞机。完后回宿舍就是天亮,睡醒明天飞回国,再飞一个国际航班,然后获得两天假期。假期那么短,睡觉都不够用,你觉得有必要单独租房吗?”
安锋笑嘻嘻的回应:“十几个人住一间房,你醒了我睡了,能睡的安稳吗?就是因为睡觉时间不够,所以才图个安静啊。”
韩芷烟想了想,回答:“这理由……你说服我了。这样吧,房租我出……四分之一,一点钱不出我心里不安,但出得太多我也租不起,如果你钱多不在乎,那我勉为其难接受了。嘻嘻,不过我这话有点厚脸皮,真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我们互惠互利而已”,安锋大度的摆摆手,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的说:“必须在营地附近租房啊?看来今天做不成了。这样吧,韩姐姐,今天你陪我们四处转转,我们正好少个成年人做陪伴,从明天开始我在附近查找出租房,你看……”
韩芷烟下一句话立刻表明她对着个问题不是没有想法:“还转什么?我记得附近有出租房,坐车路过我看过招租的牌子……”
两人这番对话并未翻译成英语,斯嘉丽在一旁闪动着大眼睛直问:“凯恩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韩小|姐想租房子”,安锋打马虎眼说:“但她飞来飞去,对周围并不熟悉,也没多少时间办理租房手续。今天正好有空,她想在吃饭前办好这些,斯嘉丽,我们可以陪她去吗?她的英语不太熟练。”
斯嘉丽毫不迟疑:“可以呀,反正我们有一下午时间。妈妈今晚要在养老院做临终看护,我们回去也是面对一座空房子。”
安锋眼睛闪动,做出思考状:“斯嘉丽,你觉得我们今晚住伦敦怎么样?韩小姐租下房子,肯定要收拾整理一下,我们去帮个忙,明天可以让韩小姐送我们上火车。你瞧,我们现在回家也是独自待着,维拉妈妈还是担心。在这里,有韩小姐照顾,至少妈妈可以放心工作……”
斯嘉丽马上欢呼起来:“好主意唉,我们晚上可以看歌剧了,我早就期望……韩小姐愿意陪我们吗?”
韩芷烟的英语并不出色,她只是中专学历,最多能进行一些日常会话而已,还多是飞机上的常用语。安锋的语速很快,韩芷烟听得半懂不懂,比如“歌剧”这个词她没听懂,但斯嘉丽说“需要陪伴”她听懂了,于是她马上用英语答话:“没问题,我晚上有时间陪你,不过不能太晚,明天我还要飞航班呢。”
租房的事情办得很快,安锋直接付了一年的房租,签完合约房东爽快地交出了钥匙。这是一套一室一厅小公寓,房间有三十余平米,屋内只有一张床与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但拥有**卫生间与浴室。房东申明屋内不许开火做饭,除此之外别无要求。
因为家具简单,几乎没有可收拾的地方,韩芷烟钥匙到手,立刻招呼两个孩子:“好了,今天我请客,我请你们去唐人街吃烤鸭……哦也,其实房间里还可以放一张沙发。锋锋,你说我招一个同伴陪我同住怎么样?一个人怪寂寞的。”
韩芷烟说话时安锋正在关柜门,他的背包已扔进了柜子,于此同时他在低声向斯嘉丽解释:今后这屋子将是他们来伦敦的落脚点……当然,斯嘉丽一贯容易被分散注意力,刚才办理租房手续时,她没注意是安锋交的租金,只看到韩芷烟出示了护照,支付了部分租金,等等。
“韩|小姐给我一套钥匙”,安锋照例语速很快:“她每周飞三个航班,然后休息两天。这两天还不定在哪里停留,所以她并不常驻这里,如果她不在,我们可以自由入住……现在,你可以给维拉妈妈打电话了。”
老外极容易信任一个人,况且斯嘉丽见过航空公司的宿舍,航空公司职员是比较容易取信于人的,再加上安锋的护照捏在维拉妈妈手中,于是,韩芷烟只出面说了两句话,维拉妈妈立刻同意孩子外宿的要求,并再三感谢韩芷烟的照顾。
如此一来,安锋顺利给自己争取到一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
第一卷浴火 第四十二章无心插柳?
第四十二章无心插柳?
匆匆忙忙收拾完东西,三人吃了一顿说不上是晚餐还是宵夜的饭,而这顿饭对于韩芷烟来说却是午餐。结果到了饭点,饿的几乎喘不动气的韩芷烟一路狼吞虎咽,等桌上盘子干净后,她几乎直不起腰来。
“哎呀呀,撑着了撑着了,这可怎么好呀,下顿饭只能吃一个苹果了”,韩芷烟拍着胸膛直感慨。
“我们可以一路溜达去歌剧院,就算消消食吧”,安锋把韩芷烟的话翻译给斯嘉丽,马上补上一句。
“真要去听歌剧吗?”韩芷烟有点为难:“那玩意我听着瞌睡……好吧好吧,我陪你们去还不成嘛。不过我听说,在剧场睡着了很不礼貌,万一我支持不住,你照死地掐我,一定别手软。”
安锋将这句话翻译给斯嘉丽,马上解释说:“这算是中式幽默……”
三人吃饭的地方在唐人街中部。走出饭馆,韩芷烟很感兴趣的四处端详沿途的店铺,安锋则指点着店铺上的招牌,向斯嘉丽翻译招牌上的名称。就这样一路悠闲的走出唐人街,韩芷烟插嘴问:“凯恩,你的英语挺流利的嘛,那你对英国一定很熟悉,你知道英国有什么东西算是价廉物美?嗯,我说的不是旅游纪念品……”
两双童真的大眼睛疑惑的望向唯一的成年人,韩芷烟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我下面的话你不用翻译给斯嘉丽。你不知道,干空姐这一行的满世界飞,很早以前,大家都习惯带一点外地东西送亲友,后来,慢慢地,大家带的东西多了,会顺便出售给小商小贩。比如去香港的航班,空乘人员会顺便带一些外烟回去……”
安锋立刻回应,他敏锐的问:“你说的是潜规则吧?”
“潜规则?这个词……恐怕这还算不上‘规则’,是‘习惯成自然’,是‘约定俗成’”,韩芷烟稍有点不自然,她马上接续道:“我们过海关,行李箱是不用检查的。只要不在行李箱之外携带多余东西,就算合乎公司规定,公司一般不管你行李箱装的什么。
干我们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年轻时每天工作十几小时,除了上班就是睡觉,能连续飞十年就算凤毛麟角了,接下来要么嫁人做家庭主妇,要么转地勤。地勤工资不高,待遇一般般,所以大家都在趁年轻时多挣点……”
安锋立刻打断韩芷烟的话:“韩姐姐,那套房子你可以用来存放‘个人’物品——‘个人’!韩姐姐,就是这个词。不过英国并不是购物天堂,这里的物价跟香港没法比。”
韩芷烟并不在意安锋的严厉,她显得很没心没肺的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飞香港的航班最热门,果然香港是购物天堂啊……嘻嘻,我干这一行才十一个月,平常看到同事飞港台回来都大包小包的,飞英国却轻装简行。刚才觉得自己租了房子,尽傻乐呢,想着从此买啥都没人注意了,没想到是物价原因。”
“英国最著名的商品是威士忌”,安锋跳转话题:“韩姐姐可以在国内问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不过……”
不过国内假货横行,即使是真品英国威士忌,也是分销商们大桶采购,然后于国内重新灌装。大桶采购的酒本来就便宜,灌装的时候再掺杂一些低价酒,成本价就更低了。而超市里买的原装货,与之相比并没有成本优势。再说,国内造假手段高明,重新灌装的酒在口感上只有行家分得出,可国内样酒爱好者有几个是行家?
韩芷烟并未听出安锋未尽之意,这时的她被一股股喜悦充斥着,完全沉浸在快乐当中。“我也算在英国有个家了,哈哈,我在国内还没房子住呢。等单位分房,不定什么时候,可惜就是房子小了点……”
一路倾诉着自己的喜悦,韩芷烟不着边际的说东说西。安锋有些话翻译有些话干脆无视。斯嘉丽在安锋的引导下开始歪楼,而韩芷烟在快乐心情鼓舞下,看完整场戏剧居然没睡着。等回到新家里,她仍沉浸在喜悦中。
好不容易送走喋喋不休的韩芷烟,等哄得斯嘉丽睡着之后,安锋悄悄爬起身来,他这才有机会打开储物柜,查看斯蒂文律师送来的文件。花了一小时看完这些文件后,也到了与家人约定的联络时间,安锋打了问候电话,这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躺在被窝里,把计划重新推敲了一遍。安锋终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安锋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等斯嘉丽把他闹醒,安锋起来做好早饭,中途他检查了手机,发觉韩芷烟在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发来短信,说自己上飞机了。她委托另一个班次的、一位名叫宋明苑的空姐护送安锋上火车。这位宋小姐现在还没与安锋联络,不过,安锋对她有可无不可的。
吃早饭的时候,安锋联络上维拉妈妈,顺便说明了两人现在的状况。维拉妈妈刚下夜班,就等这个电话便要入睡,与斯嘉丽简短通话后,维拉妈妈叮嘱一番就挂上电话。随后那位宋小姐到了。
英国的铁路网很发达,新家附近就有火车站,坐上火车后,倒车的事就由列车员负责。宋小姐只花十几分钟完成任务,安锋与斯嘉丽在倒车途中汇合了阿盖尔,他在英国的第一次出行便结束了。
事后,维拉妈妈对安锋的出行结果非常满意。两个小人没有大人随行,能自己逛完大英博物馆,完成必要的课业。并在伦敦找到帮助照料的“热心人”,以及歇脚的地方,然后安全地回到家……维拉妈妈对孩子的单独旅行能力表示果断认可。于是,接下来的周末,维拉妈妈继续放开了风筝线。
再度坐在火车上,摇摇晃晃来到伦敦,安锋在火车站给斯蒂文律师打了电话,电话持久的为人接听,看来斯蒂文已经出逃了。安锋面对电话深深吸了口气——接下来他要独自面对一切了。
本周韩芷烟的航班排班是:从国内飞往芝加哥,第二天换乘另一架飞机,傍晚从芝加哥起飞,第三天临晨降落伦敦,第四天临晨从伦敦飞回国内,获得两天假期。如此的排班表要持续十五天,这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韩芷烟每七天来一次伦敦,每次恰好在周末。
这时候时间已进入三月初,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已经成立,电视上最热门的就是英超足球赛,去年的足球先生范·巴斯滕是这个月最当红的明星,它的光彩甚至超过了刚与查尔斯王储分居的戴安娜王妃。
田野上第一朵花开的时候,正是英国人晒春衫的时节。三月初的英国,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别提有多大胆,平常不敢穿的服装,这时都敢裹在身上招摇过市。走在街上的女人除了斗春衫之外,帽子也是她们比赛的一个醒目,连斯嘉丽都带了一顶非常夸张的帽子,这帽子用大量鹦鹉彩羽装饰,走在大街上非常亮眼,以至于进屋的时候,斯嘉丽都不舍得取下帽子。
今天安锋与斯嘉丽参观的是香水博物馆,这时节巴特莱爸爸仍在比利时,据说生意很有进展;而维拉妈妈照管的病人已进入弥留,其亲属已赶来养老院,等候最后时刻来临。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走了大半天的路,斯嘉丽累极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扶住羽毛帽边缘,游移的未决定取下帽子,她眼睛打量着趴床上酣睡的韩芷烟,用目光示意安锋上前招呼。
这是韩芷烟第二次入住伦敦新家,跟上次相比,房间内几乎毫无变化。韩芷烟的行李箱扔在角落里,换下来的床单扔在床边,半湿的浴巾扔在卫生间门口,而韩芷烟睡得很沉,连安锋进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韩芷烟浑身只穿了个短裤,被子半蹬开着,只盖住了脊背。她的脸埋在枕头里,等安锋站到了床边,她鼻子里仍在轻微地打着小呼噜。
这个……如果斯嘉丽不在面前,安锋可能一巴掌拍在对方屁股上,但现在这么做,便显得有点色|迷|迷,他的巴掌只好落在对方肩膀。两巴掌过去,韩芷烟显得迷迷糊糊,她姿势不动趴在床上,嘟囔:“十分钟,再让我眯十分钟。”
“韩姐姐,醒醒!大好春光用来睡觉,实在可惜,你醒醒。”安锋推着韩芷烟肩头说。
“哎呀,二分钟,就两分钟,等这瞌睡劲过去”,韩芷烟继续趴着不动。
安锋再推,韩芷烟嗖的坐了起来,但她的眼睛并未睁开,美丽的胸脯晾在空中,十秒钟过后,她的身子逐渐倾倒,安锋再一推,韩芷烟立刻重新坐起,这次她终于把眼睛睁开,含含糊糊的说:“你先拨电话。”
安锋用手机拨打了维拉妈妈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把手机递过去,韩芷烟快速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更清醒点,而后竭力用清晰地语调说:“哈喽,巴特莱夫人,我是韩小姐,您的孩子在我这儿,斯嘉丽跟凯恩都很好……好的,我明天会安排人送他们上火车,您放心。你需要跟孩子说几句吗?……好的,那么再见了。”
韩芷烟说话期间,斯嘉丽悄悄走进安锋身边,拿食指捅了捅安锋,再指指韩芷烟袒露的丰满,韩芷烟看到了斯嘉丽的动作,挂上电话后她笑了笑,伸手比量了一下两人的个头,说:“嗨,你们不过是两个小孩,才这么高,是吧?”
韩芷烟胸前的风光很不错,绵软略带弹性的双峰,随着她的移动而颤巍巍跃动,她的皮肤很白净,双峰浑圆而结实,色如凝固了的牛奶一样,粉白中又透点酒红。峰尖部份奇妙的微微上勾!粉红色的樱桃随喘息的胸微微起伏,有如刚睡醒的小鸟嘴巴轻仰觅食。
这副身材的曲线也很不错,脐眼浑圆而精致,浑身皮肤光滑圆润,没有一个斑点与疤痕,小腹不见丝毫赘肉。大约是长久站立的原因,腹部甚至有明显的六块凸起。唯一遗憾的是,大腿比较肥,小腿比较粗,而且小腿静脉很明显——这当然也是长久站立的原因。
安锋低声向斯嘉丽翻译:“韩小姐认为我们还很小,没有性别意识。”
说话的功夫,韩芷烟回身抓起一件套头汗衫穿上,边穿边说:“我在飞机上站了26个小时,26个小时啊,我只睡了几个钟头,天呐,你这房子真不好住。可怜我疲惫不堪的,还要陪你们逛街……”
安锋一脸怜悯的看着韩芷烟,似乎忍不住心痛的问:“韩姐姐,你没有公休假吗?”
“公休?哪有公休呀,现在国内的地勤一周上六天班呢,可我听说老外很早就每周工作五天了……”
“1935年,第十九届国际劳工大会,第47号公约”,安锋马上补充说。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韩姐姐,你不是飞三天休两天嘛,休假必须在国内吗?”
“这倒不一定”,韩芷烟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三天休两天都是单数,很容易遇到‘人在国外,飞够班次’的时际,但国外物价这么贵,哪敢在国外休假啊?”
“韩姐姐不是在伦敦有房子了吗?”安锋随口说。
韩芷烟正在穿鞋,她愣了一下,马上摇摇头:“不行,花不起那个钱。”
安锋给韩芷烟递过手包,继续说:“可是,论起来韩姐姐也工作一年了,飞伦敦恐怕有十几趟了,伦敦有什么风景韩姐姐还不知道吧?”
韩芷烟从手包中摸出口红,开始整理仪容,斯嘉丽立刻从包里摸出几瓶香水,殷勤地说:“韩姐姐,我们刚从香水博物馆买的试用装,你可以试试——这是凯恩哥哥送我的小礼物。”
韩芷烟停顿了一下,随意挑了一瓶香水,说:“伦敦的风景,不是有你们吗?以后我就陪你们逛伦敦,把这的风景都欣赏一遍,也不枉我能在伦敦住下。”
安锋脑袋快速转了转,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第一卷浴火 第四十三章C计划启动
第四十三章c计划启动
安锋原先安排了一位接应人,是斯蒂文找来的佣兵。这位佣兵据说有情报部门的背景,斯蒂文认为他非常可信,但安锋一直认为,这世上最可信的是自己。
斯蒂文还帮着安锋安排了几位迷惑人眼球的掩护者,这些掩护人将负责把安锋的行进路线混淆,以便在日后事发时迷惑追踪者的目光。在这几位掩护人中,有穷凶极恶的歹徒,有小偷小摸的痞子,有烂赌鬼,有演员、有妓|女、有吸|毒|者。
其中,部分掩护人最终将被灭口,以掐断追踪线索;最后剩下的部分掩护者是精挑细选留出来的嘴炮,他们嘴上习惯把不住门。安锋给他们设计了几套剧本,让这些人觉得此次被雇经历很神秘、很玄奇、很拉风……,而最终他们未曾获得合约中的天文数字报酬,源于他们自己的一次小小“失误”,于是懊悔将伴随他们终生,在余生中他们将不断追忆自己的失误,并不断美化自己的行为,编造出各种玄奇记忆。
但这一切不过是烟雾弹,如果有人想从中追查黄金车猎获者的踪迹,那么他收获的将是一部小说,而不是嫌疑人……
这样的掩护者有十三人。
选择“十三”这个数字,是为了让老外忌讳,因为老外总觉得“十三”这个数字很不祥。
这十三人将与安锋同期进入沙漠附近,而后突然隐匿起来,各自上演自己的剧本。等安锋从沙漠走出,他们再纷纷现身,然后以各种理由解除雇佣。这样以来,以后有人追查黄金车附近出现的可疑人员时,十三个人就是十三条线索,而第十四人安锋,本身是个小孩,行踪一直在临时监护人眼皮底下……
斯蒂文安排了两位临时监护人,两临时监护人的旅行起始点,分别位于沙特两端,一位去约旦、一位去卡塔尔。他们两人都是平民,佣兵世界与他们素日的社交圈仿佛不在一个星球上,这样,即使日后黄金车事件闹得再凶,估计这样人也不会过多关注……但万一有万一呢?
这两位临时监护人是整个计划的最薄弱部分,故此安锋迟迟不能决定。
现在他有了第三个选择。
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安锋马上闲闲的说:“韩姐姐要带小物品回去挣外快啊,其实除了香港之外,世界各地还有其他的零关税自由贸易区,哪些地方的商品价格也很低,比如迪拜……”
这会儿,韩芷烟已穿好衣服化好妆,她脚步轻松地领着两小孩向外走。边走边随意地说:“迪拜啊,我这辈子恐怕去不了了。它们属于阿拉伯语航班,我们欧洲班组很少有调去阿拉伯航班的。”
安锋快速转换了话题——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这事最终要韩芷烟自觉自愿。
相比另外两个临时监护人来说,韩芷烟的条件似乎更合适。她常年在空中飞来飞去,几乎看不懂英文报刊,而回到国内,她所看到的新闻,都是宣传机构精挑细选的世界各地大小灾难。她本人可能终生不知雇佣兵的存在,而佣兵界即使发现她的踪迹,也不认为这样的国内平民有嫌疑作案。
顺着刚才的话题,三人聊了一会儿伦敦各种景致,以及伦敦的旅游纪念品——这个话题斯嘉丽也参与其中。吃完这顿说不上午餐还是晚餐的饭食,因为晚上不会利兹而时间充裕,三人决定参观“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
这个博物馆侧重于英国及欧洲的艺术收藏,藏品多反映英国各个时期王公贵族及上流社会的生活状况。馆藏内有很多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以及精巧的绫罗绸缎服饰,从中可以看出当时贵族是何等的奢侈……
女人从来无法抗拒亮闪闪的珠宝诱惑,当两个女人被金银宝石刺激的肾上腺素旺盛时,安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着一件阿拉伯风格的蛇形黄金手镯,闲闲地说:“这东西是他们从阿拉伯抢来的吧……我听说迪拜的黄金交易量,占世界交易量的40%?”
黄金手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盘蛇造型的蛇身上,两颗红宝石眼睛闪闪发亮,两个女人趴玻璃橱窗上的眼睛也亮得吓人,韩芷烟痴迷的说:“亮瞎了我的眼啊。”
斯嘉丽也同样喃喃感慨:“太美了。”
安锋凑近韩芷烟耳边,带着沉思的表情,迷蒙的说:“国内黄金价,与国际上相差多少?”
韩芷烟立刻打了个哆嗦:“不行。绝对不行!我们随身箱里带些烟酒还好说,大不了说是自用,自己用不完,剩下的处理,这都说得过去。但如果携带黄金,那就是走私了,一旦发现,要坐牢的。”
“哦……那如果不出售,确实是‘自用’呢?比如我想给家里亲戚带几件礼品,数量不多,每人一两件而已,韩姐姐可以帮我带回去吗?”
韩芷烟微微摇摇头:“这个……你觉得有必要吗?一两件首饰,能差别多少钱?这么折腾,你不嫌麻烦?”
安锋泰然自若的打量着橱窗内的珠宝,做出迷醉欣赏的表情。在这样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奢华中,人的**很容易被放大。韩芷烟眼珠随着安锋的目光转动,精神亢奋,斯嘉丽跟着解说员的脚步,迷醉的走向下一个橱窗,她已经忘了身边的安锋。
“韩姐姐,我现在有个大麻烦,你看,马上要到复活节假期了,我的寄宿家庭要去旅行,这段时间我必须给自己找个临时监护人……”
韩芷烟停下脚步,为难地皱皱眉头:“哎呀,这事我可无能为力,我……”
安锋果断插话:“韩姐姐,相信我,这事没多麻烦。我的寄宿爸爸现在在戛纳忙生意,复活节假期里仍在忙碌,寄宿妈妈要带斯嘉丽去与他汇合,而我需要另一个旅行。但我无法单独出入境,我太小,需要一个成年人带领。”
韩芷烟走向下一个橱窗:“你这么说,这事确实不麻烦。我马上工作满一年了,可以转正。然后我会有一张家属票,用家属票乘坐我们公司的航班,在限定公里数内不用掏钱。我把这张家属票给你,然后让……”
“韩姐姐,问题不在钱上,旅行费用我有能力负担,我需要‘有人带我出入境’。”
韩芷烟再度停住脚步,歪着头打量安锋:“我委托别的空姐带你去,不行吗?你想去哪儿旅行?”
安锋走进韩芷烟,搂着对方的大腿说:“迪拜、慕尼黑、大马士革、耶路撒冷,随便了,反正是阿拉伯国家就行。”
“然后呢?”韩芷烟没注意安锋手放的位置不对,也许她觉得安锋太小,根本没在意。她的目光盯着橱窗内的亮闪闪首饰问,脑海里全是金灿灿的光芒。
“咱们随便定个目标吧——就迪拜。韩姐姐在两周内找到一次休假机会,带我去迪拜,旅行费用我掏,我还可以额外付给韩姐姐一笔陪护费……嗯,每天1000英镑怎么样?”
韩芷烟吓了一跳:“矮油,你这小人到底有多少钱?每天1000英镑,你确信你说的是这个价格?”
“当然。韩姐姐,我打听过了,在欧洲,一位专职保镖的费用是每小时1500英镑,我付一天1000英镑还是占了韩姐姐的便宜,韩姐姐不会跟我计较吧?这次旅行,韩姐姐就当自己做了一次保镖,护送我们去迪拜,然后我们各玩各的——我去迪拜找亲戚,假期结束我们汇合,一起回英国,你觉得怎么样?”
每天1000英镑,足够自己在迪拜吃喝玩乐的费用了。当然,去迪拜有点难度,自己的英语阿拉伯语……但如此高昂的酬金,足可以抹杀所有艰难险阻了。
忽然间,韩芷烟想起安锋刚才的话:“你说‘我们’,难道你不是一个人?”
安锋坦陈:“我还有一哥们,英国人,也是未成年,但个头足够高,有他在我不怕打架……”
“去了迪拜,你要单独行动?”
“是呀,我想自由的游览,所以不想跟寄宿家庭行动。”
韩芷烟扫了一眼橱窗:嗯,听安锋的话,这件事似乎没什么难度,只是需要帮着隐瞒寄宿家庭。
韩芷烟最后问了一句:“你……你自己在迪拜乱转,不会悄悄跑了,从此再不露面了吧?我听说有很多游客脱队消失,你不会……”
安锋松开韩芷烟的腿,责备的看了韩芷烟一眼:“韩姐姐,我是来学习的,我缴了高昂的学费,你让我中途离开……我还是个小孩子,我能跑哪儿去?”
“这倒是”,韩芷烟继续迈动腿走向下一橱窗,斯嘉丽注意力全在解说员身上,她不知道身边两人已经敲定了一项“黄金车劫案”……当然,身为当事人的韩芷烟,也不知道自己一点头,等于参与了“黄金车劫案”。
“行啊,我下次来伦敦就能决定……你等我消息吧”,韩芷烟脑海里已经在想每天1000英镑,在迪拜该怎么花。在她眼中,安锋就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虽然很有主意,虽然显得很成熟,但终究还是小屁孩。至于他的成熟嘛,少小离家游学的人,大约都不得不成熟起来。
接下来的游历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韩芷烟心思不在这上面,她有点心不在焉,斯嘉丽都是被各种珠宝耀花了眼,当晚写游览报告时,她激动地夜不能寐,果断决定下周再来这座博物馆游览。
在安锋与斯嘉丽的期盼中,下周六到了,但安锋这次没在伦敦公寓里见到韩芷烟,后者在公寓里留了个纸条,说自己跟人调了班,准备积攒两三个休假,然后把之前积累的休假一起用上。等下周来伦敦时,两人商定的旅行计划就可以确定了……
好吧,现在是三月中旬了,国内开始传达南巡讲话,银行业开始放松信贷,部分敏感的人是开始辞职下海,全民经商的大潮即将掀起滔天大浪,在这种气氛影响下,原先耻于谈钱的人开始一心奔钱去,金钱成为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而原先死板的规则与教条开始松动——有钱什么都可以商量。
复活节前还有一周,维拉妈妈最后征询安锋的意见:“凯恩,你的旅行计划定了吗?我和你妹妹下周去戛纳,巴特莱告诉我,如果你愿意同去的话,他可以负担你的旅行费用,而且巴特莱还打算支付你咨询费,他说,你的建议给了他很大帮助,他一定通过了初选。”
安锋镇定自若的回答:“维拉妈妈,我还是希望去德黑兰,我想从德黑兰开始我的全球旅行,我已经找好了旅行搭伴,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决定自己的旅行计划,复活节假期有两周,如果你在路上走的足够快,我希望能在戛纳见到你……好吧,告诉我你的临时监护人姓名,我的律师将跟他联系。”
斯嘉丽插嘴:“真遗憾,凯恩哥哥,戛纳风景很美,那里被称为‘法国后花园’,阳光明媚,海水蔚蓝,气候温和,还是雨果、毕加索,欧珍方、米罗和塞萨尔的故居,错过了它真可惜。凯恩哥哥,你不能陪我去吗?真不能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铁面人囚室……”
安锋走过去,搂紧斯嘉丽说:“是啊,真遗憾,我很抱歉,但我……”
维拉妈妈脱口而出:“凯恩,你真意志坚定……好吧,我认为我们能达成一个妥协方案。你这么小,现在开始的旅行,对你来说记忆并不深刻,不如等你大一点再开始你的环球旅行。
嗯,可以这样,你在德黑兰游览三五天,然后从德黑兰直飞巴黎,我可以去巴黎接你。我认为伊朗的环境并不适合一个孩子旅行,德黑兰不值得游览两周时间,你认为呢?”
安锋稍稍想了想,回应:“维拉妈妈说的有道理,好吧,我会去戛纳找你的。”
这件事最后的结局是:一位斯蒂文找来的英国人,出面签署了临时监护协议。协议签署第二天,韩芷烟发来短信:一切安妥,我得到了休假,正在飞往伦敦。
得到这个消息时,安锋正在上课。他当即趁中午休息时间走了两条街,在路边电话亭拨打斯蒂文安排的接应人电话,用变声软件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话:“c计划开始执行。”
第一卷浴火 第四十四章我是来挨宰的
第四十四章我是来挨宰的
复活节假期前一晚,维拉妈妈领着安锋、带着斯嘉丽来到伦敦,当着交换生机构地区辅导员的面,将安锋交给新的临时监护人。完成交接仪式后,维拉妈妈领着斯嘉丽依依告别。她们将乘飞机前往戛纳,开始自己的旅行。而安锋这头,当地区辅导员告辞之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临时寄宿爸爸过去抓起电话,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五分钟。”
临时爸爸脱口而出:“什么五分钟?”
电话里只剩下盲音了。
临时爸爸挂上电话,看着站在一堆行李旁的安锋,诧异的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刚才电话里,一个陌生人只说了两个词:五分钟(英文‘五分钟’是两个单词)。”
安锋傻傻地笑着,一声不吭。
临时爸爸愣了一下,或许以为安锋太小,问不出什么,他决定继续等待。临时妈妈走过去拥抱了临时爸爸,两人相拥着依旧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安锋。过了一会而,她有点好奇安锋为何不随维拉妈妈一起旅行,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都没得到回答,正准备继续努力撬开安锋的嘴,门铃响了。
快递员送来了一个信封,临时爸爸从信封内倒出一叠现钞——是六千英镑。这是临时爸爸的报酬。
等临时爸爸数完钱,安锋首次开口了,他用浓重的日本口音问:“我可以走了吗?”
交换生机构对临时寄宿家庭的审核并不严厉,基本上,只要寄宿家庭推荐就能获得认可。有时如果寄宿生能说动寄宿父母,就可以自由选择在自己的同学家,或者朋友家临时借宿。维拉妈妈对安锋比较放心,所以对安锋选择的临时寄宿家庭并未详细考察,实际上,这个临时寄宿家庭的父母,并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当然,他们是斯蒂文精挑细选出来的,收费一万英镑,签字接受安锋临时借宿,事成前支付六成,事后补齐尾款。条件是放安锋自由行动,现在钱到位了,安锋自由了。
临时爸爸交出了安锋的旅行护照:“当然可以,但……不是有人来接你吗?这么多行李,你拿得走吗?”
原本还有一位接应者,会来临时寄宿家庭接走安锋,但那是a计划了……
“计划有变动”,安锋坦然的回答:“你可以帮我叫辆出租车吗?”
“当然可以!”
一个小孩带许多行李乘坐地铁,或者火车,列车员会诧异,进而记住这个小人的形象。但出租车是小众的,乘客与司机一对一,即使被人记住形象,传播也不广。更何况临时爸爸出面叫来出租,这简直是平常现象,所以安锋也未中途换乘其他车辆,直接来到了韩芷烟的伦敦公寓。
这时候韩芷烟还未抵达,安锋自己一个人坐在宿舍内,将随身带的整理一下,不用的规整到柜子里,需要携带的打包整好——实际上他需要携带的仅仅是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部铱星电话,一台gps、加上几本杂志与一本地图,还有一些巧克力,以及二十万美元的现钞。
午夜时分,韩芷烟打来电话,她语气匆匆:“你准备好了吗,现在你在呢?快点来机场。”
安锋讶然:“我在你宿舍,这会儿去机场干嘛?”
“哎呀呀,凯恩,我们休假时间很紧张,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来回路上,我舍不得。你快来吧,我们直接从机场走……”
这个不靠谱的空姐啊,还指望你搬运行李呢,幸好自己的行李并不多。
安锋挂上电话,又拨打了阿盖尔的电话,招呼:“动身吧,你现在去机场,我们在三号门前汇合。”
背上书包,安锋像去同学家串门一般,带着恰如其分的快乐与渴望,带着一脸期待打了一辆出租——复活节假期期间,像安锋这般去同学家串门的孩子很多,所以安锋不引人瞩目的来到机场附近,而后换乘地铁进入机场。然后找到一连痴呆相的阿盖尔。
阿盖尔的行李也不多,背上一个正常的书包瘪瘪的,几乎没装什么东西。
一身空姐装束的韩芷烟在大厅里很显眼,见到高大的阿盖尔韩芷烟吓了一跳,不过这时的阿盖尔已经整容完毕,相貌中凶恶的成分少了许多,增加了一点憨厚,笑起来一脸傻傻相。一米六五的韩芷烟仰望着阿盖尔的额头,很惊叹阿盖尔的高度:“这孩子,怎么长这么高?锋锋,他今年多大了?有一米八吗?”
阿盖尔的个子长得极快,他随时都在长个子,现在的他已经一米九了……不过,重点不在这儿。“韩姐姐,这是我的旅伴阿盖尔,他这么大个头,我跟着出去,你该放心了吧?我准备随阿盖尔一起去街头巷尾,拍一些风俗人情照——这是我们学校布置的复活节课程。”
韩芷烟说话的功夫脚下并未停顿,她快速领着大家走到售票口,站在窗口犹豫了一下,安锋用目光示意,韩芷烟无奈的掏出信用卡支付了机票钱,在等待出票的间隙,她问:“迪拜的治安怎么样?”
“好得不得了”,安锋回答:“迪拜的小偷被抓后,要剁手的,所以没人敢在迪拜偷窃,那里的人,钱掉在地上都没人敢捡,生怕被人诬蔑为小偷。”
韩芷烟接过窗口递出的机票,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样的治安,你倒是可以放心在大街小巷走,但……你为什么要单独行动?我不懂阿拉伯语,自己出去也不方便,干脆我陪你们吧?”
韩芷烟是个热心人,从来就是。她有时候有点没心没肺的母爱泛滥,不过安锋并不担心她的热心搅了局,他开始如数家珍的介绍这迪拜购物中心、迪拜港,以及迪拜热闹之处……让韩芷烟根本插不进去话。
接下来体现出韩芷烟身为空姐的好处了,当她亮出空姐执照,三人直接从空乘人员通道口进入候机厅,海关上都没没有安锋出入境的记录。
在等待登机的间隙里,安锋拉开了背包,从里面数出两万美金递给韩芷烟。
“韩姐姐,机票多少钱?我是小孩,刚才在售票口,我掏信用卡会让人觉得怪异。我看以后都这样吧,以后所有花费都韩姐姐掏腰包,姐姐记个账,我们回头结算。这里是两万美金,韩姐姐十天的假,酬金一万美元,我提前支付了。有了这笔钱垫底,韩姐姐可以开开心心的玩耍了。”
韩芷烟出面购买机票,安锋的信用卡就没有消费记录。
歪着头想了想,安锋补充说:“迪拜有‘孟买三日游’的项目,韩姐姐如果觉得迪拜无趣,可以去孟买游玩。反正一万美金也足够了。韩姐姐,大人玩的东西跟小孩不一样,我们这是做课业,需要调查的很详细,然后写出论文来,所以,我们就不跟韩姐姐一起玩了。”
这算是回答了韩芷烟刚才的问题。
阿盖尔照旧是傻傻的笑着,一句话不说。韩芷烟内心歉疚,倒是反复客气了一番,可惜终究倔不过安锋的意志……
这时候的迪拜还没有全球第一家七星级酒店、没有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世界最大的室内滑雪场,但它依然是中东石油交易中心以及黄金交易中心,而它占据中东贸易中心的位置有几百年了,它的繁盛依旧能令人流连忘返。
韩芷烟的假期从第二天开始,这一天也是复活节假期的起始日,但因为大家是连夜动身的,所以安锋有一天时间陪伴韩芷烟熟悉迪拜。蓝天碧水的游泳池,奢华迷醉的购物场,以及各种娱乐场所,比赛场馆等等,让人流连忘返。
在德拉南孚路附近中国区,韩芷烟见到街上中国妇女出门都穿着旗袍,整条街道弥漫着民国气息,不禁见猎心喜:“锋锋,你说我穿旗袍怎么样?”
安锋学着大人样耸耸肩:“韩姐姐,不如我们住在这里吧。住这里你语言不成问题,还能随意找到旅行搭伴?”
“好啊好啊”,韩芷烟欢呼起来。但安锋下一句话让韩芷烟情绪有点低落:“韩姐姐,这里气温越来越高,当地人的胶卷都存放在冰箱里的,你如果照了相,记着赶紧冲出来……”
“你……你打算在这里跟我分手?”韩芷烟听出了安锋话里的意思。
安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旅馆:“就这吧。韩姐姐,你就住在这里,开两个房间,一套房间用我的名字。我先去找向导,在我回来之前,韩姐姐随便在这里转转?”
“切,告诉你一个空姐之间流传的私密——华人在海外购物,千万别去华人商店,否则就是‘老乡骗老乡,两眼泪汪汪’”韩芷烟一身轻松,眼珠转动着打量周围,说:“去老外商店买东西,好歹人想骗你,还跟你语言不通呢。所以咱在这里住宿没问题,想在附近购物嘛……嘻嘻,老外不知道华人投诉无门,这里,人人都知道。”
韩芷烟果断钻进旅馆开好房间,将其中一副钥匙牌递给安锋,嘴里还碎碎念:“锋锋,你注意点安全呦……”
终于辞别了念叨不停的韩芷烟,安锋领着阿盖尔悠闲的在街上溜达着,偶然遇到一个华裔出租车司机,安锋上前用流利的阿拉伯语吆喝一声:“嗨,你好。司机叔叔,听说这里有空中游览项目,说是用私人飞机开到空中,带着人俯瞰迪拜……司机叔叔,你知道位置吗?”
华裔司机上下打量一下安锋,用广东话问:“小盆友是哪里人呀?”
安锋茫然的看着对方,做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广东话他却是听不懂,只知道对方说的是广东话而已。
华裔司机换了一种语言,用英语问:“日本人?韩国人?台湾人?”
安锋一边摇头一边用纯正伦敦腔招呼阿盖尔:“算了,这个人不知道我们问的什么,换一个吧。”
“我知我知”,华裔司机广东话脱口而出,但他马上醒悟,换成阿拉伯语说:“我知道在哪里啦,哈哈,你们问别人,他们反而不知道。我八岁就过来了,阿拉伯语说的很熟练,你问附近什么地方,我都知道。小朋友是台湾人吧?哈哈,不懂粤语的台湾人?”
因为行李少,安锋与阿盖尔此刻像个随意街头闲逛的游客,只背着小书包跳上出租。出租车一路走司机一路说个不停问个不停,安锋哼哼唧唧,一付富家小少爷的的傲慢,仿佛不屑回答对方的问题。
出租车直接把安锋拉到一架双引擎螺旋桨飞机前,华裔司机友好的招呼:“嗨,阿不都拉,我给你拉客人来了……”
背着安锋,华裔司机隐蔽的做了个数钱手势。安锋透过汽车倒后镜看到了司机的动作,他故作不知,上前询问飞行员飞行票价……好吧,这是一对诈骗搭档。
那位华裔司机劣迹斑斑,之前有旅行者投诉他进行价格欺诈,但最终查无实据不了了之。斯蒂文律师费尽力气,才在当地旅游投诉记录上查到他的投诉记录,安锋是专门在街头找到他,一心来挨宰的。
飞行员不出所料的开出了一个高价,华裔司机背后隐蔽的收了回扣,安峰对此假作不知。等坐到飞机上,飞机升空后,安锋装作兴趣盎然的四处拍摄着,等飞行员准备掉头返回时,安锋傲娇的要求:“再飞一圈,我还没看够呢。”
阿不都拉一脸不满意:“小孩,你只付了飞一圈的钱。”
安锋装作突然察觉的模样,指着迪拜尽处的沙漠兴奋的喊道:“沙漠,是大沙漠,太壮观了,去哪里,我要去哪里拍摄日落……多少钱?”
阿不都拉毫不手软:“三千美金,小孩,三千美金我送你去哪里。”
三千美金买机票,足够从迪拜飞到香港,再从香港飞回来了。
安锋装作手忙脚乱扯开背包,“一不小心”钞票洒了出来,十几万元钞票撒了一机舱。然后安锋更加手忙脚乱的捡钞票,嘴里很豪爽的回答:“没问题,三千美元我给你。”
第一卷浴火 第四十五章这是不是梦
第四十五章这是不是梦
这是一架塞斯纳6座螺旋桨飞机,最快时速186海里,最大航程946海里。
这架飞机的机舱并未封闭,以方便驾驶员偶尔担当解说员工作。而它的机舱门也可以随时在空中打开,以方便乘客在空中拍照。
目前这架飞机正在返航途中,机舱门开了一个小缝,空中吹进来的狂风将钞票卷的满机舱都是,安锋慌乱地四处捡钞票,忙乱中将此舱门关闭。阿盖尔笨拙的跟着捡,两人从机舱门开始捡到了飞行员身边。
阿不都拉早在钞票满机舱飞舞的时候,眼睛便一亮。不过,机舱门关闭的很快,他犹豫未定的、迟疑地盘算着,在此期间他倒是把飞机开得很稳,使得安锋捡起来很方便,但注意观察,会发现他的手一直在哆嗦,眼珠一直在乱转。
一个小孩身怀黄金在闹市行走,也许无人敢动手抢夺,但要是行走在隐蔽的街道上,见了的人都会产生一丝抢劫**。能够战胜心中恶念的,已经算是道德楷模了。阿不都拉从不是道德楷模,他之所以犹豫,是在衡量在评估后果。
终于,他决定了。
阿不都拉猛一抬机头,飞机几乎垂直向上攀升,正在机舱内捡钱的安锋与阿盖尔,顿时被强大的地心引力重重吸到机舱尾部,发出砰地一声碰撞音,钞票再度满机舱飞舞起来。
但阿不都拉并未停止小动作,他开始左右旋转机身,一会儿左机翼在上,一会儿右机翼在上,飞机在空中翻滚着,做出各种飞行花样,阿不都拉满意的听到,安锋与阿盖尔在身后像石头般发出剧烈碰撞声……当然,做这些操作时,阿不都拉需要全神贯注,他来不及从后视镜中观看,只能凭声音判断身后的情况。
让阿不都拉不满意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听到惨叫声,似乎在第一次碰撞中,两个小孩就已撞晕了。而第一次碰撞中,飞机全力爬升,引擎声震耳欲聋,也许身后两小孩惨叫了,但被引擎声淹没。
经过三分钟螺旋式飞行,阿不都拉满意的将飞机平飞,他很心疼油耗,先看了一眼油耗表,身后果然毫无气息,等他发觉副油箱是满的,主油箱还有半箱油。这才开心的抬起头来,从后视镜观察机舱……这一观察,吓了他一跳——后视镜里一张大脸正在贴近他!
这张脸是阿盖尔的脸,脸上毫无血迹。
阿不都拉手一抖,下意识准备拉起机头让飞机处于攀升状态,但谁想阿盖尔的动作更快,他几乎是闪电般扑到阿不都拉的座位后,双臂伸出熊抱对方。这位大个子力气大的不像样,阿不都拉即可觉得自己活像被铁箍箍住,屁股底下的座椅发出嘎嘎的响声,似乎下一刻阿盖尔能连座椅一块把他抱起来。
阿盖尔箍得很紧,阿不都拉喘不过气来,这时他当然也说不出话来。
飞机失去了操控者,两三秒钟内还能保持匀速航行,但马上开始出现失速状态,机头微微下倾,螺旋桨的声音逐渐变弱,左右机翼开始摇晃……天呢,要同归于尽?!
阿不都拉没想到两位儿童乘客反应如此之大,死亡的恐惧令他浑身即溶绷紧,这时的他仍说不出话来,面红耳赤的阿不都拉张大嘴,想大喊几声,他想呼救他想解释,但……就在这两三秒的间隙里,先是一只小手伸到他胸前,嘭地一声解开他的安全带,随着他身体一松,阿盖尔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随后他眼睛一花,安锋已“站”在飞行员座位上。
飞机重新恢复平稳后,阿不都拉松了口气,这是阿盖尔抱得也松了,阿不都拉得以喘息,他马上发觉驾驶座上的小孩正在调整座位……那个小孩个子可真矮,坐在飞行座位上,脚尖都够不到脚下的油门阀。
然而就这样,那小孩依然能把飞机开得很稳……神仙?妖怪?
阿不都拉绝望了,他连声说:“请听我解释,请听我解释……”
座位上的安锋嗓音脱离了孩子气,冷冰冰地说:“我不要解释,我要解决。”
“我是为你好,我想让你们体验一下特技飞行的乐趣。这是飞行中的一个娱乐项目,很抱歉,我以为你们已绑好安全带了,所以我未曾提前提醒……你们不能这样,小孩子开飞机是违法的,你们没有驾照。”
“你无权‘为我好’”,安锋依旧用冷冰冰的强调回答。随即他挥了挥手,招呼说:“把他绑起来,绑紧点。”
后一句话当然不是给阿不都拉说的。
阿盖尔依旧一脸憨相,他笑眯眯地保住阿不都拉向机舱后走,机舱内的钞票仍在飞舞,但这时那些钞票已经不可爱了。阿不都拉竭力分辨:“你们不能这样,我没有恶意,我是在正常飞行。小孩,放下我,否则飞机降落后,你会后悔的,我要让你坐牢。
小孩,迪拜的法律很严厉,你这辈子别想离开监狱,洗净你的屁股等着做娈童吧。娈童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小孩,快把我放了,我会告诉你真相。”
机舱内无人回答阿不都拉的话。
随着阿盖尔的脚步,阿不都拉立刻明白了刚才的真相——机舱两座位上拴着四条蹦极用的弹簧带,弹簧带很细,但很结实。
“别留下伤痕”,安锋在驾驶座上头也不回的说。
这话依旧不是对阿不都拉说的。
阿不都拉眼珠转动,分析刚才的局面:原来在他对飞机动手脚之前,安锋与阿盖尔已在腰上绑好“蹦极带”,一左一右两条蹦极带把他们固定的很牢靠。在飞机处于螺旋状态时,两小孩虽然也在飞机中四处飞舞,但弹簧带的弹力使他们并未受伤。当飞机平稳后,两个人立刻松开腰上的蹦极带,向驾驶座扑来……
这两人配合很默契,简直是两绑架抢劫的老搭档。非有数百次以上的分工协作,才会有如今的娴熟轻巧。
这是什么样的妖怪啊?如今连小孩都如此熟练的抢劫,这还让不让人混了?
什么世道?
阿不都拉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高智商”一词。这次确实是安锋与阿盖尔的第一次联手。阿盖尔运动视力发达,作为专业陪练能躲避成熟拳击手的快拳,而安锋身体协调性很好,智商超高。在阿盖尔主攻的情况下,他知道如何拾遗补缺进行配合,于是,两个小孩有心算无心下,成年老罪犯阿不都拉阴沟里翻了船。
四条蹦极带还有什么用途,阿不都拉现在也知道了——捆人!
阿盖尔用四条蹦极带将阿不都拉紧紧捆住。不仅如此,他还从包里掏出一根更长的蹦极带,将阿不都拉各种捆,直到阿不都拉身体虽然能动,但只能微微移动,他感觉再使点力能动的范围更大……可惜,那要使出很大劲来。而他实在没力气了。
阿盖尔的里只有几条绳子,以及两块木板、两根管子……这个不爱学习的孩子啊。阿不都拉又恨又气,他喋喋不休的不停解释,但无人倾听。阿盖尔憨憨傻笑着将他捆紧捆好,然后开始组装书包内的木板与管子,最后出现在阿不都拉面前的是一双奇怪的木屐,管子拧在木屐前段,不是高跷,不是……
阿不都拉恍然大悟:“你们……,你们是来劫机的!你们早有准备,这是陷阱,这是预谋好的!”
果然,木屐穿到安锋脚上,安锋可以做到飞行座椅上,利用木屐前段的管子踩住油门阀……飞机开得更稳了。
阿不都拉语重心长的教导说:“孩子,你们是**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你们有远大前程,你们的未来有任何可能性。劫机这是大罪,你们不能一时冲动,让自己走入歧途。快把我放了,咱们什么都好商量,我回去不举报你们,孩子,你们一辈子的前途,可不能会在这里啊。你们的父母……”
阿盖尔依旧憨憨傻笑着,安锋没听见一般继续飞行。飞了一段距离,他实在受不了阿不都拉的唠叨了,开口问:“你原本打算飞到哪里?”
“迪拜啊?”阿不都拉一脸真诚的回答:“我们正在返程,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刚做完飞行特技项目,接下来我将飞到飞机能攀升的最高点,让你们享受亚太空的感觉。孩子们,你们知道怎么训练宇航员吗?你们知道失重的感觉吗?我接下来做的项目就是失重。
我会飞到极限高度,然后关闭引擎,让飞机自由落体,你们会在机舱感受到完全的失重状态,在接近地面的时候进行空中点火,重新启动引擎获得速度,孩子们,这个项目很受欢迎,你们将会非常享受这次旅行。”
安锋平静的反问:“你觉得有意义吗?”
“什么意思?”,阿不都拉很茫然的问。他觉得只要对方肯交流,说明事态尚可以挽回,所以不等安锋回答,他马上追着说:“相信我,我阿不都拉干这一行好几年,我接待过三千四百位游客,飞行小时数上万。这个项目虽然危险,但非常刺激,我可以保证绝对安全。游客们体验之后,都觉得不虚此行,相信我!”
安锋平静无波的重复:“你觉得说这些有意义吗?”
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一个嗓音:“塞斯纳756,我是塔台,听到了吗,请回答。”
安锋弹了个响指,阿盖尔立刻用他那比阿不都拉脸还大的巴掌,严实地捂住了阿不都拉的鼻孔与嘴。紧接着,安锋坦然自若的打开通讯器,大摇大摆的对通话器说:“塔台塔台,我是塞斯纳756,我听到了。”
阿不都拉神奇的发现,安锋嗓子里说出的话,居然跟自己的嗓音一模一样,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还坐在驾驶座前,正在回答塔台的问题。
“塞斯纳756,我是塔台,你的飞行高度有问题,我在雷达上看不到你,请爬升,恢复正常高度,请恢复正常高度。报告你的航向,报告你的位置……”
“好的,没问题,我这里一切正常。再给我五分钟,客户要求低空拍摄,我这里一切正常……”与阿不都拉一模一样的声音回答,稍后,安锋关闭了通讯器。
阿不都拉惊呆了,停了一会儿,他不在装傻卖呆,平静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芯片技术”,飞机引擎发出匀速转动声,安锋头也不回的回答:“这是一种后现代技术,我很花了一段时间编制软件。怎么样,不错吧?”
“你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是我?”阿不都拉问。
“巧合,纯属巧合。如果你接受了我的钞票,也许我们是另外一种关系,但是你贪心了,所以我只能如此……这个,你能理解吧?”
“我理解……”,阿不都拉乖巧的回答。安锋立刻接嘴:“你理解那就好,那么请你安静一会儿。”
“其实我可以……”阿不都拉顺着刚才的话补充,但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他马上换了话题:“你打算去哪儿?你想去哪儿?仅仅想看一下沙漠日落,你需要劫持一架飞机吗?你认为这有意思吗?想省钱是吗?我可以免费的!放了我,我给你飞。五分钟后你要回复塔台,我不认为你五分钟后会飞到沙漠。”
安锋没有回头:“我其实应该感谢你,你帮我完成了一半工作。刚才在飞机翻滚中,你关闭了通话器,关闭了无线导航装置,关闭了被动追踪器……你做的很好。另外,你选了一条好路线,这条航线正好是雷达盲区,沿着这条航线飞,可以直接进入沙特沙漠……现在,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阿不都拉口很干,他艰涩的吞咽了一下,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遇到一位不肯通融,拿钱收买不动的飞行员,你会怎么做?假如他没有做出任何危险动作,只是坚持按既定航线飞行,你也会劫持他吗?”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登机前就做好了劫机准备——是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向哪里飞行?”
安锋莞尔:“你真想知道?”
阿不都拉立刻打了一个哆嗦:“不,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如果安锋只是想看沙漠日落,那么这就是一场小孩子的恶作剧。目的地没什么好保密的。但如果这是一次单行线飞行,阿不都拉知道目的地,则意味着他将被灭口。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过,阿不都拉并未放弃最后努力,他继续引导:“小孩,很多人看到你上了我的飞机,如果我出了问题,你认为你能脱身吗?孩子,别闹了,让我们和解吧。我不追究你劫机,你放了我。”
“你怎么想的?用飞机颠簸把我们弄晕后,你打算怎么掩饰这一切?你刚才说很多人看到我们登机,为什么你不怕我们最后告你抢劫?你是想杀了我们吗?还是想让我们在颠簸中‘坠机’?
不,乘客坠机后,你的飞行执照要吊销,我包里只有十几万美元,还不足二十万。为了这一点钱,你不会让自己执照吊销,所以,你最后的想法是杀了我们,让我们彻底失踪,是吧?”
“不不不”,阿不都拉连忙解释:“我没那么大胆,我只是想:你们无法证明自己包里有多少钱。我打算在你们昏迷中,取走一部分现金,真的,我只是个小偷,不是杀人犯。”
“那么你肯定有避人耳目的降落点”,安锋的话音里带了点温柔,问:“这种小飞机随时离不了驾驶员,你想从我们兜里取走现金,必须停下飞机来,然后才能离开驾驶座。所以,这附近一定有个很私密的临时机场,是吧?”
阿不都拉眼珠转了转,爽快地回答:“阿联酋很小,稍稍往旁边一飞就是沙特沙漠。沙特沙漠中有戈壁,有纯粹的沙丘……”
安锋马上接上:“你这种飞机起飞降落的要求并不高,把戈壁滩稍稍一平整,就可以当做临时机场,是吧?告诉我经纬度?”
阿不都拉再度打量一下这两个小人,安锋个头正常,身材正常,完全是个正常的小孩。阿盖尔虽然高壮,但好没到参军参警年龄,警方军方不会用这么点小人做内应的……这,到底怎么回事?阿不都拉想的脑门都要炸了,这么点小人,很娴熟的劫机,目的是什么?
阿不都拉心中有千种揣测,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人,怎么学会开飞机的?他在哪儿学的?他还没凳子高呢?!
阿不都拉盘点几个喜欢用童军的武装,都觉得不可能。这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实,仿佛做了一场梦。也许梦醒他会发现一切正常,天空照样是蓝的,沙漠照样是黄的,他还在迪拜机场,还在自己的飞机前……
但他确实被捆着,捆的很紧。
阿不都拉想尽快结束这场梦,他快速说出临时机场的位置,并好心的提醒:“那里没有任何人,我发誓!”
“阿拉伯的誓言?哈,我记得阿拉伯谚语说:对敌人的承诺不是承诺,对敌人的誓言可以毁约,是吧?所以,真实状况是:那里有荷枪实弹的守卫者。”
这时,通话器里再度呼叫:“塞斯纳756,塞斯纳756,我是塔台,塔台呼叫塞斯纳756,我仍没在屏幕上看到你,你现在的位置,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你还在吗?给我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