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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虎     百炼成锋txt下载     百炼成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武器试验场

    第一百六十六章新武器试验场

    这个,海王叉公司为啥突然改变计划,明目张胆的大规模运输贿金?安锋能说他昨晚潜入了佣兵军营,打昏了指挥官,下载了佣兵公司所有秘密档案,而后破解了佣兵公司的密码,以至于海王叉公司慌了,他们知道事情已经泄密,所以无所顾忌……不,他是绝不承认的。

    “现在讨论这个已没有意义了,他们现在疯了,连夜大规模出动,试图把这笔贿金全搬运回去,或者重新找地方藏起来。如果你我坐等天亮,一切都晚了。你有办法阻止他们吗?我是束手无策的。”

    h先生想了想,咬着牙说:“你在哪里,我需要一个会晤。”

    安锋立刻回答:“我?正在前往提克里特。不管怎么样,我要去看看,在现场看看。”

    h先生深吸了口气,但片刻间,他也做了决定:“我这里有十一个人,既然你决定亲自上阵,我马上带人去提克里特与你汇合,我们在哪儿会面合适。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开打是唯一的选择。因为东西一旦进了佣兵军营,没有搜查证你不能进去搜查,而想申请搜查证,就要证明这笔贿金的存在,以及贿金确实藏在军营里——想做到这一点,难度不亚于攻打军营。

    安锋随意的说了一个地址,而后回到餐厅。梵妮正在餐桌边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刀叉,见到安锋重新出现,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口问:“看来你在巴格达认识很多人,吃饭期间电话也响个不断……”

    安锋微笑着走向酒柜,他从酒柜中取出一瓶未开封的荷兰蛋黄酒,用饮料娴熟的调配了一下,端着蛋黄色的酒杯走到梵妮身边,梵妮远远地就开始摇头,不确定的拒绝说:“哎呀,我已经喝多了,我的头已开始发飘,接下来……

    安锋笑着,但是态度坚决的把这杯蛋黄酒塞进梵妮手中:“就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才给你调这杯酒,来吧,尝一口,这种酒像冰淇淋一样,软软的,凉凉的,作为消遣很不错。哦,你病了,有点发烧,就用这杯酒降一下温吧。”

    梵妮勉强地接过酒,大大的抿了一口……这酒是不错。她停下酒杯,发觉安锋就坐在她身边,满脸微笑地看着她,不停地用手势示意她再多喝点。梵妮无法拒绝,她暗自翻了个白眼,嘴里言笑盈盈:“很不错,这酒口味柔柔的,但是,再柔它也是酒啊……”

    梵妮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的一个白眼翻上去,脑袋咚的一声,像根木头一样磕倒在餐桌上。

    稍停,安锋伸手在梵妮脖子上试了试脉搏,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进入卧室里,慢悠悠的从衣柜里取出作战服,挑选自己心爱的武器,而后仔细的抚平衣服上的每一丝褶皱。一边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行头,一边开始拨打阿盖尔的电话,当然,还有那位伊拉克保镖乌斯的电话……

    等阿盖尔开着悍马车停在安锋楼下的时候,看到安锋肩上扛着一个女人,手里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包出现。大包是军用枪袋,小包是那女人拎的、小巧玲珑的普拉达手包。他将女人像扔麻袋一样扔在后座,然后,细心地将自己的枪袋放在后座最顺手的位置,而后跳上了车坐到了前排座。

    汽车开出“绿区”之后不久,伊拉克保镖乌斯带着两个人在某处路边等候。这三个人跳上了车,乌斯抢先用伊拉克语介绍他的伙伴,而后继续说:“你要人要的很匆忙,我在提克里特能找到七个人,另外,三小时后我还能召集到二十个人,不过我需要二十张美国人签发的夜间通行证,如果你有摩尔多瓦军队签发的通行证,我也要,我的一个朋友住在摩尔多瓦军队管区。”

    安锋点点头,随手拉开了车上的杂物袋,拿出厚厚一叠空白通行证塞给乌斯:“美国的,你随便填名字。摩尔多瓦军队我不熟,你自己想办法吧。”

    乌斯满意地接过这叠通行证,递给身边的伙伴,而后示意停车。阿盖尔一脚刹车将车辆停在路边,拿了通行证的那人推开车门跳下汽车,随即,消失在黑暗的街道里。

    车子继续向前开,不一会出了伊拉克,乌斯这才有闲心打量车后排昏睡的梵妮,他冲后座同伴低声嘀咕了一句:“不是说有行动吗?怎么还带上女人。

    车里的人没有解释,车子继续向前开。战后的伊拉克,一般人夜里不上路,夜里上来的人不喜欢开车灯走路。所以整条路上,只有阿盖尔一辆孤寂的车灯慢慢走着。走了一会儿,安锋也看不下去了,招呼说:“关了车灯吧,我们摸黑走。”

    随即,安锋一转身,冲后座上的两位伊拉克人叮嘱:“别碰那个女人,老实坐好。”

    其实,后座上的两位伊拉克人坐的很规矩,伊拉克是个严格的等级社会——换句话说:伊拉克是个严格的不平等社会。这里没个人都知道身份的等级差别,而却自觉自愿的维护这种差别。美国人是胜利者,一个美国女人,在他们眼里是高等级人物。没见他们的省长部长都围在美国大兵身边谄笑吗?所以,这女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即使她在酣睡不醒。

    两个伊拉克人坐在后座,后座上有安锋的枪袋,以及躺着睡觉的梵妮,加上他们两个,已经很拥挤了,但他们尽量坐的离那个女人远点,生怕冒犯了那女人。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伊拉克郊外,阿盖尔冲安锋点点头算作告别,他没有离开驾驶座,而梵妮则继续躺在车里昏睡。

    枪袋归乌斯背,他扛着沉重的枪袋,领着自己的伙伴尾随安锋,三人一起在黑夜里摸索前进。安锋手持着一台gp绿色的屏幕在黑暗中闪烁着萤火虫的光芒,乌斯伸脖子一看,gp屏幕上两团光点快速向这里移动着。稍后,又一团光点出现在屏幕角落,它甚至稍稍退后了一点,而后停在屏幕最角落。

    乌斯之所以先注意到后面的光点,是因为后面的光点进入屏幕后,闪跳的格外明亮——这时迪尔派来的援手,在安锋发出指引信号后,他们在更远处悄悄降落。

    这时候,屏幕上,前一团亮点更接近了,天空中更隐约传来呼呼的风声,安锋手里的gp屏幕上,前一团光点变得越来越亮,等到狂风声变得越来越响的时候,安锋轻轻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台微型频闪仪,轻轻放在地面上

    频闪仪向天空一闪一闪的发着光,随即,夜空中出现了两个仿佛大鸟一样的黑影,这黑影悬停在半空,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两架直升机的形状,但它们发出的螺旋桨声却很轻,几乎只有直升机的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噪音。

    从这两架直升机上甩下两根速降绳,几个黑乎乎的影子像蜘蛛一样顺着绳索滑落地面。这些人落地后向安锋发出了辨认信号,等安锋回应之后,荒野中亮起了十一盏绿色的频闪灯,这些频闪灯快速向安锋聚集,聚拢过来的黑影身上都黑乎乎的,黑夜中看不清他们的脸,看不清他们的身材,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十一个人围着安锋散布着,为首的人都在地下向安锋打出战术手势,询问安锋这里的情况。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微微散开,而后一个微弱的红灯向这里飘来,等到红灯飘到跟前,安锋才看清,那是喘着粗气的h先生,红灯是别在他头盔边的战术指示灯,标明他指挥官的身份。

    h先生喘息平稳后,低声抱怨:“我崴了脚,特么的这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喂,你准备接收仪器吧。”

    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从直升机上坠落,这是一个类似水上乐园气垫球一样的巨型大囊球,外面包裹了一层充气囊,里面是一个小型货柜箱。这个大气囊亮着频闪灯从高空坠下,在地面上弹了几下,这才被地面上的人捕捉到。

    等士兵们用匕首划开气囊,撬开货柜的时候,h先生蹲在原地,揉着脚向安锋解释:“这是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所有的十一名成员都是精英,你来指挥,我受伤了,只能执行掩护任务。”

    不会吧?真受伤了吗?还是为了回避这场战斗,实现自己不对美国人开枪的规则。亦或者……

    可是,这时候安锋已没时间在这上面纠结了。

    随着h先生的指示,战术指挥官打开自己的电脑,安锋在电脑屏幕上输入联网信号,奥德尼那里,通过卫星所观察到的一切输入了战术指挥官的电脑,只见屏幕上一团亮点停顿在某个位置,在这些亮点周围,全是像蚂蚁一样活跃的小型光点。

    只要指示目标,下面的工作就不用安锋做了。战术指挥官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舞动着,他立刻联络上一颗红外线卫星,开始对相应位置进行锁定、扫描。扫描完后,红外线图像切换过来,二十辆集装箱运输车,五辆装甲运兵车,形状看的很清晰。汽车的发动机部位都红通通的,看来这个车队刚刚停靠未久,连发动机都没有冷却。

    车队停止的位置是提克里特西北方向的山区,半截山梁前建着一栋谷仓式的砖混平房,这砖混平房附带一个大院子,院墙照样是砖混的,外墙没有磨平,砖缝看得很清楚,使得院子外表显得很简陋。那铁栅栏院门半掩着,二十辆车整齐的排放在大院内,五辆装甲运兵车则列成一排堵在院门边。如果有人从院门外张望,他看到的只能是装甲运兵车的身躯,背后的一切都被装甲车堵得严严实实。

    但是从空中俯视下去,可以看到装甲车身后,在运输车旁,五六十个士兵面朝院外,背朝谷仓,保持着全付戒备姿态,十余辆小型铲车围着集装箱货车快速移动着,像工蚁一样勤奋地铲来一个个小型箱柜,并把这些箱柜向往集装箱车里填装。

    从卫星图像上判断,大约已经有三辆车装好了,第四辆车也即将装满。

    战术指挥官召集三个战术小组组长过来观看这幅图像,狙击小组组长的手在屏幕上滑动,选择着狙击位置;突击小组组长招呼自己的部下释放无人侦察机,以便就近观察谷仓周围的形势;掩护小组组长则一言不发,等待进一步指示。

    三个战术小组,一组三个人。战术指挥官旁边还蹲了一个通讯官,这就是突击集群的全部。

    等任务分配完毕,战术指挥官看向了安锋:“听说你也打算冲进去?”

    h先生在一旁插嘴:“我看过他的训记录,绝对比你优秀。”

    战术指挥官随即转向安锋身边的乌斯,以及剩下那位伊拉克人,他慢慢的说:“你们刚好有三个人,可以组成一队。但……你知道摩尔效应吗?一只桶能够盛多少水,不是由最长的那根木板决定的,是由最短的那根木板决定的。所以,别怪我看不起伊拉克人,如果你要跟他们组队,小心这两个人成为你的短板。”

    战术指挥官所说的“短板”,就是猪队友。不爱往对方球门踢球,专趁自己人不注意,悄悄往自家球门灌球的人形动物。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队友是国足”,说的就是——选择搭档要谨慎。

    乌斯的战斗力嘛,安锋是相信的,那位保管党费的老头最后还把乌斯留在身边,说明乌斯至少在身手上属于伊拉克顶尖,而乌斯的同伴……看着安锋质疑的目光,乌斯郑重点点头:“他可以信任。”

    那还有啥说的,反正是要选人,不选他们能选谁?人在伊国飘,哪能随意挑。

    说话间,空降的集装箱已经被打开,通讯官跑过去分发个人装备。突击小组与掩护小组分到了六只奇怪的大方盒,他们一声不吭地将方盒的包装拆开,安锋立刻认出了这玩意儿——单兵飞行器。

    这时候的单兵飞行器还很原始,全靠压缩气罐喷气改变飞行方向。背囊里的核电池动力也不大,提供的动力只能让头顶的风扇保持身体平衡,这种原始的单兵飞行器噪音还很大,而且安全性堪忧——一旦子弹击中气罐,引起的爆炸会让人尸骨无存。

    但是,这年头拿出单兵飞行器来,依旧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它可以⊥进攻方向灵活多变,而且令人防不胜防的……好吧,说具体的:由于安锋的加入,他带的小组将从地面上进攻,以吸引敌方火力,而掩护小组与突击小组则改变突击方向,从空中接近那群人。

    这群人是三百多名、武装到牙齿的战场老兵。

    运输车队距离安锋等人的汇合地点还有八公里远,之所以在这么远汇合,是怕惊动那群人。但这样一来,剩下的路需要强行军了。武器与装备分发完毕后,这群人还要背着76公斤装备,在半小时内徒步八公里——这体能是新兵营的主要达标项目。而突击小组与掩护小组则可以稍后出发——他们可以利用单兵飞行器快速接近攻击点。

    背着76公斤装备,半小时内徒步八公里——对安锋来说似乎不算什么,他在新兵训练营里,曾携带一个士兵的弹药基数强行军十五公里。但对两名伊拉克兵来说……大约他们的基础训练项目就是叠被子,只要把被子叠到方方正正,以至于被子不能当被子使用,他们的领袖认为:这样的军队战无不胜了。

    伊拉克这一仗,是世纪初各种新式武器的实弹训练场。在这场战争中,云爆弹、贫铀弹、钻地炸弹……等等战争手法频出,而此战过后,数字化战斗、城市街巷战成了新生的战争形式。h先生这次带着特别小组过来,其实也带有武器测试的目的,比如单兵飞行器,比如可以悬停在空中的无人侦察机,以及可以钻进地洞进行侦查战斗的“履带式机器老鼠”等等。

    半个小时后,安锋等人气喘吁吁地接近谷仓附近。战术指挥官与奥德尼联手进行的战场屏蔽展开了,三秒钟过后,谷仓附近处于无线电屏幕状态,士兵之间的步话机全部出现杂音,手机打不进去打不出来……

    这种状况只持续了十秒,佣兵指挥官立刻发现了异状,他拔出手枪高喊:“警戒,我们被包围了。”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瓜。

    战场屏蔽一开始,那就是进攻的预兆。

    战场出现的每一件新武器都是双刃剑,带来好处的同时也出现弊端,这是无可避免的——如果不进行战场屏蔽,雇佣兵们会召唤支援,或者将这里的战况及时传递到后方。而如果进行战场屏蔽,就免不了惊动警觉的敌人。

    战场指挥官刚刚拔出枪来,奥德尼在通话器里及时插入:“十一点方向,风力三级,距离四百三十码,暗哨两人,急速射。”

    安锋与奥德尼之间的信任不容置疑,奥德尼的声音一传入安锋的耳朵,安锋毫不犹豫的向奥德尼指示的方向连开四枪。等到安锋手里的枪响起,他身边的两位伊拉克兵才回味过来——好在安锋也不指望他们帮手。

    这时候奥德尼又指出了另一个暗哨的位置,士兵的耳机里随即响起战术指挥官愤怒的喊声:“不要插入,这是谁?插入我的战术频道说话,该死的,这是我的战争。该死,该死——全体开火”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你对我做了什么

    当战术指挥官发出咆哮时,两名伊拉克士兵……他们听不懂英语,但他们已经按照安锋手指指引调转枪口,冲奥德尼指出的另一个暗哨位置进行压制射击。

    四百二十米是红外线感应器的最大感应范围。院门外,第一处暗哨遭到枪击后,安锋将目光转向第二处哨兵,他屏住呼吸,控制住心跳,心中祈祷着超视感觉尽快出现……可是这感觉迟迟未至。

    与此同时,天空中枪声大作,三架悬停式无人侦察机在通讯官的指挥下,用携带的机枪开始封锁谷仓后的隧道口,而空中游动的六个身穿单兵飞行器的队员,也在雇佣兵还击的时候,被仰望天空的佣兵发现了游动的身影,但这六个身背单兵飞行器的人像讨厌的蚊子一样满天窜飞着,时不时的折线飞行,一边飞行一边用他们手中的武器吞吐着火焰。

    所有的枪火,第一目标都指向最先发现敌情的海王叉佣兵指挥官,无人侦察机携带上的机枪当先开火,满天游动的单兵飞行器也纷纷把枪口指向了指挥官所在区域。

    第一波枪声之后,换弹夹了,佣兵指挥官已身中七弹,五颗子弹被身上的避弹衣挡住,但也有两颗子弹落在没有避弹衣保护的脖颈处,大腿处。佣兵指挥官当场毙命。

    也就在这时候,散布在运输车周围的五十多名佣兵,没有人指挥便自发的集结成战斗小组,依靠车身作为掩护,开始竭力反击,满天的流弹就是他们反击的效果——他们没注意到院门前的交火。或者,他们也注意到了院外的交火,但现在已无暇顾及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两三秒之间。这时,剩下哨位上的哨兵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盲目的冲安锋所在的方向开了两枪,狙击枪的大口径子弹呼啸的飞过安锋的耳边,这子弹虽然没准确性,但带起的风声太可怕了,两名伊拉克士兵吓得一个激灵,迅速卧倒在地上……总算他们的战斗素养还不错,手里的自动步枪还在冲第二哨位方向继续开火。

    狙击步枪的枪身很长,第二哨位哨兵开枪之后,安锋已经发现了对方的位置,他忙着顺转过枪身,而他期盼的“超视”感觉迟迟未至,他无法开枪无法瞄准,但继续等待下去已经不行了,安锋于脆站起身来,一边向第二哨位奔跑,一边用枪口搜索目标。

    等他跑进夜视镜观察距离——距离哨兵0米,安锋与第二哨位的哨兵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哨兵抬手一枪,安锋也同时扣动了扳机…这时候没时间躲避了,没时间退缩了,只能想牛仔般直着身子,面对面连续开枪,然后,全看谁的人品更好了。

    相较起来,似乎安锋的运气好一点,或者说他的捕猎本能更好,对面的哨兵虽然身子趴在原位,属于固定位置,虽然他也久经训练,但这仓促一枪……他打飞了。而在运动中、在奔跑中的安锋,他快速发出一枪…哨兵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身体顿时被大口径狙击枪子弹带飞到半空中。

    生死搏杀中,只要稍一疏忽那就是一条人命——自己的人命。

    一枪,有的时候只要一枪就够了。

    安锋怀抱中的大枪弹出了滚烫的弹壳,听到弹壳坠地的声响,安锋松开了双手,狙击步枪随即坠落在脚边,他迈着大步跳过坠落的枪声,右手已经从大腿部位抽出了巨大的马格南手枪——他的目标是谷仓所在院落虚掩的院门。

    这时候,两名躺在地下仰面射击的伊拉克士兵看到安锋扑向了院门,他们躺在原地快速更换了弹夹,而后一个翻滚,爬起来跟上安锋,一起冲向院门。

    天空中全是红红的火焰,那是子弹在夜空中划过的痕迹。五十多杆枪组成的弹网密不透风,空中飞舞的三架无人机已被击落,六名背单兵飞行器的士兵只能在对方子弹射程外骚扰。

    就在这时,安锋的身体猛然撞在院门上,铁制的大门发出打锣一般的轰响,在轰响中,安锋右手的马格南手枪开始连发射击,同时,他的左手又从腿上拔出了另一支手枪。

    这时候,没有更换弹夹的时间了,安锋右手的马格南打空子弹后,他一松手丢下了这支枪,用左手的手枪代替了射击,同时又从身上摸出另一支枪,在这支手枪刚刚拉开枪栓的时候,忽如其来的,超视感觉重新出现了,安锋看到躲在车轮后的一小组士兵,他二话不说,直接用右手的手枪进行点名射击。

    左手手枪的子弹打空了,乌斯与另一名伊拉克士兵刚好赶到。他们的射击虽然不精准,可是进行压制性射击还凑合,两人人手一支自动步枪,一左一右成扇面来回扫射着,中间的安锋则用精准的射击,一枪一枪的解决所有暴露在外的雇佣兵。

    一会儿功夫,雇佣兵们反应过来他们遭遇了地面攻击,而且是侧击。接替指挥的雇佣兵军官高声大喊:“退回去,退到防空洞里,节节抵抗……对方人少,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

    阿盖尔带领的人,乌斯的提克里特朋友,之所以没出现在战场上,是因为他们全去阻援了。

    随着指挥官的喊叫,各运输车底下,像老鼠一样窜出很多佣兵,这些人连滚带爬的逃向谷仓大门,他们的撤退顿时让空中游动的单兵飞行器解除了威胁,他们重新开始活跃,满天飞舞的。

    一名操纵单兵飞行器的飞天者充满着恶趣,他的飞行器几乎紧贴着地面一步不落的紧追着一名逃跑的士兵,这名士兵听到身后的气流丝丝作响,而且响声越来越大,他在跑动中丢弃了所有沉重的物体,枪丢了,头盔丢了,战斗背囊丢了,他撒着丫子拼命跑,拼命跑。

    忽然间他浑身一轻,感觉双脚离了地面,扭头一看,原来操控单兵飞行器的那个人把他身子搀起来,带着他一起飞到空中,而后在空中轻巧的转个身,自己操纵单兵飞行器离开,无凭无着的士兵手脚在空中乱舞,他想抓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天空中一无所有……

    十五秒过后,安锋带着两名伊拉克兵冲到了谷仓门口,他打空了身上所有的枪支,只能从地上捡起佣兵使用过的枪继续战斗。不过他喜欢这种方式,他向来喜欢躲在背后阴人,用别人的枪作案,是他的心头最爱。他用雇佣兵的枪快乐的扫射着雇佣兵。

    数分钟过后,大多数雇佣兵已经推到隧道口,而后在隧道口垒起了沙袋,固守待援,这时候他们已经发现无线电信号被屏蔽了,他们无法呼叫本部,无法呼叫援兵,只能等待战场屏蔽时间过去。

    “轰轰”几声,谷仓顶棚上响起几声爆炸,爆炸将顶棚掀得千疮百孔。稍停,几名操纵单兵飞行器的士兵顺着炸出的大洞飞进了谷仓。这时候,谷仓内已经没有佣兵存在了。

    在长方形谷仓最深处,是一扇七米高的水泥大门,这水泥门半开着,在水泥门与谷仓大门之间横七竖八的留着几辆铲车,有的铲车上还有小型货柜箱,有的铲车上空空荡荡,而安锋带的两名伊拉克兵就躲在铲车后面。

    水泥大门内,机枪“哒哒”地响个不停,这距离用红外线夜视仪可以看清彼此,只是安锋等三个人躲在铲车那发热的发动机后,雇佣兵们也知道他们躲在那而,所以不停顿地用机枪压制他们的行动。而六位身穿单兵飞行器的飞行者到来,顿时解了安锋的围,这几名飞行者从空中投下几枚眩晕手雷,手雷准确的滚入洞穴内。

    一阵猛烈的光闪过,洞穴口沙包附近传来阵阵惨叫,机枪手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看不清东西,身体失去平衡,完全靠机枪枪托支撑,拼劲最后的意识,机枪手的食指死死的扣在扳机上……

    这种眩晕手雷,越是在封闭空间爆炸越是威力巨大。

    眩晕弹投放过去后,安锋这一方是投放者,战术指挥官发令同时,通讯官立刻用无线装置控制了士兵的战术眼镜,让己方士兵的战术眼镜瞬间黑屏。等眩晕弹的爆闪过后,战术眼镜才重新恢复清明,所以眩晕弹对己方士兵毫无影响,但雇佣兵却被强烈的光芒刺得什么都看不见。

    安锋比最优秀的士兵还要优秀,他是为单兵格斗制造的新式武器。他捕捉战机的能力,也许除了苏珊娜,就是当世老二。当他的战友们还在揉眼睛时,他已经扑进了防空洞口……

    剩下的战斗没有悬念。

    十余秒过去后,洞穴口的沙包已被安锋控制,随即,飞行者卸下单兵飞行器,开始在谷仓内进行残敌搜索,而安锋则冲防空洞里掷出几个震动感应器,代替自己监督洞孔动静,防止雇佣兵趁机发出偷袭,他则躺倒在沙包后,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时,海王叉公司雇佣兵们已经退向了防空洞深处。

    “快点快点”,战术指挥官在耳机中连声催促:“战场通讯屏蔽只能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一旦他们找到破解封锁的频段,或者找到更大功率的无线信号发射器,我们的战场屏蔽就失效了……快,动作再快点。”

    这时候,一直在远处进行狙击支援任务的三名突击队士兵,气喘吁吁地扛着大包赶到了。他们蹲在地穴口,开始设置一种奇怪的武器。这种武器的主体类似一个捕鲸叉,两个大金属叉竖在前面,叉子后是一系列电子仪器。

    这件古怪武器居然需要两副核电池来启动。

    当突击队士兵将叉子对准隧道口后,一人塞给安锋一副耳机,随即,一伸手启动了那件神秘武器的开关键。

    安锋用肉眼可以看到捕鲸叉前端的金属叉开始颤动,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而此时,一名突击队员一拉安锋的肩膀,与安锋一起背靠沙袋,竭力将双耳捂上,似乎在躲避捕鲸叉发出的颤动声。

    背靠着沙袋,安锋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颤动,甚至连地面都在颤动……他一下明白过来,那古怪的捕鲸叉是一种声频武器,只是不知道它发出的是超声波还是次声波。

    超声波可以⊥肌肉组织产生灼伤,次声波可以⊥人体失去平衡,感到头晕恶心,浑身乏力站不稳。

    混凝土建造的隧道有扩大声响的作用,那件捕鲸叉是一件次声波武器,隧道的回响扩大了捕鲸叉的效果……

    三分钟过后,突击队员降低了捕鲸叉的输出功率,同时招呼安锋共同进入隧道,经过了次声武器的攻击,隧道内已经没有抵抗者,沿着隧道横七竖八的倒着一摊一摊的呕吐的站不起来的佣兵们……

    隧道尽处的几扇门已经死死的关上了,似乎,最后几名抵抗士兵躲进大门内,关闭了水泥门,堵塞了所有的门缝,希望以此抵抗次声波的于扰。

    人类有许多方法对付乌龟,躲进大门内缩头防御,从来不是应付危险的方法。

    几名突击队员从隧道内找来电焊机,将这几扇门完全焊死,安锋则进入控制室内,切断了这几扇门的换气装置,切断了它们的电源供应……把自己困在那封闭门内,他们将窒息死,躺着死,做俯卧撑死。

    不久之后,h先生派来的几架运输直升机在夜空中悄然抵达,开始进入防空洞仓库里,搬运萨达姆的收藏。他们没动之前装满零钞的四辆运输车,那些钱都是有数的。而拿走仓库里没装车的零钞,背黑锅的只能是海王叉保安公司

    用零钞装满三家运输直升机后,这三架运输机乘着夜色离开。这时,仓库里还剩一点零钞,但已经剩的不多了……

    做人不能赶尽杀绝,不是吗?对于肯被黑锅的人,更要慈悲为怀啊——安锋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天亮时分,梵妮迷迷糊糊的睁开一只眼睛。透过睁开的眼缝,她看到不远处安锋的身影,左右打量,她发觉自己已躺在一辆悍马车后座上,悍马车前门敞开着,安锋穿一身黑色的战斗服,腰带上别着一支手枪,正一手扶着车门,另一手叼着一根雪茄烟,悠然的享受着晨起一根烟。

    梵妮这一觉没睡舒服,窝在悍马车后座上,她醒来的时候浑身哪都痛。既然看到安锋在,确定身上安全之后,梵妮伸了个懒腰,身上盖的军毯滑落下来。梵妮没伸手拉军毯,她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子畅通了很多,似乎感冒症状没有了。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噢,她已经退烧了。

    梵妮翻身坐起的动作惊醒了安锋,他冲这个方向挥了挥手,继续站在原地仰望地平线上刚出现的太阳。

    梵妮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下,双脚刚落地面,她感觉到地面上的震动,可是她没有留意这个小意外,扭脸问安锋:“卡尔森,这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安锋警惕的一手按着枪,一手拉着梵妮躲到路边。梵妮藏在路边的草丛中,还在不甘心的问:“昨晚怎么回事,我怎么迷糊过去了?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是哪里,你半夜三更不在家里睡觉,跑这荒郊野外的做什么,还带上我?”

    安锋没顾上回答梵妮的问题,他紧张地从口袋摸望远镜,他似乎过于紧张了,手直哆嗦——他装的

    好不容易摸出望远镜来,安锋举在眼前观察着远处发出震动的方向,他的嘴紧紧地抿着。梵妮在一旁被紧张情绪弄得耐不住了,她一把抢过安锋手上的望远镜……看见远处路面上出现的小黑点,顿时吸了口冷气。

    对面是一个装甲车队,整整一辆车队。

    队伍拉得很漫长,梵妮粗粗估摸了一下,大约有八十余辆装甲车在行进。

    放下望远镜,梵妮紧张的往四周一看,他们如今正在荒郊野外,不远处,山脚下似乎有一座城市,但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不像是巴格达,它的规模远比巴格达要小。

    远处的来人,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朋友。

    梵妮想起很多传说,传说共和国卫队被打散后,很多士兵驾着坦克回到自己的家,他们把坦克用茅草盖起来,随时等待着重新接到战斗命令。

    对面这支在晨曦中匆忙赶路的装甲部队,是伊拉克人还是……

    手里抓的望远镜被安锋一把夺走,他举起望远镜再度瞄了瞄远处,然后一点不惊慌,仿佛早在预料之中的点点头:“前面是国民警卫队弗吉尼亚师,后面是英联邦的澳大利亚旅——这是,咱们的人。”

    扭过头来,安锋平静地冲梵妮说:“一个独家采访,你想于吗?”

    梵妮大眼睛一眨,立刻自动脑补,她赶忙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争红利

    第一百六十八章战争红利

    安锋鄙夷的看着梵妮,一付“你问了个傻问题”的鄙视。

    梵妮开始自动脑补了,她以为安锋事先得到了某种独家新闻的线索,所以悄悄地把她拉到这个荒郊野外,等待一个“偶然相逢”的机会。她以为安锋非常关心她的事业,至于对方怎么得到的这个消息……

    不,不能问,当联邦**院要求水门事件的报道者说出“深喉”的名字,两位记者坚持不说,联邦**院也对此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在“依法保持沉默”。

    所以,想知道安锋怎么得到的内线消息,这确实是个傻问题。安锋根本没必要回答。

    可是,我当时怎么昏迷的?我怎会来到这里?你对我都做了些什么?你没有……嗯?

    以上这些都是梵妮有权知道的,但随着对面车队越来越近,梵妮又觉得这些问题并不紧迫,她眼珠转了转,赶紧摸身上:“我的采访证,我的相机,啊呀,我们其实应该有台摄像机……”

    安锋一指悍马车的车后厢:“摄像机?有。我把东西都给你备全了。”

    记者的职业习惯终究占了上风,梵妮扑过去拥抱了一下安锋,重重地吻了一下,而后轻快地跳到马路上,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开始冲对面挥舞,同时对安锋招呼:“快把我的记者证、相机拿出来……”

    对面的车队看到花枝招展的梵妮窜到路边,整支车队稍稍顿了一下。当先的几辆车加快了速度,快速来到梵妮身边。不等对方开口,梵妮赶紧出示了自己的记者证,连珠炮一样的说话:“啊哈,我和我的男友正在这里看日出,不巧遇到了你们。你们这是去哪里,战后难得出现这样的大行动,我可以随车采访吗?”

    稍停,梵妮严肃的板起脸来,说:“公众有知情权。我们必须让公众知道,他们的税金花在了哪里。”

    先锋车上的班长结果安锋递上的记者证,立刻低头在步话机里向后面的长官请示。过了一会儿,后面车队隆隆的驶近里,一辆镶嵌着一颗星标志的装甲运兵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名三十岁男子从车上跳下——这厮显然是巴顿将军的粉丝,一身军衣熨烫的裤子缝笔直,嘴里还叼着一根大雪茄,傲娇地冲梵妮挥了挥手,自我介绍说:“我是佛莱蒙州国民警卫队临时准将某某某。这么巧哇,我们这次是临时获得的紧急任务,是一次秘密行动,既然如此巧合的遇上了记者……我准许你随车进行采访。”

    准将阁下坚定的认为这是巧合,他是半夜被人电话叫起,然后接受了出击命令。而对面这对男女一身露水,瞧这样子,这两人大约想浪漫一下,玩野战玩车震……年轻,真是好啊。

    这时候,安锋正在悍马车尾部忙碌着,他冲车里取出一部摄像机,当着临时准将的面,带上一块遮挡沙尘的飞巾——这个必须当面。否则,军队突然看到一蒙面人出现,会忍不住扣动扳机的。

    除了脸上的飞巾外,安锋还摘下金丝边近视镜,换上了一付大墨镜——这个必须时尚、必须奢华、必须……够派头,如此才能唬住那些士兵那些军官。

    他带的是德国罗特斯)眼镜,这是全球最昂贵最奢华的订制眼镜品牌,所有眼镜都采用手工制作。当然,安锋鼻梁上的眼镜外形很朴实,既不镶钻也不镀金,只是简简单单一付彩色金属框,镜架的夹耳部位也是很不显眼的白水牛角。

    好吧……安锋这副眼镜一架到鼻梁上,士兵们军官们看不懂它的价值与稀有,经常与奢品打交道的梵妮立刻低声啐骂一句:“这可耻的……花花公子。

    白水牛角镜框是罗特斯)最有名的镜框之一,这种能用于制作眼镜的白水牛角仅产于德国南部,因稀少而贵重。白水牛角真正做成镜框之前还要历经130道物理和化学工序,而做出来后,在一般人眼里是看不出真正价值的,而懂得欣赏的人却愿意出天价,这也是罗特斯眼镜之所以稀少而昂贵的原因之一。

    据说,一副最简单的罗特斯眼镜,单是抛光一条眼镜腿,便需要工匠细细地一点点地于上3天以上。罗特斯最小的一颗螺丝也要几百元人民币,全由铂金制成,每一颗都能变成精美的耳钉。每副罗特斯眼镜只使用原配的铂金螺丝。手工焊接完毕,又是漫长的抛光,罗特斯眼镜上是看不出焊点的,浑然天成,几近完美。

    而罗斯特眼镜的金属框大都采用彩色金属,这是用各成分的金属熔炼成合金,镜框所呈现的颜色完全是金属色,每一平方毫米的密度是所有其他眼镜的至3倍。而密度越大意味着越细腻,越有质感……

    但梵妮并不知道,这副眼镜其实是山寨版,它是仿照罗特斯外形,制作的视频眼镜。这副眼镜一戴上,安锋的整个面目都遮挡在帷幕之下。而后,他以非常专业的态度将摄像机对准了准将,原本想问几句的准将,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对着镜头开口:“我们昨晚接到线报,说提克里特郊外发生了剧烈交火,战斗规模相当于一次小型战争。据说……”

    准将大人犹豫了一下,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情,梵妮赶紧追上一句:“据说什么,准将阁下,请把话说下去。”

    准将吞吞吐吐的开口:“据说交火起因是为了争夺战利品……”

    梵妮立刻眼前一亮:“丑闻啊,前一位报道虐囚丑闻的记者成了大明星,如今我真幸运,赶上了另一起联军丑闻,把这个独家报道弄到手,今年的普利策奖,有希望获得提名了。哼哼,谁说时尚记者不能报道新闻——看我的”

    接下来,准将阁下却不愿再说,他热情地邀请梵妮坐上自己的指挥车:“梵妮·戴维斯是吗?让我们早点赶到现场吧,我们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

    准将转向蒙面人安锋:“你也上车,那谁谁,你去把记者的车开上,跟着车队走。”

    梵妮尾随准将上车,立刻在车里展开了采访,而安锋作为她的助手,作为她的摄影师,称职的履行了他的义务。准将阁下见到安锋做事专业,一不留神,倒忘了询问安锋的身份——他以为安锋真是梵妮带来的《纽约时报》摄像师

    车队在行进,黎明时分,提克里特郊外静悄悄的,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声。这是因为——战斗早在天亮前已经平息。百十名幸存的海王叉佣兵,被塑料手铐捆得像一根木头,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谷仓空地上。残破的大门,满院丢弃的枪支,以及炸弹爆炸后形成的弹坑,处处显示着战斗的剧烈……

    准将带的兵毫无抵抗的进入谷仓大院,他立刻指挥士兵占领各处制高点……当然,他要时不时对着镜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命令的口气带着明显的表演成分。

    佣兵带来的货柜车依然停在院中,当准将来到车队最前方,命令士兵打开最前方的三个货柜门后,所有在场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气——他们看到的是:货柜车里整齐地堆放着一捆捆小面额美钞。

    三辆货柜车被装得满满的,第四辆货柜车也只剩下一点点空间。

    顺着战斗的痕迹,一些人深入防空洞内部,他们发现仓库里还没有来得及运走的几亿零钞,以及一些装在各个集装箱里的阿拉伯艺术品。

    准将大人对着安锋的摄像头发表自己的看法:“凌晨三点,我们接到线报,说这里发生交火,据说交火双方是为了抢夺一批战利品,我们调动了十一个连,赶来制止这场交火,结果发现了这些……”

    恰在此时,准将大人身后突然爆发一阵枪声,梵妮与准将大人吓得一缩身,周围的士兵立刻卧倒,东张西望的寻找目标。唯有安锋,肩上扛的摄像机依旧站在那里,把所有的图像都录了下来,包括士兵的下意识反应。

    枪声响了一阵子,隧道的空洞扩大了枪声,但很快枪声平息了。车载通讯器材里全是士兵们的喊叫声:“安全,安全。”

    等准将大人重新尴尬的站起来,几名传讯兵从身后跑来,大声向准将大人汇报:“阁下,我们找到了几间焊死的大门,门上电焊的痕迹是新的,士兵们用切割器切开焊死的门栓,发现里面有活人,但他们立刻冲我们开枪了……目前,我方已经控制了局面,对方的抵抗已被瓦解……”

    稍作停顿,那名士兵继续汇报:“我们发现了七名活着的俘虏,另外,在焊死的几间房子里,还发现四十余具因缺氧而窒息的士兵……”

    那位士兵低声说出一个保安公司的名字,而后继续说:“他们是这家保安公司的雇佣兵。”

    准将大人一挥手:“立刻抢救,问清楚战斗情况噢,军需官是否清点了物资。”

    梵妮敏锐的抓住了对方的话把子,立刻追问:“准将阁下,交火的一方似乎已经查清了,似乎是海王叉保安公司。你能不能说一下自己的猜测,只是一个猜测而已,说说你的看法而已。”

    准将犹豫着,吞吞吐吐的说:“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交火已经平息了。我们不知道这场交火在什么时候平息的,战场上只留下了海王叉保安公司的伤兵,以及他们公司的幸存者,而交火的另一方,我们至今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从交火现场的武器判断,他们使用的是美制武器。

    如果让我进行猜测的话,我猜测当我们来的时候,战斗的一方已经控制了局面,海王叉保安公司的佣兵已被全部解除了武装。但因为我们来得太快,以至于胜利者没来得及享用他们的战利品——是的,我做出这种猜测,是因为从交火停止开始,空中侦察没有发现地面有车队离开,也没有大型武装团伙从该区域撤离。”

    梵妮立刻又抓住了对方的话缝:“准将阁下,你的意思是说,当你们接到线报的时候,有人同时把这消息传递给交火双方,所以这场交火的胜利者实施了紧急撤退,你们,没有捕捉到他们的尾巴。”

    准将大人的脸色很坦然:“没错,我估计是这种情况。要知道,如果交火中的胜利者也是一家保安公司的话,我们联军的行动对他们没有秘密,我们的信息对他们是共享的,他们接受军方雇佣,有权知道任何军事动向。”

    梵妮追问一句:“这么说,你已经判定,交火的另一方也是某个保安公司

    准将伸手指指安锋:“可以关闭摄像机吗?”

    安锋立刻乖巧的关闭了摄像机,并把摄像机放在脚边。准将一歪头,招呼梵妮与安锋:“让我们一起去看看萨达姆的收藏品吧。你们有幸闯入了这个战场,这是你们的幸运。按照战场的规则:谁占领,谁拥有。”

    准将说的这个话很隐晦,其实他说的是军队的潜规则:个人缴获品归自己

    这里是战场,没人要求士兵把缴获品归公,而后由领导于部享用“公有”战利品。

    士兵们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不是炮灰,不是消耗品,他们有权保有自己的“战争红利”。

    梵妮犹豫的、扭捏的、不自信的随着准将大人进入防空洞仓库。军需官们正在里面清点着装零钞的货柜,他的视力很专注,没看到有很多士兵顺手将一叠叠钞票揣进自己口袋。

    这里有数十亿零钞,士兵们随手装口袋里那叠零钞能有多少钱?五千,还是一万?所以,即使士兵装在多,也是不值得一提的小钱而已。

    准将大人没有靠近零钞货柜,他领着梵妮走到装艺术品货柜里。这些装艺术品的货柜箱已被打开了,士兵们一边清点,一边顺手把看中眼的小物品装在自家口袋里。准将站在里货柜箱几步远的地方,摸着下巴怂恿梵妮:“去吧,选一件纪念品,这场战争你也是参与者。你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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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是无名的路人甲

    第一百六十九章我是无名的路人甲

    梵妮回身望了望安锋,在梵妮的目光下,安锋面无表情的走近艺术品货柜箱,俯身从货柜箱里取了一件金器,就着士兵的手电筒他端详了一下这件金器,嘴里说:“这是第七代哈里发时期的艺术品,阿拔斯时代是黄金时代,他在巴格达建立的‘智慧馆,由科学院、图书馆和翻译局组成。从君士坦丁堡和塞浦路斯搜集到的希腊古籍,被一本一本翻译成阿拉伯语,其中包括欧几里德的《几何学原理》。据说,当时给译者的稿酬是与译稿同等重量的黄金。

    这是一件纯金打造的阿拉伯油灯,也许它被某位大学者使用过,也许某本里程碑式的书籍,就是在这个黄金灯下被翻译出来的。用黄金铸造油灯,这是一种炫耀,说明铸造油灯的黄金来自哈里发的赏赐,我选这个了,回头我好好考究一番,它会成为我最好的收藏品——我把它命名作‘智慧之灯,。”

    梵妮脱口而出:“你觉得它价值多少?”

    安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别谈钱,谈钱,俗。”

    士兵的战场缴获,是不能当场评估它的价值,这是军队的禁忌。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准将大人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梵妮被安锋的举动所鼓励,她也走过去,目光在集装箱里扫着,突然间,她看到一挂漂亮的金项链,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拿起了这副金项链。

    这是一副镶满了红宝石蓝宝石、典型阿拉伯风格的项链。项链上的坠饰很大,可以铺满整个胸膛,并直接垂落在肚脐眼上方,而它的链子也很粗,但是很精致。每一根链结都精雕细琢的,充满了九世纪的智慧与想象力。

    这东西有点宫廷范,是九世纪阿阿拔斯的宫妃佩戴的。安锋心中明白他不说,梵妮隐约猜到了,她也不吭声。

    梵妮把项链在脖子上比了比,一旁的军需官连眼皮都没朝这里撩一下。而旁边的士兵则笑眯眯地看着梵妮,目光里充满鼓励与怂恿。梵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转脸看到安锋端着他的阿拉伯金油灯,像偷了油的老鼠一般笑眯眯地向仓库外走去,准将看着安锋,满意都是满意的神情。

    梵妮见到准将脸上的笑容,她顿时明白了,二话不说,拎着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紧跟着安锋走出了仓库——自己也别呆在这里碍事了。

    安锋一直走到谷仓外,走到阳光下,走到自己的悍马车前,取出了自己的烟丢给梵妮一支,梵妮傻傻地抓着金项链,与安锋一起坐在引擎盖上,静静地抽着烟,两人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梵妮感觉手中的金项链越来越烫手。她赶紧扔掉烟头跳下引擎。安锋见到她双脚落地,顺手把自己的油灯塞给对方。好吧,梵妮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肚里,她抓着金油灯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像做贼一样溜到悍马车后门,将这两件东西塞入摄影包内……

    满院来来往往的士兵,都在忙着搬运仓库里的东西,没人注意她鬼祟的动作。

    返回引擎盖上,梵妮又抽了两口烟,感觉心里很不安,她再度跳下来,抓起摄像机,用忙碌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这活儿安锋就不参与了,他坐在引擎盖上,满意地看着梵妮采访士兵,采访被俘的海王叉保安公司佣兵。

    对这些海王叉公司佣兵,目前尚无法定罪,他们只是抢劫了超过潜规则容许的巨额战利品,到时候,具体触犯哪条军规,该怎么定罪,都还需要军事法庭裁定。而现在,他们只是军规上的“限制行动者”。

    正采访间,大批记者也闻讯赶到了。谷仓内的场面顿时变得嘈杂而混乱,梵妮则趁此机会抽身,她躲在悍马车里,紧张地书写自己的稿件。也就在这时候,仓库内大多数战利品已完成登记……既然登记入册了,按照规定,士兵个人已经无法对它们进行侵占。当然,这也意味着记者可以对那些缴获的艺术品进行拍照。

    得到这个消息,梵妮赶紧拎起照相机,抢进库房内拍照。安锋留在远处,用悍马车上装的卫星电话,将梵妮的稿件转发出去……稿件传到报社,全美国也炸了窝,大量无法赶到伊拉克的记者,簇拥到海王叉保安公司总部,追问他们是如何发现这批贿金,以及自己私藏了多少贿金……

    这时候,海王叉保安公司如何申辩已经没有用了,他们需要说清楚的是:究竟有多少贿金被他们转移出来了。

    随后而来的,当然是军法审判了……

    事件的经过与安锋无关,事件的后续同样与安锋无关,他只是做了一个黑手,无意间拨动了几个棋子,推动了事态的发展。对他来说,这游戏已经结束,下面登场的演员、下面演出的剧本,都不是他感兴趣的,所以在夜晚时分,安锋脱离了记者的大队,载着心满意足的梵妮返回巴格达。

    所谓一夜成名什么的,说的就是现在的梵妮。经过这场邂逅这场巧合这场专访,梵妮已经是“名记者”了,她已经开始考虑从时尚栏目,转型为新闻记者,一路上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对新闻的看法,询问安锋是否在意自己的转型,或者对自己的转型准备怎么看……

    在今天的喧闹中,安锋始终是路人甲的角色。他是一个蒙面带墨镜,举着摄像机的无名助手。“水门事件”牛叉吧?谁记得旁边的摄像师?肯尼迪遇刺事件火爆吧?谁记得旁边的照相者?类似安锋这样的无名新闻助手,每个记者身边都带上好几个,所以,没有记者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而军队方面,同样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无名的摄像者,他们信任梵妮,以为安锋就是梵妮带来的助理,可梵妮忘了告诉其他人,其实安锋是战地救护所的医生。

    回到巴格达的梵妮享受着记者们的恭维,很多人想从她这里打听内幕消息,兴奋中的梵妮来到记者喜欢聚集的小酒馆,与记者同僚开始唇枪舌剑交流情报。她忘了招呼开车的安锋,等她回过神来,发觉安锋已经悄然离开……好吧,梵妮不敢招呼安锋了,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又把她麻醉了。

    半夜时分,喝得醉醺醺的梵妮忽然想起自己的金项链,她赶紧找个背人处给安锋打电话。当然,谈话想从自己的成功说起,她絮絮叨叨在电话里说了十几分钟,说报社的反应,说同僚的羡慕,说国内对这一事件的震惊。安锋只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让梵妮哑火了。

    “你的东西,我已经藏好了。”

    这句话她梵妮噎了一下,这才于巴巴地说:“好啊好啊。”

    “我们最近最好别见面——你懂得你我都需要避嫌。嗯,你说,那件东西我是用邮包快递回国呢,还是今晚托人送给你……”

    梵妮立刻推脱说:“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你。至于……哦,我觉得不好,邮包快递不安全。不如放我房子里……,不,我哪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安全,而伊拉克的窃贼先放你那里吧。你最好…带在身边,等我们回国,我再找你。”

    安锋笑着调侃:“需要打收条吗?”

    “不不不,我现在不希望听到任何它的消息,我……有时候真想把那东西忘了。”

    安锋笑着回应:“你忘不了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也是告诉梵妮,很多士兵都看到梵妮拿走金项链,她不用担心安锋私吞。但她看到的一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必须有数。

    挂上电话的梵妮听到同伴的招呼,很多记者还想挖掘更多的内幕,他们对提前获知消息的梵妮很感兴趣。于是,梵妮回去继续去享受记者的追捧。

    说实话,记者是“绿区”当中很特殊的一个社交团伙,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文化,有自己独立的作息时间。当别人朝九晚五起床赶去上班的时候,他们可能还在酣睡;当别人下班回家享受家庭生活的时候,他们没准正在追逐被采访者,或者整理白天的采访内容,赶写稿件……

    记者是一群喜欢扎堆的人,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聚集在一起,彼此交换着小道消息,交换着真真假假的内幕新闻,或者聊一些写作手法拍摄手法。梵妮所在的酒吧几乎已经成了“战地记者酒吧”,这里拥挤,喧闹,污秽……然而这种环境却是记者最爱,无数记者一边喝酒,一边在狭小的酒桌上奋力敲击键盘,同时大口大口喝着威士忌,抽着浓烈的香烟。而这种环境,大约请安锋过来,安锋都不会往里走一步。

    梵妮现在有自己的快乐,有自己的交友圈,她已经暂时忘了安锋,而安锋此时显然也在忙着自己的交际。

    这里已经是巴格达郊外一处自来水厂,伊拉克战后,饮用水设施全部被军方控制,而这处水厂虽然墙头晃动的是身穿军装的士兵,但显然它不止表面那么简单,h先生大摇大摆的斜靠着一辆运输车抽着雪茄烟,昨晚参加突袭的十一名队员或蹲或坐散步在院子周围,但墙头巡逻的士兵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一样,瞥都不瞥这里一眼。

    阿盖尔也在这个院子里,不过他已经换了一辆防雷装甲运兵车驾驶,车后座原本能运载八名士兵的车厢里如今堆了满满的零钞,连塞下一支雪茄烟的空隙都没有。

    阿盖尔不抽烟,昨晚参加突击行动的士兵都蹲在地下,依靠烟卷放松自己的紧张情绪,只有他傻傻的拿了部手机,笨拙地在屏幕上玩着幼稚的连连看游戏,同时还咯咯傻笑个不停。

    昨晚突击行动的后半部分是由阿盖尔指挥的,乌斯带领他手下的伊拉克人在提克里特荒郊伪造现场,如果准将大人进一步调查,会发现提前撤走的那群人在荒野中遭遇了伊拉克人的袭击,战斗场面同样非常激烈,伊拉克人丢下了几具尸体,雇佣兵们丢下了一些残破的装备,而后双方在天亮之前各自寻找藏身地。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提前撤走的雇佣兵带走了部分贿金,这笔贿金的最终下落也说不清了,它也可能到了伊拉克人手中,也可能被雇佣兵顺利带回巢穴

    当然,这是一场丑闻,两家雇佣兵公司因为分赃不均爆发了武装械斗,只要战斗场面与伊拉克人无关,那么这场丑闻就可以以大化小,小事化无。前一场战斗完全符合这种要求,最终的结果是,萨达姆的个人收藏到了联军指挥部手里,最先隐藏这笔赃款的公司只要稍加调查,会发现他们已经运走了好几车零钞,在这种情况下,追究这场战斗的胜利者,追究最先撤出战斗的人,已经显得意义不大,跟何况他们还遭到了伊拉克人的拦截,究竟有多少人幸存,究竟有多少贿金流失出去,那是一笔糊涂账——因为现场的士兵手脚也不于净。

    所以,昨晚那场激战,呈现在公众面前的“真相”是:某家雇佣兵公司发现了这笔私人收藏,他们想独吞,消息泄露后引来另一方攻击,但攻击方顾及维和士兵,得到维和士兵出动的消息后,他们提前撤走,半路上又遇到伊拉克人的拦截,伤亡情况不详,战斗结果不详。

    当然,这中间的关键点还是梵妮,这名时尚女记者偶然邂逅了联军的车队,跟上联军目睹了联军的清剿行动,而后,安锋会让梵妮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获得雇佣兵公司的秘密——这秘密就是安锋窃取的对方指挥官电脑中的秘密,这秘密包括该雇佣兵公司私下里运出了几笔赃物。

    于是,该雇佣兵公司的名声彻底臭了,这笔贿金既然曝光出来,最终必将落在伊拉克新政府手里,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维和部队交出这笔属于伊拉克人的财富,至于维和部队交多少,以及最后有多少资金能用到伊拉克人头上,这又是一笔糊涂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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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章 钱太多,烫手

    第一百七十章钱太多,烫手

    如此处理整件事情,上上下下皆大欢喜,而梵妮能够“意外”获得对方雇佣兵公司的秘密,更是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这笔贿金的消息已经泄密,不仅伊拉克旧军人想要拦截,连其他的雇佣兵公司也在眼红,而唯一减少麻烦的办法,就是将他们交还给伊拉克新政府。

    于是,昨晚那场激战中,神秘的参战者是谁,如今已无人追究了。因为继续追究下去很麻烦,会很花费时间和精力,而伊拉克新政府千头万绪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待处理。至于贿金嘛,其实只要大部分贿金到手了,即使流散出去一部分,也可以看做士兵的战利品。这种事过于认真,那是找美国人的麻烦,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以上,属于伊拉克新政府的高层动态。这些动态安锋早料到了,他一点不关心。如今他关心的是格鲁吉亚女护士朱莉安娜,昨晚他出去……做大事了,朱莉安娜却想着约好的晚餐。一晚上时间,她把电话打爆了,安锋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现在好不容易开机了,她赶紧抱怨不停。

    “一天一夜啊,昨晚上你失踪了,电话也关机了,我整整找了你一天一夜,以为你被伊拉克人抓去了,差点想去报案…你,你答应我的红酒,还有剩下的吗?”

    “今晚你来”,安锋赶紧打哈哈:“我昨晚何人打牌,整整一夜赢了很多钱,一高兴把时间忘了。我住在……你什么时候下班?……什么,小夜班,深夜才下班,太好了,我去接你。”

    安锋快速说出自家地址,又哄了女护士两句,神色讪讪的挂上电话,对h解释:“唉,女人多了也麻烦。”

    这时候,梵妮正蹲在小酒馆里跟记者同事聊天。按约定,马上会有一名伊拉克人与她接触。这名伊拉克人自称是共和国卫队的一位前师长——他确实是师长,不过是位副师长。他将塞给梵妮一个小存储盘,里面录着从伊拉克老头那里获得的,那个秘密会议的部分内容,同时还有海王叉佣兵公司指挥官个人电脑的……后门钥匙。

    h先生理解的点点头,回应道:“你昨晚确实挣了很多……”

    抽完这一根烟,h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金属盒,小心地将烟头按在金属盒内熄灭烟火,再将剩下的烟头整个收进盒里,并顺手把金属盒重新揣到兜里。

    做完这一切,他看到安锋尴尬的举着烟头,想扔又不敢扔的样子,便露齿一笑,解释道:“烟蒂上带有唾液,现在的科技已经可以根据烟头上的唾液查清抽烟者的dna,进而查清吸烟者的名字……所以于我们这一行的,哪怕一根头发、一根烟蒂都不能丢弃在作案现场。”

    其实这个道理安锋知道,安锋独自出去参加行动的时候,他做得比h先生还要谨慎,还要严谨。

    不过,这一刻他在扮演一个情报界菜鸟——毕竟对于h先生来说,安锋的个人档案他只能接触到一部分,而这部分档案显示,安锋只是一个生疏的外围人员而已。

    生疏的,但确实善于接受前辈意见的新手。听到h先生的劝告,安锋赶紧抬起脚来,像个老农民似的把烟头在鞋底按灭,而后将整个烟头……囫囵塞入口袋里。

    h先生耐心的等安锋做完这一切,他上前用鞋底拨乱刚才掉落的烟灰,直到烟灰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地面上看不出任何烟灰痕迹为止。

    当h先生小心处理烟痕时,突击队员们也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们知道,行动的**部分来了。

    “让我们清点一点你的收获吧……昨晚那场赌博,你赢的赌本很大很大。

    仔细观察了一遍路面情况,确认看不到任何烟灰痕迹。h先生指了一下阿盖尔的装甲运兵车,说:“昨晚我们只有七十分钟搬运时间,三架直升机装得满满的,运走了约九亿零钞,这些货币足够装满五辆货币车。

    三一三十一,按照事先的约定,这笔资金的三分之一将作为秘密资金,存入情报局的资金账户,另外三分之二则由大家共享,分配方案是……”

    安锋立刻补上一句:“零钞啊,太多了也麻烦……我拿走三分之二的四分之一,这就够了。”

    这笔钱远比预先想象的要少。但安锋参与这个行动,只是为了做个姿态,他的主要目的是消除自己的危险,让海王叉公司不再追杀自己。能够达到这个目的,他已不在乎收获的钱有多少了。

    毕竟,最近几天他已经拿得够多了,只要能宁心快乐,并且无打扰地享受自己的生活,他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

    安锋的识趣显然也让h先生非常满意,他亲切地伸出手来,热情的说:“这次合作真愉快,我欠你一个情,我们都欠你一个情,我会记得这个欠账的。

    突击队员们被召唤到跟前,h先生三言两语交代了情况。安锋取走了将近一亿五千万零钞,这笔钱将装满整整一辆货柜车。而参与行动的雇佣兵们将分享六千万美元。剩下的部分则由h先生,以及h先生的上司,加上其他相关人员瓜分。

    这个所谓的相关人员,有事前知情,并为这次行动开绿灯的军械官、情报官、训练官,以及特别突击队中队长,此外还要加上事后参与掩饰行动,负责消除突击队员留下的蛛丝马迹的联军内部高级军官。

    至于参与行动的几名伊拉克人——乌斯今天不在现场,他目前正在市区里,现场监督针对梵妮的“泄密”行动。小酒馆里那位伊拉克师长是他熟人。

    等乌斯回来,安锋会分给他五百万美金,而其他参与行动的伊拉克人,每位能获得二十万美金的赏金。

    除此之外,还有阿盖尔手下的几名英国人,他们将与阿盖尔一起分享五百万美元赏金……把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刨除,安锋净落一亿三千六百万美元。这笔钱全是零钞,最大面额是五美金面值。

    据说,全美国,钱包里零钞超过三百美元的人,只有美国人口的百分之三

    如此一笔巨大的资金,安锋很发愁自己要花到多会儿,因为在平常的交易中,使用现钞的不多,连零售店老板看到人掏现钞,都要露出怀疑的目光,生恐你是偷税漏税者。

    在日常生活中,零钞的唯一作用是付小费。一亿三千六百万美元小费,这该付到什么时候啊?

    不久之后,阿盖尔那辆装甲运兵车就成一个巨大的钱包,里面装了整整一车零钞。坐在这样的车里,背后全是零散的现钞,在半夜三更,沿着漆黑的路面摸索回家,一路上还时不时的响起伊拉克醉汉无聊的开枪声……这一路的行程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回自己的家,即使强壮如大象的阿盖尔,也累出一身汗来。

    可是该于的活还要于,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在这夜深人静时,阿盖尔与安锋一包一包地向家里扛现钞。等到装甲车里的东西卸空,他们还要继续于活。

    将分配给伊拉克人的赏金用一个个包装袋装好,阿盖尔继续驾着车,沿着街道鬼鬼祟祟来到老城区附近。

    昨夜参加行动的几名伊拉克人都在房子里,阿盖尔把车停在路边,自己留在车里没露面。一身伊拉克服装的安锋,带着墨镜蒙着飞巾,提着满满两大口袋零钞,走近了老城区这家普通住宅。

    乌斯给他开的门,两人一见面,乌斯立刻低声汇报:“东西已交给那位女记者了,她没有怀疑。”

    “这就好”安锋抓起其中一个口袋,将袋里分装好的零钞全部倒在地板上,而后用修饰过的电子嗓声冲乌斯下令:“每个人二十万,这是事先说好的,自己选吧。”

    说罢,安锋将另一只大口袋扔给乌斯:“这是你的,你自由了,随便去哪里都行吧。”

    乌斯并没有接那只钱口袋,他退后一步,任钱口袋坠落在脚尖。他垂下眼帘,盯着脚尖前的钱口袋发了一阵呆,而后深深叹息:“现在的伊拉克,有钱能买什么,买到淡水?买到食品?这些钱又能支撑多久。”

    安锋冷笑了一下,说:“好吧,我再最后帮你一次……把每个人的名姓告诉我,给我留下一份履历,三天后新政府开始招募警察,并招募新军队,你们直接去报名,然后你们会有一份新工作。”

    这年头,伊拉克人的生命如同野草。在昨晚的行动中,为了掩饰行动目的,这群伊拉克人丢下了几具尸体。这几具尸体是由自愿者承担,但如今,屋子里的人没人记得他们的牺牲,能够遵守承诺把那些牺牲者该得的钱送达其遗孀手中,已经算是诚信君子了。

    不过,这不关安锋的事,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看着伊拉克人清点完钞票,安锋一转身走出屋子……还有一位活色生香的女护士,等待他共进晚餐呢。

    乌斯他没有管自己的钱袋,他紧紧尾随着安锋走出平民小院。两人走到院中的时候,乌斯低声问:“我以前是情报机关的,现在我能回到情报机关吗?

    安锋摇摇头:“恐怕很难,你们以前学的是什么技术,现在的情报部门使用的是什么?你已经约略看过,你觉得你能玩得转吗?况且如今伊拉克情报机构已完全被美国人把持,他们要求新招募的员工掌握最新的电子技术,掌握数字化装备,你恐怕很难适应。”

    乌斯失望的叹了口气,安锋随手拍了拍乌斯的肩膀:“放心吧,你会在警局里得到一个好职位的。”

    同一时间,两辆奔驰厢式货车缓缓地停在瑞士街头,此刻瑞士当地时间正是午夜,坐在头车的迪尔一指街对面的银行,扭脸对身边的伊拉克老头说:“你确定,你没什么可说的了?”

    伊拉克老头轻轻点点头,与此同时,尾车上,一名保镖向萨尔维问出了同样的话,得到的回答是完全一致的。

    稍停一会,迪尔露出一声冷笑:“好吧,让我们离开这儿。”

    伊拉克老头诧异的瞪大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不是说好了,明天银行一开门我们就提款吗?”

    迪尔挥舞着手催促着司机离开这条街道,边走边冷冷地说:“你撒谎。”

    伊拉克老头紧紧地闭上了嘴,片刻过后,他张嘴说:“你侮辱了我的尊严

    迪尔冷笑着说:“那么,我还要继续侮辱——你们在那间地下指挥所举行了秘密会议,决定了党费资金的保管。那时候,在云爆弹的袭击下,巴格达全境已经中断了通讯联络。你们自己在会上决定了谁担当资金保管人——但银行知道吗?

    瞧瞧,你们压根没有经过银行的许可和批准。如果像你说的,提款必须要由你们两个亲自到场的话,银行怎么知道这笔资金由谁保管?你们的相貌,你们的指纹,你们的声频,是怎么传送到银行的?

    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下,你们有多少人幸存,开会前你们能知道,你们知道谁会缺席,谁会准时参加会议吗?参加会议的可能是ahcd任何一位,你们在会议上可以决定任何一位与会者来保管这笔钱,但银行怎么知道你们的会议决定?……可笑,撒谎也如此低智商。”

    老头沉默了一下,试探着问:“难道,我们不能先派人通知银行?”

    迪尔嘲讽的打量着老头:“你逃跑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带在身边,你连把孩子送出巴格达的机会都没找到,你恨不得早日离开伊拉克,怎么可能把逃出的机会让给别人?有这机会有这借口,你自己就‘出国考察,了……拜托,下次想撒谎的时候,用脚后跟想一想你的话,看看可笑不可笑。”

    老头一声轻叹:“那可是数百亿资金啊。”

    迪尔挥舞着手,指挥着车辆的前进方向,他的语气越来越凶狠:“有命花的钱才是财富;没有命花,再多的钱财只能让自己变成一个钱柜,变成一个财富的临时存储点而已。我想得到那笔钱,但我更想享受那笔钱带来的财富。

    你们的谎言让我缺乏信任感,我不能让自己的手下平白丧生,我宁愿不要那笔钱,也要让你们为谎言付出代价。”

    这个时候,尾车突然摇晃起来,迪尔冷静地问了一声,尾车里的人回报:萨尔维忽然开始抢夺方向盘了。

    迪尔不屑的挥了挥手,下令:“杀了他。”

    耳机里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声,老头从汽车倒后镜里看到尾车闪了两下光,这是带消音器手枪发出的火药闪烁。

    两声枪响后,尾车立刻恢复了平静,而伊拉克老头额上的冷汗逐渐流淌下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连续咽了几口唾沫后,他让嗓子发出了于哑的声音:“你们,真不想,要那笔钱了?”

    迪尔冷冷的说:“现在你需要考虑的是,你的尸体将藏在哪里——水泥柱子里,海底棺材里,还是用绞肉机粉碎?”

    伊拉克老头于巴巴地提醒:“为了把我送出巴格达,你们花费了很多资金,你们连一点挽回损失的想法都没有吗?”

    迪尔重重靠在椅背上,仿佛懒得跟老头交谈一般,气哼哼的说:“我们不容许冒犯,我们需要用你的尸体来警告欺骗者。”

    这时候,两辆厢式货车已经一前一后驶出了城市,开上了郊区的盘山小径。车辆开到一处急转弯,迪尔招呼司机停车:“此处风景很好,就在这里吧。

    两辆车先后停了,随车的两位保镖按住了老头左右肩膀,直接拎着肩膀把老头推下车。这时候,老头冲旁边一看,只见尾车上抬下一具尸体样的东西,一名保镖抖开裹尸袋让迪尔检查,迪尔轻轻摇摇头:“没必要了,一条裹尸袋三美金,能挽回损失一点算一点。把裹尸袋留下,直接把尸体扔下悬崖,这样更像意外。”

    尾车上的两名保镖抬起尸体的肩膀与腿,借助朦胧的月色,老头看清——那尸体果然是萨尔维。

    两位保镖似乎想把萨尔维抛到路边悬崖下,迪尔伸手制止:“等等,让他先来。”

    按住老头肩膀的手没有松开,老头嘴上随即多了一个手掌,这手掌捂住了老头的嘴,随即,一支冰冷的枪管顶上了老头的后脑勺。这时老头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他终于知道,这群人确实不在乎他手中掌握的资金,为了泄愤,他们要就地杀了他,并把他抛尸悬崖下。

    老头拼命摇着头,用鼻音拼命地嚷嚷:“等等,等等,我说,我全部告诉你。”

    迪尔似乎回到了汽车上,他不屑的说了一句:“放松一下,听听他最后的遗言。”

    “标志,我们各自拥有一半的标志,那是一个类似公章一样的东西,我有一半,萨尔维拥有另一半,只要两半合拢,说出正确的密码,银行就准许提款

    迪尔冷言冷语的再问了一句:“不需要你们亲自到场提款?”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压榨,不真相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压榨,不真相

    老头拼命点头:“是的是的,不需要……东西在我腰带上,是半粒铜纽扣

    一名保镖上前,直接拽下萨尔维的腰带。

    这腰带上缀满铜扣,亮晶晶的,显得又威武又气派。那些扣子外形像长了翅膀的盾牌。但是盾牌确实凹陷下去的。

    萨尔维的腰带也是用铜扣装饰的,扣子呈长梭形,上面是个向右侧扭头观望的老鹰头,下方是鹰爪,抓着一个横幅,横幅上写着一句阿拉伯话。

    迪尔在腰带上寻找了一番,从老头腰带上扯下一枚铜扣,再与萨尔维腰带上的铜扣合并到一起,老头铜扣上凹陷下去的盾牌恰好嵌入萨尔维铜扣上的老鹰头,二者合并到一起,成了一个极近似于伊拉克国徽形状的老鹰。

    说这枚铜扣极近似伊拉克国徽,是因为伊拉克国徽基部,绿色饰匾上用阿拉伯文写着国名:“伊拉克共和国”。但这枚铜扣的基部,绿色饰匾上用阿拉伯文写着:领袖至高无上。

    腰带上的铜扣很多,迪尔之所以选择这两枚扣合在一起的,是因为其他的铜扣做工稍差,材质也低劣,唯有这两枚铜扣做工精致,材料上等。

    国徽上的萨拉丁雄鹰是世纪库尔德族领袖的纪念物。雄鹰昂首挺胸,舒展双翅,在阿拉伯世界中代表了崇高、勇敢和强悍,也像征人类历史上最早期文明之一的巴比伦文明,因为巴比伦文明的标志物就是老鹰,而这个文明也被称为“鹰文化”。

    迪尔看着扣合在一起的铜扣,又看看腰带上剩下的几枚铜纽扣,哈哈大笑说:“哈哈,我早觉得这种腰带奇怪了,装饰的全是半粒扣子。而萨尔维的腰带居然跟你差不多,我还以为是你们党内的统一怪癖呢。”

    稍停,迪尔重重点头:“没错,这才符合真相——萨尔维不怕你死,他拼命地追杀你,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把提款标志拿到手,你的死活无关大局。”

    迪尔从车上取来雇佣兵用来涂抹在脸上的迷彩,在铜纽扣上抹了一下,找出一张纸,用这枚铜扣拓印出一个图样,他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打量着图像,突然问:“扣子上的格言是什么意思?”

    老头愣了一下,讪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扣子上的格言跟国徽上的不一样,你懂阿拉伯语?”

    “我不懂阿拉伯语,但我会摄影式记忆法。”

    “这……”,老头哽了一下,回答:“这是句暗语,特意做成与国徽不一致,是为了防范别人拿国会假冒。上面格言的书写方法,以及字体的弯曲程度,都是防伪手段之一。”

    迪尔继续不屑的逼说:“密码?”

    老头紧张的点点头:“我们没有撒谎,我告诉过你的密码是真实的。原本我想跟萨尔维一起,用错误的提款口令让银行警觉。按规定:银行警觉后,会立即冻结这笔资金。与此同时,另一个隐蔽的账户解冻了,这笔账户……它的资料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箱子里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现金。

    我们跟银行事先约定,一旦有人使用假冒徽章,或者假冒口令与密码,银行里某个保险柜将自动解封。只要提款人说出另一句准备好的口令,银行会把提款人领到开封的保险柜前——这个安排是为了防范提款人遭遇胁迫,或者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我跟萨尔维约定,等我们两人进入地下金库后,故意说出错误口令,然后让银行职员把我们领到解封的保险柜前,我们从保险柜里取走那笔现金,这是一笔够我们五年生活费的现金,而后我们会顺着银行提供的逃生渠道,单独逃离银行地下金库。

    我们之前跟银行约定,一旦提款发生意外变故,账户会被封闭五年。五年的时间应该足够我们甩脱追兵,等五年后,党费账户再次解冻,我们再来银行取出那笔钱。

    请原谅,我原本打算给你们留下一笔钱,以便补偿你们的付出,但萨尔维告诉我:只有让你们一无所获,才能让你们费用枯竭,才能顺利逃脱你们的追捕。”

    迪尔诧异的扬了扬眉:“哦,很奇怪,你跟萨尔维是怎么通消息的,你俩处于我们的严密监视下,你们是怎么商量好戏弄我们的?”

    老头笑了:“这个,这是多年的训…¨嗯嗯,你知道我们的会议多,你知道我们每天的主要工作是开会,以及参加各种会议。开大会时,领导在上面讲话,下面的人不能交头接耳的,我们只能用隐晦的手势相互交流——这个,我们官场上的人都会这套手语,这手语已经使用了二十多年,我们不断地完善与补充,现在,它已经足够交流最隐晦的秘密了。”

    迪尔在黑暗中弹了个响指,老头肩膀上压的手松开了,一名佣兵推搡着老头返回车里,迪尔最后警告老头:“我们马上返回……你准备为自己的生命祈祷吧,如果明天,我的人不能安全提款返回,你们也就看不到明天的日落了。

    深夜,巴格达绿区之外一片黑暗,巴格达绿区之内灯红酒绿。

    一名记者走出聚会的小酒馆,走在街道上,他有点犯呕,站在路边想吐不吐的危难中,一辆南非产的派拉蒙掠夺者汽车擦着他身体快速向前方驶去,记者愣了一下,觉得有点纳闷。如今的伊拉克街头,汽车类型并不多。因为这里还没恢复正常的商业秩序,开业的外国公司,销售的商品就那么几种,这辆派拉蒙掠夺者是哪里来的?

    派拉蒙掠夺者虽然马力强大结实坚固,但因为外观不如悍马步兵车炫酷,做工有点粗燥的山寨风,对于爆炸与枪弹,防护能力并不如悍马步兵车,故此并不被保安公司看好。虽然这种车价格比悍马便宜了很多,但南非那么太远,这国家也不是参战国之一,谁闲得无聊从南非运一辆沉重的派拉蒙掠夺者过来

    真是有钱烧的——记者这一沉吟,倒是把呕吐的**忘了。

    坐在车里的是安锋。现在已经太晚了,安锋于脆让阿盖尔自己睡觉去,他独自开着车去接朱莉安娜——既然是约会嘛,但是单独去比较好。

    这辆派拉蒙掠夺者是刚从南非运来的,同船运来的还有奥德尼从南非采购的食品。食品卸载科威**头,准备运入巴格达,当那辆南非船回去的时候,将装上了迪尔从海王叉公司海上运输线上劫夺的……两只装满贿金的货柜,以及安锋从h先生那里分到手的部分贿金。

    奥德尼用这辆派拉蒙运来了格鲁吉亚出产的“赫万奇卡拉”红葡萄酒,他派来的人返回时,开走了安锋那辆悍马车。可以乘坐八到十人的步兵车,如今士兵舱里装满各种箱子。安锋把所有能收集到的箱子都装上了零钞,总价值数千万的零钞就这样被来人直接开走……事后证明:骗子奥德尼找来的送货人很老实,回家的路上他甚至没打开箱子看看。

    “赫万奇卡拉”红葡萄酒很不好找,这种酒每年出产的并不多,每年产出大部分在独联体内部销售,流散到外界的很少。奥德尼好不容易才从来迪拜渡假的俄国人手里弄到两箱,全部打包给安锋送来了……如今这些酒就放在派拉蒙掠夺者后座。

    小夜班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钟下班,安锋在家里耽搁一会儿,抵达医疗所时,朱莉安娜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陪同她站的是乌克兰女护士葛洛丽亚。朱莉安娜没有邀请葛洛丽亚同车的意图,见到安锋的车来到,她立刻向葛洛丽亚告别——两人的告别方式是典型的俄式吻别。

    朱莉安娜关车门的时候,葛洛丽亚很有点恨恨的不满情绪,但安锋没给她留纠缠的时间,看到葛洛丽亚准备拉门说几句,安锋脚下一踩油门,派拉蒙汽车轰地一声窜了出去,在医务所门前绕了个大圈,避开葛洛丽亚所站的位置,快速逃入夜色中。

    朱莉安娜咯咯笑着,看着安锋避葛洛丽亚如避蛇蝎的动作。汽车开出了医疗所大门,朱莉安娜上前轻轻吻了一下安锋,快活地问:“我们去那儿?”

    这个问题安锋还没来得及回答,朱莉安娜已经看到了后座上的红酒,她惊叹的喊了一声:“哎呀,你真有万奇卡拉,,要知道,在我们那儿,这种酒也很难搞到。”

    稍停,朱莉安娜低声说:“以前,这种酒都是特供的,市面上很难见到。后来红墙倒了,虽然喝这种酒不再需要行政级别,但我们需要换外汇,所以…

    “都是你的”,安锋显得很慷慨。刚刚过去的几天里,他的收获非常非常巨大,用这点小钱来讨女孩欢心,对他来说简直不算什么。

    “今晚你可以喝个够,喝不完的你都带走,回去慢慢喝。”

    朱莉安娜再度吻了一下安锋,这时安锋的车刚绕过一条街道。朱莉安娜坐直了身子,笑着问:“你今天准备了什么菜?哦,巴格达的物资并不充分,我有点想念喀查甫瑞,了。”

    喀查甫瑞是一种馅饼,形状跟国内的包子差不多,上面的封口也有一个小揪。但包子里面主要装的是乳酪、蘑菇、马铃薯一类的。

    土豆炖牛肉也是格鲁吉亚特色,是斯大林的最爱,记得国内还有一首“土豆炖牛肉”的诗词,诗的下一句是“不许放屁”……

    “喀查甫瑞容易做,但要弄到格鲁吉亚乳酪……有点难度。”安锋漫不经心的回答。

    格鲁吉亚乳酪是牛奶与羊奶混合发酵的,二者的混合比例是秘方,不同的混合比例造就乳酪不同的特殊风味。这个,一时半会儿,在巴格达弄不到。

    “呀,你知道喀查甫瑞,?……哪你知道洽布利,吗?”

    “是一种烤饼,类似披萨,上面抹上奶酪。”

    “啊,啊啊……你知道吗,我是从库塔伊西城来的,我最喜欢库塔伊西老城区、里奥尼河畔那家烤饼店烤的洽布利,,他家隔壁就是喀查甫瑞,馅饼店,我喜欢坐在买上几个馅饼,或者烤饼,坐在河畔的长椅上,一边吃烤饼一边欣赏流浪艺人演奏的小提琴……”

    朱莉安娜滔滔不绝的讲述她的家乡,她的求学生活。难得在巴格达这座陌生与混乱的城市,遇到一位熟悉他家乡的同事,朱莉安娜越来兴奋,感觉这次约会……真心很不错。

    格鲁吉亚是个充满东正教风俗的农业国家,首都第比利斯只有一百多万人口,第二大城市库塔伊西只有不足二十万人口。而格鲁吉亚农村,更是充满中世纪风格,游客到了那里,一不留神,会以为自己回到了中世纪的罗马乡村……但安锋从未去过格鲁吉亚。

    派拉蒙掠夺者停在安锋家门口时,朱莉安娜已经跟安锋无话不说,两人亲密地相拥着走进安锋的家,厨房的餐桌上已摆满各种水果,以及铝箔包装的微波炉食品,安锋还细心地找了块仅有了乳酪,寻了点蘑菇罐头,替朱莉安娜烤制了一份山寨版“喀查甫瑞”馅饼……不得不说,山寨版就是不如正版味道足

    朱莉安娜这天穿了一件粉红色薄纱衬衫,淡蓝色的职业妇女一步裙。吃完这顿柔情蜜意的晚餐,她把衬衫上面的钮扣解开几个口子,露出深深地事业线,冲安锋投去甜甜的微笑。而后她笑盈盈的起身向浴室走去……格鲁吉亚女人肤色都很白,白的身上一点色素都没有,所以,色素积累到脸上,使得脸上常有雀斑。

    不过,那胸前白色的丘壑很诱人,安锋禁不住尾随着朱莉安娜走进浴室,朱莉安娜在前,她知道安锋跟在后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边走边脱外衣,等她走进浴室,已脱掉了外衣,里面穿一件黑色的胸衣、黑色的三角裤。

    安锋火燎火热的从后面搂着朱莉安娜,她伸出手臂推开了他,发出诱人的笑声,伸手脱下身上仅剩的内衣,并拧开了水龙头,莲蓬头内的温水喷涌而下,冲刷着她雪白的身体,她的双峰在激荡的水流中肉团团地摇晃,粉红色的**像汹涌的海面的浮标一样,突出水面涨挺了起来。

    安锋也脱下最后的衣物,从后面拥抱着朱莉安娜,手轻轻绕过对方身体,扭捏着那肉嘟嘟的两团。手感很结实,抓一把五指发麻的,却又那么柔嫩。他的手指在她发硬了的樱桃上拨弄着,一只手慢慢地抵到了她的小腹,穿过一片丛林捂到了一个湿漉漉的地方,

    朱莉安娜嘴里发出了像夜猫啼叫般的舒适呻吟,这声音像是在鼓励安锋,使他更加紧迫的拥抱了朱莉安娜,他把脸压伏在她肩膀上,看到她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细微地颤动。而她的身体,在他的调弄下熔化了。他们如痴如醉地亲吻着

    朱莉安娜觉得她像一根管子,被他吸着,吹着,快要发出芦笛般尖利的声音。她的一条腿被搭到了浴室的一边墙上,整个身子柔韧地往后仰。而身后拥抱他的人,就这样进入了她。她万分激动,身体紧紧夹住体内那匹狂放的烈马,随即放肆地尖叫起来。

    这个姿势确是太别扭了,幸亏安锋比她高出很多,那东西也够长,一只手搂在朱莉安娜胸前,固定住朱莉安娜身体,并恣弄起胸前晃荡的白兔子……朱莉安娜觉得她从没有如么湿润过,她和他的每一处都吻合了,两人每一处的演奏都那么和谐。

    是的,从没有那个男人与她如此合拍。两人交流起来吗,感觉时间像流水一般不知不觉流逝。两人之间的话题总是那么多,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两人相拥在一起,两人激情吻合,两人之间密不可分,那股流畅的配合感,那一浪一浪的激情,让朱莉安娜恨不得永远。

    天亮时分,两名阿拉伯打扮的亚裔人并肩走进了一家瑞士银行,这两个阿拉伯人头戴传统的“阿拉法特格子巾”,穿着传统的阿拉伯长袍,他们在柜台上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从怀里取出半枚铜印章,铜印章合并之后,他们在纸上按了个印戳……这枚印戳迅速交到银行经理手里。

    半个小时后,在距银行不远的小旅馆内,迪尔用旅馆座机拨打安锋的手机,他只说了一个词:“成功了。”

    安锋放下电话,扭脸看向身边依旧酣睡的朱莉安娜,赤果的朱莉安娜睡的像个孩子,她趴在安锋身边,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依旧在沉沉酣睡。与此同时,阿盖尔的声音在卧室外低低响起:“嗨,约定时间到了。”

    迪尔放下电话,他对面的老头忽然瞪大眼睛,他透过迪尔的肩膀,看到两个人挟持着萨尔维从套间里走出来——活的萨尔维。

    原来昨晚是一场戏,原来他们终究不舍得杀萨尔维,那么自己的命……就在这时,只听迪尔弹了弹手指,招呼助手道:“杀了他。”

    话音刚落,劫持萨尔维的保镖已经松开手,其中一位保镖手持带消音器的手枪,冲着萨尔维脑门连开三枪——这次萨尔维是真死了,飞溅的血花落在老头脸上,湿湿的,咸咸的。

    老头大声喊起来:“不,约定不是这样的,你要遵守约定。”

    迪尔歪着头,嘲笑的看着老头:“你为什么不遵守约定?”

    老头喃喃地说:“阿拉伯有句俗语说:对敌人的承诺无需遵守。因为对敌人的誓约根本不算誓约。”

    :新年快乐,祝福各位读者新年大发,祝你们新年里个个心想事成,事事马到成功……当然,俺也求个票,求各种票支持。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遗忘

    第一百七十二章遗忘

    迪尔点点头,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说:“这么说,你是个传统的阿拉伯人,你遵守阿拉伯传统坚决不遵守与敌人签订的誓约,但你却希望我也是一个传统的英国人,遵守英国传统尊重任何誓约,是吧?

    很遗憾你错了,我是个古板的人,是个严谨律己的人。多年以来我一贯喜欢‘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句话——噢,忘了,这句话似乎也起源于于阿拉伯。”

    这么说着,迪尔叹了口气:“我又犯了好莱坞通病,临死之人,我跟你说那么多于嘛?”

    迪尔摆摆手,保镖立刻扣动了扳机……

    瑞士与伊拉克有几小时时差,当瑞士人穿上古板的黑西装,打上领带前往银行上班的时候,伊拉克已经中午了。这几天伊拉克的治安状况稍有改善,新政府的建立让伊拉克人对未来充满美好预期,于是,市里面的枪击案件以肉眼可见的数目急剧减少,这使得战地医疗所内,医生们的工作也轻松起来。

    这天正午时分,安锋早早处理完手头工作,轻松的歇了下来。

    安锋身上有两张文凭,一是医助文凭,一是神经外科文凭。前者是本科,后者是博士。而他是被哥大推荐参加战地救护的,因此在医疗所内,主要起作用的是那张哥大文凭。

    但因为他还有一张医助文凭,所以一直以来,安锋在所里都是介于医生与临床医生助理之间的角色。当医疗所需要用到他的外科技术时,他就是一名外科医生;当外界较为平静,外科手术不多的时候,他是为医助主管——负责管理护士以及其他“临床医生吖丨诊医生,或负责病床的护理医生)”。

    今天比较蹊跷,护士们医助们都没来找事。他跟几位医生坐在医生办公室,闲闲地聊着天,感觉日子这么过也不错,如果这种平静一直持续下去,大家的战地救护任务很容易完成。而这场战地救护完成后,大家三年内的公益任务指标也算完成了。

    医生们围绕着这个话题兴奋地聊个不停,他们以为这种治安好转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他们不知道,到了今年年底,各方谈判没有成果后,因为分赃不匀,新政府内部爆发狗咬狗,以至于伊拉克的局势急转而下……

    这种聊天不是安锋擅长的,这种聊天安锋一般只参与,但绝不发言。大家聊的火热,安锋管只是恰当的哼哼两句作为附和——这个时候,迪尔刚刚结束他的“工作”。他并没有告诉安锋他把萨尔维与老头都“处理”了。这种事安锋不喜欢在白天谈论,因为在白天里,安锋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医生。

    正在托着下巴装参与,实际上神思飘摇地愣愣发呆。邻座的凯文医生用肩膀顶了顶安锋,八卦地问:“这个周末,你打算去哪里度假?”

    安锋耸了耸肩膀:“我没有主意……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凯文医生马上回答:“听说巴格达民航系统已经恢复了,我打算下周坐飞机前往地中海。唉,随便找个岛屿发呆,也比待在伊拉克强。虽然这里变得平静多了,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紧张情绪。我在这紧张环境里紧张的于了一个多月,需要找一个慵懒的地方,好好歇一歇。”

    “地中海啊?有意思”,安锋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巴格达恰好位于阿拉伯板块最狭窄处处的正中央位置,向南走,要不了多少距离,就可以跨过科威特进入波斯湾;向北走,同样要不了多少距离,穿过叙利亚与黎巴嫩,就可以抵达地中海。

    相比地中海来说,波斯湾就是一潭死水,由于海上油轮往来频繁,波斯湾被大大的污染了,海内的鱼货几乎无法食用,而这么一潭死水,连阿拉伯人都不愿在此度假。

    “塞浦路斯怎么样?”安锋沉吟着说:“听说那座小岛一半属于土耳其风格,一半属于希腊风格。一座不大的小岛拥有两种风格,两种文化,我很想去看看哪里的风景?”

    “还有马耳他骑士团,塞浦路斯曾是马耳他骑士团总部,据说条顿骑士团残部也曾在那里驻扎过”,凯文听了安锋提及塞浦路斯,不由得来了精神:“马耳他骑士团是当今仅存的一个骑士团。我们可以去他的昔日团部游览一下,也许能够获得一份骑士荣誉……你对此,有门路吗?”

    马耳他骑士团“骑士”称号,如今已经不值几个钱了,但在社交场所,有这么一个名头,入场时被人大声通报一下,感觉很贵族很有面子……当然,医生是最容易获得这称号的人群。因为马耳他骑士团前身是医院骑士团,曾经拥有疆土,后因为战争而失去领土。现在马耳他骑士团从事慈善活动,管理医院,照顾难民和战争中的伤残者。

    如今的马耳他骑士团。,联合国依旧承认它的准国家地位,称其为“马耳他骑士团国”。虽然它没有领土,但它的骑士却自动获得联合国观察员身份,其国家形式“位于”罗马孔多迪大街ur号,一幢占地万平方米的大厦—-马耳他宫里。骑士团国的居民只有几十人,但它却有一万两千名“骑士”,成员遍布欧美等国,其中包括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意大利前总理弗朗切斯科·科西加、美国前财政部长威廉·西蒙等名人。

    安锋自动忽略了凯文的话,沉吟着说:“我们需要搞到一艘游艇,需要联系一个小旅店……”

    “啊,那你赶紧啊,我很久没见家人了,你等着,我给家里人打电话,招呼他们一起去塞浦路斯度假。”

    安锋脸上直抽抽,这厮能在伊拉克挣了多少钱?居然召唤一家老小前往塞浦路斯度假。而安锋的度假方式……是那家伙招惹的起吗?

    不过,老外都比较讲究人的“社会性”,好不容易来伊拉克晃一圈,如果回去后连几个朋友都交不到,那安锋也太没面子了。而交朋友的方式,其中包括与朋友建立共同的兴趣,以及共同度假。

    “好吧,马耳他骑士团的事情咱先放一放,我想联系度假的事情……”安锋还想说点什么,凯文已乐颠颠跑一边联系自己的家人。

    在塞浦路斯作一番渡假安排,这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倒是对方的话……让安锋若有所思。等他把事情安排好后,听到凯文还在走廊里絮絮叨叨跟家人聊天,也不禁也深受触动,抓起电话来给樱花别墅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很久没有人过来接电话,安锋想了想,接着拨通苏珊娜的手机,这部手机……居然消了号。

    挂上电话后,安锋想了想,他把电话打给了张舒婷——这时候其实是纽约周四的深夜,还有几小时才能迎来纽约周五的黎明。

    电话响了数声后,安锋几乎快没耐心了,张舒婷才朦朦胧胧的接起电话,懊恼的喊了一句:“谁呀?”

    安锋轻声提醒:“是我,凯恩·安,我在伊拉克,你们还好吗?”

    张舒婷愣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好啊好啊,原来是你,啊呀,我快闷死了,你不知道,你走后第二天,苏珊娜姐姐就搬去了警局,说自己要执行一个任务,可能有几天不回来,现在房子里就剩我一个人,我真是闷死啦。”

    安锋诧异的追问一句:“怎么她走的时候没有通知我?”

    张舒婷回应:“苏珊娜姐姐说她执行的是个秘密任务,就先不告诉你了,也许等你从伊拉克回来,她的任务也就执行完了,那时候也就一切正常了,没必要让你担忧。”

    稍停,张舒婷追问:“凯恩哥哥,巴格达情况怎么样,赶紧给我说说,你那里还打仗吗,我在电视里经常看到你们那里发生爆炸案,我还想提醒你一下,凯恩哥哥,千万离寺庙远一点,我发现那里最爱爆炸。”

    其实,伊拉克爆炸最多的是路边炸弹,某些人常常在联军巡逻区域,随手在马路边放上一枚遥控地雷,等巡逻车队靠近的时候引爆这枚地雷,这种爆炸案造成的伤亡主要是联军士兵,因为很少涉及平民,所以新闻中很少报道。

    最初,当联军进入巴格达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一起路边炸弹爆炸事件,当伊拉克新政府宣誓就职后,路边炸弹越来越少,随着新政府警察宣布接管城区某些区域,路边炸弹开始稀少,而本周,不算安锋亲自参与的几次交火,单纯由伊拉克人发动的路边炸弹,爆炸袭击等事件,已经降低到每日一起。

    这么大的城市,几百万人口,每天只发生一起爆炸案,爆炸对象还是躲在厚厚装甲车内的联军士兵,这种伤亡已经微不足道了。

    过了一会儿,凯文医生已经跟家人聊完天了,他跑过来狗腿的询问安锋:“你安排好了吗,我要通知家人了,咱们怎么去塞浦路斯,如何度假?”

    张舒婷在电话里听到度假这个词,立刻嚷嚷道:“我要去我要去。这里简直闷死我了凯恩哥哥,我去那里跟你说会话吧,我无聊的简直快疯了。”

    安锋没有放下电话,他对凯文医生,也是对电话里的张舒婷说:“在塞浦路斯南岸,有一艘中型游艇,两艘小型游艇常年对外出租如果你要租下游艇,我认为在岸上就不用预约旅馆了,据说游艇的主人非常擅长烹饪。”

    安锋快速地说出预约电话,凯文医生拿一张便签纸记下其中一部电话,带着商量的口气说:“那么,咱们两家不必把游艇分隔的太远,塞浦路斯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我希望……”

    停顿了一下,凯文医生忽然想起安锋的未婚身份。唉,未婚的年轻人度假方式千奇百怪,对于未婚医生这种中产人士来说,他们有钱有闲的,很多美女都希望靠上他们,连著名国际名模都说希望嫁个医生。因此年轻医生的渡假方式……也许很荒唐很荒丨淫。

    “那个地方……我希望咱们两家的游艇不要相距太远,双方都在目视距离,一旦有事可以彼此呼应……”,凯文医生结结巴巴的解释。

    “这个……没问题。反正我有可能……”找不到苏珊娜,约谁一起度假?梵妮?不,如今这位女记者正在风头上,还是远离的好。

    朱莉安娜?不,老外的工会不鼓励办公室恋情,一旦发现同单位两年轻人谈恋爱,其中一方就需要辞职。据说这是为了保护家庭——两人在同一单位就业,失业风险增大一倍。

    正在沉吟中,张舒婷立刻在电话里接上茬:“凯恩哥哥,让我去让我去,我们这周末刚好没课,我正发愁这周末如何度过……我保证去了之后乖乖的,不给你惹事,我只看风景不淘气。”

    安锋叹了口气,无奈地告诉对方行程安排:“好吧,等会儿我让保镖送你去机场,机场会有架飞机接你走……”

    张舒婷坐上飞机后,这架高速商务客机会把张舒婷送到欧洲,最终她乘坐水上飞机,降落在游艇所在的海域……

    挂上这通电话,张舒婷兴奋地去收拾行李,安锋捏着电话沉思片刻,向凯文医生打招呼:“嗨,凯文,你帮我顶一会班,我出去安排一下行程。”

    凯文医生自然满口答应了他,安锋闷闷不乐的返回别墅,独自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拨通了汤姆博士的电话:“博士,我已经在巴格达两周了,还没有接到相关的指令。”

    汤姆博士回答的很快:“没有指令,你在伊拉克的大致行动我们已经接到报告了。从下周开始,你将作为随军医务人员前往费卢杰……嗯嗯,其实我们对你的测试已经结束了,下面应该是你自我成长的过程。我们希望你在战场上锻炼自己的临场反应能力。但是作为医务人员,你又不太适合参与巡逻搜索,所以,呆在费卢杰,按当地指挥官的要求做事,也许我们会用上你,但也许用不上,这谁能说的上。”

    安锋装作很随意的问:“我听说苏珊娜开始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了。”

    汤姆博士沉默片刻,开口说:“苏珊娜的管辖权已经移交,她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亲爱的学生,这具实验体其实从来不属于你,从来没有属于过你,所以,别去追问她去了哪里。

    关于她的消息……我只能说她需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这个任务也许花费一周,但也许花费一个月。现在她的管辖权不属于我,他们——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他们没有向我通报的义务。

    嗯嗯,我只能向你说这么多,你明白吗?你应该理解,于这一行,执行任务前,不见得有机会通知自己家人。即使她是你的家人,有些话她也不能对你说。”

    安锋停顿了几秒,慢慢的说:“我有点迷茫,你让我来伊拉克的目的何在

    汤姆博士立刻回答:“我需要给你身上镀上一层军事色彩。你现在的掩饰实在太完美了,一名无可挑剔的医生,但有了伊拉克战场经历后,你可以接触枪支了,偶尔表现出一些军事技能,也就不至于令人惊讶了。

    没错,我的目的就在这里。今后你将执行更多的任务,这些任务仅仅用一个医生的身份远远不够,比如,你以前在苏珊娜面前不敢接触枪支,你怕表现自己对枪支的熟悉,怕会因此让苏珊娜起疑心。

    而当你从伊拉克回来,那就不用顾忌了。巴格达非常混乱,没人知道你在那里经历了什么,你从那回来以后,因此熟悉各种先进武器,人们也会以为理所应当。

    暑假有四个月,你在那里好好锻炼吧,那里是一个新式武器试验场,我希望你尽快的熟悉各种新式武器,以及军队里士兵装备的数字化装置……尽量别让自己闲着,多学一点,你的新身份会显得更加无懈可击。”

    “我明白了。”

    安锋挂上电话的时候有点伤感,有点失望,然而他并不后悔走上这条路。既然走上这条路,那么熟悉的人连声告别都没有忽然消失,这就是常态,他没有时间过多的感伤。

    生活还得继续。

    夜晚降临的时候,凯文医生告诉安锋,渡假的队伍又扩大了。听说当地有多余油汀出租,三名医助,两名医生决定加入安锋的队伍。他们开始呼朋唤友,让整个医务所充满骚动气氛。

    这个时候,朱莉安娜还在安锋的宿舍沉睡,葛洛丽亚也没有上班。通讯不畅的巴格达,没人通知这些不上班的人。而安锋也完全忘了通知她们。

    这么多数量的医生前往同一地方度假,已经够资格申请军方,要求出动一架运输机了。恰好,英国的塞浦路斯军事基地也是联军一个运输基地之一,渡假众直接在“绿区”坐上直升机,而后在巴格达机场转乘军用运输机后,飞机把这群人直送塞浦路斯。紧接着,他们转乘停在民用跑道上的水上飞机,前后只花了三小时,水上飞机飞行员已报告:见到游艇发出的降落信号了……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三章 融入

    第一百七十三章融入

    游艇很昂贵,置办一艘游艇是笔大投资。而保养游艇停泊游艇,有需要很多费用。游艇又是个很大的物件,你不能把它装兜里搭乘飞机满世界转,所以,大多数拥有游艇的人,偶尔想去自己心爱的远方度假,他不见得能把游艇开到该海域附近。

    于是就有了游艇出租行业,加入游艇协会的船主会把游艇托管给专门的管理机构,平常把游艇出租,招揽几个度假客人挣点闲钱,以补偿昂贵的保养费停泊费。

    而租游艇度假是个…随船主选择度假海域的事情,租客可供选择的地方其实并不多。这主要是因为游艇在海面上行驶,速度既慢,通航限制又多。你选中了一艘游艇,想在希腊海域渡假,但有可能这艘游艇异开到了土耳其海域,它想开回希腊海域接客人,则需要花很长时间,时间有限的游客有可能等不起。

    因此,一般选择用游艇渡假的客人,都要事先在选定区域挑选正在出租的当地游艇。然后双方只能约定一个大致汇合海域,租下游艇的客人开始向该海域出发,而游艇……在此期间,这艘游船有可能载着上一位租客去了海上任何地方。到了会面时间,游艇能不能赶回来,则要看上一位租客的个人爱好。

    通常情况下,租客会与船主约定一个辨识信号,飞机抵达该海域后,需要在附近海域搜寻一会儿,等游艇收到了辨别新号,发送出自己的定位信息,租客才能找见自家预约的游艇。

    这个深夜,弯弯的下弦月挂在空中,在波光荡漾的塞浦路斯南侧海域,汇集了七艘大中小游艇。三架水上飞机载着医生们接二连三降落水面,通过双方的公共无线电频道,游艇与租客们相互辨别着,一艘艘不同的游艇靠向不同的水上飞机,在飞机的夜行灯下,把属于自己客人接上船舱……

    安锋租用的游艇属于一位叙利亚富商,游艇装饰的风格充满了萨拉丁风格。这位富商也跟安锋一样,自己有游艇但平常不用,交给专门的游艇管理公司出租,等到富商自己要度假的时候,游艇则停止出租,接应富商上船。

    这种小型游艇平常有船长驾驭,如果租客有相应的船舶驾驶资格证,船长也会把游艇交给租客操控,但如果游客嫌麻烦,船长可以继续操控游艇。不过,这样一来,租客支付的费用必须包括船长的薪水。

    自己拥有游艇的安锋当然有船长资格证了,但他嫌麻烦,索性连船长以及船长妻子一起租下,让他们驾驶着游艇,自己懒洋洋发呆发愣——自从与给汤姆博士打过电话后,安锋就一直这样,懒懒的什么也不想。

    黎明时分,游艇调转船头迎风行驶,准备迎接它的下一位乘客。与此同时,金光闪烁的海面上,七艘游艇竭力拉开了距离,它们也都在迎接自己的下一位客人。

    有家室的医生当然要带家人渡假,但这批来度假的人当中,还有几位医助存在,他们大多数未婚,因此约请的度假伴侣,既有自己的女友,也有专门的“游伴”——多是些职业三陪丨女。

    一架架水上飞机呼啸着降落在附近海域。飞机上下来的总是靓女。当搭载张舒婷的飞机降落时,附近的游艇已满载着自己的游伴消失在地平线上,以至于这片海域上,只剩下一艘船,以及一个懒人。

    张舒婷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包,里面装了几件游泳衣,而后快乐的通过后舷爬上游艇船楼。等她到来的时候,安锋正在享用一顿塞浦路斯风格的早餐。

    张舒婷没客气,拉开凳子坐在餐桌上,她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食品,有些食物很熟悉,有些食物比较陌生,扫了一眼安锋端的茶杯,她惊讶地问:“磨铁咖啡?这算是什么?煎鸡蛋,啊呀,怎么桌子上有这么多的菜,一二三四……一顿饭二十个菜,虽然盘子小了点,但奢侈,太奢侈了,我喜欢

    嗯,请问,有没有豆浆油条,我对美国式早餐烦透了。”

    后一句话,张舒婷纯属恶搞。

    安锋抿了一口咖啡,头也不抬的懒懒回答:“哦,一顿饭二十个菜,这就是塞浦路斯特色。这是塞浦路斯份饭,体现的就是他们的物产丰富。

    传说,份饭就是起源于塞浦路斯。传说,咖啡最先也是阿拉伯牧羊人发现的。传说阿拉伯半岛上牧羊人渡海在非洲伊索比亚(又译:埃塞尔比亚)高原上牧羊,偶然发现羊吃了某种黑豆子后感觉特别兴奋,于是他们摘了些黑豆子,经过特殊手法处理后,把它当做饮料饮用——咖啡就此诞生了,它与中国茶一起,分属世界两大植物饮料。

    最早出现的咖啡饮料是摩卡咖啡,国内又把它翻译成磨铁……”

    张舒婷啊呀一声,马上又问:“不对不对,不是说,海上丝绸之路中,咱国家对外输出的是丝绸、茶叶,以及瓷器吗?不是说阿拉伯人喜欢喝茶吗?奶茶不是也是他们的最爱吗?”

    “哈,你对世界的看法……我估计是宣传部界定的。不过,宣传,与真相无关。茶与咖啡作为世界两大植物饮料,是中国人最早完成了茶叶的人工栽培,从而大批量生产,并对外输出。阿拉伯人至始至终不知道如何栽培咖啡,他们只能从非洲高原上找来野生咖啡豆,采摘之后加工饮用。

    直到后来,大航海时代开始,英国人西班牙人进入美洲大陆,才从印第安人手里发现了咖啡栽培技术。从这以后,咖啡的贸易量才能赶得上茶叶贸易。而在此之前,阿拉伯人既喝咖啡也喝茶,但他们喜爱咖啡的程度要远胜过茶叶。因为在当时,从中国运来的茶砖是用来贸易的,在阿拉伯人眼中那是商品,主要卖给欧洲人去换钱,他们只是偶尔平常一点茶叶,但阿拉伯饮料,毫无疑问是咖啡。”

    张舒婷长长一声叹息:“啊啊啊,又错了。”

    张舒婷沮丧的趴在桌子上,呻吟一声,继续说:“打从我出来之后,我就发现我以前学的课本上内容,很多东西是错乱混乱以及颠倒的。我现在都不敢随便说话了,因为我担心,拿我所学的知识跟老外交流,同学的神情会很茫然……然后,过不久我会知道,我被人当傻子看了。他们当时那种茫然的表情,是公认为我说的话很荒诞很滑稽——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小丑”

    说罢,张舒婷软弱无力的餐桌上撞得脑门,郁闷的说:“我表姐总告诉我要,我跟表姐说我寂寞,说我很无聊,表姐说只要了,我就不会感到寂寞,她唔哩哇啦说了一堆,我也听不懂。凯恩哥哥你是医生,告诉我,我怎么治愈我的思乡病?”

    “你为什么觉得寂寞,是因为没人陪伴?我,或者你表姐?”安锋用叉子叉起一块色拉,慢慢的说:“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恐怕我们任何人都帮不了你。这就边际,意识,知道吗?边际

    你的就是你的,我们无权越过边际替你做主,无权决定你怎么生活,无权决定你如何交友。你自己的事情终究要靠你自己解决,你必须学会自己交友,自己生活自理。这是边际,我们没法陪伴你,我们无权‘为你好,……”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交友,我……跟他们聊不到一起,我觉得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跟我格格不入,我无法融入他们,我……真的真的很想念家乡,想念同学,想念爸爸妈妈,我觉得我患上了严重的思乡病。唉唉唉,你不是医生吗,有点爱心啊。关怀一下病人啊。”

    “哈哈,你呀,你觉得无法与周围人交流,无法融入周围的社会,所以觉得寂寞。有时候,明明有很多事于,但自己觉得做这些事毫无意义,所以觉得无聊,是吧?这倒让我想起什么,嗯,我确实想起了什么,但我有点难以开口,我怕你感情接受不了。

    思乡是神马,思乡不是病态,它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是一种疏离感,一股被排斥的感觉,你感觉自己跟周围的社会格格不入,跟周围人他们说不到一起,玩不到一起,所以你寂寞、无聊、以及思乡……我忽然想起国内的民工,你,知道他们的生存状态吗?”

    张舒婷点点头,安锋接着又问:“那么,你知道多年前的《排华法案》吗

    不等张舒婷回答,安锋接上一句:“我曾经告诉过你,洗脑的某个步骤是引导别人用感情判断事物对错,用感情思考是否接受新的理念,拒绝使用理智、拒绝使用智商去冷静倾听,并研判对错。我接下来说的话,需要用智商,需要用理智去理解,所以,你先把情感抛在一边,动用你的智商,静心倾听:

    《排华法案》是一种歧视政策,但它为什么单单歧视华人呢……抛开你在国内课本上学的仇恨理论吧。真实情况是,当时,这条法律在国会作证,由议员们投票决定是否执行。有名国会议员作证说:华人来到这个国家,他们对美国的法律不感兴趣,他们对美国的社区不感兴趣。他们自己聚拢成一个小团体,完全不跟外界交流,他们有困难不求救美国警察,反而去找自己的工头,或者自己的‘老乡,——他们对美国的法律毫无信心,也根本不在乎。

    他们甚至不在美国举行葬礼,连尸体都要打包运回国,他们说这是‘叶落归根,,是一种思乡症……

    这样一群人,他们不想融入这个国度,他们来这里只是想挣钱,只想从我们的城市从我们的国家抽血,抽足了血回家自己享乐。所以,在他们工作的时候,从不关心自己所在社区,对社区活动毫无兴趣,哪怕社区是为他们争取利益,他们也只管享受成果,从不在意别人的努力。

    那位议员还指出,这种生存状态对美国是一种危害。而我们不能指望人们总是怜悯与慈悲他们。比如选举,这群人从来不在乎当选者想执行什么政策,不在乎这政策对他们是否有利,或者有害。只要他们的工头拿一瓶酒,请他们喝一顿,他们就可以把选票投工头,或者工头指定的任何人——这种做法对美国的选举制度具有毁灭性。

    据说,该参议员也承认华人的吃苦耐劳,他认为华人非常勤劳,拿最低的工资,于最苦的活儿,从不知道休息,从不知道度假——他们居然觉得人类度假是奢侈。

    而其他国家移民到了美国,他们都喜欢带着家小全家移民,自己去工作,家小要在当地消费,接受当地教育,与当地人交往唯独华人团体例外,在华人团体里,几乎没有女人存在,也没有老人和孩子,他们全是身强力壮的勤劳工人。

    如此一来,同样一位工人,爱尔兰工人、意大利人、波兰人,他们带着家小来到了美国,他们的薪水要养活家人,要在当地买房子,要对孩子进行教育。这份薪水如果不能满足他们养家糊口的要求,他们会另外找其他的工作。

    然而华人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没有家庭负担,没什么娱乐项目,所以他们可以接受低得令人发指的薪水,居住在令人恶心的环境里,他们认为自己出来就是为了从这个城市挣钱,抽这个城市的血回家享受,他们甚至可以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

    长此下去,美国各大工厂只能剩下两种人,一种是白人工厂主,一种是华人工人。而这种现象对美国所有人都是灾难,因为华人挣够了钱就回家乡了,他们甚至不愿埋葬在这片国土,连尸体都要运回家乡。接下来美国怎么办?想象一下:普通美国人没法找到工作,因为工作全被华人占去了,他们没有收入就没有消费,没有消费政府就没有税收,就无法建立警察体系,就无法进行各种政府行为。于是,这社会也就没有法律,没有秩序,没有道德底线。而且,弄不好,政府官员都成了被选举出来的华人工头,或者华人工头指定的议员…

    那位国会议员强调:从头到尾,华人对这个国家的社会、法律、习俗、文化,一点不感兴趣,他们甚至排斥这国家的特有文化习俗,以及社会文明,他们鄙夷的把不属于自己的任何文化称之为‘蛮夷,……

    最后,那位议员建议:既然华人排斥这个社会这个文明,那么,这个社会就应该排斥他们……

    好吧,说这么多,也许你难以想象当时华工的生存状态。你或许会指责他们怨恨他们,认为他们的做法导致了华人被排挤被歧视。但你再想想现如今,现如今国内各大城市的民工,他们的生存状态与渡海谋生的华人,有何不同?他们同样对所在的城市毫不关心,只想挣了钱回家,甚至偷了钱回家。那么,作为该城市的当地人,你是怎么感觉这群民工的?”

    张舒婷扬起小脸,似哭似笑许久,安锋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小女孩自己想通。

    “这个,这个,感情上,这种说法让我很难受,但……这感觉,我说不出来。我觉得很难堪。”

    “但这就是你所说的〔乡症,——认为出来于活就是挣钱的,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娱乐消遣上,等挣足了钱需要回家乡享受,要在家乡大摆宴席,显示自己的成功与有钱,顺便享受家乡人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哦,你觉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思维诱导——自己出外辛苦挣钱,不吃不喝不娱乐,回家后把钱花在家乡人身上,让他们好吃好喝好耍一通,那才是‘有出息,。如果回家乡后对乡亲一毛不拔,把自己挣得钱花在自己身上,就会自觉没面子,觉得丢人?”

    “我……我觉得你血淋淋的撕开了真相,让我的心口……格外痛。”

    “我不是让你评价感觉的,我是让你思考这种行为的对错,或者思考自己该怎么做”,安锋继续说:“上世纪六十年代后,华人思考了,他们认为自己该觉醒了,他们提出的口号就是融入美国,融入社会。他们宣布:要想做一个不被歧视的华人,要想做一个快乐的、受尊重的华人,必须拥有积极的参与意识。

    是的,参与。哪怕你来美国仅仅想做一个匆匆过客,你也要知道,这个国家的法律与你的生活息息相关,你有权指证它,你有权选则自己的权益代表声张你的利益,你有权行走在这个国家的阳光下不受歧视不受排挤。

    要记住,你有权,,这是一个人类的基本生存状态。具体地说:社区有什么活动,你有权参与,并有权对活动指手画脚。你不做一个旁观者,不能做一个‘民工,,而是以参与意识,积极地加入其中。这就是融入,你必须把这社会当做你自己的社会。

    你的社会,你的社区,就在你身边,你还思什么乡?这就是你的‘乡,你要调整好心态,以同乡、以同社区、同学校的心态,与其他人平等交往。记着,你有权。这是你的社会。在这里有什么让你感到受歧视,受排挤,受冒犯,你有权站出来大声指责,并要求赔偿你的精神损害——即使在与别人的交往中,你说错了话,他们可以指正你,但无权歧视你。

    在这里,哪怕是错误的观念,你也有大声说出来的权力,你为什么不敢开口?你害怕什么?”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交朋友的策略

    第一百七十四章交朋友的策略

    张舒婷咬着指头思考了一阵儿,点头回答:“没错,我确实不应该怕什么,不是有你撑腰吗?我不该怕嗯,你们出来那会儿,也曾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吧?你们是怎么渡过孤独期的?我是说,要想融入这个社会,要想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社区,总有个开始吧?你是怎么开始的?”

    “开始啊,让我想想。你是来学习的,学校活动总要参加吧?你们那个学校,每月都会在某个周四举办‘古怪睡衣日,这活动你参与了吗?”

    “这个,我……”

    “学校组织的活动是校园文化的一部分,你有权参与,并有权对活动的每一个项目品头论足,如果你不参与你不评价,那你就是旁观者,是这学校的‘局外人,,那就不要怪别人排斥你,不要怪别人抵触你。也不要怪自己寂寞无聊,觉得思乡了。因为你排斥这个社会,所以这社会也排斥了你。”

    张舒婷长大嘴,许久才轻轻摇头:“我倒……并不是不想参与,我想参与的,其实我每次都在参与,我站在草坪上,欣赏老师学生都穿着古怪睡衣满校园游荡,我觉得很滑稽很有趣,我为他们欢呼为他们鼓掌,但……你知道的,我不会缝纫,买成品的古怪睡衣……我看过超市的标签,都很贵很贵的。我父母挣钱不容易,我舍不得花这笔钱。”

    “你知道吗?古怪睡衣日这样的校园节目起源于柏拉图时代。在文艺复兴时期,当学院式教育重新兴盛起来,这个习俗开始遍布世界各地每一所学院。据说,早期的清华、南开、复旦、也都有类似的节目。它的主要意图是告诉学生:神也是人。

    把神拉下神坛,从而有了文艺复兴。喊出‘人人平等,观念并让它深入人心,从而有了‘文明,,以及社会进步与开化……开化你懂嘛?

    开化,就是神掉下了神坛,权势不再决定一切,贵族不再生而拥有权力以及优势资源,平民百姓不再接受洗脑教育,真理的获得不再拥有门槛,每个人都有获得智慧的权力——这就叫‘开化,。而这项活动的意义,就是想潜移默化把文艺复兴时期的平等观念,薪火相传的传递给每一位学生。

    你瞧,校长平时很严厉吧,学生见了都觉得很可怕吧?每个月有某个星期四,这天他穿一身古怪睡衣走到校园里,任凭学生嘲笑任凭调侃,这是告诉你:校园里没有权威,校园里没有神,智慧的获得无需权势与社会等级做背书。每一个学生在尊重知识传承的同时,也要敢于挑战前辈,敢于超越等级观念。

    你看,你的知识量可能不如校长,但只要你的想象力丰富,你能穿一件比校长还古怪还搞笑还滑稽还荒诞,还吸引眼球的古怪睡衣,让同学羡慕一下,嫉妒一下,顺便嘲讽一下缺乏想象力的老师,这就是一种胜利。经过这场胜利,以后你如果踏上科学研究的路,你会把权威的科学论断当做神断,当做禁忌不可超越吗?

    不,你会说:呸,在小学我就嘲笑过校长,凭啥年纪大了,就不敢嘲笑砖家叫兽。谁更有智慧,谁更聪明,不是权力和社会等级说了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比一比?

    参与就是一种融入,为他鼓掌为他喝彩,是一种旁观。这么热闹的学校活动,这么有意义的学校活动,你怎能袖手旁观呢?就为了省钱?不不不,观念的更新,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交友手段——爱好。共同的爱好可以⊥两个彼此陌生的人迅速找到话题,并迅速走到一起,相互玩耍,相互消磨休闲时光……”

    “类似这样的渡假?坐游艇度假算不算共同爱好?”

    “别打岔,我正在给你讲科学道理呢——你有什么爱好?你总有点爱好吧……没有也没关系,你会写中国字,这就可以成为‘爱好,。你可以试着在学校找几个爱好东方文化的同学,他们不懂也不要紧,你教他们。

    其实中国文字在西方人眼中很有神秘感,你看好莱坞电影中,很多人身上纹着中国文字,不过,他们纹上的字经常是错别字,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外并不在意中国文字的正确写法,他们只在意那种意境,象形文字的意境。你可以纠集一群人,向他们讲述中国文字的奥妙。

    哦,别在意他们写的连篇错别字,也别管自己写字好不好,或者是否看错字连篇的。老外他们有自己的文字,他们不需要另一种文字来表达观念,他们只想欣赏,欣赏象形文字之美。至于这文字是否正确表达了他们的观念,他们不在乎,你也别在乎。你是通过这东西交友的,只要他们肯陪你写肯陪你玩,眨眼之间你就有了一群朋友。

    然后呢,你可以跟这群朋友一起讨论流行时尚——如果你不懂流行时尚,就跟他们讨论餐厅的菜肴;如果你不懂餐厅菜肴,那就跟他们讨论餐厅上餐桌的餐布;由这个话题可以引入中国的刺绣文化……你瞧,这么多交友手段,只要你发挥想象力,你就有了朋友,就融入到学校。进而会融入了社区,融入到整个城市。

    这座城市最拒绝的是漠不关心的旁观者,你的每一个参与行动都会找到支持者,与这些支持者在一起,你的朋友圈会越来越大,这些朋友会邀请你周末去他家,会邀请你一起逛公园,会邀请你一起看电影……然后呢,然后你会发愁自己的学习时间不够,发愁自己在家里呆的时间太少,这样的你,还会发愁寂寞吗?”

    张舒婷直起腰来,敲了敲餐桌说:“你,凯恩哥哥,你我描述一副美好的预期,让我非常心动…好吧,我试着照你所说的做一做,不过……”

    安锋顺势回应:“你担心花费太高?不,钱是最容易赚的,等你了解了这个社会,你会发现这里挣钱太容易了,捡瓶子都能捡出一个百万富翁来。你现在没钱,不用急,你住我家里,小钱,我帮你负担了。”

    张舒婷欢呼起来:“欧耶,你真是个好人,凯恩哥哥,你教我怎么赚钱吧。嗯,其实我的学费是大头,我父母对我的学费已不堪重负……”

    这是个玩笑吧,是吧是吧?

    幸运的是,迪尔的电话打破了尴尬。

    “知道你现在是假期,所以我白天给你打了电话,那批瑞士货物已经安全送出……嗯,期间花了一点小费用,占到了成本的三成费用,剩下的两成我们成立了一个基金,给那两位可怜的男孩与女孩。

    这是一笔很大的钱,基金监管人将在孩子成年后,把钱平均分成两部分,分别交给那两个孩子——这个处理结果你还满意吗?”

    迪尔的意思是说:那笔党费资金已经成功转账了,转账出去的洗钱的费用,占到了资金的百分之三十。另外,迪尔提取了百分之二十的资金,设立了一个教育基金,或者成长基金什么的,负责抚养老头留下的孩子。

    接下来,剩余将近一半的资金,安锋占到其中三成五,一成五归迪尔以及参与行动的佣兵……这是一笔很大的资金,即使剩余了百分之三十五,它依然接近百亿。

    按照安锋的要求,迪尔新设置了两个阿拉伯身份——众所周知,阿拉伯世界是较为混乱的,而且是严格等级制。即使二十一世纪,很多牧民生下来并没有进行出生登记,人们甚至无法确定他们的国籍。游牧嘛,今天早晨在安曼,也许晚上到了沙特,在阿拉伯游牧部族心中只有部落与家乡的概念,他们不存在明确的国家区别。

    这样的阿拉伯假身份,核查起来非常困难,想要证明这个人的有无,以及这个人身世的真假,那需要在沙漠中仔细寻找,找到这个人的出生部落,找到这个人的出生帐篷……

    这两个假身份中,一个是安曼某酋长的第四十三个儿子萨里耶·伊本·扎菲尔·阿巴斯,而那位阿巴斯酋长,或者说那位阿巴斯村长,自己并不记得第四十三个儿子被丢在哪里抚养,有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生没生第四十三个儿子。但是安曼官府承认这身份——塞给安曼官方户籍登记官一笔小钱,他立刻将迪尔编录的人生履历抄录上去了。于是这个假身份就成了安曼官方认可的“村长之子”——国内常翻译成“安曼石油王子”。

    迪尔制造的另一个假身份比较平民化:黎巴嫩市民皮埃尔·萨马哈,出生于长枪党发动政变的时期,当时黎巴嫩市区百分之三四十的楼房被毁,警局的档案也在政府军与政变分子屡次拉锯战被完全焚毁……

    皮埃尔·萨马哈父母不详,甚至无法查询。当维和部队进入黎巴嫩后,两岁的皮埃尔·萨马哈被国际救援组织收留,就读于基督教的教会学院,长大后为一名介于东西方文化之间的漂泊儿,他长着一副阿拉伯相貌,却接受西方文化的熏陶……

    迪尔把近百亿资金分成两份,安曼身份萨里耶·伊本·扎菲尔·阿巴斯,名下拥有近八十亿资产,而黎巴嫩身份皮埃尔·萨马哈账户上只挂了十余亿。这笔资金的来源嘛,安曼身份萨里耶·伊本·扎菲尔·阿巴斯,突然获得这笔巨额资金是由于父亲的赠予,或者说名下土地上油井的产出,而黎巴嫩身份皮埃尔·萨马哈突然拥有这笔财产,是转手了他的互联网股份……

    迪尔并没有解释他自己如何洗清巨额资金的,估计也是制造一个假身份,以便合法拥有这笔资金——因为不管如何洗钱,资金来源必须有合理解释,否则,突然间获得这么一大笔钱,政府方面会认为是意外所得,或者赃款。而其他有心人一旦获知,不免想得更多。

    一大清早获得这个好消息,安锋觉得浑身舒爽,被遗忘被遗弃的感觉顿时被抛在脑后好吧,这时候不被注意才是真好。我可以安安静静享受这笔钱了。

    他回到桌前,显得很兴奋。张舒婷见到他返回,执拗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刚才想跟你说:美国人薪水五六千,看起来每月伙食费只花四百到六百美金,但其他方面的花费真不少,像你所说的社区活动啊,学校活动啊,如果每样都积极参与,恐怕一个月的经费,至少需要上千美金……

    对了,我忘了问你,你桌子上这么大的一堆饭,花了多少钱。”

    安锋笑了,他抓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慢悠悠地说:“中午我们吃龙虾大餐——是大餐,不是份饭。主菜是一整只龙虾,配菜是鲽鱼,还有当地特色的七八种菜肴……你猜这顿饭价值多少?”

    张舒婷摇摇头:“别故弄虚玄了,我哪能猜到塞浦路斯的物价水平。赶紧,把真相说出来。”

    “塞浦路斯一栋u,就是国内翻译成忄墅,或者‘宫殿,之类的住房,价格约一万欧元,合人民币十万左右,塞浦路斯特色份饭,一般是三口之家点的份餐,份量足够三个大胃口食用,至少有二十个菜,合人民币八十余元。至于塞浦路斯大餐,我是说有龙虾的大餐,最多花两百人民币——这里的物价比希腊贵。这里是世界著名游艇区。”

    张舒婷吸了口冷气:“我该怎么说?十万元,在魔都只能买一个厕所的几块瓷砖大小面积。一只龙虾,至少要两千元以上才能是真货,两百元吃龙虾大餐,闻所未闻……这里人们工资是多少?”

    “塞浦路斯比较穷,人均工资两千到五千欧元。这个政府最近财政窘迫,开始专门招揽某国人,十万元向你出售一套房子,然后容许你拥有塞浦路斯身份,不过这个身份不能在塞浦路斯当地工作,只能消费,当地政府怕太多的某国人来了,抢走了当地人的就业机会。”

    张舒婷不屑的挥挥手:“切,只能花钱不能挣钱,这身份有神马用,不是鸡肋吗?”

    “但是,很多温州人福建人都来当地买房,他们这一代无法在当地工作,但他们的孩子可以,在塞浦路斯出生的‘二代目,孩子,就是土生土长的塞浦路斯人……你等着,几十年之后,这座小岛属于温州的,属于福建的。”

    张舒婷被这个冷幽默逗得咯咯直笑,她抓起勺子与餐刀,努力转向餐桌上的各色菜肴,她边吃边急匆匆的问:“今天有什么项目?我第一次参加这种类型的度假……嗯,我希望悠着点,别弄得像劳动一样,比正常上课还劳累。”

    安锋招了招手,一身白衣服的船长夫人赶紧跑上来,安锋用希腊语、土耳其语询问对方活动安排,几句话后,他弄清了,船长夫妇应该是土属塞浦路斯那块的居民,官方语言是土耳其语。

    船长能提供的游乐项目有划水、滑翔伞,以及垂钓捕捞等项目,除此之外,游艇满世界走,可以带人浏览附近的海域,附近的奇异景色……景色什么的张舒婷没兴趣,她比较中意划水项目。匆匆填了几口饭,觉得肚子稍饱,她立刻嚷嚷起来:“凯恩哥哥,你陪我划水怎么样,我一个人,有点怯场。”

    安锋轻轻地摇摇头:“划水这个运动,两个人玩反而容易发生碰撞事故,放心,这游戏难度系数并不高。”

    张舒婷没玩过滑水运动,所以采用的是单板,这是一块类似小舢板大小的柳叶状木板。而滑水双板形状类似滑雪板,两只脚各自操控一副滑水板,需要一定的技巧与熟练程度……

    张舒婷换上游泳衣,穿上救生衣,船长夫人给张舒婷腰上绑上保险绳,反复叮咛一遍动作要领后,张舒婷从游艇后跳入海中,救生衣让她漂浮在海面,船长夫人把滑水板扔进海底,示意张舒婷先用手抓上,最好把一只脚套在滑水板上,等张舒婷手忙脚乱套好滑水板后,船长开始加速,安锋叼着雪茄走到船尾,示意张舒婷抓住缆绳。

    游艇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在水里半沉半浮在张舒婷,在游艇速度起来后,借助保险绳站立在滑水板上,等她站稳之后,游艇陡然提到最高速,并开始在海里进行蛇形运动。

    每次游艇一转弯,张舒婷被甩到了游艇一侧,保险索将她拉得紧紧的,她在水面上翻滚舞蹈,尖声大叫……

    等到熟悉动作之后,张舒婷玩得更嗨了,她只用一只脚掌控滑水板,另一只脚飞舞到半空中,一会儿做个飞燕动作,一会人来个临空翻滚,反正腰上有保险索,她沉不进水里,即使掉进水里,也跌不伤、跌不痛。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张舒婷才开始喊累,她示意船长降低速度,船长夫人跑到船尾开始回收缆索,张舒婷爬上游艇后,累得小拇指都抬不起来了,但她躺在船尾甲板上,兴奋地继续嗷嗷叫:“太给力了,我在千岛湖看过人玩划水,可是那里的摩托艇只把人吊起来三两分钟,摩托艇速度还没起来就停下,让人不尴不尬的。

    唉,说来说去还是有钱好啊,也许在千岛湖,像你这样租下一艘游艇,也能玩个尽兴……咦,你在做什么?如此古怪?”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年轻不是罪

    第一百七十五章年轻不是罪

    张舒婷在海面上玩的时候,安锋在处理两个假身份的事宜,他用安曼的假身份购买了巴格达那个地下指挥所上面的地皮,完成了巴格达问题的善后。于是按计划,这位安曼人将在地下防空指挥所地面部分,兴建一座平民化的体育馆、以及一家大型超市、还有附属别墅区,最终发展成一家伊拉克跨国投资公司……

    因为涉及到动用秘密身份,所以安锋……把他的枪拿出来个明面上,他假装在擦枪,但实际上是阻止别人接近。张舒婷爬上船楼时,看到的正是这番场景:安锋翘着腿品尝雪茄,膝盖上放了一部笔记本电脑,他一边在电脑上浏览着什么,一边用一块于净的擦枪布擦拭着手枪。

    这支手枪是苏珊娜帮他定制的,出自制枪大师之手,但这支枪自从到了安锋手里,可谓明珠暗投,安锋从未用这支枪射击过,因为他担心别人追踪弹道痕迹,查清开枪者是他。

    他一向喜欢用别人的枪射击别人,这个好习惯他保持的很好。

    张舒婷其实并不在意安锋的回答,问完话她没形象地瘫倒在船楼沙发上。船楼甲板的软沙发布置成l型,这一处空间很狭小,安锋坐在l型的短脚里,张舒婷躺倒后,腿已经伸到了沙发内,头枕着安锋的小腿,她快乐的呻吟着:“我累极了,可是我高兴极了,我的嗓子快喊哑了,可是我还想喊……啊”

    张舒婷毫无征兆的瘫在安锋怀里,很没形象的喊了起来……安锋责备的看了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张舒婷伸出指头,小心地碰了碰茶几上的手枪零件,忽然说:“我可以玩枪吗?听说很多交换生到美国学开飞机,学会开枪开炮的,很好玩吗?”

    安锋停住擦枪的动作,好奇的打量着张舒婷,问:“你确定?你确定你想学?”

    张舒婷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盘算,安锋合上了膝盖上的手提电脑,开始组装枪支零件,同时不慌不忙地说:“玩枪也是一种爱好,如果你喜欢玩枪,我可以介绍一些枪支俱乐部的年轻人跟你认识,但你要知道战场综合症是怎么回事。

    连续的开枪,尤其是机枪手,持续的后座力会让他浑身所有关节都在抖动,等停止开枪后,他的手会出现神经性震颤,抓不稳筷子,甚至抓不稳笔。当然,这种神经性震颤是可以恢复的,但恢复得好坏就难说了,而且到了老年,这样的人很容易患上帕金森综合症,到时候不仅抓不稳东西,而且站不稳。”

    张舒婷迅速打了个哆嗦,果断放弃:“算了算了,这东西不好玩。”

    “没错,所有的运动项目,一旦过度开发,都会造成人体某些机能的损伤,就比如你刚才玩的划水,现在你一定大腿酸痛,小腿肌肉抽搐,站都站不起来——你玩得太过了,玩半个小时就应该休息一下。”

    张舒婷大喊起来:“我跟你有仇吗?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安锋一挥手:“没关系,我是医生,再说,这艘船上有土耳其浴室,你可以把自己蒸一蒸,蒸熟之后,所有的肌肉酸痛都会消失。”

    这时候,船长开始抛锚,船长夫人在楼梯口冲安锋喊道:“993号游艇邀请你共进午餐,先生,怎么回答他?”

    安锋轻轻一挥手:“答应他们,我家小妹妹需要多接触人。”

    塞浦路斯物质非常丰富,他们惯例的“份饭”不是给一个人吃的,是给一个家庭吃的,而大餐也是这样。安锋船上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一顿饭点不了太多的菜,而老外的餐桌礼仪是:如果盘子里有剩饭,人家以为你对厨师有意见;如果满桌都是剩菜,这时餐厅里没有好计较的老外则罢,否则,要小心别人打电话报警,说你浪费食物污染环境什么的。

    人多一点,扎堆吃饭,既热闹又可以品尝更多品种的特色菜肴。而按老外的习俗,能邀请你并与你共同度假,说明对方已经把你看作是铁杆朋友,并对你有一种亲人的感觉。

    两船通过无线电沟通,不一会儿,两艘游艇靠在了一起。船对面的凯文医生大声招呼:“嗨,伊瓜苏,我钓了只龙虾,还活蹦乱跳的,听说你的烹饪技术不错,你想怎么吃?”

    张舒婷一声叹息,她依旧没有站起来,躺在船楼的沙发上说:“可惜,这里肯定没有芥末了,也肯定没有海鲜酱油,吃不成龙虾刺身了……龙虾刺身啊,想想都流口水。”

    塞浦路斯式龙虾吃法是用奶酪盐烔。

    塞浦路斯奶酪是用羊奶做成的,有大小两种,大的可以长久储存,盐味比较重,主要用来炒菜。体积小的那种盐味较淡,可以加在面包里食用。

    塞浦路斯还有一种特色的黑奶酪,是用骆驼奶制成的,其实这种骆驼奶酪是叙利亚特色,或者土耳其特色,只是随着土耳其对塞浦路斯的占领,逐渐流传到塞浦路斯岛上,而塞浦路斯岛本身不产骆驼奶,即使有骆驼奶,那也是进口食品。

    凯文船上的船长准备的是大块羊奶酪。用一点黄油润锅,将奶酪放进平底锅里,等到奶酪的香味出来后,快速放入龙虾片,再加一点松露,加一点西班牙鸢尾花(藏红花)……烹调出来后,整盘菜香味扑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香气?正宗的松露,一旦烹饪熟后,香气可以传播两英里。公里),再加上西班牙鸢尾花的香气,以至于整片海域都飘荡着特殊的香味。

    由于张舒婷喜欢生吃龙虾片,所以龙虾煎得很轻、很嫩,出锅的时候加了点白兰地,点燃白兰地后,纯粹用酒精的温度激发香气,激发龙虾细胞里的水分子,然后……龙虾的鲜嫩令人想把舌头一块吞下。

    鲽鱼是用迷迭香、千里香,再加一点芫荽(香菜,或称胡荽)烹炒,出锅成型之后,盘子边放上一砣冰淇淋,这冰淇淋是用塞浦路斯羊奶制成,带有特殊浓郁的咖啡奶香……据说当地产奶的羊经常喂食咖啡豆,或者主人喝过的咖啡渣,所以产出来的奶带有浓郁的咖啡香。

    冰冷的冰淇淋可以压住鲽鱼的腥味,而配鲽鱼的几样菜都是用香气柔和而持久的香草搭配,吃进嘴里,既能品尝到鲽鱼肉质的鲜嫩,还能感觉鼻腔充满悠长而醇厚的香气,这时配一口冰淇淋,滋味就更令人难忘了。

    吃饭的时候众人闲聊着,知道张舒婷一来先忙着玩,忘了捕捞忘了欣赏风景,凯文用餐叉指了指周围的风景,指点说:“看过《茜茜公主》那部电影吗?塞浦路斯的海是蓝色的,像正宗斯里兰卡蓝宝石一样蔚蓝,这里的礁石也是很独特的。张小姐,到了这么优美的地方,你应该先看海看风景,然后采集你的收获。

    你看,像我们一样,先下网捕捞一份龙虾,再召集几位朋友,一边享受美味一边欣赏风景,顺便玩水玩滑翔伞——后者在哪里都可以玩到,比如牛尾洲水上项目”

    这……张舒婷立刻伤自尊了。她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感觉很惭愧的那种……安锋赶紧打岔:“哈哈,娃娃而已,见了玩得忘了风景。孩子们都这样,这是我没安排好。”

    凯文医生刚结婚不久,夫妻俩还没有孩子,他的妻子是弗吉尼亚“五月花”小姐——就是当选为五月这一月的“州明星小姐”。当然,类似评选常常带有浓郁的农业性质,多是某项农产品成熟之后,农夫上街巡游宣扬他们的农产品,吸引商人们前来采购,而类似的巡游需要一辆花车做引导,花车上的明星就是当月的州明星小姐。五月份当选的是五月花小姐,六月当选的则称之为“六月花小姐”。

    这种州小姐的评选没那么正式,也没有官方性质,任何人都可以申请参选,农协会粗粗一看,觉得谁合适那就是她了,所以当选的明星小姐也许是某市的邻家小妹,但也许是农场主的女儿,或者是某个学校喜欢出风头,爱好露脸的女学生。

    往往最后一类明星小姐,才真正是好莱坞明星预备队。这些人有个州小姐名头后,常常借此名号去好莱坞闯荡,而好莱坞现任的一线女明星,其身上多少都有一个州小姐的名头。

    据说,凯文医生接是在那次花车巡游中认识车上的当日公主,两人随后开始交往,没等这位公主上完大学,凯文医生就把对方娶到手了,因为这位小妻子连大学都没毕业,所以近期里她也不计划生孩子。

    那位小妻子年龄不大,比张舒婷也就是大三岁的模样,一派的天真浪漫……换句话说,这女孩也是玩性十足。

    凯文比较宠他的小妻子,安锋一打岔,他倒是想起了自己妻子的性格。说实话,他妻子刚刚登上游艇的时候,也想玩个尽兴,还是凯文左劝右劝才拦阻了小妻子的玩性。

    安锋打过岔子,张舒婷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安锋又试着用一种方舒缓的式解释着凯文的话:“凯文意思是说,这里的风景很美,你可以先游览风景,然后安排游玩的活动。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爱好,你也别那么敏感,他选择的玩耍方式是吃饱喝足再玩,我们反过来,先玩够了再去吃,我觉得也不错。

    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网,你瞧,他把美食准备好了,我们过来享受,吃饱喝足拍屁股走人,这才是生活呢。”

    张舒婷刚才确实感受了一丝丝自尊心的挫伤,她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不懂得如何度假,她确实不懂度假模式,她像乡下人进城一般心里敏感,总担心被人小瞧。但其实凯文只是开玩笑而已,他想用玩笑话来活跃气氛。

    安锋这番话是用汉语说的,凯文医生听不懂,不过他感觉张舒婷脸色阴沉,忽然想起上世纪六十年代英国商务部的一个著名警告,他不敢再开玩笑了。赶紧对妻子低声警告着……再然后,他的小妻子起身要玩滑翔伞。安锋只好告别了凯文医生,招呼张舒婷回自己摩托艇上。

    等两人上到自己游艇后,安锋一边微笑着与凯文医生挥手告别,一边头也不回地劝告旁边的张舒婷:“你瞧,凯文医生也很敏感,他觉得自己不小心冒犯了你,为了避免尴尬,他不会再邀请我们过去了……你觉得凯文医生是个狡猾的,心机比较多的人吗?”

    张舒婷沉默了一下,老实的回答:“我错了,其实,不用感情思考,用理智衡量的话,那位医生说的确实没错……他确实没啥心眼,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安锋挥挥手:“我知道你为什么交不上朋友了,用这种态度与人交往,你恐怕找不到真心朋友,你应该换一种方式……你瞧,你跟我相处的方式就很好,我说的每句话你不用都在脑子里转几遍,品味里面曲里拐弯的意思,再开口跟我交谈。而大多数老外都跟我一样,他们说话很直爽,他们认为语言就是用来交换信息的,每句话都必须表达得清晰明白,让人不要误解。那种话里有话,含而不露,让你自己费思量的说话方式,他们也许压根就不懂。

    如果,你对别人跟对我一样,该说什么就是什么,每次把你的话表达得清晰明白,同时,别人说话也不要老去想对方是否有影射——要知道,根本不存在影射的,老外的文学里没有影射这个修辞手法,因为他们说话不犯法,所以从不知道避讳。他们的文化中,说话只担心别人误解,从不怕把话说清楚。”

    张舒婷低头想了想,她默默地离开安锋,坐到甲板上独自思考,安锋也任由她在那里沉思,只吩咐船长把土耳其浴室准备好。

    游艇上的土耳其浴室已经简单多了,船长用电烤箱把一些鹅卵石加热到三百多度,用火钳子将这些鹅卵石放进一个铜质的阿拉伯熏盘里,夫妻两个将熏盘抬进一间木头房子,往石头上泼上几瓢子水,石头的热度让水立刻化为高温蒸气,等到于是里变得蒸气缭绕,船长夫人过去喊张舒婷进去洗浴,张舒婷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穿着一身游泳衣往浴室里走,走到浴室门口,她忽然停住脚步,问:“凯恩哥哥,你说,我该怎样才能放正心态,正常的与人交往?”

    安锋这时正在摆弄电脑,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来思索片刻,回答:“不要仇恨,以及信任。”

    “这话怎么说?”张舒婷站在浴室门口问。

    “首先,你要摒弃你所接受的那套仇恨教育,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爱,要相信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迫害你,或者戏耍你,要坚信人类还有人性,抱着这种心态,用平常心去跟人交往,要相信你所交往的人都是正常人,都是有道德底线的人,都是有正常人性光辉的人。”

    张舒婷咯咯一笑,她推开了浴室门,扑面而来的蒸气让她眯起了眼睛,她笑着说:“你是想让我当傻子吗?”

    “你要相信公正——虽然人性到哪里都一样,虽然老外当中也有坏蛋,也有骗子,也有恶棍,但你要相信,只要你寻找公正,这个世界会把公正还给你,要信任社会公益,别总是带着提防之心与人交往,那恰恰是仇恨教育所要求的。”

    张舒婷一步跨进浴室的门,大声笑着说:“那么好吧,我以后就做雷锋吧,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做一个心中毫无私欲从不计较的人……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船长夫人细心地替张舒婷掩上门,安锋坐在甲板上挥了挥手:“替她准备几套睡衣,我看她没带衣服来。”

    船长夫人低头答应了,转身离开了甲板,安锋垂下眼帘,微笑着说:“雷锋?就个那个做好事从不留名,全记到小本子上,一个都不落。转脸就把小本子上的东西登报发表,片刻都不耽搁……你做不成雷锋,争取做一个开朗的,没有什么心机的小女孩吧。”

    不一会儿,船长夫人送来船上准备的睡衣睡裙,这些睡衣睡裙全是一次性的,用上好的土耳其长绒棉织成,她殷勤的推开浴室的门,将睡衣睡裙递进浴室里,而后礼貌的掩上门,微笑地离开。

    这是一间极为豪华的木制桑拿室,张舒婷光着身子进了蒸汽室,迎面扑来的是温热的粘粘的白雾,飘渺的蒸汽在荡漾着让人如同身处狭小的舟上。

    张舒婷走到铜质的蒸汽瓮边,抓起长嘴长颈的阿拉伯大铜壶,小心地将水倾倒在滚热的石子上,蒸汽滋滋地作响,张舒婷用自己晶莹雪白的身子尽情地接触着白雾,一团团的浩浩荡荡地喷涌出来,热烘烘地匝着她的果体,她的脸上一阵阵发热,在一片蒙蒙乳白中,人也跟着懒惰更加倦怠,迷迷糊糊地好像抬不起眼皮了……

    年轻真是好,张舒婷在土耳其蒸笼里足足呆了四十多分钟,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忍耐程度。

    船长夫人每隔十五分钟过去更换一遍新的鹅卵石,而后用一把阿拉伯铜壶向鹅卵石上仔细的浇水,蒸够了的张舒婷爬出浴室后,手软脚软的,全靠船长夫人抱着回舱室。

    等张舒婷睡一觉醒来,感觉周围音乐柔柔的,海面上飘荡着窃窃私语的声音,偶尔还有水晶杯叮当作响的声音,张舒婷穿好衣服,爬到圆形舱口向外眺望,隐约中发现游艇周围停了好几艘船,最大的一艘游艇上灯火辉煌,音乐声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养成游戏

    第一百七十六章养成游戏

    低头看去,桑拿室里放了一套灰色的运动装,上面绣着一串阿拉伯名字,张舒婷看不懂,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牌。但想来肯定是土耳其当地商品,依安锋向来的个性,这东西一定是当地名牌。

    张舒婷抓起了运动装,一上手,感觉衣服摸起来很柔顺,绒绒的,暖洋洋的……当然,这也许是心理感觉,也许是桑拿室的氛围令衣服感觉柔顺。

    这套衣服很合身。

    穿好了丑丑的卡洛驰沙滩洞洞鞋,活动了一下腰,感觉浑身皮肤紧紧的,有点发涩,有点酸软。但稍稍运动几下后,张舒婷感觉绷紧的皮肤舒张开来,身上的酸痛不见了,有点满状态原地复活的感受。

    她做了几个广播体操动作,这才推开桑拿室舱门,迎面看到甲板上船长夫妇正蹲在桑拿室边,他们身边摆了张小桌子,桌上摆满了琳琅的食物,桌上没有酒,只有咖啡。船长夫妇惬意地享受着自己的夜宵。

    此刻,星光灿烂。海面上平静无波。

    张舒婷冲对方点了点头,船长夫人赶紧起身,一边用手势比划,一边用英语问:“小姐,需要过船吗?”

    张舒婷冲灯火摇曳的那艘游艇张望了一下,立刻摇摇头:“不,我暂时不想过船……有什么吃的,我晚饭没有吃,现在我想坐到船头上吹吹风。”

    这话说的很自然。

    多亏了这段时间带领保镖四处转,让张舒婷有了吩咐别人的底气。说实话,她过去从未当过班于部,从未吩咐过别人指派过别人。她是家里的乖乖女,父母只让她学习,因为一心想着长大出国就读,也无心培养她对国内人情世故的了解。她家以前也没有保姆与佣人,第一次指挥自己的保镖时,张舒婷的感觉感觉像是在大礼堂里演讲一般,嘴发于心发慌,说话声音弱弱的。

    但现在,吩咐仆人的话她说得顺理成章。说完话之后,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心中微微一动:也许,这就是环境带给人的影响。所谓富家子弟身上那股指挥他人的气场,我张舒婷如今也适应了。

    人真是最善于适应环境的动物啊。

    船长夫人听懂了这句简单的英语,赶紧起身钻下船舱,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再等一会儿,船长夫人带着晚饭出现在甲板上。

    晚餐依旧是只有饭没有酒。

    张舒婷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每当同学聚会也背着家人长辈,悄悄喝过啤酒一类的软饮料。但是到了国外,张舒婷却不敢喝了。她是自觉自愿的不敢喝了。别看安锋自己时不时的需要来一杯调节一下环境,但他对张舒婷的禁酒令执行的非常严格。他坦然的告诉张舒婷:未成年人喝酒违反了禁酒令,作为监护人,安锋本人要陷入司法纠纷中。而张舒婷本人,也要留下司法黑点,从而影响她的人生。

    张舒婷是个乖乖女,她知道事情的危害性后,马上自觉自愿的拒绝酒精饮料。哪怕安锋在旁边喝的酩酊大醉,她也绝不偷喝一滴。每当想起过去的饮酒经历,张舒婷倒是悄悄想:为什么我过去偷喝酒,一点没有犯罪感,反而有种突破禁忌的快乐?

    当然,人性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张舒婷现在的美国同学中,也有人不顾禁令偷偷饮酒。但这样的人是绝不敢拿类似行为出来炫耀,并要求同学效仿追随的。

    想到这里,张舒婷忽然想起那些坐国内街头嗑瓜子,乱丢瓜子皮的老外们。他们脸上似乎也带着那种突破禁忌的快乐吧……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在自己国家内,绝不敢如此嚣张的炫耀违法。

    是什么因素改变了他们,是什么因素改变了自己?

    夜色冰凉,海面上暗沉沉的。这是一种毫无外来光线的黑暗。海面上除了游艇的灯火外,再无其他光源。站在船楼上眺望,星星点点的渔火,让整个大海变成银河,人在其中,感觉就像在银河中徜徉。而这条银河围绕的绿色小岛,就是著名的游艇渡假区塞浦路斯。

    可惜,如斯风景如斯夜,张舒婷却一个人独坐船头……吃饭。

    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很不好,虽然张舒婷告诫自己要懂得欣赏周围的美丽景色,但她独自坐在船楼里,还是感觉到很无聊很寂寞。幸好过一会儿,船长夫人过来通知:“张小姐,我把你起床的消息通知了大船,康登医生请你过船去,那边船上的主人也邀请你参加晚会。”

    张舒婷跳了起来,激动之下汉话也出来了:“好啊好啊。”

    其实,夜间过船有一定的危险性,一般不会提倡。但地中海的这一段海面实在平静无波,水面像镜子般平滑,所以大家也就忽略了这个危险。

    船与船之间的摆渡全靠橡皮艇。张舒婷穿上了带荧光条的救生背心,船长挽着她的胳膊登上橡皮艇,橡皮艇亮着示宽灯靠到对方船舷。站在船艉拿着灯火指引靠拢的是对方船长……

    附近海面上最大的那所游艇是一艘中型游艇,可承载三十余人,拥有十多个房间与舱室。这艘游艇的舷艉处有方便登船的驳接口,摩托艇靠上去后,张舒婷几乎像走平地一样踏上半浸在水里的舷艉,而后顺着舷艉两侧的楼梯登上三楼甲板。

    这是一艘典型地中海式游艇,整个游艇外形活像一个直上直下的梭形铁皮柜。它的前甲板很短,但船顶平台很大,足以容纳十个人聚在一起开酒会舞会。这样的船型,如果驶入其他海域,一点点风就会吹得它倾覆,所以这种船型只存在于地中海。

    船楼上聚集了八个人,有五位大人三名孩子,其中有凯文夫妇在。另外还有两名男医生,以及其中一位医生的妻子。

    见到张舒婷出现,安锋冲对方举了举杯子。他杯里装的不是酒,似乎是像牛奶一样的白色奶液,晃着这支酒杯,安锋招呼道:“上来,这艘船上有酸奶,据说是骆驼奶制作的。”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大笑着,说了一个低俗笑话:“是一头淫荡的骆驼奶……”

    这个低俗笑话另有含义,母骆驼在美国俚语中是个双关语。

    骆驼奶对于许多人来说较为陌生,但在许多国家它已被视为一种不可替代的营养品。骆驼奶高钙,饱和脂肪酸低,具备很高的医疗价值。因为它不含过敏原,对新生儿极其有益,甚至可以代替母乳——而且是唯一科学证明可以代替母乳的奶汁。

    联合国粮农组织称,除了富含维生素c以外,骆驼奶还含有大量人体所需的不饱和脂肪酸、铁和维生素骆驼奶可以减少糖尿病患者对胰岛素的需求,也证明骆驼奶对消化性溃疡病患有益,对高血压也有帮助。虽然味道比牛奶偏咸一些,但它已赢得了许多人的喜爱,

    在非洲,人们经常建议艾滋病人饮用骆驼奶,以增强身体的抵抗力;在海湾阿拉伯国家,人们认为它还具有滋阴壮阳的作用……刚才的低俗笑话,隐含的就是这个意思。

    另一重意思是隐指骆驼的生理特点——母骆驼嗅到了幼骆驼的气味才会分泌乳汁。每次只分泌奶汁90秒左右。

    船楼上几个人大笑起来,但是张舒婷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发笑,不过,她不能做个旁观者,于是她扯起唇角,让自己脸上带着一脸笑容。

    船楼上几个孩子过来解围,一名同龄女生招呼张舒婷,她扯着张舒婷的运动衫大声说:“啊哈,你这身衣服穿上真好看,哎呀,还是当地货,告诉我在那里买到的?……”

    别以为张舒婷穿上这身衣服确实真好看,这句话是美国式寒暄,是一句客气话。

    英国人凑在一起,谈话常常从天气开始,而美国人聚在一起,谈话从夸对方身上的服装、首饰,或者香水开始,反正是先找到你身上的一件东西,然后往死的夸,于是谈话就开始了。

    张舒婷当然不会傻得问对方“哪里哪里”,她顺势夸耀对方的首饰不错……于是,聊天顺利开始了。

    有个中国笑话说起两国客气话的隔阂。说一个美国人夸人服装好,咱中国人随口回答哪里哪里?),认真的美国人以为对方在问具体哪里好,只好绞尽脑汁,寻找那件衣服上的每一点长处,从扣子夸到针线,但中国人总是不停地追问直到把这位美国人逼疯了,把所有能想出来的好词全说出了,然后理屈词穷的称赞这位中国人有科学家的严谨……

    孩子们躲在一边开始聊天,大人们聚拢在一起谈自己的话题。说着说着,不免说到各自的专业上面。

    凯文医生晃着酒杯说:“上一周我接诊了二十三位伤兵,但上上周我接诊了四十一位伤兵,看来巴格达伤亡人数在急剧下降,也许下一周会更少,这样的话,不用两三个月,战地诊所将彻底清闲下来了,也许半年后,咱们诊所要不了这么多医生了,我们就解脱了。”

    西医规定:每一位有执业资格的医生,每年都有规定的社会服务小时。这些医生肯来战场服务,一方面是出于爱心,另一方面是出于高额的薪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挣够自己的社会服务小时。

    医生嘛,总是喜欢整洁的,喜欢卫生的环境,而伊拉克这个常常连生活供电都不能保证的地方,实在让医生不堪忍受,大多数医生满腔热情的来到巴格达,第一周还能保证正常工作,从第二周开始就开始盼望回家,盼望回国……

    这些医生当中,安锋也不例外。对他来说这次伊拉克之旅他已经赚够了,而且有了这份经历,他以前千方百计想漂白那批阿拉伯艺术品,也有了着落,今后谁再问起那批艺术品的出处,很好说,从伊拉克获得的战利品而已。

    “你所接待的伤兵,包括战场综合症患者吗?”安锋随即接上话:“之前我查过军情通报,上周巴格达发生了十七起爆炸,流弹冷枪事件一百余起,伤兵四百余位。咱医务所里有二十多名医生,你一个人一周接待了二十多名病人……这不可能。”

    这艘大游艇的主人,一位中年医生接腔:“轻微的战场综合症算不上真正伤兵,虽然国防部认可,但实际上他们只是一种抑郁症的体现,只要找牧师谈一谈,或者找心理医生缓解一下,开一点咳嗽糖浆,他们的病就能得到缓解。

    “糖浆真是一个好药”,凯文医生在一旁插嘴:“上周我开出去一百多瓶咳嗽糖浆。不管什么病,给他塞一瓶糖浆总没有错。”

    另一位医生帮腔:“是的是的,吃糖能够缓解紧张情绪,吃巧克力能够治愈失恋。科学证明失恋造成的人体内分泌失衡,以及**与心灵的伤痛,源自于体内苯乙胺分泌的突然降低。而巧克力就是苯乙胺,治疗抑郁症与失恋症,没有比巧克力更适合的药物了……”

    闲聊进行到这里,医生们开始讲述自己诊治过的抑郁症患者,以及失恋症患者,谈话越来越暧昧。

    张舒婷挤到安锋身边,贼兮兮的看着安锋的杯子,问:“凯恩哥哥,我能不能喝点……骆驼奶?”

    安锋举起酒杯:“这个,你无需问。但我的杯子……我杯子里装的不是酸奶,是一种塞浦路斯特色酒——奶酒。这是酸奶深度发酵以后制作的,它含有酒精,你未满十八岁,我不能给你喝。”

    “那……有没有纯正的酸奶,我想尝尝酸奶”,张舒婷眼巴巴的问。

    “明天到岸上去喝……明天你想玩什么项目,我让船长安排。”

    张舒婷咬了一下食指,畅想道:“我要吃这里的特色饮食,要看他们的特色风景……我们有时间吗?”

    稍停,张舒婷委屈的嘟起了嘴:“我星期一又要开课了,是不是明天中午就要赶飞机?”

    安锋点点头:“明天我租一架直升机,送你到岸上去转一圈,然后再送你去机场。”

    张舒婷遗憾的叹了口气:“两天时间太短了,光飞行就花去了整整一天时间,说实话,我还没有好好看看塞浦路斯呢,这里有什么特色?”

    凯文在一旁插嘴:“塞浦路斯是葡萄酒的发源地,是葡萄酒故乡,岸上的特色旅游与酒文化密切相关……”

    “不至于吧,我不信”,张舒婷拼命地摇头。

    凯文特意把语速放慢,缓缓地解释:“没错,虽然葡萄酒并不是起源于塞浦路斯的,然而现存最古老的、关于葡萄酒的考古学证据是在塞浦路斯发现的,人们在岛上发现了一处uu00年前的古代遗迹,上面有一副马赛克瓷砖画,描绘的是葡萄酒的酿造过程。

    你知道的,虽然从书本上人们能找到更早的关于葡萄酒起源的描写,但书本上的内容仅仅是文字描写,那些描写有可能出于写作人的想象,有可能纯粹是虚构。比如书本上最早关于潜水艇的设计,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他还绘制了直升机的设计图,但凶案在人们绝不能说直升机是达芬奇发明的。

    考古学讲的是确确实实的证据,书本内容不是证据。那副马赛克绘画,是现存的人们找到的最古老的葡萄酒证据,所以世界各国公认,塞浦路斯是葡萄酒的起源地。当然,这种说法是暂时的,如果人们在其他地方发现了古代葡萄酒酿造的证据,比如酿造的酒窖了,残存的发酵瓮等等,那么葡萄酒的起源地可能会发生改变”

    张舒婷敏感的抓住了凯文医生说的其中一个词:“瓷砖,马赛克?瓷器不是属于iu吗?为什么塞浦路斯会有史前马赛克瓷砖,那时候……”

    凯文医生立刻调转话题:“这个问题我们不讨论了,让我们换个话题吧……张小姐明天还有漫长的旅行,我建议你去岸上购买一些他们的奶酪,以及纺织品。”

    中年医生马上跟上一句:“织毯,塞浦路斯的织毯很有特色,但如果你的行程匆忙,我建议你只浏览一下就行,不必着急掏腰包,哈哈,易趣网上什么都有卖的,你回家后躺在床上,可以在易趣网上找到最纯正的塞浦路斯卖家。

    聊天话题又转到网上购物这一块……总之,这个晚上大家都很放松,聊天的话题不停地被歪楼,被歪楼。在一旁倾听的张舒婷忽然发现,如果不带感**彩的倾听,很多新内容她可以听进去,并可以不带感**彩的给予评价。

    也许,理性社会就该是这样。

    直到天亮时分,太阳从地中海的洋面上越起,这场谈话才终于结束。

    等看完了海上日出,张舒婷顶着瞌睡吃完早饭,紧接着,一架直升机过来接她上岸,安锋带着张舒婷蜻蜓点水地乘坐直升机游览了塞浦路斯岛上的风景——嗯,就是下飞机照相,上飞机睡觉的那种游览方式。

    中午时分,直升机将张舒婷送到塞浦路斯国际机场,而后高速商务客机快速将张舒婷运走……

    在安锋陪张舒婷上岸逛风景的时候,医生们开始领他们的家属玩各种游戏,等安锋独自返回后,这些人已经玩累了,他们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安锋是星期一的下午班,他打算在地中海待到周一凌晨,于是,医生们在夜幕来临时逐次与安锋告别,这片海域只留下了安锋一艘船,一个人。

    这群医生走后不久,一架水上飞机乘着夜色悄悄降落,除了船长夫妇,附近似乎无人知晓飞机的到来……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七章 恶念与善念

    第一百七十七章恶念与善念

    乘飞机来的是迪尔。他提了一个黑皮箱,见到安锋后,他装作素不相识的打了个招呼,倒是船长夫妇迎上前去解释:“凯恩先生,我们的下一位租客提早到了,请原谅,我想船上的舱室可以安置这位新租客,为了补偿对您的打扰,您可以把租金支付到日落时分。”

    花白头发的迪尔一副刻板的英国绅士模样,他冲安锋点了点头,谢过安锋的宽容,而后殷勤的对船长夫人说:“我喜欢吹风,我可以在船楼上呆一夜,夫人,请去忙吧,帮我拿一瓶塞浦路斯红酒,我要和这位先生喝一杯,我们一起聊一聊塞浦路斯的天气。”

    船长夫妇再度解释几句,取得安锋的谅解后,船长夫人赶忙下了船舱,端上一瓶冰镇的红酒,配上一些凉菜,而后把船楼的空间腾给安锋。

    等这些人都走光了,船楼上只剩下安锋与迪尔,迪尔过去扭开了船上的音响,让音乐柔柔的放起,他从身上摸出一支笔,拧开了笔帽——这支笔是防窃听笔,拧开笔帽后,手机信号处于被于扰状态。

    安锋皱着眉头,他用开瓶器拧开红酒的软木塞,停了一会儿,等周围的声音都静下来了,海面上只有细柔的,低沉的音乐飘荡,他将红酒注入醒酒钵中,不悦的皱着眉头问:“非要见面吗?”

    迪尔笑了一下:“当然要见面了,这是我从**那里学来的,你瞧,如今的电子设备越来越先进,使用电子设备难免被监听,而邮寄包裹也是最不安全的,中途有无数机会对包裹内容进行偷梁换柱。

    然而,再先进的监听监视手段,奈何不了驴骑兵,如今**送信、传递消息全靠人骑着毛驴进行人力传递,就是这种原始古老的方法,却让美军一直找不到破解的方法。所以我也充当一回驴骑兵……”

    迪尔踢踢脚下自己带来的黑皮箱,笑着说:“这箱子里面装的档案,价值将近百亿美元,交给谁我都不放心,还是让我来亲手交给你吧……不打开验看一下吗?”

    安锋一弯腰提起了箱子,皮箱里是几叠现金,以及两套卷宗,卷宗内是伪照的两套阿拉伯身份的全部档案,当然,这些档案很不详细,其中有很多含含糊糊的部分。

    船楼上的灯火并不明亮,借助奶油般乳黄的灯光,安锋快速检验了一下两叠档案,他合上卷宗,关上皮箱,抬眼问迪尔:“你分得了多少?”

    迪尔咧嘴一笑:“你拿出了一成五作为奖赏,佣兵们可用不了那么多,每人给个两百万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哈哈,许多人一生都挣不够两百万,别以为人人像你,那么擅长投资,嗯,不能说投资,应该说投机。”

    稍停,迪尔又温和的劝解:“这笔钱虽然到了你手里,但那上面每一分钱都流淌着伊拉克人的血泪,正好伊拉克需要战后重建,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把这钱用在伊拉克人身上,哪怕你最终从他们身上又挣了一笔,我也觉得心里好受

    安锋点点头:“我弄了两个阿拉伯身份,不仅仅是为了躲藏与掩饰,正好用这两个身份在伊拉克搞一点实业,当然,我认为现在在伊拉克投资是不合适的,不说治安混乱的状况,让人有钱也不敢拿出来,就说现在,巴格达还没有恢复电力供应,即使开了工厂,机器怎么运转?”

    迪尔点点头:“也行,我就是提一个要求,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做,你自己看着办,你这个擅长吸血的投机分子。”

    安锋鄙视的看着迪尔:“你要求我投资伊拉克,可是你手头上的钱也不少,你打算怎么花?”

    迪尔抬眼扫了一下醒酒器,他端起醒酒器倒了一个杯底,品尝了一下酒味,觉得这么喝也不错,于脆给自己加了个半杯,而后举杯邀请安锋——如此慢悠悠的一番动作,迪尔脑中已经组织好了言辞,他叹息着,作出一副衰老无力样,回答:“我已经老了,忽然有了养老金,我一下子失去了工作的**,我想聘一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理保安公司,你认为怎么样。”

    安锋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不不,刚刚开始的是你,我已经夕阳西下了。有了这笔钱,我打算回英国,在利物浦乡下买一个农庄,静静地度过晚年,然后等待机会,等待你认为合适的时机,去伊拉克投资。

    当然,如果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我会把剩下的钱捐出去,设立一个伊拉克基金,资助伊拉克人来英国上学。”

    这话让安锋肃然起敬。

    这话如果搁两年前迪尔说出来,安锋不觉得奇怪,因为那时迪尔刚接手保安公司,心中充满了正义感,一心想保护弱小,想拯救受苦受难的、遭受歹徒威胁的普通人。然而,保安公司所于的事并不光是保护弱小,他们也沾手一点黑道事宜,这就跟中国古代的镖局一样,如果运镖途中一路打打杀杀杀过去,那得拿多少人命往里头填啊?所以,有时候与黑道沟通,寻求妥协,也是一种生存方式。

    人命是自己的,拼命的次数少一点,公司发放的受伤阵亡抚恤金也会减少一点。而且这不光是钱的问题,培养一个忠诚员工不容易,每次公司职员有了伤亡,其他人在感情上的受得挫伤也挺大的。

    所以保镖公司有时候必须与黑道人物走到一起,寻求一个妥协,寻求一个谈判。有时候谈判不成,则要抢先下手清除隐患。而抢先下手——按西方的法律,人类无权确定另一个人的罪行,除非审判者事先得到审判的授权,比如法官,陪审员等等。同理,人类无权剥夺另一个同类的生命。而全球正是基于这一人类基本道德,全面废除了死刑……当然,中国例外。

    所以,不宣而战,抢先下手剥夺他人生命在迪尔看来,已经违反他心中的道德律了。

    迪尔以前是个坐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情报分析员,因为女儿的受伤,他一怒辞职,但实际上,他本性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刻板的英国办公室文员。当然,自从遭遇了安锋之后,他已屡屡触犯自己多年形成的道德律。坐在保安公司执行总裁那把交椅上,为了股东的利益,只要对公司有利,他已经不管道德了

    他一直认为这么做,是履行自己的职务要求,是做一个合格的执行总裁。

    他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所以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被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惊出一身冷汗。

    我已经堕落了,我已经没有底线没有节操了,这样的事我竟然能够做出来,这还是我吗?……迪尔在这种悔恨与忏悔的心情中摇摆不定,坐到公司办公室,他是个严格执行上级命令的“文员”,公司每项业务得以顺利的进行,得益于他在办公桌前的铁石心肠,他把纪律看得格外重,所以他一板一眼的执行了安锋的……所有行动计划。

    如今,一笔巨款到手,忽然间迪尔觉得自己有了经济自由,进而畅想身心自由,顿时,他觉得自己该做出一点什么善行,来补偿自己多年来的造孽……

    一颗染黑的心依然保持善举,依然说舍弃就舍弃,这样的决断,这样的向善之心,不能不让安锋敬佩,他举杯祝贺迪尔的觉悟,摇晃着酒杯说:“啊哈,现在虽然是黑夜,但幸好我还保存一点理智,你让我感动了,所以我决定做个好人,我同意跟你分手,但……”

    安锋这么一说,迪尔惊出一身冷汗,他忘了,安锋白天是个白衣天使,晚上绝对是个恶魔,对于恶魔来说,这样占了便宜就要走的伙伴,尤其是这个伙伴还知道许多秘密想全须全尾的离开这个行当,不要想得太得意啊。

    迪尔小心地看了一下安锋,幸好安锋眼睛里确实有一点善念,他举着杯子一边跟迪尔碰杯,一边唠叨着,叙说着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迪尔听得感动极了,他并不知道,安锋需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掏枪的**。

    罢了罢了,在这一行于多了,栽种蒺藜的机会太多,偶尔种下一支玫瑰,算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放下了恶念,安锋不再回忆过去,他试着诱导迪尔畅想他的养老计划,迪尔喜欢马球,喜欢赛马,他准备在利物浦郊外买一间农场,盖一间马厩,找几位驯马师帮他培育赛马,如果计划顺利,他准备养一批优秀的赛马,用他女儿的名字命名,然后带着这批赛马转战全球,参加各种名目的赛马活动。

    船长夫人再上来的时候,发觉她的新客人与旧客人聊得很开心,他们热烈的谈着世界各地的赛马活动,谈着专业的赛马运输车,以及各种类型的优秀赛马喜欢什么牧草。

    “瞧,你们成朋友了,康登先生,威廉姆先生,希望你们今后常联系,我家的船就在地中海,就在塞浦路斯附近,下次如果你们还想来这里度假,不如约个时间一起来……我听说塞浦路斯也有优秀的赛马,威廉姆先生不打算去看看吗?我认识几位马场主,或许你俩可以一同去?”

    安锋摇摇头:“不了,帮我叫一架飞机吧,我想连夜赶回巴格达。”

    直到这时,直到听了这句话,迪尔终于放下心来——安锋已经放下了灭口的心思,所以他想先离开,对安锋这种态度,迪尔举双手双脚赞成。

    告别了佣兵公司,迪尔并不是要抛弃过去的朋友,两人相互留了联络地址。又聊了几分钟,从最近机场飞过来的水上飞机降落在附近海域,安锋过去提上自己的行李,他的动作快,船长夫人没有发现迪尔提过来的小皮箱到了安锋手里……

    望着安锋的水上飞机飞离了海面,飞向了漆黑的天空,迪尔如释重负的擦了把冷汗:我终于安全了,我今天真是死里逃生了……没错,凯恩提前离开,是怕忍不住杀我的**。

    迪尔掌握着安锋的两个新身份,这身份名下有将近百亿的资金,安锋就这么轻轻放过这位知情人了?

    水上飞机飞回伊拉克需要数小时,安锋一上飞机,赶紧闭眼睡觉,他生怕自己醒着胡思乱想,等到飞机降落,机师把他摇醒,这时,伊拉克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而纽约的天空大概刚刚到晚上。

    张舒婷的飞机应该还没有降落纽约机场,安锋闲的无聊,在电话号码本上随意浏览着,他翻出了韩芷烟的电话,忽然想起韩芷烟的航班于纽约的凌晨降落在当地,他无聊的拨打韩芷烟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韩芷烟很兴奋,她兴冲冲的说:“啊呀,我正好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担心打搅你,你现在在于什么,在开会吗?”

    安锋咧了咧嘴,这时阿盖尔的车开到了,看到安锋正在打电话,他挥手打了个招呼,自觉的过去往车上搬行李,安锋跟阿盖尔打过招呼,一边钻进车里,一边回答:“我啊,在作战,在参加战争。”

    韩芷烟没有领会这句话,她马上歉意的说:“你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特别忙,忙得都顾不上跟你联系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想转为地勤调动,半年在北京,半年在纽约,需要填很多表,需要递很多申请。我在国内,跟你们那里有时差,所以我想的,于脆办完了再告诉你。

    忙了大半个月,这次终于办好了,今天我就正式上班了。我想把这个消息迟一点告诉你,嗯,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两个一起吃午饭,好好庆祝一下。”

    安锋苦笑了一下,这时候他听到远处咻的一声,阿盖尔听到这声音,一脚急刹车,而后轰大油门,快速调转车头,把车往沟里开,悍马车刚刚冲下路沿石,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弹片打得防弹玻璃哗哗响,有几个弹片已经嵌进了防弹玻璃里面,幸好这个新式防弹玻璃非常坚固,幸好迫击炮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这辆悍马车。

    “怎么回事,你的那里怎么……打炮?”韩芷烟满头雾水,她简直惊呆了,夜色朦胧里,她站在华尔街上,听到安锋手机里传来炮弹的爆炸声。

    这爆炸声还不是一声响,第一声爆炸响过后,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地,爆炸声隆隆的响个不停,阿盖尔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扯着安锋的肩膀准备把对方揪下汽车,安锋左手抓起迪尔带来的黑皮箱,右手的电话还贴在耳朵边,嘴里不停叨念:“别动别动,说电话的呢。”

    等两人滚到路边草丛里,阿盖尔拿起望远镜,四处寻找弹着点,这时候迫击炮弹还在落地,举着望远镜的阿盖尔猛地抽一口冷气,大声说:“客机,一架客机。”

    安锋把黑皮箱往阿盖尔怀里一塞,夺过望远镜朝爆炸点望去。爆炸点有三处,一处在机场边的公路上,总共落了六发炮弹,而在机场跑道边,接二连三的爆炸还在响着,一架俄制图154客机正在缓缓地,不可遏制的冲爆炸点驶去,不知道这架飞机是正在降落还是正在起飞,一时半时减不下速度,它一头扎进了爆炸腾起的烟雾中,就在机头进入烟柱的时候,又有一发炮弹落地,整个跑道全被浓烈的黄色烟尘柱遮盖,而那架飞机还在继续前行,缓慢的,连机尾一块进入到那团爆炸烟雾中。

    救火车凄厉的响起来,六辆救火车排成一队,飞速的向那片爆炸烟尘冲去,机场喇叭里大声的喊——“我们需要医生,大量的医生,乘客当中有医生吗,请在登机口紧急集合,我们需要医生的帮助。”

    安锋刚刚抬起肩膀,阿盖尔一巴掌拍在他的左肩上,他摇摇头,笨笨的说:“先看看。”

    远处的机场跑道上,特种兵们全副武装向直升机奔去,武装直升机已经发动起来了,一名提着弹药箱的士兵跑得匆忙,弹药箱跌落到地上后,箱口敞开了,他来不及整理,把弹药箱拖在地上继续往直升机奔跑,机枪子弹在弹药箱中跳跃着,一路走洒下一路子弹。

    这时候,太阳忽然掠出地平线,满天都是光辉,朝霞把黄灿灿的子弹壳映照着像黄金一样亮闪闪的,这种亮闪又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凯恩,你还好吗,说话啊,赶紧吱一声啊。”韩芷烟还在电话里喊,她不知喊了多久,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安锋清了清嗓子,平静的说:“我没事,我的汽车被炸了,幸好汽车坚固…噢,我在伊拉克,参加战地救护。我走的时候没有联系上你,我现在很安全,我要挂电话了

    “别挂,你怎么到了伊拉克,别挂……”站在华尔街街头,韩芷烟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的人惊诧的看着这位痛哭的女人,韩芷烟听听电话,感觉通讯还保持着,她勉强笑着,向周围的人解释:“我男友是医生,他现在在伊拉克,刚才巴格达机场发生了炮击。”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党费黄金出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党费黄金出现了

    刚才在公路上的炮击,针对的是一辆大巴车,大巴车前后各有警车开路,可惜开炮的人技术不好,第一炮打在大巴车后面,让押压后的警车遭受重创。第二炮打在距安锋车辆不远处,当时,安锋的车距大巴车约有一百米远。

    接踵而来的后四发炮弹已经完全没有准头了,弹着点散乱的分部在公路两侧。因为这种漫无目标的炮击,公路上腾起的重重烟柱,仿佛掀起了一场沙尘暴,浓浓的个烟尘遮挡了别人的视线,在烟尘外,救护车鸣笛声逐渐向这里靠近。

    不一会儿攻夫,所有的炮声嘎然而至。但这时烟尘还未飘散,那架遭炮击的图-154客机飞机周围依然烟尘浓厚。而马路上,安锋只能依稀看清大巴车的影子。这辆大巴车也学安锋的动作,整车冲下了路基躲避炮击。此刻,它车窗玻璃全粉碎了,马路上散步着车上人的行李……

    幸好这辆大巴车只坐了半车人,幸好头一发炮弹的弹着点离车尾有段距离,结果大巴车后窗玻璃全被爆炸气浪粉碎,但乘客坐在椅子上,厚厚的椅垫椅背吸附了爆炸碎片,使得大多数乘客只是受到一点轻伤。而另一发炮弹炸起的弹片,又恰好被安锋厚实的悍马车身所挡住,只有司机受了点轻伤。

    唯有大巴车冲下路基时,没系保险带的乘客在车里翻滚着,受了些轻重擦伤,严重的伤势基本来自碎玻璃划伤,直接被弹片所伤的人几乎没有……

    见到烟尘开始飘散,阿盖尔从身上拔出一支手枪,唰地拉开枪膛推弹上膛,而后把这支枪硬塞进安锋手里。后者笑着摇摇头——对方用的是炮弹啊,即使是小炮,射程也在数公里,而手枪的射程只有几十米,用手枪对付炮手,这也不是安锋的责任不是吗?

    手里有了枪,安锋这才想到手里还有部正在通话的电话,他苦笑了一下,对着电话喊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炮击已经停止了,但我恐怕要挂电话了,这样吧,我随后跟你联系。”

    韩芷烟在那里哭泣,安锋这时只能不由分说挂上电话了。当电话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韩芷烟抬起泪眼,发觉周围都是关切的目光,也有很多人摆弄着手机,上网搜索着什么。韩芷烟勉强一笑,晃了晃手上的电话,笑着说:“没事了,他安全了,炮击已经停止。”

    这场战争的参战国虽有四十多个国家,但主要发起者还是美国人。数万美**人,或者佣兵正在巴格达奋战,街头上的人都很关心。听到韩芷烟这声招呼,虽然她在苦笑,虽然她的表情并不快乐,但大家都能理解,于是,很多人宽厚的鼓起掌,庆贺这个消息。

    一名正在翻弄手机的路人忽然喊道:“有了有了,刚才有人发了视频播客,巴格达机场炮击事件有视频了,一架俄制图-154客机遭到迫击炮袭击,天呐,客机直接冲进炮击火力网中……啊,据说附近公路上也发生了炮击事件,武装分子用炮火封锁了进出机场的公路,一辆载客大巴遇袭,大巴上有联合国武器核查人员。”

    是呀,那辆大巴车才是武装分子的目标,即使是最好事的博客,他在炮击结束后三分钟,就把视频发到互联网上,可是他完全没注意到替大巴车挡了一发炮弹的安锋。

    华尔街上,路人们纷纷掏出手机观看视频播客,流泪的韩芷烟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喧闹的现场,她需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而在巴格达机场外,安锋手好了电话,好气又好笑的晃了晃手中的小手枪,吼道:“凯文呐,他不是说局势好转了,正在好转嘛,让他来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炮击

    悍马车斜插在道路边,有一发炮弹落点距离悍马车很近,爆炸废弃的弹片将悍马车后尾炸的……一团糟。爆炸掀起的气浪将车子尾部的油漆全部刮走,车身留下一道一道的弹片擦痕,有几个弹片扎进后轮胎内,高温的弹片让防弹轮胎发出刺鼻的燃烧味……

    幸好,安锋这辆车不是军队配发的,这辆车是他从美国特别定制的,外表看跟普通车没啥两样,高度完全一致,宽度也是一样,甚至车板厚度都完全相似,唯一的差别是悍马车的车板密度。这辆车的车板是用特种钢压制,这种钢板是用来制作潜艇的,同样厚薄的钢板,它的重量几乎是原车钢板五倍。

    雇佣兵与军队士兵使用的防雷悍马步兵车,外形跟装甲车差不多——国内就是把这种车翻译成“装甲运兵车”。这种车比普通车高大,车身长度类似一辆大巴,宽度也跟卡车相似。它的车身总重达到了p吨,也确实是个装甲车的重量。

    安锋的车外形就是一辆大吉普,车身高度跟一般的悍马越野差不多,底盘高度也相似,但这辆车的车身重量与装甲运兵车完全相同,都是p吨。

    同样的重量,但体积几乎小了一半,可见安锋车身钢板的密度有多强悍。这种强悍的车身让安锋在炮击中逃过一死,爆炸虽然使他的车尾创痕累累,但车窗玻璃还糊在车体上,依旧能挡风挡雨——就是看不清玻璃外的景色了,因为玻璃全花了。

    不过,车子车头部位,动力保持完好,发动机还在空转着,排气管还在突突的冒着青烟。安锋与阿盖尔躲在车身一侧,他们东张西望着,寻找着袭击者。远处,爆炸的烟尘逐渐飘散,遇袭的大巴车逐渐显露出灾后景象:冲下路面的大巴车后尾高高翘起,半空中轮子空转着。路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这几个人还在呻吟,还在爬动。满地都是花花绿绿各种旅行箱,以及旅行箱内抛出的各种旅行用品,比如换洗的内衣内裤、胸罩、化妆品,等等。

    机场方向拉响了警笛,天空中,直升机的引擎声越来越大,三组直升机正在向着方向扑来。与此同时,机场大门口,黑水保安公司的保安乘坐六辆步兵车冲出机场大门,冲着爆炸方向驶来,他们速度很快,一晃眼的功夫,步兵车凶狠的一头扎进爆炸形成的弹坑,随即,车身从弹坑里跳了出来,重重的弹落地面,而后快速的从安锋身边驶过,扎进了机场附近的街道。

    空中的直升机没有多久就锁定目标,机上的机枪手开始发威了,弹壳像瀑布一般哗啦啦从直升机上流淌下来,即使站在安锋这个距离,也能看到弹壳冲飞机上流淌而下的金色河流。而枪声更是响成一片,满世界全是九架直升机发出的哒哒哒哒哒声,这声音甚至盖住了螺旋桨的声音。

    哦,米军这次又犯下“屠杀手无寸铁的伊拉克平民”的可怕罪行了。因为伊拉克军队已经消失,所以袭击者不可能身穿军装。炮手打完炮之后,火炮炮身极度高温,炮手没法抱着炮走,所以他们一定是空手走的。

    没有军装,完全空手,这不是平民这是什么?

    当然,指责的人绝不会说他们是“武装平民”,几分钟前刚刚打过炮。他们故意省略了“武装”两个字。

    机场方向响起高音喇叭的声音,在一片惨叫声中,在一片哀鸿中,风中隐隐传来喇叭里的声音:“……我们急需医生,旅客当中谁有医生资历,我们请求你的慈悲,请您立刻向机场服务台报道,我们继续您的帮助,受伤旅客急需您的救援……”

    喇叭声中,几辆救火车、救护车拉着警笛,快速离开了候机楼,向着图-154方向冲去。而此时此刻,机场跑道尾部,爆炸激起的烟尘还没有消散,图-154的机身依旧笼罩在烟雾中。与此同时,公路上的烟尘逐渐变稀,可以看到机场大门冲出的救护车救火车,以及另一队巡逻兵。

    这队救援人员冲近大巴车时,远处,地面武装力量跟袭击者接触上了,空中直升机的枪声稍稍停顿,地面上的枪火响了起来,仔细倾听,枪声几乎都是美械武器,俄制武器的反击声几乎没有……估计,现场将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当救援人员冲近现场时,救护车上跳下来几名医生,其中一位安锋恰好认识,他刚想站出来打招呼,当先的巡逻车已经停在悍马车附近,车上士兵冲下来,四散布置警戒线,两组尖兵跃到了附近制高点,有三名士兵端着冲锋枪对准安锋,连声喊道:“把手举高,别动,冲车后出来,动作慢点,让我看清你的动作。”

    远处的枪声还在响,空中,有一组直升机已经调转方向,开始搜寻另一组炮击者,与此同时,这组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直升机上扔下速降索,几名士兵出现在舱口,似乎准备快速降落在地面。也就在这时候,一组火焰从附近民居窜出,火焰直奔空中的直升机,只见直升机稍稍调整了一下身姿,火焰擦着直升机而过……

    从车后站出来的安锋被这一意外变化惊掉了下巴,他张着嘴口瞪目呆的看着这惊险一刻,直到火箭弹带着白白尾焰落到了附近民居,而后爆炸的火焰腾起,他这才合拢了嘴巴……哦,对面的士兵也恰好合拢嘴巴。

    发觉自己被安锋脸上的震惊所吸引,身子已经调转方向,背朝安锋,面朝火箭弹腾起的区域,这位士兵很不好意思的扭过身来,不过,这时他已经对安锋解除了敌意——如果他对面是敌人,刚才有的是时间击毙他。

    “我是战地救护所的伊瓜苏·托纳·康登医生,我刚刚度假返回,我的证件在胸兜里,旁边是我的保镖……”安锋抢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对面的士兵已经放下了枪,其中一名士兵和善的提醒:“医生,你现在在我的保护下,你可以收起枪了。”

    巡逻队长听到安锋自保名姓,冲这里张望了一眼,队伍里马上有名士兵喊道:“我认识他,是康登医生,那位传说中的富豪医生。”

    好吧,人性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富豪到哪里都受尊重。一名富豪肯放弃优裕生活,来到战火纷飞的巴格达,就为了救护受伤的士兵,这让士兵们亲切了许多。巡逻队长冲安锋挥挥手,亲切的招呼道:“你就是哪位带着保镖上战场的富豪医生,哈哈,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康登医生,下次我去医务所打针,一定给我安排一位漂亮的护士,我听说你是护士的头儿?”

    没等安锋回答,队长把目光转向创痕累累的悍马车,立刻大呼:“车不错,比我的步兵车还结实,哈哈,康登医生,你果然是个战场花花公子。看,走哪儿都不忘了舒适。”

    远处的枪声又密集了许多,刚才,直升机空中躲避火箭弹的动作,使得舱口一名士兵坠落,等直升机调整好身姿后,速降索上多了许多蜘蛛般的黑点,这些黑点快速下滑,坠落地面。与此同时,两架掩护的直升机对准火箭弹腾起的地方猛烈开火了,枪声掩盖了安锋的回答,枪声让救护车上跳下来的医生情不自禁压低了身子,几乎趴在地面上。

    安锋带着阿盖尔走出了车身掩护,他直着身子,带着一股牛仔的硬朗,无畏地眺望着远处枪战区域。听枪声,最近的炮击点,距离这儿至少五百米。两百米开外就是稀落的民居,都是小平房。纵横的巷道挡住了视线,从安锋这里望去,只能看到子弹引起的细微烟尘。

    枪声稍稍停顿的时候,队长指着安锋的车子说:“康登医生,我们马上把它拖出来,不过,看样子这辆车很重很重。”

    迪尔送来的那只黑色公文箱,还藏在悍马车内的保险柜中,安锋对阿盖尔使了个眼色,阿盖尔点点头,决定留在现场监督士兵拖曳车辆。安锋则冲队长点点头,漫不经心的从衣袋内掏出几根雪茄,丢一根给路边的两位士兵,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一根给队长,自己慢条斯理点燃雪茄,一边向大巴车走去,一边悠闲地喷吐着青烟。

    这种漫不经心镇住了队长,因为这时周围枪声响成一片,天空中,直升机还在剧烈的喷吐着枪火。几乎所有医生都在匍匐前进,士兵当中连许多战场新丁也禁不住缩起身子,躲在掩体背后紧张地观察周围。这时候能够站直了,漫不经心观察周围的,都是经验丰富、久经沙场的老手。而安锋一个医生,腰里别着一支手枪,嘴上叼着一根大雪茄,直昂昂的走向大巴车,走向遍地伤亡。这种淡然生死的勇气,何止一个“牛仔风度”所能解释。

    “难怪这家伙敢来战场,这魂淡就是一个寻求刺激的疯狂牛仔”,队长低声嘟囔。随即他大声喊道:“嗨,都精神点,过来几个人,两辆车,把康登医生的座驾拖出来。”

    悍马车很重,两辆步兵车拖不动车辆,三辆步兵车才勉强让悍马车调整好车身,等这辆车四轮落地后,阿盖尔在车里一踩油门,车子轰地一声窜上路面。见到这情景,队长禁不住心中嘀咕:“这车……用的什么引擎?”

    步兵车拖不动悍马车,是因为步兵车本身也很重。它的最高速度是每小时英里相当于每小时40公里左右),它的引擎只能提供这个速度,除了牵引自身运动外,它能提供的额外动力不多。而悍马车窜上路面的那一刻,瞬间速度高达每小时八十公里,而且很轻松很自在样子,说明这辆车的动力非常充沛,还可以提供更高的速度。

    步兵车的引擎已经属于高科技了,悍马车的引擎比步兵车动力还足,这……好吧,这算是富豪的怪癖吧。作为一个士兵,文化程度并不高,不可能对所有高科技如数家珍。所以队长只是在脑海中把这念头转了一下,立刻归之于百万富翁的怪癖,便不再思忖……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安锋的引擎遭受炮弹高温爆炸气浪的冲击,却依然保持运转正常。虽然步兵车也能做到这点,但…强动力加上防爆,这引擎显露的特色,已明显超出了民用科技水准。

    不一会儿,远处,对大巴车的救援行动接近尾声。这辆大巴车上只有十余人,伤者被紧急处理后,重伤者正被一趟趟运回机场,而机场四周多了几架直升机盘旋,远处的枪声已经平静,不过,更多的士兵,更多的佣兵涌向该区域,开始逐寸逐寸的地毯式搜索,随着搜索的进展,负责保护救援队的士兵更加松懈了。

    工作完毕的医生也松懈下来了,这时候只有六名轻伤者还没有运走,但他们完全可以独立行走。于是,医生们悠闲的站在弹坑边,护士忙着安慰病人,并等待者救护车返回。而消防员们则四散着搜集旅客行李,寻找现场的可疑物品——这些消防员是伊拉克当地人。

    “怎么回事?”安锋一边给医生们分发着烟卷,一边询问:“上周的治安状况不是明显缓和了吗?怎么这周突然猛了起来?”

    “传说”那名安锋认识的战地救护所医生回应:“传说,上周末,就在你度假的时候,党费黄金被挖掘出来了,不过,获得者是伊拉克人。于是…

    “于是,袭击行动呢突然有了巨额资金支持”,旁边一名医生补上一句。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七十九章 等你一个道歉

    第一百七十九章等你一个道歉

    “政府在做什么?”,旁边一位医生很不满的抱怨:“几十万人蹲在伊拉克,既然看不住几个毛驴搬运工?”

    伊拉克如今所有的工业设施都已经停止运转了,包括炼油行业。而战争进行到最后,萨达姆点燃了所有油井,并向海面上倾倒原油,想利用火海战术逼退联军的航空母舰。可萨达姆并不知道,想点燃海面上漂浮的原油是个“小说活儿”,只有在小说中才能成功。而战争不是小说,所以他点不燃海面石油,反而是伊拉克全国石油产业完全溃散。

    现如今各国油田清污公司都忙着在海面上清理油污,以及进行油田灭火,他们还顾不上恢复油田生产。所以,伊拉克现有的石油供应都是由联军维持的,而联军空运来的石油,当然不会敞开供应给当地人,以及当地武装分子。如今街道上跑的汽车都是“上面有人”的本事人,没门路的当地人只能靠飞鸽、永久自行车维持交通。缺少石油他们就无法动用汽车搬运沉重的黄金,因此,武装分子能动用的搬运工具只能是当地特产——毛驴。

    萨达姆逃走时,留下的党费一部分存在瑞士银行——现在成了安锋的个人资产;而另一部分则是黄金储存。

    看来,最近萨尔维与那位老头的失踪,无意中推动了党费黄金的运作,保管这笔黄金的两人被迫提前动用了这笔黄金,由此导致当地暴力活动忽然获得了巨量资金的支持。

    不过,黄金是密度很高的金属,一座猴子大小的黄金雕像重量接近一吨。一个火柴盒子大小的金砖,重量超过500克。而一块国际标准交割金砖重量约。5公斤uu盎司),宽度只有8厘米左右,厚度仅为7厘米。而一头毛驴一次最多能驮走40块金砖。

    因此,利用毛驴搬运这批黄金,将是个漫长而痛苦,缓慢而劳累,以及很麻烦很沉重的工作……以此推算的话,也许在萨尔维攻击老头时,黄金保管人已经开启了金库,并开始秘密瓜分黄金。只是,由于这两人多少有点道德底线,所以他们运走黄金后,哪怕出于做样子,也不得不拿出一部分资金支持“武装斗争”。

    貌似眼前这一切的根源在安锋身上,安锋只好摸摸鼻子,一声不吭的装憨厚。

    旁边另一位医生跟着不满:“从两年前进攻阿富汗开始,就开始加强国际合作打击洗钱,两年过去了他们依旧无法监管大规模基金活动——那批黄金总要变成现金,他们不可能全用黄金付款,用400盎司的金砖支付恐怖行动产生的费用。即使他们真这么做了,收款人怎么把黄金变现?监管上一点没发现啊

    “等等”,安锋不得不开口了。他发现一个问题:他早知道有批党费黄金存在,所以一点不惊讶,但这些医生怎么知道的?“你们都在说党费黄金,这是怎么回事?”

    “费卢杰……”一名医生说出这个地名,而后慢悠悠补充:“上周六费卢杰发生一场激战……你知道的,萨达姆政权被推翻时,费卢杰守军不战而散,留下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同时离费卢杰不远的阿布格莱布监狱由于萨达姆逃亡前下令释放全部囚犯,因此很多犯人流落到了费卢杰,这些人和当地居民一起对包括军营、政府机构和“梦幻大陆”等地进行了洗劫。

    前几个月,由当地部族长老选举的亲美人士塔哈·比达维·哈曼德成为费卢杰新市长,当地人组建了‘费卢杰安保队,以维持秩序。就在前几周,约uu人违反了宵禁命令,聚集在一所当地学校门口抗议联军在费卢杰驻军。

    抗议很快升级了,有报道说枪手在人群中向美军士兵开枪——这是典型阿拉法特式‘武装斗争方式,:由混在普通抗议者中的武装分子首先向军人投掷石块,然后逐步升级,如果军人一直保持容忍,他们最后会投掷炸弹、开枪、开炮;一旦军人忍不住向抗议者开枪,他们立刻收起炸弹,大声向全世界宣布:军人残酷屠杀手无寸铁的投石抗议者。

    这次,我们的军人显然不如以色列人经验丰富,他们没抓住投掷炸弹者就盲目开枪,据说开火持续了30秒到uu秒;有媒体称持续了约半小时。事后,有10名美军士兵、两名波兰兵,三名摩尔多瓦士兵在内的18名联军士兵死亡,抗议者死亡3名,据说还有十数人受伤——我们的士兵武装到了牙齿,而且身穿世上最先进的防弹衣。

    事后,第空降师第5空降团第3营士兵立刻被撤换到国内,第3装甲骑兵团的l个营替换了第空降师,上周六,就在你渡假的时候,该营抵达费卢杰的当天,当地民众又涌向市政大楼等地举行抗议,结果又引发了一场死亡冲突——还是三名抗议者死了。

    为了避免与城内居民再发生冲突,第3装甲骑兵团士兵决定不待在费卢杰城内,转而在城外的‘梦幻大陆,驻扎,随后他们接到线报,说有一伙人正在搬运萨达姆的党费黄金,据说这批黄金有上百吨重。但费卢杰指挥官没有相信线人……哦,当时的情况很复杂,费卢杰城内对他们很敌视,他无法出动军队。结果,据说城内枪声响了一夜。

    随后,就在昨天,所有人都在报告‘党费黄金,。据说这笔黄金已经分散进入提克里特山区,进入各个前共和国卫队军官手里。昨日中午,消息证实了——有支巡逻队在摩苏尔缴获了一块完整的‘党费黄金,,是块国际标准交割金砖,上面有萨达姆的复兴党标记……”

    就在这时,最后一趟救护车轰隆隆地驶出机场,与此同时,空中的救援直升机也赶到了。安锋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随大部队乘直升机离开,二是老老实实开着自己的悍马车,从地面上回到自己宿舍……安锋选择后一条路。

    有一名医生与安锋做了同样的选择,今天轮到他度假,不巧机场遭到迫击炮攻击被迫关闭。这位运气不好的医生于是决定放弃度假,但因为刚才突然冒出的火箭弹,让他更担心空中安全,所以他宁愿从地面一点点爬回绿区。于是,安锋在原地稍稍等待了片刻,等这位医生从机场提取了行李,然后带这位医生一起返回战地医疗所。

    其实,这时候从地面走最安全。机场遭遇的武装袭击彻底惊动了联军,几乎所有的佣兵,所有的各**队,全部冲上了巴格达街头,像疯狗一般的四处寻找可疑人物可疑物品,安锋的汽车因为布满爆炸痕迹,一路上遭遇多次盘查……但不管怎么说,他一路无惊无险的返回了战地医疗所。

    战地医疗所内人声鼎沸,所有的护士与医生都小跑的奔波于走廊内,到处是呼唤护士的声音,到处是喊叫药品的声音。机场遇袭的伤员躺满了走廊,躺满了病床。迎接他的凯文医生一见面就咧着嘴,幸灾乐祸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回家吧?你的假期取消了,赶紧换衣服上班。”

    “已经上班了”,安锋叹了口气:“我刚下飞机就遇到了炮击,我已经参与了战地救护……”

    擦肩而过的主治医师附和道:“没错,我刚看过你签名的救治诊断报告,我还真纳闷你怎么出现了……那么,请直接上岗吧,我们现在很需要你。”

    “那架飞机怎么样?”安锋马上八卦的追问:“我刚下飞机时,看到了图-154遭炮击,飞机上的人怎样?”

    主治医生收住脚步,一声叹息:“14人死亡,幸好飞机没有爆炸起火。”

    凯文在旁边补充:“迫击炮的主要攻击目标是联军指挥所,一发炮弹落在机场大楼,四名女性员工死亡,伤者……如果算上战场综合症患者,大约上百人受伤。”

    “城里还在交火……”主治医生跟着说。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医务所窗户剧烈抖动起来,天花板上的尘土扑簌簌落下,走廊内的护士一声惊叫,一些不算军人的女性病患随即没头没尾的奔跑起来,她们尖叫着,哭喊着,撞得走廊上的医生站不稳。

    “爆炸声很近”,主治医生歪着脑袋停了一下,判断说。随即,他凶狠地对安锋吼道:“管好你的人,赶紧。”

    安锋立刻回身,对阿盖尔吩咐:“把我的车开回宿舍,我今晚……”

    “轰隆”,又一声巨响打断了安锋的话。走廊内几位伤兵立刻高喊:“炮击,隐蔽。”

    安锋已经顾不得掩饰了,他立刻挺身而出,招呼护士:“镇定,所有护士镇定。姑娘们,记住我们的誓言,我怀着敬畏之心对上帝及公众宣誓:愿我一生纯洁忠诚服务,不做有损无益之事……尽我力以增加世人对我职业的尊重……我将以忠诚勤勉协助医生治疗,并专心致志以注意我的护理者之幸福……此

    走廊内的护士垂下头,低声祈祷着自己的誓词,跟着安锋补上自己的名字。在一片肃穆中,又一声爆炸响起,但走廊内没人在意爆炸声,护士们在祈祷,病人也在对上帝祈祷。等这轮祈祷完毕,安锋挥挥手,大声说:“履行你们的职责。”

    “阿门”,护士们齐声响应。这句祈祷词几乎与另一声爆炸同时响起,但爆炸结束后,护士们镇定自若的开始移动了,走廊内的哭泣并的轻声细语。一些护士走过去安慰病人,另一些护士则转向他们看护的伤患,继续他们未完成的工作。

    这些护士来自49个参战国,有的人来自军医系统,有的人则来自平民。但这一刻,他们不顾窗外的爆炸声,强作镇定的继续他们的工作。不过,大多数护士依旧在祈祷,他们的嘴唇继续蠕动着……

    窗外的炮声依旧隆隆,安锋趁护士们刚刚稳定,赶紧回去换好衣服。等他穿着医生制服重新出现,炮声人在继续,朱莉安娜抱着几个药瓶匆匆擦肩,嘟着嘴不满的冲安锋低声说:“坏蛋,你这个被诅咒的坏蛋我听说你们去度假了,你没告诉我,甚至没跟我告别。我恨你。”

    这会儿功夫,一名军官跑进战地医疗所。而此时,走廊内唯一存在的高级医护人员只有安锋,其他人要么上了手术台,要么去了病房。唯有刚换好衣服的安锋正在向护士办公室走去。于是,那位军官一把抓住安锋,匆匆通报说:“刚才绿区遭遇自杀炸弹袭击,炸弹汽车刚刚爆炸,迫击炮就响了……但不要紧,炮击针对目标是联军指挥部,我们已经控制了局势。”

    “轰隆”,一声爆炸刚刚响起。几扇窗玻璃砰地一声,哗啦啦碎裂。爆炸声中,安锋充满讥讽地看着对方——这也算控制了局势?

    对面的军官露出了钦佩的神情——这医生长了一个豹子胆。不,整个战地医务所的医护人员,都长了一个豹子胆。爆炸声中没有一个人躲避,大家都直着身子,等爆炸响过,该于啥于啥……当然,在爆炸响起的时候,很多人身子禁不住抖动了一下。

    “需要救护人员吗?”安锋随即一指忙碌的走廊,摊开手说:“我们……恐怕抽不出人手了。你瞧,大家都在忙。”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伤亡情况”,军官理解的点点头:“我们的救护兵会进行战场救援,司令官让我通知你们,准备接收大量伤亡者。”

    “我们就是于这个工作的”,安锋平静的回答。

    这平静的语气感染了对面的军官,他的喘息声也平缓下来:“谢谢,医生,谢谢你。”

    窗外,微弱的枪声响了起来,这时候炮击彻底停止了。而枪声而越来越密集。

    “炮击点距离多远?”安锋走到护士办公室门前,随口问。这时,护士办公室冲出一名韩国女兵,她一头撞进安锋怀里,立刻一声道歉,抱着医药瓶匆匆绕过安锋,奔向远处。紧接着,葛洛丽亚跳了出来,塞给安锋几份病案,匆忙地说:“pi35、pu病床病人刚下手术台,需要临床医生巡诊。”

    安锋接过病案随手翻动着,同时斜眼看着军官,那位军官赶紧解释:“据观测,炮击点距离绿区很近,只有400米到700米距离,有三队巡逻兵已经赶到附近……他跑不了。”

    稍停,军官补充:“我来得匆忙,只知道自杀爆炸袭击者使用的是一辆伏尔加轿车,据说车上装了十余公斤炸药,哨兵已经提前开枪拦阻,当时大门口没多少人。”

    “准备四十张病床,以及相应急救台药物,通知所有在巴格达的医护人员,取消休假取消休息,立刻来医务所报道”,安锋向葛洛丽亚下令,随即向军官点点头,致歉说:“很抱歉,你叫什么……我必须工作了。”

    军官说什么安锋没有在意,他跟着葛洛丽亚匆匆走向病房。走到没人处,葛洛丽亚咳嗽一声,道:“你果然是可恶的花花公子,不过,你是个勇敢的花花公子。”

    这句话,前一句是替朱莉安娜抱怨,后一句则夸奖安锋在混乱中的镇定自若。

    好吧,在朱莉安娜这件事上,安锋做的是有点不地道。一个美丽的格鲁吉亚女护士,两人刚刚欢愉过。对方正充满柔情蜜意的躺床上等待安锋归来,安锋却悄不声的跑去地中海渡假,临走都没打一声招呼,这也未免太薄情太花花心肠。

    错了就是错了,解释就是掩饰。与朱莉安娜的相遇是个错误,安锋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利用了朱莉安娜的单纯,过后却因为……轻视,或者不在意,忽略了这位东正教传统下成长起来的美丽女人。

    “请帮我转达最诚挚的歉意”,安锋的表情很诚恳,他没有过多的解释。

    葛洛丽亚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满地说:“我们都知道你是跟一个小姑娘一起渡假的,幸好你并不猥琐,听说那小姑娘并不是你的情人,你像个父亲一样对待那小女孩……哼哼,或许你有你的原因,但一声不吭就离开,你……太可恶了。”

    哦,一句话不解释,还能取得对方自动脑补的效果?意外啊意外。

    想来,是安锋一直以来的表现迷惑了小护士们。在医务所内,安锋一直是个称职的,专业的,娴熟的医生、医助。他对病人很耐心很友好很和善,他对护士们总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一派标准的绅士风度,很男人很贵族。这让大家相信他是个好人,即使偶尔好色但绝不下流。于是,很多女护士对他有好感……哦,医务所里几乎没人对他有坏印象。

    所以,在他不加告别的去度假后,很多人自动帮他解释、帮他疏解朱莉安娜的激动情绪……

    看来,做个好人,做个表面上的好人,有时候收益会很大的。

    几分钟过后,安锋一边诊断病人,一边从葛洛丽亚嘴里掏出了真相——朱莉安娜情绪已经平定下来,她从替钱柜来的度假人员当中了解安锋的度假过程,以为安锋为了照顾那位女交换生的可怜假期,紧急飞完了塞浦路斯。现在,她正在等安锋一个解释,一个道歉。

    可这个道歉朱莉安娜始终没等到。

    接下来自然是大面积的伤患涌入医务所,救护这些伤患的工作,一直进行到深夜。午夜时分,医务所里的工作频道突然响起通报声:“紧急呼唤,紧急呼唤……”

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八十章

    第一百八十章

    一般的医院里是不准许使用手机的,因为手机的数字信号可能会影响心电图,及其他电子医疗设备的正常使用。

    然而,医生又是满院子跑得,需要不停的巡视病床,诊断病人,进行手术等等。而那种坚持坐在位子上,上班时间不挪窝的医生,一般称之为门诊医生,或者医助。在这种情况下,医院临时有事,找不到医生怎么办?

    为了不影响电子医疗器材的运行,大多数医院到了l世纪仍在采用呼机呼唤医生,而先进一点的医院采用全监控设备,医生随身携带全球定位系统,方便医院随时找到你,而后用最近的业务电话通知你。

    但战地医务所想做到这两点都不可能,呼机需要修建发射系统,而全球定位系统、全院监控系统花费高昂,不可能在临时性建筑内修建。因此医生们只能携带的小型步话机,来保障自己能随时接收院方通告——这是夜间通讯用的,而白天则用大喇叭通告全院。

    安锋快步走进最近的护士办公室,护士们已经打开视频通话等待医生的光临,不一会儿,护士办公室挤满了附近工作的医生,值班的护士不断拿起电话,通报的抵达的医生,而通讯频道内,依然不断的呼喊着:“紧急呼唤,紧急呼唤……所有医生请尽快前往附近值班室报道……”

    挂在值班室墙壁上的电视里,战地医疗所头目,联军医疗署官员神色疲惫,他冲画面挥了挥手,说:“嗨,各位,辛苦了。我知道你们都很疲惫了,作为医疗署官员,我感谢你们为士兵遇伤员付出的努力。不过,我还需要你们做的更多。

    我这里有个申请:你们都知道,费卢杰今天也发生了大规模骚乱,有武装分子摆弄炸药时不小心,导致炸药起火爆炸,附近一座清真寺被炸毁。进一步清剿行动导致多处民居发生爆炸……整整一个白天,有19名佣兵阵亡,三百余名雇佣兵受伤。

    那里只有一个营的正规军,所以战地医疗所只有两名正式医生,无法应付大规模骚乱……好吧,其他的我不多数了。我们现在无法把费卢杰的伤员转运出来,至于为什么无法转运,该死的,原因我不能说。我只能说,我需要两名志愿者,不,四名。

    其中,两名志愿者将留在费卢杰,协助当地医疗所救治伤患……当地的两名医生服役期就要到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国,所以我需要两名代替者。两外两名志愿者抵达费卢杰后,将陪同转运伤兵的车队返回巴格达。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费卢杰很混乱,那里非常危险,那里我们只有一个营士兵——实际上只有两个连,以及0名黑水公司的雇佣兵,却需要维持整个安巴尔省的驻防。我们的士兵几乎无法上街维持治安,而身为战地医疗所随军医生,有时候可能需要进行战地救护……”

    值班室内平静了一会儿,医生们用疲惫的目光相互张望着,安锋想了想,果断伸手抓起电话:“我是康登医生,算我一个吧。”

    话音刚落,凯文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溜小跑的朱莉安娜,他们虽然是后进来的,但显然知道情况了。凯文医生叹了口气,接过安锋手里的电话,对医疗署官员说:“我跟康登来自一所学校,我们……是一起的。”

    朱莉安娜仰起脸来,眼中充满泪水,她毫不掩饰毫不回避的说:“康登,你是个可恶的花花公子,但你是个勇敢的花花公子。”

    说罢,朱莉安娜上前吻了吻安锋的左颊,而后勇敢的说:“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申请前往费卢杰的。”

    医生的调配与护士的调配不一样。医生属于志愿者,而护士则有可能属于女兵系统。她们的调动需要军方认可。

    值班室内的护士纷纷上前祝福安锋与凯文……

    能志愿来战场参加战地救护,除了安锋这种有目地性的奸人,多是些热血沸腾、性格冲动、充满激情的理想青年。战争的残酷今天完整地展现在她们面前,满走廊都是血淋淋的的场面,这让她们情不自禁的感到恐惧,因而犹豫迟疑,这时候安锋却能毫不退缩,自然引起一片崇拜。

    祝福的场面很温馨,但没有持续多久。安锋甚至来不及与阿盖尔告别,救护直升机就等在外面,剩下的时间只来得及把更衣柜里的物品收拾一下,随即,安锋带着医疗箱,与凯文,以及六名护士登上了医疗直升机。夜色里,九架医疗直升机一起腾空,九架攻击直升机腾空护航。大片的直升机浩浩荡荡,闪烁着夜航灯,快速飞往费卢杰。

    朱莉安娜兑现了她的诺言,她也坐上了救护直升机。不过,她却没有被安排与安锋同机,直到飞机降落在费卢杰,她与安锋之间也没搭上话。随后的三天三夜里,整个救护队都忙的没时间睡觉没时间吃饭,重症病人被紧急处理后转送到后方,而轻症病人则一刻离不了看护。

    幸好,当地城市的局势并没有进一步恶化,联军施压之后,费卢杰安保队总算担起一点责任,冲突逐渐消弱,新增病人开始减少,这让增援来的救护队得到了喘息。

    安锋记不得自己这几天处理了多少伤员了……当然,以他的记忆力,想要记住数字也很容易,但这毫无意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合眼了,这几天,他疲倦了,也只能躺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打个盹。而后被人摇醒继续上手术台。

    说实话,当初他的报名让联军医疗官大大松了口气,因为安锋是个双面手,即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医助,去管理护士;也能当外科医生登台做手术。来费卢杰后,安锋完美的证明了他的价值——不做手术时,他负责寻床,诊断病人的突然状况,等凯文累了,他便换下凯文执刀动手术……私下里,当地医疗官认为,康登医生的手术水准,远远高于凯文这位专业外科医生。

    当然,安锋是神经外科医生,严格的说,他没有对纯外伤病人动手术的资格。但这一点,所有医疗署官员都选择性遗忘了。

    睡梦中的安锋被一双小手摇醒了,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安锋只懊悔自己居然丧失了警惕性,被人靠近身边居然没有惊醒。但这几天他太累了,已经有点反应迟钝。

    眯着眼睛继续醒醒神,安锋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还在手术室,手术室没有窗户,只有人造光源。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安锋问。

    摇醒他的是一名泰国女护士,名叫班娜娃·坤·平玛尼,人们都昵称她为“班娜”。她位泰国女兵,长的眼窝很深眼睛很大,嘴唇也很宽很厚,胸前饱满,撑的胸衣欲裂。此刻,她一米七三的身子蹲在安锋面前,正好露出深深地事业线……猛然从昏睡中醒来,看到眼前这女人,恍惚间,觉得眼前就是个中国人,一个中国北方女人,眉眼轮廓很硬朗。唯有胸前那一抹风景,让人觉得很媚很美。

    在班娜身边还站着一位丹麦男护士。他跟班娜都是与安锋一起从巴格达赶来的救援队成员。丹麦男护士手里端着两盒饭,班娜虽然两手空空,但态度殷勤笑容温柔,不停地轻轻摇着安锋的身子,呼喊道:“康登医生,醒醒,醒醒

    安锋一看到丹麦男护士手里的饭盒,已经彻底清醒了——手术室里不容许吃饭,对方端着饭盒进手术室,这意味着……果然,丹麦男护士接嘴道:“康登医生,结束了,我们的工作完成了,所有病人都已得到救护,没有新病人了

    安锋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在这时,朱莉安娜冲了进来,一晃身子挤开班娜。搀着安锋心痛地说:“康登医生,你需要休息。”

    “帮我找张病床……”

    “不,你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回宿舍休息,你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朱莉安娜赶忙说。

    安锋身子靠在朱莉安娜肩膀上,这时班娜脸上出现一丝不满,抢着说:“康登医生可以先去……”

    “我的腿软”,安锋打断说:“先扶我去找张病床……”

    朱莉安娜毫不犹豫的一把背起安锋,向着门外冲去。班娜一个错神没跟上,赶紧跟在后面提醒:“休息室,休息室已经布置好床了。”

    费卢杰的“梦幻大陆”,是萨达姆专为省部级高于建立的高于疗养院。整个园林就是一座梦幻宫殿,园林内的医疗所更是修建的美仑美央。手术室在顶楼,而手术室楼下,整整一层如今已被腾空,办了无数张床吗,专供疲惫的医生护士休息。朱莉安娜把安锋背进一座单独的空房间,一路上,安锋本想要求下来自己走,可是朱莉安娜走的风风火火,没等安锋抗议几声,休息室已经到了。

    好吧,这间休息室也布置得很豪华,反西化的萨达姆最喜欢西化的席梦思床,这里的席梦思床垫是正宗“席梦思”公司出产的,床铺宽大的可以躺五六个人,床铺上方悬挂着阿拉伯式圆形床帐。空调嘶嘶地响着,让房间内的温度始终保持在摄氏度。

    朱莉安娜把安锋放在床上,但安锋的身体并没有随之躺倒,他坐在床边,疲惫的问:“有没有吃的。”

    朱莉安娜跳了起来,端来一杯生理盐水,塞给安锋之后马上说:“我去给你打饭…你肯定不愿吃单兵口粮,放心,这里的伙食真不错,萨达姆的高干厨房设施豪华,我们的厨师心情都很好。”

    安锋还没说什么,朱莉安娜已经冲出了休息室,不一会儿,她又冲进休息室内,这次她带来了安锋的随身包,扔在床边招呼说:“这几天你包里手机响个不停,你先看看,我去打饭。”

    安锋愣了一会神儿,看到床边的内部电话,他懒洋洋抓起电话,与医疗所值班人员通话道:“我是康登,有情况吗?”

    值班的护士不知道是哪位,他马上回答:“康登医生,你至少有48小时休息时间,我们医疗所的原有医生已接管你的工作。”

    “好的”,安锋一松手,电话从他手里坠落。恰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安锋弯了几次腰,这才挂好室内电话。然后虚弱的捡起自己的背包,打开,取出电话……这个电话一直响着铃,反反复复,直到安锋接起电话。

    这个电话是梵妮打来的,安峰一接电话她马上问:“嗨,安德鲁,你去哪里了?前几天这里非常混乱,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已经……”

    梵妮顿了顿,安锋懒懒的回答:“哦,忙来忙去把你这位女记者忘了,嗨,梵妮,我现在在费卢杰,刚刚做完无数场手术,我累得喘不过气来,你的东西很安全,你放心,我不会带着它逃亡……”

    梵妮有点气急败坏的回应:“说什么呢,我担心你的安全,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你以为,你竟然以为我只关心那件金项链,不,别跟我提项链。”

    “哦”,安锋迟钝的回答,这迟钝一半是真一半是故意假装。

    “我,我现在准备回国,我已经在机场了,巴格达机场刚刚开放,你……还好吧?”

    “很累你是记者,应该知道费卢杰发生了什么,我连续做了三天三夜手术与临床看护,现在脑子木木的……”

    “好吧,你现在休息吧,我回头跟你联系。”

    “你的项链,那挂项链怎么办?”

    “你帮我带回国就好,我不着急拿回它……嗯,暂时,我不想见到那东西

    “好的,那我,等我回国,我跟你联系,你去我那里取。”

    “我知道你。现在别提我的项链,我相信你,放在你那里没问题,哦,我要走了,广播里已经催促登机了……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离开吗?”

    “回头问,等我睡醒了再问你,我现在累极了。”

    “好吧好吧,你赶紧休息吧。”

    梵妮把东西交给安锋,这是现阶段最安全的保管手段,因为军队从不截留士兵的战利品,即使安锋阵亡,他们也会完整地将属于安锋的个人物品装入棺材运回国内。而巴格达如今小偷窃贼横行,贵重物品放家里不放心,放军营里反而不招贼。

    如今梵妮要回国,那就更不能取回东西了——她回去,随身物品要通过海关检查;安锋回去,随身物品是直接出机场的——军用机场。

    挂上梵妮的电话,安锋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翻弄着未接电话,发觉韩芷烟的未接电话最多,剩下的是……黄亚青。而张舒婷这个没心没肺的少女,自回去后一个电话都没打。

    黄亚青……安锋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陈文文在戒毒所怎么样了,大约他也该出来了。不过,这不关安锋的事。

    安锋找到一个未接电话,按动键盘回拨回去,韩芷烟几乎是立刻接了电话,一叠声的问:“锋锋,你还好吧?那天机场遇袭,你只说了几句就挂电话,我后来反复拨,你的电话总没人接听,我以为……”

    韩芷烟痛哭出声。

    安锋深深吸了口气,等韩芷烟哭声稍弱点,他轻声安慰说:“我很好,你知道的,我在军方管辖下,我不能告诉你我如今在哪里,我刚刚做完三天三夜的手术,我有点累了……”

    韩芷烟立刻回应:“那你赶紧休息,知道你没事我就安心了。什么也别说了,你赶紧睡一觉,等你醒来再给我电话,我等你。”

    第三个电话打给阿盖尔,阿盖尔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我就在费卢杰,跟在你后面来的哈哈,他们给你安排了总理别墅,我现在正在帮你整理床铺,他们说你已经下班了。”

    安锋的行动,军方倒是没瞒着阿盖尔。

    “我……懒得走回去了,我要在这里躺一会,阿盖尔,你自己休息吧。”

    “好的好的,我买了很多好食物,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庆祝。”

    “庆祝什么?庆祝我们来到费卢杰这个地狱?……算了吧,我要睡了。”

    “明白,我明白。”

    还有迪尔、斯蒂文·埃德蒙律师,以及汤姆博士等等人需要联系,但……安锋没时间了,朱莉安娜端着饭盒冲进了休息室,她一边快手快脚的打开饭盒,给安锋摆饭,一边利索的说:“我刚在军官食堂听说,有支巡逻小队困在山区四天了,需要出动人手解救,据说需要随队医生。康登医生,如果问到你,你拒绝吧。你太累了,应该获得休息。”

    “我当然要休息”,安锋懒懒的回答:“我都睁不开眼睛了,轮也轮不到我吧?”

    “可是”,朱莉安娜迟疑了一下,说:“据说这支巡逻队是追踪党费黄金去的,费卢杰医疗所原有的两位医生,已经拒绝前往了,我怕,我怕他们最终还要找你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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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成锋介绍:
一个曾立在行业巅峰的家伙重生了。百炼成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炼成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炼成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