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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圣传说之岳武穆篇全文阅读

作者:调理陈豆     武圣传说之岳武穆篇txt下载     武圣传说之岳武穆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三十章:秦桧之能

    根据高宗皇帝的要求,张浚挑灯夜战,要连夜拟好赵鼎的拜相制。

    在都督府里,还有一个人在通宵陪伴着张浚。

    他就是秦桧。

    秦桧的消息是灵通的,心思更是慎密无比,他猜到了高宗一定会咨询张浚由谁来继任帝国首相。

    因此,秦桧下班之后就在都堂里守候着,整夜通宵陪着张浚,让老首长感受到最后的一点温暖,从而确立自己的首相位置。

    张浚虽然为人粗心,毕竟不是蠢人,对于秦桧的虚情假意,只是在冷眼旁观,让秦桧白白苦熬了一夜。

    ......

    赵鼎火线上任,重新坐回了他首相的位置。

    从当时的情况看,赵鼎的回归也是属于众望所归的。只不过,他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把朝廷上下都惊呆了。

    赵鼎居然要同时保住张浚和秦桧两人。

    在李心传所撰写的《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五中记载着当时赵鼎和高宗皇帝的一段很长的对话:

    高宗皇帝对赵鼎吩咐道:“爱卿要尽快把张浚削职为民,赶出京师,还要通报天下,让天下人知道他所犯的罪孽。”

    看来高宗皇帝对于赵鼎的怨气还真是不少。

    赵鼎对高宗皇帝拱手说道:“微臣已经准备把张浚降级了。不过微臣以为,不要把张浚一棍子打死,最好是能够留在身边,随时参与国家大事。”

    高宗皇帝有点愕然了,说道:“张浚误国误君。单单是撤职就可以抵罪了吗?应该把他远远地流放到外地去。朕不想再见到他。”

    赵鼎有些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张浚的老母亲年岁已高。他之前又有勤王大功,难道陛下您忍心让他们母子分隔两地,不能相见吗?”

    高宗皇帝没有想到赵鼎旧事重提,脸色一沉,辩解道:“勤王有功,朕已赏给他相位了,足以抵过。功是功,过是过。两不相掩。”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于情于理赵鼎都该闭嘴了。

    可偏偏没有,赵鼎才刚刚抖出了两个包袱,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提醒高宗皇帝:“陛下,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挽回淮西兵变的损失,确认事故的责任人,这才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高宗皇帝点头同意了:“对呀,这才是爱卿要做的事情。”

    赵鼎一脸正色地说道:“根据朝廷的法典和章程,无论皇上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军队都必须百分之百无条件地遵从,这是国家的根本**。没错吧?”

    高宗皇帝内牛满面,心里想:“赵鼎可真是朕的贴心小棉袄啊。”

    赵鼎见高宗皇帝连连点头,便继续说道:“可郦琼他们一伙只是为了个人待遇、职务调动之类的小事就造反了,这是朝廷的错,还是他们的错?所以微臣认为,淮西兵变的根本性错误在于军方,是军队过分骄横的表现。”

    听到赵鼎这番说法,高宗皇帝激动得几乎想从龙床上站将起来,声颤颤得对赵鼎说道:“爱卿说得太对了。假如天下人人都如卿家所言,中兴大业何愁不成。”

    见高宗皇帝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说法,赵鼎话锋一转,说道:“既然是军队方面的错误,此时重罚张浚,会有两个严重的后果。”

    “哪两个严重后果?”此时的高宗皇帝,已经被赵鼎牵着鼻子走。

    赵鼎举起两个手指头说道:“张浚乃是因为公事而受重罚,必然打击了天下有识之士的权权之心,以后谁敢来给皇上献策,此其一;其二、如果对张浚重罚,必然助长了军队的歪风邪气。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时全国的军队都在看着朝廷,朝廷绝不能示弱,不然以后都会被军队蹬鼻子上脸的。

    “今谪浚虽非诸将之言亦少快诸将之意矣。”这就是赵鼎的原话。

    搞清楚了赵鼎的想法,高宗皇帝不禁由衷感慨道:“爱卿果然深得朕的心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张浚不必去岭南,新的岗位是“责授左朝奉大夫、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

    ......

    赵鼎的这个说法貌似有理,还把高宗皇帝糊弄得团团乱转。但是,假如我们用现代的逻辑学一分析,就可以发现其中可笑和荒谬的地方。

    赵鼎的逻辑就是:张浚因为对军队的控制不利导致国家损失五分之一的兵力,但为了能继续有效地控制军队,所以只好轻判。

    换而言之,不管文官们怎样的操蛋,犯了多少错误,到了最后,责任都得是由武将们去承担。

    这就是宋朝的主流意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宋朝国力之孱弱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论如何,赵鼎还是成功地把张浚保了下来。

    对于为什么要力保张浚,赵鼎当时的解释是:“鼎不负德远德远负鼎。”

    这里说的德远就是指张浚。

    赵鼎和张浚原来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好朋友。而张浚也是在富田之战失败后的深渊里被赵鼎给重新提拔上来的,只不过后来张浚功利心过重,竟然恩将仇报,利用赵鼎在淮西之战的失误,把赵鼎活生生逼退出朝廷的核心决策圈。

    如今赵鼎以德报怨,充分显示了赵鼎胸怀之广阔和为人之大度。

    ......

    高宗皇帝和赵鼎的对话并没有就此结束,还在继续着。

    这君臣两人一问一答、一唱一和,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谈甚欢,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夫妻一般。

    最后,高宗皇帝对赵鼎说道:“卿既还相位、现任执政去留惟卿。”

    就这样,高宗皇帝授予了赵鼎组阁的专断权。也就是说,新的一届总理内阁的人选名单由赵鼎单独决定。

    面对这份信任。赵鼎没有得意忘形。依然保持着谦卑的态度。

    他只向高宗皇帝申请了一个工作拍档的名额。这个拍档是必须保留的,其余的人选还是由皇帝自己做主。

    这个人选就是---秦桧。

    赵鼎的原话是:“秦桧不可令去。”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秦桧依然还是那个秦桧,他的怀里揣着的依然还是那套南人自南、北人归北的主张,嘴里还坚定不移地挂着议和的话题,而他的身世和来路依旧可疑。

    奇怪的是,自从秦桧回归南宋以后,无论是谁来担当首相。都喜欢找他来当副手;无论是主战派的吕颐浩、张浚,还是主和派的范宗尹、赵鼎,都是如此。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找秦桧做副手的这些大人们,他们的下台都能看见秦桧的种种动作和推手。他们也知道秦桧的阴险和恶毒,比如张浚;甚至他们本身对于秦桧也并无好感,比如赵鼎。

    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要找秦桧当副相,并乐此不疲。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骗得了吕颐浩之后,继续骗了张浚。接着轮到赵鼎,而且是一直在高宗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骗。在众人早就知道他本性不良的情况下没完没的欺骗成功。

    这说明了什么呢,是上面的这些人太好骗了,还是这个骗子太高明?

    这可能就是历史的诡异之处。

    ................................

    赵鼎履新上任,按照朝廷的惯例,各路外地的大臣需要“入觐”并顺带与新的首相大人见面。而作为最大战区的最高指挥官,岳飞也在入朝之列。

    在路上,岳飞就对他的参谋官薛弼说道:“我这次到朝廷之上,还将奏陈一桩与国本有关的大计。”

    薛弼问:“什么事?”

    岳飞回答说:“我想请皇上立读书于资善堂的建国公为太子。”

    薛弼一惊,连忙提醒道:“身为大将,好像不应该干涉朝政。

    岳飞的回答是:“君臣一体,不应顾虑形迹。”

    于是岳飞入朝,并提出了他的建议。

    史载,当岳飞读奏章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冷风吹袭而来,吹得他手中的奏章摇摇摆摆,而他的声音,也因为紧张和颤抖了起来。

    岳飞在政治上的单纯和天真,在此刻表露无疑。

    良久,高宗皇帝以极其冷静的语气答道:“岳卿家,我并不会怀疑你的忠诚,然而拥兵在外,这一类事情并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高宗皇帝的回答直接点中了岳飞的要害。

    无论在哪一个朝代,拥兵大将都是不能牵涉朝政的,这是一个很禁忌的话题。

    岳飞退下了,脸色惨白,如同死灰。

    或许他有些后悔,但作为宗泽理念的继承人,岳飞始终无法克制住自己。

    他正在做的事情是---要求高宗把皇权交还给太祖赵匡胤的后人。

    再深入一点,岳飞在要求一个年仅三十出头的皇帝立外人为太子。

    难道三十多岁的高宗皇帝很老了吗?已经老到必须如此迫切地将皇帝的位置都要拱手相让的程度了吗?

    ......

    岳飞的举动,不但使求子心切的高宗皇帝大为光火,甚至让一向对岳飞非常欣赏的新任宰相赵鼎也非常不满。

    因此赵鼎公开在朝堂上说道:“飞不循分守,乃至于此。”

    不但如此,赵鼎还特意找来岳飞的参谋官薛弼,对他劝诫道:

    “大将总兵在外, 岂可干与朝廷大事,宁不避嫌。飞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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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一章:反间计

    淮西兵变之后,刘豫听说郦琼领着十多万军民前来投诚,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命令工匠们“粉饰门墙,增添仗卫”,还特意安排了户部侍郎冯长宁、选锋统制李师雄作为接纳使,前去帮郦琼打点一切。

    郦琼一行人等到了以后,刘豫在文德殿上隆重地接见了他们,还把郦琼授予“靖难节度使兼拱州知府”,而郦琼的属下也都有各种封赏。

    封赏完毕,刘豫亲笔写信到金国去报喜。

    敌方的主力军团集体叛变投诚,一里一外,按双倍计算,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数目,可谓是伪齐立国以来最大的成就。

    因此,刘豫还在信中提出,请求金国出师、和自己一起兵发江淮,进犯南宋。

    如此的成就,刘豫还以为金国会有什么赏赐或者赞扬。

    可事实让刘豫失望了,刘豫的信函已经发出很长时间了,都没有收到金国的任何回复,更谈不上什么赏赐了。

    刘豫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到底是什么回事,莫非金国那边的政局发生了动荡?

    这回还真让刘豫给猜中了。

    在南宋朝廷波澜起伏,激流暗涌的时候,北面大金皇朝的政局也正好在发生地震,其程度之剧烈,让旁人为之侧目。

    ......

    完颜亶之所以能够接替吴乞买而成为金国第三任皇帝,原因就是他父亲早死,年纪又小,容易受到控制。在金国几个大佬都都不能劝服对方的时候。完颜亶的劣势反而成了优势。让他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在完颜宗辅的安排下。完颜亶让完颜粘罕当上了国相。

    虽然貌似升官了,但完颜粘罕也为此而放弃了兵权。在金国这个以武立国的国度里,没有兵权就意味着影响力的下降。

    作为报复,完颜粘罕暗中刺杀了完颜宗辅,但也因此同时与完颜兀术和完颜昌等另外几个大佬交恶。

    于是乎,一个反粘罕的大联盟在金国暗中成立了。

    反粘罕联盟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把完颜粘罕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心腹成员统统调入中央,以便直接控制。

    比如把燕京枢密院事韩企先调升为尚书右丞相、把西京留守高庆裔调升为尚书左丞相、把平阳尹萧庆调升为中书右丞。等等。

    这些行动,极大地削弱了完颜粘罕的势力。

    天会十五年,也就是绍兴七年的年初,在吴乞买第二个儿子浦鲁虎的周密操作下,小皇帝完颜亶以贪污的罪名将高庆裔入狱,并借此案扩大牵连,将完颜粘罕派系的势力连根拔起。

    高庆裔在刑场上对前来送行的完颜粘罕哭道:“我公早听我言,事岂至于今日?我死后,我公要善自保重。”

    看来,高庆裔对于反粘罕联盟的行为。已经早有警觉,可惜粘罕不信。

    后面事情的发展证实了高庆裔的先见之明。

    天会十五年七月。小皇帝完颜亶将完颜粘罕入狱,并发了一道《下粘罕诏》:“持吾重权,阴怀异议。国人皆曰可杀,朕躬匪敢私循。

    结果是,身陷囹圄的完颜粘罕很快就忧郁而死了。

    ......

    完颜粘罕死后,金国的内部重新形成了两派势力。

    一派是以左副元帅完颜昌、太师浦鲁虎为首,倾向于与南宋讲和的“鸽”派;而另一派则是以右副元帅完颜兀术、领三省事斡本为核心的,主张彻底平定南宋朝廷的“鹰”派。

    虽然这“鸽”、 “鹰”两派各有各的主张,但是在短时间内,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他就是伪齐的刘豫。

    完颜昌对刘豫的厌恶是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事情。

    刘豫原本是完颜昌手下的降将。当初完颜粘罕横插一脚,要接管伪齐的业务,而刘豫见完颜粘罕势大,便顺势投入到粘罕处,所有钱粮财物的进贡全部都经由粘罕上缴金国,没有留给完颜昌半点油水。

    如今完颜昌翻身过来,自然要对刘豫踩上几脚。

    问题是,作为主战派的完颜兀术,常年与刘豫的伪齐军一起,在西北和江淮地区与宋军作战,多少都有些香火情谊,为什么会赞同完颜昌去废除刘豫?

    《鄂王行实编年》中记载了一件岳飞的小事,而这件岳飞即兴而发的作品,恰好就是上述问题的答案。

    ......

    根据以往几年的惯例,到了每年秋凉之时候,金国都会派出大军到南宋朝的边境来骚扰一番,看看有没有机会。

    在绍兴七年的十月,完颜兀术的大军进驻了一个叫清河的地方,这处地方离两国的边境线已经很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岳家军偶然擒获了一名金人的斥候,将其五花大绑,押送到了岳飞的中军帐里。

    在岳家军营这种地方,汇聚最多的当然是对女真人的仇恨。那名女真斥候也自知必死无疑,唯有不吭一声,但求死个痛快。

    岳飞原本在帐中与诸位将军议事,见到女真人被押进来,满脸的愕然,失声叫唤道:“汝非张斌耶?本吾军中人也。”

    众将见此情形,于是上前帮忙把女真人斥候身上的绳索解开。

    斥候迷糊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岳飞走上前去,把斥候扶起,带到了后帐的密室中问道:“吾乡者遣汝以蜡书至齐,约诱致四太子,而共杀之。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帝已许我,今年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矣。然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

    哇塞,原来岳飞与刘豫居然有密约,要共同谋杀四太子完颜兀术。

    能够当斥候的。脑筋肯定非常灵活。

    那名斥候断定岳飞认错人了。就顺着杆儿爬。答道:“信已经送到,完颜兀术也已经被骗到了清河,大功很快就要告成了。只是我回来时迷路了,阴差阳错,被兄弟们误会了。”

    岳飞转怒为喜,说道:“八月交锋,我穷力相击,彼已不疑。江上之约其遂矣。事济,宋与齐为兄弟国。”

    说完,岳飞又亲手做了一丸蜡书,交给斥候,喝道:““汝罪万死,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宜以死报。”

    斥候当然是唯唯诺诺,不断点头哈腰。表示要尽力完成任务。

    随后的发展,和三国时期蒋干偷了周瑜的密函后的进程大同小异。

    这个故事的结尾部分。在《鄂王行实编年》中的记载是:

    “刲股纳书,厚币丁宁,戒勿泄,谍唯唯,拜谢而出。复召之还,益以币,重谕之,乃遣,至于再三。谍径抵兀术所,出书示之。兀术大惊,驰白其主,于是清河之警不复闻。豫以故得罪,遂见废夺。”

    就这样,完颜兀术连夜撤兵了,清河的警报也消除了,而金国也开始着手了废除刘豫的行动。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之上策。

    在战场上,岳飞是无敌的。

    可惜的是,岳飞并没有把这种心思和计谋用在朝廷的政治斗争中。

    ......

    金国人做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

    首先,金国给刘豫下了一道命令,令刘豫立即解散投降过来的原南宋淮西军!理由是,这支淮西军是诈降。

    刘豫懵了,这怎么可能?有谁会拖男带女全家老小一起前来诈降,又谁愿意把父母老婆孩子的性命全部交到敌人的手中?

    这可是一支以西北大汉为主的老牌劲旅。

    把这支南宋朝廷的主力部队保留下来,然后让他们去攻打南宋朝廷的防线,这是个多么划算的买卖,多么快意的事情。

    单是想想都能够让人兴奋。

    可是,在金人的命令之前,刘豫不敢想,不敢违抗,只能选择乖乖地执行。

    可怜的郦琼、可怜的淮西大军,即便到了伪齐的地盘,还是免不了要被分兵或者遣散的命运。

    ......

    淮西军被解散后,金主命令万户长萨巴为元帅府左都监,屯兵于太原,渤海万户长大托卜嘉为右都监,屯兵于河间;还命令齐国的兵权由金国的元帅府节制,然后分兵与陈州、蔡州、汝州、毫州、许州、颖州之间,为废刘豫做准备。

    这时候,金国给远在南方的高宗皇帝和张浚上了一课,示范了什么叫接管。

    绍兴七年的十一月,金国的左副元帅完颜昌和右副元帅完颜兀术带兵直抵东京汴梁城,以“入侵江南为名”,约主管军队的刘麟出城谋划具体事宜。

    刘豫尚且不知大祸临头,便按照金人的意思,派儿子刘麟出城迎接。

    刘麟还傻呼呼地带着两百骑兵出城拜见完颜昌和完颜兀术,岂料刚过护城河,便被金兵团团围住,刘麟也被打入囚车之内。

    拿下了刘麟之后,金兵从东华门昂然而入,很快就在皇宫之中擒获了刘豫。

    当天,完颜昌在宣德门外召集了伪齐的文武百官,大声宣读金主完颜亶的圣旨,宣布废除伪齐国号,把刘豫贬为蜀王。

    就这样,伪齐在金人的扶持下成立了八年,又被金人所一手废除掉。

    对于金国的这个安排,刘豫非常的不服气。

    两天后,刘豫见到了完颜昌,便向他提出质问,为什么他们父子两人尽心竭力为金国服务,会落得如斯下场。

    对于刘豫的质疑,完颜昌笑了,他的回答是:

    “刘蜀王,刘蜀王,尔犹自不知罪过。独不见赵氏少主出京日,万姓燃顶炼臂,香烟如云雾,号泣之声闻十余里。今废了尔后,京城内无一人为尔烦恼。做人犹自不知罪过。朝廷还尔奴婢、骨肉,各与尔父子钱物一库,煞好。”

    话说到这份儿上,多么无耻的本质都该脸红了。

    刘豫终于闭嘴,走上了一条作废走狗的标准归路。他的全家被女真人北迁,迁到比宋徽宗父子更偏的地方—临潢,今内蒙古巴林左旗附近,病死异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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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二章:双输的协定(一)

    客观地说,刘豫对于完颜昌的抱怨是有道理的。

    伪齐政权总共存在了八年时间之久。

    在这段时间里,刘豫父子两人尽心尽力为金国服务,不但为金国上缴了大量的钱粮财物,还替女真人把伪齐政权管理得有板有眼,起码没有出乱子。

    虽然它的赋税偏高,但那主要是为了满足女真人贪得无厌的胃口;虽然境内的各种抗金起义层出不穷,但绝大部分都会被刘豫给镇压下去;虽然有很多汉人对伪齐政权的合法性提出质疑,但刘豫也聚拢起了为数不少的汉人精英,并以此来给南宋政权造成很大的压力。

    刘豫对于金国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他为了表示对金国的忠贞,拒绝了高宗皇帝的多次示好,甚至到了下台的时候,还从未与南宋有过接触。

    站在金国的角度,从总体上说,伪齐政权的统治还是成功的。

    如今,伪齐政权突然被废除,让南宋朝廷成了唯一的受益者。

    东京汴梁城的消息传来,南宋方面反应迅速,尤其是军方,岳、韩两大军区搞了很多的小动作,派人过江联络各方势力,尽一切可能趁局势动荡,招降伪齐军队,引渡伪齐百姓,等等。

    民间方面,河南和淮北一带,有大量百姓渡江归附了南宋。

    南宋初期,经过了多年的战乱,中国的人口数量急剧下降。如今大批百姓的南下归附,就意味着给南宋政权增添了士兵的来源和税赋收入的增加,也就等同于南宋政权国力的增强。

    军队方面的收获更加让人惊喜: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有原伪齐的猛将李清的部队、临汝军知军崔虎的部队、蔡州知州刘永寿和提辖白安的部属、甚至金国镇汝军知军、马军统制胡清的部队、等等。相继前来投奔归宋。

    此外。还有金国的统制官王镇,统领这崔庆和李觐、华旺、孟皋等一众将士,发动了两万多人的起义,南下投奔宋朝。

    中国大地上的形势,突然来了一个大逆转,变得对南宋朝极之有利。

    ......

    形势一片大好,岳飞和韩世忠这两名军区司令员派出更多的斥候,向更远的河南等地渗透。为下一步的进攻做准备。

    军队有动作,朝廷当然也不甘寂寞,只不过,朝廷看问题的观点与角度肯定与军方会有很大的不同。

    高宗皇帝收到了一个消息,说汴梁城里有一首打油诗在最近广为流传,据说这首打油诗还是女真人特意传播的。

    这首诗的内容是:“不用尔签军,不要尔免行钱,不要尔五厘钱,为尔敲杀貌事人,请尔旧主人来此坐。教尔懑快活。”

    不用你们服徭役,不用你们缴纳税赋。免费为你们维持治安,还把你们的旧主人请回来管治你们,让你们好生快活。

    这就是女真人在解释废除刘豫的原因,也是对沦陷区汉人百姓的承诺。

    莫非女真人是活雷锋不成?

    答案当然是否定。

    而高宗皇帝从这简单的几句打油诗里面,既收到女真人想要和谈的真实意图,也闻到了诗句里面隐藏着的一丝威胁的味道。

    “请尔旧主人来此坐”

    旧主人姓什么?姓赵。

    也就是说,女真人想把这片广阔的土地给腾空出来,让姓赵的管理。

    按照这种说法,高宗皇帝也姓赵,自然是候选人之一。

    同样的道理,还被扣押在金国本土的钦宗皇帝也是金国的人选之一,甚至是钦宗那些在金国长大的儿子们也都有资格。

    一想到这里,高宗皇帝就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考虑了很久,高宗皇帝又找来了赵鼎和秦桧前来商量。而三人商量的结果,就是派遣特使王伦以探望眷属的名义,到金国去探听金国的口风。

    ......

    金国和伪齐的情况越来越明朗,而战场上的形势对南宋也越来越有利了。

    于是乎,岳飞向朝廷提出奏报:“宜乘废立之际,捣其不备,长驱以取中原”。

    事实确实如此,伪齐政权被废除,整个政府管理机构陷入瘫痪之中,河北、河南等地人心惶惶,如果能抓紧这一时机北上讨伐,克服中原,指日可待。

    然而,高宗皇帝给岳飞的回复却是:“上流地域太过辽阔,可减地不可添兵。”

    高宗皇帝的说法是:你所防守的上游地区的确辽阔,但我宁愿把防区缩小,也不能给你添加兵马。

    为什么高宗皇帝会这样说?

    《左传?昭公十一年》中有云:“末大必折,尾大不掉。”

    这句话的意思是:树梢过大,树一定会折断;尾巴过大,就摇动不起来。

    如今南宋诸位将领的军队,已经难以分合。虽然形势还不算严重,但与其去增添大将们的实力,倒不如再另外增添多几支部队,以便分合。

    以上,估计就是高宗皇帝和他的宰相们的想法。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本着这个想法,岳飞又给高宗皇帝上了一份奏折,解释道:“若失今日机会,他日劳师费财,决无补于事功!”

    高宗皇帝给岳飞的回信相当敷衍:

    “览卿来奏,备见忠诚,深用嘉叹。恢复之事,朕未尝一日敢忘于心,正赖卿等乘机料敌,以图大功。如卿一军士马精锐,纪律修明,鼓而用之,可保全胜,卿其免之,副朕注意。”

    收到高宗皇帝的回复,岳飞沉静了几个月。可是,眼看着大好形势白白浪费,耿直的岳飞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对皇帝使出了他最后的一招---辞职不干了。

    岳飞再次给高宗皇帝提出:“今岁若不举兵。当纳节请闲。”

    如果今年不能北伐。宁愿向朝廷上缴回两镇节度使的旌节,解甲归田,绝对不愿意尸位素餐---空占着职位而不做事,白吃饭。

    对于这个蛮牛一般的司令官,高宗皇帝无语了。

    到底我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几次三番要撂挑子辞职不干,并以此威胁于朕,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但是。对于岳飞这个南宋朝廷的保护神,高宗并不想过分相逼,于是装聋扮哑,对岳飞的奏章不予作答。

    .........................

    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南宋朝廷失去了一次收复中原的好机会

    伴随着南宋秦桧时代的即将到来,大金国国内的混却越发的激烈。完颜粘罕的死亡和伪齐刘豫的被废除,标志着金国鸽派的力量暂时占到了上风。

    金国鸽派的领头人物主要有两位:一位是上一任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的儿子---完颜宗盘;另一位就是秦桧的上司兼金主---完颜昌。

    完颜昌的棋下得很大:

    他要秘密联系身在南宋的秦桧,交结高宗,并将被金人所占据的河南、河北、陕西等地方交割给南宋;如此一来,高宗皇帝势必对他感恩戴德。有此他将得到南宋的支持,甚至控制整个南宋。

    另一方面。由于他既可以使金国百姓免遭兵戈之苦,又能够从南宋得到大量岁贡收入,在金国的影响力也必将大增。

    接下去,他完颜昌就能够同时操控南宋和金国,拥有无上的权利。

    要说明一点,以上的说法,纯属个人猜测,并无实据。

    问题是,只有套用上述的说法,才能够解释得了完颜昌接下来的种种举动。

    ......

    完颜昌秘密地会见了南宋的特使王伦,在没有得到朝廷的授权和金熙宗同意的情况下,擅自答应将河南、河北、陕西等地割让给南宋。

    正如完颜昌所想象的那样,王伦被完颜昌所提出的条件给惊呆了。

    这已经不是天下掉馅饼那么简单了,分明是单身了几十年的老光混在半路上突然被一群林志玲和李嘉欣们强行xxoo,欲仙欲死。

    一群林志玲和李嘉欣们,想想都流口水。

    王特使怀里揣着沉甸甸的成果,急如星火地赶回江南去,要尽快向高宗皇帝汇报,商谈更进一步的“合作事宜”。

    很显然,完颜昌的主张势必面临着重重的阻力。

    从金国的角度,不战而把领土重新退回给南宋朝廷,这不是“卖国主张”又是什么,这又如何对得起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女真勇士们?

    结果是,在金国的朝堂上,鸽派和鹰派形成了对垒之势。

    鸽派的理论是:如果我们把河南和陕西的那些土地交割给南宋,他们肯定会非常感激我们的。

    他们的原话是:我以地与宋,宋必德我。

    对于鸽派的理论,鹰派不屑一顾,他们气愤地反驳:

    “我们杀死了他的父亲,强奸了他的母亲和老婆和女儿,还把他的母亲、老婆和女儿们统统送去当慰安妇。这种仇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化解的。如果现在将土地交割给他们,这分明是在资助敌人,根本不可能换得来他们的感激。”

    鸽派虽然被驳斥得哑口无言,但是有一点,如今的兵权掌握在鸽派的手里。鹰派们只能做出口头抗议,无法做出其他的行动。

    当然,鸽派们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近些年金国与南宋朝廷的战争,胜少负多。而且以当前河南等地的形势,假如南宋要下决心用武力强行收回,金国对于守土成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对于鸽派的这个说法,鹰派们自动忽略掉,不予理睬。

    就这样,完颜昌的主张在一片激烈的反对声中被通过了。而最终拍板的大佬就是金国的太师兼领三省事完颜宗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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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三章:双输的协定(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以上这两句歇后语,是广大劳动人民千百年来经验累积的成果。在中国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可谓是深入人心,家喻户晓。

    基于这两句歇后语中的智慧,对于特使王伦从大金国带回来的“大好消息”,南宋朝廷的反应是:“物议大汹,群臣登对,率以不可深信为言。”

    南宋朝廷中的群臣们纷纷上书,对完颜昌出卖金国的行为提出强烈反对。

    (这样的写法,总感觉有些别扭,不过这是事实。)

    枢密副使王庶率先上书。他的说法是:“无故请和者谋也。”

    女真人好端端的突发奇想要交还河南、陕西等地,这铁定是对手的大阴谋,万万不可以相信。

    京东和淮东两地的宣抚置使韩世忠上书了,他从战略的高度指出,金人这次的割地阴谋,目的是为了动摇南宋的人心,以及要将南宋的兵力分散开,好方便金人将来再图大举,入侵宋朝。

    监察御史张戒上书,指出“无功之赏,祸之先也”。

    两国本来相安无事,可是金国突然要交割土地给南宋,这必然是别有用心的,万万不可调以轻心啊。

    吏部侍郎宴敦在奏章里指出:金国交还土地的目的有三:第一、金国既然敢把土地还给我们,肯定是算准了我们受不住;第二、引诱我们南宋从江淮之险去守平原,失其地利;第三、金人知道。一旦我朝的军队进入陕西。原籍西北的战士们就会马上当逃兵。跑回家去……

    此外,左奉议郎冯时行、户部侍郎向子湮、礼部侍郎兼侍读曾开、秘书省的正字范如圭等人也都提醒高宗皇帝,交还土地是女真人的大阴谋,目的肯定是为了完全彻底地消灭南宋政权。

    要警惕啊,反动派可是亡我之心不死。

    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当然少不了我们的岳飞大元帅。

    岳飞在奏章上写道:“愿定谋于全胜,期收地于两河,唾手燕云。终欲复仇而报国,誓心天地,尚令稽首以称藩……

    这篇奏章的文字很儒雅,意思却非常粗暴。

    管他妈的什么议和不议和、割地不割地,先打过去再说。

    ......

    绍兴八年六月,随着金国特使、河东北路制置都总管乌陵思谋的到来,临安府内的反议和运动到达了一个顶峰。

    秘书省正字兼史馆勘校范如圭强烈反对。

    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强烈反对。

    吏部侍郎晏敦强烈反对。

    吏部侍郎魏刚强烈反对。

    枢密院编修官胡铨强烈反对。

    ……

    其中反对最为激烈的,当属连续七次上书的枢密院副使王庶。

    王庶当时有两份奏章,在临安府内引起了很大的共鸣。其中一份的内容如下:

    “先帝北征而不复,天地鬼神为之愤怒。陛下与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忍复见其使乎?其将何以为心,其将何以为容。其将何以为说?且彼之议和割地,不过画淮、画河二者而已。若曰画淮为界,则我之固有,安用和为?若曰画河为界,则东西数千里荆榛无人之地,倘我欲宿兵守之,财赋无所从出,彼必厚索岁帛以重团我矣。不若拘其使而怒之。”

    另外一份写道:

    “陛下当两宫北狩之后,龙飞睢阳,匹马渡江,扁舟航海,以至苗、刘之变,艰难万状,终无所伤。天之相陛下厚矣至矣。今虽未能克复旧疆,銮舆顺动,而大将星列,官军云屯,百度修举,较之前日,可谓小康。何苦不念父母之仇,不思宗庙之耻,不痛宫闱之辱,不恤百姓之冤,逆天违人,以事夷狄乎!”

    王庶这连续两篇奏章,几欲声声血,字字泪,更仿佛是指着高宗皇帝的鼻子在破口大骂了,几乎没有顾及到皇帝的脸皮和尊严。

    但这时候的高宗皇帝已经不是当年落难的那个九王子,他的忍耐力之强悍,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高宗皇帝不但没有怪罪于王庶,还让他参与到与金国特使的谈判之中。

    这样一来,可把我们的王庶大人给雷得不知所措了。

    ......

    完颜昌和完颜宗盘等金国鸽派的一番好意,在南宋这边居然能够引起这么大的乱子。究其原因,可能是谁也没有想到金国竟然也会有卖国贼,大家没有心理准备之下,一时乱了阵脚。

    汉奸听说多了,谁也不曾想到会有女真奸的出现。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金国鸽派的割地计划是需要南宋用“诚意”来交换的。而这个所谓的“诚意”,就是南宋必须向金国称臣进贡。

    进贡还好说一点,毕竟前朝早有先例。但“称臣”就不同了,“称臣”意味着南宋朝廷还要取消国号,只能作为金国的一个藩属而存在。

    这样的代价,对于好面子的南宋军民而言,如可能够咽得下去。

    坦白讲,女真人搞政治还真的不行,卖国这般简单的事情,都要搞得两边都是天怒人怨,两头不到岸。

    有此可见,这么不靠谱的一个协议,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双输的局面。

    ......

    高宗皇帝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好。

    在朝野上下,反对声接踵而来的情况下,高宗皇帝的变现只能是“意坚甚,往往峻拒之,或至震怒”。

    虽然如此,在群情汹涌之下,高宗皇帝还是相当的被动。最主要的一点是,高宗皇帝和秦桧他们没能列举出一个接受金国和约的原因出来。

    从军事上看。这几天岳飞、吴玠和韩世忠的战绩摆在那里。如今的南宋朝廷根本无需要去畏惧金国。

    从国际形势而言。伪齐刘豫刚刚被废,中原地区乱成一团,对南宋极为有利。

    从财力上分析,这几年江南地区风调雨顺,盗贼全无,朝廷的税赋收入猛增,国家的综合实力蒸蒸日上。

    因此,假如没有任何的解释。又或者是没有一个哪怕是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高宗皇帝也不好乾纲独断,一意孤行。

    这时候,我们的左相大人赵鼎出手了。

    在一次早朝之后,赵鼎单独留了下来,跟高宗皇帝说了这么一段话。

    “陛下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今乃屈体请和,诚非美事;然陛下不惮为之者,凡以为梓宫及母、兄耳。群臣愤懑之辞出于爱君,非有他意。不必以为深罪。陛下宜好谓之曰:‘讲和诚非美事,以梓宫及母、兄之故。不得已而为之。议者不过以敌人不可深信;但得梓宫及母、兄今日还阙,明日渝盟,吾所得多矣。此意不在讲和也。’群臣以陛下孝诚如此,必能相谅。”

    赵鼎给高宗皇帝编了一个接受金国和约的籍口---孝道。

    赵鼎的说法是,之所以要和金国和谈,主要是想把还被扣押在金国的太后、皇后和其他兄弟换回来。等亲人们被送回来,即便撕毁合同,我们也是赚了。

    这个赵鼎,居然在教唆高宗皇帝说谎。

    果不其然,高宗皇帝在第二天早朝就把这个和谈的籍口给抛了出去。

    当时在朝堂上议事,枢密副使王庶提出要把这个叫乌陵思谋的金国特使斩首,理由是这个女真人在开封陷落时搜括百姓抓捕皇族,干尽了坏事。

    趁机抓住这个死敌,先报仇于万一!

    这时候,高宗皇帝凄然摇头,边抽泣边说道:“王爱卿,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现在不能杀这个人啊,更不能阻挠议和。我的母亲大人、你的太后还在北国受难,眼下是唯一能接她老人家南归的机会。朕以孝治天下,难道这一点点的思母之心,爱卿都不能成全吗?”

    说道心中的痛处,高宗皇帝忍住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不出所料,龙床之下的文武百官们或是出于礼节,或是出于孝心,又或者是要拍马屁,都跟着泪流满面起来。

    宋朝理学盛行,天理至上,而孝道又是最大的天理。

    赵鼎这一招,确实好使。

    ......

    就在高宗皇帝暗自高兴的的时候,朝堂之中,忽然有一个明白人走了出来,还当众讲了一个故事:

    “当初秦朝末期楚汉相争的时候。有一次项羽抓住刘邦的老爹,威胁刘邦说假如不投降就煮了他老爹。

    岂料刘邦回复说——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项羽搞没想到刘邦如此赖皮,只好放人了事。”

    众人一看,此人原来就是左奉议郎冯时行。

    冯议郎讲完故事后,继续解释道:“此时宋、金交恶,比楚汉相争还要凶险,已经是两个民族之间不死不休的局面,怎么能以一个母亲的名义要求整个民族的屈服呢?况且那样的屈服也带不来平安,更没法平等!皇帝陛下应该向刘邦同志学习,努力振作,对女真人同样说出刘邦式的外交辞令……”

    冯时行的说法其实就是一句话:事情孰轻孰重。到底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个人利益重要。

    而这句话,正好是高宗皇帝的死穴。

    高宗皇帝脸色刷白,冷汗直往外冒,心想:

    “不是吧?你们居然玩得哪么绝,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籍口,就这样被你们否决掉,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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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四章:双输的协定(三)

    从建康元年开始,到绍兴八年,高宗皇帝的在位时间已经整整有十二年了。

    在这漫长的十二年里,赵构从一个十**岁的毛头小伙逐渐成长,经历了各种的艰辛和考验,已经跨越了而立之年。

    前后八任、共十位正副宰相们在这段时间里陪伴在他的身边,倾力辅助。

    其中既有有刚直不阿、铁血无情的李纲,也有贪生怕死、首鼠两端的黄潜善;既有夸夸其谈的范宗尹和张浚,也有锱铢必计的吕颐浩;当然少不了的就是阴柔恶毒的秦桧,等等。

    抛开各自的立场和政见,这些宰相们无疑都是南宋初期的精英,都是在无数的官员和读书人当中挑选出来的能人名士。

    套用一句成语,这些宰相大人们都是“一时之瑜亮,各领数载。在他们的精心辅助之下,高宗赵构的帝皇之术日趋成熟。

    虽然左奉议郎冯时行的出现有些突然,虽然冯时行的言论让高宗有些慌乱,但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高宗皇帝就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只见高宗皇帝用长袖遮脸,失声痛苦,还边哭边呜咽道:“冯卿家你说得太可怕了,‘杯羹之语朕不忍闻’,我是以孝道来治理国家,煮人肉和做人肉包子这样残忍的话又怎可能从朕的口中说出来呢?”

    说道这里,高宗皇帝便从龙床上站立起来,也不宣布退朝,踉跄跄跄得走回后宫,留下一班呆若木鸡的大臣。

    哇塞。高宗这招太猛了。不费丝毫的力气。单是哭上几声,就轻易地瓦解了众位大臣的进攻,还顺带捞上个孝顺的好名声。

    到了这时候,谁还敢说高宗无能,我跟他急!

    就这样,在高宗皇帝和两位正副宰相的极力坚持之下,和谈得以继续。

    ......

    几天后,金国的特使乌陵思谋正式踏入了南宋的皇宫。当着高宗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的脸宣读了金国和谈的条件:

    一、送还徽宗皇帝梓宫;二、送还高宗皇帝生母;三、归还河南、淮北地区;四、南朝向金主称臣纳贡;五、高宗取消帝号;六、南朝取消国号,为金藩属国。

    乌陵思谋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骚动。

    原因很简单,金国的这个条件太过分了。

    别的不说,单说是取消帝号和国号,就让众大臣们不服气。因为哪怕是之前刘豫的伪齐政权,虽说是子皇帝,但起码帝号和国号皆全,尊严犹在。

    而如今。依照金国的说法,南宋朝廷将彻底沦落为一个诸侯国。而高宗皇帝只能是金国的一个臣子而已。

    这样的安排,让面子至上的南宋人如何接受得了。

    朝中的文武百官们大都气愤填膺,目露凶光,恨不得冲上前去,把气焰嚣张的金国特使乌陵思谋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朝堂上的气氛压抑并且愤怒着,一团团的怒气在朝堂上空酝酿着,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也就只欠一个发起人而已。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们的高宗皇帝又哭了。

    当时他“哽咽,举袖拭泪”,向乌陵思谋询问道:“朕的母后好吗,朕的哥哥渊圣皇帝好吗,朕的皇后和其他的诸位皇族亲人们还好吗?”

    高宗皇帝的哭声果然厉害,象甘霖露珠一般,不但轻易地驱散了众人的怒气,还把长期以孝道为先的南宋官员们弄得不知所措。

    高宗皇帝的哭声和提问,不但轻易摆平了自家的官员,也同样把金国的特使乌陵思谋搞的非常尴尬。

    这个问题让他怎样回答?

    他总不能如实说道:你们老赵家的女人当慰安妇当得很出色,不但把我们金国的各级官员侍候得超爽,还硕果累累,生了不少的后代,即便是赵构你也凭空多出了很多兄弟姐妹和便宜儿女。

    还有,你们家男人在十多年的田间劳动中,都已经成了合格优秀的好农民,为大金国的农业生产发挥出重大的贡献。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假如真这么说了,岂不是当着众人打高宗皇帝的脸吗?这和谈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想来想去,乌陵思谋只要用了一句外交辞令来回答:

    “但望和议早成。”

    乌陵思谋的回答,让高宗皇帝和秦桧都松了一口气。这个金人还算知门道。

    就这样,高宗皇帝向金国特使大人表示出最大的诚意,不但亲自拍板,同意了全部的条款,还马上派专人护送特使大人回国。

    ......

    乌陵思谋心满意足地走了,高宗皇帝和秦桧所受到的压力不减反增,即便是高宗皇帝那些神奇的泪水,也还是有时效性的。

    一句话,对于金国那些苛刻的条款,很少宋人能够接受得了。

    这时候,左宰相赵鼎出手了。

    赵鼎向高宗皇帝提议:“赔钱是可以的,但帝号和国号无论如何都要保存。”

    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得到了满朝官员的赞同,除了王庶和秦桧外。

    不久之前王庶还是鄂州知州,属于岳飞的同事兼部下,两人堪称志同道合,都是力主直线报国,以直报直,以怨报怨的人。

    所以,王庶坚决反对与金国和谈;即便和谈,也要先把他们打疼了再说。

    至于秦桧,这个完颜昌的奴才,当然是女真人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虽然赵鼎的主张非常的温和中立,但是对急于求和的高宗皇帝而言,无异于横生枝节,阻挠他的好事。

    高宗皇帝于是龙颜大怒,在朝堂上说道:““士大夫但为身谋!向使在明州时,朕虽百拜亦不复问矣。”

    高宗皇帝说的是八年前的往事了。

    当时还是建炎四年。完颜兀术搜山巡海。追捕高宗君臣。当时恐怕高宗皇帝对金兵作出什么让步。大臣们都不会反对。

    听到皇帝这样说,大臣们都沉默了下来。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高宗皇帝硬要这么说,分明是变相在撒野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叫李宜的大臣走了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这件事还是听听岳飞、韩世忠、张俊三员大将的意见为好。”

    高宗皇帝觉得有道理,便下诏让三大将到临安议事。

    议和一事假如能够得到军方的支持,或者是不反对。这将会对高宗皇帝弹压朝中大臣帮助甚大。

    ......

    皇帝的诏书下达了以后,到得最快的是张俊,其次是韩世忠,岳飞一直拖拖拉拉,从鄂州到临安走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到达。

    这一路上,岳飞连续写奏章反对议和,朝廷方向打马虎眼,只说再议、再议。岳飞火了,直接写辞职信。从此回家种地去,再不当官。

    高宗被逼无奈。亲自写信说,爱卿你来临安,我们当面谈好不好?

    见此情形,岳飞只好上路。

    对比一下这时候高宗皇帝和岳飞两人的心情。

    岳飞无疑是心急的,一幅很铁不成钢的样子。

    皇帝置国恨家仇于不顾,敌方毫无根据理由突然间提出议和,居然急吼吼地就答应了,这是天真还是幼稚?

    这仿佛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而只是两国双方领导人之间一刹那的心血来潮,又或者是瞬间的冲动,是小朋友在玩泥沙吗?

    高宗皇帝的心情倒是有些复杂。

    一方面,高宗憧憬着跟随真宗赵恒的步伐,跟异族签订合约,换来本朝百年的太平和安稳;另外一方面,高宗也担心万一真的是女真人的阴谋,而自己又与文武百官们离心离德,将来怎么办。

    当然,高宗皇帝对于岳飞多次辞职请求也非常的厌烦。

    这时候,高宗皇帝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几个月前淮西兵变的一幕。

    只要不高兴,就辞职;只要不高兴,就叛变。

    这是多么危险的部下!

    ......

    假如是在战场之上,张俊永远都只会落在他人之后;但是说到上京师见皇帝,他跑得比谁都快。

    这一次,张俊又拿了个第一。

    只可惜,高宗皇帝并没有给他半点好脸色。

    也难怪,一个战功不显的将军,一个以逃跑而见称的将军,无论职位有多高,也都很难受到别人的尊重。

    当然,张俊也有为人传颂的地方,那就是---爱财。他对于金银财宝的酷爱,已经成了临安府里的一个传说。

    某一天高宗皇帝心情大好,带着秦桧、韩世忠、张俊一起出去玩,午饭过后,随行的御用戏子们即兴表演了个小节目。

    一个丑角拿出一枚铜钱,说这是仙家至宝,可以通过中间的方孔看出人的前生本相。获得允许后,先是照向了赵构。

    丑角满脸的虔诚,“这是帝星”。

    接着照向秦桧,变成一脸的敬畏,“这是相星。”

    当照向韩世忠时,丑角脸色大变,好像吓出一身的冷汗,“这是将星!”

    最后丑角把铜钱照向张俊,只见他左照右照,上照下照,好半天仍然迷茫,像是方孔里出现的东西他不认得。

    赵构等不耐烦了,命他据实讲来。

    丑角说刀,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只看见张大将军坐在钱眼里……

    此话一出,引起满堂哄笑,真是一语中的。

    从此中国又多了一句典故---掉钱眼里了。

    张俊痴迷于金钱的传说并不止一个。

    张俊太有钱了,身为大将军,居然害怕家里有小偷来偷窃。

    后来他想了一个办法:把银子铸成了一千两一个的大银球,这些银球圆圆的沉甸甸的,根本没法拿没法举没法扛,

    哪怕是盖世神偷,也没有一个办法带它们走。

    只是这些银球的铸造工艺实在是太好了,既光滑又太大沉,甚至连张俊自己想搬动都极其困难。

    时间长了,大家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没奈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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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五章:双输的协定(四)

    张俊到了临安府,拜见高宗皇帝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臣当与岳飞、杨沂中大合军势,期于破敌,以报国家。”

    和平时期假装激进,向皇帝要求出兵杀敌;战争时期又突然变成保守状态,劝说皇帝以大局为重,退却忍让。

    对于张俊的这些小伎俩,高宗皇帝早已经见惯不怪。

    不过这一次,正好是和谈的胶着状态,张俊的这些激进的言论,正红踢中了高宗皇帝的要害之处。

    高宗皇帝当然是龙颜大怒,老子当初让你上战场,你死活不上,现在想和平,你居然张牙舞爪来劲了,这不是在主动找抽吗。

    张俊毕竟在南宋的政坛上跌爬打滚了这么多年,在突如其来地挨了高宗皇帝的好一顿冷嘲热讽之后,终于明白了当下的政治行情。

    我们的张俊同志及时表态,一切行动听核心领导的指挥,保证指哪儿打哪儿。绝对不打半点马虎眼。

    ......

    第二个到达临安府的是韩世忠大元帅。

    韩世忠对于与金国和谈的态度,从他身边一众亲卫的打扮就能够知道端倪。

    宋武宁安化节度使、京东淮东路宣抚处置使、少保韩世忠的贴身随从和亲兵大队,自从进入临安城以后,一直都是铜面具遮脸,铁甲全身,沉默不语。

    这种铁血肃杀的的情绪,让朝廷的主战派们大为鼓舞。

    你们看看,韩大帅这幅打扮,分明是给我们打气来了。我们抗金拒和的主张又多了一个巨大的助力。

    而韩世忠也并没有让那些拒和派们失望。

    在朝堂之上行礼完毕。韩世忠对高宗皇帝只说了一句话:“不可和。愿决战时请把最重要的地段交给我。”

    高宗皇帝点头叹息道:“韩世忠忠勇过人,质朴出于天性啊。这样的人在当初南渡建国时就久经了考验,这时虽然不那么驯服,也随他去吧。”

    高宗皇帝的意思是,当年平叛救驾之功犹在眼前,旧恩不可忘。

    虽然如此,但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韩世忠唯有退下朝堂,带人去休息。一直到半个月,岳飞的姗姗来迟。

    是的,韩世忠陪伴着岳飞再度上朝面圣了。

    岳飞通过这些年打下来的彪炳战绩和治军的严谨,赢得了包括韩世忠、吴玠、杨沂中和刘琦在内的一大批武将的友谊。

    这就是所谓的意气相投、惺惺相惜。

    这段时间因为和议的事情,岳飞与高宗皇帝即不咬弦,多次提出辞职的申请。韩世忠看在眼里,担心岳飞在朝堂上与高宗和秦桧发生什么语言冲撞,因此特意前来相陪,以防万一。

    ......

    这次岳飞与高宗皇帝见面,距离上次还不到半年时间。时间虽短。人物依旧,可形势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半年之前。高宗皇帝意志坚定、信誓旦旦,君臣之间亲密无间,要齐心协力去征服女真金人,恢复我汉家昔日的荣光。

    “中兴之事,朕一以委卿,除张俊、韩世忠不受节制外,其余并受卿节制。”

    这句话,让人何其振奋、何其热血沸腾。

    而如今,岳飞还是那个岳飞,但在高宗皇帝的心里,妥协已经代替了勇气,而猜嫉则取代了信任和默契。

    是什么隔阂了他们---张浚吗,秦桧吗,郦琼吗,又或者…高宗本人?

    每个人的算盘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本帐。

    站在岳飞的角度,他肯定认为自己没有错。

    自己为国为民,始终如一,怎么可能会有错误?反而是皇帝与他的宰相们,朝秦暮楚,游移不定!错的还不是他们?

    而站在高宗皇帝的角度,他也同样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正如古人在《诗经?小雅?北山》中所记载的一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既然身为天子,抚有天下,所有的事都是我的私事;所有的人、物都是我之私有,我想怎样就怎样。

    身为臣子的只有无条件服从才是本分,怎么可以怀疑我、反对我、忤逆我,动辄以辞职威胁我?!

    所以,错的肯定是岳飞才对。

    基于这两种既然不同的观点与角度,高宗皇帝与岳飞的交流,从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必然结局。

    “岳爱卿对于与金国的和议有何意见?”高宗一脸平静地问道。

    对于高宗皇帝的提问,岳飞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夷狄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藏,恐贻后世讥议。”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从后来发生的结果看,岳飞的回答准确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象他在几个月前对张浚预测淮西兵变一样。

    可悲的是,这次岳飞的预言再一次变成了现实。

    岳飞猜中了结果又如何,岳飞有先见之明又能怎么样?

    问题在于,岳飞的这番言论,不但隐隐约约地说出了高宗皇帝的懦弱和低智,还直接地点明了宰相们的无能。

    更甚的是,岳飞说出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任何皇帝和当官的都无法去面对和接受的结果---后世的讥笑和非议。

    “恐贻后世讥议”,这肯定是朝堂上最厉害最恶毒的骂人说话,没有之一。

    对于岳飞这样的一种态度,谁能够接受得了呢?

    人性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哪怕别人的意见再正确,也务必请以礼貌、绅士、隐晦、以退为进的方式来告诉我。

    不然的话,只能视之为故意挑衅!

    普通人都如此,更何况是当今的天子和当朝的宰相?

    而岳飞的想法和常人有些不同。

    作为一个流传后世的英雄。他的生命是一根坚挺刚锐的长矛。一切直指核心。从不理会什么曲折、回避。

    他认为是对的,那么就直接去做。

    说到底,岳飞把政治当成了战场,用最直接最精简的办法去面对和解决问题;却不知道所谓的政治,讲究的是利益,一小撮人的利益。

    至于皇帝的利益和国家、民族的利益,在岳飞的眼中,从来就是同一回事。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正因为这个缘故。岳飞才会对参谋官薛弼说出“君臣一体,不当形迹是顾”这样的说话来。

    对于岳飞的说话,高宗皇帝气得脸色潮红,双唇紧咬;而秦桧则是浑身哆嗦,目露凶光,恨不得把岳飞给生吞活剥了。

    韩世忠怕惹出大事,奏请高宗,说与岳飞还有点军事没有办完,望皇上恩准二人先下朝。说完,强行把岳飞拉出朝堂。

    ......

    岳飞走了。和韩世忠一道提前离开了临安城。

    岳飞在朝堂之上大闹一场,不但使高宗皇帝和秦桧两人颜面无存。还再一次推高了反对与金国和谈的风潮。

    文官们不同意,武将们强烈反对,民间愤怒谴责。

    对于全盘接受女真人的和议条款,朝廷上下,如今就只剩下了宗皇帝和秦桧两人还在坚持己见。

    对于这种情况,一直态度强硬的高宗皇帝也开始动摇了。

    于是乎,高宗皇帝强忍住胸口的一道恶气,给岳飞下达一道御札:

    朕昨与卿等面议金国讲和事,今金人已差张通古、萧哲前来议和。朕以梓宫未还,母、兄、宗族在远,夙夜痛心,不免屈意商量。然皆卿等戮力练兵,国威稍振,是致敌人革心如此。卿等之功,朕岂可忘。若境土来复,自今尤当谨饬边备,切宜体朕此意,益加训练兵马,常作不虞之戒,以图永久安固。付此亲札,想宜悉之。 付岳飞。 御押

    高宗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大臣们解释,他和谈的目的是为了尽孝。

    你们不是整天把孝道放在嘴边吗?我用心良苦,你们怎么就不能够理解呢?

    ......

    目前的这种情况,力主求和的秦桧不但不紧张,反而还在暗自偷笑。

    对于朝廷内外愈演愈烈的反对声,对于高宗皇帝面临着的种种困窘,他秦桧一早就已经预见到了。

    事实上,秦桧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对于秦桧而言,对金国求和只是一个手段,而不是目的。

    秦桧想要的是独相,想要的是权倾朝野,连皇帝也要受他的制约。

    要达到这个目的,主战肯定是不成的,而程度一般的主和派也不行,

    在南宋这个受压迫受侵害的朝廷,主张反抗、主张与金国抗战到底的人多到海里去了,什么时候才轮到他上位。

    所以,他秦桧要上位,就一定要当主和派,而且还是最彻底最无耻的那种。

    “上位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句话,应该就是秦桧最真实的心理写照。

    ......

    对于秦桧来说,目前的形势对他极为有利。

    首先、他的金国主子完颜昌正是当时得令,几乎完全掌握住金国的话语权,金国所有的意图他都清清楚楚。

    其次、高宗皇帝目前所面临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他最大的依仗---左宰相赵鼎不但帮不了他,还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没错,赵鼎对议和是赞同的,不用开战就可以收回河南、陕西等大片土地,还有太后等一大帮代表国家颜脸的皇亲国戚,有什么不好呢?

    但问题是,他一方面想收东西,一方面却想要面子,一方面还想着讨价还价,比如派去金国的协和使者就被告知,条款里谈到以黄河为界,可黄河在近年里是改过道的,一定要以没改之前的河道为准,等等。

    最让秦桧揪心的是,赵鼎居然坚决反对取消帝号和国号去迎合女真人。

    在秦桧的眼里,这个赵鼎分明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他秦桧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一种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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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六章:双输的协定(五)

    在被女真金人“阴遣”回南宋朝廷足足九年之后,我们的秦桧右相遇到了他上位夺权的最好机会。

    根据南宋的官制,目前挂着宰相名头的有四人:左仆射赵鼎、右仆射秦桧、参知政事刘大中和枢密副使王庶。

    这四个人当中,参知政事刘大中政治态度温和中立,与首相赵鼎亦步亦趋;而枢密副使王庶与岳飞关系极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主战派。

    在这个内阁当中,有两个温和派、一个激进投降派、一个激进抗战派。这样的组合,包含着某种平衡的意思,体现出首相赵鼎的一片公心和苦心。

    首相赵鼎无疑是公平公正的,这也是他名声极好的原因。

    而如今,既然秦桧要当独相,包括赵鼎在内的其他内阁成员,就变成了秦桧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铲除不可。

    至于赵鼎对于他秦桧的保荐和提拔的恩情,秦桧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在他秦桧的字典了,从来就是有仇必报,有恩莫提。

    第一个受到秦桧打击的是赵鼎的亲密战友---刘大中。

    为什么先从刘大中下手?

    原因有两个:第一、他与赵鼎的关系最牢固,什么事情都唯赵鼎是瞻,共同进退;第二、刘大中与父亲的关系不太好。

    先不管对错,只要与父亲的关系不太好,在南宋这个理学泛滥的国度,就是叛逆,就是违反孝道的精神。

    于是乎。在某御史的连番弹劾之下。参知政事刘大中被贬往外地。到处州去(今浙江丽水县)当知州。

    ......

    刘大中被赶走了,没有花费秦桧多大的力气。但是,对于剩下的赵鼎和王庶,却让秦桧大费周章。

    赵鼎和王庶两人,身家清白,品行端正,工作认真负责,完全没有任何籍口和把柄被秦桧抓住。

    面对这种情况。假如换做是几年前的秦桧,很可能就会措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才好。

    可是,秦桧毕竟是秦桧。

    经历了在女真金国的几年艰苦岁月,好不容易才从底层爬上来,还获得了以完颜昌为主的金国高层的欣赏和信任;回到南宋后,又小心翼翼地侍候了多位的首相大人,可谓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如今的秦桧,魔功大成,还搞不掂你小小一个南宋朝廷?

    在秦桧的细心观察之下。很快就发现了赵鼎和王庶的一个共同的缺点---他们都是道德高尚的君子。

    道德高尚、诚信可靠、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这不就是读书人要学习的目标和模范吗?怎么会变成缺点了呢?

    这一点。你我当然看不出来,因为我们都是好人,都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但是在秦桧的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除了刚才所说的道德高尚、诚信可靠、风度翩翩等等之外,君子还必须具备一些很重要的品质。

    在《论语?卫灵公》中就记载了孔子的这样一番说话: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矜”是什么?

    “矜”是内心的一种傲,傲要傲在骨子里面,外面对人不必傲,内在有气节,穷死饿死可以,绝不低头,这是矜。

    孔子的这一番话,和孟子后来所说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句话从字面上看,当然是正能量满满的。但是,假如反过来使用,比如说让高宗皇帝做出什么言行,让这些君子们感到不堪和委屈,又或者是影响到他们的个人荣誉,那他们不是就不争了吗?

    问题是,怎样才能让高宗皇帝做出些让赵鼎和王庶感到不堪和委屈的行为?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桧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

    这个方法对于大部分读书人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但是,这个方法确实帮助到秦桧踏出成功的最为重要的一步。

    ......

    秦桧独自跑到皇宫里去,对高宗皇帝说道:““若陛下决欲讲和,乞陛下英断,独与臣议其事,不许群臣干与,则其事乃可成,不然,无益也。”

    皇帝你想不想讲和成功?假如你想成功讲和,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一个人去办,否则的话,讲和永远不会成功。

    按照当时宋朝的组织纪律来说,秦桧这个做法明显是违规的行为,擅自跨越了赵鼎这道坎,也没有遵守“宰相共议”的组织原则。

    但是,高宗皇帝已经被反对声音搞得焦头烂额,而他本人也确实是求和心切,竟然就这样答应了秦桧的违规请求。

    “朕独委卿。”

    高宗皇帝真的要把议和的大权只交给了秦桧一个人。

    高宗皇帝很干脆就答应了秦桧的要求,而秦桧此时却反过来要吊皇帝的胃口:

    “臣亦恐未便。**陛下更精加思虑三日,然后别具奏禀。”

    秦桧的说法是,您的信任让我感动且惶恐着,可这样快就做出决定是不成熟的表现。现在我请您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三天。如果三天之后您还是这样决定,那时我们才可以开始实行。

    读史每到此处,不禁要为秦桧叫一声好。

    假如抛开善恶忠奸,单以才华论,此时的秦桧就是一个天才,他牢牢地抓住了高宗皇帝的心理。

    一个没有安全感、不惜一切代价去讲和的人,怕的是什么?就是怕上当受骗,就是怕丧失他一直追逐而不可得的安全感。

    换一句话说,此时此刻的秦桧,就像是手持钓竿的渔夫,虽然高宗这条鱼儿已经上钩了,但是还要先松一松鱼丝线。这样才能确保鱼儿不会把线崩断。

    三天后。两人再次私下见面。

    高宗皇帝重申了他的决定没变。一切只交给秦桧一个人去处理。

    可秦桧却再一次拒绝,他说道:““臣仍恐别有未便,**陛下更思虑三日,容臣别奏。”

    皇帝陛下您的心真的静下来了吗,真的确信自己想要什么了吗,兹事体大,为了事后永不后悔,请您再思考三天。然后再做决定。

    秦桧手中的鱼丝线放得越松,高宗这条鱼儿越是要向着秦桧逼近。

    两人又再分开,各不相扰,又三天之后再见面。高宗议和的心更加坚定了,他重申对秦桧的支持,议和之心决不动摇。

    出乎高宗皇帝的意料之外,这次秦桧还是摇头说道:“古人云事不过三,两次不足以定大事,请陛下再静心精思三天。”

    到了这个时候,高宗皇帝对秦桧完全改观:自从高宗登位以来。还没有哪一位大臣象秦桧一般,有耐心、有承担、还能透彻理解自己的意图。

    如果说这时的高宗皇帝是一个经过风浪阅尽世情的贵妇熟女。觉得世间所有男人都无法迷惑她的话。那么秦桧已经成功地绕过了这一雷区,在她的心里深深地种下了一粒信任的种子,他是一个既可信赖又能又能掌控的男人。

    三天之后,秦桧按照约定再次进宫了。

    就在这一天,秦桧替高宗皇帝写了一道诏书,明令群臣不得再干预议和之事,而议和之事就交给秦桧独断专行。

    ......

    区区九天的时间,就让秦桧获得了皇帝的绝对信任。而同一时间,首相赵鼎已经堕入深渊。又或者说,是他自己主动地跳了进去。

    在这九天里,临安府里谣言满天飞,说高宗皇帝如何信任秦桧,对赵鼎如何如何不满,而赵鼎又如何硬是霸着茅坑不拉屎。

    而到了最后,当高宗皇帝的圣旨正式颁布,让秦桧独断议和之事。在临安府里流传的各种谣言,达到了一个顶峰。

    “你们看看,高宗皇帝的圣旨都已经颁布下来,还不证明了皇上陛下对赵鼎的不信任,想不到赵鼎还死赖着不走,真是可耻。”

    面对着漫天飞舞、愈演愈烈的各种谣言,首相赵鼎以及他的幕僚们都觉得,保持尊严的唯一办法就是辞职。

    正如秦桧预先所估计的那样,赵鼎很干脆地辞职了。

    赵鼎爱惜他的名声,求名地名;秦桧追求权势和利益,求利得利。从某一个角度而言,赵、秦两人堪称配合默契,各得其所了。

    ......

    纵观南北两宋的官场,政治斗争不计其数,激烈程度也相当的厉害。但是,从权谋的深度而言,秦桧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个人认为,宋朝官场上的政治斗争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蔡京之前是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里,高官之间的斗争大多是属于不同理念之间的斗争,高官之间的争斗还保持着儒家的各种风度和品质。而其中的例子,又以王安石和司马光之间的故事最为动人。

    这种情况到蔡京时被终结。

    蔡京之所以在官场洪流中升腾,是因为他做事没底线,可以无耻,可以凶狠,可以借题发挥,把元祐党人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敌手不死永不收手。

    可蔡京也有他的底线。他一生都忠于徽宗皇帝。只能、也只敢去迎奉赵佶,终生不敢逾雷池半步。

    而蔡京的底线是在秦桧的政治生涯中都被打破的。

    秦桧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他不但在算计着同僚,也还在算计着皇帝,甚至还包括算计自己的民族。

    而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要达到他的目前---独相、制约皇帝、权利的巅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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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七章:双输的协定(六)

    赵鼎的自动辞职,搬走了秦桧前面最大的一个障碍,如今在南宋的朝廷上,能够对秦桧的政策有所制约的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 枢密副使王庶。

    王庶可不同于赵鼎,他除了具有儒家读书人的种种君子风范,还具有武官的那种忠肝义胆和铁血无情。

    无论如何,作为岳家军的亲密战友,单单是那股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就让秦桧望而生畏。

    对于这种人,单凭谣言是不可能动摇得了的。

    所以,为了要解决王庶,秦桧出动了他最后的杀手锏---女真人的帮助。

    ......

    经过了上一轮的磋商,因为南宋朝廷对金国提出来的条件全部应允,因此,在绍兴八年的十一月,金国派遣谕江南使张通古携带金熙宗诏书,偕同宋使王伦一道南下,与南宋签订合同。

    可是,临出发之前,张通古派一名银牌郎君告知南宋政府,对待这次金国的特使必须要符合以下的标准:

    一、诏谕使进入宋境后,负责迎接的官员在迎接的时候必须跪膝阶墀;二、诏谕使进入宋境后,州县官必须望金国诏书迎拜;三、诏谕使地位须与赵构同等;四、南朝皇帝须脱龙袍,穿臣服拜受大金诏书。

    金国的这个要求非常蹊跷,原因有两个:

    第一、在上次金国特使乌陵思谋来洽谈和议条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让高宗皇帝脱龙袍跪拜的这些条件。

    第二、即便这些条件真的是金熙宗临时起意,也会派一个较高级别的特使去通知南宋朝廷。比如乌陵思谋。而不是让张通古随便派一名银牌郎君去做。因为这明显不符合外交的礼仪。

    所以,这些条件很有可能是张通古自己编造出来的。

    那么张通古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或许我们应该去问秦桧。因为张通古的身后是金国的完颜昌,而完颜昌就是秦桧的恩主。

    ......

    金国的这个要求在南宋的朝堂上一经宣布,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大变,其中也包括了我们的高宗皇帝。

    打脸、彻头彻尾地打脸!

    金国的这个举动,不但狠狠地把高宗皇帝的脸给打了个透亮,而且还把南宋朝廷的满朝文武百官给逐一打了个遍。

    皇帝变成了他人的臣子。那臣子的臣子岂不是变成了家奴?

    这时候,作为秦桧之下职位最高的一位官员,枢密副使王庶出手了。他一口气给高宗皇帝上了三份奏折。

    这三份奏折,言真意切,态度诚恳而真挚,劝说高宗皇帝马上停止与女真人的一切和谈的行动。

    对于王庶的奏折,高宗采用了一个拖字诀---不予理睬。

    无奈之下,王庶给皇帝写了第四份札子。

    在这第四份札子里,王庶讲出了三个重点:

    第一点、王庶站在金国的角度,解释女真人为何要在此时提出讲和。是因为他们的国力开始衰弱了。

    虏人之破大辽,及长驱中原。几三十年矣。所得土地数倍汉唐;所得珠玉子女,莫知纪极。地广而无法以经理,财丰而恃势以相图。又老师宿将死亡殆尽,主幼权分,有患失之虑,此所以讲和为上也

    第二点、王庶直接指出,金国的军事力量不断衰弱,已经没有当年之勇了。

    虏人之兵,内有牵制,外多疑忌。所用之人非若昔日之勇锐,所签之军非若昔日之强悍。前出后空,尝有覆巢之虞,率众深入,不无倒戈之虑。又淮上荒墟,地无所掠;大江浩渺,未易可渡;诸将兵势不同曩时,此所以用兵为下也。

    第三点、王庶向高宗提出,假如你坚持讲和,请允许我离开。

    臣蒙陛下过听,擢置枢庭,言虽忠而不适于时,虑虽深而不明乎变。愚鲁自信,滞固不移,臣亦自厌其迟钝,况他人乎?兼自今冬以来,疾疹交作,精神昏耗,脚膝重膇,若犹贪冒宠荣,不知退避,罪戾之来,所不可逭陛下虽欲保全,有所不能。伏望矜臣衰惫,保臣始终,俾解职事,除臣一在外宫观差遣,以便医药。

    根据之前与秦桧的私下协定,高宗皇帝只得批准王庶所奏,撤销了他的职务,改由秦桧的死党孙近来担任枢密副使一职,这也是秦桧的主意。

    到这里为止,秦桧的梦寐以求的独相终于成功了。

    ......

    可以说,赵鼎和王庶的先后自动辞职,间接帮助了秦桧成为南宋历史上唯一的一位独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根据宋朝的官制,宰相的权利被分为左右仆射、参政知事和枢密使三大部分。这种制度的设定,就是为了防止宰相权利过大。

    虽然高宗皇帝自己违反了组织原则,私下给了秦桧一部分他不该有的权利,但是,假如赵鼎和王庶两人坚决不辞职,起码能对秦桧有所制约。

    遗憾的是,他们两人都选择了辞职和不争。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为什么要不争呢?

    是的,孔子是说过:“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可是,在《论语?泰伯章》中,曾子也曾经说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按照曾子的说法,赵鼎和王庶就应该坚守岗位,与秦桧死磕到底。方正他们两人又没有犯什么过错。

    可惜的是,历史没有假如。

    而赵鼎和王庶不争的结果,直接成全了秦桧成为独相的愿望。

    ......

    秦桧的这招“釜底抽薪”确实厉害,一下子就解决了高宗皇帝的几位丞相。但是秦桧漏算了一点------其他文武官员和广大百姓们的反应。

    张通古的四个条件实在是太过分了。面对如此的奇耻大辱。很多稍有血性的官员。无不怒火满腔。

    最先提出抗议的是江南重镇平江府的丘知府。

    当金国的特使团到达了平江府之后,知府大人带头绝决招待。

    想叩拜,做梦!

    说我不称职吗,可以,我辞职。

    这可是一省之长,堂堂封疆大吏的举措。而随着他的辞职,一场空前强烈的官场风暴席卷了整个南宋朝廷。

    先是军方的大佬站了出来。

    这一次韩世忠忍无可忍,率先发言。

    “今国家避地东南。目前军势贼尚提防,虽谋吞并,未敢轻易深入,故用此谋,诈许交还陕西,意望移兵就据,分我兵势。其贼必别有谋画,志在一举,次要倾危本朝,绝彼后患。况陕西诸路。出兵产马,用武根本之地。岂肯真实交割,资助我用?显是巧伪甘言以相诳赚。切恐使人暗赢陛下礼数,轻赐许诺,传播四方,人心离散,士气凋沮。事系安危,在此一次,委非细事。”

    除此之外,韩世忠强烈要求立即开战。他再次强调,要去最紧要的阵地。

    高宗皇帝压下奏章,不予理会。

    见此情形,韩世忠要求单骑入京,当面陈述。

    高宗终于回话了,要他老实待在驻地,不许移动,并且预先给了他个任务,金国的使者回国时,由韩世忠部派军队护送。

    这是秦桧的意思,让韩世忠想劫持使者的机会都没有,除非他想监守自盗。

    岳飞就不用说了,他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让高宗皇帝满意过。

    在新任首相秦桧大人的唆摆之下,这时高宗皇帝考虑的是如何去提防岳飞,以免让岳家军变成淮西军第二,变成一支叛军发动政变。

    ......

    前首相李纲的上书引发了第二波的反抗**。

    李纲在奏章里写道:“……金人变诈不测,贪婪无厌,纵使听其诏令,奉藩称臣,其志犹未已也。必继有号令,或使亲迎梓宫,或使单车入觐,或使移易将相,或改革政事,或竭取租赋,或朘削土宇。从之则无有纪极,一不从则前功尽废,反为兵端……”

    对于李纲的奏折,高宗皇帝在绍兴八年十一月十九日发出了一道诏书:

    “大金遣使至境,朕以梓宫未还,母后在远,陵寝宫阙久稽汛扫,兄弟宗族未得聚会,南北军民十余年间不得休息,欲屈己就和。在廷侍从台谏之臣,其详思所宜,条奏来上,限一日进入”

    高宗皇帝本来是想群臣能够上点同意议和的奏章,以此来拥护自己的决策和平息这次群臣百姓之愤。可没想到引发起反对议和的大**。

    吏部侍郎晏敦复上书。

    权吏部侍郎魏矼上书。

    吏部员外郎许忻。

    胡埕、张扩、凌景夏、朱松、常同、范如圭联名上书。

    户部侍郎李弥逊上书。

    监察御史方庭实上书。

    等等

    一时间,朝中文武百官的上书象雪花一样送到高宗皇帝的手中。这些上书都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停止和金人讲和。

    在这一轮的上书中,影响力最大的要数枢密院编修官胡铨的奏章。

    胡铨的说法是:“……陛下一屈膝,则祖宗社稷之灵尽污夷狄,祖宗数百年之赤子尽为左衽,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裂冠毁冕变为胡服,异时豺狼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哉!夫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仇敌而使之拜,则怫(音符)然怒;堂堂大国相率而拜仇敌,曾无童稚之羞,而陛下忍为之耶?……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斩三人头竿之藁(音搞)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倍。不然,臣赴东海而死,宁能处小朝廷而求活耶?”

    这是正面的、不留余地的指斥,是**裸地打脸。

    这种文字迅速风传天下,尽人皆知。甚至还有商人把奏章印成文字,在临安府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参与到这场抗争之中。

    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很多人都想知道,高宗皇帝会怎样回答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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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八章:双输的协定(七)

    包括李纲和胡铨在内的多位朝廷官员的奏章,并没有得到高宗皇帝的任何答复和回应。

    所有的奏请和指斥全部石沉大海,掉进皇宫里面,连个浪花都没溅起来。

    以往这招的确好使,因为没有哪个臣子敢去指着高宗皇帝的鼻子发问:“你为啥不处理政务,不去回复大臣的问题?”

    但是这一回,情况之严重,远远超出了高宗和秦桧的想象。

    临安、常州、润州、会稽等地“民悉不安”。

    反对和议的百姓们开始躁动了,他们群情激奋,“众心共怒,军士至汹汹欲为变,夜或揭通街,指桧为金谍。”

    是的,京城里的禁军和附近的守军也发生了骚乱,将领们共同写了一份拒绝接受金国和议的意见书,上交给了他们的大佬。

    第二天,临安府禁军三衙长官,殿前司公事杨沂中,侍卫马军司公事解潜,侍卫步军司公事韩世良(韩世忠的兄长)一起去都堂去找首相秦桧,以及首相的大爪牙御史中丞勾龙如渊。

    三位禁军头领把文书交给了秦桧,并直接告诉他:“这不是我们多事,而是众怒难犯。况且还有三个大个子(指岳飞、韩世忠和张俊)驻防在外,如果有一天他们回来质问我们说,你们身为宿卫将领,为何却让官家行曲膝受敌人诏书的礼数,我们又该如何回答呢?”

    “……盖缘有大底三个在外,他日问某等云:尔等为宿卫之臣,如何却使官家行此礼数?”

    秦桧不屑一顾。直接把杨沂中他们打发走人了事。

    说到底。还是军方给他的压力太小了。因为到这时为止,还没有哪个军人敢跳出来对秦桧说:“你丫再敢鼓动皇帝卖国,我就宰了你。”

    只要还没人这么说这么干,秦桧就不怕,就可以无视军方的任何意见。

    ......

    军方的施压秦桧可以选择忽略,但是文官集团的怒火他就无法不予理睬。

    有宋一代,从赵匡胤开国伊始就一直作养的文臣们,代代相传。耿直敢言,这是经历了靖康之祸后也没法改变的传统。

    这时候,反对和议的言论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距离远的采取上书的形式,距离近的直接跑到临安城来找秦桧面谈。

    整个南宋朝廷的官场,除了极少数几个聚在秦桧身边的无耻之徒,诸如勾龙如渊等人之外,全都是秦桧的敌人。

    最先站出来的是礼部侍郎、兼侍读张九成大人。

    礼部是中国古代官署之一,南北朝时期由北周始设,隋唐时期设为六部之一,后来被宋代所沿用。

    根据官制。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

    也就是,宋朝的礼部相当于今天的教育部和外交部。

    所以。即便高宗皇帝有圣旨明令各级官员不得评议与金国讲和一事,但是,如今金国以臣奴之礼压江南,正是礼部的职权范围。

    从这个角度出发,秦桧不得不要听取礼部侍郎的意见。

    按照礼仪,张九成先是拜见了高宗皇帝,很平和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九成胡为异议,特不可轻易以苟安耳。”

    见高宗皇帝哑口无言、无从以对,站在旁边的秦桧接过话头,抢先回答道:“立朝须优游委曲。”

    秦桧的说法是,无论做人还是当官,都要见机行事,有时候要吃点亏、受些委屈,并不见得就是坏事。

    张九成用“大义“来告诫皇帝和秦桧,而他秦桧就要教训张九成“做人”和“做官”的道理。

    这明显是秦桧给张九成抛出的橄榄枝,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优游委曲,以后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对于秦桧的示好,反而使张九成这个老儒生更加明白和理解到这个朝中新贵的底蕴和阴毒。

    所以,张九成决定,干脆也别说事情的对错了,来点真家伙吧。

    于是乎,张九成直接对秦桧骂道:“未有枉己而能直人。”。

    没听说过对自己肆意放纵,变成奸邪一般的存在的,还有资格去教导别人如何如何。你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了,还想对我说三道四,你配吗?

    对于一个有教养、讲风度的老儒生,对于一位专门研究各种礼仪的礼部侍郎而言,这样的说话,已经是恶毒得不能够再恶毒了。

    估计张九成也是被秦桧之前的所作所为给气疯了,才会有如此的言行。

    秦桧顿时恼羞成怒,这是史无前例的侮辱!这是自从宋朝立国以来百余年间无数首相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奇耻大辱。

    宰相身为百官之首,礼绝百僚。

    在唐代以前,皇帝之下任何官员见面都必须先施以跪礼,是真正的位极人臣,达于巅峰。别说是教训某个官员做人的道理,就是再出格些也是份内之事。

    从这个角度出发,秦桧刚才的训话也算是符合身份,可张九成却偏偏无视之,还要横加讥讽,这让秦桧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于礼制不符,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结果秦桧走正常程序,罢免了我们的礼部侍郎大人。

    ......

    秦桧以为罢免了张九成之后,就可以杀一儆百。

    可能是秦桧违背儒家教义的时间太久了,完全估计不到儒生们的奉献精神。张九成的被罢免,反而引起了更大的反弹。

    接任礼部侍郎的这位官员名叫曾开,字天游,徽宗崇宁年间登进士第。然后从真州司户、太常少卿做起,负责过盐务和刑事追缉,当过知府和经略安抚使。是一位典型的实务型的大臣。

    曾开接到上任公函之后。并没有去自己的官衙。而是第一时间去找秦桧。

    秦桧察颜观色,抢先开口,对曾开说道:“主上虚执政以待。”。

    只要你能够配合我,我一定能够劝服皇上把副宰相的位子留给你。

    秦桧的这番说话,把合作的条件给直截了当地列清楚,而且还把价格开到了副宰相一职,这是多么肥厚的封口费啊。

    对于这样的安排,秦桧觉得自己很有诚意。够意思了吧?

    却不料曾开把脸板得跟块茶盘似的,质问他道:“儒者所争在义,苟为非义,高爵厚禄弗顾也。愿闻所以事敌之礼。”

    我们儒生追求的只有一个“义”字,假如不是大义的所在,高官厚禄都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请你先说说这次宋金议和是什么样的体制。

    曾开的这番说话,直接把秦桧想要贿赂的企图给拒绝了。

    我们公事公办,该咋咋的。

    秦桧郁闷了,这人是什么回事。怎么比张九成还要直接,还要耍横。

    对于曾开的质问。想来想去,秦桧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给曾开举了个例子,说道:“若高丽之于本朝耳。”

    高丽虽然一直向大宋称臣,但大宋却从来没有干涉到高丽的内部事务,所以秦桧想要举这个例子,来平息曾开的愤怒。

    秦桧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回答,更加激起了曾开的反弹。

    这不是摆明了在当面骗人吗。

    高丽对宋朝一向称臣,可两者不接壤,宋朝想要控制也无能为力,这和金国、南宋的关系能相互比较吗?

    因此,曾开说道:“主上以圣德登大位,臣民之所推戴,列圣之所听闻,公当强兵富国,尊主庇民,奈可自卑辱至此,非开所敢闻也。”

    紧接着,曾开引经据典,从古人的正义正理开始上,逐条逐点来斥责秦桧。

    这个曾开曾经担任过国子监、中书舍人等职务,学问之高也算是大名鼎鼎了。这顿义正辞严的说教,让堂堂的首相大人也一时乱了阵脚。

    良久,秦桧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由得恼羞成怒,大声反驳道:“侍郎知故事,桧独不知耶?”

    你讲的那些古时候的故事,难道我不知道吗?

    结果是,曾开与秦桧两人在当日不欢而散。

    过了几天,曾开又跑到政事堂去,质问秦桧:“计果安出?”

    女真人快要到了,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是真要接受金国的屈辱条款,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应对方法?

    对于曾开的强硬态度和喋喋不休,秦桧简直快要被气疯了。

    急怒攻心之下,秦桧索性连基本的礼仪和脸皮都不要了,对着曾开大声叫嚷:“圣意已定,尚何言!公自取大名而去,如桧,第欲济国事耳。”

    这是皇帝陛下定下来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你忧国忧民、急公好义、珍惜自己的名声,大可以辞职不干。我秦桧不要脸,也只想为国家办事而已!

    秦桧的这个说法,分明是讲道理讲不过曾开,就把责任推到高宗皇帝的身上。可问题是,如今的秦桧可是独相兼议和总理,岂能轻易推脱责任?

    见曾开在一旁冷眼旁观,秦桧知道自己失言了,便又补充了一句:

    “此事大系安危。”

    与金国谈判的这件事情关系到国家的安危……

    曾开不等秦桧说完,当即怒斥道:“今日不当说安危,只当论存亡。”

    什么安危不安危的,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你到底懂不懂。

    曾开怒目圆睁,一边说一边纵身走到秦桧跟前,把秦桧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矍然不动,不敢再做声争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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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九章:双输的协定(八)

    实在没辙了,秦桧唯有把曾开给罢免掉。

    按照南宋的组织程序,第三位上任的官员名叫尹焞。

    尹侍郎的来头很大,是北宋圣人程颐的入室弟子。大概是高宗皇帝会认为,儒道正宗的程圣人门下一定会尊皇守法,与皇帝保持步调一致吧。

    事实证明,高宗皇帝和秦桧错得相当离谱。程圣人纵有千般古板万般讨厌,说不出的不近人情,却从来没有教学生当卖国贼!

    尹焞根本不屑与秦桧说话,这个从金国回来的投降派,与女真人的关系不清不楚的,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于是,尹侍郎便直接跑到皇宫里去找高宗皇帝。

    身为圣人的弟子,尹焞当然不会空手而去,他给高宗皇帝带来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尹焞亲手抄录了《礼记?曲礼》中的一句: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对于杀父母的仇人,不能够跟他共处于同一片蓝天下;对于杀兄弟之仇人,就要随身携带兵器,见到仇人径直杀掉,不须再回家取兵器;对于杀朋友的仇人,不能跟他共处一个国家之内,要不他走,要不你走。

    以上,就是《礼记》中的规定,也是古人对“礼”的核心价值的理解,其中也包括了对孝道的阐述。

    女真人与皇帝陛下你有着父母之仇、兄弟之仇、还有妻子儿女以及臣民们的仇。对于这些仇恨,你不共戴天了吗,不反兵了吗?

    如今你非但不反兵。还反过来要议和。这样做你有孝吗。有礼吗?

    要知道国之大事,无非就是礼、孝二字!

    面对着尹焞的质问,高宗皇帝简直是焦头烂额,狼狈窘迫不堪。

    一直以来,高宗皇帝都是以太后和其他皇族长辈的自由作为籍口,用所谓的“孝道”来作为讲和的挡箭牌。

    但是,当尹焞用更大的孝道来拆穿这个挡箭牌的时候,高宗皇帝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保持沉默。和压制心中的恼怒。

    要说到讲道理,又有谁能够说得赢圣人的入室弟子呢?

    当然,除了保持沉默外,皇帝和秦桧还可以做另外一件事情:

    ---以最快的速度来罢免掉尹焞。

    ......

    秦桧满以为,成为独相之后,就能够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可如今的现实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就成了他的梦魇,挥不去绕不开。

    这让秦桧感到焦虑和无奈。

    在懊丧之余,秦桧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在朝中的帮手不多。

    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

    他秦桧堂堂一个独相。在朝廷里居然没有足够的帮手,岂不是笑话。

    所以。他得跟蔡京学习,在朝中尽快组织起一个庞大的权力集团。否则的话,像目前这种状况,在高层只有敌人没有帮手,简直是举步为艰。

    想做就去做,秦桧很快就拟顶了一份名单,包括了勾龙如渊、施廷臣、莫将、沈该等亲信,提交给高宗皇帝,请求立即安插进各大重要部门。

    高宗皇帝同意了,下令特事特办,马上实施。

    对于秦桧的意图和暗地里的行动,朝中还是有明白人的。

    单打独斗行不通,就想来个组团群殴吗?开玩笑,想都别想。

    于是乎,除了秦桧和他那几个亲信外,其他所有的官员都联合起来,集中起全部的力量来对抗秦桧。

    这一次由兵部侍郎、权兼吏部尚书张焘带头,集合兵部、吏部、刑部、礼部四部的官员一起给高宗皇帝上书,对秦桧进行弹劾:

    “新任宰相秦桧不按照干部既有的组织和考勤制度升官,建立私人小集团,他居心叵测破坏制度。如果朝廷硬是要无视执行多年的组织原则,让这些人升官,我们只能立即辞职,以示抗议。”

    四部官员的这次行动,把高宗皇帝和秦桧给惊呆了。

    是的,皇帝可以随意任免某一部门的长官。可是,对三省六部中的四部官员集体辞职,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承受得了,因为这意味着国家机关的大半职能会瞬间瘫痪,社会马上进入一个无政府的状态。

    这还不是问题的全部,在四部负责实务的官员们集体上书之后,负责理论工作的秘书省和翰林院的主要领导们也都一起联名上书,反对秦桧弄权。

    胡珵、朱松、张扩、凌景夏、常明、范如圭等理论工作者上书直言,哪怕是前程尽毁,也要拼死弹劾秦桧。

    不但如此,范如圭还单独写信给秦桧,说他曲学倍师、忘仇辱国之罪。

    在这封信的结束部分,范如圭径直对秦桧指出:“犯众怒,陷吾君于不义…苟非至愚无知、自暴自弃、天夺其魄、心风发狂者、孰肯为此…必且遗臭万世矣”

    这是到目前为止,秦桧受到的最为严厉的一个指责。

    ......

    现在高宗皇帝和秦桧没错是受到很大的压力,而且这些压力有着越演越烈,无休无止的趋势。换作任何其他的皇帝和宰相,都不可能对官员的行为无动于衷,坚决不予回应。

    但是,其他人不会,不代表高宗和秦桧不会。

    除了那篇被批驳了多次的“救母论”之外,高宗皇帝和秦桧没有再提出任何的说法,秦桧的主要策略就是保持沉默。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天朝毛太祖的这首《西江月?井冈山》,似乎也颇能描述高宗和秦桧这一对新搭档的处境或心情。

    当然,高宗皇帝和秦桧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主要是因为局面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至少没有哪位官员做出非常出格的言论。

    能赖就赖。能拖就拖。这就是秦桧为高宗皇帝精心准备的治国方略。

    在这个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儒教国度,一旦做君父的开始耍赖了,身为臣子的确实没有太多的办法。

    尽管如此,高宗皇帝和秦桧还是低估了南宋人民抗金的意志。

    在并不遥远的汉唐时期,汉族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民族。

    “宜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一句出自西汉名将陈汤给汉宣帝的上疏。是何等的豪情壮志,当时汉民族的脊梁,挺得多么的笔直和硬气。

    到了北宋,虽然底气已经没那么足了,但起码对外做事还有条底线,基本的尊严和名声还勉强能够保得住。

    而到了南宋的初期,汉人被女真人打成了一个筛子,饱受欺凌,整个汉民族的气息到了一个新的低谷。

    而如今,好不容才等到韩世忠、岳飞、吴玠等新一批的将领出现。他们不但支撑起了整个南宋朝廷,与女真金国对抗的优势也是越来越大。大有收服中原,直捣黄龙府的趋势。

    而就在这种优势的局面之下,皇帝和宰相竟然联手要对女真金人拱手称臣,甚至不惜屈膝跪拜投降,但求几天的安宁。

    这种自侮自辱的行为,让拥有强烈自尊感的汉族人民集体反弹,文臣武将们空前地团结起来,要求对外强硬,绝不接受屈辱的报价,也绝对不臣服仇敌。

    在这种背景下,终于有人敢站出来,冲击皇帝的底线了。

    他就是监察御史方庭实。

    方庭实的说法有两点:

    ------“天下者,中国之天下,祖宗之天下,群臣、万姓、三军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

    ------ “陛下纵未能率励诸将,克复神州,尚可保守江左,何遽欲屈膝于虏乎? 陛下纵忍为此,其如中国何?其如先王之礼乎?其如〔百姓〕之心乎?”

    这是多么强烈、独立的思想,敢于公开正式地对皇帝宣讲,即便是在现代的今天重读这篇文章,也不禁要拍案而起,对方庭实肃然起敬。

    试问之后的元、明、清,近代、乃至现代,有多少这样富于反抗精神的言论,有多少这般坚持原则的行为?

    中华之脊梁,是越来越挺直了,还是越来越弯曲下去了!

    ......

    方庭实的奏章让高宗皇帝终于坐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反对声音了,而是对他的政权,对他统治的合法性直接提出了挑战。

    这个天下不是皇帝你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全体人民的天下,假如你做不好,我们有权不要你来当这个皇帝。

    终于有人不买他的账,蔑视他所谓至高无尚的皇权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难以估计得到。

    然而,高宗皇帝和宰相秦桧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应对,在首都临安府的城内,更强烈的一波动荡开始了。

    临安城里的各条主要街道,各大商铺和食肆,各种公众场所,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大批的榜贴,上面写着—“秦相公是细作!”

    百姓的眼光是亮的,秦桧是汉奸,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种情况,不但让秦桧心惊胆颤,而高宗皇帝更为之恐慌。

    虽然皇帝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但他其他方面的能力还是相当的不错的,比如他的记忆力。

    高宗皇帝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他还是康王赵构的时候,和王云逃离汴梁城,经过磁州,百姓当着他的脸活生生打死王云的情景。

    “这狗日的要去跟金狗讲和,打死这个王八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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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章:双输的协定(九)

    正当高宗皇帝和秦桧惊慌不已,手足无措之际,有一个人把这场抗议与金人讲和的运动推到了最高峰。

    他就是枢密院里的一位编修官胡铨。

    胡铨字邦衡,庐陵人氏,建炎二年科班进士。此科由高宗策士,真要说起来,胡铨还算是高宗皇帝的学生和嫡系亲信。

    胡铨凭借答策万余言,授抚州军事判官,再转承直郎。绍兴五年,兵部尚书吕祉推荐赐对,升为枢密院编修官。

    由此可见,胡铨是一位坚定的主战派。

    胡铨曾经受学于萧楚,而萧楚在南宋最出名就是他对《春秋》大义的解读,正所谓:“身可杀,学不可辱,无祸吾《春秋》”。

    胡铨禀承师训, 是个豪迈尚气节之士。在几天之前,他已经上书给高宗皇帝,把皇帝狠狠地痛斥了一番:“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

    不但如此,胡铨还坚决主张斩秦桧、孙近和王伦,以谢天下:“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

    当时胡铨的这份奏折被皇帝给压住了,影响并不算大。

    可是,这一篇讨伐投降主义的战斗檄文,被宜兴进士吴师古为之刻板印行,很快就传诵遐迩---“市井间喧腾,数日不定”。

    胡铨的这篇文章影响力实在太大了,甚至让金人也要“以千金求其书”。而在拿到这篇文章的副本之后,“君臣失色”, 说“南朝有人,知阴遣秦桧之功。”

    直到二十几年后。张浚久休复出,重提这件事情,也在感叹道:“秦太师专柄二十年,只成就得一胡邦衡。”

    ......

    朝廷内外对秦桧的口诛笔伐已经达到了最**。

    在这种铺天盖地的讨伐声中,秦桧的脸皮再厚也坚持不下去了,

    说句实在话,从宋太祖赵匡胤开国到现在。差不多两百年的时间里,朝廷的首相们哪里承受过这种程度的抨击?

    按照传统的惯例,几句谣言就要自动辞职。就好比下岗不久的赵鼎,那才是爱惜自己名声的翩翩君子。

    舆论到了这程度,无论如何秦桧都要向皇帝写辞呈了。

    秦桧也确实是写了辞职信。不但如此,他还对前来接受信件的小太监说道。就让皇帝杀了我吧。这样才能平息民怨。

    与秦桧的辞职信一起被送入宫内的,还有官员贾廷佐和何宋英的两封信。

    何宋英的说法是:“结胡虏之好,罢天下之兵,诛大将而挫忠臣之锐,窜元戎而销壮士之心……陛下曾念父母兄弟之仇乎?......自旷古来,未有受辱如朝廷也 ! 未有忍辱如陛下也.”

    而贾廷佐更是在信中直斥高宗皇帝道:“太祖、太宗基业之盛,堕于陛下之手, 无复中兴之理, 复何面目戴黄屋,主天下哉 !”。

    ......

    高宗皇帝气急败坏,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莫非,又有人要想要当陈东不成!既然如此。好,朕要杀了他们。

    这时候皇帝想到的是。在建炎初年,陈东和欧阳澈由于坚决反对和议,而被当时的宰相黄潜善不审而杀的情形。

    虽然高宗后来有为陈东和欧阳澈两人平反。但问题是,朝中反对议和的声音,确实在陈东两人死后,大为减少。

    莫非如今也要使出这招,方能压住反对的声音?

    对于高宗皇帝这样的想法,秦桧连忙出手阻止。

    秦桧的说法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这样做会让舆论爆炸的,已经有人在说陛下您不孝了,这时再杀言事者,就不孝到太祖皇帝那层上去了。

    作为一个折中的结果,反对声音中最响亮的胡铨被处罚了!

    胡铨最初的处罚是被发配到岭南昭州(今广西平乐)去。立即起行,哪怕他小老婆正怀孕也不得耽误。

    后来有一个不知名的亲信提醒秦桧,说道:“只莫采,半年便冷了。若重行遣,适成孺子之名。”

    您老人家给他那么重的处罚,岂不是帮他得到了一个好名声?

    最终的结果是,秦桧的辞职被驳回,而胡铨被改判到广州去管理盐仓。

    ......

    就这样,在朝中文武百官的一片抗议声中,金国的大使团来到了临安城。

    总结起来,对于与金人的这个和议,南宋官员们的反对声集中在以下两点:

    第一、皇帝臣服跪拜敌国,有辱民族和国体。

    第二、金人并不可信,内有阴谋。

    也就是说,如今最大的冲突点,就集中在皇帝要脱掉龙袍向敌国的诏书跪拜这个投降的仪式上。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高宗和秦桧只好派人去跟金国特使张通古商量,看一看能否不执行这一个“臣礼”。

    毫无商量的余地,张通古一口就拒绝了。

    如果高宗皇帝不行臣礼,和议就不用再谈下去了,我们马上动身回国去。

    金使的这个回答,让高宗皇帝有苦说不出来,有口难言。

    秦桧在一旁不满地说:“九十九拜都拜过去了,还差最后这一哆嗦?”。

    高宗皇帝明显是被秦桧的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当场在朝堂上发起飙来,指着堂下的官员就骂开了:“王伦本奉使,至此亦持两端。秦桧素主此议,今亦来求去。去则无害,他日金人只来求朕,岂来求他秦桧。”

    假如金国再度发兵前来攻打,要找也是找皇帝我来算账,你以为那些女真人会去找他秦桧吗?

    这番说话反映出,高宗皇帝对于女真人的害怕和恐惧。已经到了一个极致,而这里面,有没有秦相公的功劳?

    无论如何。如今的秦相公已经完全掌握住高宗皇帝性格上的弱点,能够在不经意之间,既坚定住皇帝投降的信心,也在利用皇帝来打压反对的声音。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高宗皇帝的这一顿骂声,竟然骂出了一些馊主意来。

    有人给高宗皇帝提议道:“要不这样,在您跪拜诏书的时候,不要想那是金国诏书。心中只要想着祖宗,就当是向祖宗行跪拜礼就行。”

    另外一个人受到启发,连忙补充说道:“如果觉得这么做难度太大了。干脆把我朝太祖太宗的遗容画像陈列在堂上,让金人把诏书放在画像前,咱们表面上是拜诏书,实际上是拜画像。面子上也说得过去。不丢人。”

    “或请列祖宗御容而置金人诏于其中拜之。”

    中国人的小聪明小手段和自我安慰**,在这一刻充分表露无遗。鲁迅UU小说的阿q精神,早在几百年前的宋朝就已经在朝廷上堂而皇之地上演。

    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也只能如此了。也就是说,堂堂一个高宗皇帝,已经打定主意要给金人行跪拜之礼了。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秦桧出手了。

    虽然秦桧现在独揽大权,但是毕竟主战派还有很大的优势——南宋五支主要的军队只有刘光世的淮西军没了。张俊虽然乐意为自己效劳,但岳飞、韩世忠、吴氏兄弟俩的气势正盛。

    按照如今朝廷内外的这种激愤的程度。倘若真的让高宗皇帝屈膝跪地,自己别说相位不保,可能命都没了。

    传说之中,一个叫楼炤的官员给秦桧献上了一计。

    这个楼炤官职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但他脑筋灵活,而且不读死书。他给秦桧献上的是儒家经典《尚书》中的一段话:

    “高宗谅阴,三年不言”,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

    殷高宗武丁在守孝期间,三年不发一言,大小国事全都由宰相代理。

    楼炤的说法是,“现在皇上也在守丧,就跟金人说,皇上没有心情过问国事,恕不能跪接金国的诏书,让秦相公根据典故上的情节代替皇上去跪拜。”

    真是太厉害、太有才了!

    这是圣人说过的话,还有谁敢不服气!

    秦桧朝着楼炤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主意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苦想了几天,若再迟上些日子,耽误了朝廷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今晚上你不用回府吃完了,就在我府上吃算了。

    楼炤推辞,秦桧不允,一顿晚饭过后,楼炤对秦桧百般佩服。秦桧的伙食太好了,胜过自己家的好几倍,太厉害了,枉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竟没见过有这么奢华的宰相。

    次日秦桧入宫对宋高宗说了此计。

    高宗皇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后答复道:“和议的事朕早就叫你全力措置,不需要上报给朕,快些前去,不要惹恼了金国使者。”

    别以为高宗皇帝真愿意去跪拜金人,那是给秦桧吓出来的。如今能够不跪,恐怕在高宗的心里,又多了一层对秦桧的感激之情。

    ......

    秦桧赶紧派人去找张通古协商,说这是中国的礼节,实在不能有违。而且,我们皇上在服丧期间,一身晦气,接见你们,你们也不吉利,就由秦相公代表他率领满朝文武大臣跪接。

    好说歹说,张通古的牙口终于松动了。

    但他又提出了两项条款:一是秦桧必须要用“玉辂”迎“诏书”,将“诏书”供奉在南宋的庙堂之上;二是在入朝的途中,必须得由百官作为导从。

    这两个条件秦桧满口答应了下来。

    然而问题又出来了。因为大多数爱国的官员听说此事,都纷纷拒绝参与。

    不是吧,金贼居然想让我们把他们导引入朝堂之中?这岂不就是引狼入室?假如真这么做了,还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官员们的集体抵制,似乎让秦桧的如意算盘一下子落空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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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章:双输的协定(十)

    朝廷官员们的想法很简单:女真人不是要求朝中百官做带路党吗,假如我们在那一天不上朝,自己给自己放假一天,这个和议不就黄了吗?

    从表面上看,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出发,官员们的计划都是切实可行,甚至可以说是十拿九稳,朝秦桧的后背狠狠捅了一刀。

    但实际上,对于官员们的狠招,秦桧只还了一手,就轻易化解了所有的攻击。

    秦桧使出这个招式的名字只有一个字---“骗”。

    一字记之若“骗”。

    绍兴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乌云蔽日。

    黄历对于这一天的记载是:彭祖百忌,癸不词讼理弱敌强 酉不宴客醉坐颠狂。

    一大早,秦桧如期率领着一大帮官员出现在金人的使馆门口,代表高宗跪接金国的诏书。之后用皇帝的玉辂载承着金国诏书,向临安皇宫进发

    这就奇怪了,朝中百官不是约定了今天一起罢工在家吗,怎会又有一批官员在这里出现?莫非秦桧会撒豆成兵的道术,凭空变出些官员来?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事实上,这些官员全部都是假冒的。秦桧命令三省的胥吏穿上绯色和绿色的朝服,冒充五至九品官员,而让枢密院的胥吏穿上紫色的朝服,冒充四品以上的大员,蒙混过关。

    你能想象这种情况吗?

    国家的最高权力核心居然自我造假,骗人骗到了自己的头上!中华自古以来,好几千年的文明历史。何时曾发生过这样的丑闻?就算再加上世界各国的历史。也未曾见到这般的拙劣无耻!

    偏偏秦桧就敢做出来。而且他的老板高宗皇帝对此也深感欣赏。

    金国使者张通古骑马直上金銮殿,向南宋皇帝赵构大声宣读金国诏书。高宗在一旁静静地听完,从这一刻起,他和他的国家子民成了金国的臣属。

    就这样,在绍兴九年的正月,金宋两国在秦桧和完颜昌这一对金奸和汉奸的共同努力之下,正式达成了以下的协议:

    金国方面,交还赵构的生母韦氏、兄长赵恒。并且将徽宗赵佶及皇后郑氏的尸骨一并送回,交还原来北宋沦陷的河南、陕西等地。

    南宋方面,向金国称臣,每年向金国支付白银五十万两、绢五十万匹。

    合约签订后的第三天,张通古带着南宋的第一批岁贡,全计共五十万两白银和五十万匹绢回国了,陪同的有南宋的各项专责使者。

    比如奉表报谢使韩肖胄、副使钱愐。迎护梓宫、奉还两宫、交割地界使王伦、副使蓝公佐。这些人负责为宋朝带回来议和所得。

    ......

    就这样,女真人和南宋签订了第一份的合约。

    对于这一份合约,毫无疑问,南宋的首相秦桧是最大的赢家。

    在和谈之前。秦桧还只是首相赵鼎的三个副手之一,无论是在高宗皇帝跟前、又或者在朝廷百官之中。分量并不算重。

    在和谈之后,秦桧倏然摇身一变,不但成为了南宋首相,而且还是南宋历史上唯一的一个独相,真正的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个过程之中,秦桧奇谋迭出、妙手横生,把高宗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都玩弄在鼓掌之中,每一个人都成了他的棋子。

    没错秦桧是在朝廷之中成为了众矢之的,但这是他故意安排的结果。秦桧成功地利用了大众的压力,把高宗皇帝和自己滚绑成了一个小数派。

    能够和高宗皇帝站在同一个阵线上,共同去面对朝野的压力,这是输还是赢?秦桧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让我们在从头再来回顾一下秦桧的表演。

    在金国特使张通古出使的时候,突然经过非正式的途径,通知南宋皇帝要对金使和国书跪拜。

    张通古是完颜昌指定的钦差,当然知晓完颜昌的心意。而他临时提出无礼的要求,给南宋予难堪,增加了和议的难度。

    这些要求对于金、宋两国其实是无伤大雅,可有可无的事情,为什么张通古还是一再坚持,非这样不可?

    假如把秦桧的因素加进去,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可以这样说,如果按部就班,秦桧在短期内上位的机会并不算大。

    毕竟首相赵鼎的名声极好,而且他也是一位议和派,只不过是有条件的那种,与高宗皇帝的关系也是相当的不错。

    当张通古把那些大部分汉人都认为是逾礼的条件提出来,这些条件也必然会突破了赵鼎的底线,这样一来,以赵鼎为首的内阁班子肯定会对讲和提出异议,而这就是秦桧想要的结果。

    当赵鼎果然如秦桧所想,由讲和派变成反对派的时候,整个内阁班子的解散和赵鼎本人的下台,就已经是板上的钉钉---没跑。

    然而,这还不是张通古那些条件的全部妙处。

    张通古对于那些苛刻条件的坚持,势必会引起南宋朝野官民的强烈反对,而高宗皇帝在秦桧的恐吓和唆摆下,肯定会对貌似垂手而得的和议坚持到底,如此一来,他秦桧就会成为高宗皇帝唯一的挡箭牌和护心镜。

    皇帝唯一的挡箭牌和护心镜,在一个封建而独裁的社会,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就是,当金国特使进入了南宋的朝堂,当秦桧带着那些胥吏在冒充文武百官演戏,全世界都在看着秦桧的笑话。但此时此刻,谁能知道高宗皇帝的内心是在想些什么?

    无论如何,经过了这些事情,高宗皇帝对秦桧的依仗是越来越重了。

    ......

    而除了秦桧之外,还有谁,或者是哪一方能够在这个和议中得到利益?

    答案是否定的。

    对于高宗皇帝和南宋朝廷而言。在礼仪上被金国的特使几次三番压制和凌辱。什么面子里子天朝上邦等等。都被女真人剥个清光。

    这种情况,在一个极重礼仪和面子的国度,在信心上的打击是要命的。

    其次,为了这一份和议,高宗皇帝和南宋朝廷可是实实在在地付出了五十万两的白银和五十万匹绢。

    但实际上,这份和议只生效了还不到三个月,就被金国的完颜兀术给撕毁了,假如以时间来估算。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既然南宋朝廷损失严重,那么金国不就赚发了吗?

    答案同样是否定的。至于个中的原因,在短短的两个多月后自有分晓。

    ......

    高宗皇帝签了协议之后,如愿以偿,宣布大赦天下,并在皇宫内大摆筵席,论功行赏,热闹非凡。

    在酒酣耳热之际,一份不合时宜的奏折从襄阳快马送来,上奏人是岳飞。

    奏章中写道:“臣待罪二府。理有当言,不敢缄默。夫虏情奸诈。臣于面对,已尝奏陈。切惟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以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以行赏论功,取笑夷狄。”

    今日之事,可忧而不可贺,勿宜论功行赏,取笑敌人。

    从取笑后世到取笑敌人,岳飞对高宗皇帝的说法,言辞愈渐犀利。高宗皇帝和秦桧的反应当然是大为扫兴,恚怒不已。

    相对于岳飞的上书斥驳,韩世忠的行动更加激进。他派出了一支小队,要在半途中截杀金国的特使张通古。

    只要金国的特使在南宋的境内意外死亡,双方签订的和议书失踪,这议和的事情也就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一大帮武艺高强、身经百战的士兵埋伏在洪泽镇,每个人的头上都系上一方红领巾,诈称是红领巾大侠,准备收拾张通古。

    韩世忠的安排非常精确,可恨的是军中出了奸细郝卞,那家伙胳膊肘往外拐,秘密告诉韩肖胄,韩肖胄把前往金国的路线改掉,改走张俊的防区。

    韩世忠等了几天,没见到半个使者,后来才知道是郝卞搞的鬼,抓起来一刀砍了。计策扑空,韩世忠只得作罢。

    对于岳飞和韩世忠的种种无礼行为,高宗皇帝非但没有怪罪下去,反而要对他们进行嘉奖。

    哦,不单是岳飞和韩世忠,这回是人人有份。

    赵构迅速向岳飞、韩世忠、张俊、吴玠等各大战区司令发去公文,说已经和金国签订了和议,里边没有一点过分的要求,只是把河南诸路还回来。而所有的这些,都是首相经办的,我并没有参与,也没有给国家丢脸。之所以能获得这些好处,都是因为爱卿等忠勇护国。因此要嘉奖你们。云云。

    岳飞、韩世忠、张俊、吴玠这四大将、外加禁军杨沂中、已经退伍的刘光世,以及其他的统制、统领、正将、副将、准将等等,各进秩一等。

    对于高宗皇帝的这个举动,绝大部分的军官们都懂,这是皇帝给的封口费,想收的收下,不想收的也得收,同时还要把嘴巴封得严严实实的。

    这既是给军官们的封口费,也可以算是他皇帝自个的遮羞费,为的就要获得军方的支持。

    而对于战斗力最强、影响力最大的岳飞,高宗还另外亲自下了一道诏书。

    在诏书中,皇帝一个劲儿表扬岳飞为宋金和议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将他比作西汉的卫青、霍去病,东汉的岑彭、贾复。

    不但如此,在诏书的结束部分,高宗还总结道:“卿等戮力练兵,国威稍振,是致敌人革心如此”、“卿等扶危持颠之效,功有所归,朕其可忘。”。

    多亏你们努力练兵,振作国威,这才彻底改变了敌人对我们的看法,现在和平既已经到来,你们功不可没,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送给岳飞的这顶大帽子,可费煞了高宗皇帝的不少心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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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二章:双输的协定(十一)

    面对高宗送来这么一份厚礼,换了谁都会给先给皇帝一个面子。

    中国毕竟是一个讲人情的社会,俗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出手送礼的那位还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可偏偏岳飞不会。

    对于皇帝送过来的安抚诏书,岳飞愤然对幕僚们说道:“犬羊安得有盟信耶!”

    狼和羊之间签订的盟约可信吗?

    这个道理是如此的浅白,为什么高宗皇帝就不明白呢?

    众幕僚受岳飞的感染,一个个议论纷纷,激愤不已。其中张节夫更是借岳飞的“犬羊”之语大加发挥,当场泼墨挥毫,慷慨草就了一封谢表。

    “…夷虏不情,犬羊无信,莫守金石之约,难充溪壑之求……愿定谋于全胜,期收地于两河。唾手燕云,终欲复仇而报国!”

    这篇谢表的文字固然是慷慨激昂,锵锵有力,但是就效果而言,非但不能够唤醒皇帝的血性,更增添了高宗对于岳飞的厌恶。

    将心比心,热恋贴在了冷屁股上,而且那冷屁股还是自己的臣下,换做你是高宗皇帝,又将会如此自处?

    当然,对于岳飞的这样的反应,高宗皇帝也是有心里准备的。只见他将谢表胡乱一塞,回信坚决要岳飞接受这份功劳,服从朝廷的封赏。

    在高宗皇帝的心目中,这已经不是一个赏赐的问题,而是臣下对皇帝的命令是否愿意服从的问题。

    但是,倔强的岳飞继续对皇帝说不。

    岳飞视封赏为耻辱。继续上奏力辞道:“事关国政。不容不陈。初非立异于众人,实欲尽忠于王室。**速行追寝,示四夷以不可测之意。万一臣冒昧而受,将来虏寇叛盟,则似伤朝廷之体。”

    万一臣冒昧而受,将来虏寇叛盟,则似有伤朝廷体面。

    这个岳飞,太不识抬举了!

    ......

    虽然岳飞做出了激烈的抗争。但是对于一个既定的政策,高宗皇帝和秦桧又岂会轻易做出改动。

    又过了六天,朝廷如期把京湖宣抚使岳飞的官阶晋升为正一品的开封府仪同三司。从宋朝的官制而言,岳飞在官场上的成就,已经超过他的恩师宗泽,达到了种师道的那种殿堂级的层次。

    同时交到岳飞手中的,除了朝廷颁发下来的用以确认晋升官阶的《制词》外,还有皇帝给岳飞的一道手诏。

    高宗皇帝在诏书中狠狠地训斥了岳飞一顿,借助历史上曹操、诸葛亮和羊祜屯田足食的故事,要求岳飞要老老实实接受封赏。认认真真地去驻兵屯田种地,不要再多管闲事。

    人家曹操在许下屯田。数年之中,所得积粟,仓廪皆满;诸葛亮在渭南分兵开垦,百姓安乐,军无私焉;羊祜就更不得了,他刚刚出任南夏的时候,军队不足百天口粮,可是到了第三年,就有了十年之积,江汉民心稍安……

    你看看你,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名将,靠的是多年的积累和深厚的财政支援,你就不能向他们学习学习?

    对于高宗皇帝的诏书,岳飞的回答是:

    “臣庸德薄才,诚不敢妄论古人。伏蒙陛下亲洒宸翰,铺述二三子,屯田足食之事,俯以赐臣。臣敢不策驽砺钝,仰副圣意万一?夫服田力穑,乃亦有秋,农夫职尔。用屯田以足兵食,诚不为难。臣不揆,愿迟之岁月,敢以奉诏。要使忠信以进德,不为君子之弃,则臣将勉其所不逮焉。若夫鞭挞四夷,尊强中国,扶宗社于再安,辅明天子以享万世无疆之休,臣窃有区区之志,不知得伸欤否也!”

    通过屯田使军粮充足,何难之有?不过现在我更愿意勉为其难地做些通过忠诚守信来增进道德的事。至于鞭挞四夷,增强国力,匡复社稷,辅佐天子,使百姓享有万世无疆的安乐等,我这些志向,真不知道是否能得以伸张啊?

    另外,岳飞还提醒高宗皇帝道:“观亮素志,欲龙骧虎视,包括四海,以兴汉室,天不假以年,遽有渭南之恨。祜辅晋武,慨然有并吞之心,后平吴身不及见,二子有意于功名,而志弗克伸,惜哉!”

    诸葛亮虽然是在屯军种田,但其平生志向,傲视天下,一心想中兴汉室,可惜天不假以年,才有渭南之恨;羊祜辅助晋武帝,有统一天下之志之心,后来吴国被平,他却未亲见,他的两个儿子有意继承父志,但终久未能完成,可惜啊!

    ......

    这一轮岳飞和高宗皇帝的书信往来,一来一回有将近十几份之多。

    如果是从国家的利益和民族的大业出发,怎么看都是岳飞有理;但实际上,从当时的那种社会文化和君臣伦理来说,岳飞的耿直不屈和直言不讳,就变成了对皇帝和朝廷的嚣张跋扈了。

    山河残缺,朝廷受辱,遗民泪尽。身为十万雄兵的统帅,又怎能眼巴巴地弃中原而不顾?

    在明知不可能得到皇帝支持的情况下,岳飞又一次向高宗提出辞职的请求:“解罢兵务,退处林泉。”

    在现代社会的公司里,雇员向老板提出辞职抗争,是表示对于公司和老板的严重不满,是雇员所能够采取的最厉害的手段。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古代。

    不得不说,岳飞对皇帝提出辞职申请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一而再再而三,几次三番的辞职要求,对于疑心甚重的皇帝,如何如何也不是一件好事。

    一有所不满就要撂挑子,你把皇帝放置在什么地方?

    高宗皇帝给岳飞的回复也是非常有意思:

    “顾安危注意,朕岂武备之可忘;惟终始一心,汝亦戎功之是念。益敦此义。勿复有云。所请宜不允”

    你的责任就是保国卫土。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理,也不要问。

    高宗皇帝的说话已经够清楚、够明白的了吧。

    ......

    岳飞被迫升了官,接下来他又给朝廷发了一道奏章:

    “太尉、武胜、定**节度使、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营田大使臣岳飞上状奏:臣伏观正月十二日降到赦书,交割河南州县,内西京河南府系臣所管地分。自刘豫盗据以来,祖宗陵寝久失严奉,臣不胜臣子区区之情,欲乞晾带官兵。躬诣洒扫。谨録奏闻,伏候敕旨。”

    假如说之前岳飞抗命不从的奏章是非常明显的逾礼,这封要求去给皇家祖陵扫墓的奏请就显得温情十足了,毕竟祖宗陵寝就位于岳飞的辖区之内。

    可是,岳飞的要求,被高宗皇帝轻飘飘地否决了。

    高宗皇帝的回复是:“已降指挥,差同判大宗正事士、兵部侍郎张焘前去袛谒陵寝。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札与岳飞照会;侯逐官起发,申取朝廷指挥,量带亲兵,同共前去袛谒。”

    祖宗陵寝所在的位置与金兵所在的地方非常的接近。假如真让岳飞去了,鬼才知道会不会搞出乱子来。所以高宗才派出了兵部侍郎张焘前行。

    很明显。在高宗皇帝的眼里,岳飞已经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

    对于南宋和金国所签订的第一份和议,也就是所谓的天眷协议,在南宋朝廷和金国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对声。

    南宋朝野的发对声音,在高宗皇帝和宰相秦桧的一意孤行之下的打压之下,有逐渐消落的趋势;但是,在金国的反对声音,因为一个人的突然转向,很快就变成了金国的主流意见,结果是,金国单方面把签订不久的协议给活活撕毁了。

    金国这个一言定鼎的人就是完颜兀术。

    受限于相对较少的人口基数,经过累年的不停征战,金国老一辈的名将大多葬身沙场。特别在完颜粘罕一系在宫廷政变中失败被杀,金国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完颜兀术等寥寥数人了。

    正因为如此,完颜兀术的意见对于金国朝廷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对于这份天眷协议,完颜兀术在开始的阶段是大力支持的,原因在于,他被南宋的军队打怕了。

    在黄天荡中差点被韩世忠困死,在西北两次被吴玠阻击追杀,在淮西屡屡败在岳家军的手中,等等。

    假如要问金国有哪一位将军败给宋军的次数最多,完颜兀术当之无愧!

    因此,在《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三中都有记载这么一件事,完颜兀术和他的心腹悍将韩常在夜间对饮,非常坦诚地承认:“今之南军,其勇锐乃昔之我军;今之我军,其怯懦乃昔之南军。”

    所以,当完颜宗盘和完颜昌对他说:“我以地与宋,宋必德我”的时候,完颜兀术就马上对和议投了赞成票。

    但问题是,完颜兀术对于这种议和的态度并不是百分百支持。

    正如岳飞所说的,所有的协议都是基于武力对等的基础之上。

    因为伪齐刘豫的存在,金国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直接跟宋军交手了。时间既可以让人淡忘过去的败绩,也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南宋朝廷在议和过程中的软弱和一再忍让,给了完颜兀术一个想象的空间:莫非宋军的战斗力也在不断下降?

    以上这些情况,再加上金国内部的政治斗争,完颜兀术突然改变了他对天眷协和的态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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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章:和议的撕毁

    事实上,当完颜亶被诸位叔叔伯伯推举为都勃极烈,也就是金国皇帝的时候,他的年纪才仅仅只有十六岁,还属于懵懂少年一个。

    完颜亶虽然成了金熙宗,但是他既没有父亲的庇荫,在朝中也没有任何根基,于是乎,所有的金国大佬们都把他当做是新时代的阿斗刘禅。

    区区一个小孩子,难道还能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是,后来历史发展的进程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个整天文绉绉,笑嘻嘻的小皇帝,居然能够利用了各位大佬之间的矛盾和摩擦,把这些大佬们先后弄死拍散,最后成功地控制住朝政。

    为什么一个小年轻有这么大的能耐,孤身一人在虎狼窝里面觅食,还掀起了哪么大的风浪。莫非他是穿越者不成?

    答案当然是否定。

    那么他的计谋和策划从何而来,莫非是天生的牛叉人物?

    打开金史一看,这个完颜亶幼年丧父后被伯父宗干收为养子。宗干崇尚汉文化,延请著名儒生张用直教授读书。

    少年完颜亶聪颖慧达,贯综经史,喜文辞,尽交文墨之士,又受学于昭文馆直学士汉人韩昉。及长,怀有大志,云云。

    哦,原来完颜亶身后有一个汉人儒生韩昉在帮他出谋划策。

    真相明白了,讲到这些个厚黑阴谋之术,宫闱内斗之法,女真人当然不会是汉人的对手。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结果是,天会十三年五月。完颜宗辅死于完颜粘罕的暗杀之中;天会十五年。完颜粘罕一系官员全部被关押。大部分死于狱中,完颜粘罕自杀;

    而这次,金熙宗完颜亶的屠刀开始对准了完颜宗盘和完颜昌这一个派系了。

    ......

    金国的首都黄龙府突然爆发了一起大案,郎君吴十等人突然叛逆作反。

    不用说,这分明就是一桩冤假错案。

    在金国,郎君是皇族宗室人员的专有称呼。为什么说吴十的案件是一宗冤假错案?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涉案的吴十等人全部都是太师完颜宗盘的心腹,而完颜宗盘如今正是在朝中主政,大权在握。假如吴十要造反。岂不是要反自己?

    已经没办法搞清楚完颜兀术是否一早就跟金熙宗早有预谋。反正就是在这个极端敏感的时候,完颜兀术成了压垮完颜宗盘的最后一根稻草。

    完颜兀术秘密去约见金熙宗,向小皇帝报告说:“我已经收集到了大量可靠的证据,完颜昌和完颜宗盘一伙秘密勾结南宋,出卖大金国的利益……”

    事情很明显了,原来金熙宗一开始只想搞完颜宗盘,但完颜兀术却坚持非要把完颜昌拉下马不可。

    无论如何,金熙宗和完颜兀术一拍即合,马上开始行动。

    结果是,金国堂堂太师完颜宗盘立即被捕入狱。三天之后,也不经过审判。马上处死,甚至都不等秋后才行刑。

    对于宗盘的盟友完颜昌,因为他是个有大功之人,金熙宗免其一死,还把他打发到南宋降臣杜充的手下去干活。

    这种羞辱令完颜昌勃然大怒,说道:“我开国元臣也,何罪而与降奴为伍?”

    这事并没有就此完结。

    因为还有人在继续告发完颜昌与人共同谋逆和投靠南宋、出卖金国的利益,这就导致了金熙宗下诏书要把完颜昌缉拿归案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完颜昌万般无奈,只好逃离京城,往南宋的方向奔去。

    这个完颜昌估计是想要弃暗投明,投奔南宋而来了,毕竟那边还有他的一个亲密战友---独相秦桧。

    完颜昌的想法是好,却没料到完颜兀术早就等着他这一手了。

    结果是完颜昌在祁州被完颜兀术追上擒拿,就地处死。

    ......

    就这样,金熙宗完颜亶和金国右元帅完颜兀术一起联手,把太师完颜宗盘和左元帅完颜昌的整个派系给彻底打垮了。

    先勿论完颜亶和完颜兀术最初的行动目的是什么,根据他们两人的对外宣传,打垮宗盘和完颜昌这个反革命集团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叛逆和出卖金国的利益。

    根据这个逻辑,完颜亶和完颜兀术就不得不继续走下一步,来捂住金国人民的悠悠众口。

    这个下一步就是:撕毁与南宋签订的天眷协议,马上出兵攻打宋朝,把送还给南宋的土地抢回来。

    其实这一步,完颜兀术并不想走,因为他对与南宋的军队交手实在没有把握。如今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之下,无论完颜兀术有多少个不愿意,他都必须要迎着各种的压力,顶着头皮硬上。

    假如不去打南宋,又如何去跟金国人民解释完颜昌和完颜宗盘的罪行?

    假如不去打南宋,他完颜兀术又如何能在金熙宗跟前立威。

    无论你乐意与否,有一点必须要承认,当时金国的统治阶层,确实比南宋的统治阶层更加愿意听取民间的意见。

    所以,完颜兀术唯有厉兵秣马,做好战前的准备。

    ......

    身为南宋朝廷的首席议和特使,王伦本人的社交能力当然是一流的,再加上他身后有着南宋朝廷的财政支持,在金国挥金如土,自然能够结交到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各路人等。

    完颜兀术的种种举动,竟然被他帐中的一名军校偷偷告诉了王伦。

    王伦得到了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急遣派人星夜赶回临安府,通知朝廷迅速做好战争的准备。

    “乞令张俊守东京。韩世忠守南京。岳飞守西京。吴玠守长安,张浚建督府,尽护诸将。”

    这已经是南宋朝廷当时能出的所有底牌了。

    只有把这些军队从长江南岸迅速推进到河南诸路,占领地界要害,才能保住花了大价钱才得到的这些土地。要不然,它们就像是没上锁、没关上门的保险库,随时会招来强盗的抢掠。

    让王伦大为失望的是,朝廷对他的示警毫不理会。甚至还催促王伦在金国要继续催促金人履行协议,尽快把皇太后给接回来。

    无奈,王伦唯有连同蓝公佐等人去见金熙宗完颜亶。

    刚刚见到完颜亶的面,南宋的特使们便被问道:“你们此次前来,知道完颜昌等人因为谋反而被杀的事吗?”

    王伦答道:“我们不知道。”

    金熙宗听完,勃然大怒,喝道:“你们心里只知道有个完颜昌,那里还知道有我们大金朝廷。”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使得王伦被金熙宗扣留,单单放了蓝公佐回去。并且要蓝公佐转告高宗皇帝,要想使得这次和议定下来。必须修订如下条款:

    第一、南宋不但要取消帝号,连年号都要改,不能用自己的年号,必须要用大金国的年号。

    第二、南宋每年要向金国多缴纳岁贡黄金三千两。

    第三、南宋要讲金国投附过去的人全部遣送回来。

    等等

    收到来自北方的确实信息,南宋官场再一次震动了。

    扣留使者是对一个国家的巨大挑衅,无论是在当年北宋开国时对南唐,还是靖康之变前金国对北宋,这种事基本都没发生过。”

    朝廷的官员们强烈抗议,要求高宗皇帝立即对金国开战。

    开战?

    真是天大的玩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好不容易才得到当前这种空前大好的和平形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存在呢?

    不要说开战,连备战都不应该!

    在高宗皇帝和宰相秦桧的联手打压之下,临安府的朝廷安静了下来。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高宗皇帝好不容易才把朝中的抗议声音压下去,他又遇到了另外一个麻烦-事---他家的祖坟。

    宋朝老赵家的祖坟在河南,从赵匡胤开国时到北宋结束,已经埋了八位皇帝。被女真人赶到江南十几年了,高宗皇帝无论如何要派人去探望一下。

    在探望之前,每个人心里都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以完颜氏一族对付老赵家族人的手段和态度来看,诸位已经死去的老祖宗们估计很难保得住什么安宁和尊严了。

    果不其然,派去的人到了之后,触目所及,一片荒凉。

    北宋的八座皇陵在被女真人和刘豫的轮番照顾之后,几乎所有的宫墙、屋墙都倒了,地上地下的建筑被破坏殆尽,其中又以宋哲宗赵煦的永泰陵遭际最惨,他本人的尸骨暴露在天光之下……

    唯一的好消息是宋太祖赵匡胤的永昌陵---这座陵墓依旧完好无缺。

    据说女真人和刘豫很多次想对永昌陵下手,可每当带齐家伙想去挖,却偏偏找不到皇陵的位置,它究竟座落在哪儿?

    这事怪了,平地找不着,那么登山向下望总会找到定位了吧。

    是的,站在附近的山上往下看,永昌陵目标明显,可下山之后照样变路痴,说啥都找不着,真邪乎!

    这或许是个美好的传说,附带着对开国之祖赵匡胤的无比敬意,对半途篡位的赵光义以及他的后人的种种报怨。

    毕竟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把堂堂一个世界的中央之国,高傲的汉民族搞到了如此悲惨和落魄的境地,任由外族人欺侮。

    所以,他们的遭遇,也符合中国人一贯笃信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理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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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战事重燃

    实际上,对北宋皇陵的抢掠和破坏,女真人并不是最过分的,做的最离谱、最过分的是身为汉人的伪齐皇帝刘豫。

    刘豫为了把北宋皇陵中的财宝搜刮净尽,竟然派出了政府的正规军团去挖掘,还专门给了他们一个名称---“淘沙队”。

    在中国悠长的历史中,上位者以各种的理由去挖掘先人坟墓的行为并不鲜见:比如伍子胥掘得楚平王陵,“鞭尸三百”,人称最毒的盗墓者;比如挖掘秦始皇陵的项羽,人称最牛的盗墓者;还有汉广川王刘去,“国内冢藏,一皆发掘”,是最变态的盗墓者;等等。

    在这数不胜数的盗墓者群体当中,最为专业的、影响最大的当然就要数东汉末年的曹操,以及南宋初期的刘豫。

    曹操当年为了筹集军费,在在军中设“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官职,专门研究、执行盗墓的命令。

    与曹操不同,刘豫直接成立了一个“盗墓局”,其中设立各种等级的“淘沙官”,并划定相应的盗墓业务范围,创造了中国皇帝版盗墓吉尼斯纪录。

    在这个规模的盗墓冲击下,北宋皇陵的后果不言而喻。

    正因为如此,当主持扫墓仪式的兵部侍郎张焘从河南回来以后,深感难堪,不知道该如何去向高宗皇帝述职。

    这种解释工作的难度太大了!

    不说不说还得说。在张焘极尽所能,用了一大堆模凌两可、似是而非的语言来报告后,高宗皇帝忍不住径直问道:

    “皇陵到底怎样了?”

    这个时候。张焘人急智生。突然冒出了一句:

    “万世不可忘此贼!”

    一万世都不能够忘记。不能够解决的仇恨,这意味着什么,皇帝你就不要逼我当众说出来了吧?这也太难听了。

    根据历史的记载,高宗皇帝当时两眼发黑,头晕目眩,一下子失去了表达能力,只好先行回宫休息。

    当然,这并不是高宗皇帝身体不好。也不是说他和老祖宗的情感有多深厚。问题在于,祖宗陵墓的被毁,竟然把他一直以来所高举的招牌给打碎了。

    根据上一任宰相赵鼎的建议,高宗皇帝为议和高举着孝字号招牌:为什么要卑躬曲膝、忍辱负重?还不是为了朕的老母亲,你们的皇太后!

    可是,这个说法如今不攻自破了。

    一切为了高宗皇帝的老娘。这个难以质疑的籍口突然间变得搞笑起来。他的老娘难道比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重要?

    对于这个问题,高宗皇帝没法回答,宰相秦桧也没法很好的答案,高宗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口身体不适。逃回后宫躲避众大臣的质问。

    所以,高宗皇帝的那些两眼发黑。头晕目眩的表现,大概只是当众表演一下自己心情的沉重、和趁机回后宫快活快活,同时躲避大臣们的质问而已。

    至于金熙宗所提出的几个新的条件,虽然是金国的明显刁难,虽然高宗皇帝大多不能接受,但是这一切,在宰相秦桧的口中,竟然全部都变成了金国的善意,表示他们依然喜欢和平,并不愿意轻易开启战争。

    秦桧这么说也并非完全没有根据。最起码,金国之前确实把包括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归德府等大片地方交还给南宋朝廷,而直到现在,这些地方还是在南宋派出的文官的管理之下。

    按照秦桧的说法,只要金国没有派兵来收回这些城池,就意味着和议并没有失效,金宋两国还在和平的轨道上前行。

    秦桧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旦金兵强行收回这些城池,那就不是有没有和平的问题,而是战斗进行中的问题了。

    ......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南宋朝廷突然来了一个叫张汇的客人。

    这个张汇的身份是前朝钦宗皇帝的中书省官员,金兵南侵后,一直隐居北方。这次他夜渡黄河赶到临安,就是来给高宗皇帝带来两个消息。

    第一、金国已经在加急备战,随时入侵南宋。

    第二、经过多年的征战和几次的内讧,金**队的战斗力已经是急剧下降,远远不如往昔的勇悍,“王师先渡河,胜负之机,在于渡河之先后尔。”

    按照张汇的说法,只要南宋的官兵能够抢先渡过黄河,甚至还可以趁机收复河北,进占燕云等州府。

    一时间朝野振奋,尤其是军方,岳飞、韩世忠等鹰派人物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纷纷上书要求立即向北方挺进。

    其中以韩世忠的态度最强烈,他再次重申,要把他的大军派到最前线去。

    对于这样的一种局面,高宗皇帝和秦桧只好再一次高举起冷静的大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呢,你们瞎闹什么?首先是消息来源,比如这个张汇,他可靠吗?

    为了平息朝中越演越烈的反对声,高宗皇帝和秦桧开始出狠手了。

    首先,给予韩世忠口头警告处分,把韩的上书定性为“世忠武人,不识大体。”责令他端正态度,认真反思,以免下次再犯。

    如今形势紧张,对军方还是要以安抚为重。但是,对于文官们的处理,高宗皇帝和秦桧就表现出一种快刀砍乱麻的气势。

    澧州军事推官韩紃上书论“和议非计”,结果被朝廷除名,送岭南编管。

    临安府司户参军毛叔度奏称金国扣押王伦,有败盟之嫌,恐“出吾之不意,犯江淮之边”,结果也被即时革职查办。

    刑部侍郎陈橐请求拆毁架在同州境内的黄河大桥,防止金军卷土重来,结果被当场赶出了朝廷。

    御史中丞廖刚建议“请起旧相有人望者。处之近藩重镇”。要求尽快加强防御。结果也被驱逐出御史台。

    新的参政知事李光对皇帝建议“和不可恃,备不可撤”,马上就被免去了在朝中的一切职务,削职为民。

    更让人心痛的是,金国宿州知府赵荣、寿州知府王威相继统率全城军民南归,而高宗和秦桧竟然要把他们遣送回金国。气得在场的韩世忠开口大骂:“赵荣、王威不忘本朝前来归顺,他们在金国的父母妻子,已悉数惨遭屠杀。你们还忍心赶他们回去,还有何恢复中原之望耶?”

    等等等等

    为了那一份名存实亡的和议,高宗皇帝和秦桧已经近乎丧心病狂,听不进任何不同的意见,哪怕是一些比较温和客观的意见。

    高宗皇帝把金人给的那份天眷协议当成是护身符,牢牢捏在手里,一旦遇到什么惊吓,就像是鸵鸟一般,把头埋到沙子里面,然后当作没有危险了。

    ......

    就在高宗皇帝和秦桧还在死死地、没有下限地坚守着他们的鸵鸟政策之际。金国的完颜兀术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工作,于是就把备战工作的进展状况如实地上报给了熙宗皇帝。

    金熙宗给完颜兀术的回复是:“…..河南中原之地。实惟天所授,天与不取,纵敌长寇,为患滋甚……须兴师问罪,尽复疆土。”

    金熙宗的这篇出兵诏书写得引经据典、咬文嚼字、颇有汉人之风,然而通篇文章,全都是强盗逻辑,这就是强者的红利。

    难怪岳飞曾经说过:“犬羊安得有盟信耶!”

    在绍兴十年的五月,金国悍然撕毁了与南宋签订还不满两年的天眷协议,由完颜兀术统率金国四路大军,合共三十万兵马,再度入侵宋朝。

    第一路以右副元帅完颜撒离喝率领,进攻陕西;第二路由聂黎孛堇率领,进攻山东;第三路由原伪齐大将李成率领,进攻河南;最后一路则由完颜宗弼亲自挂帅,率东平知府孔彦舟、南宋降将郦琼、宿州前知州赵荣等南下开封。

    至于这一次出兵的作战目的,完颜兀术在誓师大会上说得非常清晰:

    “我们现在进可攻,退可守。此次不仅仅要复取河南、陕西,还要直捣江南,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

    ......

    金国撕毁盟约,出兵进犯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临安城内。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朝野上下,城内城外,一片的寂静和漠然。

    很明显,大家对金兵的入侵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自己犯贱到了这种程度,不招金人来打才显得更加奇怪!

    正因为这样,大家把眼光全都放在了宰相秦桧的身上。

    作为这件事的主事人和始作俑者,秦桧无论如何都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吧?

    对于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八面玲珑的秦桧已经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这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来。

    是的,秦桧害怕了,

    按照宋朝的惯例,当首相者必须是要完美无缺的。

    哪怕是极小的瑕疵,比如前一晚喝多了,第二天早朝时稍微失态,都得引咎辞职。何况他这此主导国策失误,使皇帝蒙羞,让国家降格。

    可问题是,一旦他辞职……那就死定了!

    这时候,秦桧脑海里出现了蔡京在晚年时的悲惨状况。

    根据记载,蔡京晚年被流放岭南,临行之时还携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可是,从开封到长沙,三千里路上,蔡京很难买到一口饭、一盘菜、一杯茶,原因是在沿途的老百姓憎恨这个巨贪大恶,不卖给他“食饮之物”。

    到了长沙之后,蔡京无处安歇,只能寄住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病困交加,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到了这个时候,太师蔡京才真正开始自省:“京失人心,何至于此”。

    到了最后,蔡京“腹与背贴”,饿极而死。死后因没有棺木,只好以布裹尸,埋进专门收葬贫病无家者的漏泽园中。

    。(未完待续。。)

    ps:  谢谢hans2006大大、vela2003大大的打赏和支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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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圣传说之岳武穆篇介绍:
本书讲述岳飞从一个落难皇子成为一代军神和武圣的全过程 本书通过岳飞一生的经历,向读者展示古代战场的真实场景。虽然岳飞的经历源于野史,但所有的打斗场面:包括单对单,单对多、多对多、群殴等等,皆有所出处。 宋朝是火器的开端,精确的远距离武器打击的开端。集团式成建制的军事器械运用的开端。整个战斗的方式和场景,非常精彩和残酷,与国人在以往的小说中所知道截然不同。本人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如骑兵对骑兵,骑兵对步兵,步兵对步兵,攻城战,守城战,野外遭遇战,伏击战等等,将在小说中与读者一一分享。武圣传说之岳武穆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圣传说之岳武穆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圣传说之岳武穆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