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观念
十月的正午,娇阳悬于正空
在娇阳下,肖克远上士和魏福通上等兵两人笔直地站在总理府的后花园里他们两人穿着厚实的呢绒军礼服,这军礼服,按照zhōng yāng陆军的标淮,普通士兵是无权享用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是一个极为特殊的rì子,虽说这呢子军服穿在身上极为气派,可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却是折磨,此时两人热得汗流浃背
站在肖克远旁边的是魏福通,他那张胖乎乎的脸上,这会显得有些苍白,看来是热得难受汗珠顺着魏胖子的脸颊和脖子滚落下来,聚积在层层的肉褶中时值十月下旬,天气本不该这么热的,即使是在běi jīng
感觉到汗水快要把军装汗透的肖克远把视线朝着一旁看去,看起来那些总理府的军官们,这会显得还挺凉快,尤其是他们身上还穿着黑sè的军装,那衣服吸热显然,他们也许早就适应了这一切
“喂,喂”
这是喇叭中传出试音的声音
肖克远朝瞥了一眼他的父母,他们正和一小群观众坐在距主席台几英尺的白sè折叠椅上从未出过老家大山的父亲身上虽说穿着一身衣,那张憨厚的脸庞上,尽是紧张之sè,而他的母亲则紧张坐在那,连动都不敢动,在这总理府的后花园中,他们两人坐在那里显得是那么的别扭肖克远不知道,为什么总理会把他们请来
这时国务院军事幕僚长萧潇向主席台走来
“女士们,先生们女士们,先生们”
人群中的嗡嗡声和谈话声渐渐平息下来这时他才展开一张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的纸
“总理阁下,肖克远上士、魏福通上等兵朋友们今天能列席于此,是我莫大的荣幸你们许多人都知道,在国务院和部分国会议员的建议下,国会通过了《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勋章条例》,这一条例中的各级勋章,是一个国家对任何一位中**人所做出的贡献给予嘉奖,同样也是一个国家对军人的尊重勋章,它是为高于、越职责的要求的英雄气概——军人最杰出的勇敢行为而保留的而今我能在任职之际把这枚勋章授予我们两位最优秀的战士,不禁感到万分自豪”
听着颁发勋章,肖克远的胸膛不禁挺起,他望着那位站在主席台上的总理望着那个不比他大上一两岁的总理,心下只是一阵阵的感激,因为他知道,正是要国务院和国社党议员的要求下,国会经过两个月的讨论才通过《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勋章条例》,在补授了阵亡官兵勋章之后,而让他吃惊的是,他不仅获得了勋章而且他的勋章将由总理直接颁发
“……而肖克远上士和魏福通上等兵,在他们正体现了一位军人最高境界”
肖克远的注意力又迅转向了军事幕僚长作为普通士兵,他并不知道事实上,在给他和魏福通授勋的问题上,曾有过一番争论,最后之所以由国务院授予,原因非常简单,陆军部不想自污其名,所以,便委托国务院了
而这时,李子诚已经站到走到麦克风前,接过了萧潇的演讲
“……说得轻一点,他们两人应该是我们最好的战士”
接过毫不迟疑的说道,
“他们两人,都和很多普通人一样,在参加军队之前,只是普通的中国百姓,他们对于国家的理解,往往只是家乡的一草一木,他们在加入随军出征之前,甚至从不曾离开湖南,他们是最地道的百姓但是,当他们加入军队之后,他们却是地地道道的战士,而在前线,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是保卫祖国的战士”
李子诚抬高了他的声音
“这两个最普通的战士,曾和他们的战友一同并肩作战,他们曾在十四英寸的炮弹的攻击下,坚持着,恪尽职守的履行着军人保卫祖国的使命,可以说,正是他们和他们的兄弟们,靠着卫国的使命,坚持着,直到最后……”
朝着他们两人看去,李子诚神情显得很是凝重,他们两个人是被“埋没”的英雄,那个在岚山“全军覆没”的部队中仅存的两人,他们并不是的心甘情愿被俘的,事实上,军人有几个心甘情愿被俘呢?而陆军部的那些人,却认为他们活着就是耻辱真是……
……在掌声中,此时肖克远的思绪却随着总理的演讲,飘远了,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营长、连长以及一个个战友的模样,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在海岸上,那凌厉的炮火,那一天之后,他们全死在了那里,他们在阵地上的阵亡已永远改变了他
在观众席里,除去他和魏福通的父母之外,同样还有一群人,一群身穿黑衣的人,他们是营里的兄弟们的遗族,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父亲……,而他,他还活着,想着自己还活着,他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
“……或许他们曾因重伤,而被rì军俘虏,但即便那时,他们的敌人也同样因见证了他们的英勇,而给予他们一定的礼遇,勇士是值得任何一个人敬重的,……rì军的防线被撕开之后,作为俘虏的他们,甚至还曾赤手空拳的俘虏几个rì本失,不屈的意志,永远不会向任何敌人屈服,毫无疑问,他们是两个真正的中国英雄”
英雄?我是吗?
肖克远在心里如此想到,过去,他从不曾想过这么多,他甚至恨自己还活着,想和兄弟们一起死去,而现在当他背负着“英雄”之名的时候,却让他觉得极不自在,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之意,心下想着他向那些军人遗族扫了一眼,他们中的很多人正在默默地抽泣着
嘉奖令终于读完了肖克远和魏福退两人艰难地迈步向前,站在讲台旁边总理也走过来,转向一名披挂整齐、手捧盒子的陆军军官,盒盖开着,里面放着勋章
“你有这么多可以引以为豪的东西,肖上士”
李子诚边说边给他别上勋章,然后同这个陆军上士握握手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我同样也知道,你已经申请进入参战军我为你觉得骄傲,士兵,我期望有一天,你的祖国也为你觉得的骄傲”
用力的握着肖克远的手,李子诚的脸上带着笑目中带着期待,对于他而言,这既是对眼前这个士兵功绩的承认,同样也是一次收心之举大总统喜欢给将军们授勋,段祺瑞会给军官们授勋而自己呢?
自己所需要的只需要亲自给几名士兵授勋,如此也就足够了至于他们曾经被俘?这在别人的眼中或许是污点,但事实上,他们也曾为这个国家战斗过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认为被俘是耻辱的象征,对被俘人员是不信任的、歧视的,可却从不曾考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被迫投降或力战而竭被迫被俘
而西方的条例却允许军人投降,而且当被俘军人被释放回国后,会得到英雄般的迎接,而且不会影响以后的晋升与正常的生活
或许有“士可杀不可辱”、“不成功便成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传统文化,但在李子诚看来鼓励牺牲、提倡舍身,本身就是一种偏狭的政治英雄主义,只有那些永远不需要上战场上的人才会提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英雄主义”,相比于这种“让所有人去死的英雄主义”李子诚倾向于对军人的真正关怀——将其当为人,而不是工具
事实上西方国家对于那些被俘而且没有叛变情结的军人来说,他们在被俘时遭受了多的折磨、承受了多的耻辱,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背叛国家,如此就值得给予他们多的的礼遇过去李子诚同样觉得很难理解,在很多中国人看来,军人就应该战死,绝不能成为俘虏,可如果弹尽粮绝、受伤昏倒,连自杀都不能,还有什么选择?而且那种对被俘军人的尊重,同样体现出了高的智慧,苏俄可以将被俘人员一率归为“敌人”、“叛徒”的行列,也正因为这种严酷的军法,使得在二战时过一百万被俘苏军却因此成为伪军,而且在战场上,他们在和苏军打仗时,甚至比德军还要勇敢,往往会战斗到最后一人,是什么促使他们发生这种变化,固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那些军人知道,从他们被俘的那天起,他们如果想活下去,就只有一个办法——摧毁本国zhèng fǔ
但西方选择对被俘人员给予尊重的时候,却使得他们在被俘之后,无论在任何一个战俘营、任何逆境中,都保持着亚军队状态,被俘军官还可以有效的管理士兵,尽可能的保住有生力量,尽可能的凝聚人心,因为对将来满怀希望,所以被俘人员中鲜少有人背叛
也正因如此,李子诚才希望通过这场授勋,清楚的告诉那些人,只要他们曾经为国英勇而战,他们便足以赢得应得的荣誉和尊重,无论他们是否曾经被俘
在随后于在总理官邸二楼的宴会厅举行的招待会上,佩带着刚刚授予的忠勇勋章的肖克远觉得自己紧张不安,在来往的人中随波逐流总理府的侍者们身着短礼服,用银制的盘子端着食品和饮料在人群间来回穿行
阳光穿过高大的窗户倾泻进来,在枝形吊灯和香槟酒杯间流转这儿的壮丽堂皇给人一种感觉,好像历史就是在像这样的屋子里被缔造的可是对于他而言,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却显得那么不对劲
围绕在周围的恭维话和笑声深深地刺痛了他他意识到在这种场合喝香槟太不合时宜了
“做了英雄感觉怎么样,上士?”
扎克转过身这才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位陆军上校此人的相貌颇令人注目,强健的体格,和一张轮廓鲜明的英俊脸庞,他认识这个在左前胸挂着好几枚军功章的陆军上校——国务院军事幕僚长——萧潇这个职务也是他刚刚听说的,听说这个职务表明他主掌国务院的一切与军队相关的事物
“长……长官”
肖克远显得有些紧张,事实上,身处这间宴会厅,他所能感受到的只剩下紧张了,因为这间大厅内,有太多的达官贵人
“一时的英雄很容易,问题是如何成为一生的英雄”
萧潇有些严肃的说道然后他看着这个被授予忠勇勋章的士兵
“我讲不出当总理听到你的事情之后,他是多么为你骄傲”
说话时萧潇略带微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我们本以为你的营所有人都为国尽忠了,总理一直都觉得很是遗憾,当听说有人还活着,他很高兴,他不止一次的说你们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面对军事幕僚长的称赞,肖克远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是茫然的站在那不住的说着
“长官长官”之类的话语,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说,如何回答长官的问题
“你要知道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但是现在,你却是背负着所有的期望活着……”
认真的看着这个人,萧潇接着说道
“现在你背负的不仅有总理的期望,重要的是他们……”
将视线投向那些遗族的亲人,萧潇接着说道
“在岚山战死的兄弟的荣誉需要你去悍卫,不要让他们失望明白吗?”
“是,长官”
“那么下面有什么打算,上士”
萧潇问道,在他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又说道
“到战场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寄一件德国****过来,送给总理”
“啊……是,长官”
对于宴会厅内的一切,李子诚并不知道,他只是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向众人敬了一杯酒,随后便离开了,对于他而言,这场授勋只是一场经历,一个表现他对普通士兵关怀的证明,在多的时候,他还需要为其它事情作着准备,比如,现在已经列入议事rì程的征兵问题,因为在未来需要征调大量军事人员的原因,所以,国务院需要成立一个机构,专门负责在全国各地征募兵再比如,对法**工贷款的使用,尽管使用权在于总统府和陆军部,但作为国务总理,他却需要向他们提出建议——使用**公司的设备,每天,总有太多的事情缠在他的身上,以至于让他分身乏术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当那些繁忙的工作让他筋疲力尽、甚至浑身酸痛的离开办公室后,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也就能睡着了,根本不会再去考虑其它事情,或者说去考虑一些本能的问题,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
“少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按计划展开,随时可以执行”
坐在总理的面前,李四勤缓声报告道,那个计划得到了完美的执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嗯,阿四,我说过,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听着阿四的报告,李子诚点了点头,然后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报告
“继续执行那个计划,还有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我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
“是,少爷”
面对少爷的叮嘱,李四勤轻笑了一声,他知道少爷担心的是什么,同样也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的担心
“不管怎样说,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少爷,不论您是否愿意,有时候,在那种事情中,一些伤亡却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希望少爷能够理解”
在提到这一点时,李四勤显得有点犹豫他担心这件事造成伤亡之后,少爷会震怒,但是那种事情,不发生伤亡,显然根本就没有一丝可能,所以,他需要提前和少爷打个招呼,以避免将来的训斥
李四勤的报告让李子诚沉默片刻,片刻不语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
“没问题,我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会有平民伤亡,有时候……”
话声稍顿,李子诚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为了国家的未来,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或许……”
尽管已经做出决定,但是在这种事情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李子诚还是说不出来
“但总的得来说,还是值得的”
在道出这句话时,李子诚的嗓间有些发涩,如果还有其它的选择,自己绝不会选择这个办法,之所以选择这个办法,全是因为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不过,我希望,在行动的时候,尽量减少伤亡,明白吗?”
“是,少爷”
接下去的几天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来自北方的寒冷秋风使天凉快下来,也给被秋老虎最后的热浪围困的běi jīng带来了一段暂时的清rì子,在京城只有极少数的人在等待着,等着来自南方的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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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绿林道(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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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之第一印象——土匪之国!”
——《一个传教士的中国游记》
从1853年发乱之时直至清朝又至民国,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中国满目疮痍的严重社会变态之一,就是土匪遍地,几乎是在民国建元伊始,匪患便伴随着这个国家,在报刊上几乎每天都有大量关于土匪问题的报道。可以说匪患是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几个最为普遍的民间祸乱之一。
民国二年,当袁世凯刚刚以武力“统一”中国,志得意满的时候,就是很多人就拼命宣扬袁是“安定”中国的唯一人物,于是袁也有今rì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慨。就在这个时候,在河南和湖北交界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支土匪武装,它没有什么来历,它的出现像传说、像演义、也像神话。这就是民国初年,昙花一现,哄动中外的白朗军。
他的崛起,恰遇袁对南方用兵,把北洋军主力都调到南方去打国民党,因此后防空虚,白朗遂纠合退伍军人和樊枣一带的溃兵,纵横于舞阳等县。
民国3年1月11rì,白朗军由西向东,横越京汉铁路,接连攻下了光山和固始等地。河南是毅军翼长赵倜的防区,袁派赵为“豫南剿匪督办”,责成他收复失地,并以全力剿灭白朗军。可是白朗军行动非常敏捷,闻讯立即开入安徽,26rì攻占六安、霍山两县,六安县长殷葆森弃城走,袁大为震怒,立即下令枪毙。同时把只会搜刮的表弟张镇芳撤换,派北洋军的第一号大将段祺瑞出任河南都督,责成他驰赴信阳督师。
白朗军毫不把这个威名赫赫的段都督放在眼内,公然将白朗军的大本营设在离信阳不远确山县县境内的磋砑山上。袁的捕“狼”赏格,合计běi jīng、河南两地计算,由5000元逐步提高到12万元。当时,外国方面怕“匪”乱蔓延,于是向袁表示,愿意出兵代袁平乱,袁觉得这简直是一大侮辱,因此命令外交部向各国公使声明:“zhèng fǔ确有戡定匪患的能力,并能负责保护外国侨民。”白朗军的兵力究竟有多少人呢?有的说只有1万人,有械的不到1000人;有的说能战的约有2500人,可是却裹胁了2万余人。
经过数月的围剿,在调动了数师兵力,使用了包括飞机在内的武器之后,纵横中原的白郎匪军被剿灭,尽管白郎乱匪被剿灭了,可是却并不意味着在中国没有其它的土匪,事实上,白郎不过只是其中规模较大的一支。 中国的土匪种类繁多。如果以土匪活动的地域特点来划分,则有山匪、平原的“马贼”及“响马”、边界土匪、海盗和湖匪等。
这些土匪杀人越货、绑票勒索,可谓是无恶不作,所谓“替天行道”不过只是挂于嘴巴上的功夫,或悬于旗上的字眼而已,在中国有多少土匪,从zhōng yāng到地方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数字,但纵观地方上的报道,全中国无县无匪,甚至即便是京城周边,亦有土匪存在,可以说,土匪这一社会毒瘤,已然成为危害中国社会安定的最严重的毒瘤。
可是对于土匪,无论是zhōng yāng或是地方,却一直没有适当的办法,地方上尽管明知土匪祸民,可为避免剿匪损失兵力,为保存自身实力,往往不会剿匪,除非土匪攻了县城,他们才会调动军队弄个动静,吓走土匪,而对于zhōng yāng而言,同样没有闲情逸致解决地方上的匪患,也正因如此的,进入民国后,土匪不仅没有减少,各地匪患反而呈愈演愈烈之势,从过去的散匪、山匪朝着抱团的诸如白郎军一般的“匪队”演变。
可即便如此,地方上的官员却无不是yù借剿匪搜刮民财,往往剿匪却不过只是放一阵枪炮,追赶几里,虚张声势。匪也深知其情,暂避锋芒,扔下一些无弹的旧式刀枪。双方心照不宣,剿匪之人由此便回省报功,声称匪已击溃。随后将所获枪支配上子弹,在市场公开出售,土匪却是伪成商人纷纷争购。名曰剿匪,实则资匪,越剿匪越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上抱犊崮!”
抱犊崮东靠苍山北临费县,海拔580米,是72崮之首,四周陡峭,悬崖绝壁,崮高40米,拔地指天。崮基西南有裂隙一线,人工凿脚窝把手,胆大者抱石扶崖手脚并用可上。周围45里群山环拱,顶平有地14亩,土质肥沃,土层米余。
数百年来,抱犊崮历为鲁南苏北地区乡民躲灾逃难和土匪啸聚山林之地,此时亦不例外,不过,在过去几个月间,从抱犊崮孙梅株约各路杆首,在下十里河第一次聚会,商讨联合行动,制定山规,起草了宣言。要求各路土匪改称连队,杆首称连长。规定各连绑票所得,均按人、枪比例分配。会后在“杀富济贫”的口号下,开始了联合行动,在山上挑起了大旗,上书“一牛一驴种庄田,犋牛顷地管顿饭,楼台殿阁该我钱”。并建了伙房收容饥民,匪伍扩大,聚集起来已达3000人之众的匪队,尽管这匪队明为队,实则仍各管各事,但也曾多次联合行动过,打过周村、诸城、rì照、潍县大地主的土围子,抢过费县富绅左公保家,闯进过孔府影响迅速扩大。
自此鲁南一带匪情频传,人心恐慌。情况传至běi jīng,迫于舆论更担心又闹出一个的“白朗军”来,běi jīngzhèng fǔ成立剿匪司令部,调遣军jǐng进山。形势迫使众匪统一起来,抗击官府,孙梅珠又第二次召集杆首在金龙洞开会商讨联合建军,统一番号,统一指挥,统一行动,抗击官府。
抱犊崮土匪多是军阀混战遣散的游勇,不是与官兵同过事,就是同乡或亲朋。官军要剿匪,立即有人向山里透露消息。匪得情报,化整为零,暂避他处让官军折腾几天,发点小财。官军搜山不见人,谎称匪患已除,即向上报功。待匪缺乏弹药时就与剿匪官军约好,孙军攻,官军守,孙军撤,官军追,追到约好的地点,官兵放下子弹取走钱。孙部所需武器弹药大多如此交易。
孙梅珠劫持了临沂富户赵荣廷,在京城和济南关系甚深的赵家人立即到济南找新任督军田中玉告状说:
“五旅旅长李森不剿匪,还通匪。”
刚刚就任督军,而且因匪患频起受大总统训斥的田中玉一听立即火了说:
“他们拿不下抱犊崮,军法从事。”
在这种强令下,官军方才认真剿匪,派了两个团加县jǐng备团共5000人,将抱犊崮团团包围起来。
此时,孙梅珠在山区有1000多人,加固工事,运粮备水,严阵以待。而官军则搭上帐篷,步步为营。崮顶人多,困围时间一长,水成了问题。众首领决定由孙梅珠率部分匪众打出去,牵制官军,打围救山。孙梅珠下山袭击了官军司令部,官军仍不撤。官军紧缩包围圈,以至于崮顶连挑红灯三次告急,孙梅珠冲锋偷袭均无济于事。
一阵闷雷过去,接着又是一阵呼呼作响的大风,吹的山林中的树木随风摇曳着,不时传来树枝被风吹断的声响,再接着就是大点大点的雨,击打在一望无际的山林上,随后,雷声、风声、雨声大作,与撕裂长空的蓝sè闪电一起,猛烈地摇撼着大地。
在一处山洞间,一堆篝火,围着篝火挤着几个穿着各sè袍衣神情显得极为憔悴的男人,看一眼众人孙梅珠却是在心下一叹,抱犊崮再次告急,也正如此,他才会召开紧急会议,以便共商对策。
“大当家的,反正咱们的人都在这里,现在官兵势大,而且省府那边又下了要脑袋的命令,咱们还是尽早转移到鲁中的好,实在不行,还是去苏北吧!”
四当家的王守义在一旁说道,他的话声一落,便传来一声嘲讽。
“去苏北,苏北可是有十几万江苏陆军在那,江苏两年,你可曾听过有土匪,那怕就是过路的土匪!”
说话的云克诚,和这会围着篝火的那些正经的土匪不同,他却是“被迫落草”的,其它人不同,他识字断文,有着小秀才的称呼。喜读义侠小说,为人也是好朋好友,在城郊开了一个小饭店。山里的小股土匪头头常到他家借粮、打牌,久而久之,倒是和不少土匪多少有了一些交情,而土匪绑了票,声言找他联系赎人。时间一长,官府疑为通匪,yù揖拿问罪。他一怕土匪寻事,二怕官府拘捕,遂找孙梅珠商量对策,原本就希望他落草的孙梅珠便戏他说道:
“老兄既已进退维谷,倒不如变卖田园,剥掉秀才皮,入伙当土匪。”
他这么一听,又思索片刻后说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
由此,这抱犊崮便多了一个军师,而过去数月间,整合山上的土匪结成匪队,也正是出自他的建议,这下他这么一说,自然不会有人顶撞。
不会有人顶撞归不会有人顶撞,可抱犊崮的围总是要解的。
“要不咱们就到曲府去绑架衍圣公逼官军自己解围的。”
“不中,咱山东人有几个不敬衍圣公的,这可不成,咱不能让人家骂咱几辈子!要是万一伤着衍圣公了,到时咱们怕是百死也难赎其罪了!”
一听下属这么说,孙梅珠便连忙摇头反对道,原因很是简单,当年他读蒙学时,可也曾拜过衍圣公,绑架衍圣公的事,他可是干不出来,也不能干,若是干了,怕围解不了,老百姓都能弄死他。
一时间没了主意的孙梅珠便把视线投向云克诚,他可是军师,过去脑子一转便有了主意,怎么这会……
见大当家的把视线投给自己,云克诚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大当家的若是想解围,这事倒是也不难!”
一见云克诚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孙梅球连忙说道。
“快说来听听,军师!”
“想解围就要只能在津浦路上做文章!”
眼睛微微一睁,云克诚便开口说道。
“在津浦路劫车掳票,迫官军撤围,就抚受编,仿尺蠖之曲”。
说罢云克诚便不再言语了,孙梅珠看一眼自己的军师,思索片刻后,扭头冲二当家的说道。
“老二,你立即带人去打听一下,咱们就按军师的主意办!”
话音一落,孙梅珠再次把视线投给军师,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云军师脑子里的那些主题了。
“军师,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交待的地方吗?”
“洋人!”
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云克诚说道。
“老百姓怕官,官怕洋人,无论如何,都要抓些洋人,只要能抓几十个洋人,就能让官府投鼠忌器!。”
脸上带着嘲讽之sè,云克诚又接着说道。
“看看吩咐几个可靠的眼皮子活的人,到徐州联络站去,了解一下津浦线上的火车,尤其是那列蓝钢特别快车,那车是国际列车,每趟列车上都有有洋人乘坐,要查探一下,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到达临城。”
云克诚提到的“蓝钢国际列车”指的是加入国际联运的津浦线上运动的特快列车,车厢通体呈蓝sè,与普通的木质车厢不同,那车厢却是钢板制成,洋人往来中国南北往往都是乘坐蓝钢车厢。
“然后呢?”
“把消息用电报发过来,接着就扒轨、劫路!”
一听他说的这么细,孙梅珠顿时喜出望外,立即纷咐他人去去徐州同设在那里的联络站联络,或许现在土匪不进江苏,可却不妨碍他们在那里设立联络站。
不过只是两天的功夫,徐州便拍来了一份电报,电报是从津浦铁路徐州站发到临城的,从电报中,孙梅珠了解到津浦线特别快车,会在夜2点多到达临城。
大喜过往的他立即又令人到棠yīn找到临城站的司机,了解行车情况。返回枣庄开始商量如何劫车。骑着马沿线跑线查看几次之后,孙梅球即决定劫车地点,定在临城和沙沟之间姬庄道房附近。而他所选择的劫持车次,则是由由浦口开往天津的2次特快车。
并作出分工,孙梅珠任劫车总指挥,选800人组成劫车队。二当家的郭琪才潜入临城监视六旅及jǐng务活动,三当家刘清源监视临城至枣庄的情况,四当家的王守义率部袭扰在围困抱犊崮剿匪的第六旅,王继湘负责扒铁道,周天松准备劫车。派出30人化装从蚌埠、徐州分别上车以做内应。
为成功实施劫车计划,孙美瑶派人携重金到五旅、二十旅游说,说要和六旅打一大仗,希“明战暗助,帮点军火”。多月没发军饷的五旅和二十旅求之不得,孙梅珠得到大量军火后,声言要和六旅决一死战。负责在抱犊崮一带剿匪的第六旅一收到这个消息,急忙把临城一带的兵力,调往抱犊崮前沿各村,用以防范孙梅珠进攻,临城顿时为之空虚。
10月24rì夜深人静,王继湘率队包围了姬庄道房,他们一冲进道班,道班内的铁路工人见这些持枪的土匪自然十分害怕,手持短枪的王断湘大喊喊道:
“爷是抱犊崮的好汉,今天要扒铁道劫洋人,惩治官府,请多帮忙。”
枪口下,那些工人那里敢说个不字,于是急忙说道:
“拆毁铁道,我们肯定定受株连,株连我们倒是不怕,可是大王,如果司机察觉生疑,岂不回车。”
于是在道班工人的帮助下,他们把压道板上的螺丝起掉,道轨松动,只等着列车自投罗网。
就在工人们把压道板上的螺丝起掉的同时,在临城内的一家旅馆之中,云克诚却在后院的房间内坐着。
“站长,明天凌晨就会行动!”
看着面前的站长,云克诚汇报道,这一次,他的任务并不复杂,无非只是混入匪帮之中,引导他们按照保安部给出的“剧本演出”,在过去的四个月间,所有的一切都如特勤局的计划一样,抱犊崮的土匪在他的建议下有条不紊的按照局的剧本演出着,其间虽说有意外,但最终,在局里的刻意安排和他的引导下,抱犊崮的众匪终于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嗯,很好!”
油灯灯影下坐着的中年人只是点头称赞一声,随后说道。
“现在你还不能撤离,你要和他们一起上山,你记住一点,一定要确保所有人质的安全,千万不能让他们伤害到那些人质,明白吗?”
“是!”
因为临城夜间关闭城门的关系,所以,云克诚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旅馆住了下来,站在窗边感觉受着室外的冷风,云克诚却是望着那夜空在心下一叹,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后,这云克诚,或许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至于他,嗯,谁知道局里会派他到什么地方执行任务。
第36章 鲁南铁道大劫案
民国四年10月25rì夜,皎洁的月光下,已完全被瑟瑟秋风笼罩的鲁西南大地周而复始地渐沉入又一个梦乡,降下的秋霜将田间地头染成一片雪白
“呜呜呜……”
在中国南北交通枢纽铁路津浦铁路线上,一列从南京浦口北上的列车从江苏西北入境,沿着波光粼粼的微山湖,风驰电掣般地驶入峄县地面;嘶叫的汽笛划破死一样静寂的夜空,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列车驶过去,在夜间划出一道蓝影,这便是在国内有名的蓝钢快车,蓝钢快车的车远快于普通列车,而且车厢内的设施亦非通设施所能相比,中国,这列火车基本上可以算是中国最豪华的列车
十几节各等蓝钢车厢中,八百余名中外旅客经过千里颠簸,此时已人人进入梦乡,即便是三等车厢中那些坐着硬座的普通乘客这会也是东倒西歪,全是睡意正酣,全然不顾窗外的月sè溶溶,树影幢幢,而在头顶车厢、软卧车厢内的那些富人显达们这会早已进入梦乡……
在列车于铁路线上行驶时,在铁路线附近,却不断响起一阵阵的鸟鸣,那鸟鸣听起来却是很有规律,而在田间的林地中,又有上百匹马停于林间,马上坐着一个个手持长短枪或是大刀的土匪
“轰……”
突然,伴着一声轰响,夜间的沉寂被突然撕破,原本于铁路上奔驰的列车像撞到一堵巨大的墙壁似的猛然震颤了一下,向前冲出十数米后先是车头翻倒,接着是车厢,在一阵尘土飞扬中奔驰的列车便戛然而止;行李架上的提箱、包裹连同车厢桌上的杯瓶碗盏,随即“乒乒乓乓”地纷落下来,搅乱了全车旅客的一场好梦
怎么回事?
就在乘客们惊魂未定的茫然的看着车外时,却听到一阵让人不安的马蹄声接着又是一阵让所有人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枪声传了过来
“砰、砰、砰……”
连珠般的枪声伴着马蹄声打破了夜间的沉寂、低沉的海螺声以及粗鲁的吆喝声,开始在列车周围响起,所有的声音和在一起,只让一些常年奔走在外的人想起了一个词来——山东响马
一些刚刚回过魂来的乘客,借着幽蓝的月光往车窗外一看:吓,漫山遍野舞刀弄枪的人向着列车奔涌而来;那些响马或是骑着马可是挥舞着大刀,亦或是骑着马放着枪,天地间这会只剩下了他们的吆喝声以及枪声,还有就是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位于第8号车厢34座的一位30出头的身着西装的男子上海《申报》派驻běi jīng的记者方剑林凭着职业的敏感,立刻借助昏黄的车灯抬手看了看手表长、短针一齐重叠在“12”时上,他朝着周围看去却看到这二等车厢内中的一些乘客却是纷纷藏起了自己的携带的银元钞票
此时车厢里已是人仰马翻,天翻地覆:妇女的喊叫声儿童的啼哭声,老人的惊恐声,青壮男子的破窗跳车声……纷纷攘攘乱作一团
借着明亮的月亮可以看到黑绰绰的人影两边包括过来了这时,方剑林注意到身边坐着那个商人打扮的人,却是不急不燥的坐在那,甚至还特意将向面前的一些吃食装进衣袋中,或许是觉察到身边这位记者的异样于是他便是一笑
“方记者是好奇宋某为何不逃”
宋至渔的神情依然很是平静
“这此土匪显然是一番谋划,想来这路怕早已封死了,做好的饭,岂容鸭子再飞了?”
叹笑一声,宋致渔又说道
“逃不掉,为何要逃呢?你听这外头的乱枪,这时跑出去,肯定比待在车厢里危险的多,随时都有可能被乱枪打死”
同时又用下把指着那些试图把银钱藏起来的乘客说道
“像他们这般,明知保不得钱财,却又竭力想保,想来到最后,也只是落得一番酷刑,去了半条xìng命后,自然也就把银钱拿出来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方剑林却是把目光投向宋至渔左手,看着那据说是被“狗咬掉”的两根手指,隐约的他觉这人怕是……于是,原本准备逃跑的他,也不再逃了,只是坐在那,果然就在这时,车厢外传来一阵枪声和惨叫声,朝外看去,那些骑着马、持着火把的响马,可不正在那里追打着那些企图逃跑的人
“不准动”
片刻功夫,各节车厢门迅被砸开,拥上来一群群衣衫零乱的壮汉他们或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大声恫吓着人们;或端着黑油油的步枪,不停地拉着枪栓,向着跳窗者做出瞄准状车厢内的人们被眼前的这一幕震住了,这一下子即便是再不明白的人也知道眼下的处境—他们遇上劫车的山东响马了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土匪们早已一窝蜂地向着人们身边以及行李架上的提箱、包裹扑过来,肆意地翻检搜刮,稍有反抗的不是刀把砸在脑袋上,便是枪托打在身上,几下功夫,谁还敢去反抗,至于随车的二十多名乘jǐng,是在第一时间被土匪缴了枪,这会正乖乖的举着手跪在铁路边
不多会儿,那些闯进车厢的土匪们一个个的口袋便都鼓鼓囊囊起来,头上、肩上、脖子上、腰杆上,戴满了、挂满了、围满了、拴满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帽子、背包、领带、围巾、腰带、丝绸布料,甚至还强自从一些人身上脱去呢绒大衣、礼帽之类的衣服……
虽说人们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可是在他们的心中恐惧压倒了愤怒,个个沉默不语只求这群劫匪快快得到满足而离开,连孩子们也自觉地停止了哭叫,而那些女人们是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一抬头让人看到了,劫财的顺道劫了她们的sè
在一等车厢内的英国旅客罗斯曼显然是低估了这帮土匪的野蛮,被摔的晕头转向的他被这些土匪推来推去,随意呵护而感觉受到了侮辱,于是随手抓起桌个的茶壶掷向一个土匪,那名土匪被茶壶打中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土匪则毫光犹豫的分别给了他一枪,子弹从他的脑袋和胸部穿过,当场死亡
同样的一幕也要其它车厢中上演了杀人立威后,原本yù反抗的人们,自然变得顺从起来,那里还能提起来一点勇气,不少洋人是主动的把自卫的****交出来,这会谁都明白抵抗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还愣着干什么?都统统给老子下去”
好不容易一番搜刮之后,土匪们抢完了、抢足了又端起刀枪威逼人们下车车厢上的乘客们这时才慌乱起来,虽说慌乱着,可却在刀口枪口下不由自主地簇拥着走出车厢有些机灵的男女乘客是趁乱间仓促拾起地上的几件衣物,揉捆着塞进怀中
“多拿两件衣服”
在被赶着下车时,宋至渔却是把车座上被人扔在那的几件并不值钱的衣服拾了起来,并将其中两件塞给方剑林
“这……”
虽说写过数篇有关土匪的报道,可从未遭过匪的方剑林显然不知道,这些土匪抢也抢了,劫也劫了,为啥还要把他们赶下车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他过去写的有关土匪的报道中提到的“以人为质”
下车后,车厢内的乘客集中在路轨边的一处空坝上,在明朗的月光下被分列成排站定,那些土匪对乘客的划分是以车厢划分,显然他们在车厢中有内应,三等车厢的乘客被轰到一边,二等以上车厢的乘客则被轰到另一边,而在这列火车上还有一百来名外国人,有男有女也有小孩,则被指定在另一侧站好这时土匪中有位40来岁的被他们称做“五当家”的瘦高个急步上前,吩咐喽啰们向众旅客一一问明姓名、籍贯、年龄及客票等级后,借着手电筒光匆匆地登记在簿上
当问及那一群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只听见他们一阵“叽里咕噜”,双手一摊、两肩一耸地说洋话,把土匪们逗得一阵好乐此时那位“五当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极不耐烦地向着国内旅客这方说道:
“你们谁懂洋话?给老子站出来当翻译”
“五当家”的一恼,众人那里还敢再言语,顿时哑场了一会儿,《申报》记者方剑林连忙即站出来说:
“我会英语”
因为是在教会学校读书的关系,在教会学校中几乎就是用英语上谭、说话,后来在上海当记者时又常同英国人打交道,口语颇为不错他想着中外旅客一起蒙难,都是朋友,当互相关照;另外又怕匪徒们一时捺不下xìng子做出有伤事理的事来,所以便主动挑起了翻译的担子,而且作为记者,他也想记录下这一切,因为就他的职业生涯来说,在中国似乎还没有这样的劫车案,过去顶多是一些土匪化妆成乘客,闭门抢劫,可在这,却是把整个铁路都扒了,劫了上千乘客,这怕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一但传出定是惊动全国的大案件
而他方剑林以后要发布的却是第一手,最直接的报道,甚至出于记者的本能,他又盯着那“五当家”的看了几眼,以便记下这个人的模样接下来方剑林帮土匪问明了洋人们各自的国籍、身份,越问他的心下便是却惊,原因很是简单,这一百多位乘客的国籍涉及英、美、法、德、意、俄、rì等十余国,其中还有领事馆普通官员,即便是心惊,可是在他问明各种情况后,又重回到国内旅客队伍中
此时有一对相貌相近、身着浅蓝花绸旗袍的年轻姑娘慢慢地靠拢上来,用钦佩的眼光对方剑林轻声道:
“方先生,你真行,一点都不怕哩”
说话的这对姑娘是亲姊妹,一个约莫20岁叫解鸿芬;一个小她一两岁,叫解鸿英,她们是上海一个富商的女儿此次去běi jīng却是要当什么嗯,是国务院的实习生
国务院实习生,这是一个很鲜的名词,事实上,方剑林早有打算,到京城后,他一定会就此事进行报道,这是国务院设立的一个“职”,邀请那些学生进入国务院和其他zhèng fǔ部门进行实习为毕业后寻找工作或进一步深造积累经验,建立初步的社会人际关系这些人从事的工作不同,时间长短不一,但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实习生”
不过这些实习生却没有分文报酬却有机会结识高官、看到总理、了解zhèng fǔ运作,在国务院工作的实习生,其实就是不领任何报酬的志愿工作人员相反实习生们还必须自己掏钱,解决住宿、交通类的问题
也正因如此在方剑林看来,这种“实习生”恐怕只有像眼前的这两姐妹一样,只是“有钱人”的“游戏”他们途中与方剑林同座相识一路颇为投机,这会见方剑林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和土匪说话,自然也就佩服了起来
“不准说话”
这时那会“五当家”凶狠地吼了一声,然后放大嗓门向着众人说:
“现在我们“大当家”给大家说话”
说着间,从土匪队伍中上来一位三十七八岁的高挑中年人,身材很是魁悟,面目倒也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凶神恶煞,反倒是有些眉清目秀,衣冠整洁只那人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敝军军饷不足,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大家海涵现在,请大家跟我回寨作客,目的是敬请诸位捐助数目嘛也不强求一致,三等客人每人捐2000元,二等客捐1万元,头等客捐3万元,洋人嘛每人5万元请各位写信回家,备款来赎”
说完,他把手一扬,数百个喽啰便拥将上来,硬推搡着中外旅客离开火车往山里走稍有迟疑的,便招来一阵拳打脚踢、用枪托子赶
那解鸿芬、解鸿英两姊妹自恃有方剑林在旁,胆子壮了许多,一路上骂骂咧咧不停而土匪们对众人都是穷凶极恶,偏偏对这两姊妹的闹嚷声装聋作哑,引得方剑林及大家暗暗好笑,想来或许这土匪也有土匪的行道,倒也不是他们想像想的那么坏
而解鸿芬、解鸿英两姊妹似乎也意识到,这些土匪或许被什么“山规”给约束着,自然胆子也就大了许多,一听只要一万元,自然也就松下口气,在松下口气时,言语间没什么顾忌不说,反倒是把这事当成了一个人有趣的经历
只有那宋至渔一路上却是沉默不语,经过匪的他知道,这些土匪越讲规矩,就意味着这土匪越难对付,接下来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乱来
因为劫车事件发生在临城、沙沟两站的中间段,但只有临城车站驻有两个连的军队事发后,早有消息报到这里这里的军事首脑是陆军第六旅第一团第一营营副颜世清报消息的人说,是抱犊崮的土匪下山劫的车,铺天盖地的人,大致是倾巢出动?
颜世清一听便在心里暗暗叫苦,因为抱犊崮孙梅珠匪帮足足有3000人之多,个个慓悍骁勇,自己统率区区两连人出面阻挡,无异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可是不出面,又有失职之嫌,于是便唤来一名排长令他去夺回人质
而这排长倒也心领神会,明白颜营副无非是走走过场,遮人耳目而已,也就带着自己的一排士兵,慢吞吞地到达出事地点,下令一致散开
此时抱犊崮土匪实际只出来800来人,正由孙梅珠带着,押着数百名“肉票”,离开铁路缓缓东行他们见了三四十名官兵,并未放在眼里,仍不紧不忙地走自己的路官兵见了土匪,也不开枪,不靠前,只是远远相随而已这种可笑的局面,维持了大约一个时辰这时,远在鲁、苏交界处的驻韩庄的陆军第六旅旅长闻得报jǐng,方气咻咻地派出两连人马前来拦击,这才和土匪真刀真枪地打起来
眼看自己的队伍如蚁爬行,且有不少“肉票”乘乱逃跑不断落入追兵之手,孙梅珠自然十分恼火,大声呵斥喽啰用强力驱赶“肉票”择山路疾行一时里山野之间喊天抢地,哭声入云;呼儿唤女,一片喧嚷之声匪徒中有个被唤做“郭当家”的又在纷乱中献计说,可将队伍布局略作调整,即每“票”以两匪相挟,总体上则将“华票”安排于前,“洋票”置之于尾,使官兵恐误伤“洋票”而投鼠忌器,不能尾随开枪孙梅珠觉得是个好主意,当即迅按此变换队形,果然奏效
那驻韩庄的第六旅旅长原只是听报洋人被绑票,难脱干系,才派兵驱车策马火追赶在一场混战中,多名中外人质被打死,这时这些外国人则把白毛巾、白衬衫、白西装高高的挑起,拼命挥舞官兵们见有外国人质在,怕惹下麻烦,只好暂时停火,一部分回防,一部分封锁山口,向上面报告情报,等待命令,于是,在明亮的月光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土匪裹挟着数百名“肉票”,朝着抱犊崮方向呼啸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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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肉票的开始(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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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犊崮属于鲁中南低山丘陵的一部。这些低山多属海拔500~600米的石灰岩,山不高,却巉岩峭壁,高矗云端,山石突兀,峻峭神奇,令人惊诧不已。由抱犊崮往临城cāo小路大约一百二三十里,对于那些成天在山间林盘间周旋打劫的土匪们来说,乃如履平地--仅用了一天一宿就徒步奔袭到临城铁路线侧。
可是,对于这会被劫的那些早就习惯于乘车坐轿的城中殷实人家来说,走这百把里山路,不啻于服漫漫苦刑,更何况其间还有数百名羸弱的妇孺。因而当他们被土匪逼着赶路时,总先是一路哭声、叫苦声、叹气声,到后来所有都累得筋疲力尽,累得只有喘息工夫,只是一步一挨地向前机械运行了。
此时,橘黄的月亮渐渐西沉,荒凉的山峦上空,灰蓝的苍穹已在熠熠闪光。终于,一轮鲜红的太阳从越来越近的那一大片方形岗峦--那就是令鲁中南人望而生畏的海拔**百米的抱犊崮主峰--后冉冉升起,冲破了轻纱般的蒙蒙雾霭,将它那温暖和煦的光芒投shè在这一支狼狈不堪的队伍身上。
“呜—”
突然响起了沉闷而令人兴奋的海螺声,土匪们都停止了脚步。原来孙美瑶看到已远远甩掉了追兵,而眼前这支队伍实在疲惫至极,于是下达了休息令。
这千多名“肉票”也学土匪们的样子,都疲惫不堪的慵倦地散落开来,纷纷择树yīn、岩隙处躺卧起来。有的先前未及写信回家的,则借机互借纸笔,就着膝盖、提包或大石头写起来,边写边哭。又有一些小喽啰去逐一收检信件,再一并交到“郭当家”手中。
那解鸿芬、解鸿英两姊妹分别向上海与běi jīng各写了一封信后,便起身来到一处正“咕咕”冒水的山泉,顿时那疲惫就消失了,两人高兴的跑到山泉边,先捧掬着喝了几口,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书包里翻出毛巾,洗了洗脸,便觉有了jīng神。
之后她俩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势,看见土匪们虽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山林,但四周却仍布有不少游动的岗哨,不好脱身,便又怏怏地回到“肉票”队伍中。她俩看见在一处山岩下,几个土匪正围着那位《申报》记者方剑林比比划划,便走了过去。原来土匪们掏出从“洋票”那里抢来的一些刻有洋文的珠宝,请方剑林评估呢!
只见一土匪举起一枚差不多有鸟蛋大小的剔红钻石,听那方剑林不屑一顾地说:
“上面写明着,是仿品,一块玻璃石,只值两三角银元。”
那土匪怔了一怔,半天回不过神来。又有一土匪取出一只亮晶晶的金戒指,又来向方剑林讨问:
“你这也是假的,黄铜打造的,镀上一层金。现在时髦的洋人都兴戴假的,值三五角吧!”
方剑林接过来瞟了一眼上面的英文说道。这土匪也叹了一口气。又一个土匪从衣袋里掏出一只黄澄澄的带链怀表,可怜巴巴地发问:
“那……那,先生,这可是金表吧?”
“让我瞧瞧!”
那解鸿芬、解鸿英两姊妹看着方剑林欺诓土匪,很觉好玩,都争抢着来瞧这只金表。
“你们也懂洋文?”
五十多岁的土匪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两闺女,这两闺女长不单水灵,而且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若是不是大当家的立下掉脑袋的规矩,换做过去,只怕……这两闺女早都让人给祸害了。
“怎么不会!”
在教会办的女校一直读到高中,又读到大学的解鸿英不由分说,从土匪手中一把抢过金表,然后仔细看了一眼那金表上的文字,嘴巴里叽里呱啦了一阵,然后颇感失望地说:
“假金表,镀金24k,管一个大洋吧!”
姐姐解鸿芬也连连附和称是,在她附和时,心里却是强压着笑,妹妹实在是太坏了,这明明是瑞士的高档金表,可她偏说这是镀金的。
瞧着这“镀金表”,土匪却是不相信,又递给方剑林,方剑林亦说是假,土匪们只好自认倒霉,连骂洋鬼子小气。
方剑林他们的这番逗趣,被离此仅两三尺远的一胖一瘦的两个英国人瞧见,心里直乐。先前举钻石的土匪这时又侧转身,指着那胖胖的英国人问方剑林:
“听说这胖洋人是督军?”
方剑林闻此暗暗好笑,因为中国有督军,土匪们便以为外国也有督军呢。于是决心再耍耍他们,便板着面孔说:
“那两个人你们可要小心侍候。那胖子叫约翰,确是个督军。瘦子叫亨利,也是个巡阅使,都管着千军万马哩!不小心惹恼了英国zhèng fǔ,谨防又来个八国联军闹中国呢!”
那几个土匪先是一脸的肃穆、敬仰,听到末句,又一个个面面相觑,露出胆怯的神sè。一个赶忙去报告了正在不远处商议事情的“大当家”、“五当家”和“郭当家”。远远地听见“五当家”的说:
“怕个屁!有外国督军、巡阅使在我们手头,看他袁世凯不给我们送个千两万两黄金来才怪呢!说不好就把这两个洋将军撕了,八国联军要打,首先是běi jīng城,离我们这里远着呢!”
五当家的态度虽仍强横,但重新启程时,却叫喽啰在山间农户家寻了两张木椅和几根竹木,绑扎成像川人的“滑竿”样的凉轿,请那两个外国“将军”坐上去。那约翰与亨利倒也不推让,大模大样仰天睡卧在上面,让喽啰颤悠悠地抬着行进,这一待遇的区别只令众“肉票”羡慕不已。
这样走了一天,虽说那黑魆魆的抱犊崮已近在咫尺,却总是未能进入。傍晚时分,山林中忽然刮起大风,一时天昏地暗;继而又鸡蛋般大的冰雹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击打着行人,令人躲闪不及。一会儿又大雨倾盆,整个世界都消融在黑暗与雨幕中了。
这千多人的长长队伍不由得加快蠕动,一口气奔了十多里,才进入抱犊崮山洼处的一个村庄,土匪们如同回到自己山寨一般,挨家敲门进去,唤醒山民,每户人家分配几个至十几个土匪和“肉票”,让山民们打酒烧火,煎高粱饼,煮绿豆汤,暂时将他们安顿下来。
宋致渔、方剑林和解鸿芬、解鸿英姊妹四人被分配到村庄口处于山边的一座修筑得颇为结实的石墙茅草房中歇息。房主人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寡妇,也姓方,身材娇小,颇具姿sè,土匪们唤她做方嫂。方嫂身边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已在里屋炕上睡着了。
方嫂轻身将他们三人让进屋,在外屋坐定,看他们个个淋得浑身水湿,就迅速到里屋给他们拿干衣服来换。这5月的山区雨夜,气温很低,他们三个从头到脚直淌水,冰凉的衣裤紧绷绷地贴在身上,冻得直打哆嗦。
“这是我死去的男人的衣裳,恐怕短了些,将就着穿吧!”
很快,方嫂就抱出一大堆衣裳出来,先递给方剑林一套,然后又给解鸿芬、解鸿英两姊妹怀中各塞一套,说:
“快把这身湿衣裳换下来,我这就帮你们烤干。”说完,努努嘴,示意两姊妹进里屋去换。那两姊妹抱着衣服却你推我让,总不肯一齐进去,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怕惊动里屋的小孩;最后,还是姐姐先进去了。
这边,方剑林也顾不了许多,就当着方嫂和解鸿英的面,脱得只剩下一条蓝sè短裤,又匆忙去换方嫂给他的这套短襟衣、灯笼裤。方嫂也赶快拿过方剑林换下的西装及白布衬衫,去灶膛前烘烤。
不一会儿,姐姐换好衣裳出来,俨然一副典型的农家少女装束;而青布小褂又显然瘦小了一些,挤得胸脯挺起老高。妹妹取笑了一下,也抱着衣服进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妹妹“哇……”的大叫一声,像见了鬼一样地逃出来,上身穿着一件丝质的内衣,下身还穿着她的湿漉漉的白花内裤,脸蛋吓得一片苍白。
方剑林和方嫂见状急忙奔进里屋,借着昏暗的油灯,看见一条三四尺长的青蛇正沿着小女孩睡着的炕壁蜿蜒上行,顺着屋檩很快就不见了。
“没事,这蛇没有毒,不咬人的,我们都习惯了。城里人没见过,也难怪!”
方嫂边推着方剑林出来,边笑着说。
外屋,解鸿英惊魂刚定。她看见方剑林出来,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内衣,脸上顿时一红,而方剑林这时也才猛地领悟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在他转过脸去时,进层的宋致渔便把他朝门外一推,顺道又关上了门。
“快穿上,不要凉了身子!”
这时方嫂将衣裳从里屋拿了出来,递给解鸿英,才打破这一难堪场面。让解鸿芬帮助妹妹穿上了同她一样的农家女装。
过了半晌,方嫂烙好一大张煎饼,熬了一大盆绿豆汤。三个人边吃边与方嫂拉起家常来。说话间,方剑林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便问方大嫂:
“这里也是那位“大当家”的范围?”
“你们想逃?”
方嫂似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在灶膛前一边翻烤着湿衣裳一边说:
“这儿8座山冈,从山顶到山脚的10来个村庄,都可以说是土匪村。不过我们彼此相处倒还和睦,也因此少了官府和官兵的许多sāo扰。只是我们平时常要帮他们照管些“肉票”,一个也少不得的。而且这里四面都驻扎着土匪,想跑也跑不脱的。即便有跑掉的,一抓住就会“撕票”,犯不着哩!”
方嫂一脸忠告的神sè,令方剑林不得不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而这时,宋至渔却说道。
“逃是犯不着,想来这些土匪也算是讲规矩的,否则……”
话时宋至渔打量一眼面前的这对双胞姐妹花,然后说道。
“否则恐怕你我早已遭难了,既然对方是要银钱,只要给了银钱,想来也就放人了!”
在他说话时,他的手不时的摸着手指。
“可不是,先生说的在理,这大当家的原本就不是什么恶人,进山后,一直讲着规矩,后来军师来了,更是讲起了绿林规矩,这些年,为啥大当家的能让众人信服,靠的就是这些规矩,只要你们安生在这里呆着,家里的银子一到,保准放人。”
方嫂在那边说道着,临了时又看着四人说道。
“可千万别一时犯了糊涂,到时误了自己的xìng命才是大事!”
方剑林三人,闻罢则感慨不已,心下自然打消了想趁机逃跑的念头,单是方嫂那么说,或许他们三人不信,可那位宋先生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也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方嫂赶忙止住话头,前去开门。进门的是一个40来岁、看似颇有心计的粗壮大汉和一个手持簿册的年轻人。
“郭当家,查人数吧?放心,我这里四个一个不少。”方嫂指着方剑林他们说。说话间,方嫂眉眼中闪过一丝娇嗔,被方剑林看在眼里。
“郭当家?……”
方剑林心里回味着,猛地他记起这就是今早混乱中向那位大当家的献计的那个“郭当家”。“郭当家”扫视了屋里一眼,随即指示年轻人在簿册上划了一个勾,然后有礼貌地向方剑林他们点了点头,便把目光与方嫂双眸相接,两个似有柔情相吐又不便吐出。不一会儿,“郭当家”一个转身,便带着手下到其他家巡查去了。
方剑林看他回首转身的姿态,颇有职业军人的风度,又向方嫂发问:
“这“郭当家”大概也是行伍出身吧?”
“咋个不是,当年郭当家的可是在前清那会当过棚长哩!”
方嫂讲到这里,脸上不无是可惜之sè,似乎是在为这位郭当家的命感觉可惜,可偏生爱唠叨的方嫂却不再说下去了。
看看他们三人已渐有睡意,方嫂便进里屋抱了一对枕头和一床半新旧被子出来,交代两姊妹在床上歇息;又发给方剑林、宋至渔两人一条簇新的毯子,要他们丙从将就在外面的一张马架草堆上躺下。安顿完毕,她也进里屋自顾睡觉去了。
在方嫂离开后,方剑林和宋至渔两人看着那马架和草堆自然是一番礼让,最后方剑林以宋至渔年长为由,方才让他上了马架,而他自己则睡在草堆上。
这时,已是10月27rì凌晨4点。抱犊崮山间又刮起了大风,随即响起沉闷的雷声,紧接着听见雨点由稀入密,噼啪地敲打着岩壁和草屋的门墙。方剑林想起一天一夜的所见所闻,颇觉离奇而又感触良多,一时难以入睡。借着点点星月之光,他看见睡在对面的宋至渔同样没睡。
“宋先生,您说,这件事会不会生出什么祸乱来?”
睡不着的方剑林便问道这位见多识广的宋先生,虽说他是记者,可有些事情他却是不敢猜,也猜不出来。
“祸乱?”
冷冷一笑,宋至渔却又是长叹口气。
“要是生出一些祸乱反倒是好事!”
“宋先生,这话怎么说?”
对于宋至渔说的话,方剑林却是摸不着他的意思来。
“你没看到吗?”
黑暗中,宋至渔躺在那马架上,语气变得有些激烈。
“你没看到劫车后,那些官军,只是摆着样子,远远的看上几眼?现如今这全国各省那个省没有匪患?那个地方的老百姓不遭匪祸,当真是官逼民反吗?怕还是因为官府纵容,这地方上把剿匪当成发财的门路,剿匪者表面剿匪,私下通匪,这匪患能不起吗?”
他这么一说,方剑林却是一时无言以对,他沉默着看着那室外的星空,虽想反驳,但他却知道这位宋先生说的话是实话,若是没有官府的纵容,官兵的通匪,中国又岂会各省频出匪祸,这地方上如此,zhōng yāng上……
“宋先生,其实,这不过都是地方的事情,地方上害怕剿匪有损实力,所以才会纵容土匪,若是zhōng yāng能派兵来剿匪,想来,不出年余,这中国之匪就尽除了,你看,现在小李总理可不就在……”
一声冷笑从宋至渔的嗓间发出,他似乎是在笑着方剑林的天真,又似在笑他虽是记者却不通时事。
“方记者,小李总理确是大刀阔斧行以改革、推进实业、维护国权,可别忘了,这国务院可是不掌兵的,即便是小李总理有心剿灭匪患,可手中无兵,让他如何去剿?这军权可是在总统府那边,若是……”
沉默片刻,黑暗中却听着宋至渔说。
“全各国地,唯江苏无匪患,这剿匪啊,总归还是要军队的,不管是大总统,还是山东省恐怕都不想江苏陆军进他们的地盘上剿匪吧!”
听着宋至渔的话,方剑林随即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努力去听室外那越来越带劲的风吹雨打声,借以排除杂念,好尽快入睡……
第38章 总统面临大事件 田中玉忧喜相接
民国四年10月26rì,农历九月十八,随着数股寒流接连南下,běi jīng城内顿时一片秋风瑟瑟,万木萧萧,全是一派秋末的之sè,虽是清晨天气清冷,但天未明,京城的街道上却是一片人流熙攘之sè,人气十足,小食摊、果子摊、油条摊、早点摊都摆了,卖点心的小贩挑着挑子到处吆喝着,叫卖声此起彼伏,到处都透着的一派盛世的祥和尽
的确,对于现在这些京中的老少爷们来说,虽说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因为财政部又一次断发了“旗人柴米”而扎紧了腰带,可对于多人来说,天津大港那边一座座工厂的建,却给多的人带来了机会,只要愿意干活,凭着一身体力,一个月也能挣个七、八块钱,这若是紧巴一些,可就够一家人吃用两月的了
再加上,现在国朝的面子随着与洋人的谈判,一点点的找回来了,甚至就连同那军队都要到欧罗巴,那可是洋人的老家,去帮那些撑不住劲的洋人打仗,保卫他们的国家,这可不是国家地位的上升嘛,所以,在一些人眼中,这可不就是盛世嘛
国泰民安即是盛世
千百年来,中国人对于盛世的理解很直接,也很直白,无非就是四夷来降、民生安定、食足衣暖,如此而已,中国人总是很容易满足
袁世凯的总统府首度机要秘书沈祖宪一向在自己的羊圈胡同8号府第办公,今天也不例外除去十四岁的儿子沈伯尔这几天,一直吵着要加入什么“国家社会青年团”,那是国社党弄出的一个玩意,不同于童子军诺是童子军入也就入了,可偏偏那是国社党组织的一个青少年组织,说什么旨在培养“中华民族复兴力量”
那个青年团是以训练未来的“复兴力量”为宗旨,用军事方法用以培养青少年成为快乐健康有用的公民,其重视集体主义培养,灌输集体主义思想,国家利益高于一切,集体主义等于高尚无私而在青年团的露营地,所有的青年人过着一种健康、纯洁、充满朝气的集体生活
而在青年团重视身体和军事训练,青少年在国家社会青年团营地学习使用武器、军事策略、加强身体能力和灌输,同时培养“条理化、纪律化的生活方式”的习惯
对此沈祖宪并不反对,事实上他和很多人一样,一直都觉得国人太过自私、太过散慢,这种从少年就开始进行的培训,也许可以改变一些事物可这些却不是他的儿子吵着闹着要加入其中的理由非常简单之所以选择加入其中的原因,并非是赞同国社党的执政纲领和信仰,只不过是那身挺拔、帅气的军装吸引了他的的眼球,令他的着迷做梦都想穿上那身制服而在京城、天津以及全国其它地区,在许多年轻人投身纳粹也是被青年团制服在视觉上的美感所吸引
别说是儿子,即便是沈祖宪自己也觉得的那身军装非常漂亮有机会的话,自己都想弄一件来穿穿,这或许就是李连云和其它人的不同
“军装要足够帅气,才能吸引年青人加入军队”
江苏陆军的军装是全中国最吸引人的军装,甚至现在参战军亦选择江苏陆军的军装,作为标准军装,因为此次出征是为了中国的面子,相比于旧军装,江苏陆军军装的材质好、为吸引人
从所周知李连云其对于江苏陆军,无论军事理论、武器训练,乃至军容装备,都恪守着严谨的作风,军服自然也不例外他对制服的要求可谓一丝不苟江苏陆军的军服,采用一些德**服的基本特征,再加以改进创造,设计制作毫不马虎夏季军服采用混纺棉质材料,冬季则采用羊毛布料与人造纤维材料合织,军服表面挺括整齐
可那军装再帅气,沈祖宪也知道,儿子绝不能加入青年团,原因非常简单,那是国社党的青年团,而他是大总统的机要秘书,如果被外人知道儿子加入青年团,在大总统面前添油加醋的话,不知道会给他惹出什么祸来
对着儿子一阵训斥之后,沈祖宪便让儿子的rǔ母把儿子带出去,然后踱步到书房,这时总统府秘书处已经将机要事物送来,只等他批阅修订了
从袁世凯在天津小站练兵时,沈祖宪便是袁世凯的文案,后来一直追随着袁世凯不离左右,充任文案幕僚,即便是7年前,袁世凯被打回老家闲居,沈祖宪也随同其前往洹上村,培伴袁世凯,直到袁世凯担任大总统一职,可以说,沈祖宪与袁世凯的关系非常,是袁世凯面前的红人和老人,běi jīng城内的高官显贵,那怕就是再威风也不敢在这位老人家面前拖大,即使是梁士诒亦是如此
大约上午九点的时候,沈祖宪已经办了一个多小时的公务,他歇了歇,喝了口助手王安泡好的乌龙茶,刚披了紫羊羔皮制成的夹衣,准备到院子里走走,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沈祖宪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吩咐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家人崔喜却一溜烟的从门外冲了进来,见了沈祖宪立刻喘着气说道
“老爷,江大人有请”
“那个江大人?”
“步兵统领江朝宗”
江朝宗也跟随袁世凯多年,民元年之后即出任京城步兵统领,但和沈祖宪比起来,资格却远不够,沈祖宪哼了一声
“江朝宗来了也值得大惊小怪的?外面吵闹什么?”
“老爷,江朝宗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好些jǐng察,把大门口给堵上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祖宪一听不由一惊却想不到有什么事发生,他立即吩咐王安去打听事宜,一面让崔喜把江朝宗请进来
江朝宗是干间谍的出身,脸上喜怒之sè绝非由心生在他进来之后,一见着沈祖宪,不待沈祖宪开口,他便是抱拳说道
“吕生先生,大总统有请还请吕生先生去,大总统那边有急事”
“有这么请的吗?”心下嘀咕着,可沈祖宪却是没说什么,甚至未急换衣便在江朝宗的督促下,出门上车,一上汽车,开道的一辆带着jǐng笛的汽车便拉响jǐng笛朝着总统府驶去这一幕,同样在京城各处上演着,原因非常简单,从月前京城引入交jǐng和交通灯制定之后,除去执行公务的jǐng车和急救车一率不得闯红灯,违者一率入监一个月
一进居仁堂,沈祖宪便看到此时居仁堂内已经坐满了人,段祺瑞、陆征祥、梁士诒、徐世昌、杨度……瞧着这些人齐聚于此再看到坐于首座的大总统面带忧sè,他的心里咯噔一响心想怕是不知发了什么大事了
“好了,都来齐了 ,你把事情说一下”
一见人来齐了,袁世凯也没有客气什么,直接指着交通部总长 ,让他把事告诉大家
“今rì凌晨时分,津埔铁路临城一线,发生劫车案……”
听着 这么一说,沈祖宪却是在心下长松一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难不成国务院和总统府决裂了?现在一听只是小小匪患,自然也就没什么让人担心的地方了,可接下来一个声音,却让他整个人一愣,手甚至都轻颤起来
“……被劫者中,包括一百零三名各国乘客,其中妇孺62人,各国乘客中包括英、美、法、德、意、rì、比、荷、俄、葡十国侨民,其中英国驻上海总领事馆三等参赞亨利?瑞斯里及其家人亦在其中……”
十国侨民被劫、其中不乏外交人员、知名传教士、商人,这……沈祖宪总算是弄明白,为什么大总统会这么火急火燎的用“jǐng车”请他过来,这事件往大了说,可会是影响国家时局的大事,这十国侨民被劫一事,恐怕想往小了说都不可能
“目前各国公使馆还未得到消息,但很快消息就会传开,所以zhèng fǔ需要从拿出处置意见……”
在汇报时, 不时的将视线投给大总统,在接到电报之后,他整个人都被吓掉了半个魂,这铁路可是归属交通部管理,这件事他可是要负全责
“剿匪、剿匪,这田中玉上任后,剿了什么匪,只知道向zhōng yāng要银子,现在可好,惹出了这么一个大祸来”
哼一声,袁世凯的语间尽是浓浓的不满之意,这几天,他还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和李子诚见上一面,看看能不能把“调兵”一事加快些,同时探探他的底子,可没曾想这么一件事,却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大总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各国获知此事之后,会做何表态,会不会影响到我国与各国的关系,甚至影响到现在的《修订约》,甚至……”
作为外交总长的陆征祥这会最担心的事情却是害怕各国以此为借口,暂缓与外交部的谈判,甚至以中国乱局为由,拒绝实施已定约,尤其是rì本,rì本一直拒绝同中国展开约谈判,现在,他们可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
果然,陆征祥这么一说,整个会议室内顿时便显一片忧容,如果土匪劫的只是中国乘客,他们压根不会聚在这里,之所以会聚集此处,就是因为太多的洋人被劫,由此引发的任何外交后果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对于袁世凯来说,是如此,如果因此令的《修订约》一事搁浅或半途而废,只怕到那时,全国都会指责他,因为他袁世凯的总统府掌着兵权,这剿匪之事自然是总统府负责,而现在匪祸如此,当然是总统之责
可转念一想,袁世凯却觉得的这事里透着奇怪,原因很是简单,山东虽说有十数万土匪,可却从没干过这种事情,现在他们偏偏在派军参战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难不成是李子诚不想派兵去欧洲,所以策划了此事寻的借口?
“朝宗,劫路的土匪确定身份了吗?别是革命党借机弄的什么祸乱”
袁世凯意有所指的冲江朝宗那边问道
“回大总统,山东省田督军已发来秘电对其身份详加表述,其是纵横鲁省十数年之久之悍匪,未闻与革命党有何交往再就其开出条件,想来其所为系是为解山下之围,才出此劫车之策”
江朝宗按照他所掌握的情报汇报着,他当然能听明白大总统话中的潜意识,可是在他看来,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国务院的影子如果说国务院“通匪”,他第一个不信,李连云不是那样的人,他或许会用手段但那些手段往往都是光明正大的,而且这种事情cāo作起来那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稍之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解山下之围……解山下之围……”
袁世凯在唇边喃语数声,而后又问道
“那些土匪要什么?”
“回大总统劫车之匪提出三项要求,一,撤出包围,二、将土匪收编为一旅由其头目出任旅长,三……”
不待江朝宗说完袁世凯的脸sè却是一变
“今天咱们能答应这一帮子土匪的要求,明天这全中国的土匪都想着劫人招安,到那时,中国还成什么样子,这陆军岂是藏污纳秽之地?”
这时袁世凯全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剿立即给山东省督军田中玉发电报,告诉他,限他三rì内解救所有人质,剿灭劫车之匪若是剿不除匪患,就让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大总统,万万不可啊,若是举兵进剿,只怕到那时,人质xìng命不得保,到时万一惹出什么外交动乱,可就是中国之祸了”
原本没什么事,只是作为总统府幕僚的杨度连忙开口劝说道,可他的话音不过是刚落,却听着袁世凯在那里冷哼一声
“怎么,难不成,你想说什么剿抚并用吗?”
话到此处,袁世凯全是一副义正词严之sè
“这么祸国殃民之乱匪,岂能容其存于世子次,你亲自去邀请英、法、美国三国公使过来,本大总统亲自向他们解释,至于东洋人,没有这三国,东洋人也蹦达不起来……”
“提着脑袋……”
在济南督军公署的大堂内,手拿着大总统的电报,田中玉的脸上尽是恼sè,可在恼火之余却又是无奈之sè
“大总统,一封电报说的容易,可他就不想想,那些土匪拿洋人挡枪,我有什么办法”
田中玉在嘴里抱怨着,现在让他进剿是容易,大不了,再调一个旅过去,一阵炮轰,不停的放枪,总能攻上山顶,反正只要不顾那些人质的死活,不出十天,就能把这股土匪给剿了,可问题是,他能不顾那些人质的死活吗?
先不说那车里做的大都是有钱人,就单是那些洋人,到时这边他田中玉不顾他们的死活轰下去,那边估计外国公使一抗议,大总统心下一软,他田中玉的督军怕也就做到了头了,这种事情在中国官场实在是太寻常,也太正常,无非就是替主受过
虽说替主受过的事不见得是坏事,可刚刚当上督军的田中玉却不愿就这么把这个位置给交待了
“益仁,来,你给我参详、参详,这件事,咱们得怎么办?”
心恼着,田中玉在把电报递交幕僚熊士杰的时候,又向他求教道
接过电报,熊士杰通篇看上几眼,眉头却是猛的皱了起来
“督军,这……”
沉吟片刻,熊士杰方才说道
“若是督军真按电报上的办了,只怕到时会死无葬身之地”
啊……
熊士杰的话却让田中玉一惊,怎么会……这时熊士杰又继续说了下去
“若是没这封电报,当初劫车案刚发时,若是督军不顾洋人安危,直接进剿土匪,即便是受过想来不到半年,督军就可复出,可现在有了这封电报……”
抖了抖手中的电报,熊士杰却是一叹
“这看似剿匪之命,可却是要命之令啊大总统的意思是剿匪,可诺是人质死亡惨重,到时为平息各国愤火和民众不满,当然也是给他自己开脱责任,怕督军要担起一切,到那时……”
摇着头,熊士杰却是感叹道
“咱们的这位大总统当真是心机过人啊”
岂是心机过人,根本就是……不待他朝下面响下去,却听着门外传来“报告”,接着田中玉的副官手拿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报告督军,总统府急电”
又是总统府的电报?田中玉一愣,然后对副官说道
“念”
这会他也不想看来,若是没错的话,恐怕这电报还是催促他剿匪的,若是……
“总统府大公子电:“田督军鉴:空 zhōng yāng陆军军官模范团副团长袁”……”
“完了?”
没弄明白电报意思的田中玉看着副官,示意他把电报递过来,接过一看,可不是,电报内容只有一个字:
“空”
不待他弄明白,熊士杰却是站起身朝着田中玉抱拳鞠躬道
“恭喜督军、贺喜督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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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杨府关杨秘会议 总统府以伪待诚(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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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繁星点缀于夜空。
在槐树胡同杨府的书房内,总统府幕僚杨度这会却是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发着愁。这是今天从总统府回来时,拿回来的公文,公文是“临城劫车案”的公文。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两天,虽说现在外交部正在全部安抚英、法、美等国公使,另一边大总统又让田中玉调jīng兵进剿。想到大总统的决定,杨度却是在心里一阵苦笑,那田中玉可是在电报中把抱犊崮的地形说了个通透,那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若是能剿,他田中玉又岂会不剿,大总统这强令进剿,岂不是……
在心下寻思着大总统的用意的杨度,一时间倒是摸不准大总统的用意,大总统究竟是何用意?就在他于心下思索时,却听着两声敲窗声。
“杨老爷,有人找您。”
干瘦的史七爷站在窗外,一边敲打窗棂,一边尖起半男半女的喉嗓喊。
“哪一个找?”
杨度走出门问。
史七爷递出一张名片:
“这是他的名刺。”
一接过过那名片,杨度便那名刺上写着:工商部顾问、中华经济团体联合会副会长、关振铭,一看到这名片,杨度难免在心下一愣:这不是自己那位半徒半友的门生嘛!他不是去连云港了吗?怎么?难不成他回京了?
虽说从关振铭去年离京之后,两人便再未见面,不过每个月五千元的例支,却从未少过他的,可难免的,他这时来京找自己,难不成有什么要事相商?
心下如此寻思着,杨度赶紧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书房,只见穿戴一身西装的手拿礼帽的关振铭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一见杨度出来,关振铭便急忙行了一礼。
“皙子先生,许久未来拜访,还望先生莫怪!”
杨度忙拱手说:
“启新,你现在是事物繁忙,杨度失迎失迎啊。”
“振铭岂能当得起皙子先生相迎!”
关振铭也拱起手来。
“实在是惶恐至极,振铭前几rì回京,想及年余未来拜见皙子先生,今rì特来看望皙子先生,还望先生莫怪振铭深夜打扰之举。”
关振铭拿捏着的礼数,倒是让杨度十分受用,于是便笑说道:
“启新,你我似师似友,岂有打扰之说,难得启新心里还掂记着我,快,这室外天寒,你我还是进屋说吧,这里可比不了连云港啊,就请委屈进来略坐一会。”
关振铭笑道:
“看皙子先生客气的,你都能住下,我还能委屈什么!”
说着,关振铭便随杨度进了他的书房。杨度是个不大修边幅的人,虽说每天都有人整理,可是这书房间里却依还是显得很是零乱:写字台上书籍笔墨散开一桌,一旁的书柜中,几分书随意的散放着,京城的天气虽说不过刚刚显冷,可这屋里却已经升起了火盆,显然,杨度是个不耐寒的人。这时扬度指着屋边靠背椅对客人说:
“启新,请坐,请坐。”
待客人坐下后,他自己坐到书桌后边。
“启新是哪天进京的?”
“五天前刚到的。”
这时佣人已经送了上茶,关振铭喝口茶后,又说道。
“最近几rì国务院那边一直忙着经济团体联合会的事情,所以抽不开身,这不,一抽开身,振铭便来拜访先生,聆听先生教诲!”
“噢,五天了!”
杨度点了点头说道。
“这经团联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似乎穆藕初是会长,我不知道你也在会中,否则一定会去拜访你。”
“皙子先生,这经团联,不过只是李子诚弄出的一个组织罢了,我不过只是在其中挂个名!”
语语间,关振铭还是显出了对李子诚的浓浓不满情绪,不过他的这种不满听在杨度的耳间,却是让他在心下一笑,关振铭倒是还是那个关振铭啊!
“哦!”
轻应一声,杨度却是没说什么,他们两人虽说是似友似师,可事实上却是半个主幕之分,毕竟杨度每个月都领着关振铭给的“傧银”,
“皙子先生,你应该听说临城劫车案了吧!”
简单的客套之后,关振铭便直接进入自变量。
“岂未听说,今天大总统还为这各烦心那!”
嘴上附着的同时,杨度却看一眼关振铭,心下猜测着他的来意,恐怕十之**与临城的事有关,出于对关振铭的了解,他能猜出来,关振铭一定是想利用此事打击李子诚。
听到大总统为此事烦心,关振铭却是摇头说道:
“大总统这是cāo的那门子闲心那!”
他的话却是让杨度一愣,然后笑道:
“大总统为中国之大总统,发生这种事情,大总统岂能不为之心忧!启新可知,此事牵涉甚广,不单有沪宁两地显商贵富,又有英、美、法、rì、德、比、意各国人士,一个收拾不好,只怕不知会酿成什么祸乱啊!”
关振铭却是冷冷一笑,然后说道:
“皙子先生,这事实属国务院之事,怎么成了总统府的事情了?”
接着他又问道。
“皙子先生,知道内务部吗?”
“内务部?”
杨度愣神之余却听关振铭说道。
“国务院下属五部,内务部为其一,其主管为总长,以次长为佐官,下设总政厅,由秘书长掌管;设民治、jǐng政、职方、考绩、卫生、典礼六司,各设司长,这内务部负责全国jǐng政,各地匪患频出,其自然难脱其责。”
“噢。”
迟疑了一下,关振铭的话却是在杨度面前打开一扇门,他疑惑的说道。
“可陆军部是……”
“中国建立陆军系在抵御外辱,与绥靖地方何干?”
“与绥靖地方何干?”听到这句话,杨度只觉眼前一亮,瞬间,他便明白了关振铭的意思来,他看着关振铭笑说道。
“启新,你这一计,可是……”
“皙子先生!”
慢慢应了一声,关振铭眼睛扫了一下杨度,随口说道,
“我不过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
听他这么说,杨度却是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这那里是就事论事,分明是把李致远往火坑里推,只要这件事推给了李子诚,不管他李子诚是剿也好抚也罢,恐怕最后还是落个惹火烧身。
“以现在的形势,若是举兵进剿,只怕会伤及无辜。若是宣抚,又恐怕遭总统和民间反对,启新,这等于把李致远架于火架啊!”
“皙子先生,说的是不错。”
关振铭站起身,将摊开在桌上一份公文看了一眼,仍是关于临城劫车案。
“先生,应该知道,李致远长于玩笑,又岂会在乎这星之之事?”
说着,关振铭看着杨度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坐下身,喝了口茶。
“再者。”关振铭又把话声一扬。
“我这也是尽国务院顾问之责,先生需知,这李致远不是喜权吗?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过,我这也是尽幕僚之职啊!”
说罢,他便面含笑意的品着茶,似乎真的是为李子诚“分忧解难”似的。
“这话不错。”
杨度到是没有挑明说,而顺着他的话说到
“不但启新需尽幕僚之责,我身为大总统幕僚,又岂能不尽幕僚之责!”
杨度岂会看不到这其中的机会,这分明就是让大总统把此事推给国务院,这样的话,总统府便从“责任方”化为“督促方”,如此一来,大总统可不就抽身事外了吗?
见谈话投机,杨度有意留关振铭多坐一会,吩咐史大爷去买点酒菜来。关振铭忙起身说:
“皙子先生不要客气,以后有机会振铭再与先生把酒言欢!”
杨度见如此,于是便点头说:
“如此也好,以后有机会你我再聚。”
在离开槐树胡同的杨府之后,在府外上了汽车,刚一座进汽车,关振铭的脸上却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采,好半晌才说了句。
“致远啊,这件事,我可未负你啊!”
说道着,汽车便驶出了槐树胡同,朝着大路上驶去,而在车上的关振铭这时的却又无奈的叹气道。
“真是的,别人躲还躲不过,你到好,尽朝自己怀里揽,当真是盐吃多了!”
10月27rì清晨7点过,又听到一阵“呜呜”的海螺声,接着室外传来阵阵紧急的敲门声,原来是土匪们催促着赶路上山了。
鲁中南山区的夜雨,把一座雄伟的抱犊崮冲刷得清爽宜人。晶莹的晴空抹着淡淡的湛蓝sè,阳光从满山遍野的针叶松的枝叶间渗绽出来,似乎向地上撒下千万片黄金碎片。方剑林、宋至渔一行告别了方嫂,相拥着出了门,在清冽新鲜的空气中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便揉着惺忪的双眼,跟着大队伍徐徐向山中进发了。
又走了大半天弯弯曲曲的山路,这才进入抱犊崮山寨的腹地。不过,一路上虽不时见着带刀持枪的土匪小队迎面撞过,却总摸不清土匪的主寨在何处。下午四五点钟,土匪们几十个一群地分带着”肉票”,在一个十字岔口前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方剑林因为懂洋文,便与英国”督军”、”巡阅使”以及二十几个英、美两国的“肉票”被安排在一个大庙里栖身,按照土匪的说法是”同享优待”。
而解鸿芬、解鸿英两姊妹也嚷嚷着说通洋文,非要同方剑林在一起。那管分派“肉票”的郭琪才昨夜巡视便见他们四人在一起,又看看洋人中也有两个妇人需要照顾,便点头同意了两姊妹的请求,同时又让在他看来那个“很识时务”的宋先生和他们一起。
就这洋,宋至渔和方剑林他们由喽啰带着进了大庙,心想今天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沾洋人的光,享受一下优待吧!那大庙的两扇门倒也高大巍峨,铜环配以铜钉镶嵌,俨然大刹庄严气派。可是入内一看,众人心里便凉了半截,到处都是断垣残壁,蛛网密结。正殿内也仅有六七尊佛像,也是残头断臂,金落粉褪,一派肃杀气象。几个洋人见状不觉双手一摊,嘴里叽里咕噜一阵,一脸愁眉苦脸状。领路的喽啰忙问方剑林,洋人在说什么。
“说这是什么优待,哪里去睡呀?”
解鸿英抢在方剑林前一步先开了口。
“是优待,是优待,我就去给你们拿床铺。”
小喽啰急忙辩解说。
不一会儿,**个小喽啰排列成队,送进来一些木床和棉絮、棉被,数一数,刚好一人一铺。又搬进来一个大锅和一叠碗盏,用砖头很快就搭成一个火灶。
“怪,怎么不拿壶来,烧开水多不方便!”
英国妇人中年长的一位轻声嘀咕了一句。这时鲍尔曼已稳稳地坐在正殿香火案前的太师椅上。他从怀间掏出一只洋铁茶壶来,说道:
“我在村中时,恐怕山间没有茶壶,便顺手牵羊拿了一只,果然还派上了用场!”
众人不禁大笑。而鲍尔曼的法国朋友柏如比则在旁边说道:
“我虽没有茶壶携带,却也拿来了四只茶杯,正好配对。”
他一面说,一面也亮出了四只杯子来,这时谢尔曼却笑着说道:
“你们这些东西,都不及我在山下拾得的空罐头管用。”
说着从衣袋里将它掏出来。大家急问有何用途,接着他又笑说道:
“用途可多着咧:平时可以贮清水,肚饿了可以煮饭,要吃茶还可以燉开水,轻巧省火,棒!”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解鸿英看到这里,撅着秀丽的小嘴,不以为然地嘟囔着对姐姐说:
“看他们还乐呢!困在这深山里,还不知今后咋办呢!”
“等着官兵来救吧!”
这时不知是谁在旁边插了一句,而解鸿芬却在旁边应声说道。
“大家放心,官兵肯定会救的,咱们这车厢里有这么多江苏人,没准到时总理会调江苏陆军来也不齐定……”
“我到是盼着他们别来,还是拿银钱来赎吧,这样最是稳当!”
在大殿中找到一个角落躺下的宋至渔在旁边说道,可就在他的声音刚一落下,却只听外而传来一阵爆炸声,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众人一听脸sè顿时一变,这……官军要攻上山来吗?
而就在这时,突然传出一阵哭喊声,大殿中的诸人纷纷朝外看去,却看到土匪推出了十几个“肉票”,其中还有两个意大利人,这些人站在山上不断的挥舞着土匪为其准备的白布单,就在地面似乎注意到他们的时候,突然一阵枪声响了起来。
“啊……”
眼前这近二十名“肉票”被处决的惨状只让解鸿芬、解鸿英两姊妹和殿内的那些西洋妇人发出惊叫声,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在他们开枪之后,山下的枪炮声停了下来,显然山下的官军在看到人质被杀后,便停止了进攻。
“攻不上去啊!”
总统府居仁堂内,袁世凯全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梁士诒等人自然也是忧心仲仲的样子,山东省发来的电报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们,只要一进攻,土匪就杀人质。
“……百余各国人质,为其肉盾!”
这种拿人质当肉盾的打法,彻底让绝了大总统的“武力进剿”的心思,除非大总统真能承担由此引起的外交风波。
“这肉盾不解,只怕……”
说罢袁世凯便沉默了下来,事实上,他的心下却在等着这些人“猜出”他的心思,之前不抚反剿,目的是为了“正视听”,树威信,随后的那封授意儿子发去的一字电报,却是在提醒田中玉应该怎么做,在这件事事起之后,在猜测着国务院有没有可能涉足其中的时候,他便在心下做出一个决定,要把这件事踢给国务院。
可踢给国务院之前,却必须要“有所为”,免得被外界拿此事做文章,所以才有了田中玉的一番“进剿”,而且,那列车上大都是苏省商人,无论他李致远如何想躲,总是躲不掉的,经过这一番“进剿”之后,想来,江苏的那些商会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江苏是李子诚的大本营,他岂会容江苏商界动荡。
“只怕此事解为啊!”
“大总统,这按理来说,绥靖地方为内务部之责,与陆军部何干,这建立陆军是为防御外辱,悍卫国土,地方匪乱,却为内务部jǐng政不利之责,总统府需发言国务院令其解释……”
在说出这番话时,杨度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大总统。
袁世凯看着杨度,这杨皙子……总统府中这么多人,总算还是有一个明白人啊!
梁士诒同样看着杨度,随即又把视线投向大总统,这会他总算是明白了大总统的心思,大总统这分明是想把国务院朝火坑里推啊!
“狼狈……”
瞧着眼前这一幕,陆征祥的心下却冒出一个极为不恭的成语来,想着这事的前因后果,心下不禁一时长叹,再想着李致远,不住的在心下摇头叹气。
“唯天下至诚能胜天下至伪,唯天下至拙能胜天下至巧!”
李致远你以诚拙待人,可他人却以伪巧待你啊……
第40章 袁氏兄妹议奇事 致远谋定内务事
zhōng nán hǎi字廊后边的四合院里,终rì静悄得令人生畏那里边住着失宠的大姨太沈氏、忧伤的三姨太金氏和一心作名流的二公予克文夫妇、只知享受的三公于克良夫妇,他们自称“这里是失落的部落”,是一片丛生着“细菌”的地方,被人们遗忘了
可是,这一天,最受袁世凯宠爱,住在居仁堂楼上的三小姐叔祯,竟然风风火火地来到四合院,并且急急匆匆走进袁克文的屋里
克文,叔祯都是袁世凯三姨太金氏所生,地地道道的中朝混血儿由于袁世凯偏爱女儿,叔祯一直在父亲身边,兄妹两人相聚时间不多现在,妹妹匆匆找上门来了,当哥哥的便是有点惊讶,于是便叫着妹的雅号说:
“静雪,你怎么来了?”
“二哥,有件奇事,奇得不得了,才来找你”
“什么奇事?”
叔祯从袖筒里拿出一张报纸,放在克文面前,又说:
“二哥,你看看这张纸”
克文看看报头,不过是在总统府内常见的《顺天时报》
“不就是一份报纸吗?有什么可看的”
《顺天时报》足rì本人在中国办的汉文报纸,创刊于1901年10月,初名《燕京时报》,是支持亲rì派的报纸,是rì本侵华重要工具,在běi jīng影响极大平素袁世凯最爱看这张报,不过他喜欢看这报纸的原因,却是因其报道相对”公允”不过袁克文却知道,这所谓的”公允”不过只是工具罢了,相比于《顺天时报》,他却是喜欢看有”国社sè彩”的《中国时报》相比于《顺天时报》的”公允”,《中国时报》却是一份非常公道的报纸,尽管其倾向于国社党,可其的立场却是极为中立,绝不会因其倾向为国社党,而一味的为国社党说话
“一个国家容不得异见,这个国家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只有自信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有自信才能去全力维持”舆论zì yóu”,而不像老头子那样,尽管不敢插手”舆论zì yóu”,可是却通过只看一份报纸的方式去”掩耳盗铃”
“你看这几份报纸才有意思呢!”
叔祯又拿出几份报纸来
“这是另外几份报纸你看一下他们的头版,比比看”
“静雪,我不看了,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好了我听着”
“二哥这些报纸,这些报纸看似没什么关联,可奇怪的是:这些报纸的头版都报道临城劫车案在指责山东地方绥靖不利的时候,又指责内务部未履行内务部绥靖之责要内务部总长魏子栋引咎辞职这剿匪不都是陆军部的事情吗?怎么又挨到内务部的事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听到妹妹这么一说,袁克文这才把两张报纸放在一起仔细对比着看下去,一比下去可不是嘛所有的报纸虽说版文不同,但内容却极为相似,尤其是对内务部未行绥靖之责的指责上是如此
之前,袁克文却是没有注意,而现在袁叔祯在看到这些报纸上的内容之后,立即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这件事只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虽说妹妹觉得事情有些可疑,可她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张报纸上,对于内务部未行绥靖地方之责一事,版版篇篇一片咒骂声,外国人骂,中国人骂,连一些国会议员也说三道四
“这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便拿着去找二哥
袁克文把那些报纸对比着看了一番之后,指着那张外边发行的报纸问:
“这报纸你看几天了?”
“好几rì了,这报纸上,最近几天,都是说内务部的事,反正都是把临城劫车案的事朝内务的身上推哥,你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袁克文的眉头一皱,点点头,却是没说话,他隐约能觉察出这件事中似乎有着什么yīn谋的味道
“二哥,”
叔祯又拿着报纸问道:
“你说,这报纸上说的,当真是实话吗?这绥靖地方当真是内务部的事吗?”
“三妹,这也不奇怪”
袁克文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国务院下属五部,内务部为其一,部内设民治、jǐng政、职方、考绩、卫生、典礼六司,各,这内务部负责全国jǐng政,全国jǐng政所系,自然有维持地方治安之权责,各地匪患频出,大家觉得其难以开脱其,倒也不足为奇,可奇就奇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报纸都报纸这件事”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很少去俱乐部,所以他也未关注这件事,现在看到这些报纸上一味的指责内务部,为陆军部开脱,多少总能猜出一些用意来
“是呀,这咋回事?”
“你看这,”中国建立陆军系为抵御外辱、守卫国土,岂为国内动兵?各地匪患,实为地方治安之乱,治安者,内务也,其乱,内务失责也……”“
念着上面的内容,袁克文却是摇头说道:
“这样的的内容,内容能说的这么真白,想来……”
摇头叹息时,袁克文却是没能再说下去,临城劫车案早已为全国关注,现在土匪劫以人质相威,zhèng fǔ剿不能、抚不是,可以说已陷进退唯谷之境,而且,rì本又上窜下跳的,窜动各国要求中国切实保全各国侨民安全,甚至动言,要以京津两地各国驻军解决此事如果不是外交部不断安抚各国,恐怕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你是说和爹有关?”
虽说二哥未明白,但袁叔祯还是听出了二哥话里的意思来
袁克定点点头
“看这为陆军部、为总统府开脱的样子说和老头子无关,怕也没人相信”
“爹怎么这样子?”
闻间袁叔祯便是一恼
“小李叔那边连个兵都没有,若是真让他去剿匪,难不成让小李叔冲上去吗?”
听妹妹这么说袁克文却是说道:
“小李叔那边有兵,可他的兵……田中玉是不会让他的江苏陆军去山东的,就现在青岛特别市那边,田中玉亦多有不满,何况是去剿匪,这兴不了兵…….”
“怎么样?”
袁叔祯急声追问道
“有人想用这种法办小李叔的难看啊”
“此人是谁?”
“还能是谁?”
袁克文冷冷一笑,然后说道:
“除了总统府的那一般幕僚,还有谁干得出!”
“那班子人除了勾心斗角,正事没有一样在行的真不知道爹爹怎么尽用这样的人”
袁叔祯不满的哼一声
“要是指往这些人处理国事,这国家还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袁叔祯却是突然不说话了她锁起眉陷入深思这位三姑娘大约昔rì受宠太多了,总把自己的家看得太清净、太崇高;现在,当她从这么一报纸上看世界的另一面时,准确的来说,是她爹的另一面她一下子心灰意冷、焦灼不安了,仿佛看到了老爹业经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再往下,她不敢想了她只有沉默,她感到了恐慌
袁克文没有妹妹那么紧张只是平平淡淡的面对着这一切,他知道无论什么事,都难不倒那位”小李总理”不论总统府这边出什么招术,他不会像其它人那样,只是一味的动怒,然后双方决裂,他会顺应下来,而后再去寻思解决的办法,至于这件事,虽说是急事,想来也难不倒他,即便是难道他,以”小李总理”的肚量,想来也不会生出什么祸乱来
他猛然问看到妹妹如此惊慌失措,觉得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家也被这官场之事搅得神魂颠倒,有点儿担心
“何苦呢?不是女孩子该想的事呀,想它干啥?”
可是,他又不想去劝妹妹,觉得此时此刻是无法劝得了的于是便说:
“三妹,这件事他们有他们的想法,你就没cāo心了?”
袁叔祯却是皱眉说道:
“可、可……我觉得这事不公平!对小李叔不公平,他们,这,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啊”
听妹妹这么说,袁克文却是笑了起来
“用别的话说,这就是政治,若是小李叔成天想着这个不公,恐怕早都被咱们老爹给气昏了、气死了没事,他有办法”
对二哥的说法,袁叔祯点着头,把报纸收拾收拾,便走出去,可以出门时,她却听着丫环们说道
“小李总理去居仁堂了”
小李叔去居仁堂了?
这些天来,袁世凯的食yù和睡眠都特别好,心情也特别愉快,看着报纸上的风声正按他预料的那样,不断的朝着他料想的那个方向发展,发展到内务总长不得不出面解释,而现在,李子诚又同样来到了zhōng nán hǎi,向他“解释”
“致远啊,瞧瞧,我就说,这报界尽是瞎胡闹,国家大事岂容他们乱支派,他们就懂个什”
一见李致远,袁世凯便是不无“委屈”的拿着报纸上的事说派
面对袁世凯的说辞,李子诚只是摆出一脸苦sè
“大总统,这事……”
摇着头,李子诚却是没朝下说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的定有总统府的“手脚”,从陆征祥托人将此事转告,直到现在,李子诚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直到今天,方才来zhōng nán hǎi,与其说是来“质询”,倒不是说是有事同大总统相商
“致远,这民意就是如此,很多时候都是乱支派,咱们为共和之官员对民意,即不能听之任之,也不能一味拒之……”
接着,袁世凯却是在那开导起李子诚来,他知道对其间之事,李子诚自然有渠道得知,但得知归得知,那件事他袁世凯当时没表态,也没认可,现在这个风起来,无非就是“民意而为”或者说是“他人私为”,与他袁世凯何干,李子诚是聪明人,有些“委屈”他只能烂在肚子里
“大总统,子诚忧的不是民意民意,于子诚看来,但凡合理之民意,zhèng fǔ都可吸纳如今中国为共和国,非满清**,不能无视民意,不能强jiān民间”
一番肯定之词后,李子诚却是把声音一扬反问道
“这报纸上言道,这地方治安绥靖,究竟是地方之责,还是zhōng yāng之责”
“地方有之”
袁世凯肯定之时又补充道
“zhōng yāng亦有之”
终于还是进入正题了一番解说之后,袁世凯却只是端着茶杯轻笑不语他知道李子诚多少会有些怨气,不过……怨就怨
“好”
点了点头李子诚又淡淡的追问道
“既是zhōng yāng之责,那责是在陆军部,还是在内务部”
说罢,李子诚便看着袁世凯,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关振铭去找杨度献计,是自己透过他人支派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许关振铭对自己谈不上忠心,但是现在至少和他还是可以合作的有时“铁杆反对派”可以在一些时候发挥到意想不到的效用,比如就像现在,所有的一切正如同自己最初的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个……”
略作沉吟,袁世凯却似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若是以绥靖地方治安而言,责自在内务部,不过……”
话声一转,袁世凯却没把自己的路堵死
“若有需要,陆军部还是可以协助的嘛,致远”
接下来袁世凯又是一番语重心长的说道
“从民国建元至今不过三年,全国诸事可谓是百废待兴,有些事情,一时分不清权楚也是自然的事情,毕竟有些事,那会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是按着过去的老法子来,可现在不同,致远你主持国务院,国务院之职能越发显现,这个职能若是乱了,没准就导致zhōng yāng政令混乱,到那时,地方上也就容易发生乱子这几年……”
又是渭然一叹,却听袁世凯说道
“这几年,国内各省匪乱频起,究其根源,一是前朝积下的祸害,二嘛,也和zhōng yāng、地方权属不清不无关系,你也知道,陆军分为zhōng yāng、地方,若是陆军部现在把一个师调到广东剿匪,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咱们是为剿匪,可地方上却不一定这么想,所以,中国的事难办啊”
一声长叹之后,袁世凯却又是满面苦恼之sè,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向李子诚倒着苦水,全是一副身不由已之sè
“哎……”
一声长叹,李子诚不住的摇头说道
“大总统,您这是把子诚架于火上拿烈火烤啊”
“瞧您说的,为兄的岂是那种人”
听李子诚这么说,袁世凯自然不愿意的辩解道
“这报纸上说的好“zhōng yāng权责分明,方可督促地方,zhōng yāng权责不清,岂能督促地方?”,致远,绥靖地方治安……这,内务部当初设立时亦有此职”
已经把话里的意思挑明的袁世凯便不再说下去了,至少剩下的还需要说什么,恐怕就是想方设法的让李子诚顶上去,自己撤下来了
“绥靖地方……”
苦笑着,李子诚望着袁世凯双手一摊
“就凭国务院的几百号卫兵,致远恐怕也是无回天之力啊”
“要不,调江苏陆军看看……”
试探的问一声,袁世凯的心下却是一阵暗笑,调江苏陆军去山东,不等陆军部说话,恐怕地方上首先就闹了起来,地方上不愿zhōng yāng派兵屯于地方,不愿意看到李子诚把江苏陆军派到各省,打破现在zhōng yāng与各省的平衡
“大总统,江苏陆军现在全力备战,以待征欧大用”
李子诚倒是自己出言反对了,调江苏陆军分赴各省剿匪,只怕匪未剿,这边国会中已经有人开始鼓动要弹劾自己了
“那……”
沉吟着,袁世凯却是没有了主意,好一会,他才似颇为“沉重”的说道
“致远,匪者,为中国之大祸,匪不剿,中国则不安,中国yù发展,必选剿灭国内匪患,内务部可谓是任重道远啊今天为兄不说其它,但凡是为剿匪之需,总统府这边一路……嗯,对,绿灯一路畅行不要怕地方上说道什么,一切都有为兄来给你撑着”
袁世凯的大义凛然之sè,换来却是李子诚的苦笑,他在苦笑之余轻摇着头
“大总统,您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脸上苦笑着,可此时李子诚的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有了袁世凯的这番话,可以说大事已定,瞧着袁世凯的满面笑容,他却是在心里自言道
“还真不知谁能笑道最后”
虽说心下得意,但面上尽是苦sè的李子诚却轻声说道
“大总统,剿匪之事,怕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所涉甚广,若是大总统给子诚设定期限,恐怕子诚只能提脑袋来见您了”
“绥靖地方既然是内务部之事,总统府这边又岂能插手,一切均由致远自行决定,兄绝无反对之意”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袁世凯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表明了态度
“大总统,关于抱犊崮,子诚有一事相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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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内务部队决缓急
běi jīng郊区
寂静的小村庄那低矮的砖底土墙半瓦草顶房,透明的红sè的落rì,以及落rì背景上的三个剪影:穿着蓝灰sè棉衣的少妇、小孩和一个强壮的男人他们正在自家的田地间劳做着,对于中国的农民而言,似乎他们的一生,每年的每天一天,都被土地束缚着
冬天的落叶在河边沙沙作响,风吹在水面泛起层层波澜,尖器的小燕子在傍晚的空中飞来飞去,一个上了年纪的钓鱼人在洒满阳光的路上把那长长的、轻巧的钓鱼竿扬起来
安宁闲逸,一片平静、静溢的快乐,好像永远都将是这样……
突然,在那条土路上,扬起一阵阵灰土,乡村的静寂被打破了,几辆黑sè的汽车沿着夯土路行驶着,而那田间的小孩在看到汽车后,便兴奋的跑去,满面欢喜的追赶着汽车,似乎想要和汽车比赛跑步似的
几分钟后,车队驶进入一个院墙半塌的大院,此时在那半塌的大院周围已经接出了一圈铁丝网,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他们对于这里并不陌生,这在前朝时是京中八旗旗营之一,在一个星期前,开进来了十几辆大车,大车上跳下来数百名穿着黑sè军装的军人,他们的带队长官,随后下达了“国务院令”,正白旗旗营被国务院收回
命令旗营中的一千余户旗人在一天内搬出,否则他们将强制执行命令,面对这些军人,很多人主动搬了出去,因为让他们搬离的并非只是旗营,包括旗营周围的数万亩田地亦被收回,一开始也曾人试图反抗,可是那些衣袖上挂写着“内务”臂章的军jǐng,却是毫不留情用枪托回答了他们的拒绝,然后熟练的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随后,曾经散乱的旗营便在数千名力巴的修缮下,发生了改变,旗营zhōng yāng的校场中的杂草被铲除,原本脏乱不堪的房营被重修缮,显出了几分营地的模样,接着旗营衙门又被推倒在衙门前的空地处,盖出了一处木板房
在简单的修缮之后,近千名军人随之进驻了这座旗营,同时旗营的大门入口处亦悬挂了一个不大不小在的门牌——“中国内务部队第一总队”,这是内务部为应对匪患者成立一只剿匪部队,由国务院直辖
一支千人的部队,在běi jīng,似乎并不怎么起眼,尤其是他们的军营还设立在距离京城三十多公里的远郊,可许正是因为距离足够远才使得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当然除去当初“抢营”时,曾引发一些舆论上的争议之外
“……也就是说,为了建立内务部队,国务院不得不放弃建立各地税jǐng”
此时李子诚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诚实
“而这意味着,每年,财政部都将因税jǐng无法建立,损失过六千万元相当于目前zhōng yāng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
说到此,坐在这间简陋的板房办公室中的李子诚,叹了一口气,税jǐng,在现在的中国建立税jǐng是极为必要的,首先是地方各省擅自截流税款再者随着开始盐务进行整顿,对私盐的打击,同样要求财政部需要建立一支税jǐng部队,以用于保证税收
“尽管牺牲很大,而且我也知道有不少人并不同意放弃税jǐng,但是建立内务部队,用于打击全国匪患,却是极为必要的”
抬头看一眼站在那的萧潇李子诚又说道
“如果没有稳定的社会治安,那么,中国就根本不可能再有真正的发展”
沉默片刻,李子诚看一眼墙上悬挂的一份“中国匪患分布图”,那副地图用颜sè标淮了各地的匪患严重程度最严重的是红sè,没有匪患的是白sè,而最为严重的红sè,出现在九个省,次一级的橙sè为十一个省,再次一极的蓝sè……整个中国地图上,除去江苏没有匪患之外,可以说,全国皆匪
“从清末一直到现在,在我国土匪、胡子一直都很猖獗,一些地方上的官员,甚至自己就当过胡子,比如奉天的张作霖,也是土匪出身在连云港时,我的秘书室中有一位秘书,他爷爷家里有900亩地,一次赶着自己家的大车去县上卖粮,出了交通事故,被两挂装满粮食的大车挤死了,剩下孤儿寡母,连遭三年胡子,地里熟了的庄稼都被胡子烧掉了,于是家道败落,他爹后来当了中医,而他则当了我的秘书”
一边说着曾听说过的一个故事,李子诚用中指往上指了一下,他用这个手势是指那些看不见的事物,事实上相比于这个“故事”,他到想说“你想想,你带着老婆,坐着火车,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
“在过去,那些官员只想着个人手中的权力、财富,或许,这样的社会治安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在一些地方,他们将剿匪视为谋财的工具”
想着那部《让子弹飞》中的以剿匪敛财的一幕,李子诚的脸sè变得很是难看
“所以,中国的匪患至今未除,我们现在居于zhōng yāng,要实现国家的实业发展,实现国家的富强,这样的社会治安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中仁,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是的”
萧潇机械地回答,对于他来说,他的意识非常简单,就是服从命令,至于其它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出身于城市的他对于匪患了解并不深,大都只是有所耳闻而已,现在,他只知道命令,即便总理需要他去剿匪,那么他就应该去剿匪
“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国务院的笑话,看内务部的笑话,因为从古至今,似乎没有谁能平定匪患,而且土匪是越剿越多,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我们成立了内务部队也很难剿除匪患”
话至此处,李子诚的唇角微微一扬,语气同样加重,那些人总是用传统的眼光看待自己,似乎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无法解决的事情,别人就无法解决,为什么袁世凯最后不同意自己建立税jǐng,而同意内务部成立内务部队,原因非常简单成立税jǐng,以财政部的手段,只要强力执行下去,仅只是盐税,一年就可以挽回数千万元的损失,到那时税jǐng便是功,可内务部队却不同,内务部队需要承担是的剿匪任务,如果内务部不能在肃清匪患,总统府方面便可以发动进步党议员对国务院加以指责、攻击,甚至最后以其剿匪不利为由,将内务部队裁撤,似乎在中国真的没人能解决土匪的问题
“别人以匪为财,所以无法剿清匪患,可在我看来,只要我们一心为公,一心为民那么,就可以清除全国匪患”
声调高扬着,在他人眼中土匪是机会,是敛财的机会,在李子诚眼中,土匪同样是机会不仅是因为其可以让他顺利的拥有继江苏陆军之外的部队,同样还是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所以李子诚才会看准机会,由特勤局接过保安部的“计划”,制造定了一个利用土匪达到目的计划,在计划达成后,便组织内务部、jǐng察,进山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剿匪这样可以起到一石三鸟,既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同时还稳定社会,收买人心,这是发展中国经济所必须的经济的发展要求中国必须有一个良好的社会治安秩序
“现在全中国都在关注着临城劫车案,而且还有很大的外交压力,这是内务部成立之后,需要面对的第一个考验”
话声稍顿,李子诚的声音变得极为严肃
“同样也是极为重要的考验,如果成功了,将会为我们的下一步全国剿匪铺平道路,如果失败了……”
直视着的萧潇,李子诚的声音稍稍降低
“恐怕内务部队也就不复存在了”
李子诚这样说着,仿佛是内务部队的未来真的系于一线似的
“可以料想的一点是,一但内务部队无法解决临城劫车案,那么在接下来,国务院将会在面对外交压力的同时,还要考虑到他人的攻击,和舆论上的压力,到那时,肯定会有人顺水推舟,要求解散内务部队”
“总理,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临城的问题”
萧潇很明智地选择了一个“明智”的回答
“你没信心是吗?”
说话时,李子诚笑了起来,他能听到萧潇的回答带着其它的意味
“总理,既然是军事行动,那么,死伤总是难免的”
萧潇从一个军人的逻辑去分析着剿匪事物
“比如平民以及人质的伤亡,这都是在战争中无可避免的附加伤害”
“或许”
手指往上指了指,李子诚的摇了摇头
“可是,在很多人看来,如果付出了太多的平民和人质伤亡,那么这件事就是极不恰当的,到时,这会成为他人攻击内务部队的一个借口,他们会攻击你们不顾平民xìng命,是一群只知道蛮干的丘八,你以为他们不会这么说吗?不他们一定会这么说而且说的比这为难听”
稍作沉吟,李子诚又补充一句
“适当的伤亡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不顾人质的xìng命安危,却是极不现实的,也是不可接受的?”
“总理,这等于捆绑了双脚去剿匪,土匪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方才发展成患”
“怎么说呢?”
先是点头,随后又是摇头,李子诚同样考虑到了这一问题
“——怎么对您说呢,我们看重百姓的xìng命,而土匪置平民xìng命于不顾,这正是兵与匪的不同您明白吗,”
说话时李子诚的声音里流露出是极为无奈的语调,在后世的恐怖活动中,那些恐怖分子所利用的不正是zhèng fǔ不可能放弃人质xìng命的心理吗?
“所以,在内务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要充分考虑到人质和百姓的安危,这种办事方针虽然很机械,不够灵活,但却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因为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
选择?有得选择吗?
“彰显正义的行动,正是基于我们对生命,对无辜生命的重视,我的同志”
这句话说完后,李子诚突然沉默了下来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因而他把烟都吸完了,还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简短地说,”
从总理的语调中,萧潇能够听出,这次谈话已接近尾声
“我认为您能够理解这些,当然重要的一点是,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在总理的话音落下后,萧潇的眼神暗淡起来:
“总理,关于临城劫车案,有一些情报希望向总理作汇报……”
“好”
点点头,李子诚便站起身
“我们去作战室”
“抱犊崮原名君山,又叫豹子谷,位于山东省的峄县、临沂、费县、腾县四县交界处,因隶属辖乱所以为四县不管之地,而山高约800米,是周围70多座山峰中的最高的一座,此山四面皆为坚硬陡峭的岩石绝壁,只有山的北面有一条石路可以到达山顶,石路在山脚外还比较宽,但越往上越窄,最后如费心如带一般的紧贴在陡壁边到了山腰以上,许多地方必须借助石匠凿出的半环形把手或打入的木桩,才能攀缘而上,稍一疏忽,便会直落崮底丧命,而到了山顶上却有一大块平坦之地,如山头被人平削一块似的,在山顶上有良田400余亩,因为过去有人在这里开荒耕种,耕牛爬不上山,只得抱小牛上崮,养大以后再役牛耕作,故名抱犊崮”
在军用地图上向总理展示着抱犊崮的地形照片之后,萧潇又拿着几张照片,那几张照片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上通道附近散落的一些简易工事
“而且山上土匪之中,有前清山东军官兵,其六当家郭琪亦曾任棚长因此土匪们学会了一些军事防御的布设和施工,他们在崮顶边缘开业了一条壕沟当作工事,另外还开凿了一些山洞,用以储藏粮食物品和居住,崮顶没有水缘,需到山下,从一小泉中取水,一但被包围就便无法取用泉水……”
在其展示一张泉水照片的时候,一直站在军用地图桌旁边的李子诚便开口问道
“不能断他们的水吗?”
断水
这是很普通的战术,在记忆中李子诚隐约记得似乎在孟良崮的74师,败就败在没有水,人没粮可以坚持,没水却不能坚持
“总理,您看这几张照片……”
说话时,萧潇又向拿出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都是由航空队的侦察机拍下,在徐州机场冲洗放大之后,再由飞机直接送往京中,前后费时不过几个小时,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江苏陆军航空队,前后调派了多达三十架次飞机,对抱犊崮山顶实施全方位的实时侦察
看到那张照片,李子诚的眉头便是一皱,原因很简单,在山顶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水的反光
“总理,抱犊崮的土匪显然已经考虑到山顶无水的现实,其在山顶开凿了三个蓄水池,每个蓄水池长约百米、宽20米,仅水池蓄水足够三千人食用数月,而且……”
翻出其中一张照片,萧潇又指着其中几处说道
“而且他们还在山顶烧制了上千个大小水缸,这些大小水缸分布的每房每屋,根据照片分辨可以看到的375口大小水缸,这些大小水缸平时挑水,下雨时可以蓄积雨水,而且在……”
又是一张照片出现在李子诚的面前,那张照片上可以看到在田块与田块之间明显可以看到水条的反光
“过去,崮顶的山民为了解决用水问题,还烧制蓄水瓦沿崮顶分布数圈,并散落于田间,这此蓄水瓦连成片,雨天可积少成多为水窖注水,而且还可蓄水……”
看着那照片上的完整的集水、蓄水系统,李子诚的心下只生出叹为观止的感觉,同时为古人智慧叹服不已,当初在山顶开荒的山农已经为土匪解决了水源问题,再加上土匪占据山顶后自己的准备,这地方……
瞧着那地形,再看着土匪的准备,李子诚总算是理解,为什么田中玉会在报告中提到“非抚不决”,同样也明白在历史上,那次土匪自发xìng的劫车,最后只能以收编解决了事
“总之,抱犊崮可谓是天然绝地,易守难攻,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山东方面集一旅之兵,猛攻数月,却毫无进展,实在也是意料之中”
将一堆照片放下来,萧潇却是长叹一口气,这地形,别说是山东陆军,就是现在这只有千人的,聚集着江苏陆军jīng锐的内务部队,想攻下这种地方,恐怕都没有多少把握,何况,那此土匪的手中还抓着“肉票”,只要一进攻,他们就以“撕票”相胁
而此时,李子诚却是看着那军用地图,眼前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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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侦察部队 (求月票!)
第42章 侦察部队 (求月票!)
当第一具现代降落伞民国二年,“发明”于连云港,并开始大规模生产,准备飞行员之后,降落伞表演同样成为了飞机表演的一部分,那时在陇海铁路沿线以及各大城市进行的旨在推广航空的航空表演中,双座飞机后座的观察员,会在飞行表演结束之后,在成千上万名观众的面前,从千米高空纵身一跳,在万众瞩目之中,打开巨大的降落伞,靴身处拖着彩烟,降落到地面上,迎接他们的是目瞪口呆观众们,以及随后热烈的掌声。
可以肯定的说,在中国航空表演总是伴着降落伞空降表演,而这些表演空降的飞行员,往往被观众和舆论称为“天兵天将”,可他们并不是。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观众和舆论对他们的这种称谓,才使得江苏陆军参谋部的一些低级参谋在看过航空表演以及空降表演之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为新鲜的想法——建立一只用飞机空投的部队,一支“天兵天将”组强的空降部队,嗯,至于这个兵种就叫——空降兵。
空降兵!
一支以伞降、机降方式投入地面作战的兵种或部队。通称伞兵,如其名,其是带着降落伞的士兵。
一个极为新奇的想法,在一些低级参谋军官的脑海中浮现开来之后,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要实现这个想法,就必须要解决一个关键问题,如何空降士兵,自然要用飞机,可那些参谋们纵观陆军航空队飞机型表,却找不到那怕一个合适的机型。
没有合适的飞机,没问题,他们开动脑筋,最终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战/攻1式飞机的载弹量很大,如果折chéng rén重,可以携带十个人起飞,在低级参谋们的大胆尝试下,最终,一架后舱座改成双联舱座,同时在机翼下挂着六个铁制挂篮的战攻一式飞机起飞了,而每一个挂篮中都扒着一名士兵,而那士兵却是接受过跳伞培训的江苏陆军参谋部队直属侦察大队的士兵,直属侦察大队是江苏陆军的jīng锐,百里挑一的jīng锐,自然的,他们就是执行这一试验任务的不二人选。
在那架改造后的飞机“搭乘”着8名士兵起飞后,在距离两百公里外,挂篮中扒着的士兵用手解脱挂篮,随后朝着蓝天跳了出去,那是一次极为成功的空降,8名侦察大队的士兵被空投在两百公里之外。
这一结果是令人鼓舞的,接下来,一系列试验开始了,从一开始的空降,再到后来的携带武器空降,原本对此没有多少兴趣的陆军参谋部亦参与其中,每一个稍有远见的军官,都能看到这种“新奇”战术对战争的改变。
“空降部队的出现,势必将改变战争的进程,如同轰炸机令前方与后方的分界线变得极为模糊一般,空降部队同样会令前方与后方的概念模糊,甚至消失……如果一架飞机可以搭载20名空降兵,调动一千架飞机将20000名轻装空降兵空投至敌后方纵深,其效果是极为明显,一场决定国家存亡的战争,也将因此发生根本xìng的改变!”
不过,尽管成立空降部队的概念开始出现在江苏陆军参谋部,但是建立空降部仅只是设想,这个设想距离变成事实,还有一段距离,尤其是在飞机的问题尚未解决的时候,不过最终,飞机的问题在去年,随着二式水上飞机,这种通过加大机翼,并加宽、加高机体后,可供机内人员弯腰行走的飞机服役后,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飞机的问题。
在二式水上飞机的基础上研制了二式运输机后,陆军参谋部直属侦察大队便开始进行空降部队的试验,但二式运输机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问题,真正解决问题,还是在 型飞机推出之后,这种可搭运15名空降兵的飞机,一开始是作为要员专机,也是总理在全国竞选演讲时搭乘的飞机,而它的第一批大规模采购,却是陆军参谋部为解决运输机的问题,一次采购了多达30架。由此,中国的空降部队发展才进入正轨。
“三肿三消,才上云霄!”
江苏陆军苏北基地内一处营地内的墙壁上书写着如此标语,这里陆军参谋部直属侦察大队的的营地,这支侦察部队的营地,与普通部队的营地截然不同,在营地的zhōng yāng是一个飞机场,飞机场上停放着三十架y-4型运输机和十二架y-2/3型运输机,以及数架轻型联络机,这支陆军部队和其它任何一支陆军部队不同,他是一只可以执行陆空作战的部队,这支特殊的部队按照jīng锐部队的要求进行训练,专门用于特种作战。
在宽阔的机场上一队官兵列队在空旷的停机坪上,面对着整装待的飞机,所有人都好奇得象一群刚刚出壳的小鸟,在队伍中不断地东张西望,今天虽然是大家的第六次跳伞,今天这一跳之后,他们将会佩带上象征着伞兵的伞兵胸章,所有人在兴奋之余,更有几分紧张。
“快看!三中队跳下来了!”
这时空中多出了几十具漂亮的伞花,地面上的战士们开始变得更加兴奋了。列队的官兵望着空中的伞花出一阵欢呼,为他们地战友终于完成象征着成为伞兵的最后一跳而欢呼着,同样也是为自己的最后一跳打气,尽管降落在数公里外的综合训练场上的战友并听不到他们的欢呼声。
“现在就要轮到你们了,所有人开始穿伞。”
空中等待进场地数架y-4型运输机还未落地,伞训军官就站在了部队的面前喊到。听到命令的战士们连忙开始穿起因重量过大而一直放在脚下的降落伞。侦察大队使用的连云港是自产的伞兵一型降落伞。所用丝绸、绳、带、帆布等都是特制的国产材料,重量“仅”只有不足三十公斤,不过这却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降落伞,事实上,现在这种原本装备飞行员的“伞1型降落伞”,现在早已经是世界闻名的名牌,英、法、意等国从去年开始,纷纷向中国采购这种降落伞,用于准备他们的飞行员,避免飞机在被击落后,飞行员只能任其从空中摔死。
“教员,咱们中队今天抢着完成这最后一跳,是不是司令部准备让咱们也去欧洲吧!”
在大家忙着穿伞的时候,几个和伞训教员比较熟悉的战士开口轻声问道。
完成这最后一跳意味着大家将成为一名真正地伞兵,按照原来的计划,这最后一跳应该是在一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初的时候才会进行,现却提前一个月进行。显然是司令部那边另有安排。
会有什么样的安排呢?不用问他们都知道,陆军调了两个师前往欧洲,下个月乘船前往欧洲,算一下时间,他们隐约能猜出来一二来,也许是为了让他们到欧洲,然后空降到德军防线的背后,像他们过去的训练那样,从敌军后方撕开一个突破口,配合正面进攻,也许,那时,他们一战就可以改变整个欧洲的战局。
而到那时,全世界都会见识到新生的中**队,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中国空降兵!一群改变战争进程的特殊兵种,不过,这只存在于一些人的想象之中。
“怎么?你们害怕了?”
瞧一眼这些士兵,教员一脸地轻松的模样。
“放心。到时如果要去欧洲的话,我们一起去。”
“怕个鸟。到时小爷我用半自动枪扫死那群狗rì地!”
武安国拍拍绑在腿侧枪袋内地拆叠枪托地四式半自动步枪说道,四式半自动步枪,是直属侦察大队的专属武器,他的枪托是可拆卸,枪托拆解后,与枪身一同装在腿袋之中,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侦察兵来说,他们更喜欢的武器却是冲锋枪,除去冲锋枪的shè程短之外,他的强大火力,远是步枪无法相比的。
可即便如此,在实战训练中,两支半自动步枪的交替shè击,就足以压制他国未装备班用机枪一个步兵班。
终于轮到地面地第四中队这组官兵登机了。此时地军官们一改轻松风趣地样子。一时间变得异常地严肃。在战士们排队登机的时候,每一个战士上飞机的时候,站在机舱口的军官们都会仔细检查一下穿伞情况。每检查完一个人。都会在伞包上轻轻一拍。并冲着本人竖一下大姆指。在飞机螺旋桨地噪音下。其实什么也不必说。就是这样一个动作,便足以让战士们倍感温暖和信任。
一架y4运输机搭载一个突击队,一组十五人,步枪伍、冲锋伍、由机枪手和掷弹手组成的火力组,还有就是他们的组长。战士们上飞机后。先挂好降落伞拉索。这些运输机是陆军参谋部定制的专用地运输机,没有舒适的座椅,只有固定在机舱两边的帆布折凳。战士们按指定位置坐好后。就等着飞机起飞了。透过机窗他们能看到外面上的战友不停地向他们挥手。
飞机关上了舱门。并且开始加速滑跑。随着螺旋桨音调地骤然提高。机舱内战士们地心也都提了起来。十分钟之后。飞机到达了指定地投放地域。
“高度800(米),速度105(公里/小时),投放时间10秒。准备离机……”
机上的扩音器上传来前舱地指令。
“准备离机!”
突击队队长起身来大声重复着命令,同时“嘀”“嘀”两声急促有力信号的响起。机舱内的黄sè信号灯开始闪烁,这时机舱的舱门早已被突击队队长打开,强烈的风,吹动着那的围巾,寒风卷入舱中时,只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颤,大脑为之猛然一清。
收到队长的指令后。全副武装的伞兵们迅速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放座椅,占位置,拽拉绳,推座带,摆姿势,很快便沿着机舱排成了两排,做好了离机前的准备。
“嘀……”
随着舱内的绿sè信号灯开始闪烁,一声长笛在机舱内响起,没待武安国看清怎么回事,在他前面的一号伞兵就纵身一跳,人便没了踪影。自然而然的,武安国顶到了舱门地前面,舱外地气流直冲面门,刺骨的寒风只让他的神智一紧。
在舱门口,他被身旁抓着扶绳的队长,轻轻地拍了一下。
“跳……”
在队长的长喝声响起的时候,武安国立即屈膝、收腹、跟腿,一气呵成地跳离了机门,眨眼之间,便跃入蓝天的怀抱,在跳出舱门的瞬间,高风的寒风把武安国吹得一趔趄,甚至在空中翻滚开来。
空降兵跳伞采用的开伞的方式是最简单的绳拉式开伞,绳子的一端固定在飞机的钢索上,另一端分两叉,短的一叉连接伞包的锁针,长的连接包内主伞的伞衣。开伞的过程其实也很简单,人跳下去之后,绳子先被拉直,抽出伞包的索针,伞包打开后,再进一步把伞衣拽出来,拉直,随后原来的绳子被拉断,人伞脱离飞机,拉直的伞衣开始充气。
按照空降兵的训练要求,在离机后的几秒钟是要默数秒数的。
“离机一秒种,离机两秒钟……”
基本上是默念五个字是一秒钟,正常情况下,三秒钟就能感觉到开伞的拖曳感,如果五秒钟没有感觉。就要考虑使用备份伞了。
这一切仅只是教材理论,但是当武安国跳下去的时候,虽说这是已是第六次跳伞心中并不害怕,但在一跳下去的几秒钟脑袋中几乎是一片空白,根本就忘了数秒之说。
“嘭!”
就在这时主伞张开,伞花怒放长空!
几乎是一瞬间。武安国就感受到开伞时的那种巨大冲击力带来地痛感,只觉得伞绳猛的得把身体往上一提,此时被降落伞猛得一拽之后,武安国这才回过魂来,而这时,身体已经稳稳地浮在了空中。
空中的景sè的确是优美至极。武安国抬头向上一看,数十片洁白的伞衣就是一个大网,结结实实地罩在了自己的头上,再看看四周。几朵白云之间,更飞舞着几朵洁白地伞花,再向下看。地面上尽是一片片的白雪,少数的村落上还冒着烟……
在距离地面还有十余米时武安国连忙把两腿并齐,两脚夹紧,就在把绷紧全身准备着陆的瞬间。
“砰!”的一声。
他的双脚猛的一下触到了地面,随之就顺势向前一扑,隔着胸前的备份伞包,武安国重重地趴在了地上,虽然降落的姿势远谈不上什么优雅,但脚踏实地的感觉却还是让人心生最实在的一种感觉。
在落地后的瞬间,武安国即按照训练条令要求,迅速把伞带从身上解脱下来,把伞衣抱成一团,半拖半拉地扔到了一边,以避免干扰到他人空降,完成这些准备的之后,他方才从腿侧地他袋内取出四式伞兵型半自动步枪,上膛、开保险、据枪jǐng戒一系列的动作,全不见拖泥带水似的阻滞,在向周围观察之后,便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战友靠去,步枪手、冲锋枪手,在空降之后会全部散落开,所以,根本就谈不成编组之说,但是他们还是按条令要求,组织了一个个步枪、冲锋枪、机枪相互配合的火力小组,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砰!砰!砰!”
就在武安国向正在收拾着降落伞的战友靠近时。
远处的的树林突出弹出一个钢靶,武安国立即跪下去,瞄准钢靶、扣动扳机,伴着两声清脆的枪响,百余米外的靶位被击倒在草丛中。
“哒、哒、哒……”
几乎就在同时连绵不断地机枪声、冲锋枪在左侧响起,刚踏上地面的伞兵随即投入了演习之中,枪炮声接连不断的在空降场响起,这些由大喇叭制造的战地声响刺激着每一名伞兵原本就紧绷的心情。而战士们则在这模似的枪声响起时,一边反击,一边聚拢着部队,
“我们是空降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
每一个空降兵都有如此觉悟。即便仅仅只是一次训练,但仍然尽可能的模拟战场环境。伞兵随可能因为飞行员的失误而误投危险区,刚一落地既身陷敌人的包围之中,所以他们必须要习惯这一切,毕竟,空降兵永远都是被空降到重重包围的敌后。
当第六次伞降训练地一场小规模的模拟演习结束之后。一直在望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这场训练赵建强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笑容,这是最后一支完成第六次伞降的部队。完成了第六次伞降意味着陆军直属侦察大队已经基本形成了陆空战斗力。
“二等兵恭喜你成为一名真正的伞兵!”
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面带喜sè的赵建强转身从身后的副官捧着的盒中取出一枚飞龙徽章别在面前全副武装的战士右胸前。这些小伙子们在完成了第六次跳伞后,终于成为了合格的陆空战士,佩戴上了象征着陆空的地飞龙徽章。
这也是在五个月地艰苦训练之后,经历种种严峻考验后他们所获得的荣誉。而在一个月后,他们将前往欧洲,到那时……就在赵建强想象着也许明年,他们将在欧洲为中国的荣誉而战时,一辆汽车疾速驶来了……
第43章 肉票的假期 (求月票!)
第43章 肉票的假期 (求月票!)
方剑林一行就这样在这座破庙里度rì如年地足足挨过三个多星期,虽然每rì里不乏粗茶淡饭,不至于饿肚皮,各自亦有铺睡,但与外界断了音讯,心里总是发慌。
就解鸿芬、解鸿英两姐妹来说,她们本在是要去国-务-院报考实习生,此次是临时请半个月去京城。而现在假期也即告满。不料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遭此劫难,错过了报考时间,因此更是心烦意乱。好在有人在旁陪伴,而且这一群外国人也挺友善,也就随遇而安了,后来竟自告奋勇地充当起生活主管与主厨来,把两个前来服侍的小喽啰支得团团转。
就方剑林来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以为怨天尤人也无用,在破庙里急了几天后,亦把命运托交给老天安排了。而从新闻采访的角度讲,此次能够亲历这空前未有的离奇绑票案,当是难得。他以后便天天掏出一本厚厚的采访本,从案件发生的头一天开始认真回忆,将每rì之要事及自己的感触一字不漏地认真记载,倒也乐在其中。
而在这些人之中,最为淡定的恐怕就是宋至渔这个年近四十的商人了,相比于他们慢慢的习惯,他反倒像是有些闲情逸致似的,每天起床后,会在有限的空间内转上一圈,甚至还在那里和那些外国人聊着天,从他们的话语间,他似乎总能得到一些他所需要的东西,比如现在欧洲急需什么样的商品,其实那里需要什么很简单,看物价上涨的幅度,便能猜出一二来。
好不容易到了11月20rì清晨,这些已经换上了一身山东土棉衣的中外“肉票”们刚刚漱洗完毕,正待烧火做饭,看见郭琪才一脸严肃地步入庙中来,解鸿芬急忙从土灶前抬起身来,刚要发问,郭琪才却先说了:
“你们的信已经发出去了,běi jīngzhèng fǔ也都知晓,但是他们却把你们的生命当儿戏。还在同我们讨价还价。今rì再请你们各自给zhèng fǔ及有关方面去信,述说此间的情形及我们的态度,倘再不依条件,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听到这位郭当家如此说,解鸿芬、解鸿英两姐妹和其它,一时愣住,不知说什么好。方剑林感觉到问题的严重xìng,赶快趋前向郭琪才安抚道:
“郭当家,请别着急,事情还未坏到这步田地哩!我看是不是这样:我们大家都再向zhèng fǔ催促一下,力求妥善解决。还可请这几位外国人分别向他们的领事馆及zhèng fǔ去电去信,要求向中国zhèng fǔ进行交涉。不过,如果能在我们华人及洋人中各推一名代表出去直接向各自的zhèng fǔ作出汇报、督促,是最好不过的了。”
郭琪才略作思忖,便欣然地说:
“你是记者吧?这“华票”代表由你充当最好;那“洋票”代表你看叫谁去合适?”
“让亨利去吧,我们虽摸不清他的真实身份,但看样子他的地位是不低的,而且又有责任感,又善谈吐,此行是不会有辱使命的。”
方剑林连忙回答道。
“那好吧!让他们各人拟好电报,写好信件,由你俩带去枣庄拍发,并力争能与官方直接交谈。你们再出面请求,看他们还能继续拖下去!”
“喂,我们也参加进去吧,我们代表女士!”
解鸿芬见郭琪才已转身要走,急急拦住他说。
郭琪才不觉一怔,刚才还有些气恼的脸上,很快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点点头说:
“就派你四人下山办交涉,但限定两rì内打来回,否则……”
说到这里,他的脸略微一沉,又稍稍缓和了语气说:
“你们马上准备一下,回头就将所有的电文、信件交给你们,9点钟送你们下山。”
方剑林害怕迟着生变,当即代表其他三人连声保证按时回来。郭琪才闻罢遂放心地转身出庙。但方剑林却总有些纳闷:郭琪才何以竟会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他们下山,而且还要带上关系显然并不太大的解氏姐妹?难道竟不怕他们会一齐跑掉?如果出现这种情形,难道他敢把全部“肉票”统统撕掉不成?
假如这样,土匪们此次行动还有什么意义?难道他硬是丝毫不顾后果,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上午9时整,方剑林提着被一大堆电文、信件塞得胀鼓鼓的小布袋,偕同英人亨利及解氏姐妹,由两个持枪小喽啰护送下山。
抱犊崮的景sè其实很美,放眼望去,到处是直插云天的针叶松及各sè灌木丛。它们散发着一种薄酒般的醉人芳香,直沁人肺腑。山路两旁,一些红红绿绿鲜艳骄人的花草比比皆是,一群群彩蝶和蜜蜂不住地在周围飞舞盘旋。越往下走,雾霭越淡,山下的村庄、道路和像带子一样逶迤腾挪的河流清晰可辨;和煦的阳光慷慨地铺撒在它们身上,再向雾霭中反shè出五彩缤纷的晕光。
“喂、喂、喂”,解氏两姐妹被眼前的景sè所陶醉,活泼的天xìng令她们不禁发出阵阵银铃般的吆喝,在抱犊崮山谷间荡起声声回响。方剑林则把这美不胜收的大自然与“匪巢”及“匪巢”中那些个被迫铤而走险、本xìng并不太坏的人们联系在一起,因而一路感喟不已。
由于没有大队伍的拖累,下山的进程很快。可是越接近山麓,就越感觉到与来时气氛迥异;各路口都有大队土匪队伍jǐng惕地戒备着,进出山民及零星土匪都要接受盘问与检查,并出示山寨颁发的一种证件。在离山边公路不远处,则不时可见北洋zhèng fǔ军队大营点点,军旗猎猎,俨然一种大军压境之势。
两个小喽啰在公路边拦住一辆四轮三驾载客大马车,替方剑林他们一行四人付了钱,便告别说:
“只能送到这里了,再过去就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派出的官军了,他们已把我们包围了足有半个多月哩!这条大道直通枣庄的,你们是“肉票”,又有洋人在内,他们是不会难为你们的。”
说完,便叫车把式驱动了马车。
眼前的情景和小喽啰的话语,使方剑林他们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山中方数rì,世上已千年”的感觉。为此他们一路上少不了有所嗟叹……
马蹄疾疾,抱犊崮那馒头状的巨大身影很快消失在方剑林他们背后。下午两点左右,一座古风朴朴的高大城池便展现在方剑林他们眼前,远远地还听见火车的嘶鸣声和车站的撞钟声。解鸿英心中不觉一动,从后排向方剑林探出身子轻声耳语道:
“我们办完事真要回山吗?”
“你看呢?”
方剑林已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却故意逗她说。
“我看趁机溜之大吉吧!”
解鸿英认真地正了正身子,长发一甩,便说上了劲。
“土匪并不是讲什么信义的,就是失信于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要紧。当然,假若我们回去,能够使“华票”不致受到土匪刁难,倒也是应该的。但我看土匪的真意,并不看重我们,而是以“洋票”为要挟zhèng fǔ的资本,对于“华票”多一个少一个,并不在意!所以亨利不能失信,我们却可以失信。再者zhèng fǔ一贯的作法,是不把我们普通国人当做一回事的,他们倾全力援救的还是洋人;而洋人还有外交使团与他们本国zhèng fǔ在关心呢!我们“华票”则须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获释。现在机会到了,何必还要回去自投罗网呢?……”
解鸿英那亮晶晶的黑眼珠一转,竟喋喋不休地说出一大堆道理来,令姐姐笑个不止。这时方剑林心里却在想,这小姑娘平时还挺关心国事哩!她讲的这些道理又何尝不对?方剑林在毛遂自荐下山充当军使之时,脑子里其实就闪过这些念头。但是,抱犊崮土匪的脾气却还没有摸透,如果因为他们的逃走,竟使山中难友受到株连,则不是大丈夫的作为了。方剑林于是笑着打断了解鸿英的话头:
“好了,好了,谁叫你发表演讲来着?还一套一套的,进行逻辑辩证啦?事情的发展,有时同人的预想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还是把大事办完再看吧!”
这一番话,半认真半调侃,说得解鸿英不好意思起来。
谈话间,大车已将他们送抵枣庄市区邮局门口。方剑林一行下了车来,急急进入邮局,按电文的内容和信封上的地址,分头将难友的嘱托一一办理完毕。方剑林最后一个步出邮局,却在门口大街上碰上从沪来枣的一大群相识的记者。他们早已从方剑林先前发回《申报》并已经已发表在《申报》的信,得知他也是临城”肉票”之一,因此见了他特别兴奋,以为他已脱险,都连连道喜。
方剑林忙向他们申明了此次赴枣的前因后果,并特别强调他们一行四人还要重返山中的。这时有几位记者竟大声嚷嚷,说完全无须与土匪讲礼、义、信的,说得在旁的解鸿英一脸得意之sè。不料这时有位年长的记者却发话了:
“我看方老弟此次还须回山的。”
“为什么?为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质问道。
“凡事不要莽撞,要瞻前顾后,掂量全局,因人制宜,相机行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这位先生推推架在鼻梁上高度近视的玳瑁眼镜,不紧不慢地向大家道出当前严峻的形势。
原来劫车案发几天后,山东督军田中玉即坐镇枣庄,亲自主持同孙美瑶的谈判。孙美瑶态度十分强硬,非要zhèng fǔ按照他们开具的”肉票”数目及等级捐助赎金不可;可那田中玉却偏不买账,造成僵局。以后又有上海派出的商会代表及本地滕、峄两县的士绅代表出面斡旋,而田中玉又受着来自zhōng yāngzhèng fǔ及外国领事的压力,于是便向孙美瑶提出议和招抚的建议。抱犊崮出面代表孙美瑶的乃是郭琪才,他见田中玉的大军把整个抱犊崮围得铁桶一般,头上又有飞机盘旋示威,便要求官兵必须先撤掉抱犊崮之围,退兵30里外,再将土匪编为**,发给枪械,方可议和。倘官兵敢放一枪,便杀一个外国人!
那田中玉听罢,竟拍案大怒道:
“我还怕你不成?既是这样,就看我把你抱犊崮剿成抱尸崮!”
郭琪听到此处即拂袖而去。回去后,即撕去”华票”两名,并扬言官方若不立即应允要求,则将再拿“洋票”开刀了。
各国驻华领事听到此讯,纷纷向běi jīngzhèng fǔ提出严重jǐng告,称倘“洋票”稍有不测,便会调动京津两地驻军“协助中国处理此事”。
“……大家不是没看报纸上提到,当时各国公使yù要求大总统以“失职罪”免去田中玉的职务,可那时“临城劫车案”已交由内务部处理,各国公使的要求,被李-总-理直接回绝了,按李-总-理的话说“中国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插手,中国官员失职与否,自然由内务部调查处之!”……”
“现在这事由国-务-院处理了?”
一听他这么说,方剑林却是一惊,又是一喜,若是真由国-务-院处理,恐怕会比总统府处理更稳妥一些。
“什么国-务-院处理,这还不是咱们那位大总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把事推给了国-务-院,哎,小李-总-理啊……”
旁边的一声叹惜,似乎所有人都在为国-务-院不平似的。
“这不,现在国-务-院已经接手了这件事,不过直到现在,除去派来几名国-务-院专员之外,似乎还没有办什么事!国-务-院也难为啊,陆军部要小李-总-理把他的兵都调往欧洲,小李-总-理现在手无可用之兵,如何平息此事?只能借助田中玉了……”
“孔先生此言不妥,周前京中不还传来消息,国-务-院司法部成立了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专司协调全国jǐng务,处治突发治安事件,而且内务部还成立了内务部队,专门用于都是用协助地方维护治安、清剿各地匪患……”
一旁一位戴着眼镜口中带着南京方言的记者在说话时,全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先有这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协调全国jǐng务,又有内务部队从事剿匪事务,我敢说,不出两年,中国匪患顿可消除!”
听着他们的说的一件又一件新闻,方剑林的心下只是掀起一阵波浪,他没想到,不过三个星期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而且事情的变化也超出他的想象。
“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
一阵冷笑却是从旁边传了过来。
“不过就是一个几百人的jǐng务机构,能起什么用?即便是内务部队,你们也看到了,当初内务部要设立内务部队的时候,陆军部为什么站起来反对,不还是因为大总统怕小李-总-理,借此揽兵吗?”
“可最后总统府那边不也同意成立内务部队了吗?”
“那税jǐng呢?财政部要成立税jǐng可是有一两个月了,没有税jǐng,如何弹压那些贩卖私盐者?没有税jǐng如何保证税源稳定,这武装抗税可不是什么新闻,袁世凯为什么会同意成立内务部队?不还是他让总理在这两样之中选择一样?”
冷言冷语之中却尽是对总统府方面的不满,事实正是如此,国-务-院无论作出任何决定,往往是根据实际需要做出,可当他们做出决定后,总统府那边却根本就谈不上什么配合,甚至还不停的使劲各种手段,给其设置障碍。
“要我说,小李-总-理就是太过手软,就像这田中玉,总理保住了他,可他又岂是全心配合总理处置此事?若是换成袁世凯,被袁世凯这么三番五次的添堵,恐怕早就兴兵讨伐了!”
“兴兵讨伐?谁苦?黎民苦!小李-总-理为何一味忍让,他岂是一味忍让那么简单,他是不忍百姓受苦,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总人些人一味逼人太甚,实在是……”
说着众人却是一阵摇头长叹,而这时却只见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头戴着礼帽、身穿黑呢大衣,他们走过来,其中一个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然后说道。
“方先生是吗?”
“你是……”
这是方剑林看到那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证件上是一块圆型铜板,铜板上带有分成四区的盾牌,左上是国旗、右上梅花、左下是黑白对立两sè、右下刀枪,这是财政部特勤局的标志。
几分钟后,在城效的一处民宅内,一名穿着军装的军官走了进来,方剑林抬起头看着这位长官,他身上军装并不是的陆军军装,也不是江苏陆军军装,他是……这时这名军官的臂章却暴露了这个人的身份——“中国内务部队”。
这名内务部军官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打开手中的文件夹,而后向方剑林摊开几张大照片,看着那照片,方剑林只是一愣,这……这是抱犊崮山顶的照片,看着这照片,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从抱犊崮上空飞过的飞机。
“方先生,请您指出来,人质在什么位置,土匪在什么位置,……”
第44章 鹰降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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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部队直接空降到抱山顶,以空降兵奇袭匪穴!”
《中国剿匪纪实》——鹰降篇
“不可能!”
在南京的江苏陆军陆军参谋部的总长办公室内,传出一声带着浓浓不满情绪的反驳。
“长官,直属侦察大队的确是一支jīng锐,每一个官兵都是从全军jīng中选优选出来的,可是,我们现在刚刚完成空降训练,从未进行过复杂地形空降,更未执行过夜间空降,把他们丢在那种地方,根本就是在让他们去送死!”
赵建强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长官的命令。
在他接到那个命令之后,整个人完全被惊呆了,命令很简单,直属侦察大队所属的四个中队,抽调两个中队并入内务部队,这没什么,江苏陆军和内务部队本身就是一家,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参谋部的命令,抽调部队的原因是为了剿匪。
而到了南京之后,他才知道,去剿的不是其它的匪。正是抱的土匪,而之所以选择他们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地形的关系,内务部队无法上山清剿,所以需要动用空降兵,对面积并不算宽敞的抱山顶进行空降。
开什么玩笑!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懂空降的长官们在那里瞎指挥,作为直属侦察大队的大队长,赵建强强清楚的知道,空降部队的时候,看起来很壮观,像天女散花一般,可在部队跳伞之后,同样也是天女散花,散的不着边不着迹。
空降面积不过只有0.5平方公里的抱山顶,那那里是去打仗,根本就是让他们摔死了得,那不是剿匪,那是送死!
作为他们的大队长,他必须要为下属的xìng命负责,那怕就是他们很快就要进入内务部队的序列。
“送死?”
眉头微微一跳,下属的反驳让韩武变得极不舒服,他站起身直视着下属。
“我需要你记住一点,这是总理以及参谋部的直接命令!是不容反驳的!”
虽然明白赵建强说的是实情,但是对于韩武来说,让他放弃总理的直接命令是绝不可能!无论如何,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总理的要求,那怕付出的代价再大。
“长官,可……”
赵建强还想再争辩一些什么,可不待他说话,话语便被打断了。
“赵少校,没有任何可是!这是总理的直接命令!你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面sè一变,韩武厉sè命令道,如果他再拒绝命令的话,他就会下令执行第234条军令,命令宪兵进来,把眼前的赵建强送进监狱,然后再送上军事法庭。
“是!长官!”
作为军人,尽管赵建强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命令,但是此时仍然只能选择服从,尽管代价是下属的xìng命。
见赵建强选择了服从,多少总知道一些风险的韩武把态度放缓,和声说道。
“平朴,去年,在青岛的时候,你带着大队搞敌后侦察的时候,牺牲再大,你从没抱怨过,怎么!现在让你们去对付千把号没受过什么训练的土匪,你们“军中尖刀”的能耐都跑那里去了!”
在他yù开口解释时,韩武却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完。
“这一次不同往常,在这里,我和你说一句掏心窝的话!这个匪,总理是一定要剿的,不剿,国家信誉、国务院的声望、民众期待,可都是无法交待啊,我们作为军人,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危险!我知道,可军人……”
话声一沉,韩武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军人的责任就是牺牲!”
军人的责任就是牺牲!
在离开参谋部,前往机场的路上,赵建强的思绪久久无法平静,这个任务并不是普通的战斗任务,之前他和所有人一样盼望着前往欧洲,那怕就是把他们那几百号人空投到德军后方,即便是全部战死,他也不会后悔,他同样相信他的同志们也不会后悔,因为那是战场,那时,他们是像个军人那样,英勇的战死沙场。
可是眼下的这个任务呢?
这个任务或许同样也是战斗任务,但却又和空降敌后截然不同,因为如果执行这个命令的话,不知道多少人因无法空降山顶或伤或死,如果成功空降到山顶的官兵太少,又极可能导致行动的失败。
这个任务……难啊!一声长叹,此时赵建强的面上尽是愁容,同时在脑海中思索着,如何才能成功的执行这一任务,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要避免那些无谓的伤亡。
空降说起来难,说容易也真容易,按照赵建强的说法,跳伞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技术,就像最初训练他们跳伞的航空队跳伞军官的话说,
“闭上眼睛往下跳就是了”。
可这只不过是戏说而已。
按照空降兵训练科目规模在伞降之前,伞兵必须要进行数百次塔降,所谓的塔降就是使用跳伞塔,这种跳伞塔训练跳伞用的塔形建筑物,高度七十米。塔上部有四个悬臂跳台,跳伞人员先将自己的降落伞绑在大抓钩上面,然后抓钩上升,到达一定高度以后突然松开,跳伞人员就忽忽悠悠飘落下来,这个得算是基本功之一,这种塔跳训练主要是用来克服恐高症以及掌握初步的降落方法的。
而后才会进行机降,可是……这一次的任务,却不是闭上眼睛往下跳那么简单,地形,那样的地形进行空降,会是什么结果?
“大队长,这样的地形,还在夜晚空降,根本就是让大家伙……送死!”
看着那地形沙盘,已经接到调令任“内务部特种突击队队长”的周勤,这位原侦察大队副大队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种地形,根本就是兵家绝地,从山下攻不上去,从空中空降,只要一阵夜风,就能让至少三分之一的战士错过山顶,飘到其它地方,而那时,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结果?
或是挂到悬崖绝壁,或是撞于山墙,闭上眼睛,周勤都能看到那极为惨烈的一幕。
可……任务是总理下的,而且他们还是总理亲点的,这是荣誉!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怀疑,可这代价未免也太高了,如果是换成其它适合空降的地方,他会还眼都不眨一下,甚至还会为之兴奋,可这样的地形……
在周勤在那为兄弟们暗自祈祷,面上露出些许肃穆之sè时,赵建强却是死死的盯着抱山顶,盯视着那个山顶,一动不动的站在沙盘边。
“用滑翔机机降!”
在沉思了数十秒后,赵建强突然道出了一个建议。
滑翔机,早在莱特兄弟发明有动力飞机之前,一些先驱者就已经尝试着披上类似鸟儿翅膀结构的扑翼进行滑翔飞行。尽管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种近似自杀的方式显得愚不可及,但正是这些冒险开创了人类航空史。1891 年,德国著名航空学家奥托?李林塔尔(otto lilienthal)制造了世界上第一架固定翼滑翔机,并在其后五年中先后设计并制造了 5 种单翼滑翔机和 2 种双翼滑翔机。1896 年 8 月 9 rì,李林塔尔在一次滑翔机飞行试验时不幸坠落,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必须有人为此牺牲”。正是李林塔尔的滑翔机试验为后来莱特兄弟发明飞机奠定了基础,他后来被人们尊称为“滑翔机之父”。李林塔尔让人们认识到即使没有发动机,仅仅依靠风力和重力也能进行飞行。
对于滑翔机,侦察大队并不陌生,事实上,在连云港的蓝天航空俱乐部中,以及德华大学航空俱乐部中,滑翔机学习以及训练都占有相当大的比重。相比于需要动力才能飞行的飞机,滑翔机只需要用汽车牵引,就可以飞行,训练成本极为低廉,而为了发展全民航空,尽量培训更多的飞行人员,借着“胶澳冲突”之后的航空热,滑翔机训练开始从俱乐部向民间扩散,在陇海铁路沿线,滑翔机训练更是成为了每所高级中学的必修课目之一。由此使当时几乎每个陇海沿线的高级中学的男生,都具备了一定的滑翔机飞行技巧,并在随后向整个江苏扩散。
在大多数人眼里,普通的民用滑翔机只不过是让“学生们掌握部分飞行理论的简易工具”。但是,有却依然有人看到滑翔机潜在的军事用途。江苏陆军参谋部的联勤军官,在观察了南京第三高级中学进行的滑翔机的飞行后,他们就意识到这种滑翔机既可以把士兵直接送到作战地点,又能够向孤立无援的部队运送弹药和物资,具有极高的军事价值。因此,引起了参谋部的关注。
而且研究空降部队作战的过程中,面对空降兵无法携带重武器的现实,有人提出研制大型滑翔机,以用于运输包括火炮在内的各种重型装备及其弹药,而在6月份的一次演习中,侦察大队在演习中利用运输运载了 150 名伞兵进行空降,在其占领着陆场后,数架滑翔机载着山炮、弹药和补给依次着陆,为空降部队提供支援。整个空降演习给参谋部的军官们留下了极为深刻印象。
而现在,面对无法直接空降抱山项的现实,在思索良久之后,赵建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那次试验xìng质的空降演习中,运输山炮、弹药以及其它补给品的滑翔机。
“既然我们能用滑翔机运输武器,就能用滑翔机把士兵送上山顶!”
嘴上这么说着,赵建强的脑海中产生了直接利用滑翔机运送作战部队进行突击空降的设想,这是一种全新的,过去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新式战术,尽管侦察大队同样也很陌生,但相比于空降,其无疑更为简单一些。
“滑翔机的降落只需要几十米的距离,每架滑翔机可以8名士兵,只要三十架,就能运送240名战士!”
在赵建强提到滑翔机运送作战部队时,周勤却是拿着尺子在沙盘上量了一下,同时又翻看了一下山顶的侦察照片,距离、地形都非常合适。
“大队长……”
思索片刻,周勤意识到一个问题。
“咱们没有足够的重型滑翔机,也没有飞行员”
“滑翔机问参谋部要,至于驾驶员,让参谋部去和航空队协调,要是再不够,就让他们从学校征召滑翔机教员。”
周勤提到的问题,赵建强早已想到了解决之道,飞机可以新造,至于教员更不是问题,从各个中学开始推广滑翔机训练之后,江苏便拥有大量技术娴熟的滑翔机驾驶员,至少数百人之后,而且航空队还有一些人,这不过只需要60名驾驶员。
“……经过多次测试后得出结论。在突袭一个范围较小地战术目标时。利用滑翔机实施机降比使用降落伞进行伞降具有更大地优势。在使用伞降方式时。伞兵在从空中缓缓飘落到地面地过程中需要很长时间。处于被动挨打状态。容易造成伤亡。既便平安着陆。也会因为降落地点分散难以快速集结形成战斗力。再加上伞兵还必须卸除降落伞,容易贻误战机。使得突袭地效果大打折扣。”
běi jīng总理府一楼总理办公室隔壁的作战地图室内,站在军用地图前萧潇向李子诚汇报着参谋部提交的计划。
“而且,考虑到抱特有的险要地形,以及山顶狭小的面积,很难准确空降,如使用伞降方式,那么势必会造成大量士兵被风吹散,从而导致灾难xìng的后果,甚至可能导致行动失败!”
听取着汇报,李子诚只是看着地图,不再言语,原本采用空降的方式,只是他的一个想法,只不过没有想到,采用伞降会造成士兵的伤亡。
“可如何使用重型运输滑翔机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首先,我们拥有许多优秀地滑翔机驾驶员。他们可以准确地cāo纵运输滑翔机降落在目标附近百米之内。一旦着陆。全副武装地空降兵就可以立即跳出滑翔机投入战斗,其次,无力力的滑翔机没有发动机产生地噪音,在夜间发动攻击,完全可以在敌人全然不知地情况下悄悄地抵达目标地区。从而达到近乎完美地奇袭效果……”
在萧潇转述侦察大队提出的,并由参谋部同意的作战方案后,李子诚稍做沉默后问道。
“那么,如果采用滑翔机的话,山顶是否有足够的面积用于空降,再就是,滑翔机能不能把足够的士兵送上山顶?”
接连提出两个问题后,李子诚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在那里翻找着照片,在过去的一些记录片中,他曾看过滑翔机机降作战,二战德国空降部队就普遍采用滑翔机,而且诺曼底登陆时,盟同样大量使用滑翔机,直到二战后,滑翔机方才被淘汰,不过就滑翔机在二战时一次次的成功应用于特种战场,在抱那种地形,采用滑翔机无疑是非常和适的。
“在抱山顶周围是战壕,如果土匪占据这里,而特种兵机降正落于其zhōng yāng,势必会造成陷入重围,易遭受打击,这一点,参谋部那边是否有什么应对计划?”
又是一个问题,无论是参谋部直属的侦察大队,亦或是由其改编而来的内务部特种突击部队,都是军中的jīng锐,像那样经过严格训练后jīng选出来的jīng锐对于军队而言是极为宝贵,没准,以后自己还有很多任务需要借重他们,这时,李子诚当然不愿意把他们浪费在抱。
“报告总理,其山顶面积可以满足同时机降二十架滑翔机的要求,而根据侦察大队的战术安排,此次行动,他们将全部采用冲锋枪,以提高火力密度,再考虑到训练上的差距,如不出意外的话,在突击展开五分钟内,可以结束战斗,预计人质伤亡约为五人,预计官兵伤亡约六人……”
听取最后的汇报之后,李子诚点了点头。
“好,同意他们的计划……等等!”
就在通讯军官准备传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李子诚却制止了下来,而是取出一张山顶的照片说道。
“抱那边可以继续和他们谈着,拖延一下时间,侦察大队应该利用时间,参照抱侦察照片上,房屋的散布、防御组织进行几次突击演习,可以考虑搭建这些房屋,当然可以简易一些,用木板什么的,只要搭出房屋和其分布就行了!”
提出这个建议时,李子诚的脑海浮现的是后世那些特种部队,在飞机、商船以及城市战训练中心的那些军事训练,而眼下的这个任务,也要求侦察大队同样如此,只有如此,才能确保行动的成功。
“嗯,另外可以考虑……”
话到嘴边,李子诚还是收了回来,虽说那些土匪不懂外文,但是空投外文传单,告诉他们在面对突击时应该怎么躲避还是极不安全的,看来……
“打电话给特勤局的李局长……”
沉吟片刻,李子诚又补充道。
“告诉他,让特勤局全力配合内务部队的行动,要尽可能的获得更多的情报,如果有可能的话,看看能不能安排内线进去,在行动展开前,确保所有人质不会在行动展开后,发生混乱!”
第45章 肉票守信返以山 子诚以势逼子诚 ]
正午时分,抱犊崮山下的村庄里到处是炊烟袅袅,切俎涮锅声响成一片方剑林一行不觉饥肠辘辘,涎水上涌小喽啰们便领着救护队中的十余人进庄寻食去了,方剑林和解家姊妹则带着亨利轻车熟路地叩响了方嫂的门
“是谁?”随着一位男子的询问声,房门”吱呀”的一声洞开了,开门的竟是郭琪才他见到方剑林和亨利,脸上立时漾起一片笑容,用厚阔的双手去拍打着两人的肩头,并说道:
“你两位真是信义之人”接着又对方剑林笑道:
“我想您如不能回来,便活生生地少了一个翻译,还真叫我们为难呢”
他又看看伫立在旁的解氏姊妹一眼,眼里似乎流露出一种惊讶之sè他让他们进屋里坐定后,吩咐方嫂再糅合一些高粱面入锅后,就托故匆匆离去了,弄得方剑林和解氏姊妹心里一阵难受
方嫂倒全无责怪之意她锅前灶后地忙碌一阵后,又很快地端上一大盆煎烙得喷香的大饼及一大钵热气腾腾的酸菜汤
这次临城劫车案的被掳“肉票”经此上山后,即被分散到山顶至山腰的土匪各据点看管起来由于山中条件限制,除“洋票”以外,大多数“肉票”都一一遭难,他们睡在冰凉cháo湿的地铺上,过着吃了上顿无下顿的生活
而现在当局对谈判表现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尤其是谈判对手数度迭,理会是让抱犊崮土匪上上下下对今后命运一时难卜便把怨气发泄在“肉票”身上,对他们动不动就枪托乱击拳脚相加
“大当家,看来这是个好消息”
得到从方剑林一行带回来的消息后,云克诚便向忧心仲仲的大当家分析道
“军师,这个怎么说?”
孙梅珠有些诧异的瞧着军师,这几个星期,他可是被这zhèng fǔ给晒够了,也晒急了先是田中玉的先敬后打,接着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不闻不问,现在又跳出一国务院来接管此事,让他那里还能冷静下来,这事好办,场难收若不是有军师劝着恐怕他早就命令杀人质泄愤了,那里还管什么“留余地”,拼个鱼死网破再说
“大当家的,现在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和过去咱们从戏文里看到的不同,嗯,过去戏里说国无二君,天无双rì可现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却有总统府和国务院……”
接着,云克诚便向大当家的讲解着“府院”的不同之处,他解释了好一会后,孙梅珠方才说道
“我说呢,原来就像cāo家过rì子似的,弄了半天,大总统是主外,这总理是主内军师,你说说为啥现在由国务院负责好过总统府负责?”
虽说明白了国务院与总统府的异同之处,可孙梅珠还是弄不明白这究竟算是啥好事,而且还能好到,可以先释放部分妇孺表示诚意
“大当家,若是说仍由总统府那边负责,那并不见得是好事,这大总统手里握着兵,想剿也就剿了,无非就是剿抚两选而已可换成国务院这边……”
云克诚的把话声一顿,孙梅珠顿时急了起来,连忙问道
“换成国务院又怎么样?”
“大当家的,换成国务院,国务院除去抚慰、收编之外,别无他选”
此时云克诚的话是极为自信
“别无他选?军师,这……”
当初选择劫车之后,他就被军师说动了心,“趁机逼军队将其收编”,这山上山下将近三千人,差不多能编成一旅官兵,到那时,他孙某人可就从土匪摇身一变成官军了,相比于于入山为匪,不仅不需要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rì子,而且到那时,他也能在老家堂堂正正的修起大宅子,谁见着他孙某人不得喊一声“长官”,也正因明白其中的益处,所以他才会对收编极为看重
“国务院想剿,可他手里没兵啊”
笑声从云克诚的口中吐出,接着他的面上又呈现出洋洋得意之sè
“国务院现在是无兵可用,李总理虽说手中有江苏强军,可江苏陆军却不能到咱们这剿咱们,不说大总统不同意,田将军也不见得同意,那边有总统府盯着,还有洋人逼着,再加上各地催着,估计不出几天,等国务院那边理出来了头绪,自然也就会和咱们谈判了,所以……”
稍停顿一下,云克诚看一眼大当家的
“所以,到时候若是谈判的话,咱们不妨做出一些让步,给国务院一个面子,这样的话,原本咱们谁的面子都没卖,这国务院一上来,咱们就卖了个大面子给小李总理,他自然也就明白咱们的心思,到时收编之事,可不就是顺水推舟了”
在军师出了这个一主意的时候,孙梅枝却是在心下思索开来,就像他说的那样,若是像他说的那样,释放全部妇孺,到时还不就是总理府的功劳,到时总理一高兴,没准……
见大当家的还在考虑,云克诚便又下了一计猛药
“大当家的,这千把号人,一天光粮食都得千多斤,水得几千斤,放出那些妇孺,不仅能为咱们换个名声,讨国务院的喜欢,还能省下粮水不说,重要的是,省得许多麻烦,你知道,那些人,现在瞧着那些“女票”眼珠子可都放着光……”
这件事因是云克诚策划的,所以他一直用“收编”说服那几位当家的善待“肉票”,用他的话说“这些人就是他们以后的官帽子”,虽说这些肉票不死不伤的,可随着时间rì长耐xìng一用完,自然本xìng也就显出来了而使人不安的是,一些土匪小头目、小喽啰已开始对“女票”们不时动手动脚幸好因是冬季,“女票”们大都挤于一团,到也相安无事,可若是这些女人因此发生什么意外,云克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在得到山下的情报之后他便按照上峰的要求,尽可能的让他释放那些妇孺,以确保在发生冲突的时候,不会有一个妇孺因此丧生,任何一个妇孺因此而死,都将是……至少是他个人的耻辱
听他这么一说孙梅珠立即想到那些喽喽啰们对看着那些女人的眼光别说是他们,就是他,在看到那堆“女票”,尤其是那对一模一样的双胞姐妹花时,也有些意动,若是不想到将来这官帽子还要“靠”他们帮衬,怕他早就下手了一想到官帽子有危,再想到那些妇孺的确成了抱犊崮一个颇为沉重和棘手的包袱,当下便做出了决定
“嗯,就照你说的办,到时谈判的时候,咱们把所有的妇孺都放了,nǎinǎi的,放掉了也就省心了”
恰在此时却见一个小头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当家的,山下山下送来一封信”
“从现在开始,每死一名人质即便是收编,亦先枪毙十人作为补偿”
在抱犊崮所谓的“包围圈”外的一处戒备森严的民宅内,面对山下派下来同他进行谈判的那位军师,方强,这个年龄不过二十九岁的国务院顾问,吐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条件来
在道出这个条件之后,方强便是扭头和一旁的另几名国务院处理“临城劫案”的专员轻声说道着什么
瞧见这人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孙梅枝的心中顿时涌起一团火来
“你们是在欺负俺们的刀子不快吗?”
“你们的刀子快不快,我不知道”
面对这位“二当家”的怒火,方强却是极为平静点着一根烟
“但我知道,国务院不会再接受,死伤一名人质,这是一个底线,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那就继续谈下去,若是不能接受,那也就没必要再谈了”
已经接到国务院指示的他知道,现在剩下的事情非常简单,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就是内务部队的事情了
“方专员”
按下正yù发火的孙梅枝,负责谈判的云克诚先是一笑,然后说道
“行,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不过,方专员,您知道,山上的粮草有限,这么多人吃饭,山上也不宽裕,所以,希望方专员能提供一些粮草当然,这是为了让那些人质吃饱”
“这个……”
沉吟片刻,方强和身旁的人勾通一下手,点了点头
“这个条件可以接受,但是你们必须要表现出一些诚意,否则我无法向上峰交待如果你们释放全部妇孺的话,那么,每天可以向你们提供一千斤粮食”
11月21rì上午九时,由附近山民组成的救护队带着‘肉票‘中的多达四百余名中外老弱妇孺病人下山站在抱犊崮崮顶的云克诚望着那沿着险要山路下山的妇孺,再看一眼崮顶上的那些入山为匪的“弟兄们”,心下却是一沉,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了这些妇孺,那内务部队动起手来,也就毫无顾忌了,可他们会怎么动手呢?
望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山路,云克诚似乎看到了周围攻山官兵付出惨重损失的一幕,而这时,一个山民走到他面前,先行了一礼
“军师,城里的得凤楼的凤喜小姐,托我给您带封信”
说话在时,那山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接过信时,云克诚到不觉得有什么,这所谓的“救护队”都是和山上有关系的山民组成,他们绝不会担风险当官府的眼线,可……凤喜是谁?
“军师,没想到,您竟然也有相好的啊”
这会旁边传来一阵打趣声,虽说心下有些诧异,可云克诚还是摸出一块银元给这山民,同时又叮嘱几句在他的哄笑声中,云克诚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撕开信,字能看出信是一个女人写的,信里除去一些相思之苦外,似乎也没什么,但云克诚还是从信中看到了特勤局的联络密码
在看到密码上的内容时,他整个人却是一愣,皱着眉头似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手指轻击着桌面,云克诚便冲着门外喊了道
“四柱子”
“在”
声随人入,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军师,有啥吩咐?”
“去,给我借两个洋灯过来这几天眼花晚上看书要亮点”
“坐”
指着面前的沙发,李子诚示意龙济光这位广东省将军坐下来,这次来京,是向袁世凯述职,而李子诚则在其拜见袁世凯后,请其来国务院
面对李子诚这个年岁至多还不及他一半的年青人,龙济光心下却是一紧他可不敢因为这“小李总理”的年纪把他看轻了,事实上,在广东,他可一直关注着这位“小李总理”的一举一动,别看他年青,可就他对总统府、对外国人还有在内政上的玩的那几手,不可不谓之老辣,一不小心上他的当的人里头可还有zhōng nán hǎi的那位
虽说只是虚坐着,龙济光却是不觉得有什么
“子诚兄这次你来京,原本理应前去迎接可你知道,现在京中诸事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还请子诚兄兄见谅”
总理这么一说,龙济光连忙应道
“总理国务繁忙,职不敢劳总理大驾”
那里是不敢劳,别说总理没去迎,恐怕总理在前门站迎接,他估计一得到消息,就提前几站下车了,这地方上谁不知道总理和总统之见的那点事,在中国很多事情还是要靠大总统,他可不敢乱站队
就像国务院派人去请他的时候,他还特意请示了大总统,在得到了“去”的指示后,方才有了现在的国务院之行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摆摆手,李子诚却是一笑
“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些事情同你商量一下”
“总理,瞧您说的,这国务之事,您只管吩咐就是了,职惟命是从”
嘴上这么说,可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国务方面的事,你说说就行,至于执行不执行,那是他的事情,至于其它事情,就免开尊口了
对于这么一个看似恭敬,实则是个软钉子的回答,李子诚倒是不以为意,反而请他喝着茶,直到他端起茶杯的时候,方才慢慢腾腾的说道
“前些天,一位从香港过来的朋友,带来一份报纸,报纸上的几篇报道挺有意思的不知兄是否看过?”
笑问时,李子诚将报纸递了过去
“报道?有意思?”
心下如此嘀咕着,一低头,刚瞧见报纸头条上的内容龙济光的心脏却是猛然一跳
“雷州土匪猖獗袭困县城”
以下暗叫一声不妙,这可不是前阵子在他来京时,雷州一带刚生出的祸乱吗?一千多号土匪把县城围困,逼令城内商绅交了十万大洋后,方才撤兵离城
“总理,这……”
心下暗叫不妙,龙济光开始寻思起了借口
“这雷州自古即为匪祸横生之地,具为前朝遗患,只怕比山东甚上数分”
借着山东一事,龙济光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
“此事职已得报告,待回省后,定会调兵清剿相信不出数月,即可清除全省匪患,请总理放心,广东省绝不会生出山东省那样的乱子”
“嗯”
点点头,端着茶杯的李子诚,润了下嗓子,随手放下茶杯时,抬眼直视着,肃声问道
“不知子诚兄需要多长时间,能剿清广东匪患?”
似质问的话语一出,李子诚随之直视着他
“这……”
“数月又是多久?还请龙将军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如此,我方能向国民交待,向广东民众交待”
见龙济光吱吱呒呒的说不出话来,李子诚的脸一板
“雷州之匪自清末横行至今,广东省地方至今未能清除,岂是前朝遗患所能解释?当地民众饱受匪乱困扰,地方又岂能脱责?”
接连两声质问从李子诚的嗓间道出,全未给龙济光留一丝情面,就待龙济光yù开口解释时,李子诚又说道
“将军,现在,我要让你半年内肃清全省匪患能做到吗?”
被这么一年岁不及自己一半的年青人连声质问,龙济光心里的那几分兵气顿时涌上心头,面对总理的直视,他厉声说道
“总理,这乱世有乱匪,盛世有劫匪、散盗,匪岂是能剿清的……”
许是因为李子诚的话语过于逼人,龙济光便也不客气了起来
“别的不说,单就那抱犊崮一地之匪,您用了三个星期,到现还不还没解决吗?半年,解决广东全省的土匪,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总理能说服陆军部如总理解决抱犊崮一事般,许我收编省内之匪,不出一月,职定能肃清全省之匪”
“收编土匪?”
冷哼一声,李子诚的眼睛微敛
“匪是匪,兵是兵,岂有化匪为兵之说,抱犊崮的匪我不会收编,对土匪要行以铁腕,这是原则问题,三天内,我拿下抱犊崮,半年,你给我剿灭广东省境内的土匪,否则……”
语声微冷,李子诚倒是没有给他留什么情面
“到时,你这将军一职,也不用干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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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鹰降抱犊崮 ]
“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在江苏陆军航空队徐州基地机场边的草地上,穿着一袭野战军装的周勤望着眼前这一百六十名已经改编为“内务部队特种突击部队”的官兵,不无动情的说道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军人亦有四维,在这里我,我想重复当我加入江苏陆军之后,总理曾经的教导,责任、荣誉、牺牲、国家而这正是军人四维”
凝视着面前列队而战的官兵,周勤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他在江苏陆军第三期军官教育团的开团仪式上总理的演讲,这时他将同样的话语转赠给了这些军人,他的话语很是动情,他知道,眼前的这些官兵能够理解那篇演讲中的字语,他们绝大多数都取得了初中毕业证,甚至取得了高中毕业证,江苏陆军绝不同于其它任何一支陆军,它绝不是一支由文盲组成的军队,也正因如此,他的士兵才会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他的军官才知道什么是军人的职责
“……也许今天有可能是着我对你们的最后一次点名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当我我死去时,我最后自觉的思想一定是这个部队的——这个部队的——这个部队的……光荣属于你们我的同志们让我们用鲜血去悍卫军之四维,用生命去守护这个国家……”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此时,有的只是军人们特有肃穆,远处的摄影师用相机拍下了这一瞬间,突然在队伍中传出一个吼声
“内务军”
那是一个士兵的爆吼
接着又响起一百六十一人的爆吼
“万岁”
“干掉那些像娘们一样土匪”
肃穆变成了欢呼,欢呼变成了嘲讽,在他们的眼中那些所谓的“敌人”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他们过去所接受的可以用残酷来形容的严格训练,所针对的敌人是那些陆军强国的jīng锐陆军,而现在,他们所要进攻却只不过是一群人次械逊的匪徒而已
“好了,同志们”
依如过去在江苏陆军一样,在这个军团之中,所有人都以同志相称,尤其是对于这些jīng锐军而言,是如此甚至他们将这种“称谓”视做自己同他人不同之处
“依然是那句话,我会第一个发起冲锋”
军官军官永远冲锋在前,这是江苏陆军的要求,军官需要为士兵作出表率
深夜,晚九时,天sè已经全黑,仅只有空中可见些许星月之光
160名“内务部特种突击部队”的官兵开在徐州基地登上突击滑翔机,这应该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实战空降,而他们所针对的目标,并不是官兵们想象的——德国人尽管有些遗憾,不能让所谓的世界第一陆军强国,尝试到“天兵天降”的厉害,但无论如何,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空降实战
“……我们看到有着黝黑面孔的突击队员们正在为这一看似并不怎么“起眼”的军事行动而整理行装军官和士官们在他们中间漫步而行,迈过士兵们的背包以及各种各样只有这种特种突击部队才能配备地装备,与这个聊着家常或与那个士兵聊着同志间的友谊……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中的一些人第一次投入实战的关系不少战士们尽管表情肃穆但却没有那种决然之sè,不过任何人都不会去怀疑他们完成任务的决心……”
一位随军记者用笔记录下了空降一师出发前的最后一刻士兵们的神情而带一旁的随军摄师一直都未放下手头的摄影机和相机,随军记者,是江苏陆军的“创造xìng”的发明,将大量的记者直接派往一线,甚至在部队中培训记者而这么做的目的并不仅只是为了记录战争,重要为了宣传,让世人去了解这支部队,并通过这种宣传去改变中国人对于军人和军队的偏见
十一月十rì午夜十二时整,在机场待命的空降一师的突击兵们熄灭了手中香烟喝干了杯中那不过只有一两的烈酒或连云港出的“荷兰水”,便坐进了机舱中自己的帆布座位上,然后互相看着彼此,终于在沉默中人们开起了各种各样的玩笑,对此,军官们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进一步的推波助澜……
在十二时三十分,机场的静寂被打破了,探照灯将整个机场照的通亮……”
听着耳边传来的飞机发动机地轰鸣声滑翔机机舱内的武安国朝着舱外看了一眼,然后他开始等待着,等待着起飞,突然,突击滑翔机动了起来,那动静绝不同于普通飞机,就像……在他还没有想起像什么的时候,却感觉到飞机在平衡滑行之后,慢慢的离地升空,终于,在升空之后,滑翔机在运输机的拖曳下,被拖至空中之后,便不时地晃荡着
左摇右晃的滑翔机,只让平素坐惯了运输机,习惯了运输机的平稳飞行的他,两腿发软喉咙发干只能结结巴巴地在心里喃语了起来
“佛社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
当他在心下祈祷的时候,从徐州基地机场起飞的运输机和其拖曳的滑翔机充斥于夜空之中,闪烁着忽明忽暗地红sè和绿sè地夜航灯光在机场起飞的飞机在机场上空慢慢的汇在旷野上空嗡嗡作响机群使的徐州城内和铁路附属地上那些原本正在酣睡的人们被从上空经过的庞大机群发出的噪声惊醒
被惊醒的人们走出房屋站在院子里朝空中望去隐约可以看到昏暗的天空中无数个黑点自北向北飞去
“那是啥啊”
在徐州城内一个酒楼中,披着棉衣的中年男人有些迷茫的看着天空
“东家,那是飞机”
伙计瞧着东家那模样,连忙显摆道
“飞机?这大半夜的,飞个啥机”
中年男人嘟嚷一声,然后便朝着屋里走去,而伙计瞧见东家进屋后便吐吐舌头轻声说道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财”
凌晨三时四十二分,载有内务部特种突击队地滑翔机在到达抱犊崮上空时时碰到了阵阵狂风在拖拽缆的末端,滑翔机开始上下颠簸左右摆动滑翔机穿行于狂风之中有时飞行员能看到牵引飞机的尾灯,偶尔云缝间现出一轮迅移动的满月
在摇晃不定地滑翔机舱内全副武装的空降兵们目光凝重地或是吸着烟或是在静思着站在舱内的军士开始作着最后地动员
“……同志们作为你们地班长我希望你们在这次战斗中尽到你们的责任这是我们的使命……祝大家好运战斗结束后,我请兄弟们喝酒”
此时灰蒙蒙的夜空已经泛白透过窗照进机舱的光线使战士们可以看到战友们的表情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尽管他们接下来所需要面对的不过只是一群缺少训练的土匪,可是这会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松下来,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战斗,在战斗中有可能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意外
在上千米的高空,拖曳滑翔机的运输机飞行员,在确定目标后一座山顶上,三个成点的灯光,立即通过灯光信号与滑翔机取得联系,滑翔机飞行员在得到信号后,便解脱拖绳,下一瞬间,机身周围的怒吼渐渐消沉
在奇异的静寂中飞机穿过黑暗的夜空向着目标稳地滑翔,此时的被漆成灰蓝sè的滑翔机像暗夜的jīng灵一般,完全被掩于夜幕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的朝着目标逼近,而目标则是抱犊崮
凝望着机舱外的暗夜,指挥十架滑翔机的飞行员瞥了眼隐约可见的地面上的灯光信号为了尽可能的接近抱犊崮,接近目标,避免撞山,飞行员将滑翔机向上拉起了机身,随后在取得高度之后,飞机便急俯冲大地骤然隆起下方的原野和树木以每小时110公里左右的度迅向后移动
“握紧”
飞行员紧张的屏住呼息大声喊喊道滑翔机机舱内的坐着的两排突击队员立即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纠结地坐在一起等待着地面对他们的冲击
在抱犊崮山顶,背着马蒂尼亨利步枪的二杆子,这会还是如过去一样,将手插在衣袖中,流着鼻涕的他,心里只是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回被窝里暖和一会隐约的空中似乎传来一阵有些不同的风声,当他抬头朝空中望去时,一个有些模糊的黑影,朝着山顶扑了过来
那有些像是一只巨鸟的黑影悄无声息的掠过顶边壕沟旁树顶,朝着他所处的位置悄然扑了过来,他整个人完全被那巨大的黑鸟给吓到了,以至于站在那连动都不敢动,那个巨鸟在接触地面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接下来便在田地中滑行着,巨鸟撞碎田间的集水的瓦片时发出一阵阵脆响,终于在滑头数十丈后,那巨鸟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黑影自空中滑落至地面
在第一架滑翔机降于山顶上的麦田后还没回过魂来的二杆子,便听到田间的那大鸟中传出一阵阵喊话声
“快快快”
随后成群的人影从那怪物里头中跳了出来,朝着他扑了过来,在看着那些如狼似虎一般人影,被大鸟吓的没了魂的二杆子,甚至连想都没想便转身跑去
“妖怪啊……”
由于滑翔机驾驶员的jīng确着陆,前后仅不过一分钟,第一批十架滑翔机搭载的突击队员便成功空降于山顶
而在空中,第二批滑翔机消无声息的逼近了山顶,在滑翔降落撞击地面时发出沉闷而剧烈的响声,一架滑翔机猛然撞穿了一座小屋,结果带着一张床于小屋的另一端,那些被巨大的撞击声惊查的土匪和人质,被这从空中突降到山顶的怪物给惊呆了,这是什么怪物?
飞机刚一着陆,cāo着冲锋枪、机枪的空降兵们,便他们所乘的滑翔机里冲了出来,那些被惊醒的土匪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怪物的肚子冲出一群人来不过是分钟左右的静默,但是对于突击内员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在滑翔机刚一迫降到训练场内,机舱顶被便打开,突击队员随即cāo作着舱顶的机枪,朝着远处的建筑猛烈扫shè去,而冲出机舱的战士向近在眼前地甩了一枚手榴弹,战斗随之打响
在被撞击声惊醒后,孙梅珠本能的一把推边身边的女人,便从床上跳下来,还没等他喊人问是怎么回事连绵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便传到了他的耳间被惊醒的土匪打着赤膊,提着枪刚yù反击,却被极为准确的火力死死的压制着,在他们被压制于房间时,几名cāo着冲锋枪突击队员会逼近房屋,然后朝房里甩上一两枚手榴弹,在手榴弹爆炸后,立即冲进房中,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扫shè
整个行动不可不谓之完美,由于提前获得了情报早已知晓了山顶上的建筑,那些是匪巢,那些是人质居住,而且之前他们在训练场上用木板,按照侦察照片搭建了与山项建筑分布相同的训练场,所以进攻极为顺利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官……官兵打过来了……”
提着枪的四当家惊慌失措闯进房中,冲着孙梅珠的喊道
“啥老四,你说啥这咋可能他娘的,是谁守的山道?”
老四的话只让孙梅珠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吼道,官兵怎么可能打过来,这抱犊崮就只有那么一条山道可走,那些官兵就是插上了翅膀,也不见得能飞上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孙梅珠便认准,这些官军肯定是被人放上山的,否则他们怎么能上来
“大当家……官、官兵、是……是从天上来的”
身冠不整的老四在喊着,声中甚至透着十足的恐意,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那些从空中降入抱犊崮山顶的天兵显然早已经知道了山顶的地形,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扑进了大家伙住的地方,以至于大家根本就没等反应那些人用机关枪堵住,然后被炸弹炸死,大部分兄弟还没回过来魂,要么被枪打死,要不就被炸死多的人则都是跪在那里,举着双手连动都不敢动
“上帝啊……”
趴在地上,透过门缝朝门外看去,亨利被眼前所看到的惊呆了,他望着那些发起进攻的士兵,借着爆炸的焰火和燃烧的草房,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人在攻击时极为果断,那些土匪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快看,是飞机……”
方剑林指着空中数架正在降落到山顶的飞机大喊道,他惊讶的看着那些飞机撞击在麦田中,看着那些士兵冲出飞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江苏陆军肯定是江苏陆军,除了江苏陆军,谁也没有飞机”
方剑林在那大喊着,就在这时,木门突然被撞开了,就在寺中的众人一惊时,却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他们端着枪,相互掩护着进入大殿,众人只是看着他们,他们却是打量着每一个人,此时,没有任何人敢动一下,没有人会怀疑,只要有人一动,他们就会开枪
“安全”
在其中一人吐出这两字后,方剑林才看到那头盔下黝黑的脸庞挤出了笑容
“好了,你们安全了”
“大……大当家的抱犊崮是保不住了……”
还未等老四把话说完,就听到外间传来一声猛烈地爆炸声,同时一阵烟尘从屋外直扑了进来,突击队员们已经冲到了他的房边
“逃……还朝那里逃”
孙梅珠长叹一口气,能逃得了吗?这抱犊崮上山下山一条路,他就是想逃,怕也是插翅难飞,还能逃到那去呢?
就在他思索着逃往何处逃的时候,门被撞开了,下一瞬间,几个人冲了进来,老四刚一抬枪,一阵急促的枪声之后,孙梅珠便看到老四倒了下去,胸前冒出一团团鲜血
“缴枪不杀……”
喊声从那些人嗓间吼出,数支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孙梅珠
枪从孙梅珠的手中掉了下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官军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照片
“你是孙梅珠?”
“俺、俺……”
不待他说完,他却看到那官军抬起了枪,孙梅珠立即意识到了危险,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枪口便对准了他,枪声响起了,纵横鲁南多年的孙梅珠随之倒了下去,他的那双眼睛中尽是不甘之sè
“咚……”
枪托的撞击声中伴着土匪发出的惨叫,那些被营救的中外人质望着周围的一切,依是一片茫然,他们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土匪们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再看到那些军人用绳索将土匪捆上,他们还是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先生们,我是内务部队特种突击大队大队长周勤”
右手肘托压在冲锋枪的枪身上,周勤看着这些人质,人质无一伤亡,绝对算是一次完美的营救行动
“你们得救了,很快你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
内务部、内务部……
被营救的人质们在心下记下了这个名称,他们其中不乏记者,此时看着这些军人,他们隐约的总能意识到一些事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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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们敢 ]
“内务部天降奇兵晨袭抱,所劫中外人质无一伤亡,抱匪首孙梅珠当场击毙,两千余匪贼投降临城劫案解于瞬间”
一天清早,号外声便在běi jīng的街道上回荡着,人们在听到报童的号外声后,纷纷抢购着报纸,“天降奇兵”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希望从报纸上得到答案
而在这时,一些嗅觉极为敏感的政治观察家却从报纸中另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报纸中,感觉到政局的突变——“国会通过决议,要求各地从剿匪,拒绝配合内务部剿匪省份,六月内不能清除本省匪患,将军一应撤职,部队调往他地接受整训”
甚至相比于前者,在很多人看来,这个豆腐块大小的文章反而为引人关注,前者不过只是一次“创的战术突袭”,而后者,却是直接告诉各省,如果不能剿除本省匪患,将军需以“绥靖护民不利”撤职,甚至就连同他们所信赖的军队,亦需接受zhōng yāng改编,而这无疑意味着中国政局将发生根本xìng的改变
可以说,这么一份看似简单的报纸,再一次却搅动了中国的政局,这是第一次,zhōng yāng收敛起面孔向各省展露zhōng yāng之权,而出人意料的则是,这么一份决议并非由大总统签署发布,而是由国务总理签署国务院令的方式发布
而此时,让人惊讶的却是,总理并没未在“临城劫车案”解决之后,对外发表消息,而是前往河南视察“河南铜元厂改建河南劝业工厂”似乎他并不关心,那国会决议会在中国引起何种波澜
湖南长沙湖南将军府,民国三年,袁世凯下令裁撤各省都督改称“将军”后,这座清时修建的湖南巡抚衙门,此时将军府内已全然没有了前几rì的喧嚣,反而多了几分凝重之sè,而一些路人经过这湖南将军府的时候总是会朝将军府辕门外的卫兵投去几眼
原因很是简单,从那“剿匪令”下达之后,几乎半个中国都把视线对准了湖南,对准这个数百年来,湘西一便无论盛世或是乱世,便是土匪横行之地的省份半年缴灭本省匪患甚至在湘西有些山区,土匪甚至取代了乡绅主导了乡村,他们安排山民种植粮食与鸦片的比例,他们收取税收,他们……总之,那里绝对是土匪横行的地方
如果没有这个以一省将军官帽相威的“剿匪令”相逼,或许没人会把这剿匪令当成一回事可现在却不同,国会发布此令,却是在“临城劫车案”解决之后,可谓是挟威而来,为重要的是,没有人会相信各省将军会去抗拒这个命令,原因非常简单
“……此次“临城劫车案”之解决,其间可看国务院解决各地匪患之决心内务部队系由江苏陆军jīng锐所组,其飞机可将部队空降于全国任何一省、任何一地任何匪患横行之地,都可空降jīng锐突击队施以奇兵突击,剿灭匪患”
对于这所谓的“其飞机可将部队空降于全国任何一省、任何一地,任何匪患横行之地”,在有些人眼中,可不是什么“匪患”,他们可以直接把“匪患”换位成“拒绝zhōng yāng命令者”,比如“拒内务部队调派,剿匪半年仍未肃清匪患,zhōng yāng撤职后,进而对抗zhōng yāng的某省将军”,到那时会是什么模样,某省将军前脚把部队派往某地对抗zhōng yāng,后脚内务部的突击队就空降到了省会,直接奇袭将军府结束战斗了
这种威胁可以说是各省将军们从未考虑过,也从未面对过的,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去考虑,不得不去面对,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自问不可能剿清本省匪患,如果是搁过去,估计会有人发出“此为乱命、*省不受”的通电
可现在各省却都犹豫了起来,都在那观望着,等待着,等着看其它人怎么办,一时间,全国各省可谓是暗cháo涌动,一方面各省在等待着他人露头时,另一方面却又在私下窜动、联络,以连横之策,求以自保之道
而在这种等待之中,人们自然而然的,就把视线对准了湖南省,这个半省之地土匪横行的省份,别说是半年,恐怕就是三年也无法剿灭匪患的地方,等着那位汤将军怎么应对zhōng yāng,然后再做决定,湖南成为全中国关注之地
形势的发展让湖南的态度骤然突出起来湖南或许省军不强,可因为世人皆知湖南不可能剿清匪患,所以,其的态度成为了关键,一时间各方代表云集长沙,对湖南将军汤乡铭进行游说和拉拢形形sèsè,各为其主,摇唇鼓舌,频频活动,双方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而他们游说的中心,非常简单——湖南当举义旗,果断回绝zhōng yāng乱命,那时,各省将引以为援
而此时,处于风浪最中心的,正是湖南督军这位在武昌起义后,主导了海军起义,被各舰代表推为起义舰队临时司令,后虽为袁世凯所忌,夺其兵权改任教育部总长,在“民二叛乱”中,却又为袁世凯立下汗马功劳,从而接任湖南都督的汤乡铭
在湖南将军府的后堂内首座,却坐着一位身着将军军装的年青人,他一手抚撑着下巴,一手按腠,身边军帽和开卷书籍并排放置,其人面容清俊,仪态雍雅,坐姿端正,身边军帽和开卷书籍并排放置,其人面容清俊,仪态雍雅,坐姿端正,任何人看到他心中都会升出两字来——儒将
再看他紧抿的双唇、上扬的下巴,少见地以两指抚耳,若是有一位保安部分析专家来此,恐怕会从他的动作中得到这是典型的试探+防备动作,而这位年岁不过三十的年青将军,便是湖南将军汤芗铭
此时汤芗铭在送了一拔从福建来的客人之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这个“湖南将军”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民二叛乱”时他率楚有等四艘浅水舰至湖南岳州,威逼湖南都督谭延闿取消dú lì半个月后,至长沙与谭延闿会晤逼其去职,副总统黎元洪为控制湖南,力荐由他接任湖南都督随后袁世凯发布命令任命他为湖南都督兼民政长,执掌湖南军政大权但湖南地处南北要衢,袁世凯对他并不怎么放心,先是派亲信沈金鉴至湘掣肘其权;继之任命爱将曹锟为长江上游jǐng备司令,命其率第三师进驻岳州严密监视他的举动;而后委任王瑚为湖南民政长,以分他之政权
而后来为得到袁世凯的信任他便其开始在湖南严查革命党仅有名可查者多达两万余人,而在另一方面,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他又在湖南暗中扩军增强实力,并尽用鄂人同乡治湘,不过,现在的总理对他在湘之政绩颇加褒扬道:
“汤将军治于湘以之严刑峻法治,一洗以前鸱张暴戾之气,而镇静辑睦之秩序整肃几复承平之旧其治军也,张树勋为jǐng察长,长沙一埠道不拾遗,鸡犬无惊,布政之饰冠于各省,询之武汉来者皆言不及湖南百一也”
可那次他来湖南时赞赏归赞赏对李子诚,汤乡铭却从没有一丝掉以轻心尤其是在湖南国社党人多次于省议会对其多加抨击之后,是对其持以jǐng惕之心而现在,李子诚又下了这么一个“剿匪令”,却是让他变得光火起来
可光火归光火,他还不至于糊涂到“兴兵讨伐”,没有谁会傻到以“剿匪令与民意相违”为借口去讨伐,剿匪与民意相违?剿匪根本就是民意所向,若是谁以么一个借口“挑衅于zhōng yāng”,估计到那时,单是全国通电,都能把他给淹死了
“怎么样?大总统那边有消息了吗?”
幕属摇了摇头,一众幕属脸上这会却是各sè神彩,而汤乡铭却是“哦”一声,而后便捏着手中的佛球,不再言语,自青年时代就笃信佛教的他,总爱拈着佛珠
在沉思良久之后,他把视线投向车震,这位的zhōng yāng陆军第39旅旅长,同样也是他在任湖南将军后收伏之人,现在也是他的亲信心腹,在过去的一年间,凭借着当初“胶澳事变”时援苏的那个情份,他是多次扩充第39旅,从江苏购得式步枪一万、机枪百余只、各种迫击炮、山炮九十门门,把第39旅扩编成了一个颇具实力的混成旅,套用车震的话说,以现在的第39旅的实力,至少能在野战中击败两师他省省军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车震之言并非自吹,别说是是那些械差人少的省军,即便是械弹jīng良的zhōng yāng军,在野战中也未必能占着械弹jīng良的第39旅的便宜,可是让第39旅半年内剿清全省之匪,不用等车震回答,他自己都觉得那不可能
湘西,千百年来从来不是一个安分顺从的土地从“三苗”部落被华夏部落所驱赶,“苗人”从平原湖泽迁徙湘西山地,免遭强人的压迫欺凌,以求在封闭隔绝的一片天地里演绎着自己的人生哀乐但历代坐朝的天子从未停息过对这片土地的征伐,想让这边的“蛮民”永远顺服zhōng yāng政权从湘西各处的地名,便可知他们的愿望和期求,“永顺”——永远顺服,“怀化”——怀柔安化,“保靖”——永保绥靖,所以在这片重山迭岭滩河峻激的地域里一直都演义着征服和反征服,同化和反同化的历史大剧
从东汉,其大将马援南征武陵,最终受毒yín之侵而死,顺其愿得以青山葬骨到唐末的溪州之战,立下五千余斤的铜柱,作为盟誓永不改言的见证以至清朝,福康安,这位相传乾隆的私生子,也战死湘西而湘西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作困兽之斗,在长期的争战中,那里的山民自古就养成了彪勇强悍的民风
在那种地方剿匪,恐怕匪还没剿完,这边第39旅也就打完了也正因如此,虽说他以严法治湘可对于湘西之匪,却大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zhōng yāng却只给他半年的时间紧皱着眉头汤乡铭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各省说客们的话语
“……若湖南首举义旗,西南各省必将引以为援,届时全国一片影响,大总统为缓和局势,必撤李连云之职”
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大总统那边为什么会没消息?因为剿匪之事,他先后给大总统去了数封密电,同样也给他的兄长汤化龙发去密电随后又给副总统黎元洪发去密电,寻求应对之策,兄长和副总统给他的回电都是让他“等等看”,可大总统那边……
此时,那副紧抿的双唇依然紧抿着,而他的面上却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手上的佛珠转却是快了许多……
“汤铸啊……”
居仁堂小客厅内的一声长叹后袁世凯却是踱起了步来,这时他的脸上却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是碰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似的
“大爷,这李子诚乱搞,您老怎么连问也不问,若是万一,”
瞧着爹那副神情袁克定却是不解的抱怨了起来,可在袁世凯转过脸面对着他时,他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万一什么?”
见儿子不再说话了,袁世凯便笑问道
“万一,这剿匪令,当真惹出什么祸乱来,到时,可怎么收拾才好”
“哦?你不觉得若是国务院惹出了祸乱,总统府收拾善后有利于总统府吗?”
好奇的打量一眼儿子,袁世凯的心下却是一喜
爹的话倒是让袁克定心下一惊,一开始,他也是如此以为,甚至还为李子诚的乱来暗自喝彩,可后来,杨度却告诉他,这事还要从其它方面去看,甚至还特意告诉他,一定不能把那“总统得利”的话说出来,尤其是当着大总统的面说出来
“大爷,若是国务院当真因为剿匪令在全国惹出了祸乱,那怕就是大爷您出面收拾了残局,恐怕那时zhōng yāng的权威也就有损了,zhōng yāng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权威一损,怕没有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挽回的,即便是挽回了,可若是有些人起了心思,不知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袁克定直接把杨度告诉他的话转述了一遍,他注意到当他这么说时,爹的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欣赏之sè
“嗯,不错,”
点头称赞着,袁世凯又说道
“克定,你能想通这一节,比以前可是强多了,你这脑袋啊开了一半了”
叹一声,袁世凯又说道
“你知道,你爹我为啥不表态?”
“这……”
袁克定倒是一愣,和杨度议论此事是在事出之前,准确的来说,是国会讨论的时候,可爹这事却是在其后,当时杨度也未深谈
“所以,你这里,也就是只开一半”
指着自己的脑袋,心情不错的袁世凯便解释了起来
“不表态,固然是有将来收拾残局的意思,可你没看到,这件事,对你爹我是大为有利,嗯,对国家同样是大为有利”
临了,袁世凯还是强调了“国家”两字
“这内务部要派他的兵去剿匪,你爹我岂会不知,他李致远有借内务部队扩充实力的心思”
“爹,您不是说过,这内务部的兵易限,可税jǐng却限不住吗?”
袁克定便试探的问了一声,爹这限来限去,不还是没挡着人家吗?
“内务部队是调来调去的,只要有章程,就能限住他的兵,可税jǐng却是常驻一地,这全国这么多省,各地税务查起来,若是真让他建了税jǐng,我敢说不出一年,他手里至少能握几十万税jǐng,可内务部队,能有四五万也就顶破天了”
瞧一眼长子,袁世凯又继续解释了下去
“李子诚想扩大他的内务部队,我就让他如意去,他想扩大内务部队,就要拿剿匪说事,一拿剿匪说事,势必会得罪各省……”
“大爷,您的意思是,等他把各省都得罪足了,咱们再动之各省倒李……”
“糊涂”
冷喝一声,袁世凯似乎是在为长子那愚木脑袋有些气恼
“李子诚有异心,那地方上就没有异心吗?”
反问之后,袁世凯把声音一沉
“剿匪也好,不剿也罢,对zhōng yāng都是极为有利之事,地方上拼死剿之,这叫借刀杀人,地方无能,半年未剿,将军撤职,军队整编,这叫什么?”
这会听到这样的解释,袁克定才明白爹的意思来,连忙接道
“寻由而杀”
点点头,袁世凯不无得意的吸了口雪茄烟,而后看着袁克定问道
“克定啊,有句话叫笼虎不忧,群狼吞象你说,这时你爹我,应该站在那一边?”
“爹,若……若是因此,地方上群起而攻之,那……”
双目猛敛,袁世凯的面上显出一副不怒自威之sè
“他们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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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河南劝业再劝业
“咣、咣……”
芦汉铁路上,一列火车轰隆作响的在铁道上行驶着,而在火车的车厢内,汤化龙这位国会众院副议长,却是坐在沙发软座上,听着面前这位总理的讲述
“……所以,济武,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话声稍顿,李子诚看一眼汤化龙,脸上展出些许笑容
“总理,开办劝业工厂是好,如果劝业工厂成功的话,自然可引领各地民间游资向实业聚集,如此便可成聚少成多之势,从而加快实业发展,但是,将各省铜元局均改为劝业工厂,却需要考虑技术、设备等各方面的因素,的确……”
看一眼总理,汤化龙又一次道他的顾虑,在财政部收购山东、河南、湖北、安徽四省铜元局后,他曾提出过反对意见,不过,最终却是未能阻止财政部的举动
“**公司可以向那些公司分包,但是将来呢?”
对于国务院致力实业发展,汤化龙从来都是极为支持,在天津大港经济开发区创办过程中,他曾多次向友人推荐于大港开发区内投资办厂,甚至还主动购买十万元开发区股票,又认购了多家企业股票,以示支持,而且于国务众院副议长之职,多次与天津、河北地方协调开发区以及铁矿事宜,在京城人们甚至用“国政支持者”去形容他
可是,就这么一位“国务院政策支持者”,却多次反对财政部耗资收购地方铜元局的做法,按照他的建议,财政部应该把近两千万巨款用于办工厂,而不是从地方收购规模有限的枪炮局、铜元局,去办什么“劝业公司”
“再者枪炮厂,自清时洋务以来各省皆办机器局、制造局,用于生产枪炮弹药,这些工厂大者如湖北、金陵、江南、广东,亦有扩建现代军工厂之可能,可诸如四川、西安、兰州、湖南、山东、吉林、浙江、陕西、河南等各省机器局、制造局,这些工厂多者有旧式机械数百部,少者数十部,如此耗巨款收购,岂不有浪费zhōng yāng财政之闲,周缉之于天津创办启重工投资亦不过两千万之数,而财政部用于收购各省铜元局、枪炮厂所需经费却近三千万元之巨”
在汤化龙说着他的理由时,李子诚却是将视线从窗户向外望去,看到飞后掠的枯树旷野一群麻雀在窗外的天空中飞翔着,此时,他没有进么任何反驳,可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这次请汤化龙陪自己来河南,参加河南劝业公司的开业典礼,并不仅仅是为了用事实去说服他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现在,国务院需要汤化龙的支持,准确的来说是需要汤化龙用他的支持,去说服他的兄弟——湖南将军汤芗铭,通电支持国务院,现在全中国都在看着湖南,看着汤芗铭
“济武,河南铜元始铸于光绪三十年是年,河南巡抚陈夔龙奏准在开封设铜元局光绪三十二年,开封铜元局改名为度支部造币汴厂,至光绪三十三年,月造额达48万枚后清zhèng fǔ限制铸额,规定河南月造铜元30万枚至光绪三十四年二月,河南造币厂共造十文铜元2.3万万枚民国初年,河南督抚为支付巨额的军政开支,铜元铸造数额骤增短短两年即造铜元多达四万万枚之多,也正因如此,其才会是zhōng yāng第一批改制的铜元厂”
将视从窗外收回望着胡须散乱的汤化龙,李子诚的面上浮出些许苦笑
“如果没有现在的铜价大涨,各省岂会放弃造铜元谋利之行?如果没有只需陆军部批文即可低价购枪、购弹的便利,各省又岂会放弃枪炮厂?”
想着为了收购铜元局、枪炮厂国务院专员同地方上的协调,甚至在作出zhōng yāng工厂所出枪炮五年不涨价的约定后,又作出旧枪折价约定,现在单是各省汇总的各类旧枪,就多达数百万支之多,雷明顿的滚轮枪、单连老式毛瑟枪、伯丹枪、亨利?马蒂尼、夏尔曼等等单是19世纪中晚期的单发枪,就多达百种之多,口径亦多达数十种而这些枪zhōng yāng都要拆价收购
“各省铜元局改制后,收回铸币权后zhōng yāng即可整定辅币,避免劣币铜元伤民之事重演,枪炮局收回,地方无造械之力可避免地方一味扩充兵力,进而引发内战……”
望着汤化龙,李子诚的双嘴微抿,而后说道
“zhōng yāng的确付出近三千万巨款,可却避免了国内损耗,稳定了国内的局势,只有局势稳定了,国家才能获得真正的发展……”
当着汤化龙的面,李子诚当然不会说,在所谓的“全国陆军武器制式化”中,实际上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全中国仅有数人知晓的yīn谋
在国务院向陆军部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国务院会同陆军部制定了中国陆军的制式口径,选择了全世界仅有中国采用的6.8毫米毛瑟弹,而与毛瑟弹又有所区别的是,弹壳亦不再是由毛瑟弹壳缩口而成,同样有所区别
之所以向陆军部提议采用6.8毫米口径,除去该口径后座冲量较小,jīng度比7.92MM口径步枪高,加适合中**人体格之外,为重要的是,全世界仅有中国采用这一口径的武器,在各省大量装备这类武器后,他们的弹药来源就会受到限制,因为弹壳尺寸上的差异,使得即便德国枪弹厂亦需要考虑“小批量生产”的成本问题,从武器这一源头限制地方武力,是对付地方实力派最为有效的武器
只要控制了弹药来源,即便是将来地方上发生混乱,亦不足为惧,尤其是在他们纷纷装备机枪之后是如此,机枪的装备固然能提高部队战斗力,但带来的最直接的负面效应就是弹药消耗亦随之增加
其实这个办法源自中国历史上的另一个军阀,那位李子诚一直有意拜访的山西将军——阎锡山在中国那么多军阀之中,号称“不倒翁”的也就是阎锡山,阎锡山主晋数十年,在山西建立完整的军事工业,而太原军工厂可以说是除rì本之外最大“38式步枪”制造者
一开始其生产的38式步枪与rì式完全相容,在山西建立完备的军工体系后,尤其是其弹药产能可以满足需求之后,其即修改枪膛、弹药尺寸,对其所产子弹的弹壳经修改,做到与rì制不兼容
在随后十几年的军阀混战之中为争取各方外援,大量生产的“太原造”扩散至半个北中国,在受援者未与阎锡山决裂时,弹药供应自然不成问题,可一但与阎锡山决裂,既便是买来了rì本弹药,亦不能相容,直接导致“太原造”变成无用的烧火棍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这“统一全国陆制式”背后的只可意会的yīn谋,袁世凯又岂会赞同他的这一提议,甚至同意陆军部额外以每支十五元作价补偿式步机枪的生产供应商——连云港机械公司而法国贷款改造兵工厂,亦将用于各厂添设改造设备生产式武器
“可……”
在汤化龙还yù反驳时,李子诚却是微微一笑,指着窗外说道
“济武,现在已经到黄河大桥了,嗯,很快就能到开封,等到开封之后再说此事,不知济武兄以为如何?”
事实胜于雄辩相比于用言语去说服人,李子诚倾向于用事实去说服这些人
“咔”
在剪刀剪下红绸的瞬间,高高吊起的万响的鞭炮在河南开封铜元局,不对,现在应该是河南省劝业公司的大门外响了起来在那一阵硝烟之中,河南将军田文烈,朝着身旁站着的年青人作了一个请势
“总理,请”
此时,田文烈显得极为得意,这河南铜元局、机器局他是以九十五万元的高价转售给财政部的,至于zhōng yāng收购的那近十万支各类废铁式的旧枪,所得的几十万元早已被他悄悄的存进了淮海实业银行
若是在过去,卖铜元局他想都不想,可是现在却不同,欧战之后,铜价暴涨这铜元局便有最初的暴利到现在的连亏,而且越铸越亏,不铸仍亏,所以,在他看来,现在不过只是甩包袱罢了
“田将军,先请”
手作着请,李子诚却是同田文烈并排走进了河南省劝业公司,在财政部收购工厂后,又拆资数十万元,用于工厂厂房扩建、添设、改造机械设备,方才有了现在这家以加工板金件为主的工厂
“……本公司生产各类冲压扳金零部件,具备……”
在经理就公司的产品作着介绍时,田文烈明智的选择只闻不问,对于机械制造他从来都是一个外行,远不能向李子诚那样不时的询问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冲压一般没有切屑碎料生成,材料的消耗较少,且不需其它加热设备,因而是一种省料,节能的加工方法,同时冲压件的成本较低由于冲压具有如此优越xìng,因此冲压加工目前在各个领域应用范围相当广泛,像飞机,火车,汽车,拖拉机上就有许多大,中,小型冲压件小轿车的车身,车架及车圈等零部件都是冲压加工出来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里有80%是冲压件,当然,现在受限于设备大型冲压件,我公司暂时还不能生产,但是诸如现在需求量极大的金属罐壳,钢jīng锅,搪瓷盆碗及简易餐具,全都是使用模具的冲压加工产品……”
在那位经理作介绍时,田文烈却是从产品展台上,拿出一个金属罐壳
“这个我见过,这不就是罐头壳嘛”
说话时,田文烈似乎对这铜元局竟然生产这种不起眼的小玩意极为鄙视,而这时在后面却传来一个声音
“冯经理,咱们可是说好的,你们劝业工厂的今年的罐头壳,我们利达可全包了……”
“别光说利达啊,还我们祥瑞那……”
听着后面传来的抢货声,田文烈却是一愣,瞧见他脸上异sè李子诚便扭头轻声解释道
“田将军,欧战后,各参战**队急需各种野战食物,其中尤以罐头为主,现在每个月,咱们国家出口的各类罐头多达数千万元之多,各类罐头的制造规程、调味比例都是由各**方提供的,罐头制造设备简单、投资成本低,但罐头壳设备,却不是普通小厂能造……”
在说话时,李子诚的话间尽是轻快之意,用铜元厂生罐头壳、钢jīng锅,搪瓷盆碗及简易餐具,这是公司在考察铜元局的设备后得出的结论,不仅如此,铜元厂还将大量生产各类冲压件,这些冲压件大都是接受**公司的分包定单,代为生产各种大小冲压件
代工,对于这个时代这还是一个全的概念,可对于曾生活在一百年后的李子诚而言,这却是一个极为熟悉的词汇,后世所谓的改革开放的奇迹,事实上正是利用廉价的劳动本,发展的国际代工贸易,而现在,在这个时代李子诚却是希望利用这些“代工工厂”创造一个的中国工商业奇迹
现在这种代工生产的模式,和后世完全大相径庭,**公司在英法俄美等国承接定单,随后分包给这些企业,由这些企业生产各类零部件或贴牌产品
“目前公司生产的各类钢jīng锅、搪瓷盆碗,已经开始在市场销售……”
在众人于前方说话时偶尔的一些记者却是能看到在随总理来河南的随行人员中有一位却是极引人注目——国会众议院副院长汤化龙,而之所以引人瞩目的原因很是简单,他是湖南将军汤芗铭的兄长
当人们注意到着汤化龙的时候,汤化龙却看着那大红sè的脸盆,盆是搪瓷的脸盆里边的花纹特别招人爱:中间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红双喜”字,特别大,特别红润,如果用手去摸字还会有突出来的浮雕感觉俩字的右下角是一簇开得无比旺盛的牡丹花,也是红sè的,但是颜sè层次丰富,深红的、大红的、粉红的,妩媚、繁茂仔细瞧的话牡丹花旁还飞动着两只蝴蝶,分明就是古人所赞誉的“蝶恋花”
再朝另一边看去,又看到另一个脸盆内的图案虽带着双喜,可图案却变成骑着鲤鱼的娃娃,这脸盆的花sè多达十数种
“这……”
看着那花sè繁多的脸盆,汤化龙显得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好奇,在běi jīng、在上海、在武汉,走南闯北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脸盆,可是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脸盆,那些洋脸盆即便是带一大朵牡丹也显得很是生硬,那比得上这花sè,这样的花sè,别说是平民百姓办喜事时一定会置办,就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想买上几个,这甚至能用来送给家乡办喜事的乡人……
“济武,这脸盆可河南劝业工厂拳头产品,不知济武兄觉得,这样的脸盆,若是一个一块钱,一年能卖多少?”
“总理,这花团锦簇、大红大紫的脸盆,可是国人的最爱,若是按我估计,别的地方不说,单是河南一地,我估计一年卖百十万个却是不成问题的”
不待汤化龙回答,倒是田文烈主动替他说道,一番参观之后,他甚至开始在心下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把存在淮海的那几十万元的款子,换成这劝业公司的股票,这劝业公司生产的可都是紧俏的鲜东西,若是这样的工厂不挣钱,那可就真没天理了
听他这么说,李子诚便是哈哈一笑,然后笑说道
“按照工商部的预测,未来十年内,各类搪瓷面盆的年需求量应该在2000万左右,不过像这样的繁花的,一年至多也就几百万,主要是婚家庭购买,真正需求量最大的还是单sè的,价格低点的,老百姓爱实惠,不过即是如此,估计……”
手一点这河南劝业工厂的展览馆,李子诚笑了起来
“估计像这样的工厂,还需要再办几家,才能满足全国的需求不过,其它地方,并不见得要生产这类产品,在办劝业公司时,工商部是按照全国一盆棋的思想去办的,要充分考虑到地区与地区间的平衡、需求……”
而在说话时,李子诚把视线投给了汤化龙,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他,他眼前看到的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在各地劝业工厂从事代工生产的同时,他们亦将开拓本省的民用消费工业产品的生产,扩大民用消费品市场的发展
“总理,现在劝业公司利用原机器局的设备,成立了二厂,用于制造一些式农具以及机器配件,还准备在未来试制小型机械,同时向社会承修各类机械设备,现在开封周围办工厂多达数十家,可是机器维修厂却没有一家……”
听着那位经理的讲述,汤化龙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李子诚会一再的坚持要办这些劝业公司,他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挣钱”,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通过劝业公司去引导这些工业落后省份的实业发展,使各省的实业水平得到提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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