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定策 (求月票!)
第371章定策(求月票!)
“鹤卿去火车站接梁启超了?”
坐病房的客厅内,放下手中的茶杯,李子诚笑看着面前的张一麟,早在梁启超以特使的身份来连云之前,保安部就已经将京中的情报发了过来,其中最重要的情报,就是袁世凯在府院权责上作出的让步。「域名请大家熟知」
外交、司法、陆军、海军、交通五部归总统府管辖,而教育、内务、农林、工商、财政五部归国务院管辖,国务院另设外事长,这个权责划分,虽说不尽人意,但却已经和先前的虚设国务院大为不同,掌握财权即掌握政权,财政是万政之母,没有钱什么都是空谈。
“影响外交、左右司法、掌握财政、盯死内务!”
面对齐聚于病房客厅内的诸人,李子诚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在最初决定前往京城时,他的心下作出的定计,也就是这个定计。
“所谓影响外交,是因为想要提升国务院的声誉,就必需通过收回国家权益的方式,让国民意识到,这个国务院绝不同于过去,他是一个办实事的机构,他为全力维护国家的利益!”
了解这个时代的李子诚在解释时,脸上带着笑容,对于这个时代,如果说有什么最为了解的话,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国家利益非常敏感,这或许正是因中国失去了太多权益而导致的一种民众敏感心理。
“当然,收回权益,也是国社党在竞选时作的承诺,一但组阁的话,那么,我们必须要展开积极外交,甚至可以直接挑战各国在华特权,嗯,虽说不能主掌外交部,但通过设外事长,还是可以达成目标的……”
逐条加以分析时,李子诚这会却全是一副意筹志满的模样,现在,时间终于站到了自己的一边,虽说晚了一两个月,但一切总还来得急。
“再就是左右司法,在外人看来司法部看似权力不大,可事实上,如果cào作得当话,司法部将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力部门,所以,如果我们前往京城的话,要着力从袁世凯那里争取司法部,这一点,你记录一下!”
在张一麟作记录时,王宠惠等人却是认真的听着李子诚的讲述,这一次碰头会,实际上就是在交待前往京城后的工作开展,他们都明白现在,谁也无法阻挡经略使前往京城就任国务总理一职了。
提及司法部时,李子诚的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后世美国的司法部,在美国任何一位总统,他们安置于司法部的往往都是其最为信任的人选,就像肯尼迪任命他的兄弟为司法部长一般,司法部可以发挥的作用远超过外人的想象,当然,如果充分利用的话。
听及经略使提及司法部时,王宠惠的眉头却是一跳,他这位连云高等裁判所的**官,在连云无疑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他并不是李子诚的嫡系,他是革命党人,同时还是宋教仁的朋友,甚至他还是在宋教仁的劝说下,来到连云就任高等裁判所法官。
不过即便他不算是“经略使公署”的嫡系,可是在这里,他却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司法独立”,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干涉裁判所的工作,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推行“司法独立”以及“以司法维护社会公正”的理念,而这一切亦受到李子诚的支持。
“司法公正是维持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
正在这一理念之下,在过去的两年间,他在连云建立起了一个真正现代而且高效的司法系统,可是现在,当李子诚提及“左右司法”的时候,他的眉头却是忍不住的一跳,这个“左右司法”,在他看来,似乎等于是“cào纵司法”。
“经略使,司法绝不工具!”
王宠惠显然没有“嫡系”的自知,即便是现在亦是如此。
“司法绝不是工具,也绝不能成为工具,这一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将是,司法的公正,是社会公正的基础,任何个人和组织都不能利用司法、玩nòng司法!”
对于王宠惠的反驳,李子诚到是心平气和的赞同着,他知道在自己的身边,除去王宠惠之外,没有更合适的出任司法总长的人选,而且,他原本就没有玩nòng司法,以司法为工具的念头。
“不过,为了维持司法的公正和有效,司法部应该成立一些权力机关,亮畴,如果民二宋案时……”
瞧着王宠惠,李子诚还是提起了那件旧事。
“司法部有一个全国执法机关的话,上海地方检察厅给赵秉均发出了到庭调查的传票,就会得到强制执行……”
在提及此事时,李子诚的内心深处,对于上海的法官、检察官,甚至程德全,除去佩服,还是佩服,一边是最有势力、集军权、政权和财权于一身的民国大总统、自己的顶头上司袁世凯,一边是所谓舆论、民意和司法公正等这些看不见mō不着的东西?
可是那些人选择的是后者。那时上海地方检察厅面对一个难题,这就是当时的国务总理赵秉均。既然他已经深深地牵涉到案件中来,不把他传唤过来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是民国的总理,仅次于袁世凯的第二号人物。
再说说上海地方检察院。那时的上海可没有现在的风光,从行政级别上看,它只不过是江苏省治下的一个县。
怎么办?赵秉均不来,这个案子怎么审?
那就给他发传票,传唤他到庭。
5月8日,上海地方检察厅给赵秉均发出了到庭调查的传票。没错。一个小小的县级法院,真的给国家总理发了传票,而且不止一次,是连发了两次。
在中国历史上,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当初从报纸上看到上海地方检察厅向总理发出传票时,李子诚不禁为那些民初精英们的宪政意识和维护宪政的勇气感到由衷的敬佩。
而随后的一幕,却更为惊人。
国务总理到庭聆讯,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无论对本人,还是对总统,对国家,赵秉均肯定是要设法躲避这种尴尬的。何况一旦指控坐实,那他就逃不了刑事责任。万一国家总理真的进入监狱服刑,那实在是让大家都笑不起来的事情。
国务总理到庭聆讯,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无论对本人,还是对总统,对国家,赵秉均肯定是要设法躲避这种尴尬的。何况一旦指控坐实,那他就逃不了刑事责任。万一国家总理真的进入监狱服刑,那实在是让大家都笑不起来的事情。
赵秉均想躲,作为国家总理,按照后世的想法,躲避的方法肯定比普通百姓要多得多吧。比如,干脆就说,我是国家总理,有重大国事处理。到庭聆讯影响了国家大事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
是的,这样的责任谁也不敢负。一旦拿出这样的理由,躲过法庭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如果谁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事实上就是用国家行政权力在与法律权威对抗。
这样的借口过去李子诚听得非常多。每当政fǔ部门成为被告,人们几乎从来就没有看到该部门的主官出庭。
事实上,即使是在美国,在水门事件的时候,尼克松也在用各种方式躲避出庭。其中一个借口竟然是:尼克松是三军统帅,尼克松因此就是军人,军人可以在民事审判中申请回避。
可赵秉均能躲得过去吗?
最后,赵秉均终于还是躲过了出庭。但是,他没有动用他的行政力量,他的借口很简单。
他病了。
“现在秉钧旧疾复发,曾在法国医院调治,当有诊断书可证,已于四月三十日,呈明大总统,请假十五日在案,自未便赴沪。用特援引刑事诉讼法草案第三百零三条之规定,请在秉钧所在地询问”
这个国家总理,实在是窝囊得很。要想躲避出庭,居然找了这么个借口。而事实上他没有其它选择。因为,如果动用手里的行政权力逃避出庭,那么,他就在利用职权干扰司法公正。虽然贵为国家总理,但是他依旧还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也一样要接受司法的审判,在法律面前,行政身份是不起作用的。所以,即使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但是,他实际上可以用的借口并不比我们普通百姓多。
而且,他也意识道,他的回避必然要以法律为依据,所以他援引了刑事诉讼法为自己辩解。同时表示,可以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接受“询问”。
赵秉均躲避了出庭接受传讯,但是,既然法院来了传票,他想不去,也要有正式的回函。于是他给上海检察厅作出正式答复,再次表示自己不来不是要挑战司法公正,:“惟民国立国精神,首重司法独立,而尊重司法官意思,即为维持司法独立之道……”
也正因如此,李子诚才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说自己要干涉司法,干涉司法独立,甚至在李子诚看来,确保司法独立的重要性,远超过干涉司法独立带来的“益处”。而现在,为了达到“左右司法”的目的,李子诚并不介意提及旧事,并为自己找一些合适的理由。
“现在,很多案件,地方没有跨省执法权,所以,司法部应该建立一个至两个能够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执法行动的机构,而我认为,这个机构应该由国务院管理,当然……”
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宠惠,李子诚又进一步解释道。
“这个机构的活动会在司法授权之内,更重要的是,他是为司法服务,机构的建立是为了更好的维持司法的公正,绝不能让任何人因分裂的司法系统,有逃脱接受司法惩罚的可能!亮畴,这样你以为如何?”
“这……”
在沉思片刻后,王宠惠还是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他知道这个机构绝不会像经略使说的那么单纯,但他明白,很多时候,必须要做出妥协,即便自许公正的司法也是如此。
见王宠惠不再反对,李子诚便明白,至少成立调查局之类的机构,已经没有太多的问题,只差回头在国会审议一下,以及一个合适的时机。
“掌握财政!”
缓声道出这四个字,李子诚的chún角微微一扬,可以说,那“三枪”只要能换回一个财政部,也就值了。
“这一点,咱们要谢谢梁卓如,财政是万政之本,没有财政就没有其它任何政令可言,这是在不可能令袁世凯交出兵权的情况下,我们一定要牢牢掌握的权力,没有财权、没有其它实权,国务院不过就是聋子的耳朵。”
话到此处,李子诚将视线投给陈辉德,这位淮海实业储蓄银行的总经理,陇海的财神爷。
“光甫,以袁世凯的为人,他即便是将财政部交给咱们,估计也会想办法在财政上做文章,这一点咱们一定要提前设想一下,他们会怎么做,现在财政部的软肋在什么地方,咱们必须要提前考虑到,可以说,财政部是我到京城之后,咱们和总统府方面的第一个战场所在,绝不能让他把财政部给架空了,无论如何,财政部必须要劳劳的掌握在咱们手中。”
听着经略使的问题,陈辉德思索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经略使,京津分行的经理周作民是财政部的老人,如果您到京城任职的话,可以考虑把他调到身边,当您的财政顾问……”
“嗯,财政部那边看看能不能再充实一些人,从银行界充实的一些精英过去,咱们要仿效欧美国家,建立完整高效的的财政、金融制度,财政是万政之本、万政之母,没有积极的财政制造、政策,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现在中央常年节余是三千万,这点钱能做的事情太少,光甫,这次你可要舍得割爱啊!”
建立积极、高效的财政政策,对此李子诚到是充满了期待,事实上,治理一个国家和一个企业没什么两样,在很多时候,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有了足够的金钱,才能积极展开各种工作,中国yù发展必须发展并建全工业,而想要发工业,就需要钱,政fǔ投资也好,指导sī人投资也罢,这些都需要中央财政作为支持,更何况,那些计划,无一不需要充沛的财力作为支持,没有充沛的财力,自己顶多也就是比历史上的那些总理稍强一些。
“请经略使放心,只要您有所需,淮海银行一定抽调最优秀的职员进入财政部!”
陈辉德当然不会拒绝经略使的要求,一方面是因为淮海银行是李子诚的产业,两者的利益是捆绑于一身的,而在另一方面,陈辉德当然不会放弃利用财政部扩大淮海银行影响力的机会,对于淮海银行而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影响未来中国金融财政政策的机会。抓住这个机会,淮海银行未来很快就会发展成为中国最大的sī有银行银行。
“嗯,很好!”
点点头,李子诚将视线朝韩武的身上一转,下面的一个议程更为重要,那就是军事力量,财政也好,司法也罢,归根到底,和袁世凯、和北洋诸人打交道,没有军事力量作为靠山,一切都是空谈,或许可能觉得枪杆子里出政fǔ很荒谬,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一原则在适当的历史背景下的绝对正确性,比如说现在。
“我曾说过,一个没有爪牙的老虎,是不可能在森林中生存下来的,所以,中国必须要展lù自己的爪牙,在国际环境下如此,而在当前中国的环境下也是如此!”
此时李子诚的脸上显出一丝无奈。
“作为我个人,我希望能够通过政治上的渠道,解决中国的问题,但是,现实却告诉我,如果交出全部的爪牙,老虎会变成病猫,最终为他人所食,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也不是符合中国利益的!但是,派兵参战,却又是不可避免,而且我们的利益,也要求我们要这么做!但是,在国内,我们必须要保留一部分武力作为国务院的坚实后盾。”
注视着韩武,李子诚的身体微微前倾,然后用极为认真的口wěn说道。
“组建省警卫队,固然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只是治标,却无法制本,而且,未来国内的环境,也要求我们,必须要利用一定的时机,建立一支合适的武装……”
在就军事力量的布属作着解释时,李子诚不时低头沉思,想在袁世凯的许可下,建立一支属于国务院的军队,这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可有些事情总要去做,省警卫队只是一省一地的武装,对于国务院而言,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想解近渴就要就近挖井,不仅如此,建立那支部队,还有更深的用意。
“所以,我希望陆军能够抽调一批合适的军官和士兵,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加入这支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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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革命家
第372章革命家求月票!
“为争取体面的结束“胶澳事迹”,日本政府事先已接受袁世凯的要求,将孙中山等革命党人逮捕,并移交中国政府。1914年11月日,从日本人处获得消息孙中山乘船离开日本。次日,孙中山乘的邮轮达到神户港。神户水警察署的事务长带警官队登船搜查。船长是孙中山的旧,
他机警地把孙中山藏在船长办公室的一间小屋里,船长问警察长:
“什么事?”
“船长,我们来搜一个姓孙的船客。”
“姓孙的?这佯的船客我们没注意到。”
“中国的前总统逃亡在这条船,船长不能隐藏呀!”
“不会。”
船长举起一只手摇了摇,接着说,“孙总统我认识他,他从前以国宾身份来日本时我见过他。如果他乘这条船,我不会注意不到的。”
船长随即打开办公室的门让警官们进去。他镇静自若地说:
“请先坐下,我拿名册给你们查对,如果还有怀疑,那就请搜查。”
“船长,我们一方面查看搭客名单,一方面还要搜查,用不了很长时间。”
警察长说。
警官们在船查了三个钟头,甚至连锚库都搜查了,也没搜出姓孙的船客,只有船长办公室和那间小屋是例外,因为要搜查船长办公室,必须有指挥所的命令,而且船长又事先请他们喝了茶。
孙中山有惊无险,过了这一难关。十天后,邮轮抵达夏威夷,尽管有中国政府的抗议,但是美国政府却无法阻挡身为“出生于美国的美国公民”孙中山的入境,美国政府更没有责任将本国公民移交中国方面,由此,孙中山进入美国得已成功躲避中国方面的追捕。”
1914年12月15日《华盛顿邮报东方革命领袖的逃亡之路》
“二次革命”失败后,孙中山再次流亡海外,对于孙中山而言,这无疑是他革命生涯中最困难、最感孤独的一段岁月,曾经支持其革命的日本,为结束同中国的冲突,停止对他的支持,甚至要逮捕他并将其移交中国方面,最后迫不已经,他又一次选择了逃亡。
这时候,孙中山他们不仅因为政治的失利和军事的失败而负沉重的心理压力,在生活也是艰难备尝,甚至连衣食都发生困难。平时,孙中山经常吃红薯,喝红薯汤,生活极其俭朴。
孙中山目睹革命党人流亡异邦,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而自己身为党的领导人却又无力援助,深感内疚。他在给南洋革命党人写的一封信中描述道:“流亡美国之革命党人,经济困窘,衣食亦多不能顾。望南洋党人速筹款相助,以解困境……”
中华革命党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处于困难的境地,国内外支部的改组工作,进展得均不顺利,筹款工作也收效不大。而孙黄两人决裂,欧事研究会的成立,更是导致两人进一步分裂,革命党海内外其筹款陷入极度困难之中。
尤其是“胶澳事变”中,革命党持以同日本合作的态度,更令海外华人怒愤,一时间,革命党于海外陷入极度困难之中,处在这样的逆境中,许多革命党人都垂头丧气,对革命的前途表示了深深的忧虑。
不过对此,孙中山则不以为然,对革命前途仍然充满信心。他苦劝革命党人,振作起来,恢复同盟会时期百折不挠、屡仆屡起的革命精神,继续为革命事业而奋斗。他告诫他的同志说:“既不可以失败而灰心,亦不能以困难而缩步。精神贯注,猛力向前,应乎世界进步之潮流,合乎善恶消长之天理,则终有最后成功之一日。即使及身而不能成,四万万苍生当亦有闻风而兴起者。”
同时孙中山还始终把主要精力放在武装斗争方面。他继续在美国四处奔走,筹措军费,组织力量,以策动国内反袁起义,而思想较激进的中下层党人,更是鼓吹实施“暗杀”。
正如晚清时期,革命党人在革命屡屡受挫的绝望情绪下,有一种异样的论调突然广为流传,那就是将那些清廷的实力派官员统统加以暗杀,杀一个少一个,那革命也就离成功不远了。而对于那些思想激进的中下层党人而言,实施政治暗杀似乎又一次成为“打倒袁世凯”的有力武器。
一时间,在夏维夷,这个聚集着数百名革命党人的地方,华文杂志、报纸,无不在鼓吹着“继续革命,暗杀要员”的文章,暗杀是个人主义的革命,也是一种低成本的革命。
不过对于孙中山而言,与中下层党人鼓吹暗杀不同,对暗杀,他即不反对,也不支持,不过作为一个革命者,他并不介意通过暗杀行动,去鼓励人心。而在孙中山在美国四处奔走,向华人演讲筹措军费的过程中,曾经支持革命的华侨,却是出人意料的冷漠,甚至就连同“致公堂”也对其关了大门。
“李子诚!”
在旧金山的一栋公寓内,正在写着文章揭露袁世凯本质的孙中山却突然停下笔来,他看到文章写出的这三个字,眉头却是一皱。
无论是孙中山或者袁世凯,对于华侨来说都太过遥远了,但是李子诚和他们的距离却非常近,他同样也是侨民中的一员,甚至直到现在,美国的华侨仍然以其为其骄傲。也正因如此,他们在心理,本能的倾向于李子诚。
无论如何揭露袁世凯的“面目”,可对于那些华侨而言,他们对于李子诚这个“华侨的骄傲”却是信任非常,不仅仅是因为其在“胶澳事变”中的表现,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过去的两年间,他对华侨的关心。
在美国,有相当数量华侨是靠开洗衣店维持生计。在中国,洗衣服这项工作都是由家中的妇女来完成的,男性一般不洗衣服,也根本没有洗衣店这种生意。也就是说,所谓由华工经营的“中国洗衣房”完全是在美国才有的。中国的男性之所以要从事这种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工作纯属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开洗衣房即不需要太多本钱,也不要求太复杂的技术。只要拼命干活,维持生计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城市里开始到处是“中国洗衣房”的标志。渐渐地,中国人靠着勤学苦干,加之低廉的收费,在这一行里做出了一点点成绩。
开洗衣房是件非常辛苦的事。首先,必须从亲戚朋那里东拼西凑地凑够本钱,或者一些人组织在一起各自出一些钱形成基金,每年把钱贷给其中一个成员。这样,每个成员基本都能排队等到一笔相当的贷款,用来做自己的生意。本钱有了,“中国洗衣房”开张了,接下来就是拼命地工作了。
一般的洗衣房都是前店后家那种。洗衣店老板和合伙人或员工都住在店的后面狭小的房间里。每天一早开工,有人不断出去取客人的脏衣服、床单之类的,另外几个人则从早到晚地洗、熨、烫、浆。一拨刚洗好下一拨又到了。大多数时候根本不能有休息的时间,午饭基本草草了事,晚饭往往要到了深夜才能吃。
一整天就这样不停地工作,简直与奴隶无异。由于大多数工作要站着完成,熨斗又非常重,很多洗衣工年纪轻轻都患了腰背疼痛的疾病。此外,由于一天从早到晚居住生活在洗衣店里,洗衣工过着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很多人在那种小小的店面里,一待就是好几年。
背井离乡,单调枯燥的工作,过度的劳累,活动空间狭小,加身边妇女的严重缺乏,很多洗衣工就是在这种非人的环境中挣扎着。支持他们生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攒下一些钱后衣锦还乡,回到家人身边,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然而,事实是最后能够实现理想衣锦还乡的洗衣工非常之少。
可即便如此,“中国洗衣房”仍然开遍了美国的大城市,在纽约的“中国洗衣房”几乎遍布城市的各条街道,此时在美的华人里开洗衣房或在“中国洗衣房”里打工的中国人加起来占所有华人移民的四分之一还多,正是洗衣房养育着在美国的华侨。
而在两年前,当连云港生产出第一批洗衣机和新式熨斗之后,在未投入市场之前,即通过致公堂向美国华侨提供了数千部洗衣机、烘干机以及轻便的熨斗,在接下来的两年中,自助式的洗衣机、烘干机亦投入美国的中国洗衣房,万名华侨因此受益。
可以说,对于华侨而言,他们更愿意相信给他们带来实惠的李子诚,所以当李子诚站在袁世凯的一边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自然不会去相信被揭露的“独裁”面目,更何况,在他看来,现在,中国似乎比过去更好了。
中国打败了日本,国际地位似乎也提高了。这不正是革命的目的吗?既然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还要革命?相比于用靠着洗那一件件“六美分”的衣服,累断腰才积攒下的钱去买那时不知何年才能兑现的“革命债券”,他们更愿意购买中央政府发行的债券或者淮海银行发行的实业债券,那些债券可是年年结息的,而且相比于“革命的破坏”,那些债券却是用于国家的建设。
正在整个着电报、信件的宋庆龄能够清楚的看到,此时背对着她的孙中山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从去年开始协助大姐担任孙中山的秘,再到去年九月在正式担任孙中山的英文秘之后,她一直勤奋地帮助孙中山工作,把所有件、处理函电、提供资料以及其它繁重的日常工作,都承担起来并完成得十分出色。
尤其是在孙中山流亡美国之后,长年在美国留学的宋庆龄了解美国人,同样也了解这个美国,她一直尽自己的能力帮助这位中国的革命领袖,在共同的战斗生活中,她看到孙中山数十年如一日,为革命不畏艰险、不辞劳苦、不谋私利的高尚品德,不由得心中无限敬佩。在孙中山革命精神的感召和熏陶下,她对中国革命的许多现实问题和理论问题的认识有了较大提高,革命的信心和积极性也大大增强。她与孙中山在一起工作时,常常感到心中燃烧着一种火热的激情。她曾写信给在美国读的妹妹宋美龄说:
“我从没有这样快活过。我想,这类事就是我从做小姑娘的时候起就想做的。我真的接近了革命运动的中心。”
她还曾默默地自言自语说:
“我能帮助中国,我也能帮助孙先生,他需要我。”
孙中山在一再失败的痛苦和流亡海外的孤寂生活中,也从宋庆龄的支持鼓舞和帮助照顾中得到了安慰。可以说,在这段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孙中山一直在宋庆龄那里得到支持和鼓舞,尤其是面对现在的困境,更是如此。
将整理好的电报、信件给孙中山送去时,宋庆龄看着满面尽是烦燥之色的孙先生,便关切的问道。
“孙先生,你在想什么?”
眼睛余光落在那篇演讲稿,宋庆龄赫然看到三个字“李子诚”,没错了,就是他了,能让孙先生如此烦恼的,也就只有这个虽人不在美国,却在美国影响甚大的人物了。
在“张园案”后,一开始人们纷纷指责袁世凯居心叵测,当时在美国的革命党人,包括孙先生在内,都曾在私下里“庆祝”这“狗咬狗”式的内哄之时,却又为其命运惋惜不已。
即便是李子诚的敌人,也很难能指责他什么。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占据着道义的致高点,不过宋庆龄却知道,对于革命党而言,李子诚是“不逊于”袁世凯的巨奸大贼。
在革命党中下层也有人鼓吹刺杀这个“巨奸大贼”,可在这个其被刺伤的消息传来后,除去极少数激进者叫好外,更多人却沉默了下来,而孙先生也暗自忧心不已,最终,正如孙先生担心的那样,在指责袁世凯之后,由梁启超起,人们又将矛头对准了流亡海外的革命党以及孙先生。
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着,孙先生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刺杀李子诚的目的是为了在中国制造动乱,煽动内战,从而谋求“一党之利”,而且梁启超的理由极为充分,他不仅历数晚清时革命党人的刺杀行动,而且还拿出革命党在美国创办杂志、报纸“鼓吹暗杀”的文章,以及暗杀名单中李子诚赫然排名第一位作为佐证,甚至于,在那些杂志、报纸,刺杀李子诚的原因非常简单,一是其人“顽固反对革命”,二是其人“执掌重兵”,“李氏身死,中国即陷纷争,如果革命即可乘乱功成”,这些话,在过去不过只是革命党中激进人士的狂言,可是当刺案当真发生之后,狂言一经有心之人分析,即成为“宣言”。
而这种刺李“宣言”却让革命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就在半个月前,洪门“致公堂”堂主司徒美棠清楚的告诉孙先生,他们不会再给其任何支持,甚至要求孙先生“退出洪门”,就在两天前,孙先生在纽约举行演讲时,会场更是遭到冲击,与过去受满清或袁逆指使不同,那次冲击却是“洗衣人”的自发行动,理由非常简单——“刺李之罪”。
或许外界会猜测孙先生是不是幕后指使者,但从去年九月就充当孙先生英文秘的宋庆龄却知道,至少从那时,直到现在,虽说孙先生对李子诚极为恼怒,但是他绝没有指使任何人行刺李子诚。
“孙先生,刚才收到一份从国内发来的电报,李子诚的伤势已经稳定,据说是使用了一种连云港研制的新药!”
出于安慰先生的目标,宋庆龄用说着新鲜事的口吻说道着。
“哦!”
虽是面无表情的应了声,但孙中山还是来了兴趣。
“新药……”
感叹一声后,孙中山又说道。
“李致远长于实业,擅用长技之士,这人……”
望着窗外,想到“二次革命”时,同李连云彻底决裂的原由,孙中山不禁一阵懊恼,如果当年没那么做的话,或许……
“这伤势愈合了,想来,李致远也快要到京城当袁世凯的国务总理了,这中国啊……”
想到李子诚即将出任国务总理,孙中山却第一次觉得革命的前景渺茫,李子诚和袁世凯不同,固然,李子诚或许有着“子待人以诚”的名声,可在他看来,李子诚的心机远非袁世凯所能相比,他做事,更慎密,更富远见,更……这样的人出任国务总理,那革命的前景……
虽说不愿意提及那件事,但宋庆龄却是知道,这件事瞒不得。
“孙先生,电报提到,李子诚已经回电袁世凯,不日将启程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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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偏向虎山行
第373章偏向虎山行求月票!
民国四年五月十五日晚,在陇海铁路总医院后院内的一栋原本为外聘医生修建的别墅附近,十几名保安部的特工或陷落于角落中,或在别墅周围保持着警戒,这里就是李子诚的“特殊病房”。inG.
在“病房”的客厅内,当李子诚伸向梁启超后,手被对方紧紧握住的瞬间,一种强烈而神圣的历史使命感便萦绕了李子诚的胸膛,不错,今天将开启一个全新的历史,这个国家的历史,将在今天开启。
在两人会面之后,李子诚便满面笑容地和梁启超聊着天,两的聊天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就像是老朋之间的聊天一样,随意的聊着。聊着教育、聊着实业、聊着文化,总之,在这一刻两人似乎真的成为了老朋。
在梁启超到达连云之后,在过去的三天之中,在穆、范旭东等人的陪同下,他在连云港,参观了机车制造厂、钢铁厂、造船厂、大药公司以及其它多家企业,甚至还兴致勃勃在德华大学了几堂。
可以说,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让梁启超感觉到有些兴奋,甚至就连同他一直批判的,期待有所改变的“国民性”,在这里也发生了很大程度的改变,不过即便如此,他却是没忘记来连云的目的,在同经略使公署的多人接触后,终于在昨天,在参观大药公司时,他获知李连云进行新药试验非常成功,伤势正在康复。
终于,在今天午,梁启超在参观连云图馆的时候,得到经略使公署准确的答复,下午,李连云将在医院同他进行会面。在同梁启超之前,李子诚已与身边的亲信、幕僚就各种问题进行了商谈,而且有效的情报工作,也使得他掌握了袁世凯的底线,所以,这场会谈,事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不过这却是一场不可避免的会谈,而袁世凯的让步,同样让李子诚舒展了眉头。原来所有的担心不必要了,现在,对于李子诚而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只脚,已经站到了国务院的大门前,可以说,整个国家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
也许正由于之前许多的担心,才使得现在李子诚在和梁启超谈话时,显出整个人大好的心情,现在,梁启超来连云港,是作为袁世凯的特使,表面固然是为了看望他,事实,却是借梁启超之口向他传递一个信号——国务院不会成为一个虚设机构,他会成为一个新的中央权力机构。
在梁启超同李子诚进行谈话的时候,虽说和李子诚的谈判很轻松,而且正如外界的人所说的那样,和李子诚谈话,总让人感觉很轻松,因为他的话语诚恳,毫无一丝坐做,这种赤子情怀,是在其它很多人身难得一见的。
在心下欣赏着李子诚的这种赤子情怀时,梁启超不时的将视线投向那张年青的稍显苍白的脸庞,正如一些外界人说的那样,他的模样很能吸引女人,尽管他刻意的留着八字胡,但任谁都能看出那年青的有些出奇的年龄。
而现在历史真的要把李子诚,这个只有二十五岁的年青人推到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了,这种举足轻重,将不只限于中国事务,而且已经大大影响了世界事务,在胶澳战场被江苏陆军击败的军队,是曾击败俄国陆海军的日本陆海军。目前,战争虽已经结束,但是那场冲突的影响却足以改变未来亚洲,甚至世界十年的格局。
下一步将如何办?这是李子诚考虑再三的事情,也是梁启超不断思索的的事。对于梁启超而言,他对这个年青人充满了期待,他相信这个年青人在出任国务总理之后,会这个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国家的未来都将交到他的手中,而最让梁启超感到心安的是,李子诚同袁世凯不同,或者说,两人的观念截然不同,在连云港,通过参观陇海自治会,梁启超便认准了一点,如果当年是李子诚推行“开明”的话,那么中国的国会依然是国会,国会仍旧会监督政府,这不是因为李子诚可以接受很多事物,而是因为在他看来,监督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不知为什么,在等待梁启超到来前的那几天,李子诚忽然想起了过去,想起了未来,想起了很多事情,在这种思索中,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身发生的变化。可以说,从见到梁启超的第一刻起,现在早已不是一个普通人了,万种国事,很快就会压在他的肩头,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哪怕一刻的轻松闲暇。
而且,在接下来的一年之中,可以说是对中国最为关键时刻,国内的一系列问题解决好了,将直接有利于中国的未来的建设。而如何迅速解决,倒确是需要下个大的决心。最好一劳永逸,一次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是,那些问题真的可以那么轻易的解决吗?在未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那一个个涉及到国内诸方、各国列强的问题,都需要去解决,都需要去协调,而历史并没有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只有一年的时间,那些问题必须要在袁世凯死去之前加以解决,……
历史在每一个转折时刻,都慷慨地赋予了某一个主人翁一副决断而无畏的魂魄。成大事业者必有大气魄。既便失败也要失败得惊天动地。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那些英雄一时的人物,在主导这个国家的命运、历史的时候,其间要面临多少次危难,多少次转折?
历史或许给李子诚一些启示,但是李子诚清楚的知道——历史本来应该是另一个样子,但是现在,在这个时空之中,这个国家的历史,将由于李子诚的决断,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因而他李子诚存在于这个时空之中,而他将主导这个国家的一切,主导这个国家的发展,主导这个国家的命运,所以,这个国家的命运、历史都将发生改变。
永远不与懦夫作伴,改变是勇者的事业……但是,当面临这个责任的时候,面对要承担起一个国家的责任时,谁能有勇气说,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陛时,当李子诚抽着香烟,望着梁启超那双尽显其睿智的眼睛,李子诚的内心却显得有些激荡,在未来,这些在历史的人物,都将会被他“驱使”到一个目标之下,为一个目标努力着。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必须要做到一点,那就是绝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落后,落后者会被历史淘汰,任何懈怠都是不可原谅的!
“这里的一切总让人感觉很兴奋,”
在提及过去三天的考察,梁启超整个人便显得很是兴奋,不停的地称赞道,
“那些产品着实不错……”
而这时,随同梁启超一起来的插话道:
“我在法国的一些朋告诉我,现在在法国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中国制造的工业品,他们写信告诉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很多地方,都能感受到中国的存在,这对于旅外的侨民而言,非常重要,他们觉得民国和满清的大不同,就在这种地方……”
“工业品制造可以改变一个国家,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如果没有现代化的工业,那么这个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同样也是没有前途的!”
面对他们的称赞,李子诚到是没有一丝谦虚的模样。
“在当初和中央谈判,索要附属地的特权时,很多人不理解,有一些人叫我假洋鬼子,在他们眼中,我是喝牛奶长大的,所以心靠着洋鬼子,要那些特权是为洋鬼子要的,当我准确在这些附属地建立工厂,发展工业的时候,一些洋人,到是觉得不太可能,甚至一些国人,也认为不可能,所以在过去三年,我在陇海,埋头苦干,靠得是一股气,一股证明给所有人看的气,去做这些事情,现在终于做出了一些事情……很多时候,做事情,就是要告诉那气,外国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你看,现在,我们做到了很多事情,很多过去,他人未曾想像的事业,现在我们正在努力的去做到,卓如先生,你看到了这里的一切,你觉得,我成功了吗?”
“成功了,这是大大的成功,前所未有的成功……”
梁启超点头说道,他的言语显得有些夸张,显得有些过份,不过在他看来,这是应该的,李子诚的确做到了他人难做之事。
“不!”
脸带着笑,李子诚摇头说道。
“我只能说,现在,我们只是开了一个头,距离成功依然还很遥远!”
这时,李子诚的脸显露出一种忧国忧民之色。
“就我个人而言,或许现在是某种事业的成功,但是相较于整个国家,现在,中国的工业底子依然太薄,中国依然太落后,我们甚至还谈不算是什么工业国家,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这只是刚刚开始!”
“是啊,刚刚开始,对于你个人来说,这是事业的成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只是开始,这很对,想更好的主掌这个开始,就要换个位置!”
梁启超看一眼李子诚,先是表示赞同,然后认真的说道。
“致远,这次,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件事,大总统,希望您在伤愈后,能够前往京城……”
接着,梁启超认真的盯视着李子诚,看着那双总让觉得很是诚恳,没有一丝虚假的眼睛,他认真的说道。
“前往京城,主持国务院,主持全中国的实业经济建设,这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这可远比你居于陇海一地,更能为国尽责啊!”
“嗯……”
面对梁启超扯入的正题,李子诚稍做沉思,然后说道,
“的确,整个国家的实业发展,需要站在国家的角度去全盘规划考虑……”
“是的,”
梁启超点头说道,
“致远,你擅于实业、长于经济,这点可谓是举国公认,现在你可谓是负天下之盛名,有知之士无不赞同由你主持国务院。而且,大总统也是这个问题,大总统已经同意由你出任国务总理,主持国务院。到那时,你可要担负起全中国的实业建设啊!”
梁启超的直接,换来的却是李子诚的沉默,注意到他的沉默,梁启超又开口说道。
“现在中央一共有十个部,大总统认为,目前中国虽是实行总统制,但国务院仍需主掌其中五部,在来时,大总统曾特意叮嘱我,如果您愿意前就任国务总理的话,那就请您准备一下财政、教育、农林、工商、内务五部总长的名单!”
“哦……”
正如情报中提及的那个五个部,李子诚沉呤片刻。
“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
许是怕梁启超误会自己的意思,李子诚随后又解释道。
“卓如先生,你来连云已经三天了,应该已经看到,这里的一切工作,不过刚刚步入正轨,这里有我的责任,所以我必须要考虑到这里,卓如,你是知道的,毕竟这里……”
望着梁启超征,李子诚不无诚恳的说道。
“就我个人来说,能够为国效力,那是我个人的荣幸,但是……”
但是刚一出口,梁启超的心下顿时暗叫不妙。
“过去,我希望为国效力,在国家的面前,个人可以牺牲很多事情,个人全心为国,国家回报个人,这是值得的,也是应该的,可是,你看到了,有很多时候,一些事情,我们必须要去考虑。”
接下来,李子诚到是沉默不语了,他只是静静的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随后用一种沉思的神色望着窗外。
梁启超自然明白李子诚的顾虑,那三枪,换做任何人都会心存顾虑。
“致远,你是担心……”
不待梁启超说完,李子诚却摇头说道:
“我所担心的是……。”
笑了笑,李子诚指了一下自己。
“相比很多人,我太过年青人了,像我这个年龄的很多人,现在不过是刚刚毕业,所以,我觉得,冒然居于高位,恐于国不利!”
这时李子诚到是明智的选择了“让步”,至少在表明一种态度。
“致远,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今日连云之成,已经足以让我辈汗颜!”梁启超接着笑说道,
“别的不说,只要致远你能将连云之成,推之全国,这中国不出十年必可大改变,而且,大总统另掌五部,可同你相互配合,国务院与总统府互相配合,致远你长于实事,大总统长于全局,这便是有内有外,有合有分。”
听到梁启这么讲,李子诚呵呵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蹙紧眉头——那不过只是说辞罢了,任何人都知道,表面的配合之后,却将是府院双方的争斗。
“卓如先生,“张园案”……几乎各大新闻社都有报道,不知您对此如何看?”
终于,李子诚还是主动提到了“张园案”,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事实,李子诚知道,自己越是不提,袁世凯只怕越是担心,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提到此事,只有如此,才能让袁世凯暂时放下心来,如此才有可能建成未来的利益同盟。
“这个嘛,”
稍做沉吟,梁启超看着李子诚,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个人以为,那是狗急了跳墙之举,绝不会是大总统所为,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孙文等革命党人所为,要知道,革命党人可是长于刺杀之道,清末时,其暗杀之举可谓是数不胜数,而这正显其当前之绝望……”
“现在谈话真凶为谁,还为时过早,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之中,我相信会查出真相!”
李子诚到是没有在“真凶”的问题扯下去,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此事在国内引起恐慌最大,几天前,我刚回到连云时,连云有多达十万人签名请愿,要求我留在连云,不能前往京城与大总统会面……”
“但是,国家的利益,才是最高的!”
梁启超这时选择用李子诚过去的话,去劝说他,
“当然,致远你是“张园案”的受害者,不过,也正因如此,现在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你的手里,现在,你应该利用当前这一大好时机,前往京城,同大总统会面,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
“嗯……”
沉默着,李子诚站起身来,开始在客房内踱着步子,而梁启超则看着他继续说道。
“在未来,我会全力支持致远,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也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必要分清!”
“卓如先生……”
梁启超的话,倒是让李子诚停下脚步,灯光映亮了他的脸庞,他将深沉的目光盯视梁启超,“你是否知道,大总统为何想重设国务院,并愿意任命我为国务总理?”
一声反问之后,不待梁启超回答,李子诚却又苦笑着说道。
“文杀李啊!”
一声长叹,李子诚闭了眼睛,良久之后才说道。
“罢了,为国,子诚,只能偏向虎山行了!”
实在是对不住,章节弄错了,这一章应该是372,昨天当真是眼花了!对不住,对不住!
第374章 双雄会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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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火车驶出连云火车站的时候,伴着那汽笛声,每一个人都在此时见证了历史,见证了一个全新的时代。TXT电子书下载**
中国!今天序幕已经拉开!”
在李子诚的专车从连云港一开出,袁世凯在北京就知道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全中国都在关注着那列列车,关注着列车上的年青人,同样也关注着李连云在到达京城后,同他——民国大总统的会面。
知道李子诚出发的消息之后,袁世凯在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同时却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甚至变得有些不安。李子诚为什么来京城,是他袁世凯邀请的,邀请他来,是为了让他出任国务总理,是为了……
可那一切只是最初的计划,计划从来都赶不上变化,现在李子诚来京城,出任国务总理,就是在分他袁世凯的权,他不想干,也不想分权,可却又不能不分,这可是一件头痛的事。
坐在居仁堂内的袁世凯,看着时钟,再一次患得患失起来。
人总是这样,不论是否愿意,总需要做出决定,尽管有时候那决定做起来非常艰难。
袁世凯瘦了。
那是愁瘦的。人一变瘦,原本并不宽厚的脸膛仿佛又缩了一圈,看起来人也更jīng神了一些。他对着镜子瞅瞅,自言自语:
“这模样当总统?”
颇有点自惭。然而,他又笑了:
“就这模样,我也当得大总统!”
当他闭上眼睛又在想着自己的大总统之位的时候,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即将来到京城的李子诚和国务院。他不由的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拿过那一份名单,那是梁启超回来时,带回来的一份国务院五部总长名单。他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想,一个一个的品评:
对于那位出任财政总长的陈锦涛,他就狠狠地皱起眉头。
“这可是一个铜碗豆!”
对于陈锦涛,袁世凯并不算陌生,他曾以官费留学美国,初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数字、社会学,继入耶鲁大学,转攻政治经济学,回国后应部试,考中法政进步,衔入翰林院,在清末时,任大清银行监察、度支部预算案司长、统计局局长、印铸局局长、币制改良委员会会长。民国后,又任临时政fǔ财长,后又任国民党参议。
临时政fǔ成立,陈锦涛出任财政总长。筹措军费和行政开支,成为临时政fǔ的燃眉之急。对陈锦涛来说,没有比迅速建立中央银行更紧迫的事了。有着雄厚实力的大清银行,正是他借助的对象。陈锦涛上任后并没有呆在首都南京,而是常驻上海,住在汉口路大清银行的楼上,与原大清银行高层商谋筹划,将大清银行改为中国银行,建立临时政fǔ的中央银行。
但让袁世凯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个为人颇正直廉介,持躬极严,而且最恶舞弊纳贿,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称此人为“铜碗豆”。如果李子诚选其它人,袁世凯到是不觉有什么,官员他见过太多,正直的官员也见过不少,可正直且有才的官员却不多,这位陈澜生却不一般,这人正直不说,而且长于财政,是国内少的理财专家,甚至在其组建中国银行,以中国银行充当中央银行之后,袁世凯身边的幕僚曾言,若给革命党一年时间,临时政fǔ财政境况将大不同。
这样一个理财专家,出任财政总长,倒也合适,但对袁世凯而言,却不是一个好消息,原因非常简单——陈锦涛不可能为他用!也正因如此,在过去几年,他宁可“废才”,也不用其,而现在,李子诚却用了他!他能不感其恩惠,尽力为其理财吗?
还好,还好,梁士诒那边还有法子牵制财政部,而且这陈锦涛xìng格过于耿直,他出任财政总长,不一定就是坏事。
至于教育部总长蔡元培,这倒是不出他的意料,蔡元培中过进士、当过翰林院编修。临时政fǔ时的教育总长,经略使公署的教育督办,由其出任教育部总长,到也在意料之中。
再就是工商部总长,李子诚到省事,直接由其兼任,这却是在意料之外,原本按袁世凯的想法,这五个部,李子诚应该以“相酬”的方式按chā自己人,可偏偏他自己任了,不过这也能理解,在中国论办实业,他李子诚说他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再就是农林部总长,却是南通的张季直,对于张季直,袁世凯却没有什么恶感,两人也算是老jiāo情了,对张季直,袁世凯到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位状元公就任农林总长,恐怕也就是一酬职罢了。
最后一位,却是内务部总长,看着内务总长的人选,袁世凯却是一愣,在他的情报中,从来都没有这个人,可以说,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怎么nòng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作内务部总长?
寻思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袁世凯,最后只淡淡地一笑便丢下了。
放下五人名单,袁世凯端起茶杯,双手捧着,在暗淡的灯光下缓缓地踱着步子,头脑里却急促地翻腾着……
虽说对李子诚来京,已经有了定计,可事到临头,总还有些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心安,毕竟,计划总归是计划,其中谁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恰在这时袁克定进来了。他立在老爹一旁,没说话。
“大爷,”
袁克定走到老爹面前说:
“李子诚来了?”
在提及李子诚的名字时,袁克定的语中全没有对自己这位“小叔”的敬意,事实上,对于李子诚,他打心眼里厌烦,原因非常简单,一是因为他的才和财,二是因为他的年纪。在他的面前,即便是他身为大总统长子,也全没有一丝的优越感。
“嗯。”
袁世凯应一声,心有所思的他到是没听出长子语间的不快。
“您为这事犯愁?”
“嗯。”
“愁啥?想个办法挡过去就是了。”
“什么办法?”
“让山东方面把铁路扒断,让他们过不来。”
“hún说。”
袁世凯瞪了儿子一眼,心下只是叹着自己这儿子不争气不说,而且还没有一丝眼界。
“扒断了铁路还得你自己去修。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拖延那些时日有什么用?”
“那就制造事端,”
袁克定是个不讲策略,不择手段的家伙,既然老爹因李子诚来京的事发愁,他这个当儿子的总要为父分忧。
“那就把他们在路上炸死!”
“放屁!”
袁世凯怒了!
往常他不曾这样怒过,儿子的言语、计谋他还是平心静气地接受的。今天,儿子的建议却终于让他明白,自己这儿子就是一堆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
“一个李子诚相当于千军万马,比一个宰相声望都高,谁敢杀他?他手里还有二十万强军。他北上是惊天动地的事,你把他们炸死在路上,局面会如何?谁来收拾?”
顿了一下,又说:
“炸死他们就等于把我这个总统也炸死了更何况,现在“张园案”的帽子,到现在,你爹我还没摘下来那!。什么hún账主意?炸铁路,哼,你怎么不把中南海也炸了!”
被爹一顿臭骂之后,袁克定头脑冷静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张园案”都让爹千夫所指,或是再放一枚炸yào在铁路上,后果只怕会比“张园案”还严重。
“不错、事要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李子诚,自己出面,把“张园案”说清楚。”
袁克定沉默的时候,袁世凯看着自己的长子,在心下叹口说道:
“炸死李致远不是个办法,削削他的锐气,让他松松口气,这到是急救办法之一。”
又抬眼看了儿子一眼,然后袁世凯便对儿子说:
“现在,做什么都得适应形势,就是适应cháo流。国务院即将成立,我这个大总统邀请李子诚来,就是作这国务总理的职的。所以,李子诚来的时候,咱们得慰勉有嘉,热烈欢迎。做也得做给国人看看。另外么,自然还得想办法,得做出个形式。……”
袁克定本来就够机灵的,眼珠儿一转,便有许多“妙计”,虽然好坏均有,总比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强。经老爹这么一提醒。他豁然开朗起来。
“啊,我明白了!”
袁克定把嘴巴放到老爹耳边,神神兮兮地说了一片言语,问:
“大爷,这办法如何?”
袁世凯眯眼思索片刻,微微点头,说:
“不失为一谋。但还不完善。”
“大爷的意思是……”
袁世凯也学着儿子的办法,把嘴贴在儿子耳边,压低声音,神神兮兮地说了一片言语,然后转过脸,轻声说道: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这事,不单是要削他的锐气,而且还要做给国人看,告诉国人,这中国的事情,总归还是得靠我,明白吗?”
袁克定答应着,随后便退出了居仁堂,在他退出居仁堂的时候,袁世凯却是一笑,然后mō了下自己的脑袋。
“李致远啊,我待见你,可你不受待见,就怪不得本大总统了!”
为欢迎李子诚,北京城到处张灯结彩,并且在正阳mén外高搭彩棚,彩棚上用翠柏扎出巨大的“欢迎”二字;彩棚西侧树起两排大旗,旗分红黄蓝白黑五种,象征五簇共和。在李子诚到达北京的这一天(5月31日),彩棚前举行了欢迎仪式:军队列队站立,立枪致敬,袁世凯派出专使迎接。军乐齐鸣,礼炮冲天,敞开中华mén迎入城中。
虽说袁世凯没有亲自到火车站相迎,可这欢迎也算隆重,可那些在四九城中hún迹多年的各部要员、国会要员在火车站欢迎的时候,却依还是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经略使,各国公使都没来,而且公使馆也没派人!”
在乘坐汽车进城的路上,坐在李子诚身旁的顾维钧悄声提醒了一句,先前在火车站等待列车进站时,他便注意到这一异样。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可作为经略使公署的外务专员,他却知道,对于国人,尤其是对于那些政界人士而言,他们极为看重“洋人”的态度,这或许和中国积弱不无关系,在他们看来,没有洋人的支持,什么事都办不成,而现在,在李子诚,这位未来的国务总理抵京,非但各国公使没来,甚至他们都没派那怕一个参赞过来欢迎,这着实有些不正常,而这种不正常,又会引发诸多推测。
“公使?”
咧嘴一笑,念叨着这两字,李子诚却是微微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这事啊,不会像咱们想象的那顺利,就全当是一场小chā曲吧!”
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同样也是全不在意的模样,事实上,对李子诚而言,公使们欢迎与否并不重要,甚至于,他们这么做也正对自己的心思,至少现在不用和他们打jiāo道,等到将来打jiāo道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什么“jiāo情”可言,原本自己就没准“待见”各国,现在各国的公使不“待见”自己,又有何妨。
“更何况,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要和大总统打jiāo道啊!”
袁世凯用迎接国宾的礼节迎接自己,但他自己没来。这倒是让李子诚的心里犯起了嘀咕,在心下疑虑着:
“袁项城这是耍的什么把戏?”
袁世凯会玩把戏,出于对袁世凯的了解,李子诚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松松快快的当这个总理,这以国礼相待,人却不lù面,恐怕是其的第一步。
病!
不过只是一个借口!
离开火车站后,汽车直接驶往中南海,而不是被内定为“官邸”的迎宾馆,迎宾馆是前清时为迎接德国皇太子修建的,在清末作过总理大臣官邸,在民初当过临时大总统府,而现在,又恢复了他的本名“迎宾馆”,不过李子诚知道,这“迎宾馆”要不了几日,就会改为“总理官邸”。
在新华mén外,这又是一个极其隆重的场面,从新华mén开始,军队持枪,军乐高奏,而未出现在火车站的袁世凯这会则站在新华ménmén外相迎。
此时,袁世凯像在过去一样,穿一身黑sè呢子矮立领、四口袋的制服,头戴一顶带缨军帽,xiōng佩五sè勋带,脚上穿黑sè皮靴。
就在李子诚下车的瞬间,袁世凯便主动走上去,甚至主动为李子诚打开车mén,在李子诚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袁世凯便热络的说道。
“致远老弟,多年不见,愚兄可是想念的紧啊!”
瞧着袁世凯主动为自己开车mén,李子诚的心下不由一惊,果然不愧是袁世凯,火车站不迎,那是削于前,这会却又为自己开车mén,又成了恭于后,袁世凯啊!袁世凯……下了车,反复打量着袁世凯,安受他开了车mén的李子诚却是装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慰亭兄,您可是瘦了,这为国cào劳,可也在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一时间,双方相见,语间所道全没有官阶之气,有的只是“兄弟”两人的道不尽的情意,这一幕,倒是让记者们大觉意外。
新华mén外的一翻客套之后,在记者的提议下,两人站在新华mén外,由记者拍照之后,袁世凯方才亲自搀着李子诚手朝新华mén内一伸。
“致远老弟,请!”
“慰亭兄,先请!”
说罢,两人便朝着新华mén内走去,而记者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兄仁弟恭”的模样,神情大都显得有些复杂,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两人见面没有官阶之见,就像是亲兄弟一般,只闻兄弟情,不见政客意,确实惊人,但却又让人心生期待,即便总统、总理如此亲近,那一些人担心的“恐府院之争”怕也就消弥于无形了!
甚至于这一番表演之后,在一些记者眼中,大总统“刺李”的帽子戴的也不那么牢了,或许正像梁启超所说,那是革命党所为,意在引中国内luàn,幸好,这两位,都够冷静的,要不然中计了不说,这国家可就惨了!
居仁堂内宾主坐下,shì者献茶。就在shì者退下的时候,袁世凯却是起身朝着刚刚落坐的李子诚深鞠一躬,在众人的惊讶,李子诚连忙起身急避道。
“大总统,您……”
而袁世凯却开口说道。
“致远,这一鞠,是为致远为国保全胶澳,世凯为中国之大总统,自当代国民谢之!”
在话落音下时,袁世凯又是一鞠躬,不过却被李子诚扶了下来。
“致远,“张园案”虽于兄无关,可弟却因兄受伤,兄实是歉意的很,兄原yù与弟共谋国家富,怎奈局势竟然如此。我也自忖,年将六十,自知才薄,不足当总统的重任,但求国家富强之是,做一个太平百姓,为愿已足。致远弟可谓是负天下之名,如今来京任职,实是国家幸甚!国民幸甚!”
扶着袁世凯,瞧着袁世凯的这一番表演,李子诚的心下这会除去佩服,恐怕也就只有赞叹了,果然不愧是袁世凯,当真是……
“兄谬赞、兄谬赞了……”
就在这时,袁世凯的另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传入李子诚耳
只震得他半晌硬是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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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国家、国民都盼望着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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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已令人重拟约法,若大总统亡故,总理将自然继承大总统之位!”
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袁世凯的这句话震惊了所有人,原本在居仁堂内的黎元洪、段琪瑞、梁士诒等人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惊讶的看着大总统,之前大总统可从未提过此事。
而梁士诒更是惊讶的先看着大总统,尔后再看着李子诚,袁世凯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在袁世凯看来,李子诚已经成为他的继承人。
没错就是继承人,虽说中国现在是共和国,虽说中国是共和制,可约法早就改过了,身为大总统的袁世凯有权指定继任总统。梁士诒又朝着站在一旁的大公子看去,却只见大公子的脸色煞白,目带怒色,是啊,在这其中最为恼怒的恐怕就是大公子了,大公子可是……
看着袁世凯,李子诚先是震惊,再是错愕,接着又是无所适从……袁世凯在想什么?面对李子诚的沉默,袁世凯只是笑笑,他知道自己不能心急,这是扔给李子诚的一个桃子,一棵包着毒药的桃子。
看着袁世凯脸上流露出的看似真诚的笑容,再品味着之前他说的那句话,李子诚的脑海中却不由的浮现出一个长着一副浓眉的人来——**。
那位从红军最年轻的军团长、红军大学校长,从隐匿行踪出国治病,到统帅百万雄师的无敌统帅;从显赫一时的“副统帅”,到声名狼藉的“林贼”,**的一生充满了大起大落,也充满了矛盾和争议。
而让李子诚印象最为深刻的倒不是他一生的大起大落以及矛盾和争议,而这位“永远健康”,在成为副统帅时,名字被写入党章,以及被列为继承人之后的一幕幕,如果……
思索着**的大起大落,看着袁世凯那满面诚挚的笑容,以及眼中的期待,李子诚在心下微微一笑的同时,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总统,我想此事自当总统继任法案规定,总统一任突然离开其职务,应有专门顺序依序递补,虽大总统有意制定法案,但我认为,中国当前当务之急,在于确定宪法。”
瞧着袁世凯,还了一个软钉子的李子诚又微微一笑。
“虽说现在中国已有约法,然约法非宪法,堂堂亚洲第一共和国,立国已近四年,至今仍未制宪,实在是于法理不和,宪法更为法统之需!还望大总统同意,此次国会重开后,成立全国制宪委员会,制定根本宪法!行以宪政!”
面对袁世凯这番“诚恳”,李子诚只能用“宪法”还之,在袁世凯微愣时,李子诚却在心下一笑,“制宪”既是需要,也是借口,现在提及此事,不过只是提前数周而已,事实上,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制宪”就是所有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现在,是发起制宪大会的最佳时机,现在的府院分治造成的形势,几乎不亚于1912年的中国,可以说现在是中国实施宪政的最佳时机,现在的外部环境远胜过1912年的外部环境,欧洲列强陷入混乱无法自拔,而“胶澳事变”后日本更无力干涉,至于内部环境,一方面是中央权威的基本认同和内时局的稳定,可以说制宪完全是以顺乎民意的名义推行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同袁世凯的权力争夺战尚未展开,根据普遍原则制定宪法,此其时也。可以预见,通过制宪和随后启动批准宪法程序,不但推迟了争夺最高权力的时间,而且在全国普及了宪法思想,有利于加强宪法权威。
而且对袁世凯而言,挑战被全国人民批准的宪法,比起挑战权威性不足的所谓的《约法》,要冒大得多的风险,遇到大得多的抵制。更重要的是,制定宪法将引导人们认同宪法的权威,而不是认同袁世凯的权威。
尽管自己现在需要袁世凯的权威,但是自己更需要在制衡他的权威。 全文字无广告 保持一定的军力是前提,而利用宪法制衡却是根本。
“这个……”
被李子诚用“制宪”这么一个软钉子轻轻一回,袁世凯却是干笑起来,原本他说出这番话只是说出让大家听,说给国民听,可李子诚的这一个软钉子,却让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宪法为一国根本之法,宪法需制,不过需从长计议!”
思索片刻,袁世凯磨棱两可的说道,见袁世凯这么说,李子诚也没有深究,至少现在并不是讨论制定宪法的好时机,制定宪法并不能由自己一厢情愿,还要有袁世凯的支持,同样还需要各省的支持,今天,至多也就只是透出一个风声,一个中国将制定宪法的风声。
“司法!”
终于,在众人退出居仁堂,前往瀛台时,在一番客套之后,看着袁世凯,李子诚道出了两个字。
“嗯……”
沉吟着,袁世凯到是没说什么,在一番客套之后,他不过只是随口一问,国务院将开展什么工作,李子诚便给了他这两字,可司法部却是总统府的部门,虽说之前,他传出风声有意让王宠惠出任司法总长,可是那时财政部却不在他李致远之手,现在时不同了,势也不同了,自然,司法总长的人选也就不同了。
可现在,李子诚将要开展的第一个工作却就是——司法!
“大总统,不知大总统以为今日中国之境如何?”
“嗯,现今欧洲各国陷于战争,中国所临列强之压骤减,再则日人败于中国,国家地位高涨,自可谓数十未有之优境!”
面对李子诚的这个问题,袁世凯到是如实的回答道。
“大总统,既然现在欧战带来外交机遇,那我国就理应抓住这一时机,争取外交突破,而外交突破,以子诚看来,无非就是收回各国在华特权,而各国在华特权,又以领事裁判权、关税自主权以及在华租界为重中之重!”
盯视着袁世凯,李子诚毫不犹豫的道出了自己出任国务总理之后将作之事。之所以首先会提及以领事裁判权为核心的治外法权,除去其是是对国家属地优越权的例外或侵
是对驻在国司法主权的严重侵
是与国家主权观念相背离的一种不对等的特权之外,更得要的一个原因,却是想以此为由,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司法部,从而让司法部为自己服务,至少要让司法部保持中立。
或许在历史上,对袁世凯有这样那样的形容,但是通过过去几年对袁世凯的了解,李子诚却知道,袁世凯可以说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直真正的改变革家,在后世的中国很多司空见惯的事物,实际上都是在他的主持下发端的。而且,他或许是个心狠手辣政坛老手,但有一点却是不变的,他骨子里同样是一个“爱国者”,当然对于爱国者,各有各的理解,至少他同样看重中国的权益,这也就令他有了不愿坐失收回权益之机的心恩。
“致远,领事裁判权可以说是各国在华特权重中之重,首先以此开刀,只怕……”
沉吟着看一眼李子诚,袁世凯先道出了自己的担心之处。
“只怕会若各国不满,到时徒生涉外事端!”
虽谈不上恐洋,可是经“庚子之祸”与“辛丑之耻”后,对于外事,国人从来都是立场谨慎,以免在自身力量不足时徒生祸害,到时害国害已。
“苟利国家生死
岂因祸福避趋之!”
用略微低沉的声音道出林则徐的这段名言之后,李子诚有些动情的看着大总统。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有些事情总要去办,如果现在,我们不能抓住这一外交机遇,断然打开外交局面,你我皆是民族罪人!”
端起茶杯,袁世凯却是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道。
“可若是各国意欲行以威胁呢?”
“若到局面不可收时,大总统自然可以罢免我这个总理,重新收拾局面!”
李子诚的回答,只让袁世凯心中一动,他看着李子诚,似乎想找出什么东西来,可在李子诚的脸上,除去坦然还是坦然,如果非要找什么的话,恐怕也就只有那毫不动摇的坚毅了。
“怕到局面不可收时,已经晚了!”
喝一口茶,袁世凯依然还有些担心。
“庚子年时,谁能想到局面会崩坏到那种地步,而且……”
“我不是毓贤,大总统也不是慈禧!”
声音落下之后,居仁堂内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此时,只有居仁堂内,只有那摆钟发出的哒哒声,在长达数分钟的时间内,居仁堂内的空气都静的有些诡异,终于,袁世凯发出一声干咳。
“法国公使那边,这一阵子一直梁燕荪那边走动着,想游说咱们向法国派兵!”
在说话时,袁世凯作势端着茶杯,看似在喝着茶,可杯端于嘴下,右手扶着杯盖,眼睛却看着李子诚,他想看李子诚如何应这句话。
“派就派吧,反正都已经参战了!”
明知道这“派兵”是给自己挖的坑,可李子诚却仍然跳了下去,在语气轻松的答应时,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兵要派,东西也得要,他们对咱们有所求,咱们对他们有所图,这事啊,就是一个连环套,这派兵也是外交机遇中的一部分!”
李子诚的回答让袁世凯点点头,喝口茶他又不露声色的说道。
“法国人可是对你的江苏陆虎视眈眈的!”
……终于,面对这句话,李子诚沉默了下来,在他沉默时,袁世凯却是在心下微微一笑,你想办事,行,那就先把兵权交出来!
“大总统!”
抬起头,看着袁世凯,李子诚用极为平静的态度说道。
“江苏陆军,并不是我的江苏陆军,而是国家的江苏陆军!”
一句大义凛然的话从李子诚的嗓间吐出,接着他的表情又微微发生些许变化。
“在美国的时候,美国的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在出任驻法公使的的时候,曾对法国人说道,国家政治学,相较于其他科学,是我应该潜心修习的;立法学、行政学与谈判学,就某种程度而言,应被置于众学门之上。我必须修习政治学与战争学,我们的后代才能在民主之上修习数学、哲学;我们的后代必须修习数学、哲学、地理学、博物学、造船学、航海学、商学及农学,以让他们的后代得以在科学之上学习绘画、诗歌、音乐、建筑、雕刻、绣织和瓷艺。”
在引用约翰?亚当斯的这句话后,李子诚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他将视线投给袁世凯。
“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代人甚至几代人,他们的命运是注定为国牺牲,我想,历史会记住,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有了国家的强大,历史会铭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血汗,他们的付出!如果国家需要的话,江苏陆军可以动员二十万人开赴欧洲!”
没有任何争辩,没有任何犹豫,李子诚的回答,却让袁世凯端着茶杯看着他,他想看清楚这个年青人,盯视着他的眼睛,想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他的内心,看清他在想些什么,可在看到那双眼睛中的坦然时,他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正视这个年青人的眼睛。
“农林部和司法部对调吧!”
中南海的瀛台。
暮春的夕阳,还在西山之腰,这里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昔日冷清的大厅,陡然摆设了盛宴的桌椅:灯红酒绿,菜香扑鼻。那些邀来作陪的大员,鱼贯而人,笑语欢声,嘹庭绕院:副总统黎元洪--这个很少在京城露面的人物,今日也春风满面,身边的几位政府大员,仿佛有说不完的军国大事;而众人这时,所谈之事,自然绕不开方才居仁堂内总统与“总理”间的对话,所有人都在揣测着,今天之后,李连云,会给这京城带来什么样的风暴。
没错!
就是风暴,虽说那欢迎仪式,看似无波无澜,可事实上的暗流涌动,却是瞒不过这些“老成人精”的人物之眼,无论是大总统的“继承”或是李连云的“制宪”,明个,都会在这中国掀起一阵风波,可这现在这风波不过只是初起,真正的风波,怕还是7天之后,7天,一共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大总统就会宣布成立国务院,同时任命李子诚为代总理,待国会批准后,就会去掉那个“代”字。
而这会最忙碌不定的,是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显然,他以主持人的身份在应酬八方,尤其是那些同李子诚一同乘车而来的“陇海系”,相比于这些政坛老手,“陇海系”则显得太过年青了,不过也正因如此,在那些政坛老手的内心深处,才会对他们多少轻蔑之意,可他们的脸上,那却诚挚的笑容,语气更显殷切、亲近之意。
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大总统袁世凯陪着高出他近一头的李子诚走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笑容似乎是发自内心。见今天的主角到场了,所有在场的人都一齐起立欢迎。
年近六十的袁世凯业经明显老态了,那略显矮胖的身躯微微有点驼背,因为最近瘦了些许的缘故,所以双眸有点内陷;唇边那抹短须却修饰得齐齐整整。此时满面笑容的他却是步履轻盈,频频向人们抱拳致意,问或寒暄几句。自然,那些目光环绕着他转动。
“大家入座吧,入座!”
梁士诒则一旁招呼着。
在中间一个八仙桌上,袁世凯人了主座,李子诚坐进宾席,大家依次坐定,盛宴方才开始。
袁世凯举起杯来,先看一眼李子诚,而后对着大家笑笑,说:
“各位,各位!今天我们相聚,为我们中国国务总理李致远洗尘。致远不辞辛苦,从黄海之滨的连云港来到京城,与大家共事,我们应为之举杯!‘
大家起立,共同举杯,齐呼:
“李总理好!”
既然这会大总统都把话说开了,称他为“国务总理”了,那众人也就没有了先前在称谓上的顾忌,纷纷照着袁世凯的方式,称李子诚为总理。
“诸位年龄皆长于子诚,子诚年少,经验不足,还望以后各位仁兄多多提携子诚,这杯酒理应子诚敬诸位仁兄!”
话音一落,李子诚便先干为敬。
酒过几巡了,袁世凯端起酒杯,离开座位,来到李子诚面前,在李子诚站起身,端起酒杯时,他才说道:
“致远,上一次,你我兄弟二人,携手赢了一着,那时,我在北京,你在连云,咱们之间,连个商量也没有,现在好了,你来北京了,就让我们再度携起手来,为这大中华奋斗在一条绳上如何?‘
端起杯,李子诚还是淡淡笑着。
“大总统,子诚年少,只怕有负众望啊。”
“有志不在年高!国家、国民都盼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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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公使们的浮想(求月票!)
全文字无广告 第376章 公使们的浮想(求月票!)
“民国4年(西元1915年)5月31日,这一天,一直以来关注着中国局势的各国中国问题观察家以及中国的各界人士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自“张园刺案”之后的29天中,笼罩于这个国家上空的内战阴霾,终于随着前门火车站的一声欣汽笛声,开始消散了。
与三年前相同,李子诚是乘着火车前来的,当李子诚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中国首都的时候,那时,在无数国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可以缓解中央财政危机的富人,如此而已,最终,中央政府在他那里得到了缓解国家财政的巨款,当时没有人知道,为获得金钱给予他的铁路以及附属地意味着什么,而三年后的今天,正是当初的那条铁路,把他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位置。
无论是以中国人的眼光或美国人的眼光看来,李子诚所经历的一切,真的颇具传奇性,这不是指他在商业谈判上让老摩根抱恨,也不是指让小摩根至今仍耿耿于怀,这一切商业上的成就,远无法同其在陇海铁路沿线创建的一座座工业城市所相比。
可在我看来,他真正的传奇之处是——在他的身上充分体现出了他所谓的“中国梦”,他没有任何背景,但他成功的开创了一个工业奇迹,而这个工业奇迹不仅帮助他拥有了惊人的个人财富,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工业奇迹改变了这个国家,他的工厂改变了这个古老国家的经济构成,而他的国家,也在这个工业奇迹中击败了一个强国,而更为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他将领导这个国家!
他将去引领一场变革!
请允许我在这里用这一句话去形容它——“震撼世界的变革已经拉开了序幕!”
是的,可以肯定,未来这片古老土地上一切都将会深深的震憾整个世界,变革是肯定的,进步是肯定的。我们能够从李子诚的身上确定,他将会遵循怎样的道路,什么事情肯定会发生。但总体上来说,中国是一块难以捉摸的大陆,现在能给出的最好建议并不是外交官们口中所说的“等等看”,而是“从现在起正视这个国家”。
总之,现在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这场正在上演的和即将发生的变革——它将为整个亚洲的复苏指明道路,同时新时代的曙光已经显现于这个国家!”
《纽约先驱报》——《变革自南而来》端纳于北京
京城,东交民巷,最近两天,对于东交民巷的外交官来说,他们长松了一口气,同时,另一种紧张情绪却又他们的心间弥漫开来,他们之所以松一口气,是因为李子诚乘火车到达京城,与袁世凯展开会谈,意味着中国很有可能不会爆发内战,从而将不再影响到各国在华利益,干扰各国对华贸易,威胁各国在华侨民的生命财产。
而之所以紧张,原因非常简单,李子诚或许是中国政府高层之中,唯一一个自幼接受西方教育,并在欧美国家成长的中国官员,但是,从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显然受到了欧洲各国所盛行的“民族主义”影响,这样的一个人出任中国总理,很有可能会造成一种结果——影响各国在华特权!
也正因如此,各国外交官们的情绪才会显得有些复杂,一方面,为了维持中国的稳定,避免内战的爆发,他们乐意看到李子诚出任国务总理,通过这种政治上的整合,通过实现袁李合作,避免内战的爆发,而另一方面,李子诚所表现出的民族主义立场,却又令他们担心在华特权的损失。
复杂的态度、现实的认知,直接导致了一个结果,至今,公使团仍未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如何同新的国务院打交道,第一次,一直影响着中国政局的各国公使团,决定落后于现实。
美国驻华公使馆二楼的公使办公室内,雪茄烟的烟雾弥漫着,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的指间夹着一根古巴雪茄烟,面带微笑的他看着正在自己面前侃侃的公使馆参赞丁家立。
“……在某种程度上,孙逸仙只是一个捣乱分子、投机分子,并且其人个性好大喜功,而且是个鲁莽而没有原则的冒险主义者,又极好虚荣……”
在丁家立如此形容孙逸仙的时候,芮恩施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三年前,同英国公使朱尔典一同提及孙逸仙的“铁路计划”时,《纽约先驱报》记者端纳写给莫理循的一封信上的内容。
大概在6月底7月初的某天,端纳在上海拜访了孙逸仙,谈话中,孙向他提起自己的铁路计划,但又声明暂时还不能公布。孙逸仙的话不说则罢,一说反而吊起了端纳的胃口,于是他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子,孙逸仙这才走进内室拿出一张6英尺见方的大地图,并铺在地上向他详细介绍。
孙逸仙拿出的是一张包括西藏、蒙古和中国西部最边远地区的地图,但在端纳的信中,当时的情形却是这样描述的:“……从这张地图完全可以看出,说明孙不仅是个疯子,而且比疯子还要疯。他丝毫不讲实际,缺乏普通常识,而且对他自己目前所倡议的事业缺乏最基本的概念。
而后来,当孙逸仙的中国铁路规划推出之后,芮恩施总算是理解为什么端纳会如此形容那位“革命家”,正像端纳说的那样孙逸仙不过只是手持毛笔和一块墨,不时随心所欲的在各省和各属地的位置上画满了许多线路。他用双线表示沿着海岸线从上海到广州的铁路干线,又从那里穿越崇山峻岭通往拉萨,再向西绕来绕去伸到西部边界进入新疆,再穿出去到达蒙古。他的另一条干线是从上海经四川再到拉萨。他还有一条线路是从戈壁沙漠的边缘进入蒙古。其他几条线路是通向北方、西北和东北的,各省都有很多支线。
虽说只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是却可在某种程度上作为一个佐证。
“丁家立,你的话让我想起了端纳因中国铁路规划,对孙逸仙的评价!”
在丁家立话语稍顿时,芮恩施便笑着接控说道。
“端纳把那幅铁路地图说成是“孙逸仙之梦”,他断言,孙逸仙是成不了事的,而且他对这点早就知道——可那时他已经被尊奉为大总统了。正像端纳称在议和时期有一次孙逸仙曾夸口说他要亲自领兵到北京去,但端纳问他财政问题如何解决时,孙逸仙“嗯”了一声,然后一边用拿破仑式的姿势挥舞着手臂,一边盯着端纳表示他才不去考虑那些肮脏的钱,他说:“财政是我最后才考虑的问题!”,当时端纳简直被气疯了,他认为此人不可能担任任何需要常识的工作,更不要说担任需要政治家度量的工作了。”
“所以……”
公使的话让丁家立的脸上露出笑容,同时又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如果昨天,来到京城的是孙逸仙,那么我会站在袁世凯的一边,我同样赞同美国应该支持袁世凯,从而维持美国的利益,但是,公使先生,昨天,来到京城,即将出任国务总理的是李子诚!”
认真的看着若有所思的公使的,丁家立又补充道。
“相比于孙逸仙,李子诚的个性沉稳,虽说其喜好冒险,但这些冒险却都控制在其力所能及之内,如果这个人成功的把他在陇海铁路沿线取得的成就推广至全中国,那么,公使阁下,我们就必须要现在就作好准备!”
准备?
“准备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国家!”
丁家立肯定的说道。
“现在公使团为何会犹豫不决,因为每一个清醒而理智的外交官、观察家,都可以看到,李子诚或许是乘着火车来到京城,但是他却一定能在这个国家掀起一场风暴,一场前所未来的风暴,在这场风暴之中,所有在华拥有特权的国家都将受到冲击,也正因如此,朱尔典才会建议,我们应该支持袁世凯,通过对袁世凯的支持,维持各国在华特权,但是,公使阁下,我想提醒您的是……”
扶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位以公理教会的传教士身份,在33年前就来到中国,后来成为公使馆的汉务参赞的“中国通”,用沉为严肃的口吻说道。
“风暴是不可阻挡的,任何试图阻挡的风暴的人都将被风暴撕成碎片!”
沉默,在丁家立提到风暴不可阻挡之后,芮恩施便沉默了下来,公使团之所以至今仍未作出决定,究其原因就是每一个人能够意识到,在中国很快就会上演一场改变一切的风暴,而这场风暴将会撕碎很多事物,其中就包括各国在华特权,各国不愿放弃本国的特权,所以他们希望通过支持袁世凯,以保证本国的特权,可他们却又深知“无力阻止风暴”,正是基于这种矛盾,才使得,至今,在李子诚入住迎宾馆的一天之后,公使团仍未能拿了一个统一意见,公使团的行动已经滞后于局势的变化。
如何同国务院打交道呢?
“公使阁下,我们会同袁世凯合作吗?会,但是,他们对国务院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全面倒向袁世凯?不,理智不会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会作出的决定只会是“等等看”,可是,这绝不符合美国的利益,对于美国而言,如美国欲在中国发挥影响力,那么,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进行改变,现在,1915年,正如1912年的中国,谁能占据此时的优先,就将在这个国家获得优先,所以,美国必须要做出决定!是由美国去影响这个国家,还是继续让它国影响这个国家!”
陷入沉思之中的芮恩施在心中仔细品味着丁家立的话语,他知道其说的是实话,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几乎不亚于一场“改朝换代”式的变革,谁能在这场变革中占据先机,那么就能在未来,于这个国家占据先机,相比于英国、法国、俄国,美国在中国的利益着实非常有限,美国在华的利益,仅限于商业上的利益。
不过,现在美国在华商业利益已经受到了影响。美国传统对华出口商品因中国实业发展受到严重的影响,中国在药品以及染料等化学工业品上对美出口正占据优势,但美国对华工业机器输出却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在华盛顿的要求之中,也只是再三强调“务必保证美国在华商业利益”,除此之外,美国所享受的特权,均得益于“利益均沾”以及“门户开放”之策,如果现在美国“顽固”的坚持过去的立场,一但风暴发生之后,美国的商业利益势必受到冲击,正如上一次抵制美货一样,如果在这个过程中,美国采用相对灵活的外交策略,也许……
也许,未来美国的可以取代英国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对于商业利益至上的美国而言,相比于支持袁世凯维持各国在华特权,所带来的“府院之争”的隐患,维持府院双方势力的平衡,进而换得中国政局的稳定,无疑更符合美国的利益,一个局势稳定的中国所带来的市场,远超过一个局势混乱的中国。
对于这一点,芮恩施可谓是深信不疑,仅在过去三年,美国就向中国出口了超过一亿美元的成套机器设备,一个稳定的中国,再加上一个意欲发展本国实业经济的国务院,势必将导致一个结果,从国外进口更多的机械设备,而现在,全世界唯一能向中国提供机械设备的只有美国。
美国应该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只有如此才能进一步扩大美国在中国的影响。
“联系一下李子诚,告诉他,我将会在合适的时间拜访他。”
“那些美国佬!”
刚一得到芮恩施将亲自登门拜访李子诚的消息后,朱尔典的口中立即道出一句极为不满的话语,接着他整个人即陷入沉思之中。
在中国,为了谋求利益的最大化,避免各国矛盾,在英国的要求下,各国公使组成“公使团”,领事组成“领事团”以协调各国在华行动,保持各国行动的一致性,但是现在,这种“一致性”却遭到了破坏。
美国主动向李子诚的示好,就意味着这种“一致性的”破裂,原本,之所以站在袁世凯的一方,固然有和袁世凯之间友谊的因素,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维持英国的在华利益。
李子诚所表现出来的民族主义立场,令朱尔典对其持以警惕,但为了维持中国的局势稳定,他却不得不支持其出任总理一职,以避免中国陷入内战,为了避免英国的利益受到损害,在得知李子诚“伤愈”,并同意来京之后,即开始运动各国公使,在未来站在袁世凯的一方,而这么做的一个前提就是“外交事物上各国须保持一致行动,即不同国务院进行任何外交接触”,可就这么一个要求,却遭受法国人、俄国人的抵触,美国的态度也非常暧昧,原因非常简单,俄国需要中国的物资,这需要国务院协调,法国需要中国派出军队,这同样需要国务院的配合,绕开国务院,两国都无法达成自己的意愿,而对于美国而言,他们更看重在中国商业利益,这同样需要他们同国务院保持良好的关系。
可英国需要的是什么呢?英国需要的是一切维持现状,中国不谋求任何改变,这显然不符合李子诚的利益,如果英国欲维持现状,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借用“府院权责”,通过“外交上的不接触”,避免国务院方面试图改变的尝试,不接触政策可以有效的阻止他们的企业,同样又可以给其造成一种印象,那就是“列强只同袁世凯打交道”,如此一来,即保障了英国的利益,又保障了袁世凯的利益。
可偏偏,各国的心思各异,使得这一提议被搁置了下来,就要朱尔典准备进一步游说各国公使时,芮恩施却主动向李子诚递出了橄榄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有了美国人作为范本,俄国、法国都会主动同其进行接触,从而谋求其在物资出口、派兵问题上的支持,而对于李子诚而言,其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外交上的承认”,而是他几乎不费气力的就打破了保持了十四年的“列强一致”,尽管只是打开一条缝隙,但这个缝隙随时都有可被橇成一道大门。
如果现在,在中国问题上没有了诸国的全力支持,英国就必须要面对……吸一口烟,在吐出烟雾的时候,朱尔典的眉头紧皱着,通过对李子诚那些演讲的分析,他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在接下来的几年间,至少在英国从欧洲战场抽身,重新进入亚洲、进入中国之前,英国将要面临的挑战,英国在华利益将在这个过程中受到的损害,是……
“这是绝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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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袁世凯的准备(求月票!)
第377章袁世凯的准备(求月票!)
在离民国四年6月7日还有5天的日子,京师警察厅发布的一个新命令,从黎明起,长安街沿途两侧各家一律悬挂国旗。书mí群4∴⑧0㈥5沿街各家已不许留宿亲友,且户户需具十字连环切结;正阳mén和天桥等处的摊贩一律赶走。
原因非常简单,新任国务总理将于5天后前往国会宣誓就职!
对于中国而言,这是一件大事,几乎不亚于1912年改朝换代换代的一件大事。
中华民国快到她的四岁生日了,袁世凯的复出也怏到四周年了。当因为“修改约法”、“专治独裁”而遭到的咒骂声渐渐离他耳朵远了的时候,在他舒了一口气,想心平气和地回顾一下这四年。往内外jiāo困,烽火狼烟,他顾不及。现在,仿佛温和了,也该回顾了。
事情也真够多的,而内外jiāo困之局初解时,李子诚——想到他,袁世凯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那双看不出一丝杂念的眼神,想到自己做出的让步,他不禁摇摇头。
在一些问题上,李子诚作出的让步远超出他的想象,在陆海军部的问题上,李子诚没有作出任何尝试,而在派兵问题上,他也给予了支持,甚至同意尽遣江苏陆军,正是他的这种大方,才使得袁世凯不得不在司法部的问题上作出让步,或者说,袁世凯心甘情愿的作出了这个让步。
但当整个人完全平静下来之后,袁世凯却发现自己的心底依然有一些不安,这种不安正是因为李子诚的坦然产生的,他的坦然或许让人感叹,但却又不能不让人怀疑,在那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什么yīn谋。
会是什么yīn谋呢?
在居仁堂内,坐在袁世凯对面的是他的大儿子袁克定。父子俩都在沉默着,相比之下,袁世凯的眉头锁得更紧。
从国务院组织条令发布之后,一时间国内可谓是人心欢腾,各界人士不断有报纸上发表文章,乐见“联合政fǔ”成立,乐见李子诚主掌国家大权。
“人心,人心呀!”
想着人们对李子诚的期待,袁世凯猛然感到他太孤独了。他想到段祺瑞,想到冯国璋,想到王士珍,想到从小站练兵起被他拉拔起来的一个一个文臣武将,最后又想到了李子诚。
“不顶事,没有一个能为我分忧解愁了。”
想着那些人的sī心,那些人中也就只有王士珍,还算是可靠,可他又能有什么用,他提拔起来的那些武将,无不是心存着留sī兵的念头,这也不怪,他袁世凯靠着把北洋军练成sī兵,才成为了今天的大总统。
谁知道其它人没有这样的心思,也正是因为这种担心,他才赞同出兵,想借着出兵欧洲,通过统一的中央补给,重新“夺回”兵权,而若想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要得到李子诚的支持,李子诚是现在中国“最大的军阀”。
可李子诚那人……心思太沉,沉到外人不可触及的地步,看起来,的确很是单纯、很是公而无sī,可袁世凯却知道,若是他李子诚真的那么公而无sī,只怕他也成不了今天的势,若是他的演的那个戏能瞒着自己,那这个人那……
想着李子诚那名义上的“结拜兄弟”,袁世凯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的儿子,袁克定来,两人一笔,简真就是天差地别,可无论如何,那总归是自己儿子,于是便差人把儿子叫到面前,因为他尚无策略,所以,把儿子叫来了。儿子来了,原想给儿子一番jiāo待的袁世凯却突然沉默起来了。
袁克定同他老子的心情却是不尽相同,对他爹jiāo待他的要和李子诚jiāo好之事的他不放心上,在他看来,那李子诚根本就是横出来想夺权的主,对那种人,自然要不假颜sè,至于他爹说的要同其jiāo好,以让其松懈警戒,为已所用,他不仅不上心反而想着。
“反吧,怒吧,几只鸦雀在枝头吵闹,影响不了参天大树的枝繁叶茂!”
袁克定想得远,有心xiōng。
“果然有一天闹到中南海来了,和爹闹翻了,大不了开开杀戒,动动刀。我不信你的兵都去了欧洲,你还能翻出多大的làng来。”
最近,就在袁世凯跟李子诚在那里商讨着国务院组织,权力分配的时候,袁克定却是集中jīng力为他的老爹抓军权,想造一支袁家的御林军,保袁家的江山。
袁克定雄心勃勃,事实上,自从他得悉在他老爹示意下修改成的总统选举法,他更增大了雄心。那个法上规定,以后再新诞生总统必须是在原总统提出的三个候选人中选举之。他老爹是总统了,有一天他老爹不能干了,还有提名权,莫说提三个,就是提一个,也得是他袁克定。于是,他便以“皇储”自视了。
“今天帮老子打天下,明天就是我的天下!”
他深刻懂得了老子的良苦用心。至于所谓的“总理为总统第一继承人”,在袁克定看来,那不过是他爹míhuò世人的手段,那种手段历史上那些个皇帝可是没少用过。
父子俩对坐有时,袁克定从老爹的低沉情绪上看明白了一切,不待老爹发问先开了口:
“大爷,眼下的事你也不必犯愁。照我想,一事解决了,百事都定了。”
瞧一眼自己这儿子,原本想教儿子一些处世用人之道的袁世凯,一时间却是忘记了自己的本意。而现在,儿子仿佛知道了,先提出了,却又含含糊糊。他瞪儿子一眼,问:
“哪样事解决了,百事都定了?”
“还是老话,强干弱枝,抓军队。”
袁世凯背过身,没说话。他知道,这是儿子早年从德国回来时,德皇威廉二世把他曾经对清朝摄政王说过的话又重复说给袁克定听的,希望袁氏父子也抓一支能够左右中国命运的、相当于“树干”一样的军队。那样,就不怕那些枝枝叶叶的散军捣luàn了。袁克定对他老爹提两点具体意见,一是迎王士珍来京,代段主持军队,一是在总统府内设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为全国最高军事机构,由大总统掌握。袁世凯虽然都接受了,但却对夺段祺瑞的军权下不了决心,不过并不是下不了决心,而是因段祺瑞桃李满天下,而心生犹豫,这一犹豫不当紧,又让段祺瑞掌了第一军。
对于求稳的袁世凯而言,现在想解决这些军中掌兵之人,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他们的军队派到欧洲去,现在李子诚同意了,就差段祺瑞了,只要他再一松口,不出两年,这兵权也就能重收中央,也就是他袁世凯之手了。
可袁克定却不知道他老爹的心思,见老爹练了这半年多的新编陆军,却没什么动静,便认为老爹的“强干”意识不坚决,故旧话重提。
袁世凯沉默半天,说:
“不是在逐步实行中吗,如此大事,怎么好一蹴而就呢。”
是的,过去的几年袁世凯一直在军队问题上做了文章,文章做得还不小:他首先同意在总统府建立陆海军统率办事处,让儿子到正定死拖赖拉把王土珍请二人回北京,授为陆军上将,派为统率办事处坐办。陆军总长段祺瑞和海军总长刘冠雄、参谋总长黎元洪也都是办事员。不久,又下令改各省都督为将军,以削弱地方兵权。
可是,不仅王士珍在治军上缺乏大刀阔斧的魄力,担不起袁的重托,而段祺瑞也渐表制肘。因为“胶澳事变”全国掀起反日怒cháo,他段祺瑞便乘机以国防为由组建了第一军,经岚山之战后,第一军更成为中央陆军第一强军,至于因那些个将军在事变表现出来的异心组建的新建陆军,没见过血的部队,打不过见过的血的部队。这便是今天袁氏父子心中最为放不实的问题。
瞧着若有所思的爹,袁克定便开口说道:
“大爷的求稳态度,固然是好的。可是,直到今天,却不见军队改观,形势又那么恶劣,咋办呢?‘
袁世凯叹着气,不无失望的说道:
“我何尝不清楚,小站旧人,sī心日盛不说,且又大多暮气沉沉了,冯华甫每日12点才起来,段芝泉总不问部事,北洋派成什么样子了如指掌?早时,皙子让我把蔡松坡调到身边。我把他调京了,也让他做了统率办事处办事员,可是……”
袁克定明白,老爹想用蔡锷,但却又觉得蔡锷不是自己人,对他放心不下。蔡锷到京几年了,却并没有实权给他。
--袁克定像他的老爹了解他一样了解他老爹,知道他做梦都在想权,尤其想军权;做梦都怕丢权,尤其是怕丢军权,更怕别人掌了兵权。
由临时总统向正式总统过渡期间,袁世凯便仿照清王朝建立禁卫军一样建立一支由他自己做团长的模范团,这个团一方面用北洋派二三流人物来主持工作,一方面挑选最忠于他的中、下级军官为兵士,以逐渐由这个团扩展开来,建立一支超乎北洋派的袁家军,以取得加强袁氏集权的预期效果。
而模范团真正发挥作用,却是在“胶澳事变”期间,当时各省将军因一已sī心,不愿支援江苏一事,让袁世凯看清了这些人面目,在失望之余,他能痛下狠心,利用美国治淮贷款编练“新军”,不过他的那支新军却叫“边防军”,以表明其意在“加强边防”。
而在边防军的组建时,正是以模范团为基础扩编而成,可以说,现在的边防军就是他袁世凯的“御林军”,其官兵学识、训练、纪律乃至身高、体貌均较佳,武器装备亦多系最新式,这边防军从最初的两个师,练到现在的四个师十万人,可以说是袁世凯现在最大的依持。
“还是要把模范团办好。”
有了边防军的成功经验,袁克定说起话来倒是底气十足:
“大爷,你不是说要把边防军再扩大吗,扩军,要抓紧。”
袁世凯点点头,见爹点了头,袁克定又补充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第二期模范团办起来,而且要比第一期模范团的规模更大,现在边防军军官差额近千人,要等第二期办好补上去,而且还要训练更多的军官,这样一样,边防军至少还能再组建四个师,这样一期一期的办下去,不出三年,至少能练六十万边防军!”
听着袁克定这么说,袁世凯却是在心下暗叹口气,自己这个儿子总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过简单,若是什么事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那事可就容易办了,这练兵练兵靠什么练?靠银子,没有银子练什么兵,练兵六十万新军,要huā多少钱?
虽说略有不满,可袁世凯却没说什么,只要自己这个儿子明白什么最重要就行了,在中国,无论办什么事,都离不开枪杆子,天真如宋教仁、心思如李致远,都没看清这点,或许李致远看清楚了,可他到底还是要把兵权jiāo出来。
“第二期军官模范团!”
在迎宾馆内,看着同自己一起来到京城的肖潇,他是韩武给自己推荐的“shì从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但时机合适,他就会出任“内务部队长官”,可以说,他将是未来自己立足中央的根本,将手中的刚刚得到的密件递给他,李子诚又补充道。
“咱们的大总统又要成立第二期军官模范团了!”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尤其是“民国叛变”后,袁世凯削弱地方军阀的办法就是采用各种借口,将地方军阀请到北京,成立将军府,以高官厚禄养起来以绝后患,处理完外部的威胁,袁世凯开始将目光投向自己身边的北洋军,经过多年的整编与扩充,北洋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万,而这庞大的军力分属在几十个将军名下,深知那些军队几都变成那些将军的“sī军”的事实让袁世凯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民国叛变”之后,袁世凯生怕自己的部将尾大摆脱不掉成为个人势力,这个成为个人势力主要是冯国璋和段祺瑞,段祺瑞一直在北洋军中抓军事教育,北洋军的军官全是段祺瑞的学生,段祺瑞,袁世凯对他有猜心,冯国璋呢,因为冯国璋这个人和原来清朝权贵好,人缘好,所以袁世凯对他也有猜疑心。他渐渐的意识到,段祺瑞有些功高震主,尾大不掉了。在段祺瑞的身上袁世凯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他开始设法削弱段祺瑞的权力。成立统率办就是为了限制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大老的军事。
除了限制以段祺瑞为首的几位北洋大佬的军权外,袁世凯还迅速组建了一支完全独立于北洋军的军官模范团,甄选了北洋各部的jīng锐军事并且装备jīng良,同时这支部队,建立后最重要的宗旨就是忠事元首、不入党会。袁世凯希望能在北洋军之外,重新打造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的军事力量。
“办这个模范团,通过由他自己亲任团长,陈光远任副团长,袁大总统成功的把军权,至少一部分军权重新抓了回来,而在组建这支部队的时候,他的儿子袁克定的班底也深深地嵌入进去,可以说,模范团在某种程度就是袁世凯的“御林军”,模范团去年9月成立,再到十月扩编,十一月正式编成边防军,到现在编练了四个师,虽说仓促了一些,但总算还是袁家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第二期模范团办起来之后,到明年,大总统手中的嫡系军队,不会少于三十万!”
虽说嘴上说着三十万,可李子诚却深知,如果年底前达成出兵欧洲的协议,边防军改组参战军,到那时,别说是三十万,就是编练百万陆军,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第二期军官模范团的规模将远超过第一期,规模的扩大将导致其不同于第一期,除去从各师chōu调中下层军官外和保定军校生外,恐怕还会向面向社会征招一批有学识的青年人,以充实基层,这样的话,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笑看着肖潇,李子诚拿出了一份文件,那份文件是韩武给自己准备的内务部部队官佐名单,林林总总近三千人,虽是三千人,可那三千人却无一不是从二十万江苏陆军中jīng挑细选出来的年青军官或年青军士,如果需要的话,依靠这支队伍,在半年内就能拉起一支不少于十五万人的内务部队。
“心韧,这一次,你可要割爱啊!”
“先生……”
瞧着那份文件,肖潇立即明白了先生的用意,他是想趁机把“自己人”安chā到模范团之中。
“添仁给我准备了三千人,这一次,我要chōu走八百人,怎么样?”
“先生,”
眉头微微一皱,虽说对chōu调人手进模范团没什么意见,可肖潇却还有些其它的顾虑。
“他们并非中央陆军出身,加入模范团的话,会不会受到打压,如果这样的话,恐会得不偿失!”
在中央陆军服役的亲身经历使得肖潇对于“打压异已”极为反感,同样也深知这是中央陆军的传统。
“那要看,第二期军官模范团团长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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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离心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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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第二期军官模范团!”
刚一得到这个消息,段祺瑞便皱眉了,此时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人说话。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去年大总统要办军官模范团时的那些前后因果。
在外界看来北洋二雄——袁世凯、段祺瑞之间,可谓是亲密无间,袁世凯的复出正是得益于段祺瑞的策划,到后来,清帝退位,更成为段祺瑞一生之荣耀——嫡造共和!
在那时,谁也没想到,袁段之间会发生矛盾,世界的事情真够微妙的,有时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因素,便改变了一个固定规程的性质,使整个局面立即发生巨变。
袁世凯当了总统之后,曾派他的大公子袁克定出访德国,德皇威廉二世器重了这位中国的“皇太子”,跟他大谈起治军的事情。德国是军国主义国家,为了进行侵略,疯狂扩军备战,把国家置于军队控制之下,实行军事独裁。这个德国皇帝把自己的治军经验归纳为四个字,叫“强干弱枝”,他要袁克定告诉他的老爹袁世凯,“中国也应该这样做。”袁克定自然把这句话当成金科玉律带了回来。告诉老爹。
而了解军队重要性的袁世凯自然也把这句话当成金口玉言。威廉二世说的“强干弱枝”治军法,说白了,便是把强大的军队都抓到皇帝——总统手中,强皇帝——总统这个“干”;而把弱不成阵的兵交给下边,所谓弱枝。
而在成为大总统后的袁世凯也觉得自己失策了,军队都交给段祺瑞了,若是他起了异心又会如何,原来内阁责任制时候,因为段祺瑞是陆军部长,整个陆军大权都在陆军部长这,总统基本没权过问这些事,所以段祺瑞的权力很大,那么总统把军权收回以后,陆军部长的权力就相对削弱了,可是当时段祺瑞提出来,那也好,不过就是团长以下的人事命令,是不是我陆军部长直接就了,然后团长以像旅长、师长这些高级军官,由总统来任命,他说咱们分一下权,袁世凯不听,说整个这个军官的任免,全部归总司令管,这样的话实际,等于把他人事权给剥夺了,那段祺瑞当然就不太满意了。
在这个时候,袁世凯的儿子袁克定出了一条计策,邀请袁世凯当年的老部下王士珍出山削弱段祺瑞的权力,段祺瑞得知之后,非常生气,从此与袁克定势如水火,与袁世凯离心离德,可成立统率办、将军将,顶多只是限制,想要“重掌”兵权,却是费了一番心思,袁世凯闷在中南海,思索着又同儿子密谋,便想出了第一步,先成立一个陆军模范团,把主要兵权先抓到手。
段祺瑞是陆军总长,管队的,组织模范团,当然是先找他。袁世凯把段祺瑞找到面前,一副诚恳的样子对他说:“芝泉,有件事我思考许多日子了,要同你商量后才能定下来。所以请你过来一下。”
“请大总统明示。”段祺瑞也表现得十分诚恳。
“是这样,”
袁世凯说道:
“你是很明白的,现在国家在咱们手中,跟往天不一样,咱们就得管好它。世界各国经验,无不以军队为管理国家之本。咱们目前的军队,你是知道的,除了咱们小站的老底子之外,还有其他成份。虽然将领们也表了忠心,总不得不提防着点。国家政权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吃,谁都想独自吃。现在既然到咱们手里了,不得不有个防人之心。出于这个念头,我想在咱们军队中成立一个模范团,作为咱们军队的核心。万一碰到不测,不至于束手无策。”
“成立模范团?”
大总统的建议,倒是让段祺瑞心中一惊:
“陆军部业经把军队统起来了,军队都是政府的,还成立什么模范团?”
当时段祺瑞只是这么一闪念,并没有说出口。心里又想:
“大总统一声声“咱们”,并没有把我排除在外;又是这样的至关大事,单找我商量,也得算是信任;再说,大权在握了,是得有“看家”的兵,成立一个模范团,却也应该。”
于是,他便立即点头同意了下来:
“大总统想得好,有远见,该成立一个模范团。”
袁世凯一见段祺瑞诚心诚意答应了,很高兴,忙又把组团的设想说出来。段祺瑞一边听、一边想,又一边寻思着:
“大总统的模范团,是军中核心,这核心自然得我段某人挂帅!”
他想他是北洋老人,又是干女婿,又是陆军部总长,模范团那是非他莫属!所以,袁世凯说一条,他答应一条,提一件他拥护一件。袁世凯很满意,笑嘻嘻地抚摸着短须,轻微微地点着头,慢闪着眼睛,亲密密地偏过脑袋,不容置疑地说了一个肯定的打算:
“既然咱们想到一起去了,那就这么定了,成立一个模范团,让克定去当团长。”
段祺瑞一听让袁克定作模范团的团长,脸膛马就寒了起来,眼睛也呆了。在他眼中袁克定,不过是一个典型的纨祷子弟,不学无术又六根不净,怎么能让他当模范团的团长呢?
沉思了半天,段祺瑞毅然反对道:
“我看他不行。”
袁世凯一听段祺瑞不同意他儿子当模范团团长,立即反问道。
“为什么不行?”
他本来觉得段祺瑞会双手赞成。在对待儿和婿的份量,袁世凯自己把儿子看重了。但是,他也觉得没有薄待段祺瑞,关键时刻,段祺瑞不该不支持他。这么想着,他马联系起看病时听到传言,心里跳了:
“难道段祺瑞到了功高镇主的程度?我还真得防备他一二呢。”
“是的,按说,克定不够格当模范团团长。什么“格”不“格”?我是培养的父子兵!克定不能当这个团长,我也不能让你段芝泉当。”这么想着,便板起脸来说:“你看我当这个模范团的团长行不行呀?”
段祺瑞见袁世凯发难了,知道事情严重了。便站起身,垂下头,说:
“祺瑞执行大总统意见。”
结果,这个陆军模范团从成立的那一天起,便真的由袁世凯兼着团长。
段祺瑞退出总统府,鼻子立即便歪了。
“你组织模范团,你兼模范团长,什么你都定了,你还找我商量什么?”
自此,段袁之间便出现了鸿沟,再到后来军官模范团这支只忠于袁氏父子的军事集团的建立,让包括段祺瑞在内的老北洋将领们感到寒心和绝望,他们已经不再被袁世凯信任了,北洋集团的离心离德从此正式开始。
“老总——”
一进门,瞧见老总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徐树铮便在心下一笑,这第二期模范团的消息虽说隐密,可那边梁士诒却已经把消息传了过来,梁李合作是不可能了,正像最初计划的那样,梁士诒现在开始朝老总这边倒了。
“你还是为模范团的事犯愁?”
听到徐树铮的声音,段祺瑞笑了起来。
“又铮,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之所以发电报让又铮从天津赶过来,为得就是模范团这件事。
“不多。”
徐树铮摇摇头说道:
“有备才能无患。”
他的话却让段祺瑞再次把眉头一皱,有时候,他还真不想去想这些,可却又不能不想。此时他只是皱着眉,但却不说话了。
见老总又不说话了,徐树铮笑了起来。
“这第二期军官模范团的团长是谁?难不成又是他袁项城亲自当这个团长?再弄一堆的所谓的天子门生?”
相比于过去,现在的徐树铮却收敛了许多,在李子诚身,他多少总看到一些东西,李子诚那人看似坦然,毫无心机,可举国下无人不欣赏他的为人,他身根本就看不到少年得志的跋扈,可偏生人家成就的事业,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在这一点,徐树铮一直都想向他学习一下,这会说话的态度,也不见了往日的跋扈。
更不会再利用这样的机会,去挑拨离间,几次试探之后,他已经认准了,段祺瑞会永远忠于袁世凯的,他现在之所以赞同自己的一些意见,无非只是忠诚之中的自保之力。
“哼?项城还不至于,当初他办那模范团,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袁克定到军队里去历练历练,培植一些人脉,将来就是让他接班的话,他军队里有人支持他,所以他就是把袁克定也给弄进去了,第一任团长项城兼的,那么第二任团长就是袁克定!”
冷哼一声,提着袁克定时,段祺瑞的语中全没有一丝好感,甚至极为轻蔑,在他看来,现在他之所以和袁项城生份了,或多或少都和那位六根不全的大公子有些关系,如果没有他的挑拨离奸,项城也不至于对他那般提防。
“假设。”
见老总提着袁克定时的轻蔑,徐树铮笑了笑说:
“假若项城想用派兵参战的方式,收军权,那个他的边防军肯定也要调走,我估计袁克定当这个团长的可能性不大,第一期模范团,袁克定已经塞了不少班底,这第二期,他全没必要进去当这个团长,他不过就是一瘸子,那有瘸子当团长的。”
“又铮,不是袁克定?还能是谁?他袁项城还能便宜了别人!”
出于对袁世凯的了解和第一期军官模范团之后,段祺瑞便压根就不信袁世凯会把模范团松手交给别人。
“那要看交给什么人!”
摇头反驳时,徐树铮又开口道出一个人名。
“蒋方震!”
听到这个名字,段祺瑞先是一皱眉,然后想了想,点头说道:
“这倒是是有可能!”
对蒋方震,这位前保定军校的校长,段祺瑞却是没多少好感,原因很简单,民元年蒋方震之所以能出任保定军校校长,除去其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才生倍受德国同等推崇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他首先向大总统提出来,说北洋军现在有点暮气沉沉了,说应该培养一批新的军事人才,将来充实到军队里,把这个军队给强大起来,将来对抗国外的侵略,像日本,他这个建议也是正中袁世凯下怀,袁世凯也因此才会让其主持保定军校,以为其培养一批新的军事人才,或者说他袁世凯的军事人才。可他的那番进言无疑得罪了整个北洋集体,自然的在段祺瑞这里也就不怎么受其待见了。
“这个人是难得没有私心之人!”
见老总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徐树铮又说道:
“老总,袁项城办这军官模范团,无非就是为了给那位大公子建他的袁家班,扩建边防军,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到不是插手他这个第二期模范团。”
“那什么是当务之急?请讲。”
“第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他把边防军派出去。”
徐树铮说着,侧目望望段祺瑞,边防军是北洋诸将的一棵心头刺,是大总统不信任他们的明证,而现在,大总统非但没就此打住,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意思,第二期军官模范团是什么?到最后不是落到边防军扩充,就是落到各师旅去掺沙子。
“第二,怎么让李子诚站到咱们这边。”
“李子诚?”
“没错,这个国务总理若是在这件事站在咱们这边,那袁项城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话说完了,徐树铮便起身告辞了。
徐树铮走了,段祺瑞的眉锁得更紧了,对于又铮的心思,他自然明白,可……袁世凯总归是有恩于他,像这样不停的算计他,实在是……
“这是战争!”
在南京城外的某一个院落内,看着眼前的十几名青年军官,身穿一袭军装的军官,用有些冷酷的口吻对这些青年军官说道。
“这场战争,不同于你们所接触过的任何战争,你们每时每刻都身处一场战争之中,那座战场不会像你们所习惯的战场轮廓鲜明,而且残酷,因为它并不同于传统意义的战争,在这里,战场的界限是模糊的。在这个战场,没有所谓的后方与前方之分,可以说,我承认或许在某种程度而言,在这个战场,我们所秉持的理念将违背我们的所习惯的军人道德,但比起其在未来将发挥的作用,这却是微不足道的——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盯视着立正站于院中的军官们,在道出这番训话时校军官的神情严肃,言语冷酷。
“我们将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是什么呢?”
一声反问之后,校沉默了下来,在他沉默的时候,他面前的青年军官同样沉默不语,他们的神情凝重,那脸却尽显随时为之献身的坚毅。
“你们必须要意识到,在这个国家,内战的阴云并未远离,甚至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内战一定会爆发!而且近在眼前!”
校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所有的青年军官的呼吸同时一紧,在他们所接受的军事教育中,他们被不断的灌输一个理念,军人的职责是保卫国家,保卫民族,内战,在江苏陆军中,内战这个名词是敏感的。
在军官教育团的课棠,教官们曾不断的告诉他们内讧、内耗、内战是中国传统政治一大特点,很多人都以为荣,但那种你死我活的内战,却是非常可耻的,因为死去的恰是一个民族一代甚至数代精华所在。
在江苏陆军之中,他们为推崇的动物不是那些猛兽,而是蚂蚁,蚂蚁有很多优点,它们团结,同一窝的从来都不会内讧内耗内战;它们无私,不会计较工作量,不会计较得到的多或少;它们无畏,面对入侵的外敌,它们前仆后继;而这正是真正的国家军人的必须具备的素质。
尽管在经略使遭刺时,愤怒的情绪笼罩于他们心头,他们呼喊着要复仇,可是当面对参谋部的命令,所有人都选择了服从,他们并不是真的愿意进行一场内战。
而现在长官却告诉他们,内战即将爆发,这,多少总让他们有些无法接受,经略使不是已经赴京了吗?明天不就要出任总理了吗?为什么内战还会爆发呢?
“这不是危方耸听,而是告诉你们事实,事实是,内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你们,你们的将要进入的那个战场,却将有助于避免内战的爆发,至少可以将内战消灭于萌芽状态!”
“哦,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战场呢?”
听着长官的训话,马思勤急切地想到,或许他并不愿意看到内战的爆发,但是在他看来,中国的很多问题,必须要通过战争才能得到最终解决。
“好,如果内战真的爆发的话,那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了,不再需要袁世凯,不再需要其它人,只需要总理就行了,他肯定能……”
就在他于心里这样自语着的时候,却听着长官说道。
“青年军官们,现在你们的国家需要你们,需要你们脱掉江苏陆军的军装,需要你们加入中央陆军,进入中央陆军,去影响那支军队,国家需要你!”
第379章 国会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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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北京,业经进入了初夏,城内外的树枝喷绿,花圃呈艳,双双燕子也穿梭于桃红柳翠之间!
经过过去几年的发展,尽管这座古城少了不少“溜鸟”的闲人花差,但是在过去的几年间,这座古城却依是一派欣欣向荣,虽比不天津的繁华,但古城的繁华在其它地方同样是找不到的。i
来自天南地北的国会议员,并没有因为京城的复苏而欢欣鼓舞;也并未因为轮到了中国百姓第一次享受到国家主人的特权而心花怒放;议员、国会、仿佛不是一个议论国政的殿堂和人士,这是一个战场,是一个充虽没有血腥和死亡,却满布阴谋与诡计的战场!
北京人似乎也感到了这群没有拿枪炮的人,仍然要在这里展开一场厮杀,一场殊死的搏斗,素性小心翼翼地藏在小巷中的四合院,任其日出日落去!
在南安胡同的一座并不起眼的四进四出的院落外,虽已入了夜,可院前的电灯依然亮着,电灯下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警官,而在院门前挂着一个铜牌,铜牌写着“国社党北京党部”。
这座属于前清官员的大宅,便是在国会中占有33.5%席位的国社党北京党部,尽管其挂着北京党部的牌子,可事实,这里却是国社党籍参众议员的举行聚会的地方,北京,从来都是一个保守的城市,国社党在这里的发展显得有些不尽人意,在京津两座城市,作为首都的北京并不是国社党的发展重点,作为北方实业重镇的天津反而是国社党的重要阵地。
不过京城总归是京城,作为首都和国会所在地,总要设立一个供国社党籍参众两院议员联络的地方,于是乎就办起了这座分党部,作为一个联络站,同样也是在京中暂无住宅的议员公寓。
“明天,就要开会了!”
章炳麟笑着屋内的众人,准确的来说,在座的三十几位,无不是国社党籍参众议员,而且与普通党员不同,他们大都是国社党的核心成员,他们中有因利益选择加入国社员,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信仰。
从国会党成立以来,他们就不断的给人们灌输一种信仰,一种国家至、民族至的信仰,信仰的力量是不容小视的,正像先生最初所讲述的那样,一但一个人、一个组织拥有一个崇高的信仰之后,他们将是不可战胜的。
“明天,对于我们而言,那将是一个战场,我们必须要在那里,向国民表明,我们无愧于他们的选择!”
明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明天将举行投票,投票决议批准国务总理人选以及国务院组织法,对于这两者,章炳麟并不担心,事实,为了确保先生能够出任国务总理,袁世凯甚至派出数十名干员,游说各省议员,而各省议员也明白,选择先生是避免内战的唯一的途径。
“那么,章干事,明天我们要怎么做?”
新晋当选为奉天省国会参议员的庞祖德,这位因理念而加入国社党的年青人,有些紧张的追问道。
战场!国会就是战场!
这是国社党告诉他们的理念,他们要到那个战场,为国、为民族而战,国家、民族的复兴,将从国会会场开始,他们将在那里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在风暴席卷全国的时候,整个国家的面貌都会随之改变。
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场风暴之后,代表民意的国会不再党争之所,不再是混乱的菜市场,而是一个为国谋划的场所,一个真正由“忧国忧民的君子”组成的会场。
“国会是什么?”
反问一声,作为国社党干事,同样也是国会中国社党人领袖的章炳麟又继续说道。
“国会国家的最高立法机关,国会参众两院议员应该都是由“忧国忧民的君子”组成,他们不应该拿着国民的俸禄,然后到八大巷当嫖客,也不应该沉醉于鸦片毒品之中,我们要改变这个国家,就要先从改变国会开始!”
“国会!”
迎宾馆二楼的窗外阳台,站在阳台的李子诚仰视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吐出这两字时,脸带着丝冷笑。
国会或许代表着民意,但在袁世凯的眼中,国会却是可以玩弄的工具,那么在自己的眼中呢?嗯,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利用国会达到自己的目的,但这却是一柄双刃剑,在利用国会的同时,就要赋予国会权力,让他成为的真正的国家最高立法机关,并据此树立国会的权威,并让国民认同国会的权威,如此,才能最终利用国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如果在国会树立他的权威之后,他反对自己的话,那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就必须要实现对国会的控制,只有把国会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而如何掌握国会呢?
心下沉思着,李子诚想到自己的办公桌的那一份报告,那一份报告将会是国务院向国会提交的第一个议案,不是收回某一项失去的国家权力,也不是某一项惠民的提案,不是国务院将在推行什么样的政策,而是……对国家公务人员的行为约束。i
这将是在国务院在北京打响的第一枪,这一枪之后,不仅国会,就是省议会、市议会直至县议会都拥有了一个权力,弹劾那些行为不端的国家公务人员,但是那些议员呢?他们难道就不是国家公务人员吗?
是!
他们当然是国家公务人员!但是,这不过只是一个诱饵,这个诱饵将引诱他们同意并通过这个提案,可谁会最先尝到法案的威力呢?
冷笑着,李子诚深吸一口雪茄烟,而后又吐出烟雾,望着那满天的繁星,这是百年之后的京城,不可能看到的星空,现在,自己却将在这片星空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
没错,就是革命!
那将是一场光荣的不流血革命!
1915年6月4日,代表民意的国会终于重开了,在京城举大会。
这一天,北京城的天气晴朗,温暖的阳光洒满街巷。国会会场装饰得庄严而热烈,五色国旗高悬,军乐队门前盛列,鼓乐宣天,礼炮轰鸣。相比于第一届国会初成立时参、众两院所选出的国会议员均未能到齐,总算各过半数,符合法定人数,勉强可以举行国会成立大会相比,今天的国会,却是所有国会参众议员都已到齐,除去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之外,所有国务要员尽行莅会,还有政府特派员,会场挤得满满的。
因为国会已经解散的原因,不能沿用旧的国会议长,而由于国会议长尚未选出,只好推举议员中年岁最长者杨琼先生为临时主席,由他主持开幕式。会议开始,军乐高奏,礼炮齐鸣,与会人员在国旗下向国徽行三鞠躬礼。然后,由临时主席宣读开会词,无非是一些阐明国会的要意,国会议员的作用,最后又说了一通:
“愿我一国,制其中权,愿我五族,正其党偏。大穰呖雨,农首稷先。士乐其业,贾安其廛,无政不举,无隐不宣。”等等之类的内容。
这个开会词完了,便是该总统致颂词了。众人的目光四处嘹望,竟不见袁世凯的影子。有人议论开了:
“怎么,总统不致词了?是不是总统不支持国会?”
“大总统不到会,什么意思?记错日子了?”
还有人干脆大叫起来。
“大总统呢?该同议员见见面,不致颂词也可以。”
正是议员们议论纷纷之际,却有不少老议员记起三年前,国会第一次召开时的情景,当时大总统也未参加,只有总统府秘长代为发言,显然这又是一次旧事重演。
正如人们所猜测的一样,就在人们焦切之音,只见一个人手持讲稿,匆匆走讲台。瞬间便有人认出了他,对于这位,他们早已不再陌生:
“这是梁冀夫,公府的秘长,他什么时候迁升总统了?”
冷嘲归冷嘲,梁士诒走讲台,不管会场的情绪,便开口朗声说道:
“诸位议员,大总统有要务,无暇到会,派我为代表,致颂词。”
说罢,便展开由阮忠枢拟定的词稿,朗诵起来,与一次,他需要扯破嗓子声音才能传遍会场不同,这一次,借助扩音机和喇叭,他的声音虽说不大,但却能传遍整个国会议场的每一个角落:
“中华民国四年六月四日,我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正式重开,建立共和、行以国会,实为我国历史四千余年历史莫大之光荣,四万万人亿万年之幸福。世凯亦民国一分子,当与诸君子同深庆幸。念我共和民国由于四万万人民之心理所缔造,正式国会亦本于四万万人民心理所结合。则国家主权当然归之国民全体。
但自民国成立,迄今四年,所谓国民直接委任之机关,事实尚未完备,而两年前,因国家遭逢逆党作乱,时任总理,被迫遣散作乱逆党,后因国会议员不足,世凯被迫解散国会。今日,值天佑,国会经由补选重开,实为中国之幸。
国会诸议员,系由国民直接选举,即系国民直接委任,从此共和国之实体借以表现,统治权之运用,亦赖以圆满进行。诸君子皆识时俊杰,必能各抒谠论,为国忠谋,从此中华民国之邦基益加巩固,五大民族之幸福日见增进。同心协力,以造成至强大之民国,使五色国旗常照耀于神州大陆,是固世凯与诸君子所私心企祷者也。谨致颂日;中华民国万岁!民国国会万岁!”
诵毕,梁士诒便匆匆走下来。
尽管议员们议论不停,国会成立的大礼总算完成了。于是,国务员、政府特派员纷纷退席,议员们也离开会场。
这一天,国会复会重开了,往日的约法会议和参政院自然要解散了。原约法会议和参政院的议员仍回到旧房子里,又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解散礼。
国会成立之后,两院分别选举自己的议长,到是又闹腾个不休,午宣布复会,下午又要投票选出参众两院议长,随后还要批准大总统提交的总理人选以及国务院组织条例,而这一切,都要在一天之内完成。
国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繁忙,一天之内,要做如此多的“正事”,可对于绝大多数国会议员而言,他们知道,今天必须要完成这些工作,那边,大总统可是一天都等不得。
没有参加国会开幕典礼的袁世凯并没有心思去顾那些因为他的示意,要用一天的时间,去忙几个月才能忙完的事情的国会议员们,对于袁世凯来说,国会不过只是一个由头,一个让他人满意的由头,对付国会,他还是老办法,不需要的时候玩弄他,需要的时候则去操纵他。
他把参加国会开幕的梁士诒叫到面前,询问了一番国会开幕的情况,然后说:
“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咱们干咱们的事。”
是的,对于身为大总统的袁世凯来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比国会事大得多的事也很多,他不能只想着它。梁士诒是摸透大总统心事的,更不想多谈国会。只顺着竿儿说:
“让他们去演讲,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群成天混勾栏院的社会名流若是也能得天下,天下也太容易得了。”
而这时袁世凯却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
“那个……”
抬头看着梁士诒,袁世凯突然问道。
“我没去,李致远去了吗?”
“李致远也没去!”
“他没去?”
这个结果到是让袁世凯一愣,在他的意料中,已经被他任命为代总理的他,原本是应该出席这个开幕典礼的,然后他会在梁士诒代他致辞之后,再向国会致辞,可李子诚没去,所有的国务员都去了,但他却没去,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迎宾馆?”
虽说大总统没提名字,但梁士诒还是连忙回答道,
“人不在迎宾馆,馆里的内线传来一个消息说他今天早晨就出门了!”
“打听一下,李子诚在那?他在干什么?”
第380章 卢沟桥
卢沟桥,
在汽车停稳之后,李子诚便站在卢沟桥,静静的望着永定河,与后世早已干涸的永定河不同,此时的河面涟漪片片,波光粼粼……
在这个时代应该能看到“卢沟晓月”的美景!
心里嘀咕着,走在卢沟桥的李子诚看着那望柱的石狮,在后世,记得参观卢沟桥时,望柱“卢沟桥事变”留下的弹痕清晰可见,而在这时,望柱除去风雨的侵蚀外,全不见任何弹痕,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是的,那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因为自己站在这里,自己已经踏了主掌这个国家的征程,尽管只是第一步,但这一步走的还算踏实,以后……
“先生,你为什么不去致辞?”
秘长的话,让李子诚的脸露出笑容,回头看着自己的秘长。
“那……大总统为何不去?”
“大总统惧怕国会!”
“不,”
摇着头,依着望柱李子诚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
“袁世凯从没怕过国会,不过,他不喜欢国会倒是真的!对于国会,他甚至都懒得假以颜色,因为国会根本就没什么权力!没有权力的国会,谁也不会它的买帐!”
你买国会的帐吗?
说出这番话后,李子诚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国会只是工具!
对于李子诚而言,对于国会的认识,或许只停留在这一步,曾经的经验告诉他,获得成功的关键在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资源,如此,才有可能获得成功,而国会则是资源中的一部分,如此而已。袁世凯利用国会,无非是想利用他的合法性,而自己利用国会,却是为了,平衡袁世凯的权威。
“所以,咱们才需要帮助国会建立他的权威,一个拥有权威的国会,任何人都不会再轻视他、无视他!”
面露微笑,李子诚在心里却默默的说道——这个国会必须是由自己掌握的,嗯!应该是由国社党占多数党的国会,甚至于是国社党独占的国会,如果有必要的话!
总理的话让沉默下来,原本总理已经准备好为国会复开致辞,不过他却一直在国会外等着,在得到大总统没有致辞之后,总理便吩咐司机离开国会,如果总理致辞的话,那么在京城会给人们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总理不过只是和梁士诒,那位总统府秘长同等级别的人物,而不是国务院的主持者。i
为此,总理甚至不惜得罪那些国会议员。
“总理,咱们是不是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挽回一下给国会议留的印象?”
善意的提醒着,注意到这时总理的注意力却全在晓月湖,他只是静静的望着湖面,好一会,才听到他用不大的声音说道。
“嗯,等后天!”
后天,后天是什么日子?是总理就职的日子!
“李致远去了卢沟桥?”
袁世凯在反问时给自己点着一支雪茄,然后皱眉思索开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冀夫,议会今天开会,咱们究竟能有多大把握?”
没弄明白大总统意思的梁士诒燃着的雪茄未吸,微闭着眼睛思索片刻,说道:
“进步党是没有问题的,梁启超那边肯定投李子诚票,国社党那边更没有疑问,估计李子诚的总理提名通过不会有任何问题……”
“参众两院的议长会是咱们的人吗?”
袁世凯用审视的目光,朝着秘长,他竟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李子诚的提名,不用考虑都知道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国会参众两院的议长人选。
李子诚去卢沟桥的举动让袁世凯隐约觉得,他这看似不看重国会的举动,没准还隐藏着什么深意,什么事,总要提前打算。
一听是两院议长的提名人选,梁士诒在沉默片刻后,开口答道。
“大势所趋,我想不至于会有麻烦。”
在梁士诒看来,这个大势实际就是进步党以及蒙、疆、藏议员所占的两院多数,或许表面,国社党在国会中和进步党是平分秋色,但若是再加蒙、疆、藏议员,国社党还是处于劣势。
“不能凭想。”
袁世凯摇摇头。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加蒙、疆、藏议员咱们还是多数。”
梁士诒把雪茄填到口中,轻轻地吸着,缓缓地眨着眼,没有说话。
袁世凯也缓缓地眨着眼睛,轻轻地吸着雪茄。但他却不沉默。喷云吐雾一阵之后,方才看着梁士诒说道:
“得把那些小党的人拢住,务必做到为我所用!”
“拢?”
梁士诒心中自然明白大总统的意思。
“该撒钱的人早撒过了,能拢住的,自然跑不了;拢不住的,怕是一时也无策。”
“嗯,这还不行,我记得次咱们对付国民党的时候,就拉拢了不少人,你看看能不能在国社党议员那动动文章,这两院议长,估计咱们应该能拿到手,可谁知道以后会翻出什么文章来了,现在时兴政党政治,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李致远一定会在这面作文章,他想在国会作文章,咱们就在国社党的身作文章!”
既然袁世凯已经定了办法了,梁士诒当然乐得顺水推舟。说了几句赞同的话后,又问道:
“这件事由谁来出面才好呢?”
表面,总统府和国务院要维持平和的关系,可背地里,这刀子可是不能停的,所以即便是要出面,也要让总统府之外的人出面。
“无论是谁出面都无所谓。”
将雪茄烟按灭在烟灰缸内,袁世凯看着梁士诒说道:
“关键是这件事谁来主持。”
去收买人固然谁都行,但主持者却是重中之重,梁士诒点点头,但他心中一时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让谁主持呢?”
“我思之再三,觉得此任非翼夫你莫属。”
袁世凯的眼睛一眨,看着梁士诒心下却是一阵冷笑,梁士诒在想什么,他自然很清楚,居中并不见得能捞着便宜,李致远视国社党为其禁锢,只要梁士诒在国社党动了心思,他就别想在李致远那捞着什么好。
“我?”
心下微微一惊,梁士诒瞬间便明白了袁世凯一石二鸟的主意来。
袁世凯点点头。
“我行吗?”
“行!”
袁世凯信心十足地说道:
“人往高处走,不知多少人想投靠咱们还怕通途不畅。我们伸出手去拉他们了,能不过来?”
“可……大总统,我是总统府的人,如果我出面的话,会不会惹李致远不快!到时恐怕会影响大总统所布的大局!”
梁士诒试图用“大局”去反对袁世凯的建议,而袁世凯却突然笑了起来。
“我说翼夫,现在国会重开了,实兴的可是政党政治,我在莫理循那里还有一些美国人那打听过,即便是美国各党派之间也互相网络对方的党员,咱们这么做,李致远不仅不会恼咱们,估计还得谢谢咱们!”
对于心下早已有定计的袁世凯来说,他又岂会让梁士诒如愿,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梁士诒,他便解释道。
“国社党号称是“信仰之政党”,“集志同道合之同志于党内,共谋国家强盛、国民富足之大业”,且“在这一过程中必定有大量同志因无法跟随脚步而被淘汰”,咱们不过只是帮李致远淘汰那些意志不坚之人,何过之有,翼夫你放心,李致远会明白咱们的苦心的!”
袁世凯这么一说,却是把梁士诒的路全堵死了,虽说袁世凯的那番话是引用的李子诚的演讲,可场面话谁都会说,但事却不一定会那么做,他李致远就是再大方,也没大方到自己花钱费心机推出的议员成为大总统的人,若是真这么干了,那可就是把李致远往死里得罪了,而大总统这边……
看着大总统,梁士诒却是在心下一叹,恶人让手下人去当,到时他就能出面当那个善人了吗?心下冷笑着,梁士诒轻轻鞠首道。
“既然大总统如此信任士诒,那士诒必不负大总统厚望,一定帮大总统把这国社党拉下马来!”
在袁世凯闻言赞赏数句之后,梁士诒却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说道。
“大总统,这几日,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当说不当说!”
“哦?说来听听!”
“大总统,事是关于梁启超的,具说他在连云时,曾同章炳麟会晤过,在两院议长,梁启超早已经和李致远达成了共识,在参议院议长的人选,国社党支持进步党,而在副议长的人选,进步党支持国社党,在众议院,进步党支持国社党的议长提名,国社党支持进步党的副议长提名……”
梁士诒的话音一落,袁世凯的心下便是咯噔一响,对梁启超那个人,他可从来就没真正信任过,若是他在国会同李致远沆瀣一气的话,只怕……
就在这时,外间袁世凯的一位秘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进屋后先施一礼,随后才说道。
“大总统,国会两院议长的结果出来了!”
这么快……心下微微一愣,袁世凯便接过那文件,一看到文件的几个名字,袁世凯的双眼便是猛的一睁。
“梁卓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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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芒种(求月票!)
全文字无广告 第381章 芒种(求月票!)
1915年6月7日,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芒种”。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太阳到达黄经75°的时候。芒种字面的意思是“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月令七十二侯集解》:“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
春争日,夏争时,“争时”即指这个时节的收种农忙。人们常说“三夏”大忙季节,即指忙于夏收、夏种和春播作物的夏管。
所以,“芒种”也称为“忙种”“忙着种”,是农民朋友的散播播种。“芒种”到来预示着农民开始了忙碌的田间生活。
北京城由于多日的风清气爽,还是一派初夏的天气。
颐和园的桂花开了,从万寿山香遍了昆明湖。难得有一个平静的日子,又是气爽花香,北京的男男女女大多从四合院里走出来,走向有树有花的地方,去舒一舒胸闷,去呼一呼新鲜。
今天京城中将要发生什么样重大的事件?
人们纷纷交头结耳的谈论着,这一次,不同于民元国会时的陌不关心,那时他们或许认为像开国会,选总统,虽然中国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第一次又怎么样呢?他们并不关心,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极为难得的关心着即将在国会举行的总理就职典礼。
北京作为满清的京城,许多皇亲王室、官僚贵族,尤其是那些全领着“铁杆庄稼”的八旗子弟更是无所事事的成天泡在茶馆里,清代北京的茶馆史可以说是清朝历史的缩影,几百年来,这些无所事事,不事农耕商读的八旗子弟们在京城留下了一座座茶馆。
今天,和中国的每一座城市一样,这一天,京城的每一家茶馆靠近门边的地方,都架起了一个木色的方盒子,有见界的人都知道,那是收音机,连云港制造的收音机。此时,人们挤在收音机前,不时交头结耳的谈论着一个话题——他会说什么?
谁会说些什么?
自然是今天就要宣誓就任国务总理的李子诚,一些人叫他李致远,一些叫他李连云,可现在,无论人们称呼他为什么,今天一过,人们必须要在那个称谓的后面加上“总理”两字,这同样也意味着,从今天起,他将踏上中国政治的最高舞台,他将开始左右这个国家的命运以及未来。
“这李大财神当总理了,这铁杆庄稼总能按时发了吧!”
在收音机前,不少穿着马褂,前半拉脑袋通光,后半拉留着齐颈短发,看起来瘦削没什么精力,可身上的衣服却浆洗的一尘不染的男人在那里悄声嘀咕着。
“那可不是,李大财神是什么人那,人家是翻个土都能翻出金子的财神爷,只要他老人家乐意,那让政府岁入翻个几番儿,还不是玩儿似的……”
他们的话声,只引得众人对“李大财神”就任国务总理充满了期待。
没法子,这人穷志短,两百六十余年不事农商的八旗子弟早就失去了如何谋生的本事,对于这些生下来就有一份落地银的八旗子弟而言,他们压根就不知如何谋生,在他们的记忆中,生活就应该是提着鸟笼子、溜着琉璃坊、逛着茶馆子,至于一身汗水一枚铜钱的日子,他们没想过,也不曾去想过。
虽说清帝退位了,可按照当初退位时和民国政府签下的《清室退位优待条件》丙节第五条“先筹八旗生计,于未筹定之前,八旗兵弁俸饷仍旧支放”,这京城八旗子弟的“铁杆庄稼”仍然发着,不过今年,北京遇到了天灾,一时物价飞涨,政府便宣布八旗兵民的俸米停发,俸银折成铜板和银元之后,虽说不能按时发放,可隔三差五的,总算让他们的生计没什么问题。
这或许和政府诸人大都曾受“恩”于清室不无关系,可即便如此,他们依还是觉得不甚满意,总觉得,那银钱就应该在24日发放,而不是31日,或者1、2日发放。
而这会,他们倒是觉得,这中央来了个财神,自然也不会再差银钱了,不差银钱了,那他们的银钱也就不差口了。
此时,当这些京旗之人对于新任国务总理充满期待的时候,十一辆“扬子江750”无边斗摩托车的护送下,三辆黑色的豪华防弹汽车在长安街上行驶着,其中一辆轿车的车头两侧五色旗迎风飘荡着,而坐在这穿越了时代的“长安”770汽车之中,在经过**时,看着门楼上悬挂的五色国旗,李子诚的脸上带着意筹志满的微笑。
上一次出场,自己乘座的是飞机,而这一次,自己乘座却是以奔驰770k四轮型豪华防弹车为原型按图纸仿制的豪华轿车,而护士卫骑的则是宝马r75,时空啊……
感叹之余,李子诚再一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演讲稿,这一次就职演讲,将是人类史上第一次同类“节目”的直播,自己的演讲能让这个国家意识到这将会是一场变革吗?
就在李子诚于心间思索时,在长安街两侧,那些自许皇城根下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北京人,这会无不是微张着嘴巴望着长安街上的一幕,就连那些外国人同样处于惊愕之中,他们纷纷拿起相机记录下这极为壮的一幕。
此时,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下了,由总理府护卫队员驾驭的11辆摩托车,呈“∧”字队形,引领着总理车队浩浩荡荡穿城而过,朝着国会驶去的模样,这壮观而又极具欣赏力的一幕,是在其它任何一具国家难得一见的。
值了!
很多人在看到浩浩荡荡的车队时,在心中如此想到,而更多青年却看着那摩托车队上,显得潇洒无比的护卫队员双眼冒出光来,此时,在他们的心中,那摩托车算是深深刻了进去。
上午九点,国会大厅热闹了,穿长袍马褂的,着雁尾服的、披着朝服改装的大衫的,还有军戎齐楚,三三两两,前前后后的各式人物走进来。他们是国会议员,是中国这个堂堂亚洲第一共和国,由国民选出,代国民来管理国家大事,监督政府运行,确立国家法律的“诸君子”。
与议员走进会场的同时,在国会内的一个房间,房间与国会议场隔着一扇玻璃窗,在玻璃窗内,几名技术人员正在那里最后一次调试着设备。
“……信号从国会发出之后,会在城外经信号塔增强,加强信号可以覆盖满洲,在连云港的总台接收到信号之后,会再次加强,信号最终会传至全国各地……”
当台长和技术人员在那里谈论着技术上的问题时, 这位有着“连云之莺”的播音员,却神情复杂的看着国会,她知道,他已经当选为国务总理,今天是他宣誓就职的日子,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或许,他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吧!”
想着那个在第一次演讲时,甚至需要她用手去缓和紧张情绪的男人, 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总理,仅次于袁世凯的“大人物”,在他成为这个“大人物”的时候,他还会再记得那个女孩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很快就会忘记那个曾紧握着他的手的女孩,可是自己会忘记他吗? 的心中同样有一个答案,就在分神的时候,尽管隔着双层玻璃窗,但是她仍然听到了足以震撼这栋建筑的掌声,在掌声响起的时候,透过窗口,她看到了那个人。
“快看,那就是青年军官团……”
在国会会场外,十几位青年人看着的分立于台阶两侧,以及沿国会站着的青年军官,与平日党见的那些穿着全金线军盔、着蓝色制服、佩带军刀的卫士截然不同。
青年军官团!
对于这个名词,中国人并不陌生,因“胶澳事变”而闻名全国的江苏陆军,他的士兵和军官同样名扬天下,而在众多的宣传稿中不断的强调着“江苏陆军体系最重要的基础是军官团,正是一支受过严格训练的高素质的青年军官团,引领着英勇的战士赢得了这场战争”。
青年军官,因“胶澳事变”成为了很多年青人的偶像,这完全是“宣传的作用”,但是在提高民族尚武精神上,却有着极为明显的作用,因为这个团体会激励人们加入这个团队,而今天,却是这个团队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露上他的真貌。
这些青年军官的身上无一例外的穿着黑色的西装式样制服,肩头带着白色的缨带,腰着佩着银白色武装带,他们无一例外的于腰间佩带着短剑。
“吾之忠诚乃吾之荣耀!”
望着那些青年军官腰间的短剑,邵震武在唇间轻轻喃语着那柄“忠诚之剑”上的铭文,那些青年军官正是怀揣着对国家、民族的绝对忠诚,在战场上,第一个跳出战壕,第一个冲向敌阵,最终,他们用生命实践了他们的诺言。
“我宣誓,在恢复我们民族荣耀时,绝不屈从任何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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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就职仪式
第32章就职仪式求月票!
“无论你对中国抱有何种偏见,无论你对中国抱有何种观感,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要认真的对待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袁世凯同李子诚同袁世凯的双掌舵会将中国引领向何方?
在欧洲战火越酣之时,这个东方国家发生的剧变或许不为人们所关注,但是,十年后,也许二十年后,每一个国家都应该意识到,在今天,这个国家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世界格局的影响将是翻天覆地的!”
在汽车前面开道的是穿着党卫队制服,但又都戴着钢盔的摩托车队。igEN”式的“震慑力”。
这种“震慑力”的余威的确巨大,以至于清朝中后期众多的士人以不谈政治为识实务,将大量的聪明智慧用在了文字、训诂、名物的烦琐考证之类,世人称其为“虫鱼学”,这种学问其实与世无益,壹个时代长时期的停滞,一个时代长时期的噤若寒蝉,势必影响到国家民族整体的活力。
可以说,正是满清统治时政治的惰怠、残酷、自私和腐朽,加大众心灵的冷漠、闭塞、自大和麻木,几乎葬送了一个长时期走在世界最前列的民族。经过满清二百多年统治,中国这个曾是世界达的国家,却成为世界最落后、最愚昧的国家,国家沦落到亡国的边缘。
而此时,在激动的说出这番话时,李子诚却感觉到一种庆幸:一个经历过掉下悬崖、后又爬出谷底的民族,已变得清醒,正恢复着元气,她渴望着更加强壮与成熟,也就是说,她渴望着新生,而她的新生,将由自己引领。
“虽然我们的挑战是可畏的,但我们的力量也是可畏的。中国人民从来就是一个不甘寂寞、勇于探索和充满希望的人民。我们必须使我们今天的任务体现我们前人的远见和意志。
从春秋战国时代开始,我们的民族总是面临着一个个危难之时,每一次,下悬崖、后又爬出谷底的民族,总会站起来,而现在,我们的职责就是不惜一切的去重建这个国家,振兴这个国家,振兴我们的民族。
要保持我们国家的基础,我们就需要不时地进行改革。同胞们,这是我们的时代,让我们去拥抱它。在四年前民族自由的枪声之后,我们选择了行之有效的共和制度,这一制度必将成为我们自我振兴的发动机。中国完全有能力自己解救自己。
因此,今天我们决心结束这个闭塞、麻木和放任自流的时代。一个振兴中国的新时代已经到来。要振兴中国,我们必须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我们每一个人必须对自己的民族——对民族的未来担负起责任。虽然,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它需要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无私的贡献、并作出牺牲。但是,我们能够做到,而且能够做得很好。我们不是为了牺牲而牺牲,而是为我们自己的利益而牺牲。我们必须像一个家庭抚育它的孩子那样抚育我们的国家。
从现在起,我们必须要从子孙后代的角度来审视我们自己的行为。我们必须这样做。任何曾经注意过孩子的双眼朦胧进入梦乡的人,都知道后代是什么。后代是未来的世界。为了他们,我们满怀理想。从他们那里,我们借用了这块神圣的土地,对他们,我们负有神圣的责任。我们必须尽其所能的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以留给他们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不再是现在这样一个倍受屈辱的国家。”
掌声,在长时的寂静之后,国会议场内雷动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如果说,先前是人们在那思索着李子诚的话语,那么现在,却是李子诚的话却是指名了一条道路
“中国人应当生活得更好。今天,在这个国家,人们希望把事情办得更好。所以,我要向在场的诸位说,让我们下定决心改革我们的政治,使人民的呼声不再被权力和特权所压倒。让我们抛开个人利益,这样,我们便能感受到中国的痛苦,也看到中国的希望。让我们下定决心,使我们的政府成为一个进行“大胆而持久的实验”的地方,即是说,成为一个着眼于未来的政府。今天,让我们把这个国家还给她所属的人民。”
对于人们是否能够明白“把这个国家还给她所属的人民”的含义,李子诚并不在意,这只是一个启示,或者一个信号。
“……当我们致力于重建中国的时候,我们不会在这个新世界的挑战面前退缩,也不会坐失良机。我们将同我们的朋一同,努力确定改革和发展方向,以免被改革所吞没。
当我们的国家利益和尊严受到挑战,我们的国家遭到蔑视、羞辱的时候,我们将尽可能地通过和平外交手段去解决,如有必要的话,我们将采取武力保护国家的权益和尊严。昨天在胶澳、在岚山,那些为国效力的中人们都证明了我们的决心,明天,为国效力的军人们随时准备在任何地方在证明我们的意志。”
在提及这一点时,李子诚甚至刻意的朝着公使团观礼台看去,他的神色冷淡,目中尽是轻蔑之意,今天并不是一个发表激进演讲的日子,但适当的提醒却是极为必要的。
“然而,我们最大的实力是我们的人民。一但四万万五千万国民,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凝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希望、我们的心,我们的手联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这个国家就是不可击败的,这个国家就必然将重新赢得尊重,重新挤身强国之列,相信我,那一天,并不太久!……国民们呼唤我们今天庆祝的变革。你们异口同声地提高了自己的呼声。你们以前所未有的人数参加了投票。你们改变了国会以及政治进程本身的面貌。同胞们,是的,你们已经促使这场变革提前到来了。现在,我们必须致力于这个时期所赋予我们的任务。
为了这个任务,我将充分行使我的职权。我请求国会同我合作、请求总统同我合作、请求各省同我合作。但是,任何一位总统任何一个国会,任何一届政府,都无法独自承担这一使命。同胞们,你们也必须在国家的振兴中发挥作用。我要求新一代中国青年按照你们的理想行动起来,加入到这场变革之中,同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休戚与共,把我们这个四分五裂的、面临危机的国家,从危亡的境地中挽救加来,为祖国贡献你们的力量。要做的事情太多——确实足以使千百万精神依然年轻的其他人也投身其中。
在振兴祖国的事业中,我们认识到一个简单而强有力的真理。我们不仅彼此需要,还必须相互关心。今天,我们不只是在庆祝中国,而且是在重新献身于中国的事业。
这一事业是一个民族在危亡之际,国民们所发出的呐喊,是民族的需要,是无愧于先烈和后人的抉择,在这个进程中,我们这些即是幸运者,因我们能够生临这一大时代中,我们同样是不幸者,不幸生于今之中国!
然后,正是“何不幸生于今日之中国”所带来的却恰是一种因为这种信念而变得崇高的理想,即相信我们的国家能够从此走向富强的理想,那是一种充满信心的理想,即相信自此之后中国漫长而英勇的旅程定会永远向。
为此,同胞们,此时,让我们重新开始,鼓起勇气、满怀希望、坚定信念、遵守纪律,把我们的事业进行到底。在今天这一时刻,我听到传来为国效力的召唤,同样,你们——每一个中国人,祖国和民族也在向你们发出这一召唤。
我们听到了号声。我们已经到来。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将以自己的方式去响应这一号召!”
终于,第一卷结束了,明天,会开始新的一卷,同样也是新的篇章,希望各位大大继续支持新纪元,谢谢!
第1章 时代的开局
“195年6月7日午9时30分,李子诚驱车由迎宾馆抵达国0时许,李子诚在国会宣誓就职。非常随后,李子诚总理发表了约5分钟的就职讲话,定下了他今后的施政基调:变革与复兴。
变革与复兴!
这不仅是一界政府的施政基调,同样也是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基调。
任何一个东方问题观察家,都应该看到,当那个声音随着电波,传至全中国,传到东南亚各地的时候,这个古老国家就已经掀起了一场变革,而更为重要的是,正如李子诚总理所响应的召唤一样,这片土地的每一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去响应着民族的召唤。
在这场变革之中,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国民都踏了征途,或许方式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国家的振兴,民族的复兴!
直到现在,有人将6月7日的就职演讲视为“东亚惊雷”,而回顾历史,我更认同那是一个民族“涅重生”后发出第一啼鸣”
1936年《纽约先驱论坛报李普曼《今日与明日》专栏时代的召唤》
他从意识朦胧之中醒来的时候,那女子早巳醒来了,和以往一样,正拿着一个碗,喝着列车供应的开水,吃着炒面儿那。
这女子是从潼关车的。她一来就引起宋成杰的注意。她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乡下的姑娘。宋成杰从宝鸡站的火车,这千里的火车坐在下,虽说过足了火车瘾,可却让人感觉有些疲惫。
在火车渐惭接近连云港的当儿,宋成杰的眼中那女子的肤色变得白皙起来,或许是远离家乡,而且车中他地口越多的缘故,他不知不觉地产生了远离故乡的哀愁。因此·这个从潼儿车的女人却让他生出一丝亲近之意,
此时,在宋成杰看来,这个穿着粗花布衣的女人和老家东头的阿春有点像。在离开家乡之前·他只觉得阿春是个讨人嫌的女人,身边再没有那个泼辣女人,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庆幸。可是现在想来,象阿春这样的人并不可厌,泼辣归泼辣,可却大方的多。
单从脸看,眼前这女人标致多了。紧紧抿着的嘴唇·水灵灵的眼眸,前额也不象阿春那般宽大,看去让人很舒服。因此,宋成杰每隔三四分钟就要抬眼瞧瞧这个女子,有时候,他俩的目光会不期而遇,在接下来的一路,他更是久久地凝神注视着女人的模样。
可是·虽说注视着这个女人,但这一路,宋成杰却没和这个看起来模样很是周正的女人说过一句话·只是这样偶尔看着对方。
也许她也是要去连云港!
去连云港,自打那陇海铁路修通之后,在沿铁路的那些车站附属地,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对于陕西人来说,他们第一次见到火车的模样,第一次看到汽车,第一次看到现代化的工厂,同样,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
很多原本也许要一辈子都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青人一样·家中人多地少的宋成杰,给老娘嗑了一个头之后,拿着大哥用粮食换的十二块钱,便离开了家乡,一开始,他在宝鸡站打着散工·不过人聪明,眼界宽的他却在打散工时,又起了夜校,不过半年便拿到初小毕业证后,随后,他没有像其它人一样,在宝鸡站呆下去,而是选择火车,去连云,那是一座只存在于图片的“大城市”。
天快黑了,车厢顶的电灯。宋成杰的肚子也跟着叫唤了起来,他拿出前一站买的盒饭吃起来。盒饭是装在油纸盒中,饭很简单,红高梁米饭加一些萝卜条、土豆,不过中间却有两片五花肉,吃起来很乡,那饭已经吃了一半,为了省钱,他一眼也就只吃这么一盒,要一毛钱那。
火车开出一个小站后约莫两分钟,那女子飘然站起身,打宋成杰身旁穿过,向车厢外面走去。此时,女子腰带的颜色方才映入宋成杰的眼帘。宋成杰嘴里吃着高梁米,目送着女子的背影。他一边不停地吃饭,一边想,她或许是厕所的。不多会儿,女子回来的时候宋成杰的盒饭已经快要见底,他低着头用筷子使劲扒拉了两三口,可那女子似乎还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
“她说不定……”
宋成杰思忖着,猛地抬起头一看,女子果然站在对面。正当宋成抬眼张望的时候,那女子又迈动了脚步。她从宋成杰身边走过去,没有马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继续向前走了两步,侧过身子,将头伸出车窗,静静地向外面眺望。
火车开动时的风猛烈地吹着进车厢,女人那鬓角乱蓬蓬的头发引起了宋成杰的注意。这时,宋成杰把吃剩的空盒子用力向窗外抛去,女子所在的窗口同宋成杰旁边的窗口相邻,中间只隔着一列座席。他便看到那个迎风抛出去的碣色饭盒盖又随风飘了回来,心想,这下子可糟了。他不由得望了望女子的脸,那张脸正好伸向窗外;女子默默地缩了回来,用印花手帕仔细地擦擦额头。宋成杰想,还是主动道一下歉更保险。
“对不起。”
“没关系。”
女人回答道。
她依然在擦脸。宋成杰只好闷声不响,女子也不吱声,她又把头伸出窗外。三、四个乘客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困倦的神色。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火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向前行驶。宋成杰合了眼睛。
过了一阵子,宋成杰听女子问道:
“快到连云港了?”
一看,她早巳转过身子对着他,探着腰,把脸凑到宋成杰旁边来了。宋成杰吃了一惊。
“这个”宋成杰应了一声。他第一次去连云港,什么也不知道。
“你也在连云港下车吗?……”
“嗯,下车。”
这趟列车只开到连云港,再开,前面就是大海了所以这样的会话也很自然。女子一直坐在宋成杰的斜对面,好长一段时间·只听到火的轰鸣。
列车停靠下一站时,女子终于又开口了。她想麻烦宋成杰一件事,说到达连云港以后,一个人怪害伯的·想请他帮忙找个旅馆。女子执意相托,宋成杰也觉得这是应当的,但他不愿一口应承下来。因为他和这女子毕竟是素昧平生,这使他颇难抉择,然而他又没有勇气断然拒绝,所以只好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一阵子。说着说着,火车到达连云港了。
在火车传来列车到达连云港的广播声时·车厢内的人都动了起来,和很多人一样宋成杰只拎着一个不太大的帆布背包,那还是宝鸡站时买的提包,比布包袱省力许多,背大背包,出了检票口。
而那个女人则跟在他的后面,沿着通道走出中央火车站的时候,虽说已经十点了·但因为是夏天,大街还象天刚黑时一般热闹,而大街那一栋栋高得宋成杰只是一阵目眩,他望着灯光通明的国货展览馆,心里只想着,人怎么能住那么高的地方。
终于,在离开火车站,又走过了几个路口之后,眼前有两三家旅馆,只是在宋成杰看来,太阔绰了,只好不动声色地打这些灯火通明的三层楼房前通过·然后信步前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哪里去呢?他当然无从知晓,只是一味在这座城市中瞎闯。
而女人则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不一会儿,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横街口,看到第二家门口挂着“旅馆”的招牌。这是一块并不怎么显眼的招牌·看来这里对宋成杰和那女子都很合适。宋成杰稍稍回过头去,向女子问了一声,
“这里行吗?”
女人看了看回答道:
“挺好的。”
便打定主意直往里走。他们刚来到房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声明一下
“两人不是一起的”,
就听到一连串的招呼:
“欢迎请进带路……十六号……”,
两人不得已,只好默默跟着那人一起走进十六号。女服务员去端茶的时候,他们只是茫然地相向而坐。等服务员端茶进来,请客人入浴时,宋成杰已经没有勇气声明这女子不是和他一起的了。
他拎着手巾,说了声“我先洗”,就向浴室走去。浴室在走廊尽头厕所旁边,那里黑乎乎的,看样子很不干净。宋成杰脱去衣服,跳进澡桶,寻思了一会儿,心想,这女子真成了累赘了。
哗啦哗啦正在洗澡的当儿,走廊响起了脚步声,好象有人厕所,不一会儿又出来。接着就是洗手。草草地擦了擦身子,宋成杰便回房去了。他刚一进屋,那女服务员拿着住宿登记簿进来了。
宋成杰接过登记簿,规规矩矩地写:
“陕西省宝鸡县宋大楼村宋成杰,二十三岁,无业。”
轮到那女子了,宋成杰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心想等她洗完澡回来再说,可那女服务员却一直在旁等候。不得忆宋成杰只好胡乱写:
“同县同郡同村同姓,名阿花,十九岁。”
然后交差了事,在交差时,他特意问了句。
“住一晚多少钱?”
“三毛钱!”
一声三毛钱,他彻底打消了再去要一个房间的念头,三毛钱!太贵了!那一夜,在狭窄的房间内,睡在地的宋成杰一夜未睡,同样,那个女人也是一夜未昨。
连云港有许多叫宋成杰吃惊的事。首先,是那电车叮铃叮铃的声音引起了他的兴趣。随着叮铃叮铃的响声,众多的人下下,实在使人觉得新奇。其次是第一大街。然而更使他吃惊的是,不管走到哪里,全是一样的“连云港味”,而且到处都堆放着木材、石头。新的房屋都远离马路一两丈远,看起来很新的建筑只拆除了一半,前半部被精心地保护下来。看样子所有的东西都在继续遭到破坏;同时,所有的东西又都在建设之中。
正像在课棠,先生说的那样,连云港的第一天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动,当这样的变化扩展至全国的时候,也就是中国强大的一天。
此时,站立于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中,宋成杰简直惊呆了,一个中国内陆的乡下人头一次置身于闹市中心,那心情,那感受是多么不寻常啊!以往在宝鸡学到的知识再也无法迫使他从这种惊奇的心情冷静下来。
而他的自信随着这种激动消失了大半,原本他以为,这座城市和宝鸡一样,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只是这里的机会更多,可以挣到更多的钱,可是现在,置身于这座大城市中,看着街道两侧的一座座高楼,再看着那比府城还多的人潮,他却突然意识到,在这样一座大城市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像他一样,怀揣着发财梦来到这里。
而那些人中,又有几个能真正发财呢?再看着周围那一个个衣冠楚楚的行人,再看看自己身的衣裳,他却只觉得一阵不安。他就这样站立在东京市中心,眼看着电车、火车、穿白衣服的人、穿黑衣服的人都在不停地快速走动着,心中十分感概。
—从历史学家的视角来看,连云短短三年的历史,重现了相当于西洋三百年间的重大变动。
先生的话,再一次于耳边响起,就在这时,他看到两名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朝他走了过来,看着那腰间佩戴着短枪的警察,宋成杰突然没来由的一阵亲近,那或许是他来到这座城市之后,见到最“熟悉”的事物了,那是铁路警察,在宝鸡站也有铁路警察,而那些铁路警察与外地的警察以敲诈勒索为业不同,他们的的宗旨就是服务于民众,他记得自己在宝鸡时,也正是在他们的指点下,才去的职业介绍所,因为不愿去外地作工,他才做了散工,虽说挣钱不多,但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城市中。
“你好,警官先生,请问最近的职业介绍所在什么地方?”
第2章 梦想启航
第2章梦想启航求月票!
“二十四年前,当建设连云港的第一锹土挖出之后,一个新生事物开始在这片土地悄然萌芽,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个幼苗也许会淹没在中国古老的传统之中,但是谁能否认,有时萌芽也会改变许多。
同样还是二十四年前,当李子诚先生在为连云商校的学生们讲课时,他曾用一句话去形容他心目中的“未来”。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呢?有人觉得是沿线的一个个繁华的城市,一座座工厂,以及随着铁路绵延的财富!不,这绝不是我们目标的全部,至少这不是我的梦想。
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不仅将要改变这个国家的工业和经济,更重要的是,我们这改变这个民族的传统,在这里,我们给了全中国,甚至世界每一个人均等的机会,只要努力奋斗,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或许现在,会有一些人怀疑,但是在未来,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将深信不疑,无论任何背景、任何出身,只要他们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便能获得更好的生活,亦即人们必须通过自己的勤奋、勇气、创意和决心走向个人成功,而非依赖于特定的社会阶级和他人的援助获得成功。
而在未来,正是这种每一个个人成功,造成一个国家的成功,在未来,这将会一直激励着全国各地的青年人来到这片土地创造自己的价值,而我们唯一需要坚持的事业就坚持我们的这一宗旨。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间,无数外交官、观察家,曾依据自己的观察,对这个国家获得的成功作出评价,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看法,比如,业已得到公认的一种理念,曾具体指出中国获得成功的四大要素:拥有精干的公职队伍,能够制订具有前瞻性的产业政策;公平高效的办事制度;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干预手段;具备工商部那样的领航机构……但,这一切政治家的说辞而已。而在中国却有一种说法,中国快速的经济发展和工业扩张并非只是因为中国的自然资源丰富,以及高效的政府机构,更是因为所有人都有机会借由自己的奋斗而获取财富!
正如数年前,在一次讲话中,李子诚先生曾向世界诠释了这个梦想——“让我们所有阶层的公民过更好、更富裕和更幸福的生活的中国梦,这是我们迄今为止为世界的思想和福利作出的最伟大的贡献。””
1936年《纽约先驱论坛报李普曼《今日与明日》专栏时代的召唤》
和任何一个陇海铁路附属地一样,这个位于15大街的职业介绍所门外,已经排出了一条长长的队列,人们排出的队伍显得很是整齐。
排队,每一个人来到这里都必须要学会排队!
如何说在宝鸡站附属地宋成杰学到了什么,恐怕就是排队,或许那些警察看起来很和善,可是在一些特定情况下,他们插在腰间如长刀似的包胶藤棍会毫不犹豫的打到别人身,比如在排队的场合,那些哄乱而不排队的人。
在宝鸡,宋成杰就曾因为不排队而被警棍抽打过,足足抽打了数下,之后,警察才告诉他,抽打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排队,也正是因为那次的经历,才使他下定决心要学识字,因为在告知牌,已经写明了这一条。
此时,在队列中等候的宋成杰看到远处走来两个巡警,他连忙看了一下自己,嗯,没有错过地的“队列”线,实际,那是人行道的条砖线,也是排队线,在这里总是有很多细节的事物,需要人们去遵守。
很多人来到这里,最终离开了,因为他们无法适应这种生活中无时不刻都需要保持注意力的生活,可是宋成杰却知道,当人一但习惯了这种生活之后,他们会意识到,这种有序的生活,带来的不仅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同样也是一种更为方便的生活。
“每一个人来到这里,都将学到的关于陇海的一件事就是,如果你努力工作并遵纪守法,这个地方就真实地向你开放。你可以作成任何事情。”
在排队等候的时候,宋成杰却是看着墙壁的展板,看着展板的这句话,他的心下再一次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至少在这里,找工作不需要找保人,不需要入帮会,不需要交份钱,甚至就是职业介绍所,也是免费的。
在陇海沿线的附属地内,根据附属的用工条例,所有劳动关系的形成都要有职业介绍机构的介入,不论是用工企业还是求职的劳动者,都要到公共职业介绍所登记。在公共职业介绍所履行手续后,方能构成劳动关系。
而附属地管委会介入的主要理由是:管理机构在调整劳动市场供求关系方面应发挥积极作用,管理机构的介入可以有效防止企业在招工的歧视或降低工资,保证劳动者有平等的就业机会。而更为重要的则是,因源源不断的人流涌入连云,他们很少主动到警察局登计,而附属地正是通过职业介绍所,掌握人口的流入。
当然,在管委会和警察局看来,公共服务性的职业介绍所的存在,却使得陇海沿线所有的附属地避免出现像海、天津那样的“工保”,既通过为工人介绍工作,而后从工人工资中抽取佣金的保人,那些所谓的保人往往是黑帮成员,他们甚至通过对工人的掌握,间接掌握着工厂的用工权,从而迫使企业交纳“用工费”。
这种影响商业的制度,自然不会被陇海所接受,而陇海铁路兴办初期,大量直接招工,又在某种程度避免了这种“工人帮会”的产生,虽说其后曾诞生这类的黑帮,却因强制性的劳工条例而被市场自然淘汰。
领表、登计,最后又就在椅等着,又过了十数分钟,宋成杰才进入职业介绍所的隔间。
“初小毕业——宝鸡站夜校?”
桌后的工作人员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
“怎么想从宝鸡来这里,宝鸡站的工资也不低啊!”
“嗯,先生,这里的机会更多。”
“好了,初小,我看看适合你的工作有什么……”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工作人员不断的提出十几种工作,虽说有几种工作听起来很新鲜,可是宋成杰却没有任何兴趣,最后那工作人员将手中的资料放到桌面,一本正经的问道。
“好,告诉我,你想作什么样的工作?”
“俺……”
想要什么样的工作,先生的话让宋成杰一愣,在来连云的路,他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觉得宝鸡的机会不如这边呢?不是因为这是一座大城市,而是因为……
“俺想进工厂作学徒,最好是那种造机器的工厂!”
“学徒?”
年青人的回答只让工作人员一愣,他又看了一眼这个青年的年龄,已经二十三岁了,而且只是初小水平的夜校教育,如果他想当学徒的话。
“当学徒,最快也要三年,一个月的学徒工资只有八块钱!虽说包食宿,可你的年龄,以后还要面临很多其它问题。”
善意的提醒,换业的却是宋成杰的摇头。
“三年后,如果俺考二级工的话,一个月能挣2块钱!”
虽说只是初小文化,但宋成杰的心里却还有自己的一本帐,头五年或许不挣什么钱,可将来,却能挣很多钱。
很会算计的人!
工作人员认真的看一眼这个人,随后拿出一张表格。
“你先登计一下!”
第二天,天气比平常热一些。天气尽管热,宋成杰还是决定去学校看一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他就会进入学校,和其它人一起接受的学徒培训,按照资料册的介绍,学徒工需要在学校内学一年。西斜的太阳照耀在初级工业技术学校的道路,排列着技术的建筑,房子的玻璃窗象熔化了一般放射着光辉。天空高渺,清澄,在这纯净的天际,西边那团炽烈的火焰不时地飘散过来,暴晒着宋成杰的脖颈。他用半个身子承受着夕阳的照射,走进了左边的树林。
此时,这座树林郁郁苍苍的枝叶之间,象浸染着一层夕阳留下的红色。蝉在高大的树木鸣叫着,宋成杰走到水池旁边蹲下来。四周非常寂静,没有电车的声响,这或许就是学校的特点很安静,至少陇海的学校就是这样。
环顾着这所校园,看着操场的那些学生,那些人显然都是少年,或许他是这里年龄最大的学生,三年,接下来的三年,自己都在这所学校渡过吗?
虽说有些疑惑,但是宋成杰却没犹豫,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夜校时看到学徒学校的资料,即便是这里每个月只有八块钱,那也比在家时挣的多,而且将来……
想着将来,宋成杰却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之意。
在他离开学校之后,或许是因为下午走的路太多,出了太多的汗,他感觉有些口渴,就是他觉得口渴难耐的时候,却听到路边传来一个声音。
“荷兰水、喝杯荷兰水解解渴来……”
荷兰水?荷兰水是什么东西?
顺着声音看去,宋成杰却看到路口处,一张木椅放着一个灰色的铁皮桶,铁皮桶写着三个字“荷兰水”,那字写的那是一个难看,甚至还不如他写的好看。
“一个铜板一杯,凉一口凉到心嘞……”
终于在小贩的喊声中,宋成杰走了过去,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一杯,小贩一接过铜板,就连忙拿起玻璃杯放在桶边,桶下方有一个自来水龙头似的东西,一拧水就出来了。
“先生,给!这荷兰水刚从国外传来的新鲜玩意!这夏天喝起来解渴不说,喝到嘴里从嘴到肚子,凉的那是一个舒坦!”
杯中的荷兰水看起来有些发绿,杯刚到嘴边,宋成杰就闻到一股“银丹草”的味道,这味……让他想起小时候和大哥他们在夏天时到河边摘些薄荷叶子榨成的汁,然后兑了些甘草的水,闻起来似乎就是这味。
“这东西也能卖?”
虽说心里有些后悔,但已经付了钱的他,而且口渴难耐的他还是喝了起来,第一次喝到这“荷兰水”时他只觉味道有些怪,那银丹草的味太重了些,但很快就从不适应中找到了一种舒鼻通喉的畅快,很舒服。
而在宋成杰喝这“荷兰水”的功夫,那人却已经卖了五六杯,在旁人付钱时,他瞧一眼小贩的钱盒,一个钱盒里堆满了铜钱,少数也得有值两三块钱。
看着那小贩的钱盒,再看着杯中泛着银丹草味的“荷兰水”,宋成杰的心下却是一动,接着他便跑到街对面,到天黑不过两钟头的功夫,宋成杰就看到那人前后卖了四铁桶“荷兰水”,单是那四桶“荷兰水”至少值两块钱,可他的本钱才多少?
一个保温桶、一个椅子,几个玻璃杯……朝住的旅馆走去的路,宋成杰的脑海中满脑子都是荷兰水,都是一天能挣几块钱的荷兰水,要是……
可那不是一个人的活,还要有一个人送水,要不然肯定耽误生意,可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能找谁帮忙,要是三哥、四哥他们也跟着出来的话,那该……突然,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女人,那个在火车见到的,现在和她一样,住在旅馆浴室里的女人。
要是她……
“玲玲,俺,俺找到一个活,”
吃饭的时候,宋成杰极不自信的半低着头对那个同样出去找工作的同乡说道,现在,他们并不算是陌生人。
“啥活?”
“俺看准一个生意,一个人干不了!”
话音一落,宋成杰还是感觉到玲玲眼中流露出的提防,他连忙解释道。
“不要你参本,俺自己弄,到时挣了钱,俺一个月给你二十块钱……”
有这样的好事?
女人疑惑的看着宋成杰,这个不能算是陌生人的陌生人,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中。”
第3章 嘱咐(求月票!)
百书屋 全文字 第3章 嘱咐(求月票!)
清宣统末年,为了迎接访华的德国皇太子,清外务部在宝源局的旧址上兴建了迎宾馆。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迎宾馆专门用作迎接国宾,相当于现在的国宾馆,是当时北京城内最豪华的西洋建筑。武昌起义爆发后,清廷开始宪政改革,袁世凯被任命为清政府内阁总理,从河南老家进京后的袁世凯将内阁政府设在石大人胡同迎宾馆内,此后不久袁世凯便将家眷接来北京,和他本人一起入住迎宾馆。
民国元年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石大人胡同迎宾馆也就成为了临时大总统府。元年8月24日孙中山抵达北京会晤袁世凯,为了表示尊敬,袁世凯迁往铁狮子胡同陆军部居住,将石大人胡同迎宾馆作为孙中山的临时行辕。年9月18日孙中山离京,袁世凯下令将东堂子胡同的北洋政府外交部迁往石大人胡同迎宾馆,从此石大人胡同改名外交部街。
而在民国四年春节刚过,位于迎宾馆的外交部受大总统的要求从迎宾馆迁出,迎宾馆再次恢复他的本貌——迎宾馆,短短数月后,迎宾馆再次更名为——国务总理官邸。
清晨,当京城的上空的鸽鸣响起的时候,在总理官邸二楼的起居室内,李子诚很早便就起床了,在吃完简单的早餐之后,便沿着楼梯走到了一楼,他的办公室设在一楼,正好面对官邸的那座西式的后花园,无论是这座官邸或是花园都是由西方设计师设计的,相比于中式园林,这种法式的园林,反倒更自在一些,偶尔闲时,李子诚甚至会在后花园内,坐在躺椅上晒会太阳。
当然,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并不适合晒太阳,在这个盛夏,李子诚更愿意呆在室内,在中央冷气机的作用下,室内的温度只有二十六度,很宜人的温度,也正因如此,才会有很多人觉得,在总理官邸工作,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就在李子诚站在窗边,看着后花园喝完一杯茶后,总理办公室秘书长张一麟适时进来说:
“阁下,特勤局的李四勤局长已经来了。美国公使将在今天十点左右上午同您见面。”
特勤局,那是李子诚在宣誓就任总理之后,任命国务院班底的同时,由新任财政部总长宣布成为的“以打击伪币制造”为宗旨的机构,而成立这一理由的原因非常简单“国内“洋铸”、“民铸”铜元泛滥成灾”,虽说此时洋铸假铜元已渐渐退出市场,但其却远无法同民间私铸铜相比,首先,“洋私”的主要流通范围是从北到南的沿海地区,其次,“洋私”的成本还是要高过中国的民间私铸,何况“民私”的流通范围遍及全国绝大部分省份,而且造假者也遍及全国绝大部分地区。
而民间私铸的主持者因政府打击造假力度有限,没有典型案例,而且又因造假者十分隐蔽,而且往往与当地官府、豪强互相勾结,难以明确判断。这种状况发展到民国时期更加严重,因为军阀本身往往也是造假的支持者、参与者、获利者。且国内“民私”的制作者,主要是商人、豪强地主、黑社会组织、地方军阀,他们之间往往还有着千丝万缕的相互关系。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而早在去年,中央政府颁布国币条例,准许旧铜元在一定期限内仍暂作辅币,拟由造币厂会同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按其所含纯铜以生铜价格收换。在李子诚就任国务总理之后,即在第一时间,利用“国币条例”签署命令由财政部成立“特勤局”以打击国内“假币”。
因之前情报措施得立,不过只有数百名职员的财政部特勤局,在宣布成立的第三天,即先后破获六起“私铸”大案,涉及金额多达数百万两,而直接结果导致陆军部被迫解除涉及其中的一位师长、三个旅长的职务,通过司法部没收非法所得,财政部获得多达四百八十万两“非法所得”,而这笔钱则直接被李子诚以工商部的名义,投资迁安钢铁公司。
在外人看来,“打假”是李子诚入主国务院之后烧起的第一把火,当然他们也看到因“假币案”,在浙江、安徽、湖北、河南、山东等省更有多达数十名地方官员被内务部撤职查办,而内务部随后更跳开地方,直接任命地方官员,而那些地方官员大都是当地国社党人。
“打假为假,抢官是真!”
对此外界多如此评价,可面对这些言论,李子诚只是一笑了之,在外人眼中,他们只看到国务院各部的配合,却没看到在配合之外的东西,比如“财政部特勤局”,这个虽由财政部设立,其局长却直接向国务总理负责的机构。
成立不过两个月,借助“打击假币”财政部特勤局便在全国每一个省设立了分支机构,同时又从最初不到五百名职员,发展到现在的两千余人,现在,特勤局已经成为国务院直属的情报机构。
这是国务院建立的第一个情报机关,完全跳开了陇海公司保安部,而是“国家”的情报机关,尽管他的人员大都是直接从保安部“转聘”。
“好,让李局长进来吧。”
身形显得有些瘦削的李四勤一进办公室,便从皮包里掏出一些资料,平铺在总理的办公桌上,他简要地综述了一月来搜集到的情报:
“在过去的两个月,按照您的安排特勤局除去集中力量对国内各省的假币制造、土匪、地方势力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之外,我们亦加强了对各国尤其是英、美、法、俄、日五国驻华公使馆的监控,但是,迄今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动向。”
看来对这个结果,李四勤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各国公使馆的监控,只能依靠一个手段,那就是电报密码的破译,尽管早在两年前,保安部的培训学校,就开设了密码学专业,并从国内招聘数学专材学习密码破译,并建立起一只相对有效的密码破译队伍。
在特勤局成立后,保安部第六处直接并入特勤局,但是,在破译各国外交电报的事务上,依然碰到不少技术问题,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破译人员不足,而这一问题却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特勤局的请求下,就在半个月前,李子诚批准了一个计划。
“8月1日,在公使团宴会上,国务院外事长顾维钧透露出“改订新约”的意向,随后各国公使馆即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国务院制定的“改订新约”的内容……”
在提及此事时,李四勤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少爷,如果没有少爷的支持,国务院绝不会把“改定新约”的内容外泄,尽管明知道那份“密件”的内容有很多虚假的地方,但“外泄”无疑于泄露了国务院的部分底线,以及国务院的计划。而现在,让人无奈的却是,尽管计划获得了成功,但是却没能获得足够的回报。
“随后,依如计划,各国公使馆在获得情报后,即向本国发出密电,因内容是由我方设定,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各国驻华公使馆90%以上的外交密码,掌握了美国全部的外交密码。”
提及特勤局的“成功”,李四勤不仅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愈发显得忧心忡忡,各国的反应,实在是超出了他最初的意料,而这种变化,却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但目前,各国却未作出太大反应,根据业已掌握的情报显示,各国对于国务院涉足外交,持怀疑态度!。”
李四勤的汇报,让李子诚皱着眉头问:
“你是指他们怀疑国务院无法主导“改订新约”,他们认为这是假的?”
假的!
他们的这种心理,那里是把中国当成一个正常的国家,在他们的眼中,中国甚至连提出“改定新约”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府院之分”了,轻蔑,无论是对国家,或是对国务院,对自己,他们的这种态度,都是十足的轻蔑之意。
“他们认为,国务院是在试图试探各国的底线,只是一次语言上的试探,而不是实质上的行动。”
稍作沉默,李四勤又补充道。
“总理,也许咱们应该在这件事上,和各国举行一次会谈,直接告诉他们,我们的要求和希望,同时,还应该和外交部取得一致。”
沉思一会儿,李子诚才看着李四勤说道。
“继续关注各国公使馆的情况,嗯,那件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看着李四勤,李子诚的眼中带着些许期待。那件事对于国务院、对他自己来说,都可以说是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一但获得成功的话,国务院目前所处的“劣势”就会从根本上改变。
“我们已经选定了一个目标,现在正在安排特工渗透目标之中!”
点点头,李子诚的声音微微放低。
“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这关系到很多事情,关系到我们的和国家的将来,明白吗?”
在提及“将来”时,李子诚特意加重了语气,那件事太过重要,可操作那件事,又涉及到太多方面的利益,甚至会损害很多方面的利益,这就要求特勤局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如果不无做好保密工作,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甚至如果事态严重的话,自己这个总理恐怕都得“下野”。
“请总理放心,这件事一定会严加保密!”
保密,对于特勤局而言,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充分保密,就像现在,李四勤可以肯定的说一句,除非他愿意,否则国务总理官邸的任何情报都不会外泄,特勤局不仅负责直接行动,同样也负责总理官邸以及国务院所属五部的安全工作,对于保密工作,根本就是轻车熟路。
“嗯!”
点了点头,对于特勤局,李子诚倒是没有怀疑过,见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事情,于是便挥了挥手说道。
“好了,阿四,你先回去吧,一会美国公使马上就要来了。”
在阿四离开办公室后,李子诚再一次起身站到了窗边,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草地时,脑海中却在思索着阿四提出的那个建议。
向他们发出信号?
显然阿四的这个建议是在建议自己直接向那些列强公使提出“改订新约”的要求,除非自己直接提出,否则他们压根就不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事,如果他们不能认真对待,自己就很难获得进一步的情报。
无法获得情报,就无法掌握各国对于中国“改订新约”的态度和底线,而不能掌握这些底线,那么在提出“改订新约”之后,至少基础条件只能依靠推测,尽管无论是国务院外事处或是外交部的那些外交官在各国公使的眼中,都是“狡猾、难以对付”的职业外交官,可这种关系到国家根本权益的谈判,却容不得任何失误,任何失误都有可能让自己抱憾终生!
要想一个办法!
“芮恩施……”
突然,李子诚想到即将和芮恩施举行的会谈,今天的见面原本是为了另一件事情,“治淮贷款”,自“胶澳事变”之后,“治淮贷款”就一直被袁世凯挪用充当编练边防军的军费,而这一挪用却是在美国同意下进行的,现在,之所以约见芮恩施的目的,就是为了同其商讨恢复“治淮贷款”的用途,以作到专款专用。
也许可以利用今天的会面,向芮恩施透露一个信号,甚至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从而试探美国方面的态度,如果所记不差的话,在历史上,十几年后的“改订新约”运动中,南京政府正是通过远交近攻的方式,以美国为突破口,取得了“改订新约”运动的成功。
看来,这件事要朝后推迟了!
“一麟,看一下芮公使到什么位置了,我到官邸外亲自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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