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学会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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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时间里,无论是中国士兵或是日本士兵在战壕里,耳朵边听到的不是子弹的嗖嗖声,就是炸弹的爆炸声,还有机枪的哒哒声,远处敌人说话的声音。
可那天早上,周围死一般寂静,整个战地再也没有枪声。
停火了
随着京城中日谈判的进行,双方终于达成了战时停火,以为谈判创造更有利的条件,根据停火协议,从11月24日凌晨六时起,双方实现战地停火,而英国更是将进驻潍坊火车站,切断胶济铁路运输的一个营的英军部队派于战场,监督双方停火。
泥泞
从威海卫来到胶澳前线的汉弥尔顿少校行走在两军交战的战区,所踩到的土地是松软的,尽管积雪覆盖了泥泞的土地,但是隐隐的他还是能够看到雪下掩盖的尸体,一具具尸体散落在这片战场上。
在战地的中央,一栋被炸的只剩半面墙的土房耸立着,而此时,那座土房中扎起了一座帐蓬,帐蓬上升着一面英国国旗,那是监督停火的英军营房,同样也是中日两国战地交流的位置。
站在雪地中的汉弥尔顿少校看到从中**队战壕中走出了一名军官和一名士兵,而在日本战壕方向同样走出了两名军人,他们都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无一例外的,中国方面派出的是一名少校、日军派出的是一名少佐,他们的军衔和汉弥尔顿相同,事实上,这是三方协商之后决定的,在这种极为微妙的战场上,第一个细节都必须考虑到。
而在汉弥尔顿看来,这却是一次历史性的会晤,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载入历史,但是今天之后,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载入军事历史,甚至两个国家的历史,只是因为这一次历史性的战场会晤。
当那位中**官走近的时候,汉弥尔顿这才注意到,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些中**人显得有些熟悉,只是因为他们的军装,他们的军装很普鲁士,此时这位军官全副武装。汉弥尔顿当时指了一下他腰间的手枪。
顾幕随即笑了笑,随后展开自己的枪套,说道。
“汉弥尔顿少校,我没带任何武器,这下你放心了吧””
而一旁边的渊田次郎少佐,同样没有携带武器,事实上,对于日本军官而言,他们很少配戴手枪套,所以,他所谓的武器,只是一柄指挥刀。
在顾幕和渊田次郎两人握手的时候,一名英国士兵拿着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首次会谈非常简单,双方约定用彼此派出两百名工兵,用一天的时间修建一条便道,用于粮食和俘虏交换,事实上,这次会谈的目的就是为了交换俘虏作准备工作。
“我们进行的是一场争取时间的战争,不能再后退、后撤或调整阵地以及可以想象出来的任何措施。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各部队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直到死亡或者胜利,任何撤退都会使这里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屠场之一。我们必须战斗到底,我们将同生死共患难。如果我们当中必须有人死去,我们将一起血染疆场。谁丢失阵地,谁就将对成千上万名同胞的死难负责,谁就将对整个国家的灭亡负责。我要求你们把这一命令传达到各师所有的人。我希望人人都明白,我们要守住这条战线我们必胜”
被俘虏了
当方梁之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一群日本人正围着他,他们的枪口对准着他的脑袋,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战死,而是被俘了,他想反抗,但他只是挣扎了一下,身受重伤的他,根本就没办法反抗,那些日本兵哇拉哇啦的叫着,他曾和营长学了几句简单的日本语,他能听懂其中的几句,无非是咒骂他们之类的话,而方梁之则不断粗言相向,从他们的眼中,他看到了杀机,他要激怒他们,让他们的杀了自己,要激怒这些日本人很容易,只需要眼神中流露出的轻蔑就足以激怒他们,他们把他拉了出去,要杀了他,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可最终,一个军官却制止了他们,方梁之活了下来,被投入了俘虏营中,在俘虏营中的日日夜夜里,他所感受到只是屈辱,他是一名军官,他被俘虏了,也许是他是江苏陆军第一名被俘虏的军官,在俘虏营中,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吃东西,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可吃,每天,他所想到的就是死亡,就此死去。
一天夜里,他终于选择了死亡,他用破碗的瓷片,划了自己的手腕,可是他没有死成,他被士兵们救了回来,所有人都看着他,注视着他,身为军官,他是他们的主心骨。
战俘营中的被俘的大都是士兵,而他这个中尉自然的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就像在军队时一样,尊敬他、服从他,而这一切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长官,你说,我们能打赢吗?”。
“我们一定能赢”
此时夜色是如此的安静、平和,方梁之轻声说道,他的脸色发白、发青。一定能赢因为他知道,中国除了赢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
“站起来,所有人都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日本军官走了过来,和负责看守他们的宪兵中队中队长竹田大尉他一边喊着,一边让所有的战俘集结成队,他站在那,然后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你们都是懦夫,任何一个日本军人在即将被敌人俘虏的情况下,一定会自杀的,而你们支那人没有,你们支那人连狗都不如”
他话只引起台下的战俘们一阵心愤,可此时却也只能无奈的站在那里。而竹田大尉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一边在空中疯狂的挥舞着胳膊和拳头。
“尽管我们绝不会跟猪一样支那人成为朋友,尽管我们渴望杀死你们,但是大日本帝国是慈仁的,现在根据谈判,我们将会把这你们该死的懦夫送还回去真不知道,你们国家为什么还会需要你们这几天记猪狗不如的废物。”
归还回去?
整个人愣在那里,方梁之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在他的周围,士兵们的脸上无不露出了喜色,他们要回家了。
在交换分界线,当方梁之看到那飘扬的国旗,国旗下方的江苏陆军官兵时,他只感觉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脸也变得煞白。他全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这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在他的心中萦绕着,无边的惭愧、懊恼之意吞噬着他的意志。
而当他看到一车车的粮食被送给日本人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军队在用粮食换他们,用了多少粮食?无论多少,这都是战时资敌以粮,这,这是为了他们?愧疚,无边的愧疚由然而生。
“敬礼”
就在方梁之在他人的搀扶下走过那分界线的时候,却听到分界线处传来一声口令,顾幕朝着这一百余名被敌方俘虏军人行着军礼,无论现在他们的境遇如何,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们在身为军人时曾为这个国家战斗过,此此一点,就值得所有人去尊重。
“欢迎你们回家”
军医院内,站在第一批交换回来的战俘面前,韩武的神情凝重,他看着这些士兵,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羞愧之色,似乎没有谁能平复他们的心情,那位叫方梁之的少尉曾试图自杀,这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士兵们”
站在他们的面前,这些躺在病床上的士兵,韩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容是发自内心。
“你们能够活着回来,是我们共同的期盼,有人说,军人不为生俘,这或许是军人的勇气,但是,我相信我们,每一个江苏陆军的官兵,他们的被俘从来都是在最无奈的情况下,你们身上的伤势清醒的告诉我们一个事实,你们曾战斗到最后一刻,你们忠诚的实践着自己的诺言、责任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现在,是军队实现诺言的时刻,在这里,我再一次强调一点,军队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士兵,因为你们为自己的祖国而战好了,我的兄弟们,无需自责,无需惭愧,我为你们,为你们曾为国而战,并战斗到最后一刻,感到自豪国家感谢你们的付出”
最后韩武向眼前的这些士兵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欢迎你们回来我的士兵”
最后他走方梁之的面前,韩武走过和方梁之握着手,然后轻声说道。
“方少尉,无论是在战场上,或者战俘营中,你都是在履行着一名军官的责任,江苏陆军为拥有你的服务而感到荣幸”
在话音落下,在方梁之的不解之中,韩武从身后的军官手中的盒内取出一枚勋章。
“我非常荣幸能够以江苏陆军参谋部参谋总长的身份授予您优异服务勋章,以感激您为国家作出的贡献”
亲自将勋章佩戴在方梁之的胸前时,韩武看到方梁之的眼中尽是泪水。
“长官,为什么……”
“尊重”
回头病房中似解脱般的士兵们,面对随军记者的提问,韩武平静的说道。
“战死在沙场的英雄值得我们尊重,这些无奈被俘的士兵们,同样也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尊重他们都曾为这个国家战斗过”
“……从一个站点到另一个站点,要将遗体的脚置前,在每一个站点,你们都必须确保遗体的正确装饰,在每个装运点,不管运送方式如何,你们都得致敬,你们的职责要直到遗体被顺利送到他的家中才算完成护送队不在葬礼上停留,但是,如果你们决意留下,那么和家属见面有几项特殊的准则,不许议论死者的死亡性质,不许猜测死亡的一系列活动,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护送遗体的个人物资,这些物品,由你们随身携带,直到交接结束……”
南京江苏陆军参谋部的一个悬挂着“阵亡军人事物处”的办公室内,三十六名军官和军士坐在椅上,静静的听着长官的训示,并不是所有的阵亡军人都安葬于公墓之中,有不少士兵的遗书中都提到希望安葬于家乡,而阵亡军人事物处的职责就是把他们的灵柩护送回家。
“一个忘记他的保卫者的民族终将被遗忘”
在办公室的墙上悬挂着这么一句标语,事实上,这正是这个机构的信条,江苏陆军或者年青,但是正因为年青,才使得他可以建立很多新的传统,而不会被旧的陋习所影响。
“在整个过程中,你们必须要铭记一点,你们所护送的灵柩中躺着的是一位为国尽忠的战士,他把年轻的生命给了他的国家,而他的国家,所能给与他的,应该是尊严,尊重,和荣誉,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活着的人。因为,他是为我们而死的。”
在说话的时候,军官的神情庄重而肃穆,他之所以强调这一点,不仅仅因为在这里接受培训的护送员都是参谋部的文职志愿者,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职责。按照江苏陆军战死人员遗体回乡条例,他的遗体必须有尊严地被送回到他的家乡。
“因而,我们必须在整个过程中都在表达着对这个年轻的生命的敬意。这是一个国家对自己的战士的应有的敬意,也是一个国家的荣光。只有这样,死者才可安息,生者才能得到安慰。”
安息安慰
任何一名为国战死的军人遗体都必须得到尊严的对待,即便是花费再大,也必须得到庄严的对待,在军队的太平间内,穿着白衣的士兵拿着相机为士兵照下最后一张照片,推车上的遗体,头部遭受重创,已经很难分辨出他的模样。
事实上,对于很多阵亡的江苏陆军官兵的身份认定,都是依靠他们的身份铭牌加以认定,在推车被推入另一房间后,入殓师开始清洁着士兵的遗体,精心的用棉布为其擦去身上的血污,在反复清洗数次之后,戴着口罩的入殓师再一次检查之后,方才用指甲剪刀修剪着士兵的指甲,随后洗去指甲缝间的灰土、血污,在这里每一个步骤都进行的非常仔细。
事实上,在这里,对每一具遗体的清理都有着细节上的规定,而入殓师更是从上海、南京等地殡仪馆内聘请的入殓师,穿上文职军装的他们,在这里所进行的任务,就是保证每一个阵亡的江苏陆军官兵都能得到体面而庄重的对待,从而保证阵亡官兵可以尊严的进入公墓或回到家乡安葬。
“这是一个国家对军人的责任”
看着报纸上关于花费高昂的代价交换俘虏以及遗骸,多少有些微词,李子诚有些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需要一点点的去改变。
“对于我们而言,他们只是一个士兵,但是对于他们的家人而言,他们却是家人的全部,我们把他们带上了战场,就有责任带他们回家谁带他来,谁送他回家这是我们的责任”
闭上眼睛,李子诚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自己在华盛顿参观时,无意中看到的那座越战纪念碑,越战美国死亡士兵五万余人,每个名字都不落下的刻在碑上。黑色纪念碑光洁如镜,活人通过影子似乎也被淹没。
那天晚上,因为好奇而上了越战纪念碑的网站,当天诞辰日的士兵,都出现在首页。死亡年龄,生于何处,未婚已婚,都被用来证明此人来过尘世,甚至刺激只让李子诚不住的在心中猜想:曾经的生命,或者幸福过或者还没来得及幸福。
而由此生出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呢?
想到那些报纸上的冷嘲热讽,“百担置俘、俘有何用”、“万斤置骨,骨有何用?”之类的冷漠,李子诚却只感觉到一阵心寒,对国民生命漠视的国家,对自己的同类的死漠视的同类。
“有什么样的人民,就产生什么样的政府。”
难怪,摇着头,李子诚选择了闭上了眼睛,他们有他们的理由,自己有自己的坚持,尊重,每一个为国尽忠的军人都值得每一个人给予他们最高的敬重。
有些感叹的话语从李子诚的口中吐出,睁开眼睛后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熙攘的人群说道。
“我希望有一天,他们,这些今天不理解我们的人,能够理解这一点他们一定要明白,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对什么样的人绵怀。一个忘记她的保卫者的民族也将被遗忘,一个民族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不轻易忘切,知道该保存什么,该使什么真正有家可归。这是一个国家对自己的战士的应有的敬意,也是一个国家的荣光,同样也是一个民族的光荣”
改变,希望吧
终有一天,这个国家和民族将真正学会对生命的敬畏
第326章学会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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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诸人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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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的北京,早又一派冰雪世界。
中日谈判的顺利,甚至就是在赔偿条款中,日本人也未在一千五百万赔偿要求上作过多纠缠,顺利的谈判,国家地位的见涨,这一切只让身为大总统袁世凯,顿时觉得通身轻松。
透过窗户看看世界,绿叶不见了,红花不见了,从楼顶到树枝、到地面,一色的银装素裹,耀眼明晶,单调到是单调了,但却纯洁了,纯洁得令他心里甜滋滋,他竞拿着未燃的雪茄,轻轻地在手中荡着,口里轻吟起来;
家住苍烟落照间,
丝毫尘事不相关。
斟残玉瀣行穿竹,
卷罢黄庭卧看山。
贪啸傲,
任裹残
他心里一惊,嘎然停住了。
“这不是山阴陆放翁的《鹧鸪天》吗?那是他罢官家居时,用任情适性、潇洒豁达的笔触,婉转表达自己不能为国效力、惆怅失意心情的。我正是春风得意,我要兴我的国家,兴我的民族,兴我的袁氏我吟此词何意?”
他疾忙燃起雪茄,狠狠地抽了两口,喷吐出一片烟雾。可是,他此刻的心情却真的惆怅起来,真的有点儿“裹残”感了。
谈判的却发顺利,只让他意识到,这时间却来越紧,准确的来说是距离他李子诚进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至晚,也就是春节之后,也可能是春节之前。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在他进京之前,自己必须要解决掉他的“位子”问题,什么政事堂左丞、右丞、什么政事堂参议,这些位置都不行,最实际的位置就是政事堂国务卿,可即便是国务卿,他也不见得满意啊
国务总理
想起那日梁士诒的话,袁世凯不禁在心下暗叹口气,或许只有那个位置能让他李子诚乖乖的留于京城,可就这也要多动一番脑筋啊
菊人啊菊人,望老友能体谅我的这一番苦心啊
中南海总统府遐瞩楼,即是中华民国政事堂,为徐世赞襄袁世的办公处,故左为机要局,右为左右丞休息所,政事堂的匾额及两旁“天视民视天听民听”、“人溺己溺人饥己饥”楹联,均为身为政事堂国务卿徐世昌自拟、自书之语。
原籍天津的徐世昌,生于河南省汲县,小官吏家庭出身。青年时代他在淮宁县教家馆,结识袁世凯,遂结拜为兄弟。此后,他考中举人、进士。由袁世凯保举,他先后担任练兵处提调、兵部侍郎、巡警部尚书、民政部尚书及东三省总督等要职。辛亥**前夕,官至军机大臣、内阁协理大臣。民国建立后,他以遗臣自命,托辞“国变忧愤”,退居青岛,表面不问政事,实则暗中参与袁世凯的各项重大决策,早有“海滨宰相”之称。
去年,他一出任国务卿,总统府上下都尊称他为“相国”。他与袁交往二十余年,对袁的性情和野心了如指掌,深知在玩弄政治阴谋方面,袁不仅不亚于他,而且在许多方面高他一筹。关于大政方针,他从不主动提出方案,只是制定为达到目标必须使用的策略性的办法。
而在他刚刚上任时,就有人建议他发表施政方针,以慰国人之望。他表示为政不在多言,说:“往日阁员人阁之初,多所发表,而实质上则多一事不能行。今大乱之后,惟求休息,余既未敢多言,惟择其可行者行之,不可行者勿行。行而有成效者善也,否者即为恶也,视其结果何如耳。今纵讥余无所表现,余决不辞,或者各方面所以必须余出之意,即在此无所表见之中”。
由此可见,正如袁世凯所希望的那样,自这的中国民国约法改内阁制为总统制之后,取代国务院的知事堂不过只是大总统府下的一办事机构而已,也正因如此,才会让落得**党以及倾向**党的报纸指责“共和制度尽遭无情的践踏”。
只不过,他们显然忽视了,南京临时政府时,那位临时大总统的权力尺度,绝不逊于现在的袁世凯,至少袁世凯还是在共和的框架内进行这场政治游戏。
而作为政事堂国务卿的徐世昌,此时正坐在办公室内,时而皱眉思索,时而苦眉凝神,这几日,他这位国务卿可谓是度日如年,身为国务卿,随着谈判的日显顺利,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渐散。
“辞职让贤”
那日大总统向他们三人求教之后,第二天,梁士诒便亲自登门拜访,谈了大总统的难处,谈了李致远的安置,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这位国务卿主动辞职让贤,如此一来,至少可落得“贤相”之名。
“让贤,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不让偏偏让我……”
心下恼着,徐世昌却是连远在连云港的李致远也跟着一起记恨上了。
就在这时杨士琦政堂左丞却走了进来,虽说其论职逊于身为国务卿的徐世昌,但却因是袁世凯幸臣的缘故,其权力竟又驾于徐。
“杏城来了,快坐坐”
一见杨士琦来了,徐世昌连忙热情的招呼道,对于这位“下属”徐世昌可谓是颇为了解,他一开始为李鸿章之幕,李去世后,转投袁世凯门下,任洋务总文案献,成为袁“运动亲贵,掌握政权”的马前卒,持续十数年受宠不衰,被袁视为心腹,且素称“智囊”。心计高深莫测,为世之稀。而现如今其在政事堂中,权力驾于自己,徐世昌双岂会不知,可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杨士琦热情有余。
“菊人兄,看样子,这次大总统是铁了心思要撤政事堂了”
尽管那日为避嫌,大总统并未邀杨士琦前去商量,但以袁世凯对其的信任,其又岂会不知大总统的打算,更何况现在这个消息早已在京城少数十几人之间传开,他又岂会不知。
“可不是,”
徐世昌到是没表露自己的态度,谁都知道杨士琦是大总统的心腹,在他面前还是谨慎一些的妥当。
“大总统这次倒是为了选贤,而不拘泥常理啊”
杨士琦倒是没说别的,反倒是直接提到了李子诚的年龄。
“李致远才24啊”
杨士琦话里的话意思,却让徐世昌心下一动,论其权力,即便是自己这国务卿也不及杨士琦这位政事堂左丞,难道,心下一动,他便试探着说了一句。
“是有些年青,可其才却远非常人所能比”
“其才非常人所能比,但终究还是太过年青了,少了太多历练这一国之政务,不经一番历练,又岂能为之”
话到此处,杨士琦又轻拍了徐世昌一个马屁。
“老相国素来对国事洞察秋毫,胸中更有治国之良谋。大总统选老相国为国务卿,那真是慧眼识栋梁了而这次嘛……”
事实上,对于撤政事堂重设国务院,杨士琦的心里自然是百般抵触,他清楚的知道,一但事成定局,他这政事堂左丞之尊恐怕也就到头了,界时国务院岂有他杨士琦的容身之所,也正因如此,在很大程度上,他和徐世昌的立场是一致的。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从得知那个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着徐世昌,而徐世昌的反应恰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才有了今天这番拜见,而之所以选择在政事堂而不是徐世昌家中,同样有他的打算,跟大总统这么多年,对这位大总统自然可以说是颇为了解,只怕他今天私下拜会徐世昌,明天大总统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若徐世昌有所动作,大总统很快就会将两件事加以联系,如此远不如于政事堂“谈论公务”的隐密。
“菊人兄,可知为何梁燕孙会支持大总统重设国务院?”
“这还不简单”
唇角似嘲讽的微微一扬,徐世昌说道。
“国务院那会,政府政事的中枢表面在国务院,实际上在总统府秘书处,而梁燕孙这总统府的秘书长,自然是无总理之名行以总理之实,他又岂会不想恢复昨日之尊。”
“可不是,也就是为了根本改变这种名实不符的局面,大总统才撤消国务院和秘书处,而在总统府内成立政事堂。“凡一切军国大事皆由政事堂议决施行”,这政事堂啊其地位略相当于前清那会的军机处。通过政事堂,大总统才把行政权集中在自己的手里。他下达命令原来铃用大总统印,现加“政事堂奉策令”之类的字样,而铃政事堂印,这恰是前清“内阁奉上谕”那种文牍格式的翻版,而菊人兄的这国务卿略相当于前清的首席军机大臣,仅对大总统负责,对任何机关任何人概不负责。这样就从根本上解决了民国以来大总统和国务总理之间的权限争论,集一切权力于大总统,可现在若是重设国务院,只怕又会生出大总统与国务总理之间的权限之争,到时,可真非中国之福啊。”
听杨士琦这么说,徐世昌只是略表赞同的点点头,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知,杨士琦的心思怕和梁士诒一样,都是为了自身的权力,梁士诒是为了重掌大权,而杨士琦是怕成为现在的梁士诒。
“所以,菊人兄,咱们做下属的固然要对大总统惟命是从,可有时候,也要适时的进以忠言,虽说忠言逆耳,但是以大总统的见识,只要稍一点拨,大总统又岂会不明其中利害?”
杨士琦的话只引得徐世昌的一阵赞同,但他看着杨士琦却是一阵心笑,然后笑说道。
“我也有这个意思,既然杏城亦有此意,不知是否愿意和我一同拜见大总统”
“这……”
干笑数声,杨士琦却是站起身说道。
“既然国务卿愿望,士琦定唯国务卿是瞻不过此事咱们要小心谋划一番,如此方能功成”
京城财政部税务处,半闭着眼睛,梁士诒不时轻击着桌面,在他的桌面上赫然是一份从政事堂送来的密件,这密件是他安插在政事堂的眼线送来的,内容是徐世昌与杨士琦等人的秘商劝阻大总统重设国务院的消息。
“杨杏城”
提及这个名字,梁士诒只觉一阵牙痒,新仇旧恨顿时涌于心头。
去年裁撤总统府秘书厅之后,原本任秘书长的梁士治便被调离总统府,改任税务处督办。从追随袁世凯,受其聘为北洋编书局总办开始,梁士诒便一直追随大总统创办北洋新政,长期管理铁路交通事业,先后担任京汉、京沪两铁路局总文案,京汉、沪宁、正太、汴洛、道清五路提调,铁路总局局长及交通银行帮理等官差,与各国财团建立了密切的关系。
辛亥**爆发后,由于协助大总统逼迫清帝退位和筹款有“功”,他一直担任总统府秘书长,综揽中枢机要,1912年5月兼交通银行经理,次年秋又兼财政部次长,代理部务,事权之重无可比拟。他常常代表袁与中外各方接洽。有人到总统府请示工作时,袁经常说:“问梁秘书长去”因此他有“二总统”的绰号。
而因他把持交通部和交通银行,能在短时期内筹挪巨款,又被称为“财神”。那两年他一直利用职权培植个人势力,在北洋派内部形成著名的交通系,控制政府财政和交通。尤其是他自受命组织公民党后,势力更为膨胀,俨然政府党魁首。各省军政官吏进京觐见,多先拜访梁氏,以探听消息。
对他包揽政务原本大总统到不觉得有什么,而在大总统当选正式大总统后,正百在杨士琦等人的煽动下,大总统才开始对他有所不满。而杨士琦等人一发现大总统对其有所不满,立即开始进谗言,甚至编造谎言加以攻击,说他“心怀叵测,勾结军人,欲为总统”。因此大总统方才感到不安,对他生出防范之心。
去年酝酿改制时,出于加强大总统的权威,同样也是为了加强自己的权力,梁士治主张“将秘书厅扩大组织”,以“张府制,网罗人才”,而不必另设国务卿,可偏生大总统却认为这是异心之显,遂才下决心把他撵出总统府,不过大总统街他倒也不薄,在他离开总统府后即改任税务督办这不知让多少人眼红的肥差。
由此,梁士诒虽说身任交通银行经理、税务督办这两肥差,但却等于远离中央中枢,这让早就习惯了“二总统”之显的他岂能习惯,用了近两年的功夫,一番工作后,他方才重回大总统身边,重获大总统的信任,原本欲借着李子诚的由头,重设国务院,从而诱使大总统重设秘书处,进而重掌大权。
可现在这杨士琦却又插上一脚,这岂能不让梁士诒心恼,目带冷光,冷哼数声后,梁士诒方才沉声说道。
“杨杏城啊事不过三,我梁士诒可没亏待过你啊这次,你就别怪梁某人了”
冷哼着,梁士诒的心中只涌过一阵杀机,可杀机初现之时,他却又把眉头一皱,端着茶杯思索起来,杀人,那种脏手之事,绝不是他梁士诒的作风,文人杀人不用刀,只有粗人才会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
心笑着自己竟然被杨士琦那厮给乱了心性,梁士诒的眉头紧锁着,寻思着解决之道。
“现在大总统根本就没有选择”
心笑着大总统的作茧自缚,梁士诒却知道,这次大总统只要想留李子诚在京城,想收其兵权,就势需要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一部之长,他李子诚还看不上眼,至于国务卿那个“显而闲”的位子,他李子诚肯定也不愿意,除去国务总理,这京城还有什么位子能留下他。
“看来,要想法子,在李致远的身上动动心思”
思来想去,梁士诒却发现,若是自己想重设总统府秘书处,势必需要和那李致远联起手来,只有借李致远之手,助他得了国务总理一职,大总统方才有可能考虑重设秘书处,以同李致远争权,对于大总统而言,任命任何人都没有任命他梁士诒为秘书长合适,因为他了解如何同国务院争权。
但若是现在和李致远合作的话,那岂不就意味着,将来即便是自己身为总统府秘书长的时候,却又有把柄握于李致远之后,到时若是争起权来,只怕……
在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突然间,却又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梁士诒心底浮现出来,这个念头只让他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甚至面色不自主的因为亢奋而变得的微微发红,双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也许,也许……”
心下激动着,梁士诒不受控制的吞了口咽液,然后有些紧张,甚至是有些心虚的朝房门看了一眼,直到看到那房门依然紧闭的时候,才松下一口气来。
“看来,自己得派个人去一趟连云港啊”
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梁士诒有些紧张的心下自语一声,但紧张之时,更多的却是兴奋,前所未来的兴奋
(关于梁士诒的职务,在前几章中无语犯下一个错误,当时总统府秘书处已经取消,此处加以修改还请大家见谅)
第327章诸人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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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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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冬天,虽然说天气中带着几分酷寒,但是对于不少北京人来说,冬天却是让人神清气爽的季节,从蒙古来的运来的冻羊,用手摇的切片机切成薄片儿,然后再架起火锅,然后吃着涮羊肉,这可是其它时节难得的享受。
鸽群呼啸声高高的、动得很快的云在蓝色天空中飞过。
此时段祺瑞却是满脸愁容地走在花园的小道间。而汪志农则紧随其后。
汪志农,字竹杉,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家境贫寒,出身卑贱。为了糊口,十三岁进入天津一家ji院充任杂役。因干活很卖力气,为人机警,工于钻营,有心计善筹划,深得ji院老板赏识而当上杂役头子,成为津门ji界有名的“大茶壶”。不久,他另立门户,自己开ji院。凭着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特别是精于赌博的本领,他结识了许多朋友。后来,一些有眼光谙世事的朋友劝他说,ji院虽能赚钱,究竟声誉不雅,难成气候。大丈夫处世,应该建功立业,留名后世才是。他接受友人建议,把ji院移到别人名下,自己退居后台暗地里操纵,对外则声称“今生不再操此业,只一门心思改行经商”。他先后做过木材、粮食、食盐、军装、军火等生意,样样顺手,财路通达,短短几年就积存了丰厚资财,在商界站稳了脚跟,显露了头角……
于是,他变得油滑鄙俗,善于揣摸他人心理,娴熟与各种人物交际之技能甚至他还成为徐树铮难得的几个好友之一,更是通过徐树铮的关系,与段祺瑞相识,可以说,他汪志农能有今天,也多亏了段、徐两人的帮忙,中央陆军的军装、中央陆军的粮食,这可是每年数千万元的采买,而其却能得之三成,每年获利达数百万之多。
见老总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样,于是汪志农便试探着问道:
“老总,您像有心事?”
平素说这话的应该是徐次长,可现在徐次长却在苏鲁交界之地,枕戈待旦的训练着部队,随时等着前往山东,或是前往他地,自然不能在老总身边为老总排忧解难。
“碰到一桩难事。”
段祺瑞的声音很轻,但每个音符都充满忧郁。
“又铮不在身边,这连出个出意的人都没有啊”
只有在别人离开的时候,才会真正体会到他人的重要性,而现在,段祺瑞却是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连个能拿个主意的人都没有。
“在老总手里还能有啥难事”
汪志农的口气显得很是轻松,实际上,他却是希望老总能够把事讲出来,他从不敢想象自己取代徐树铮的位置,但是他却希望能够加重自己在老总心中的份量。
“能有什么难事?”
摇头轻叹着,段祺瑞的视线移向远方。
“只可借……”
段祺瑞欲言又止,转过身来摁着汪志农的肩膀说道:
“听说你是江苏淮安人,淮安和连云港毗连,那里可有熟人?”
段祺瑞的话却让汪志农不由激动起来:老总难道有事交待,现在老总终于想到了我,并对我寄有希望,这几年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他按捺着心头的兴奋之意,轻声回答说:
“在连云港我暂时没有几个知好熟人。不过,要是需要,通过关系,认识些人不会太难。老总有用得着我处,我随时恭听驱使。”
看一眼汪志农,段祺瑞不禁犹豫起来,这件事交给这么一个商人办,会不会太过于草率,但是……心下犹豫着,最终段祺瑞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这样吧新编陆军那里的六十万套春装我和军需处的于处长打过招呼了,你去把这件事办好,不过要记住,军装的布料一定要用好料子,染料也不能用次品,这些军队,将来没准是要派出国的,到时可是咱们中国的脸面。钱,你大胆花,实报实销,只要办好就行。”
“是,请总长放心,挣不挣钱无关紧要,让老总不失望、让国家不丢份才是头等大事。大海口我不敢夸,可请老总放心,这次军装的料子我一定用最好的,染料也用最好的。”
虽说段祺瑞突然转移话题让汪志农多少有些失望,但老总的安排他却不敢有一丝懈怠之意,可是在心下,他却是动起了念头,若是自己在连云港有一些长相与的老交情,那总长会不会……心下沉着,汪志农自然在心下暗讨着自己竟然没能抓住机会。
在汪志农离开的时候,却听着老总在那又是一声长叹。
“哎……身边没人啊”
周作民
在离开老总住的铁狮子胡同,汪志农倒是在心里活络开来,他在心里寻思着如何能和连云港那边挂上线,突然的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周作民,那人是刚刚升任淮海实业储蓄银行北京支行行长,两人因是同乡的关系,过去有过几面之交,不过却没有什么深交。
而淮海实业储蓄银行表面上是一家商业银行,可事实上,熟知连云港的人都知道,这家银行差不多就是连云港以及整个陇海的“中央银行”,能够出任北京分行经理的人,自然在连云港有一定的基础。
“汪志农”
看着请柬上的这个名字,周作民到是一愣,他听说汪志农并记住其姓名有三四年了。那时,周作民随南京临时政府财政部北迁北京不久。他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就记住了,而且记得很牢。其因由不是周作民的记忆力太强,而是汪志农有“很难说清楚”的复杂特征。
也是因为这“很难说清楚”的复杂特征,周作民多次放弃了与汪志农交往的机会。他们不止一次被人邀请赴宴并同席吃喝,不止一次在街上相遇,周作民总不愿与他言语,有意回避,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过油滑鄙俗,善于揣摸他人心理,娴熟与各种人物交际之技能对于这种人的过去,他是能避则避,而现在,周作民却知自己避不得,那人或许油滑鄙俗,但是他的手中却时时握着数百万甚至千万元的款子,那些款子或许是陆军部采买的活款,但如果放在淮海银行之中,银行仍可从中获利。
而现在,事到如今,周作民感叹着说:
“有些时候,明知是魔鬼也要与之来往。”
心想着,周作民便起身离开办公室,乘车前往汪志农的住处。
一听周作民来了,汪志农自然高兴得无以复加。寒暄间,汪志农就抽空吩咐家人叫车。烟茶方罢,未及说话,汪志农便拉起周作民往外走,说是“要陪周经理找个好去处逛逛,散散心,周经理终日公务缠身,案牍劳烦,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出来,应该彻底轻松,玩个痛快才是”。
汪志农根本不征询周作民的意见,一凭自己意愿行事,言谈举止倒有几分见面熟的雍容气度和江湖侠客的倜傥雅量。
汪志农引着周作民走进一个大院套小院的去处。屋宇富丽堂皇,室内陈设豪华。极为漂亮的的侍女奉上茶点。一旁的八仙桌上摆放着骨质麻将牌,四张精致的红木太师椅围桌而设。
不一会儿,进来两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周作民当即反应出即将发生的事,他不由暗中叫苦。显然这是汪志农为他准备的牌局,对于玩牌,下赌注,周作民之技能虽未炉火纯青,但也相当娴熟,即便遇着高手也能玩个平局,绝不至于输掉本钱。甚至早些时候当他在京中财政部任职的时候,他曾向友人戏言夸口:
“吾人倘若落到被奸人陷害挤兑求职无着时,便去赌博耍钱儿也可养家糊口,其银两金钞之收入说不定强似如今供职京都的薪俸而过上小康生活。”
可是,他找汪志农却是旨在把他的款子从交通银行拉到淮海银行来,对于眼前这个人。他早已在来的时候在心下分析过了,只看现在汪志农对他的态度,“直取中军”已有八成成功把握。可谁知这姓汪的见面之后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周作民心里有事儿,哪有心思与这些人寒暄,于是他只点点头。汪志农指着自己的小皮包悄悄对他说:
“周经理,你虽是大银行的经理,可在我这玩耍岂能用了你的银子,这里有两万现钞,你我对半儿,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别犹豫,玩个痛快。”
这时,周作民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一个玲珑精致的小皮包,胀得鼓鼓的。汪志农不待周作民说话,便将他生拉硬拽到牌桌前。
周作民被摁到坐椅上。他腾地站起,抱拳施礼说:
“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扫你们的兴。作民今日拜访竹杉兄,原有要事相商,未曾想一路急来,还不及向竹杉兄陈明原委就……”
“噢,明白了。好,改日再玩,只下回不失约就行。”中年人站起来,说罢悻然而去。
周作民又连连向汪志农致歉,说:
“我实出无奈,请仁兄多多包涵才是。我拜谒仁兄,是有……”
没等周作民说完,汪志农便打断他的话说:
“这里不是谈正经事的去处,我们走吧。”
汪志农之所以会直接给周作民下请柬,就是因为知道他这个经理不过是刚刚上任,自然需要一些业绩,而自己需要在连云港打通一些关节,结交一些人物,这同样也需要他的帮忙,可以说,两人是互取所需。
周作民只好跟他上路。心想着:
“有求于人的事儿无论多么着急都得耐着性子,客随主便嘛。身居客位,只好任凭主人安排。”
“实话不瞒,维新老弟,我也是淮安人,也想为家乡的发展尽一份力”
汪志农并没有直接谈及自己请周作民来的本意,而是借着话由朝其它地方扯去。
“自欧战起,国内实业获利颇丰,兄意欲在陇海沿线谋一片地,办一座厂子,不知维新老弟以为如何?”
汪志农的话却让周作民心下一阵嘀咕,虽说汪志农在天津大大小小的办了五六座厂子,可周作民却知道这位同乡所喜的是做“官府生意”,一来是“官府生意”的利润大,二来是他那娴熟与各种人物交际的本领,正擅于从事这种内幕生意。
现在他想投资实业?
心里虽说有些疑惑,但周作民却未挑出来,而只是表示欢迎。
“如竹杉兄愿意在陇海线投资的话,相信管委会一定会表示欢迎,想来管委会会在用地、资金、机械设备上给予一定的帮忙,不过想来以竹杉兄的实力自然是看不上那实业贷款了”
顺着汪志农的话,周作民还是把话拉到自己的所求的地方。
“别说是竹杉兄弟看不上那实业贷款,就是淮海商储银行恐怕都得靠竹杉兄多多帮衬一二啊”
“瞧你说的,我汪志农不过就是杂役出身,能有多少银子,不过只要是朋友需要,汪志农就绝不会推迟,这不,前个陆军部划拨了三百万的采买款,我正寻思着放在那合适,这采卖款都是活款,不知维新老弟是否愿意帮志农一个忙,先把这笔款子放淮海商储那,咱们乡老之间,维新老弟无论如何都得帮这个忙啊”
这就是的汪志农油滑的一面,即便是授人以惠,也让人感觉舒服,毫不会让他人生出尴尬之意,心下只会对其更为感激,果然,汪志农的这番作法,只让周作民心下一阵感激。
待周作民离开汪府的时候,他和汪志农便如同有数十年交情的挚友一般亲密了,而周作民更是满口答应一定会为其引见管委会委员以及陇海一带的实业商,对此汪志农自然是欣喜非常,他之所以花大钱儿费功夫与周作民结识,目的正在于此。
“这个汪竹杉”
在县第一军驻地的徐树铮瞧着汪志农的电报,虽说那话像是不满,可脸上的笑容却是瞒不得人。
现在,全中国谁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小徐将军”,过去,徐树铮靠的是段祺瑞的赏识与信任,而岚山之战,靠着“全歼”日本陆军第二军的战功,小徐将军从那“摇扇军师”转身一变成为闻名亚洲的名将,论其声望甚至压过江苏陆军诸将的风头。
“国务院……”
寻思着老总电报中提及的那件事,徐树铮的手指轻击着桌面,沉思片刻,他又从桌上的雪茄烟盒中拿出一根雪茄烟,细品着这古巴雪茄烟的香味,这雪茄烟是李子诚在岚山战役获胜之后派人送来的。
对于李子诚,徐树铮的印象不可不谓之复杂,第一军在岚山战役期间,他李致远从未曾为难过他,无论是伤员救治或是军需补充,全未让他操过一分心,那时是在战时尚可理解,而在岚山战役结束之后,第一军从山东征了四万新兵,当时徐树铮压根就没想过从李致远那得到什么补给。
可那边李致远不仅补充给他四万人的被服、粮食,而且还询问他是否需要其它军需,弄的徐树铮都不好意思起来,最后特意从陆军部请了一百万的款子,向连云港采买了一批迫击炮、手榴弹。
如果能早认识那人十年,或者说那人早回国十年,单就冲他这份不分“亲疏”的豁达,徐树铮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其门下,可现在徐树铮做不到,他欠老总太多,这辈子也还清老总对他的那份知遇之恩,维护之情。
也正因如此,此时拿着这根庆祝胜利的雪茄烟,徐树铮整个人第一次变得为难起来,对其它任何人,只要事关老总的利益,他都会毫不犹豫,但是对李致远,他却第一次变得犹豫不决起来,全无那份大丈夫的果断。
“李致远啊”
半闭着眼睛,想着李致远待人的那份诚挚,徐树铮颇为无奈的在心下长叹口气。
总长
无论如何都得维护总长的利益,徐树铮清楚的知道,大总统想以国务总理之位留下李子诚,怕就是想收权的第一步,对于权收中央,徐树铮不反对,可是若是涉及到总长的利益,他却不能不站出来。
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把李子诚留在江苏,而不是去京城出任国务总理,去趟中央的那池混水,以老袁的心机,国务总理只会是他的第一步,尽管还不清楚下一步是什么,但徐树铮这会却是本能的抗拒着这件事。
“去中央当个名不副实的总理,岂有主掌江苏一省的自在……”
虽说心里如此劝着自己,可想着自己要算计那个“待人以诚”的李子诚,徐树铮却怎么也生不出任何得意之情,就是自许君子之人算计真君子般,镜前相对却只觉一阵心恼。
“京城的水太深了李致远,你太年青,还不到趟那池混水的时候,有一天,我徐又铮一定还你今天的情意”
在心下如此感叹一声后,徐树铮拿起毛笔给汪志农写起了信,而提笔写信时,他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他人以诚待已,如今却要……
第328章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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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取舍(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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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怒号,北方吹来的寒风侵人肌骨,空中漂着雪,雪huā在海上吹来的狂风的鼓动下,袭打着陆地、海洋,天地间一切,此时完全被西伯利亚的寒风所笼罩着。4∴⑧0㈥5
连云港海头湾这里构成了连云港的造船工业,沿海头湾近3公里的海岸上,散布着二十余座大小不一船坞以及船台,曾经的海峡被填为平地,填出了连云港的造船业基地,而在鹰游海峡一座海堤向大海延伸出数公里,那就是海头湾海堤,海头湾海堤并未同连岛连接在一起,而是留出了一个百米宽的出海口,在这座海堤建成之后,借助海洋洋流的从出海口处的冲刷,鹰游海峡被加深近一米有余。
在海头湾海堤建成之后,这里总会是一些青年男nv看海的地方,他们会在灯塔下附近驻足,望着大海轻扣着恋人的手,然后情意绵绵的许下一生的诺言,不过,在这种寒冬腊月,绝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赏什么海,观什么景。
不过今天,在宽达数十米的海头湾海堤上,却有一男一nv沿着海堤上走了过来。对这一双男nv的行sè与关系,明眼人一看便可猜出几分,不过,这里却没有什么人。
nv人的身上穿着一身苏格兰huā呢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卷边nv式小帽,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个头很高,足足比nv人高出了近一头,身上穿着件深灰sè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同sè的礼帽,单从服装上看,这两个人的收入应该还不错,至少这种洋呢冬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得起的。
终于两个人走到了海堤的尽头,两人站在灯塔下,然后便不顾寒风的面向大海,只管向大海望去,远远看去活像一个神话中的影子。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上次来这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工地。”
“我只是在它完工的时候来过一次。”
“我原以为,您会乘机大大方方地挽着我的胳膊,多在这里呆一会儿呢。”
对于自幼生长在国外的赵琪来说,她的xìng格多少受到一些外国文化的影响,从而比国内的很多nv孩更主动、大胆一些。
“……”
李子诚不禁一哑,他没想到赵琪竟然会如此的主动,嗯,没错就是主动。
对于这个nv孩,李子诚的确心怀好感,或者说对她生出心动之觉,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自己总会想起她在播音室中握住自己手,给予鼓励的一幕,那纤若无骨的手,总是让人怀念不已。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自己偶尔想起她时,总想着是不是应该约她出来,可没想到,今天却在家中意外的碰到了她,不待自己开口,她便主动开品约自己赏雪。
“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赵琪的脸上lù出了依如即往的笑容,不过李子诚的诧异看在她的眼中,却只让她的内心一阵失落,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主动约他,同样也nòng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留下这个男人的影子,似乎对她来说,从那天在播音室中,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就印下了这个男人的影子。
也就是从那天起,这个男人的影子不断的浮现于她的脑海,但直到今天,才借着找大哥的理由,竟然鬼mí心窍似的主动约了他。
“这里可真冷。”
搓着手,冻的脸蛋发红的赵琪轻道一声,然后却又连忙说道。
“不过,却让人很清楚。”
她的话让李子诚的带着无可奈何的神sè,冷冷地朝陆地瞥了一眼,似乎这是他最后一次向陆地眺望,再也不回来了,可事实上,却是只是因为想看一下,自己的保镖们是否和自己保持着距离。TXT电子书下载**
“听哥哥说,过完chūn节,你可能会离开连云港,去京城。”
这个消息只在极少数的几个人中传播着,赵平朴自然知道这件事。
“嗯,也许吧,可能会留在那,也可能去一趟就回来。”
去京城,想到自己前往京城后将要面对的事情,李子诚的内心不禁有一些jī动,任何男人都渴望拥有权力,即便是李子诚也不例外,大丈夫当权掌天下,每每想到自己可能得到的,李子诚总会难抑心中的那份jī动,而现在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双眼中流lù出的期待是毫无隐瞒的。
蓦地站住,赵琪的两眼直盯着李子诚,终于在他的脸上找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神采。
“那……那恭喜你。”
赵琪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丝失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遥远的就像是天和地的差别,而现在他更是要朝着更高的地方走去,这只加重了她心中的失落,而在失落的同时,她却又对他的脸上表现出那种对权力的渴望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感觉他变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只是从一个战场转向另一个战场罢了。”
这句话没有任何违心之意,在李子诚看来,去京城无疑就是去一个战场,而那个战场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自己的心里还没有一点底,现在有的只是对权力和未来的渴望。
“战场……”
赵琪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然后她说道:
“如果你真的去了京城,我希望,我希望……”
她边走边朝他望了一眼,说话也显得吱吱呒呒的,然后赵琪却莫名其妙地把头扭向一边。她每次认真起来,都要摆出这个姿势。突然她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知道,或许,这意味着自己和他的人生将不再有什么jiāo迹,他会成为一个让人铭记的大人物,而自己呢?不过只是一个播音员,还想什么呢?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呢?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李子诚的手,而李子诚则有些诧异的握了一下她戴着手套的手,微微一笑。
“很高兴,你终于成为了一个政客!”
政客!
在赵琪这么说的时候,李子诚对这一次见面却是久久难以忘怀。难忘的并非是那张脸上意料之中的东西,而是意料之外的印象。在他们这个时代,最受推崇的nv人面容是文静、柔顺、腼腆。那张脸却显然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标淮,但是以自己的眼光来看,她是那么漂亮。不论什么时代,也不管用什么样的审美标准衡量,这都一张极为漂亮,甚至有些jīng致过份的的脸蛋儿。
但这却是一张令人难忘的脸,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是因为这是一一张悲凉凄切的脸。这张脸上所流lù出的悲哀,正象树林中所流出的泉水一样,纯净、自然、难以遮拦。这张脸上没有矫róu造作,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骗人的面具,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神情。
而对着那双清泉似纯真的眼神,李子诚只觉得那双眼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当然,这样说并不是指目光本身,而是指它的效果。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对方一眼看穿,活该被刺透、被消灭。
自己成了一个政客!
nv人的评价让李子诚的神sè一阵变幻,难道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只是一个政客?
这,这是自己想要的吗?不是!
显然不是!
而此时赵琪却是默默不语。她回头看的时间充其量不过两三秒钟,随后便转过身,照旧盯着大海,她看着大海,不再发出任何言语,终于,在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
她再次转过身,朝着李子诚微笑一下。
“谢谢你,谢谢你今天chōu时间陪我。好了,我们走吧!你还有很多事情!”
在赵琪说完转身朝着陆地走去的时候,李子诚却看着她的背影,张嘴yù说话。
“不,我不是一名政客!我不是,我会成为……”
但话却没能说出口,准确的来说,李子诚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比赵琪的比喻高尚多少,无论如何,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最庸俗的渴望拥有权力的人罢了,无论自己的理由多高的高尚,说出来的是多么的道貌岸然,但在那双眼睛的面前,在那双纯洁的视线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
高尚的理由不能掩盖自己心中的所想,道貌岸然却只能让自己去鄙视自己的为人,苦笑着,李子诚看着赵琪的背景,在这一瞬间,李子诚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许有很多事情,对于自己而言,不过只是一种奢望。
至少普通人的普通爱情,对自己而言,只是一种奢望,既然是,那为什么还要追求呢?为什么还要……
两人沉默着朝着陆地的方向走去,此时,谁也不会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走着,仿佛从此时开始,天与地便不会再有任何jiāo集。
在距离公共汽车站台还有百米时,赵琪回头朝着李子诚挥了挥手,然后笑靥满面的说道。
“再见!”
再见……
默默的在心中道出这两个字,李子诚在心下叹口气,看着nv孩的背影,他明白现在或许是自己告别很多奢望的时候了,人总需要学会放弃,在人生的道路上总是如此。
用过午餐后,在办公室内室的休息间内。李子诚对着镜子,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脸,此时他的的思路húnhún沌沌,难以理清。他感到脑袋里有说不尽的神奇东西,感到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挫败感。这种心情与海堤上发生的事毫无关系。真正使他烦恼的倒是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
前往京城是自己的即定策略,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将不得不面对如何从袁世凯手中获得权力的挑战,去京城,无论是出任任何职务,都不能也不会做袁世凯的印章工具,袁世凯有他的追求,自己有自己的理想,或许,再过一年多,袁世凯就会去世,但是在此之前,自己必须要建立起足够的权威,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在后袁世凯时代,利用之前狐假虎威积下的权威去建立自己的权威,从而确保这个国家沿着正常的道路上走下去。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自己必须熬过一个漫长的、充满斗争的道路,而这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而且,自己还需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自己不过他刚刚才二十四岁,在很多人眼中,自己不过只是一个青年,而若是自己身处那个高位,能够让那些老jiān巨滑的政客们服气吗?
当然不能!
所以,自己必须要完成一些事情,只有如此,才能让那些人明白,或许自己很年青,但是绝不能轻视自己,必须一系列的事件建立起权威,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根本就离不开袁世凯的支持,而这又意味着,自己和袁世凯之间,存在着权争,同样也必须要有合作,这意味着在很多问题上,自己必须要做出妥协,否则袁世凯很难给予自己支持,可是袁世凯……
想到袁世凯是不得不给予自己一个显职,作为对自己同样也是对国民的一个jiāo待,可是在另一方面,他甘心分权给自己吗?显然是不甘心,或许在袁世凯看来,现在自己对他的威胁甚至远超过其它人,而这又意味着袁世凯不从背后给自己一刀,已经实属了,还能指往他的支持?
但是即便是生死相较的敌人之间,都可能为了共同的威胁进行合作,那自己同袁世凯呢?并不意味着没有合作的可能xìng!
眉头紧锁着,李子诚不断的在心中寻找着各种与袁世凯合作的基础,准确的来说是寻找利益的契合点,只有找到这个契合点之后,两人才能进行合作,如此,自己才能获得袁世凯的支持,从而建立起自己的权威。
可利益的契合点又在什么地方呢?
突然紧皱的眉头猛然松开了,李子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次中日冲突中,袁世凯的表现,无论如何,袁世凯都是中国的大总统,这意味着,他必须要在一些问题保持立场上的不变,这意味着,如果自己谋于外事,谋求国家利益的保全,袁世凯为了自己的声望也好,为了国家的利益也罢,他只能选择同自己合作,给予自己支持!
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可以通过“外争主权,内扬实业”在发扬实业的过程中,获得国民尤其是资本界的支持,而通过收回国家主权,获得青年和普通国民的支持,这些支持最终会变成自己的政治资本,从而压制那些老jiān巨滑的政客,让他们为自己驱使。
但是自己同袁世凯合作的基础如何建成?
jiāo出兵权!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李子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说这场“胶澳事变”对袁世凯最大的启示是什么,恐怕就是军队为长官sī有,过去,袁世凯之所以要把部队变成他袁世凯的是因为他是满清的臣子,而现在却不同,他袁世凯是中国的大总统,他自然不能容忍军队为长官sī有,而这场冲突,别说是各省,就是他视为心腹的北洋诸将,无不是怀有sī心,这岂能不引起他的警惕。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用治淮借款编练“新建陆军”,建立一支受中央,实际上是受他控制的军队,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北洋诸将或各省省军,都将是他的心腹之患,按照京中传来的情报,袁世凯准备借用欧战将旧军以及省军调往欧洲,从而通过统一补充,实现对这些军队的控制,而在国内,他则用新编师实现对国家主要兵力的控制,所料不差的话,袁世凯肯定计划着战后的裁军,到那时,袁世凯便会拥有一支属于“中央”的军队。
可问题在于,袁世凯压根就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脸上lù出笑容,李子诚找到了自己同袁世凯合作的基础,他希望拥有“中央陆军”,那自己就帮助他,支持他,甚至可以借助后世的经验,在现在的中国建立一支国家化的军队,想来袁世凯肯定乐意,而且会乐见其成,而这可以做为一个敲mén砖。
派兵参加欧战!
嗯,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筹码,一个用来同英法等国列强讨价还价的一个筹码,出兵欧洲是法国人所需要的,同样也是袁世凯需要的,而对自己而言,原本不过只是一个过场,而现在却可以把这变成筹码,对内,对袁世凯的支持,可以换取他在一些问题上的合作,对外,可以借此收回部分权益,甚至修订新约。
至于袁世凯想借助参战改变军队的构成,从而兵不血刃的掌握军队,但是他却没想到,他压根就没有那个时间,或者说,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给自己做嫁衣罢了,而对于外界来说,外界所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大公无sī”,只会看到自己的“国事为重”。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同袁世凯合作的开始,在这一步之后,会有更多的问题的等待着自己,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一个开始!
“当真是一个新的战场啊!”
……
第330章 敲打(求月票!)
1914年12月
一场大雪之后,隆冬的北京,早又一派冰雪世界。绿叶不见了,红huā不见了,从楼顶到树枝、到地面,一sè的银装素裹,耀眼明晶,单调到是单调了,但却纯洁了,可这纯洁却只是表相,任何嗅觉灵敏的人都能看到,现在的京城,事实上却早就是一片暗cháo涌动,这四九城中的平静不过只是暴风雪前宁寂罢了。
政事堂国务卿徐世昌来到居仁堂拜见大总统,随行的还有左丞杨士琦,已经六十有余的徐世晶,面上早已呈现出老态了,一副疲惫像,眼神也显得不足。他素常不是这样,三十五年前,他和袁世凯结为盟兄弟,得袁世凯资助北上应试,先中举人,后中进士,后受翰林院的编修,在袁世凯小站练兵时,成为袁世凯的心腹谋士,两人一文一武,互为同道。
两年前,袁世凯继任临时大总统时,徐世晶力辞太保,前往青岛观望时局变化,在青岛,他是处于“宁为袁世凯夺权,也不让权落孙中山手”的jī奋中,拒绝规劝,毅然在半年前出山,当他再一次来到京城的时候,他处于“袁氏天下究竞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的míhuò之中。“五十而知天命”,徐世昌转眼六十了,六十岁的应该知道自己的去从了,不会遇事慌慌张张,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现在不同,他是去面对一个央央大国的兴衰,对待亿万黎民的生死存亡,一失足不是个人的千古恨,而是国家兴亡。徐世昌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三岁的娃娃都懂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难道他这个知书达理的人不懂?
他懂,可有时候,并不是懂得一些事情,就行了,大约正是官大了。事多了,徐世昌的心思也多了。愁肠也多了。
做了国务卿之后的徐世昌,为了袁的统治,是费尽了心机的,每天按时到设于含殿后遐瞩楼的政事堂办公,各部公事。一切须经国务卿核准,各部长竭见大总统时,必要国务卿在座。国务卿比大总统还忙。当年一家京报曾作过这样的报导:
国务卿之忙冗,实不减于前清兼管部之军机大臣。据可靠消息。徐相国每日起身甚早,八钟后盥漱洗完毕,至九钟乃至总统府。至十钟入谒总统,议论国事,十一钟到政事堂办公,十二钟午膳,下午二钟休息。至三、五钟再起办公,直继续至十钟前后,日以为常云云。
徐世昌虽然如此鞠躬尽瘁,但袁世凯对政事堂的控制却十分严密,使徐难有所为。徐世昌暗下里对知己们说:“往日阁员入阁之初。多所发表,而实质上则多一事不能行。今大luàn之后。惟求休息,余既未敢多言,惟择其可行者行之,不可行者勿行,行而有成效者善也,否者即恶也,视其结果何如耳!会纵讥予无所表见,”徐世昌说的大真话,别人听了他的“无所表见”之论,似乎看透了他的“无为而治”心地,最后,不能不说一句“徐世昌,天下最大的滑头!”做了国务卿的徐世昌,并没有能够像他表白的那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无为而治”也并非那么容易,就是他自认定的“无忧虑”的袁氏天下,也很不平静。很多预想不到的事,都在接踵而至,就像现在,徐世昌却不得不面对,究竟是应该顺大总统的意思辞职,还是坚持下去。
和袁世凯一见面,徐世昌便依如往常一样行礼说道:
“见过大总统!”
袁世凯微笑着伸手示意让坐。
“菊人兄,杏城、请坐。我正有事同你们商量那。”
徐世昌和杨士琦先是道谢,而后点头最后方才坐下,两人坐下之后,突的,却沉默了下来,杨士琦是抱定心思,让徐世昌开口,可徐世晶这会面对着大总统,同样也是自己的盟兄弟,又岂能主动说出自己不想辞职,显出留恋官职的心思?
而袁世凯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半闭着眼睛喝着下人刚送上来的茶,同时又请两人喝茶,对于徐杨两人的心思,袁世凯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他们都舍不得。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人能舍得到手的权势?
一时间,三人就这么沉默着,喝着茶,这居事堂内一时尽是静悄悄,除去杯碟碰击声外,却是没有任何声响。
终于,在长时沉默之后,袁世凯还是首先打破了沉默。
“菊人兄应该看过外jiāo部的报告,第四条谈判,今天开始,估计十天半个月的,第四条就会谈完,也是洋历年年底的样子,就会签约!这外事算是定了!”
说这番话时,放下茶杯的袁世凯神情却不见任何轻松之意,而且随着话语神志由轻而沉,双眉也渐渐锁了起来。
“今天看了报纸,是新闻记者采访江苏陆军十一师,十一个师啊,一个师一万七千人,这就是近二十万军队那!我这大总统能调之兵,不过二十余万啊!扣除那些个杂牌,恐怕,哎,这大总统难当啊!真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有人劝我把这大总统之位让给他李致远啊!”
徐世昌一听,心里一惊,他和杨士琦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慌sè,他们没想到大总统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徐世昌正想进言劝说安慰,袁世凯却又说道。
“哎,为了国家大局,若是他李致远想要这大总统之位,本大总统让位于他又有何妨,这中国啊!再也luàn不得了!”
语急如注,袁世凯明明白白地道出了自己的“心思”,事实上,袁世凯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愿意让权,所以才有了这番表演,接着他又如泣如诉般的lù出一副慷慨之相。
“十几年前,八国联军,让我中华吃尽了苦头,最后割地赔款,国力衰竭,十年苦心经营,方才恢复些许元气。辛亥年,南方军兴。列强意yù干涉,老袁我是不得不出山,维持局面,后来为免列强干涉,伤我中华元气。南北议和,清帝逊位,我也就当了这大总统,这几年。苦心维持,方才维持国家局面不至崩溃,国家时局日渐好转。此次欧战,日人bī我,幸亏三军将士效命,方才保得国家颜面、权益于不失,这国家大局好转。可偏生哎,……内局现又如此,我们又该怎么办好?一不小心,内战再起,列强干涉。又岂是中华之福?”
徐世昌没有说话,杨士琦却是如坐针毡一般。扣着茶杯,徐世昌仿佛是在思索着大总统的言语含意一般,思索着该怎样回答他。
然而,这两个人都是明白人,他们知道,袁世凯说这番话,实际上为了堵他们的下一番话,他是为李子诚“进京”做清道工作,可袁世凯说的这个理由,却又上人无从可驳,他是为了国家大局,若是他们两人道出相驳的意义来,那岂不就是说他们两贪恋权势到了即便“引内战也不辞”的地步。
见他们两人沉默不语,不想再磨蹭下去的袁世凯站起身来,然后叹息着,lù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现在,外夷、内寇都十分猖獗,倘若国家在我辈手中丧失,我怎么对得起先民,怎么对起全国百姓,只是别人看不到这一点,我想两位是会明白我的心思的!”
话音落时,袁世凯便直直的看着两人,那意思似乎是在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该怎么办,你们两人应该知道了吧!”
徐世昌朝杨士琦看一眼,然后在心下苦笑着,袁世凯终归是袁世凯,话里话外,全未给别人留下一丁点余地啊!看着杨士琦目中闪动的无奈,于是便说道。
“大总统,切不可让职于李氏,况且,李氏意也不在大总统之位,还请大总统三思!”
就在这时,忽有人进来。
“报告总统,宣武上将冯将军来谒。”
听说是冯国璋来了,袁世凯一愣神,然后一边答应“有请!”一边对徐世昌、杨士琦说道:
“菊人兄、杏城,你们先到我办公室坐坐,我应酬一下就来。”
在两人离开后,想着他们两人已经明白了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袁世凯的心里还是稍觉安逸些,他知道,不出半月,徐世昌就会请辞让贤,至于杨士琦,他又岂不明白事理,到时看看给他们寻个什么féi差,对他们也算是有所jiāo待了。
心想着,袁世凯便朝居事堂外走去,迎冯国璋到了内院,尔后才请冯国璋进入居事堂,两对面坐下后,冯国璋先开了口。
“大总统,国璋想近日南反,特来向总统告辞!”
在北洋诸将之中,最郁闷的怕就是冯国璋了,国民党发动“二次革命时”,原本想打下南京以为江苏都督的冯国璋,并没能如愿,最后反倒让李致远落了便宜,最后只落得一个江淮巡阅使、宣武上将的虚名,还是客军驻于倪嗣冲主掌的安徽。
“为什么这么急?”袁世凯急声问道。“我还有事想同你商量呢?”
“我也有事!”
冯国章直截了当的说道。
“想跟大总统说明白,然后再走!”
袁世凯原想只是自己有事同冯国璋谈,没想到冯国璋也有事找他,难道也是为了那件事?重设国务院,看似简单,实际却是牵扯到各方利益,对于政事堂诸人而言,牵扯到他们的职位,对于军中诸将,却是牵扯到“jiāo兵权”。
那件事看似做的隐秘,可袁世凯却知道,那事里的事,是瞒不住人的。这样想着,袁世凯便有意借话叉开,想旁敲侧击,缓缓气氛,说道。
“你和道如来京城好几天了,我们还未曾好好谈谈,道如这一走,就是年余,你们就晚走几天吧!”
冯国璋的新夫人周砥周道如,原本是袁世凯的家庭教师,袁世凯一直以家人对待,后来,介绍给了冯国璋,其用意,自不用多言,今天他就以至亲的口气挽留这位江淮巡阅使。
而冯国璋却说道。
“事实商谈不完,那是要多住几天的,若是无事可做,还是早回去的好!”
冯国章不待袁世凯搭话。便又说道。
“有事件,我想向大总统如实禀告。近来有传言道,大总统练新军,请李致远进京,都是为了收军权于中央,不知此事是真是假!若是大总统yù收军权。只要一个电报,国璋绝不不敢不从!”
说着,他便把一双迟疑的目光投给袁世凯。
原本袁世凯就是想征得冯国璋的支持,来对付其它人。一听他的这套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也明白。这“收军权于中央”,无论阻力再大,也要办下去了,于是便说。
“华甫,看你说的。这国务院不是没有过,当初一个个总理的,又妨着什么大局了,重设国务院,只能说是时所需。势所bī!”
看着冯国璋,袁世凯却想到“难道有人做冯华甫的工作。特意让他来试探自己的口风,对付自己?”
“重设国务院,任李致远为国务总理,一是国之所需,李致远之才,天下谁人不知?这样的人不用,岂不显得中央量小,有才不用?二嘛,现在法兰西邀我国派兵法国,且指名江苏陆军,所以才要留李于中央。至于那新建军,亦也是为欧战所备,至于收军权于中央,华甫,地方省军,焉有不收之理,至于华甫,你是我之心腹,堂堂中央陆军宣武上将,统率又为中央陆军,岂有jiāo兵权之说!”
接着,袁世凯的脸sè一沉,先是轻轻咳叹一声,然后又自哀自怨的说道。
“哎,“大风刮梧桐树——长短自有人去量”,我心中是坦然的,若是他人不解,就由他人吧!”
说罢,袁世凯便端起茶杯,像是要喝水,但马上又放下,顺手又拿起一支雪茄烟,点燃后吸了起来,脸sè一阵比一阵难看,且难看的脸sè中尽是哀痛之sè。
冯国璋却被袁世凯的这番话和表情nòng的有些mō不着头脑。冯国璋是袁世凯的三大支柱之一,和段祺瑞、王士珍齐名,并称“北洋三杰”,跟袁世凯有生死之jiāo,当初,袁世凯发迹时,冯国璋是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冯国璋最早投奔的是淮军聂士成,甲午战争后,聂士成推荐他担任清国驻日使臣的军事随员,在日本,冯国璋和日本将领福岛安正和青木宣纯结识,相外甚洽,于日本,他一直留心考察日本的军事状况,积累了较丰富的资料,编成陆军教材数册,回国后,他把自己编写的陆军教材,作为酬礼献给聂士成,谁知聂士成并不欣赏,看都不看就完璧归赵了,而后,冯国璋便把教材呈现给袁世凯,那时袁世凯正在天津小站编练新军,求才求知,如饥似渴,看了冯国璋的兵书,视为“鸿宝”,更称冯国章为“军界之学子,无逾公者”,随后留冯担任督cào营务处帮办、兵兵学堂监督,不久又升他为督cào营务处总办,而袁世凯治军cào典,又多出自冯国璋之手,可以说袁世凯对冯国璋有着知遇之恩,后来,袁世凯更将熟师周砥介绍给冯作如夫人,以表示亲近。
而后来,冯国璋更在是武昌起义时的,以抗命请袁出山报其知遇之恩,后来陷汉阳,隔江炮击武昌,可以说为袁世凯成为大总统,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会看袁世凯态度真诚,冯国璋也以坦诚之心说道。
“大总统yù派兵参加欧战,调动江苏陆军前往欧洲,是否需要地方着手布置,还请预先秘示!”
冯国璋的话却让袁世凯摇了摇头说道。
“无需如此,无需如此,李子诚,贵在一个诚意,若是以yīn谋待他,势必引其反心,与其示其yīn谋,不若示其以诚,他李致远爱惜声明,若是中央yù派部队往欧洲,于地方之时,他尚有言语可堵,可若为国务总理,却不得不考虑国家大局,到时,其必为表先,而介时……”
接着袁世凯缓声道出了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无非就是以国事迫使李子诚同意派出江苏陆军参战,以为表率,再以中央之命,要求各省派出军队,与中央陆军合编整训后派往欧洲。
最后袁世凯看着冯国璋,故意显出几分难sè来。
“哎,这编新军,之前是为防御日本,而现在,却是为向各省表示,中央绝无sī心,地方派出一兵,中央派出两兵,如此,方才将各省省军拧成一股绳儿,派往欧,待他日欧战结束之时,远征军自需裁撤,地方省军自然消弥于无形之中,如此,方才得中华民国**啊!可惜大家伙都不明白,都以为我这是sī心作怪啊!又岂知本大总统为难之处……”
见袁世凯“无意”收军权,冯国璋在松一口气时,也就顺水推舟的送了个假人情。
“他日若是大总统有意派兵欧洲,yù从中央陆军中chōu调部队,以安各省之心,我那,大总统只管chōu调就是了!”
第331章 合纵之间(求月票!)
京城安富胡同深处一个幽静的院落,一股寒香朴鼻,几棵梅树于雪中盛开,枝头红梅如胭脂一般,红梅映着雪sè,分外显得jīng神,和着那寒香,只让人心觉jīng神一震,雪地间又有几只麻雀于雪中觅食,小书房内传出阵阵悠扬的丝竹之声,行云流水,悠远婉jiāo错。~~
这里就京城徐宅。
由陆军部次长免职,为中央陆军第一军军司令官的徐树铮,此时身着长衫,金丝眼镜扣于手中,一杯热茶放在面前,半闭着双目仰在摇椅上,随着椅身前后摇动,全神听着小妾在那里唱着曲。
对于这位已晋身“民国第一名将”的徐树铮来说,此次返京述职不过才三天,可在过去三天间,总统府宴会、陆军部宴会、各国驻京使馆武官宴会接连的庆功会、宴会,早已让生xìng我的徐树铮烦不可耐,这不,又刚刚以身体微姜的名义推掉了一个商界宴会,窝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享受难得的安逸。
不过此次徐树铮回京述职,却不是为了悠然消闲享受安逸的,他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离开陆军部,执掌第一军,一度让他整个人处于极端的亢奋之中,他享受那种充满硝烟和杀机的生活,甚至在袁世凯试探着询问老总陆军次长兼任第一军军司令官于理不合时,他也毫不犹豫的辞去了陆军次长一职。
固然其中有为老总守得一军的念头,而更重要的却是他享受那种真正的军旅生涯,那种生活绝非陆军部所能相比,尤其是其间的成就。
在内心深处,徐树铮有着自己的野心与梦想,尤其是岚山之战后,他的心思同样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此时闭目重温岚山之战时那扑面而来的硝烟,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枪炮声,紧张到让人窒息的空气。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让人痴mí。
而更重要的是,徐树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国战胜”的喜悦。闭上眼睛,眼前尽是在战胜后,各地的慰问团体于前线的慰问,还有那十万数人参加的岚山阵亡官兵奉灵典礼,在回京述职时。沿途车站慰问团,这一切都让他的心思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总之,在徐树铮的心中,此时也吹起了强烈的战争之风。
几个月前。面对这个堪称是强者的亚洲的最强大的国家,被看做是弱者的中国却主动挑战。在国人看来无论如何这次是毫无胜算的,就是在徐树铮看来。除了拼命相搏,真的是别无他法,可是冲过去一打,居然屡战屡胜。
这不仅让徐树铮尝到胜利的喜悦,同样也让国人第一次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国民xìng的亢奋。怎么不是这样呢。
中国人在民国之前从未有过“国民”的体验。生活中毫无国家的概念。他们只是村落或者某府最多是某省的住民而已,如果说辛亥革命有什么成就的话,那就是通过那场革命,使得国民意识在人们心中形成。
在过去的近十年间,无数仁人志为了给中国人灌输国家和国民的观念煞费苦心。因此想培养出中国的国民。但是那种灌输却没有取得什么成效。直到这场“胶澳事变”后,通过战争的胜利。通过那种欢呼胜利的国民xìng亢奋,以实物的形式向中国人展示了国家和国民到底是什么概念。
自杀的军官、自残的民众,无不是一种国民意识的觉醒,但觉醒的又岂只有他们,甚至就是徐树铮的心中,同样有一种意识觉醒了,或者说是胜利促成了他心态的变化。
“练得强军一支,保中华万世安!”
或许正是这种思想作怪,使得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百般抵触欧战,甚至在他看来,参加欧战也许是个机会,是练得一只强军的机会。
就在这时,段祺瑞却是不经通传的径直走进了徐树铮的书房,小妾见个礼后,就连忙退了下去,而徐树铮则惊讶的看着老总。
“老总,您怎么来了?”
“听说又铮身体微姜,我又岂能不来!”
段祺瑞大咧咧的走进书房,一边坐一边说道。
“免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捕风捉影,造谣生事!”
段祺瑞的话是意有所指,指是段和徐的关系,造的是徐树铮的第一军实际上是老段的后手,若是换成其它人,或许躲还来不急,可偏生这事主是段祺瑞,他连大总统那都不给什么好脸sè,更何况是其它人!
“清者自污!”
令下人泡茶的同时,徐树铮递过一支香烟,然后说道。
“估计再过几日,我就要回部队上了!”
“回去也好,京城的事太luàn,尤其是这阵子!”
停片刻,段祺瑞又继续说道。
“又铮,从你回来,咱们两还没在一起好好聊过!”
徐树铮淡淡一笑,这才仔细打量一下段祺瑞,见他学着东洋人留起了八字胡,却穿起了长衫,头戴着礼帽,脚穿合féi老家做的布底便鞋,手里竟握着一根油漆得紫铜sè光亮手杖,那面子,似乎比他离京时丰润了些,于是便开口问道。
“老总,近来身体还好?”
而段祺瑞却答非所问的说道。
“又铮啊!你这一去,我这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也没有了,把我害的好苦啊!”
摇了摇头,徐树铮却说道。
“老总,有什么事,你发一封电报就行!”
在徐树铮就任第一军军司令官时,他曾给段祺瑞留下一个密码本,虽说身隔千里,可是两人间的电报却是不断,每日少则数封,多则十余封电报往来。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虽说段祺瑞没明说,可徐树铮也知道他指的是何事。
“李致远进京,怕是拦不住了!”
如果没有大总统敲山震虎的让徐世昌主动请辞,徐树铮还会按原计划,运动一番,只不过他的运动不在京中,而在连云,利用陇海对李致远的依持,留其于陇海。可现在,大总统的一番敲山震虎之后。事已成定局。
“是啊,大总统的心思,着实让人难猜!”
在大总统借由敲打徐世昌之前,段祺瑞压根就没想到袁世凯在这个问题上竟然会如此坚定,甚至就连同老冯也对大总统的安排表示了支持。再加上王士珍的支持,可以说,李致远出任国务总理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剩下的事情。就是大总统如何游说李致远了。
“大总统的心思很好猜,当今中国,李致远无论是声望或是军力。都仅次于大总统,如果留其于陇海,对大总统而言无疑于心头之刺,无论如何,大总统都会请其来京。他和孙文不同,于孙文,nòng个铁路总办,再加上一月几十万元,也就打发了。于蔡松坡也不同,蔡松坡无野心。经界局督办亦可安置,可他李致远却不同,”
感叹一声,徐树铮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半闭着眼睛,思索着如何评价他李致远。
“现在国人皆知,李致远之才、之能,陇海全线年底贯通,现今沿线工业产值超全国数倍,仅连云一地,堪称远东规模大厂更为林立,沿线分厂彼此相连,虽是外人亦赞叹不已,其整治实业之能,可谓是全国无人出其左。”
“办实业,李致远心里有一篇大文章!”
段祺瑞到是先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深以为然,国人喊了这么多年办实业,可也就只有李致远闷声不坑的办成了。
“胶澳之成,实业之功!”
徐树铮又紧跟着吐出八个字来。
“此战,无论是第一军或是江苏陆军,补充皆出自陇海,虽说外界对连云擅造军械一事颇有指责,然若无陇海工厂提供军械,此战难以功成,再有陇海财力为支撑,方才有胶澳之成……”
段祺瑞点了点头,对战场上的形势,外界远没有他这个陆军总长更为了解,一份份来自前线的电报,再加上陆军部参谋和陆大的教官的“参谋战地旅行”的报告,再清楚不过的把前线的态势反映了出来,“江苏陆军之成,全无战术之功,唯有火力之用!”,这绝不是贬意,而是褒奖,若没有陇海之工业,又岂有苏省陆军的火力之用。
“老总,若是李致远进京就任总理,袁李权争不可怕,可怕的是袁李合流!”
徐树铮道出了自己的担心之后,看着段祺瑞接着说道。
“袁李权争,无论是府院之争,对我等只有利而不害,但若是袁李合流,届时……”
他的话未说完,却见段祺瑞从内衣袋内取出一个信封,一面jiāo给徐树铮,一面说道。
“树铮,这里有封信,你看看!”
“谁的?”
“一看便知!”
徐树铮展开信,先看上下落款式,见是冯国璋写给大总统的,只是轻轻的一笑,便重新折叠起来,还给段祺瑞,说道。
“冯华甫不是正派人,别让他的污言秽语脏了我的眼睛,不看!”
“不看?”
段祺琪又把信扔给徐树铮,以责备的口气说:“为什么不看?奇文共赏嘛,何况这封信对你我,甚至还有李致远都有莫大的关系!”
“哦?”
一封信牵三人,这冯华甫打的是什么主意,心下一惊,徐树铮便重新拿起信,认真的看起来。
把顾维钧请到家中,在梁士诒便在小客厅里摆上香茶,然后便同顾维钧对饮起来,对于梁士诒的心思,顾维钧未尝不知,是随着中日谈判接近于尾声,重设国务院已经摆到了议事日程上,尽管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顾维钧却知道,重设国务院,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为经略使进京铺平道路。
每每一想到经略使进京后,将可能位居总理之位,顾维钧的内心深处便是一阵jīdàng,他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经略使的为人,一但他接受这一职务,那他必然将会在这个职务上做出一番大文章,绝不会碌碌无为甘愿为他人所驱使。
“民国初成,最紧迫的问题,就是财政,国库内空的都能跑耗子。而今经两年整理,现今国库时余两千八百余万两!其中大总统之功。可谓是功不可没,劳苦功高!”
两人一见,梁士诒倒是先捧了大总统的一阵马屁,不过梁士诒说的是实话,即便是在晚清。财政状况也不及现今,而两年前,若是没有国家财力窘态,又岂有今天连云之成。
“大总统之功。世人皆知!”
顾维钧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他知道梁士诒今天请他过来,绝不是为了拍袁世凯的马屁。在京中,他有自己的渠道获得一些消息,于重设国务院一事上,鞍前马后奔走并全力支持的正是梁士诒。
而梁士诒之所以鞍前马后的cào劳,原因非常简单。无非是功名之心,他想借机重机总统府秘书处,而袁世凯似乎并不反对,事实上,袁世凯也明白。重设秘书处,一来可以缓解未来的府院政争。二来,又可借梁士诒打压国务院。
袁世凯的算盘打的是jīng,可并不意味着他人都是傻子,顾维钧知道经略使不会甘于为大总统所驱,同样的,他梁士诒亦不见得会甘愿为大总统驱使。
“少川老弟,现今,报纸上皆言,若大总统任命李经略使为国务总理,必将开中国之新端,以李经略使擅实长经之才,再配以大总统统筹之能,中国富强可谓是指日可待!”
将话引入正题,梁士诒看着顾维钧说道。
“但亦有人担心,李经略使若为总理,恐会引府院之争,而士诒,亦有些担忧……”
话声稍沉,梁士诒笑看着顾维钧,一时竟沉默了下来,先喝一口茶,观察着顾维钧全是不于置否的模样。
而顾维钧之所以不做任何表态,是因为他从梁士诒话里透出的意思中,明白这次会面怕是“背主之见”,看来经略使对梁士诒的分析是对的,经过秘书裁撤一事后,对大总统,梁士诒多少有些保留。
权力就像chūnyào一样,足以让任何人mí失心智。此时的梁士诒,正是如此,他曾在“二总统”一位上mí失过自己,现如今啊……
“不过,担忧虽有,然士诒却一直全力推动此事,游说大总统以国事为重,重设国务院,任李经略使为国务总理……”
听着梁士诒的示好,顾维钧却是放下茶杯说道。
“维钧他日定将梁秘书长之善意传达于经略使,经略使他日定会当面表谢!”
替经略使作谢时,顾维钧的心下却是思索开来,曾于总统府任顾问的经历,使得他清楚的知道,在袁世凯成为总统之后,在总统府面前国务院不过就是一个摆设,其间数任总理虽是不甘,也只能无奈接受,而在这个过程中,梁士诒可谓是居功甚伟,而今梁士诒约见自己,究竟抱的是何种目的?
若是经略使想在总理之位上有所作为,大总统那是一关,而梁士诒那同样也是一关,按经略使的推测,“乌尽弓藏”的心思会令梁士诒在某些方面同他进行合作,但梁士诒的底线又在什么地方?
“为国选贤何需言谢,士诒深信,李经略使虽年青,然却为中国当世之贤,正如秦之甘罗,李经略使若为中国之总理,必可造福于中国!命李为国务总理,可以说是为国民所期,士诒不过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但,虽经略使出任国务总理,为国民所期,然国民之忧,却……”
这会梁士诒却把李子诚比喻成甘罗,更是接连轻捧着李致远,可临了他却是把话锋一转说道。
“国民之忧实为府院之忧,国民恐今日国家大好局面,为府院之争所扰,到时,这又岂是国家之福?”
一声反问,梁士诒看着从始至终只是陪着一副耳朵的顾维钧,他明白,顾少川这会也就只有一双耳朵,事实上,他要借的就是这双耳朵,借着这双耳朵把他的意思传到连云,传到李致远那,只要李致远明白他的意思,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府院之争,在于权争,而权争源于权限不明,总统府、国务院权限不明,便引以双方权争!”
梁士诒突的开出了一副“yào方”,而这正是他意yù让顾维钧带给李致远的“意思”。
“若要息事平争,重设国务院后,首重之事,必将是划分国务院之权责,权责不明,虽就总理亦无所为!”
一句话,梁士诒便把自己的想法道了出来。
“权重,府所不愿,责轻,院亦不许,可谓是两难,不知,少川老弟对此有何看法。”
这里是问顾维钧,分明是透过顾维钧去问李致远,顾维钧又岂会不知,沉yín片刻,他便回答道。
“梁督办实是高抬维钧,对于政事,维钧实是外行,不过权责分明,也确为国家政局稳定之前提!”
顾维钧虽未予回答,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在告诉梁士诒,他会把这个消息带给经略使。
得到这个回答后,梁士诒满意的心笑一声,然后再次出言提醒着顾维钧。
“少川,这国会最近会向离京两院议员拍发电报,年后,国会可是要开会了!”
第332章 国会之用(求月票!)
辛亥革命,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中华民国成立,终结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固有体制;五族共和,民主,宪政,法治,从此成了文武百官、朝野上下的口头禅-好看的小说:。首发
而在某种程度上,国会成为了这个亚洲第一民主共和国的某种意义上的象征。民元国会,是中华民国成立后的第一届国会。1912年8月27日,临时大总统袁世凯颁布了临时参议院制定的《中华民国国会组织法》、《参议院议员选举法》和《众议院议员选举法》,并成立了一个办事临时机构“筹备国会事务局”。根据《中华民国国会组织法》,国会分上下两院:参议院和众议院。
参议员,22行省,每省各10名;内外méng古、**、青海,各设选举会,分别选出27名、10名、3名;另由中央学会选出8名;各地华侨选出6名。按法定名额,则参议员共有274人。仿照美国制度,六年一任,两年一选,以保持其新陈代谢。
众议员的名额,则依各地区人口多寡定之。每80万人口选众议员一人,然每省至少有众议员10人,人口不足800万的小省份亦照选。唯méng古、**、青海则参众议员人数相等。22行省中以直隶(河北)人口最多,有众议员46人。人口最少的省份如新疆、吉林、黑龙江,各选众议员10人。其他各省多寡不等。任期三年为一届,三年一选。选举分初选和复选,条例滋多,不俱载。按法定名额,全国共有众议员596人。参、众两院合计共有议员841人。
1912年12月初至1913年3月,全国各地根据选举法选出参众两院国会议员。登记选民共四千万以上,占全国人口9.98%,就其选民比例来说,在这个时代,亦不逊于欧美等国。两千年来,中国人每次在普遍意义上参与到一场政fǔ之中。
选出的议员。主要包括政治活动家、自由职业者、原清朝官吏等,而在中国的国会之中,尽管有进步党、有国民党、有其它小党、无党派人士,还有大总统直点的méng藏等地议员,但是任何一个在中国的外国观察家都知道-其他书友正在看:。这个亚洲第一共和国的国会是由派系,而非政党组成的。
所谓派系,主要是基于各种关系亲属关系、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同乡关系、世谊世jiāo关系、僚属关系、同僚关系、姻亲关系等等与利害而组成的政治小集团。这些派系并没有稳定的政纲、缺乏意识形态上的共识,基础薄弱;派系内部非常不稳定。各派系之间的关系经常发生变动。虽然这些派系也组成了所谓的政党,但是政党纪律涣散,议员们往往兼跨多党。也常常因为金钱与官位的yòuhuò而脱党叛党。
辛亥之后则两派hún同。此时的政党,其党义并无明显不同,各党派均以争夺国会议席为宗旨,“人人yù显身手,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原有的党派xìng格消失。除了少数具有远见者,民国政党人物并不以发展党派为职志。”所谓政党,乃是“虚有其名,派系其实”。
政党或许虚有其名。但国会却有其实,不过。在民国二年7月,孙中山组织二次革命并失败。当选正式大总统后,袁世凯以“叛luàn”罪名下令解散国民党,并驱逐国民党籍的国会议员,导致国会由于人数不足无法运作而休会,次年,袁世凯又正式解散国会。接着,袁世凯更下令解散各省议会。
由此,作为亚洲第一民主共和国主要象征之的国会遭到解散,可中国依然是那个亚洲第一共和国,不过只是少了两个字而已。
选出的可以解散、解散的还可以恢复,只不过是因时而异罢了!
“恢复国会!”
抬起头,朝梁士诒看去,袁世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
甚至一想到国会,他就有些头发发麻,
当初那个国会可以说是让袁世凯就心慌意luàn,这是个不能用枪消灭的团体-其他书友正在看:。不仅不能消灭,还得敬奉,还得给它笑脸。
所以,他苦思冥想了好一阵,才想出一个对付国会的办法。
所有他要敬重它,把国会捧上天;
他要拿主张,把国会当成挡箭牌;
他要逐步净化国会,使它成为他的工具;
他只打算当一个幌子来办国会。
业经成型的国会毕竟是集中了当代国中的jīng英,它囊括着各政界的名流,各学术界的泰斗,还有各地方的一方霸主。nòng不好,任何一方都会兴风作làng,尤其是国民党。
幸好最后,孙文自己出手国会给毁了,二次革命,什么革命,那是叛luàn,叛luàn好办,先平息,再追究,等到袁世凯成为正式大总统后,自然的也就可以追究“发动叛luàn的国民党的责任”了,于是乎“叛luàn”成了最好的理由,国民党被解散,国民党籍议员被驱逐,国会议员人数不够无法动作,没关系,另行召集“政治会议”和“约法会议”,取代国会,再接着就是解散国会,为了阻止国会“复活”,更是下令解散各省议会,也就只有江苏省议会以“luàn命不奉为名”拒绝解散省议会。
可那只是少数几省,大局还在他的掌握之后,而且江苏省议会,在二次革命时,也是立了功的,自然袁世凯不会再追究什么,可是现在,梁士诒竟然让他恢复国会,这不是白费心机嘛,当初为什么解散国会,他梁冀夫可是没有出力,今天怎么又出言反而了!
一时间,袁世凯还真nòng不清楚梁冀夫在想什么,可他却不能表lù出来,为上位者,即便是不懂,也不能说不懂,更不能说懂,要不然要这些幕僚干什么?而更重要的是,他想听梁冀夫怎么园他的这个说词。
此时袁世凯没有说话,他重新把面前捏灭了的雪茄拿起来,燃着,然后在桌边缓缓踱步-好看的小说:。
梁士诒是熟知袁世凯xìng格的。他不愿干的事别人无法强迫。要是劝他,他便沉默踱步。看到这种情形。曾经全程参与解散国会秘谋的梁士诒岂不知道大总统在担心什么,于是便解释道。
“大总统,今日不同往日,过去,咱们解散国会是形势需要。现在恢复国会也是形势需要!”梁士诒知道,如果今天无法说服袁世凯,那他的一切谋划,都可以说是为他嫁衣。见大总统似乎对自己的话产生了一些兴趣。于是便又继续解释道:
“过去,咱们是和国民党打jiāo道,那群人。除了luàn政什么都不会,所以,要解散它,只有如此,才能让国家政局稳定。可现在,咱们却是要同李致远打jiāo道,所以,咱们就需要这个国会。”
“细细说来!”
一听梁士诒这么说,袁世凯连忙说道。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于是便略停片刻方才说道。
“和李致远打jiāo道有什么不同?”
让李致远来当这个国务总理。袁世凯原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必须要向国民展出他的胆量,展现出他的唯才是举,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国务总理一个帽子,换他的二十万大军派往欧洲,值!
但心知值,却并不意味着,袁世凯就甘心出来一个国务总理来分自己的权,所以,这会梁士诒的话虽还没说清楚,可袁世凯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来。
“用国会来制衡国务院!”
梁士诒缓声道出自己的主意来,对于他来说,或许他会选择同李子诚合作,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倒向李子诚,对梁士诒而言,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权力。此时的梁士诒的心态和过去完全不同,他甚至把自己看成了这场权力博弈中的一份子。
他想用李子诚去平衡袁世凯,想用国会去平衡李子诚,最后再用袁世凯去平衡国会,而他——梁士诒,最终却是这场游戏的主持人,而作为这场游戏的主持人,必须要对三方都有制约能力,只有如此,未来他这个总统府秘书长才能保持一种超然之位-好看的小说:。
瞧着大总统,当初曾同大总统一起一手废掉国会的梁士诒,自然知道袁世凯为何会恐惧国会、害怕国会,所以若想让大总统同意恢复国会的话,就必须要先让大总统意识到,恢复国会不仅没有坏处,而且还有好处,嗯,或许还有一点坏处。
“大总统,是否还记得当初芝泉代理国务总理时,议员就借款一事质询芝泉?”
望着大总统,梁士诒提及了一段旧事,而那段旧事,正是袁世凯为回避国会引起的,当时为避开国会咨询国事,袁世凯规定“凡属公府的,均由国务总理、国务委员去回答!”,所以成功的摆脱了咨询国事之繁。
那时的国务院已由段祺瑞代任总理,而恰又值国会因借款一事沸腾,面对国会的质询,段祺瑞自然不知道如何处理,去众议院前,他曾向袁世凯请过招,可袁世凯也就几字而机“搪塞”、“酌情”、“平息”,可他在国会参院却不过只是说了两个字,也没有解释什么,便一转屁股走了。
当时段祺瑞走了,那些议员们一下子呆了起来。那些对于共和、对于民主略知一二的众议员们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不敢想象,被他们监督的政fǔ总理竟敢如此无视民主!瞪目归瞪目,口呆任口呆,代行国务总理毫不含糊地走了。
在段祺瑞走后,国会内的众议院岂会乐意,他们不是喊着要把咨文退回政fǔ去,看他如何向国人jiāo待。就是喊着要立即弹劾政fǔ,问问他们目中还有没有黎民。但最后却只能不了了之。
对于这件事,袁世凯岂会没印象,那是他对国会的第一场“胜仗”,也就是那件事让他意识到国会不过“外强中干”,那些个国会议员,口口声声为天下人推举出来的代言君子,可也正是那一次,让袁世凯明白,对付他们,和对付普通的官员没什么两样,至少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如此。
想着当初对付国会的大胜,袁世凯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笑看着梁士诒。当初可不就是他从这件事中看出了国会的虚有其表,从而制定出那个“分步”计划。最终一步步的把国会“bī死”。
想起曾经的旧事,再一联系梁士诒过往之功,袁世凯这时才发现自己对他误会颇多,杨士琦等人说他结jiāo军人,意图不轨。可出身军旅、hún迹官场数十年的袁世凯却明白,那些军人根本就不拿他梁士诒当成回事,至于杨士琦等人的不过也就是眼红其权进谗言罢了。
再联系着最近几月,梁士诒奔前cào后的忙活着。想及自己对他的误解,袁世凯便在心间自警道。
“路遥知马力,以后千万不能偏听偏信!”
这会袁世凯自然而信的把解除梁士诒职务归罪于杨士琦等人的谗言上。而他只是“误听”而已。
“虽说后来平息了,可那阵子,芝泉可是疲于应付啊!”
袁世凯不无感慨的说一句,可以说正是那件事,让苦于应付的段祺瑞主动向他请辞。而袁世凯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成全他的辞职。
提及这一旧事,袁世凯眼前却是突然一亮,望着梁士诒,脸上的笑容渐浓。他梁冀夫那里是想给他或者李子诚添烦,根本就是想用国会名正言顺的“废李”。
“大总统。当初那些众院议员要把咨文退回政fǔ去,看政fǔ如何向国人jiāo待,更有人要立即弹劾政fǔ!可最后却只能不了了之,这是为何?”
一声反问之时,梁士诒却在心里笑了笑,那些众议员实在是太过忘情了,中国是中国,是走了几千年封建**道路的中国!权在谁手,军在谁手,礼和法也都在谁手了,那个监督权就是他们给的,千万不能忘记,他给你的监督权绝不是真的让你去监督他的-其他书友正在看:。而是做做样子。你真的去行使它了,最后便监督到他们自己头上。
梁士诒的话却让袁世凯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而这时梁士诒却又继续说道:
“大总统,如果当年,您若是支持国会,这一事件又当如何?”
支持国会?
一时没转过弯来的袁世凯,差点没觉得梁士诒这是犯的那mén子hún,最怕和国会纠扯不清的他,岂能去支持国会,更何况……
瞧着大总统,梁士诒又进一步解释道。
“若是大总统能对国会予以支持,那国务院恐怕就不仅仅是疲于应付了!”
沉默一阵子,袁世凯明白了梁士诒的意思,他这是借国会之力打击李子诚,而他这个大总统只需在幕后给予支持就行。
“可,冀夫,若是那样,国务院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里是国务院有什么想法,而是李子诚到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大总统,一切皆有国家法度衡之!”
梁士诒极为自信的说道。
“届时,质询政fǔ也好,弹劾政fǔ也罢,大总统您却是站在法度之上的,您所支持的不外四万万国民之推选之国会的正当权力!民国是民作主的国家,民国的国体是共和!自然的,身为民国之大总统,支持国会正当权力,也是大总统的职责!”
“糊涂、糊涂!岂能任由国会屡屡为政fǔ添烦。”
这会袁世凯担心的倒不是什么政fǔ,而是担心的他自己,担心国会因此而作大,到那时,万一送走了李致远,国会倒戈相向,他岂不会麻烦了。
显然梁士诒早已经有所准备,他立即解释道。
“国会经上次解散后,国会两院议员,早已经明白其间事理,于国会两院议员中,坚定叛luàn者,早已转往日本,尚留于国内者,大都于此观望,他们又焉不知,没了大总统的支持,那国会,便是什么都不是!”
梁士诒一字一句,几乎全无掩饰的说道。可就在梁士诒这么说时,袁世凯却是突然显出一脸寒霜来,声调也随之变得yīn沉起来。
“糊涂、糊涂!你既然知道,民国是民作主的国家,民国的国体是共和!以后,一切事务都得民说了算,国会是由亿万国民所选,岂是什么都不是!国会,乃我中国共和之象征,”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重了点,袁世凯又缓声似语重心长的宽慰道。
“冀夫,你是我的身边人,下回可不能再这么说国会,让外人知道了,影响不好!堂堂国会,那里能什么都不会……”
此时梁士诒那里会因为大总统几句重言生气,现在他大笑还来急,袁世凯的回答让他明白,这国会怕是要恢复定了!
送走了梁士诒,想着梁士诒那招“以会攻李”,寻思着当初段芝泉那疲于应付的模样,袁世凯这才算是真正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他坐在太师椅上,拿过雪茄,自己吸起来。
瞧着那升腾的烟雾,袁世凯却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身为民国大总统,不徇sī,不枉法,唯以法度尔!”
说罢,一阵畅怀大笑,便从袁世凯的嗓间迸发出来。
第333章 先天不足(求月票!)
“议院成立年余,唯以党争闻于天下;各议员多非人民公意之所推定,谓为代表,夫将谁欺?……万不可拘文牵义,以各国长治久安之成式,施诸水深火热之中华——其他书友正在看:。元洪等承乏地方,深知民人心理,痛恶暴luàn之议员。”
民国三年1月2日副总统黎
“恢复国会!”
一道惊雷般的悄息突然通过全国各地的报纸传来,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愣,而总统府恢复国会的理由似乎也很充分。
时局之变!
当初解散国会,先是因国民党发动叛luàn,国民党籍议员与其勾结,驱逐国民党籍议员后,议员数不足开会,几次攻伐之后,国会随之解散。
而现在,恢复国会,原因同样简单,国家局势稳定,自当“还政于民”,在“还政于民”的帽子下,恢复国会根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而在举国轰动之时,舆论完全是一边倒的对大总统袁世凯的称赞声,而借着“胶澳善后条约”的签字,一时间,贺电、祝电纷纷飞往北京,飞往中南海,飞到袁世凯的面前。
这些天来,袁世凯的食yù和睡眠都特别好,心情也特别愉快,
从早到晚,总是满面带笑。无论对谁,脸上都是带着微笑。每天餐桌上上的清蒸鸭子,他都吃得差不多只剩骨架子;摆在清蒸鸭左右的ròu丝炒韭黄和红烧ròu,他也频频挑挑夹夹。前儿午餐,他本来业经吃得差不多了,做梦似的,硬是叫三姨太金氏给他添一盘高丽白菜,气得金氏到处找梨丝、萝卜丝和葱姜丝。
“人逢喜事jīng神爽呀!”
第一次,袁世凯真正体会到那种为万民真心拥护的感觉,现在不仅他的文臣武将个个拥护,而就是曾经通电反对他的人亦通电先是表示祝贺,尔后又对他恢复国会的举动给予肯定,给予支持——好看的小说:。总之,赞同的信雪片似的飞来。全无一个骂声。
这种感觉着实不错,心情大好的袁世凯,又一次翻开《顺天时报》,这报纸是日本人在中国办的汉文报纸,在北京影响极大。虽说是日本人的报纸。但是袁世凯却最爱看这张报。
在过去的几天之中这《顺天时报》版版篇篇都是赞扬声,外国人赞扬,中国人赞扬,甚至就连那位在日本警察逮捕前得到消息流亡到夏维夷的孙文。面对美国记者提问时,也不得不说“若袁世凯真心恢复国会,于中国行施真正之宪政。确实做了一件利国利民、值得千秋歌颂的伟业!”
或许他的称赞只是让袁世凯心生美感,可孙文却不同,孙文不是说他是国贼、独夫嘛?可现在,也不能不面对现实,至于孙文随后说的什么“恐袁氏恢复国会只复其名。而不复其神”,袁世凯反倒无视了,只看前半段“美国华侨,无不期盼,国会恢复。国事大定之日”的消息,只喜得袁世凯看完了报纸总兴奋得手舞足蹈。头摇脑晃,认为自己确确实实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恢复国会,只复其名?不复其神!
无所谓,那是李致远的事情,让李致去和国会斗,而他这个大总统,只要“秉公为国”就行了,到最后等到李致远的“刺”拔个差不多之后,再顺理成章的利用国会把他李致远nòng下台,到那时,谁敢说国会无其神?
到那时,堂堂国务总理都会国会轰下台,谁敢说,中国这亚洲第一共和国是虚有其表?享受完前清御厨整治的美食之后,袁世凯便靠在沙发上,面带微笑的闭着眼睛,神清气爽啊!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chūn节过后的国会复会,然后再顺理成章邀请李致远赴京,再由国会提出恢复国务院,再任命李致远为国务总理,这局就算是完成了。
在神清气爽的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青的让人嫉妒的李致远来,睁开眼睛他望望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连星星也似隐似现——其他书友正在看:。
李致远啊!
我可是在京城给你设好局了!
就等你来赴宴了!
“国会!”
放下手中的报纸,瞧着报纸上尽是不是国会恢复的新闻,便是某一位已恢复国会议员身份的国会议员歌功颂德的电报,放下手中的报纸,李子诚的面上却尽是嘲讽之4∴⑧0㈥5
清末‘筹备立宪‘多年,却迟迟未开国会,只有一个咨询xìng质的资政院。直到辛亥革命之后,中国才设立了现代意义上的国会。在历史上,人们将民初国会的失败一味归罪于它前后遭遇袁世凯与段祺瑞这两个大军阀加超级政客的蹂躏,从而导致国会制度的失败。
可是在身处这个时代,李子诚才知道历史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他们却都忽视了国会制度在中国的先天不足,可以说,正是这种先天不足,导致了国会的瓦解。
现代议会政治的成功,有赖于成熟的政党政治与完善的选举制度的支撑。议员选举制度之于国会的意义自不消说,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实为实现代议民主的必要工具与前提。但事实上,民初国会之中尚未形成真正意义上的政党,反倒滋生了有害于民主政治的派系;国会议员选举制度也未尽完善,选举过程中弊端重重;而派系斗争更加剧了选举之弊,从根本上毒化了国会的风气。
现代意义上的政党与古代的所谓“政党”不同,古代中国的“政党”,只能称为“派系”,它与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在组织形式与xìng质功用上均有根本的差别。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基础深厚、组织严密,它承担着分析组织民意、形成政党纲领与推荐候选人、联接沟通政fǔ各部mén的使命。在竞选过程中,与个体的候选者相较,政党推选的候选人更容易赢得大众的信赖,政党有相对稳定的政纲与组织,更能对其竞选承诺负责。政党用各自的政纲吸引选民,候选人在当选后需兑现选举承诺;执政党则集体对其施政承担责任,其功过得失与人民满意与否,将通过下一轮选举结果体现出来——好看的小说:。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议会政治的民主jīng神,不是表现于政治制度之中。而是表现于政党政治的运用方式之中。”
而民二国会却是由派系,而非政党组成的。即便是所谓的国民党。在国会召开期间,也从未考虑政纲吸引选民,候选人在当选后需兑现选举承诺,无论是进步党或是国民党国会议员,都仅仅只是国会当成战场。进步党以保袁当大总统为职责,国民党以反袁当大总统为职责,所以双方只是把国会变成给对方找麻烦的战场,至于参与国事。似乎从来就没成为他们的主业。
他们的主业是什么呢?宋案后,袁世凯认为国会有维持的必要,因为正式总统的位置尚未到手。所以他维持着国会,而国民党两院议员却未曾想在国会上,通过正常途径维持,而是急进派认为国会无自由行使职权的余地,主张议员南下。多数议员不愿,又冒出密谋炸毁国会之事,可以说,他们只看到国会是战场,却根本就没明白这个战场的战场方式。
而他们更是在该妥协的地方不妥协。不该妥协的地方,选择妥协。就像原本应该先制宪,再选总统的原则问题,国会最终却做出让步,改为先行选举总统,至于制宪,根本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在这种党非党的情况下,在国会参众两院的政党中,更没有一个共同纲领、信念的前提下,这种大杂烩不luàn才怪,最后国会解散根本就是意料之中。
“……这些派系并没有稳定的政纲、缺乏意识形态上的共识,基础薄弱;派系内部非常不稳定,各派系之间的关系经常发生变动。虽然这些派系也组成了所谓的政党,但是政党纪律涣散,议员们往往兼跨多党,也常常因为金钱与官位的yòuhuò而脱党叛党。以现在势力最大的受到袁世凯支持的进步党为例,其本身也并非稳定的政团。”
坐在办公室中,对着穆、张一麟、章炳麟、王宠惠四人,李子诚同他们分析着中国国会政治的不足,相比于他们,李子诚无疑是一个“政党专家”,毕竟在后世,作为国企秘书的他,经常接触一些党建类的工作——其他书友正在看:。
“同样也不是一个稳定的政党,也不像一个学会。原本袁世凯在授意他人组党的时候,也就没有具体的组织,而袁氏在政治上根本没有什么理想,他以为拥有军人拥护。便拥有了全局,从来不曾思索要组织一个现代xìng的政党。至于也没有一个称之为意识形态的想法。他们共同的观念是掌握军政大权,称为一个坚强的势力。至于进步党是在无意中产生的,称为一个运作控制的工具,也只是袁世凯的御用政治工具而已。”
因为工作的关系,帮助领导从事党建工作的经验,使得李子诚可以用自己最熟悉的政党去分析这个时代的政党的不同
“无论是进步党或是国民党,都谈不上一个严密的组织,除了一些事务xìng质的机构,没有信条或党纲。甚至于进步党的存,也只是在于联络人际关系!像这样的政党,居然是中国的第二大政治团体!”
肩膀微微一耸,李子诚不无感叹的说了句。
“没有竞争力啊!”
一个政党连最基本的共同价值都没有,能有什么竞争力。
可以说正因以派系作为政治组织的基础,必然会导致húnluàn的局面。国会风雨飘摇,政fǔ方面也不免“城头变换大王旗”;议员们则南来北往、就食于诸侯。在这个过程中,就只能看见派系的分分合合,未见政党的成熟与民主政治的曙光。
“不仅如此,咱们可以看到,在国会存在的一年之中,国会在立法方面几乎毫无作为,其重要的职权仅余制宪权与人事同意权。与行政官员相较,当时国会议员在**方面更加严重,也更加**luǒ。国会议员本来没有什么实权,但他们握有选票,对于总统有选举权、对握有实权的政fǔ大员拥有提名的同意权。买票便成了当时立法、行政两机关之间关系的一大特s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国会有“法统”之名——好看的小说:!“
嘴上lù出嘲讽之sè,李子诚的神情中略带着些许轻蔑之意。
“而就现在政局而言,“法统”更多的只是借口;就国会议员而言,“法统”则不过是争取饭碗的口号与图谋sī利的遮羞布。当权者借“法统”来“正名”。以巩固其权位;而以“法统象征”自居的国会议员们也乐得与狼共舞、利益均沾。他们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最终只会砸了“法统”这块招牌。也断送了国会本身!”
“经略使,看来您对国会重开,不抱希望啊!”
张一麟试探xìng的问了一句,而穆干脆连问都不问,他清楚的知道李子诚对国会的态度。对国会议员的态度,除去轻蔑还是轻蔑。
沉默着,李子诚到是没有回答,而这时章炳麟却开口说道。
“固然有不少国会议员。以票为器,谋求sī立,但。经略使,其中总还是有一些真君子,更何况,国会于中国,有总好过没有。没有国会,那不是连最起码的监督都没有了!”
望着沉默不语的经略使,章炳麟又继续说道。
“若是没有了国会的监督,那这个国家,还是亚洲第一共和国吗?的确。国会中确有蛀虫,然而。一届国会有,二届国会有,三届、四届之后,只要国会中有真正忧国忧民的国会议员在,总有一天,国会能真正发挥他的作用,总有一天,国会能尽洗满身污秽,真正成为为民发言、为国所用的立法机构!”
在章炳麟说话时,李子诚使终保持着沉默,而在沉默的时候,却在是微皱着眉头,他们根本就没有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或者说自己话里的意思。
而这时,原本默不作声的穆在注意到致远的神sè似乎有些不对,再联系之前他话里的意思,结和他在美国的见闻,便主动打破了沉默。
“致远的意思是——国会中没有一个真正的政党,所以这个国会是没有希望的!”
余光注意到的致远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穆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国的国会体系系参考美国,而在美国有民主、共和两大党,就拿现在赢得总统大选的威尔逊所属的民主党来说!”
曾在美国目睹过国会议员选举的穆边说边思索着他所了解的美国政党。
“民主党几乎同美国历史相当,在建党初期,民主党人将**的自耕农视为美国的中流柢柱,轻视都市、银行和工厂,按他们的说法就是将民意基础诉诸于人民!”
在穆为大家上着课的时候,李子诚同样lù出兴趣十足的模样,无论民主党的模式是适合中国,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堂“党课”。
“换句话来说,在早期,他们所代表的就是以自耕农为主的利益集体,而正是在将民意基础诉诸于人民的基础上,形成了民主党的这一复杂的政治联盟,而他们的支持者则是来自全国的农夫以及都市地区的劳工团体!当然在随后的一百多年间,民主党人所代表的利益群体不断发生着变化,他们同样也代表着商人、银行、铁路公司的利益,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一个政党,必定代表着一些行业、甚至某些地区的利益,嗯,这应该是政党的……”
“使命!”
用两个字打断穆的话,接过他的话语,李子诚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一个政党的存在,首先要明白自己所代言的利益群体,由此才能产生使命感,而在这一使命感的基础上,构建一个有组织、有纪律、了解本身职责的政党,而现在的中国呢?没有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了解本身职责的政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国会只是841个人在那里你攻我伐,为民作主?代表群体利益,841颗心能为谁代言?”
反问之时李子诚的语气神态都变得严肃起来,而语中却又有些遗憾。
“也只能为他们自己代言了,他们所代表是什么?不少人把手中的选票变成钞票,还有一些人呢?他们固然是正人君子,看似在国会为国直言,可他们谋求的却是所谓的清名!”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瞧着章炳麟,李子诚不无认真的说道。
“明末时,负天下之名的东林党出仕后干了什么?那些人自出仕以来,没有什么实际业绩,只是靠结社讲学,放言高论“名震天下”,就自封为治世良臣,国难当头,既没有“中兴”的战略眼光,也没有能力解决当下的现实问题,只知道朝堂上上些哗众取宠的奏章,地方上搞些赚取民众眼泪的言论。一切只是为了争夺权力中枢。当时的抗清义士夏允彝只不过说了几句公允的话,就惹得东林骨干黄宗羲大动肝火。夏说:“东林之持论高,而于筹边制寇,卒无实着。”黄却反驳道:“夫筹边制寇之实着,在亲君子远小人而已。”临外寇入侵,国家民族存亡之机,却在那扯着什么亲君子远小人,这样种清流不要也罢!”
在提及这个例子时,李子诚的面上认真中带着嘲nòng。
“民二国会,刚一成立之日,中央财政窘迫,每月地方解款不过两百万,却索要四百万经费,中央财力不济,yù行以借款,国会不论其它,只求阻止借款,太炎兄,致远有一疑问,当初全力阻止借款,是为国,还是为sī?”
一声反问,却让章炳麟顿时为之一哑,为国利?这句话他说出来都脸红,说到为借款不惜出卖国利,似乎那位临时大总统愿意拿出更多,为何阻止善后大借款,其目的是什么“阻借款,谋袁政fǔ不战而倒!”,他们之所以以“国利”在议会挑动阻止大借款,并多次质询政fǔ,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让袁世凯因财力不济倒台。
“公道在人心,当时国会是什么样子?不用我说,大家都看到了,除去党争,全无他用,也正因如此,当初大总统要解散国会时,我李子诚才同意和程都督联名通电——好看的小说:!”
提及旧事,李子诚到是一笑,袁世凯解散国会,自己没反对,可要解散省议会时,自己却态度鲜明的予以反驳,而且早在“二次革命”失败后,江苏省议会就驱逐了国民党籍议员,至于补选议员,大都是陇海系,也正因如此,自己才能掌握江苏省议会。
见章炳麟的神sè变得似有些难堪,李子诚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于是便缓声解释道。
“我承认,在国会之中正人君子比例是比较高,但其中以争权夺利卖直求名的却仍有不少,这不能不说是中国的遗憾,也不能不说是中国国会的先天不足,这样的国会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遗憾且失望的摇了摇头,李子诚有些懒散的靠在沙发靠背上。
“现代议会政治的成功,有赖于成熟的政党政治与完善的选举制度的支撑,而前者甚至比后者还重要,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实为实现代议民主的必要工具与前提,咱们,前者没有,后者,同样也不完善啊,这国会啊……”
摇着头,说了半天感觉有些口渴的李子诚却是不再说话了,而且坐起身端起茶杯靠在沙发上品起了茶来。
此时宽敞的办公室内,彻底的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所有人都在静静的思索着他们上的这堂“政治课”或者说“党课”,虽说手端着茶杯,但此时章炳麟却全没有一丁点喝茶的心思,在听穆李两人的话时他不断的结合自己知道的国会,尽管不愿承认,但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
国会,难道真的就没有指往吗?就在心下涌起一阵绝望之意时,突然一线希望之光却又在章炳麟的眼前浮现,他望着懒散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的李子诚说道。
“经略使,要不,您建个真正的政党吧!”
第334章 制定者(求月票!)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猛的,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再一看时间,不过凌晨六点,自己才睡了半个钟头。
“嗯……”
一夜未睡。
头痛、发méng,没有jīng神!
“组党!”
整整一夜,李子诚整整一夜几乎未曾合过眼,章太炎的那个建议,像是鬼魂一般,不断的在他的眼前浮现,不断的yòuhuò着他的心神。
“你倒底想做什么?”
抬起铜制的水龙头,接了把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在冰凉刺骨的冷水的刺jī下,才感觉舒服些,抬头看头镜子中两眼布满了红血丝的自己,李子诚不由的问道。
或许正是昨天一夜的思考,才让李子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背离自己当初的想法,一开始,自己不过只是想在这个时代留下一点印迹,甚至想象着为这个国家作出那么一丁点贡
所以才会去修铁路,才会去办工厂,其它的并没有想过太多,更没想过像嘬近几个月那样,脑海中所想象的竟然只是权力。
甚至于,内心除去对权力的渴望之外,还是对权力的渴望,为了能够拥有权力,自己选择了放弃很多事情,就像在赵琪和自己的那么一点暧昧之间,自己选择了权力,而不是感情。
自己正在一步步的锐变成一个真正的政客!
为莩-权力,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为了权力自己可以放弃一切!
这也许就是男人的事业心作祟。
但更多的呢?却是男人对权力的渴望。渴望权力没有错,可……
沉默着,李子诚甚至有些恐惧自己的变化,自己的这种变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的同时。
李子诚却恐惧的发现自己并不反感这种变化,甚至为自己的变化感觉到心喜,但为什么会生出恐惧之意呢?
站在自己的别墅三楼的窗户后面·看着窗外的街道,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静,lù出柏油路面的本sè,这是李子诚第一次在清晨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城市。
没错·这座城市是自己一手缔造的城市,自己在这里缔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工业上的、制度上的奇迹,甚至于自己从一开始,就渴望着用这座城市,这条铁路去改变这个国家,隐隐的内心里更希望的却是去改变这个国家近代那悲惨的历史。
责任!
或许这是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感吧!也许是一个男人的事业心。
可是·在面对即将迎来的成功的时候,自己却恐惧了!这种恐惧或许就像别人说的那样,是黎明前的恐惧。
“是应该放弃?还是应该…···”
沉默着,李子诚清楚的知道自己恐惧的是什么,恐惧的是未来,是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对掌握权力之后,不能如自己所愿·而成为民族罪人的恐惧,害怕,害怕的是自己不能承担起那副重担。
所以·在章太淡提出组党的建议时,自己沉默了,接着整整一夜自己都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中挣扎着。
在此之前,在自己一手缔造的这座城市的试验之中,失败,并不可怕,因为即便是失败了,自己损失的不过只是金钱,仅此而已,所以自己可以放开手的去从事着一场试验。
可是真的要将这场试验推之全国呢?
或许·正因如此,自己才会产生恐惧之心,因为自己不敢想象,这场“试验”在全国范围内失败之后,会给这个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在史书上·会如何形容自己。15
这才是自己恐惧的根源!
“你会失败吗?”
看着镜中的自己,李子诚认真的问道自己。
沉默!
可在长时的沉默之中,李子诚却注意到自己的神情不断的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mí茫慢慢的变得坚毅起来,在神情越发坚毅的时候,在他的心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不会失败,你也不能失败!”
对!
我不会失败,我也不能失败!
如果我失败了……
用máo巾擦去脸上的凉水,李子诚再一次冲着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从今天起,自己必须要迎接这场前所未有的挑战,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义务。
绝不能失败!
“民意是可以利用的,政党,也是可以利用的!”
在心下做出这个定策之后,已经完全冷静下的李子诚便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开始着对未来的勾画,甚至还让保安部把政党资料送了过来。
北京民国政fǔ建立时,开放党禁说明中国的政治开始走向民主。民国初建,满清既倒,党禁开放,民众思想中出现了少有的“解放感”,人们政治思想活跃,关心政治,他们开始组织各种政党来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一时间国内各种党派风云而起,此间仅有影响的政党和团体就有二十多个,其它小党就有上百个。从民国元年2月至0月仅在民政部立案的政党就达84个,未立案的更量至民国二年年底光政治类的党团达312个,中国二千年有历史第一次出现少有的民主时期。
静静翻看着包括进步党、被遣散的国民党以及流亡的中华革命党,甚至还有其它林林总总多达十余个政党的资料,李子诚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明显起业,这些政党全不见党纲、更不见章程,尽管有宗旨,却不见宗旨的实物,只是什么“yù将全国政治导入轨道”、“yù造成一种可模范之政党”还有就是什么“尊重人民公意,拥护法赋自由”之类空dòng的论调。
对于李子诚这个大学时“积极入党”、工作后曾在幕后为领导办理过多次党建学习活动,拥有五年的党龄的“老党员”而言,不知道被组织学习或是被迫学习过多少次党章,规划过多少次党建学习中“久经沙场”的老党员而言。
像这种纲领没有,宗旨空dòng,成员hún杂的政党,根本就不是政党,一个政党·连最起码的组织都不建全、宗旨尚且空dòng,那还算什么政党。
而在李子诚所接受的教育所熟悉的党的架构之中,一个体系健全的党最起码得有一个党章吧。毕竟按照后世的经验来看,党章可是一个政党为保证全党在政治上·思想上的一致和组织上,行动上的统一所制定的一个章程。
一个党的党章的主要内容至少应该包括该党的xìng质、指导思想、纲领任务、组织结构、组织制度,党员的条件、权利、义务和纪律都项。而在衡量一个政党是否成熟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成熟的党章也是关键因素之一。
但是在这个时代,中国有一个成熟的政党吗?
显然就现在掌握的情况下来,尽管在现在的中国前所未有的拥有312个政党党团,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政党·可以称之为成熟的政党,这个时代的政党,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只是一个社会组织或者说政治沙龙团体,那些“沙龙聚会”式的团体之中既没有严密的组织,也没有严密的纲领。
同时拥有六个党籍的赵秉钧的一句话,便代表了这个时代党的素质:“我本不晓得什么叫做党。不过有许多人劝我进党。统一党也送什么党证来,共和党也送什么党证来,同盟会也送得来。我也有拆开来看的·也有撂开不理地。我何曾晓得什么党来。”
他的这一句话便道出了此时国会政党的不成熟。
“在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nòng出一个政党,可真对不起自己啊!对不起国家啊!”
感叹着·李子诚越发觉得,章炳麟给自己的那个建议是多么的明智,多么的富有远见,尤其是在自己将要进军京城的前提下。
组建一个政党,不仅可以像自己过去利用民意发动宣传战一样有效,甚至可以通过政党,去夺取国会的控制权,只有夺取国会的控制权之后,自己才能以国会为器、以财力为器、以军队为器,牢牢的掌握着
现在的中国实在也说不上有什么政党·不过是一二沽名钓誉的人,用党的名词作为符号,而一般没有意识的人跟着附和。他们自己大都以为真的是一个政党,如果有人要是问问他们,他们党的政见是什么呀?这些人没有几个能都答上来地。
像这种业余地政党都可以控制国会,那么如果自己nòng个组织健全的现代化的政党呢?如果把未来的党的那种组织结构照搬到这个时代的
几乎不用想像·李子诚都知道像后世那种组织结构严密,如金字塔般的堡垒式政党结构。如果出现在这个时代,无疑将会是一个横扫国会的利器。
“嗯,的确需要组建一个政党。道德致高点嘛!”
自语着,李子诚的手指轻击着桌面,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对国会重开的一番感叹,不是章炳麟的建议,或许自己还一味的沉mí于,同袁世凯“即合作又斗争”的误区之中,在京城孤军奋战。
其实完全不必如此,也许在前期,自己将会在京城同袁世凯“孤军奋战”,但是如果组建一个政党,并利用这个政党进入国会,那么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这个组织严密,并且拥有财力支持的政党,将会一点点的夺取国会的控制权,从而将国会变成自己手中的“机构”,这是民意之外最为有力的“法统”武器。
“国会、法统!”
面上带着微笑,李子诚的神情变得越来轻松起来。
组建一个政党,以保证能够控制议会,如此,将来在京中做事时,才能少掉一些制肘,多一些支持,当然最关键的、同时还是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合法的用民意吊民伐罪,拥有“法统”上的依据。
“致远,你的意思是要组建政党?角逐议会政治?政党能在议会里一展鸿图?”
听着李子诚要建党的打算,程德全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脸面笑sè的李子诚,他的这个决定,完全出乎了他的的意料。
程德全也曾组织过统一党,不过后来统一党却在梁启超的主持下同基它小党合并为进步党,尽管程德全是进步党人,可是他却从未在意过进步党他同样也肄常清楚,在省议会之中,同样也有十数个“政党”,可是那些议员又岂曾知晓过政党之别?
政党不过是工具,只是别人谋求sī利的工具。就像国会未曾解散之前,那些口口声声说道着“二次革命”的国民党,在宋案之后,由京南返的至多不过四十人,而在国民党遭解散时,议员遭驱逐时那些议员却大喊着,他们是支持大总统的,甚至还拿出它党的,甚至进步党的党证,以此来证明他并不只是国民党员。
而现在李子诚竟然要去组建一个政党,参于国会政治。自“民二叛luàn”之后,程德全和李子诚越来的熟悉,两人看似没有任何辖属但程德全却深知,事实上掌握上军权的李子诚才是真正的“江苏都督”,可他却丝毫没有掌军者的跋扈他把一切都分的很清楚,民政他几乎从不chā手,都督府同意、省议通通过的,他约不会干涉。也正因如此,两人才会合作一年余而越显合作愉快,全无一丝矛盾。
早已将李子诚视为朋友的程德全,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在进入中央之前,犯下这种“错误”,在他看来如果致远把自己的jīng力用于国会,无疑就是第二个宋钝初于,是便开口说道。
“致远,我没想到,这刚从南京过来,就听你说到这事!”
望着似有些失望的程德全李子诚仍旧用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于他会有这样的,李子诚当然明白原因,究其原因,就是对政党的失望。
“组党,或许是好事,但若想通过组党,控制国会,就恐怕就大错特错了!致远,你可知,现今国会议员,虽有君子,然其大多却是何人?”
反绸一声,在李子诚未回答时,程德全便不无失望的继续说道。
“和您说个笑话,在京城有个叫八大胡同的烟huā巷!”
在提及八大胡同时,程德全的面上更是一脸鄙夷之sè。
“两院一堂的人最多,两院就是参众两院,一堂就是京师大学堂,无论师生,都特有钱。教授自不消说,薪水高。而当年的学生,多半是进士出身的老爷,家里有钱。由于议员高薪,因此,少数能由政fǔ控制的议员名额,比如méng的参议员,就成了袁世凯赏人的礼品。有不少前清的官员,在民国后,一时没进政fǔ,于是大总统为笼络人心,便就赏给他们一个méng藏议员。”
“嗯,我知道,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梁翼夫就曾询问过我,是否有意成为国会参议员,说大总统有意赏我一个国会参议员的位子!”
尽管第一届国会开会时,自己已经到了连云港,可是通过报纸,还有关振铭的电报,李子诚还是了解到不少关于国会议员的新闻。民二国会参众两院一共800多名议员,所以报称“八百罗汉”,当时不知多少人曾将强国的希望寄于这民二国会。
民国二年4月8日国会开幕,而“八百罗汉”们开宗明义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定薪酬。还别说,真有人提议要少点,说是国家财政困难,议员要以身作则。当然,少也不会少到哪里去,每年二三千元,每月200元左右,已经相当于政fǔ荐任级官员或者大学教授的工资了。
但是,却有很多人不同意,他们主张“高薪养廉”,岁费块大洋。结果一投票,元的方案被通过—ˉ—即使是议员,谁会嫌钱少呢?这么一来,议员的薪水,都相当于中央政fǔ各部的次长了。
那时节,中央政fǔ仅仅九个部,每个部只有一个次长。彼时物价低,每月8元,可以养五六口之家,1000元可以买套四合院。议员每年元的薪水,成了京城顶尖的高薪阶层。
加上刚进京时,议员多半未带家眷,于是,这才有了高薪的两院议员成了八大胡同的常客,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两院一年huā费四百万,却没任何效用的结果。
也正因这种糜费无为和只闻党争,不见其效,才导致舆论对国会尽是批判之声,最后袁世凯自然是“顺应民意”的解散国会。
“可就因为如此,咱们才应该组建一个政党!”
盯视着程德全,李子诚的语气却不见一丝动摇。
“这些政党议员不行,不见得咱们的就不行,而且,楼公,进入国会易,掌握国会难,也只有组建政党,方有掌握国会之可能,如此,咱们将来才有可能,通过国会,去达成咱们的目标,成就咱们的事业。”
程德全压根就不理解李子诚的心思,之所以组建这么一个政党,进行议会政治角逐,根本目的恐怕为了去利用规则或是制定规则,而不是那种遵守游戏规则,而事实证明,只有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才能得到利益的最大化。
“掌握国会?”
程德全倒是一愣,可能吗?纟
第335章 新的游戏(求月票!)
“当日本帝国特使石井菊次郎、中华民国全权代表陆徵祥在和约上签下彼此的名字的瞬间,作为一名新闻记者,我jī动的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历史之中,而这个历史是以旧时代的结束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首发
对于任何一个欧洲人而言,他们无法理解对于中国而言,这个即没有赔款、更没有割地,甚至他们都未能收回失去权益的和约的意义,它意味着自英国用军舰敲开中国的国mén之后,中国人第一次在一份“平等待我”的条约上签字,在很大程度上,这份条约对中国而言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或许,我们不能够理解,或许我们仍旧可以用旧的眼光去打量这个东方最古老的国家,但是,很快我们就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问题·我们应该用何种心态,同样这个国家打jiāo道,准确的来说,我们应该如何面对东洋世界的变化。”
195年1月3日乔治=厄内斯特=莫理循于北京《东洋世界的变化》
历时数月的谈判,终于到了最后一刻,在第三条,日本为入侵中国国土之事,向中国道歉的问题上,经过漫长的商讨之后,在英、法、美三国的斡旋下,最终中国放弃了日本派出特使中国政fǔ进行官方道歉的要求,而改为由作为日本谈判特使的石井菊次郎本人于谈判桌上向中国进行道歉,而应日本要求,中国放弃条约中第三条。
无论如何,对于日本而言,这都意味着一场胜利,至少是外jiāo上的胜利,正像日本方面所要求的那样,最大限度的保全了日本的面子,不过中国也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莽四条关于南满铁路展限、关东州租约的问题·不过是刚一谈判,石井菊次郎便开口说道。
“此次谈判系在解决中日两国之间的新问题,而非旧问题!无论是南满铁路或是关东州,都是即定事实·是日本在十年前,从俄国人手中接收的权力,此条款应不计入今天的谈判!”
东京方面对于关东州一事,可谓是态度强硬,尤其是军方更是坚持“中国人若想收回关东,至少要流一百万人的血!”,所以在这一条上·石井菊次郎不会作任何让步。
“我想……”
在翻译将石井的话翻译过来之后,沉呤着的,陆却是微微一笑,然后指着和约文本说道。
“我想贵方误会了我国的意思!”
“误会?”
在众人诧异的时候,陆朗声回答道。
“当年东三省会议时,就关东州租约事,贵国全权大使已经应允继承俄罗斯帝国未满年限,所以·在租界期限上,我国无意作出修改,只是希望在这一和约上·贵国再次应允继承俄罗斯帝国未满年限!”
按照袁世凯的要求,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进行什么争执,而石井菊次郎也没有进行任何争执,既然中国人无意现在收回关东州,而他也未做出其它让步,就已经完成了东京方面的jiāo待,所以双方只是略加辩论,这一项就同意通过了,在通过这一条时,石井菊次郎甚至满意的说道。
“真希望剩余各条·都能这样痛快商定!”
而无论是陆或石井却不知道,袁世凯为何会提出这么一条“本无必要”的条款,对于袁世凯而言,他有着自己的打算和心思,当年的东三省善后会议正是袁世凯出任北洋大臣时所签定,当年他指示的谈判代表尽可能的挽回国家权益·但他却深知,付出十万人死伤的代价方才得到的关东州和南满铁路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当年他只是坚持日人续俄人之期。
但当年的东三省会议,却是由中国和日本两国商定,若是中国势弱,所谓续俄国剩余之期,不过只是字面文章,而这次谈判,却与以往谈判不同,英法两国为确保远东局局,均同意于和约文本附属,换句话来说,就是英法两国将以两国的信誉作为条约执行的保证。
只要关东州的条款加进去,八年后,租约到期,中国收回关东州以及南满铁路,就可以利用这一条约把英国、法国裹胁进来,至少到时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支持日本,而且这一条约,还有美国作为见证,无论是英国或是法国,绝不会彻底拿国家信誉去开玩笑。
正是基于这一考虑,袁世凯才会坚持提出这一个“本无必要”的条款,既然只是为了让日本人进“套”,自然无需进行太多的辩论,而这一心思,甚至也就只有袁世凯一个人才知道。
外人不曾得知,自然也就有了石井菊次郎的称赞,在石井称赞之后,他又看了一下钟表,随后便看着陆说道。
“总长阁下,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我想我们完全有时间去讨论剩余条款!”
此时石井菊次郎显得有些急切,什么是剩余条款,第五条,同样也是整个谈判的最后一条,此时对于石井而言,最大的新年愿望就是能够尽快结束谈判。
同样的对于朱尔典、芮恩施康德三人来说,他们同样希望这场谈判尽快结束,几乎是在石井的话音一落,朱尔典便抢在陆想要开口说话前,抢声说道。
“我们认为,为中国和日本的长久利益,现在应该将谈判继续进行下去!”
面对朱尔典的话语,陆只是不予置否的一笑,然后他便点了点头。
第五条,是这次谈判的最一条,一但这一条通过,就意味着中国和日本便可以在和约上签字,同时,日本也将开始从山东撤军,而这一条非常简单。
“日本帝国作为外jiāo承诺,为东洋之和平,永不侵犯中国!于东洋事物,但凡涉及中国之利益,当应与中国协商,否则一应无效!”
这一看似简单的条款,实际上是并非完全出自袁世凯之手,他的前半段出自朱尔典之手而这一条之所以是由朱尔典提出,在日本yù染指胶澳,朱尔典力劝袁世凯作出让步时,以中国有胶澳问题上作出让步日本作出“安全背书”的形式来保证中国的安全。
在听到这一条款时,朱尔典看着谈判桌前的中日两国代表,心下却是不断的感叹着时局的变化无常,当初自己向袁世凯提出这一建议的目的是为了保证中国的安全,而现在,中国人为什么提出这一条呢?
是为了日本人的面子?
还是为了……?
无数个念头在朱尔典的心头涌起,而石井菊次郎却是在整场谈判中第一次展lù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第五条,只有第五条能让他重新找回大日本帝国曾经的荣耀。
“日本帝国作为外jiāo承诺,为东洋之和平,永不侵犯中国!”
仅仅只是这么一条,就足以让中国人在气势上矮上半头,心下这么想着石井菊次郎便朝着陆看去,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些异样之sè可让他失望的却是,在陆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情绪的bō动,甚至就连那位年青的翻译施履则也只是认真的作着口译全似这一条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似的。
“大日本帝国愿意对永不侵犯中国作出外jiāo承诺!”
有些失望的石井菊次郎tǐng了tǐngxiōng膛,大声说道。
“同时,我们认为但凡涉及到中国的利益,如不首先与中国协商,那么一切协约自当无效,大日本帝国同意这一条款!”
在石井菊次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认真的说道。
“特使阁下,我们现在可以就这一条签字吗?”
“当然可以!”
在石井爽快的回答时,陆却是强抑下内心的jī动原本他以为这一条至少会谈上一个月,因为这涉及到《日俄密约》与《英日条约》,日本同意这一条意味着什么呢?石井或许没有意识到,但是陆却能意识到,同样袁世凯也能意识到!
“这不是和约,而是一场八年的停战协定!”
在淮海经略使公署的大办公室内放下手中的电报,李子诚用异常肯定的口wěn说道。
签约了!
在经过漫长的谈判之后,在京城外jiāo部进行的谈判结束了,中日两国签署了一份“保全了日本面子、照顾了中国情绪”的和约,按照这份和约,除去得了所谓的承认中国对胶澳的权力和1280万日元的民间赔偿之外,中国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甚至就那连1280万日元的赔偿都是以“俘虏伙食费”、“赤十字会援助”的名义支付。
而这一个条约中相对重要的关东归属,又被日本人推到了条约到期后再行商谈,这意味着8年后,中国和日本不得不再进行一场谈判,而那场谈判,随时都可能变成一场战争。
“日本人认为南满是他们用十万生命夺来的,所以,咱们想收回来,恐怕,不流血是不行啊!”
“经略使,条约签定了!”
张一麟提醒着经略使,相比于八年后的事情,他更关心的是眼前,眼前才是最重要的,八年后的事情有八年的时间去谋划,但是眼前的事情却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诸事已定,不知经略使何时进京!”
望着经略使,张一麟的语气中略带着些许不甘愿之意,事实上,在整个经略使公署内,并没有几个人愿意看到经略使前往京城任职,相比于在京城,他们更倾向于经略使留在连云港,专心发展好陇海、江苏。
而且在经略使公署内的高级幕僚中间,在“胶澳事变”大局初定时,就已经开始谋划起了未来的发展,按照他们的计划,今年陇海自治会将会派出代表进入江苏、安徽、河南、陕西四省省议会,从而为夺取四省省议会控制权铺平道路,而这么做的最终目标,则是控制四省,以江苏陆军为后盾,以议会斗争为武器,进行“和平夺权”。
而这只是近期的目标,在张一麟等人的计划之中,一但掌控四省省议会,就会通过联合行动通过组建“联合议会”的形式组织“联合省”,甚至章太炎更是计划着,在“联合省”成立后,将不断向各省渗透·充分利用手中的所掌握的优势,通过各省实业界渗透各省,通过“联合省”对实业的优惠待遇,促使各省实业界的变动,争取各省议会投票加入联合省,从而扩充实力,而在那个过程中·如果那一个省的都督企图强jiān“民意”,那么,改编为联省自治军的江苏陆军就以“维护民意”的名义进入该省,顺理成章的将该省纳入“联合省”。
不过这个计划的去年年末送到经略使的面前后,就被压下了,对此,经略使即没有表示同意,同样也没有表示反对·似乎他从来就未曾看过“联合省计划”一般。
“何时进京?”
笑看着张一麟,李子诚知道他的心中多少有一些怨言,“联合省计划”正是出自他手·如果说,没有眼前的这个机会,或者说现在的时间是1916年,那么自己一定会选择那份“联合省计划”,选择那个计划,至多三年,就可以实现国家的统一。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至少还有一个拥有一定权威的中央政fǔ存在,袁世凯还能再活一年多,两权相害取其轻·相比于“联省计划”的“采取必要武力”,自己更倾向于“进京”的兵不血刃,而且,对于未来自己有把握,所以,自己只能选择“进京”·至于“联省”那是备用计划。
“通知大家开个会吧!”
开个会,勾通一下,同时布置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至少在自己进京之前,必须要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而这个准备工作的开始,正是在这个会议上大家通通气,勾通一下,也正因如此,昨天程德全等人才会从南京来到连云。
“这是一个全新的战场!”
面对着坐在会议室中的众人,李子诚刻意加重了声音。
现在,随着中日谈判的尘埃落定,一个全新的时代拉开了序幕,一个前所未来的时代和机遇展现在李子诚,同样也展现在中国的面前。
“在过去的两年零十个月间,我们以连云港为中心,掀开了一场前所未来的革命,这场革命不同于任何一场革命,它不是以枪炮作为武器,而是以我们的理念、我们的信念、我们的坚持作为武器,而革命的目标更不是摧毁一个国家,而是建设,建设一个全新的国家,事实告诉我们,我们成功了!”
就像是一场演说一般,面对着会议室内经略使公署和**公司的要员们,李子诚正在进行着一场演讲,或者说,他是在这间会议室内,再一次吹响号角,吹响进攻的号角、变革的号角!
“两年半之前,这里的一无所有,只有一片荒凉的海滩,而现在,我们成功的在这里建立起了一个国家所必须的基础工业,我们生产的机器设备不仅可以供应国内的需要,甚至还出口到国外,这里正在成为一座工业城市,而这只是一场革命的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进行下一场革命,而我们的目标不再是一条铁路、一座城市、而是······”
话声一顿,李子诚的下巴微微上扬,chún角显出一丝笑意。
“整个国家!”
是的,整个国家,从现在开始,自己将要朝着那个顶点走去,而曾经的朋友们也必将随同自己一起朝着那个目标前进,而那个目标就是——国家。
“无论是对于我们,或者这个国家而言,这都将是一场全新的变革,而我们将领导这场变革,我们将会把我们在陇海所嫡造的扩展到全国,我们将把在陇海所取得的经验扩展到全国,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要进行一场我们并不熟悉,甚至有些陌生的战争,我相信我们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强大起来,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引领着这个国家走向富强,走向强大。”
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有自己所深信不已的信念,而现在李子诚所深信的信念就是——自己有能力引领这个国家走向富强,原本,自己的能力只局限于陇海、江苏,而现在,自己却有机会,把这一切放之全国,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去规划那一切。
当然,这么做却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在夺得权力。
环视着周围,看到他们中依然有些人不太能够理解自己,李子诚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曾经,我们的战场只局限于一地,我们的武器是自身的发展和一定的自保之力,但是现在我们的战场将不局限于一地,不再自教充其子弟,而发扬实业,不再自发展实业,而发扬其经济,而要立足于全国、着眼于未来!”
话声微微一沉,李子诚的微微一扬下巴。
“而现在,我们的战场却是京城,却是全国,我们将在京城发动一场全新的攻势,而这场攻势的战场,一是国务院,二是国会,在国务院,我们要夺取我们所需要权力,但凡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就一定要拿下来!”纟
第336章 国家和社会(求月票!)
第336章国家和社会(求月票!)
“现在,我们必须要意识到,对于中国而言,大炮和机关枪的时代应该结束了!”
《大公报》民国四年元月一日《新年寄语》
鼓吹也好,吹捧也罢,愚民也行,几乎是从时光进入民国三年12月起,在袁政fu的有意“cào纵下”,一位位政治jīng英、知识分子的吹捧下、国民的共同期待下,中国的舆论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3∴35686688
“我黎民何罪,竟遭兵阀之祸?”
正是在这种思想的鼓动下,或者说在国民的期待下,舆论不断的向人们传递着一个消息——大炮和机关枪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至少对于外界而言,人们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先是知事堂向报界公布日本移jiāo的由革命党党魁属名的《大日本帝国与支那共和国盟约》文本,由此,正式以叛国罪通缉流亡革命党人。
接着大总统袁世凯在庆祝“胶澳和约签字”的宴会上,对外公开向外界宣布“民二叛luàn已除,鉴于绝大多数国会议员于胶澳事变期间,行以爱国,不愧为国之议员”,于是便理所当然的重开国会。
在解散近一年之后,国会终于重开了,除去少数几十位“铁杆革命党”并流亡海外的叛luàn分子外,不过人们只看到民二国会的恢复,却未看到,国民党籍议员的国会议员身份并未得到恢复,而是。
国会的重开,宪政的恢复,胶澳事变的得胜,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每一个中国人,国家的局面似乎还不错,而且正在朝好的一面发展。
这一切,似乎都在印证着《大公报》的《新年寄语》,在国家走向正轨之后,对于中国而言,大炮和机关枪的时代或许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谁知道呢?
美好的期待也好、愿望也罢,对于国人而言,他们可以期待、可能期盼,但是对于已经成为风暴中心的李子诚和身边的下属以及幕僚而言,却对未来过于期盼。
“当然,我们从来不曾进入过国会,但是现在我们却不得不进入国会,因为我们是被迫进入国会的!”
终于,在一番对未来的期盼之后,李子诚还是提到了自己和他们已经面对的现实问题。
“经略使,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国会上做文章?”
在经略使多次提到国会时,章炳麟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当初袁世凯正是通过玩nòng国会才掌握了全国大权,尽管他支持组党,但并不意味着他支持像袁世凯一样玩nòng国会。
“做文章?”
李子诚摇了摇头。
“不,当然不是!”
双肘拄着会议桌,李子诚的语气变得极为认真。
“进入国会是我们进入京城的根本前提,而进入国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cào纵或者玩nòng国会,而是为了在民主的武器库中用这种特殊的武器来武装我们自己,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在未来对抗来自府方的强权!”
李子诚的眉头微微一扬,夺取国会的控制权,将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之一,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就要……
“在我看来,政党是一个社会组织,确切地说是一个政治组织,是人们为了合理而有效地达到特定目标而有计划地建立起来的结构,比较严谨的制度化的群体。先进地政党应符合以下条件或具备这么几个特怔,第一是党的目标的明确xìng,合理xìng,目标是党的灵魂,没有目标。党就不能产行也不能存在,先进地政党,其目标应是明确的合理的。第二是党的组织结构的稳定xìng。组织结构就是党的组成部分之间相互关系地结合模式,只有相对稳定组织结构才能存在和发展。第三是党的组织制度的健全xìng。组织制度规定了党的角sè,其权力与义务,以及组织运作的程序。制度的健全是使组织步入了有序运行地条件。可惜这种些都不是那些政党所具备地,所以这些政党根本没有什么生命力可言,在我看来,党派不仅仅只是党派,而且还是战斗的先锋队,应该是由一群有识之士、国家jīng英组成的引领国家未来发展的战斗队!”
李子诚有条不稳的把自己的过去所进行的学习慢慢的说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们有些惊骇的神情,他们的这种惊骇之状,却让李子诚不禁升出一种飘然之感。同时在心里开始庆幸过去在大学时学马哲邓论没当成过场,后来虽说进了企业,但却却又成天为了党建活动,被迫成天成夜的学习党的理论知识。
至少现在看来,过去被迫学习的东西,多少也派上了用场,至少可以让自己组建出一个强有力的“党派”。
“组党,我们要组建一个政党,从而为最终夺得国会控制权铺平道路!未来我们的党,并不是一个像现在的国内政党那样的松散政治团体,而将是一个有着党纲,党章,有严密组织系统和活动方式,党员入党有一定条件和程序的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在你们的面前,有一份我草似的章程,大家看一下,然后再各抒己见!”
在提到章程时,李子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得意,那可是自己用了差不多十个小时,凭借着回忆和自己的理解,整理出的党纲以及党的组织建设,可以说是集百年之经验于大成,当然也添加了很多东西,适合于时代的东西。
“国家之目的,一方面谋自身之发达,一方面谋国中人民之安宁幸福,而人民之安宁幸福,又为国家发达之源泉,故首最当注意焉。人民公权sī权,有一见摧抑,则民日以瘁,而国亦随之。然yù保人民权利,罔俾侵犯,人人自由,而以不侵人之自由是矣。则其一、须有完备之法律规定焉以为保障。其二、须有独立之裁判法厅,得守法而无所瞻徇。
本党以此为信仰组建本党,并制定本党之政纲:
一、我们所有中国人要求建立一个统一而不容分裂之中国,并于中国境内实行国会制度,采取国家主义,并建设负责任之政fu,保障公民之自由。
二、我们要求中国对其他国家享有平等权利,我们要求废除一切违背我国公民意愿的不平等条约。对外jiāo往需持慎重外jiāo之态度,并保持对等权利。
三、只有公民才享有决定国家和法律的权利、因此我们要求任何公职,不管何等种类,不管是中央,省一级,都应由公民来担任、一我们反对无视品格和才能,只按派系、亲疏窃取职位的这种**无能的政治jiāo易勾当。
四、我们要求国家首先提供公民就业和生活的可能xìng,并彻实保证公民之自由。
五、所有公民享有同等权利,负有同等义务。
六、鉴于满清时代签署之不平等条约,给予我国实业界造成巨大损害,我们要求,政fu通过关税等一切必要之措施,以帮助我国实业界发展,保护我国实业界利益。
七、我们要求改善工人之福利待遇,从保障我国工人之权益,以建立和维护一个健康的中产阶级,出台适当之政策照顾小工商业者。
八、我mén要求实现一种适合我国需要的土地改革,实施耕者有其田之政策,确保农民利益得到保障,同时保障现土地拥有者之权益,通过赎地等政策实施土地改革,对少地者免征田亩税,每个移民边疆省份的公民都能免费分配公共土地。
九、为使每个能干而勤奋的能受高等教育进而走向领导岗位,国家应对大力发展我国全部国民教育事业予以关注、一切学校的教育计划需符合实际生活的要求,通过在学校中教授公民学来树立国家思想、我们要求不分等级和职业由国家投资培养具有特殊天赋的穷人孩子,于全国范围内实施强制义务教育。
十、国家为提高国民健康,需要保护母亲和儿童,禁止雇佣童工,用法律规定体育运动,推动体育锻炼,大力支持各种青年体育运动协会。
十一、我们要求对我**事力量进行整编,建立国家军和省警备队,取缔sī军,避免军队沦sī人之器。
十二、我们要求举行由国会、地方组成立宪会议,制定中国宪法,厘定法律巩固司法权之独立,确立地方自治正中央地方之权限。
十三……
为坚决实现上述各条之目标,所有党员必要时献出自己的生命……”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着,这洋洋洒洒上万字的内容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从党纲再到党组织,再到入党程序,每一步都细划到极点,甚至于他们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地方,而更让他们叹服的组织的严密xìng,从中央到地方形成一个完整的严密组织结构的框架,更是超出他们的想象。
看着这份党的章程,穆藕初、程德全、张一麟、章炳麟等人不时的把视线投向李子诚,在众人把视线投向自己时,李子诚只是面带着微笑。
无论如何,自己已经决定迈出了这一步!
在上海租界的蓝公武看着《陇海时报》上公布的“国家社会党”的成立新闻,以及全篇报道的党章,在沉默良久之后,望着面前的谢持等人,蓝公武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单凭此国家社会党之章程,就足以说明其野心啊!”
彭介石同样发出一声感叹,在他感叹之时,田永正却是拿起报纸称赞道。
“这才是中国第一真正意义之政党啊!”
田永正的这番赞叹只引得房内的十余人一阵赞同,在朱甲昌这间位于租界的住所客厅内的十几人,或许看似不显眼,但他们却都有一个身份——国会议员,民国第一届国会议员,他们中间有参议员,也有众议员,而他们都是在收缴议员证书和党证后,被驱逐出北京的国民党籍议员,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加入中华革命党,
胶澳事起后,以黄兴、李烈钧等人为主欧事研究会相继归国后,虽说曾向这些被逐议员发出邀请,但仍被其婉拒,而是在上海等待着,在静待时局的变化的同时,研究欧美议会政治。
之前,国会重开的消息让他们的jīng神着实为之一振,他们以为国会重开,便可返京重展前愿,可却未曾想,随之而来的消息,却是“国会差额席位补选”,而这又意味着他们被彻底逐出国会,就在他们于上海不断向舆论呼吁“中央应摒弃前嫌”之时,这边“国家社会党”成立的消息,而“国家社会党”的组织严密更远胜欧美各国。
“你看这条,通过政fu赎买剩余土地,实施耕者有其田政策,对地寡之贫农施以免税,这一条旨在收笼四万万农民之心,我国少地者之民何止千万,此策……”
蓝公武的话未说完却被彭介石打断。
“志先所言诧异,据我国之选举法规定实行限制选举制。所谓限制选举,除年龄、居住期限有所限制外,最主要的是财产限制、教育限制、xìng别限制。具体规定是:凡有中华民国国籍的男子,年满21岁以上,于编制选举人名册以前在选举区内居满2年以上,具有下列资格之一者有选举众议员、省议员权:1、年纳直接税2元以上;2、有价值500元以上不动产;3、小学以上毕业;4、有与小学以上毕业的相当资格。其中1、2项为财产资格限制,3、4项为教育资格限制。”
在过去的半年中,彭介石一直在研究欧美政体以及议会政治,同时也研究中国的政体,自然了解,中国的《选举法》系参照欧美各国先例制定,实施限制选举制。
“按这一规定,无地、少地者即因年纳直接税不足2元,不动产不足500元而被排除在外,其此条意虽意在收民心,然对国会议员选举影响不甚!”
“巨川兄所言甚是,不过,你看这条,”
拿着报纸,李兆年在说话时一口浓浓的闽南官话腔,
“我们要求改善工人之福利待遇,从保障我国工人之权益,以建立和维护一个健康的中产阶级,免除正税之外一切苛捐,并出台适当之政策照顾小工商业者。前者估且不论,仅凭最后一款,即可收城市商贩之心,我国登计选民四千余万,其半数集于城市,此条必可得市民之欢!”
“还有这条,鉴于满清时代签署之不平等条约,给予我国实业界造成巨大损害,我们要求,政fu通过关税等一切必要之措施,以帮助我国实业界发展,保护我国实业界利益。李致远出身实业,自了解实业界之心思,此条款必将为实业界欢迎……”
“再看这条废除不平等条约,这可得大多数国民支持!”
“再看这条……”
客厅内的众人不断的讨论着那些纲领条款,分析着条款对应事项,最终他们却只发现,这一条条一款款,无一不是针对中国之时局行之,可以说,这些条款每一条都针对着一个特定的人群,以“讨好”这一群体为目的,而其纲领却恰是植根于这些群体的利益。
“本党成立之目标,在于落实本党之纲领,竞争于国会,在于推动纲领之实施,若本党党员有幸méng国民之选,当选参众两院议员,必将全力于国会逐条实现我党之纲领,在此,本党愿邀国民、舆论行以监督……”
再看着那最后似乎竞选宣言一般的结尾,蓝公武却是感叹一声道。
“如果有谁能掌握中国的命运,那这个人就是李子诚!”
在他话音落后,整个房间内却是一阵沉默,尽管那报纸上公布党员不过百余人,但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他们清楚的知道,不出一月“国家社会党”必将在江浙皖三省呈现爆炸之发展,事实上,这却又未尝不是李子诚在那吹响进军国务院的号角。
“诸位,既然国民党已遭解散,再行坚持,恐结果难料!”
在沉默良久之后李兆年站起身来说道。
“我亦准备回闽南老家重新参选国会议员,以为民发声为已任,不知诸位对兆年加入“国家社会党”以“国阵”党员身份参选有何看法?”
“你看这“为坚决实现上述各条之目标,所有党员必要时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与革命党的入党必须加盖指印、绝对服从领袖等规定有何区别?当初李兄不是全力反对此“会党之款”吗?怎么现在却愿意加入“国阵”?”
一声嘲讽却未让李兆年退缩,他摇着头说道。
“此间有大不同,革命加盖指印,宣誓服从领袖,系为会党之实,而“国阵”要求党献身者却是为实现利国利民之纲领条款,此此区别不言而喻,为此等纲领献身,实是李某之愿!”
李兆年的这番话,却是让他人一阵沉思,众人看着那报纸,却是久久不再言语,直到李兆年起身和诸人辞职后,蓝公武才摇头叹道。
“估计,现在咱们的袁大总统怕是后悔莫及了!”
……
第337章 改变(求月票!)
一月的北京还在冰封雪méng之中。器:无广告、全文字、更凛冽的北风,摇拽着干枯蠲树枝,从深街僻巷的四合院到曾为皇家禁苑的中南海,这会同样是一派冷冷清清。
扔下雪茄烟蒂,袁世凯神情轻松的推mén走进院中,仰面望天,陡然觉得天空是那么晴朗蓝湛,空气是那么清新,尽管天气有点冷,可他的心情却是不错,心宽体胖着实不假,胶澳事变期间,他一下瘦了几十斤,这才不过是两月功夫,这体重又回来了十几斤1
儿时父亲早逝,袁世凯和母亲一起度过几年平民生活。由于平穷,袁世凯特别向往《水浒传》中梁山好汉们一起大块吃ròu,大碗喝酒的生活,另外他也还十分仰慕帝王们的奢侈生活。
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在他当大官以后,几乎每天都大鱼大ròu,每餐必ròu逐渐养成了当时满洲八旗子弟的饮食习惯。逐渐变得身材臃肿féi大,俯不能视双足,直到“胶澳事变”时他才算瘦下来。
对于每日无ròu不欢的袁世凯来说,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不错的他,一顿能吃一只全聚德的烤鸭,有时,心情不错了,他甚至中午吃只烤鸭,晚上还能再吃只狍子,体重那能不见涨。
宣布恢复国务院的公文颁下之后,面对全国的一片赞扬之后,袁世凯便等于拿到一纸让“杀李”的预备通知。想到这国会补选之后,李子诚就会乖乖的来京城要当总理,虽说权倾一国,位至极峰,可却是jiāo了兵权。
对于深知兵权重要xìng的袁世凯来说,这正是他所希望的,见一切顺利,国民支持、舆论称赞不说,就是各国公使亦表示支持,他自然高兴。这么一高兴·把一件令他极烦恼的事丢到脑后去了。
前天,当他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新闻的时候,心里顿时一阵恼火,便发了怒:
“来人·来人
人来了,站在他面前。
“快去把招儿给我叫来
“招儿·
来人犹豫了,他们不知道招儿是何许人7
原来是袁世凯气急了,他要找儿子克文算账。一着急,竞忘记是中南海里,像往常在宅中对姨太太们说话似的,竞叫了二儿子的rǔ名·那shì从怎么会知道7他自己明白了,忙又改口:
“把二少爷给我找来
“是,老爷。”
shì从退出去。
二儿子克文,是个宠辱均不惊的huāhuā公子,终日只在梨园、书画、文物和huā柳巷中hún世,自己写得一笔好字,做得几篇好诗,唱得几段好曲·又是丝竹高手朋友遍天下,三教九流皆有。老爹的事他不放在心上,无论宅中还是府中·也很少见他的影子。可是,此人过顶的聪明,老爹和塾师给他规定的课业,总是一目十行,过眼不忘,又有一副宽宏的心怀,所想所做,所作所为,常常令官场老朽惊讶不已。
当初,袁世凯是把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大儿袁克定早年摔伤了tuǐ·六根不全,难入大雅之堂,希望全寄托在这个招儿身上。谁知这个招儿就是这样玩世不恭,不务正道,袁世凯便又怒其不争气。后来,他和克定两人兄弟阅墙·nòng得袁世凯只想杀其,袁克文只得远走上海,最后“民二叛luàn”时若不是李致远伸出援手,指不定他那命就丢在上海了。
不一会袁克文来了,还是那副消瘦、清秀的模样,文质彬彬地站在老爹面前。
“你干好事去了
袁世凯大声斥问道。
“翅膀硬了,你身为大总统之子,竟然加入了国家社会党
一听爹袁克文知道东窗事发,也不敢隐瞒。器:无广告、全文字、更便朗朗有声地说:
“爹,现在已经是共和国了,信仰自由、结社自由,我加入国家社会党,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是我袁世凯的儿子,自然不能加入其它人的党!”
“爹,什么是其它人,他不也是你的盟弟,将来的中国总理吗?我入了他的党,这有什么不好。我入了他的党,你们的关系更近了,你的总统才能坐得牢。否则,你成天防着他,你不更担心了吗
“hún蛋,hún蛋逻辑
袁世凯这下是真正个发了怒。
“滚,你给我滚
袁克文退到mén外,回头还说:
“爸,有一天你就会明白,把别人当成朋友,总比当成仇人要好
儿子这样的话袁世凯当然听不进去。可现在木已成舟,袁克文连党证都领了,而且还通过报纸发布了新闻,那国家社会党入党可是要宣誓“永不叛党”的,他的怒气便一直冲冲。现在,眼瞧着那绞绳一点点的在李致远的脖子边扎了起来,目标要实现了,这个怒事便从他的心头移了位置。
不过,袁世凯来说,“让他自己把绳套在脖子”毕竟还有障碍,他还得作诸多周旋。似恢复国务院的公文发出之后,袁世凯把消息告诉李子诚,并且堂而皇之地说:
“如今,中国方稳,国势渐盛,值得关键之时,当恢复国务院,以配合总统府处理日常政务。”
可是,他又转着话题说:
“现在虽时局渐稳,国内各省,人心未尽一致,稍有动摇,牵涉全国,若府院起争,必将引国局动摇,如此,非兄所愿,亦非弟之愿矣,
总之对于袁世凯而言,他只是通过这封电报去确定一件事,去看李子诚怎么回复这份电报,而就在两个小时前,李子诚回了一副电报,电报内容非常简单。
“府院相争,在权责不明,权责不明至以纷争,兄yù复国务院,于是有益,然必先分其责,且国务院之重设,亦设于国会补选之后,如此,方才于国有大益……”
这正是袁世凯希望看到的电报·有了这份电报,袁世凯的腰杆更硬了,弓自然也拉紧了,他知道自己利用这份电报·对府院的“权责”进行划分,至于如何划分权责,这倒是一件值得思量之事,毕竟对于袁世凯而言,他并不愿意放弃任何权力。
袁世凯何尝是又放弃权力,他是不想到放弃权力,只想像现在一样拥有集所有大权于一身的大总统。可是他却知道·很多时候有失就有得,或许他nòng的那个理由拙劣得很,但是只要别人能接受,国民们能看到他的良苦用心,又有何不可,更何况对于袁世凯而言,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理由,一个借口·现在国民和李子诚都能接受又有何不可?
现在袁世凯比以往看的更远,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一方面需要苦思如何抵御帝国入侵·另一方面还要镇压国内的政敌,无暇进行建设,而现在,经胶澳一战之后,帝国入侵至少暂时可告一段落,也就只剩下国内政敌和国家建设了,这两个可以同时进行,可以在压制的同时建设国家,等到国家强大了谁不会称颂他为中国之“华盛顿”!
“倜家社会党……”
突然,那个连他儿子都加入的党派却让袁世凯把眉头一皱·那个党是李子诚成立的,他为什么会成立那个党呢?难不成他想像宋钝初一样,用那个党掌握国会,然后再弹骇他这个大总统?
可这个念头却是一闪而过,估且不说其它,就是单凭在国民党被驱逐后·国会中所差席议员之席,比例虽说占之多,可是这次补选,他国家社会党能参选,进步党一样能参选,到时,即便是他李子诚再有能耐,他能拿下多少席位?顶多一半,到时也不过就比其它小党多点,想动进步党在国会中的位置,恐怕……
如此想着,袁世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放下心后,袁世凯这才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回到屋内,他坐在太师椅上,又拿过一根雪茄,自己吸起来。
对付李子诚,就用国会对付他,至于国会,他还是那一套对付国会的老办法。
一要敬重它,把国会捧上天
二要拿主张,把国会当成挡箭牌
三要逐步净化国会,使它成为他的工具
总而言之,和过去一样,就是当一个幌子来办国会。上一次他就曾成功的对付了国会,这一次又能难到什么地方去?
老办法有老办法的妙-用!
这一天,袁世凯醉了,二斤烤驼峰和烈酒,又是一场烂醉。当他躺到五姨太杨氏的罗帐里时,口中还在嘟嘟嚷嚷:
“倜事无忧,国事无忧。”
可是,当他一人梦乡,当他发出雷鸣般地鼻鼾声时,他早已进入了“国事”大圈一
难得的,他梦到了一个人,梦到了那个在上海被杀的宋教仁,在梦里宋教仁找到了袁世凯,此时宋教仁的身后却是一个个国会议,宋教仁大声对他说道:
“大总统,我虽说死了,可共和jīng神仍在,共和jīng神在,就不会有独裁,不会再有**。现在,我是死了,可共和jīng神活着,国家社会党赢了大选,就可以监督政fǔ,监督大总统,若是大总统做任何违背民意的决定,李致远定会弹劾你……”
说着,宋教仁的影子却是消失了,接着取而代之的却是李子诚,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微笑,那笑容却是让人心惊ròu跳,而在他的背后,隐约的却是一队队士兵,一杆杆刺刀、一ménmén大炮。
终于,袁世凯从梦中惊醒了。他的心在跳,他额角上渗出汗珠,整整沉默了好一会,袁世凯方才喃语一声。
“宋教仁,yīn魂不死
中央党部,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而言非常之陌生,即便是对于连云港而言,国家社会党中央党部同样有些陌生,毕竟这是刚一个刚刚设立的组织,在32大街的“八德大楼”纟取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意),从窗口处仲展着十数面醒目的红sè党旗,党旗上金sè的铁星甚至为醒目。
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在大楼的一楼都可以迎来来此参观,征询加入国家社会党的事宜,而更多的却是记者,任何稍有政治嗅觉的人都能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国家社会党正如民元年的国民党·伴随着这次国务院的重设,国会的重开国家社会党的未来、淮海经略使的未来,或许都将从这里《》·甚至中国的未来!
对于未来,谁又能掌控呢?
“我们的竞选不会是只在茶馆中进行一次演讲或者是在学校、公园中发表一次演说!”
在社会统一中央党部的三楼的会议室内,国家社会党中央党部的第一期“青训班”上,李子诚正在为台下的一百六十二名,来自各省的党员上着课,上一堂“竞选课”,尽管对竞选·李子诚同样有些陌生,但现在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有人问我竞选是什么?”
朝着台下的一个年青人看去,李子诚微微一笑,作为这个党的创始人和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在今天上午,那位从四川来的年青人,却问自己竞选是什么。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们的是,竞选并不是为了政治而政治·竞选是为了改变现状,竞选就是一个政治人物不断的向选民发出承诺,当然你们的承诺不能被离于的我们的纲领·而这些纲领将是我们赢得选举之后,要去做的事情,也是六年后,我们能够让选民再次选择我们的原因所在。”
听着他提到竞选是什么的时候,坐在台下的却是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尽管他曾参加过民元国会选择,但是他的确不了解什么是竞选,在他看来,竞选就像民元年时那样,他到茶楼去讲几句话·然后参加一下登记,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当选为国会众议员。
“我们的竞选策略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向选民们介绍我们党的纲领和主张,让他们了解我们是他们的利益代言人,不论是在省议会或国会之中·我们都将以他们的利益,为最高利益!”
虽说对竞选李子诚并不了解,但是得益于后世的咨询大爆炸,再加上看过不少美国的政治电影、电视剧,对于竞选的流程总还有着一定的了解,在这一点上,相比于他们,国家社会党总还是有一点优势,至少知道什么是竞选。
“而此次竞选,我们的口号就是“改变从现在开始”!”
在话声落下的时候,李子诚默默的言了一声对不起了,实在是想不起用什么样的口号,最后还是在自己的电脑中,找到以前下载过的一个视频,那是国民党年大选的竞选广告,当时,第一次接触到政党竞选广告李子诚也和其它人一样,感觉除去震撼还是震撼,或许,一些人可以说长久浸染在竞选文化的台湾人,看到那些会感觉很麻木无信任感,但是在从未接触过竞选,更不可能目睹竞选的李子诚和其它来说,所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来有感觉,一种改变的力量,隐隐的还有一种亲近,尽管明知道那种亲近,永不会近。
但谁能否认那其中所蕴藏的力量呢?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子诚才会把国家社会党的第一次竞选宣言定为“改变从现在开始!”,甚至寻思着是否参照那个竞选广告,并以其为蓝本拍摄一部这个时代的第一部电影竞选广告,当然如果乐凯胶片公司生产出有声胶片的话,就可以这么做。
也应该这么坐,到那时,可以把胶片发往到全国各地,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竞选攻势,不仅仅只是在报纸上、广播上,同时还将直观的用电影的形势去影响民众,甚至还可以同那些战地记录片一起播放,从而影响到更多的人。
“…···现在的中国是一个没有政治信仰的时代,对于我们而言,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正是我们扩大自身影响力的机会,国家社会党所根植的是每一个中国人,不论他是学者、实业家、商人、学生、工人、地主、农民,甚至士兵,都是我们所依靠的力量,如果有一天,国家社会党能够取得成功的话,那么,我们的成功所依靠的并不是我们的理念,而是因为我们使终牢记我们是普通民众的利益代言人,他们之所以选择我们,是因为我们为民发声、为民请命、为民达愿,如此而言,”
看着会议室内这些将要参加国会补充的党员们,李子诚的内心多少有一种期待,他们中的前国会议员不过只有十余人,其它人却大都是在过去的几年间,连云港所培训出的附属地管理人员,他们都有着一定的市政管理经验,或许,他们将会改变这个国家,改变这个国家千百年来的一种传统。
“千年前,宋太宗曾写下《戒石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而今天我想在这里告诉大家,3月,如果你们赢得国会议员之位,那么请记下这句话“尔俸尔禄,民之奉养,父母养子,子若欺父,天理不容!”。”
在话声落下的瞬间,掌声便在会议室中响了起来,掌声是发自于内心的,望着起立鼓掌的人们,李子诚的脸上lù出了笑容,很快,这个国家就会迎来他的改变!纟
第338章 山骡子(求月票!)
第338章山骡子(求月票!)
清晨,许yù伯醒来后,把手从máo毯下chōu出来,窗户开着,一只蜜蜂嗡嗡地飞进房来,往窗外的玻璃上撞来撞去,阳光穿穿过几株银杏树,直shè到屋内的地板上。~~
睡足了觉,许yù伯觉得的头不再那么痛了,耳鸣也不再觉得了在这去的一个月之中,平均每天他只睡不到三个小时,甚至更短,甚至为了节约时间,他把吃饭的时间都节约了下来,每天只吃包子,如果不是因与工作室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有一个卫生间,或许他会考虑在工作内放一个马桶,所幸他并不需要这么做。
“不知道试产进行的怎么样了!”
在洗漱之后,回到工作室内,看着杂luàn的工作室地板上散落的那些工程图片,许yù伯如此想道,作为德华大学机械工程学院一年级的学生,原本,他并没有单独享用汽车的权力,不过,现在这却是他的“特权”。
“我们需要汽车,过去是工地上需要,那还不够紧迫,而现在军队需要汽车,我国没有一个现代的军马厂,近代以来,没有培育出任何能满足军用的骡马,而现在军队需要汽车运送士兵、运送军火、拖曳大炮!”
“不要和我说什么时间!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
“等汽车厂投产?那日本人等不等我们?”
面对来自军队的要求,自然的汽车国产化便成为了所有工作中的重重之重,连云港对于汽车,尤其是卡车的需求从来没有满足过,尽管通过进口配件、自产配件的方式,组装生产了数千台汽车,但是这显然不能满足整个陇海铁路沿线的需求,而现在又有了军队的需求。
为了满足的军队的需求,军队甚至从附属地的街头chōu走了公共汽车,汽车数量的不足,在“胶澳事变”前只是有一定的影响,可是在“胶澳事变”之后,却成了摆在所有人眼前的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我们需要一种简易的、可以满足基本运输需求的、通过能力强的汽车!”
当时面对军方的要求,在机械工程学院读书的许yù伯和其它人一样,都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随同老师们一同参与设计,但是面对老师们和工厂的工程师们设计的那些复杂的汽车,许yù伯总感觉,他们所设计的根本不能满足军队的要求,“简单、实用、急cào作”,按照军队的要求,他们需要一种简单到文盲可以驾驶、可以维护、马力不需要太大,但却易于生产的、能提供足够数量的车辆,而无论作为课业的老师们或是工厂的工程师们,都没有摆脱“汽车”的思维。
太复杂了!
作为鲁道夫?狄赛尔的学生,许yù伯学习的主方向是柴油机,尽管**公司制造出了多款新式的车用、船用、发电柴油机,但是老师鲁道夫?狄赛尔的一个早期设计,却引起了许yù伯的注意力,他注意到在狄赛尔的早期设计中,有一种结构非常简单的单缸柴油机,尽管设计上有一些问题,但是那个早期设计却为许yù伯指明了一个道路。
汽车复杂xìng有一半集中在发动机,只有使用结构最简单的发动机,才能造出结构最简单的汽车。而柴油机的结构比汽油机要简单,同时柴油机还有另一个优势,柴油的价格远低远汽油,同样的钱购买一加仑汽油,却能购买两加仑柴油,而且柴油的动力更强,也正因如此,连云制造的船只才会采用柴油机。船可以用柴油机,汽车为什么就不能?
在意识到汽车复杂的原因所在之后,许yù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设计一款实用的可以满足汽车需求的单缸柴油机,尽管他的老师鲁道夫?狄赛尔对他的这种举动很不理解,但还是给予了支持,而许yù伯在借鉴了老师的单缸柴油机作为基础思路之后,又参考着公司设计生产的多款柴油机为基础,只用了六天时间,便设计绘制出了单缸柴油机的图纸,在学院的支持下,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一部单缸柴油机便生产了出来。3∴35686688
尽管那部单缸柴油机只能提供26马力,虽说它的噪音很大,但是结构简单到极点的单缸柴油机还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不过即便如此,许yù伯还是不满意,在他看来,利用现有部件制造的单缸柴油机还是太过复杂,它还可以再进一步简化,终于他又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去除一切不必要零件之后,原本就简单到极致的单缸柴油机还是让他减少了30的零件。
虽说简单,可是在外人看来,许yù伯设计的单缸柴油机的马力有限,并不能满足汽车,至少满足卡车的需求,而作为轿车的动力,发动机的噪声又太大,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这种极为简单的单缸柴油机甚至就是一种“jī肋”,面对别人的质疑声音,许yù伯却并不这么认为,自家的孩子自己爱,别人不理解,不代表它就没用。
于是乎许yù伯便开了废寝忘食的汽车设计工作,对于从未来学习过汽车设计甚至机械工程都未进行过系统化学习的许yù伯来说,设计汽车的理论来源,只不过是几辆汽车结构图和剖视图,为了mō清汽车的原理,他跑到工程院,趴在剖解汽车模型下,一趴就十天十夜,尔后,感觉自己差不多nòng清了汽车的机械原理后,他便开始设计起自己的汽车,在长达十五天之中,他一次次的推倒自己的设计,所有的设计和别人的设计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按照“传统”设计,那么单缸柴油机显然有着动力不足的欠缺,如果他想让自己的单缸柴油机在汽车上使用,就必须要解决这些问题,可怎么解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简化结构,在简化结构上作文章,通过尽可能的简化结构,把简化出的重量转移到载重量上,尽管理清了思路,但是却不知如何简单的许yù伯整个人完全被难住了,以至于长达二十几天的时间里,他整个人完全陷入一个前所未来的自相矛盾之中。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许yù伯决定出mén散散心,在二十五天中,第一次离开工作室他走在街上,却发现连云港的气氛似乎和过去明显有所不同,街道上的警察很多,而且与过去不同的是,警察除去佩有短枪外,还佩带了长枪,甚至街上的汽车也消失了,据说是被军队征用了。
不过汽车被征用之后,另一种jiāo通工具却流行了起来,自行车,也许是机缘巧合的缘故,飞鸽自行车公司生产自行车,恰在此时投入了市场,尽管过去在连云港的街道上也有自行车,但是每辆至低也要80元的进口货,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huā费这么一笔巨款。
而自行车看似简单,虽属消费品工业,但是它制造方式,在简单中是有繁复过程的。如飞轮和链条必须准确和润滑,淬火尤须深具经验。如钢圈必须圆准和坚硬,车架必须依照一定的角度。其它如牙齿盘、把手、huā古筒等等无不有其复杂的制造过程,看似容易,实在并不如理想中之简单。而此时,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维持对华贸易中的优势地位,对中国企业实行技术垄断。因此,中国在自行车传入近50年内都没有一家民族自行车生产企业,而飞鸽自行车公司正是在这种前提下,开始生产自行车,而之所以选择自行车,对于**公司高层却有另一番考虑。
年初,在**公司的年度工作会议上,作为公司总经理的穆藕初提出,因为城区扩大,而且工厂大都建于城郊,滞后的jiāo通系统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所以应当再建一座小轿车厂,以满足民众的需要。
当时主持会议的李子程非常感兴趣,而穆藕初又乘机继续说道:
“我建议直接从美国购买一座汽车制造厂,要配齐全部生产流程,但所有成套配件将由本国生产。在获得外国工厂之后,我们将拥有全新的工厂技术,如果未来可以参考美国车厂技术,建立中国自己的轿车厂。”
他的话音一落,李子诚就不耐烦地打断他说:
“不行,购买汽车厂一事必须暂缓考虑。”
相比于汽车制造厂,李子诚更看重的是利用外汇进口能够生产机械设备的重型机械。
不过穆藕初却不肯就此认输,打出了自己最后一张王牌:
“如果我们想保持淮海券的稳定,就必须尽快办!要知道,现在仅连云港一地不到三十万居民手中攥着一亿淮海券,仅是他们手中的淮海券,几乎等于各国在华银行发行的纸币总额。并且现在陇海铁路沿线国民储蓄每月都呈爆发式增长,而很多老百姓又不太信任银行,都把现金攥在手里,压在箱底。为了保证大额纸币的正常流通,印钞机不得不一刻不停地转动。最令人担心的是,这些箱底钱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出笼的猛兽,形成巨大灾难。对于解除这些巨款的潜在威胁,我们必须要寻找一种可以普及的消费品。”
听完这些话后,李子诚开口说道后说:
“轿车现在还没有必要,国民收入太少,还买不起轿车,可以再缓上几年,至于公务车,可以等到汽车厂建成之后,建一条小生产线,先解决有的问题,以后每年设计几款新车,先积累经验,等再过个几年时机成熟了,再扩大生产,而且现在咱们要先集中力量办大事,嗯,可以在自行车和摩托车上想想办法。”
就这样的,在民国三年**公司的投资计划中,就多出了一个自行车公司和摩托车公司,相比于后者,前者的技术和所需机械更为简单,不过是几个月,国产自行车便出厂并上市,相比于每辆百元左右的进口自行车,每辆飞鸽自行车出厂价不过20元,又正值大量公共汽车被chōu走,因此刚一上市,就受到连云港市民的欢迎,短短数月便售出数万辆之多。
而对红火的销售业绩,自行车公司不仅迅速推出各型轻便自行车,还推出了三轮自行车用于运货、接客,可以说,不过是短短两个月,连云港的jiāo通面貌就为之一变,自行车不再是高收入职员的专利,即便是普通工人也能拥有这样的jiāo通工具。
而对于在街头散心的许yù伯而言,他显然不知道自行车流行的内幕以及特殊的市场需要,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街头多出的自行车,他只是在脑海中思索着如何设计一款简单的汽车,可就在路上,他的思绪被一阵自行车铃声打断,一辆满载着货物的三轮自行车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那辆自行车,可看着三轮车上拉着的几坛酒,却一下被吸引了,在三轮车夫卸酒时,对这辆车产生兴趣的许yù伯在三轮车周围仔细打量着那辆有些怪模怪样的运货自行车。
一个前轮,没有动力,趴在地上看一下后轮,自行车的动力轮链条直接连接着后两轮车轴,像是发现新天地一般,许yù伯的眼前只是一亮。
“如果在将发动机装在动力轮的位置,用链条代替传动轴,然后……”
一种新型的、结构简单到极至的汽车结构赫然出现于许yù伯的脑海中,当天他便以一天两块钱的价格,租下那辆三轮车,然后兴冲冲的回到工作室,参考着三轮自行车设计着他的“三轮汽车”,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完成三轮汽车的初步设计后,许yù伯便拿给工厂的技术人员看,尽管机械厂的人很难相信那种车是汽车,但是最后还是拍板决定给予支持。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机械厂的支持下,许yù伯开始用一台单缸柴油机进行动力试验,首先试制出简单的车桥,车桥参考三轮自行车的车桥,只法这增加了一台动力,至于动力轮完全仿自三轮自行车,在试验时,试制的链条传送多次发生断裂,就在许yù伯失望的准确重新设计链条时,一个工人却在旁边小嘀咕着。
“用车chuáng上的传动带不是更简单嘛!”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尽管连云港的机chuáng都是自带动力,可是许yù伯的却曾去过外地的工厂,那些工厂的厂房上方由一台动力机驱动多台工作机的长轴,天轴由动力机驱动,然后带动多个中间轴,再分别带动各工作机,而那正是由传送带传递动力。
用传动带传送更简单,而且传动带的强度甚至不比链条条,许yù伯当时jī动的几乎想猛亲那个工人几口,在重新设计传动系统之后,传动带的效率很不错,而为了增加效率,一根改两根、两根改根,最终改为四根橡胶传动带传运,完成了传动系统的简单之后,剩下的一切都简单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星期,一辆三轮汽车就出现在机械厂的大院内,在几十次试验之后,许yù伯不断的针对试验中暴lù出的问题进行改进,终于,在昨天,许yù伯拿出了三轮卡车的最终设计,它不再是简单的三轮自行车的放大,而是一种全新的载重汽车,也就是完成设计之后,许yù伯才真正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应该造出原型车了吧!”
走出工作室,许yù伯在心中如此想到,十几分钟后,当许yù伯进入机械厂的时候,却只听到一阵单缸柴油机特有的轰鸣声。
“嗵、嗵、嗵……”
那声音听起来非常吃力,虽说是距离还很远,但是许yù伯却能能听出那是他设计的单缸柴油机以最大功率工作时才会发出的声音,而远处一片泥地周围却围着一群人,有工人,有技术人员,甚至还有拿着相机的摄影师。
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轰鸣声,一点五吨,福特卡车的最大载重不过也就只有一点五吨,推开挤在周围的人群,挤最前方,许yù伯只看到一辆甚至都未涂保护漆的三轮车,此时车身上满是泥泞,甚至就连驾驶员的身上都甩上很多泥,在单缸柴油机的轰鸣中,三轮车在泥泞中挣扎着,奋力前行着,而在旁边一辆福特卡车却早已趴在泥泞中,福特卡车的后轮打着滑,显然已经趴窝了,而三轮车虽说打着滑,但却仍然奋力前行着,终于,伴着一阵欢呼声,三轮汽车冲上泥地前方的柏油路。
“乖乖……”
浑身尽是泥污的驾驶员一跳下三轮车,便嚷了起来。
“丢他姥,这家伙,别看模样不咋地,可贼有劲,就跟,跟山骡子差不多!我估计还能再拉几百斤!”
“小许!”
突然一个喊声传到许yù伯的耳中,许yù伯不过是一扭头,就听着一个人大声喊道。
“这就是设计山骡子的许工程师!”
在一片祝贺声、恭喜声中,许yù伯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看着那辆不起眼的三轮车,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的设计出一辆简单、实用的汽车。
……
第339章 陆军海战队(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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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辆国产汽车?”
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李子诚倒是一愣,尽管中华汽车制造公司已经破土动工,但是要生产汽车还要等到明年,可现在,机械公司却已经造出了汽车,甚至是在计划之外,而且一次造了四十辆之多。书mí群2
有点意思!
再看着那报纸上的模糊不清的照片,李子诚差点没笑出声来,这那里是什么汽车,分明就是“三轮农用车”而且还是敞篷的那种。
“连云机械工厂自制国产汽车40辆工程将告竣,此汽车均系国产,汽车样式jīng美,轻便异常,立足我国城乡jiāo通,载重可达1.85吨,较之福特卡车远为优异……据厂方称,其预计售价两百元左右,与良马相近,然其运力绝非马骡可及,一车等二十骡,且燃料为柴油,油价低廉,使用成本低于畜力,实为改善我国jiāo通之第一良车……”
瞧着那似近于广告的新闻,李子诚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或许这是广告不假,但是就是自己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这三轮农用车绝对会受到市场的追捧,一来是其驾驶简单易学,二来是维修容易,最重要的是他的价格低,江苏陆军采购牲口时,一头骡子都要四十块,而一辆车只需要两百元,运力却等于二十头骡子,虽说三轮车烧油,可骡子也要吃料,算起来,养一辆三轮车绝对比养二十头骡子便宜。
如果这种三轮车的xìng能不逊于后世的农用三轮车,可以想象,不出十年,中国满大街都会跑着这种三轮车,老百姓总讲究实际,即便是皮卡也不见得有农用三轮实在,运粮、运货、拉人,根本就是一多面手。
瞧着照片上那模糊不清的三轮车,李子诚的神情越显严肃起来,似乎一直以来,自己都陷入一个误区之中,就是尽可能的利用潜艇内的德国工业资料发展中国的工业,可事实上,德国技术资料中,最重要的不见得是那些工业成品,更重要的是诸如金属热处理工艺、表面加工工艺、原料工艺之类的基础工艺,后世中国落后的恰正是这个地方。
而且,自己完全可以参考后世的一些经验,或者说工业品理念,甚至畅销工业品,然后再提出一些二战前德国尚未开发的产品,然后再整合连云港的工艺加以制造,就像这辆三轮车一样,相比于普通卡车,它对技术要求低、工厂条件要求同样低,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它的结构简单、制造简单、使用同样简单,而且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卡车,它可以说是毫不逊sè,如果早这么做的话,那里会像现在这样,为了支援军队,连大街的公jiāo车都征用了。
“嗯!三轮车走了,其它的jiāo通工具还有什么呢?”
思索着,李子诚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写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一个后世纵横全中国,从东北到海南,从新疆到上海,从山东到云南,驰骋神州大地几乎每一个乡村的神器——小四轮拖拉机!
“拖拉机!”
眼前突的一亮,浮现在李子诚脑海中的拖拉机不是那种在连云港工地上常见的履带式拖拉机,而是后世的“小型农用拖拉机”,那种拖拉机价格不过几千元,但却是田间地头的多面手,拉粮、种地、犁地,但凡是履带式拖拉机能干的,它都能干,而相比履带式拖拉机高昂的使用成本,复杂的驾驶,那种小拖拉机的成本低、易于驾驶,而更重要的是易于制造。
“没准还能拉大炮!”
心下这么寻思着,李子诚闭着眼睛回忆片刻后,在纸上画起了记忆中的“小四轮”,不一会,一个简单的草图便画了出来,甚至最后还特意画出“小四轮”特有的倒八字形轮胎huā纹,正是这种特殊的轮胎huā纹赋予了小四轮足让大多数suv汗颜的越野能力。e^看
画好“小四轮”的草图,又写了几百字的设计说明之后,李子诚便将草图放在一个文件夹中,放在宽敞的办公桌上的左起第二个文件筐中,那是公司的报告,第二个文件筐是已处理的,见到右边的待处理的文件筐内还有不少文件,李子诚便将文件取出,一份份的阅览着,这些都是公署秘书处整理出的需要处理的事物。
在审阅一个多小时的文件,对多达十几份请示做了指示后,李子诚才从筐内拿出最后一份报告,翻开牛皮纸封面,却是陆军参谋部的一份报告。
“关于成立江苏陆军水兵的请呈”
成立陆军水兵?
有点意思!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份报告的李子诚,倒是被江苏陆军参谋部的这个请示逗的一笑,人家都是海军陆战队,结果江苏陆军却要成立“陆军水兵”,仔细看着报告,却见报告中有前半段是对此次日本威胁连云港的反思,尤其是有海无防的反思。
“海防,非塞防,“胶澳事变”已显,港口塞防仅防一地,敌舰队只需转移目标,即可威胁本土,此战虽得航空队相助,得以功成,然海防之虚,仍让人警醒。”
百余字的反思之后,呈文却是一转,提到了在岚山外海数公里的浅海处半搁浅的两艘日本战列舰,陆军参谋部希望能对这两艘日本战列舰进行的检查,从而确定其是否有打捞价值,如有打捞价值,希望能整舰加以打捞,以两舰为基础建立一只可满足“基础海防需要”的“陆军水兵”。
这那里是什么陆军水兵,分明就是江苏海军!若是真成了,那江苏可就是陆海空三军都全了!
“打捞沉舰?”
这个建议倒是让李子诚有失诧异,事实上,对于日本海军沉舰,无论是江苏陆军或是李子诚都是抱着能用则用的念头,在连云港外海被击沉的几艘军舰的战舰主炮塔,就被整体打捞了起来,仅金刚号、比睿两舰的八座双联炮塔,成功打捞起了五座双联356毫米炮塔,这完全是得益于连云港海务局打捞处去年采购的打捞船和打捞设备,而按照计划,五座双联356毫米炮塔将分别安装在青岛、连云两地海防要塞,再配以打捞的152毫米副炮,建成以装甲炮塔为核心的海防要塞。至于捞起的三座双联305毫米炮塔,则计划用于兴建镇江炮台。
但是打捞千吨左右的炮塔是一回事,可是打捞两万多吨的战舰却又是一回事。技术难度肯定不小,可,陆军参谋部的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两艘战列舰,那得多少银子啊!
更重要的是,如果江苏陆军拥有这两艘战列舰,那么未来江苏陆军的威慑力,甚至于,联系到不久之后,自己可能要不得不把江苏陆军派往欧洲,到那时自己的手中掌握的力量就会减弱,同样的威慑力亦会下降。
可若是自己的手中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呢?
两艘拥有12mén12英寸舰炮的战舰为主力的舰队,无论是对于中央或是地方,都是一个极为有力的威慑,一只强大舰队的存在,威慑力甚至不逊于十万陆军,不过成本似乎也远非十万陆军所能相比。
“嗯!至少可以先打捞这两艘战列舰!”
自语的同时李子诚便拿起了电话,看了一下电话表,拨起了港务局的电话,如果说连云港什么最先进,恐怕就是连云港已经初步建成的电话系统,与这个时代各国采用的话务员chā线的磁石电话不同,连云港采用的是根据图纸生产的自动式电话机,这种机械式电话机的使用根本是面对急剧增长的电话用户,而电报电话公司却无法提供足够的话务员的困局方才“提前问事”,尽管机械式自动电话和jiāo换机不过刚投入使用,但却已经接到来自美、英、法等国的定单,可以说是除去收音机外,现在连云港生产的最为畅销的电子设备,而利润之高,更是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一段盲音之后,电话接通了,简单的jiāo待之后,挂上电话半闭着眼睛,李子诚在心下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提前把一些东西提上日程,比如——建造军舰。
军舰!
造军舰,没来由的李子诚的心脏怦然一动,在这个时代,军舰是最为复杂的工业产品,不仅考验着一个国家的造船能力,同样考验着一个国家的冶金、火炮、光学、jīng密机械制造、动力、等等可以说,一但制造军舰,便会有无数个问题摆在船厂和连云港的大多数工厂面前,这绝对是个技术上的挑战,是挑战不假,但未尝又不是一次考验!
如果能够成功建造一艘军舰的话,那么连云港的工业制造能力将会因为这场“大会战”而产生质的飞跃,从而实现一种工业能力变革,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那种工业能力的考验吗?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想到船厂现在不过刚开始建造3000吨级的商船,李子诚不禁有些怀疑船厂的能力,尽管船厂拥有几座大型船台、大型船坞,在设备上完全具有建造大型军舰的能力,不过鹰游mén船厂在根本就没有建造军舰的经验。尽管船厂拥有有三千名熟练的技术工人,甚至还有数十名来自美国的技术人员,而接收青岛时,亦接收了德资造船厂的上百名技术人员和千余名技术工人,或许那些德国技术人员中,有人拥有建造军舰的经验,若是能够充分利用船厂的软硬件资源的话,没准,还真能建造大型军舰。
为什么要造大型军舰?
如果那两艘日本战列舰可以进行打捞的话,那么陆军水兵就拥有了两艘主力舰,那也就意味着江苏陆军水兵需要的是几艘吨位较小诸如驱逐舰之类的护航舰,完全可以由小到大的通过不断的建造军舰,待拥有了造舰的经验、技术积累之后,再建造大型军舰,到那时,只要自己愿意,甚至可以建造俾斯麦级战列舰!
俾斯麦级战列舰!
想到那艘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战舰,李子诚的心头只是一阵心动,甚至想象着当俾斯麦级战列舰在太平洋上航行的影像,想象着俾斯麦级战列舰舰炮在大海上鸣响轰鸣的一幕,想象着那无敌战舰给世人带来的震撼。
就在这时mén却被推开了,走在前方的是张一麟,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显得有些年青的陌生人。
“经略使,打捞处的方自程处长到了!”
打捞处?这时李子诚才从之前的幻想中回过神来,俾斯麦顶多只是未来,现在的当物之急,是打捞那两艘被击沉的日本战列舰。
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在坐下后李子诚伸手指着对面沙发说道,
“坐!”
第一次见到经略使的方自程的情绪此时仍处在jī动之中,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这位经略使才是真正的英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勇气和责任,“胶澳事变”不会爆发,中国依如过去一样,只能任人欺凌,正是眼前的经略使毅然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选择了用武力悍卫国家的权益,而不是一味的妥协。
而眼前的经略使的所作所为,却清楚的告诉他,中国并不仅仅只会妥协,在必要的时候,中国同样可以承受牺牲,选择用战争发言,用武力悍卫国家的利益。
“方处长,你有一件事,我想向你咨询一下!”
经略使的话,却只让方自程连忙恭敬坐直身体答道。
“经略使,不知道您有什么问题!”
“打捞处对所有的日本沉船都进行了勘探是吗?”
现在,李子诚最关心的就是那两艘沉舰,只要打捞起那两艘战列舰,加以维修,江苏陆军……嗯,陆军水兵,或者说陆军海战队,便拥有了的两艘主力舰。
“是的,经略使,根据我们的勘察,被击沉击伤的日本商船中,有十二艘具有修复价值,另有三十一艘已无修复价值,但若是拆船的话,按现行铁价,亦可获得可观利润,不过这些都要等完成沉船炮弹打捞之后!”
方自程的话倒是让李子诚一愣。
“打捞炮弹?”
“经略使,一发十二英寸炮弹的价值超过1000元、14英寸炮弹更接近两千元,因此非常具有打捞价值。”
方自程如实的答道,而李子诚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讲解,真到他说完之后,才笑问道。
“那军舰有几艘有打捞价值!”
“嗯,根据初步的潜水勘察河内号、摄津号应具有打捞价值,不过,如果要打捞的话,还需要进一步的潜水勘察,以确定打捞方案。”
因打捞处隶属港务处的原因,而港物处更关心的却是打捞那些商船,从而利用打捞商船补充商船队,对于军舰的打捞,反倒是不怎么上心,除去几座炮塔是公司的指示之外,打捞处自然将全部的jīng力用在打捞商船上。
“哦,是这样……”
沉yín片刻,李子诚认真的看着方自程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两艘军舰吨位都在两万吨以上!以咱们现在拥有的设备,如果那两艘沉舰真的有打捞价值,是否能将其打捞出水。”
听着经略使的问题,方自程反复在心里思索着打捞处的设备,以及打捞能力,尽管打捞处组建以来已经打捞了十余艘沉船,但吨位少者不过数百吨,大者亦不过是刚刚打捞上来的吨位不足4000吨的商船,两万吨……
“经略使,虽说打捞处没有打捞大型战列舰的经验,但是在设备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我们的打捞设备大都是英国、荷兰最先进的打捞设备,按设备的设计打捞能力,若是拆除炮塔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嘴上说着没问题,可方自程的心里却在不时的嘀咕着,作为熟知打捞作业的他清楚的知道,打捞两艘两万吨级战舰对于打捞处而言,根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一个挑战,工人没有经验,他自己同样也没有经验。
“而且,这次咱们在青岛得一座带有浮动船台的大船坞,该浮船坞设备齐全,设施先进,可举起三万吨的船只,如果采用浮船坞配合其它打捞设备,咱们完全能把这两艘沉船打捞上来!”
在方自程作着介绍时,李子诚不时的点着头,设备上没问题,那就只有一个问题,就是经验上,没事,反正这不过是笔意外之财,即便打捞不成功,就全当积累经验了!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那好,你们现在就把所有事情都停下来,集中所有的力量去把这两艘军舰给我打捞上来,”
瞧着坐在那的方自程,李子诚随后又说道。
“程幕,捞起这两艘军舰,完成它们的修复工作,咱们中国有海无防的日子,差不多就宣告结束了,两艘战列舰,造价高达数千万,若是你们能捞起来,可就给咱们中国重建海防立下了头功!”
重建海军!
经略使的话只让方自程呼吸一紧,整个人顿时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负于肩膀,他连忙回答道。
“是,经略使,请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两艘军舰打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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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走向海洋(求月票!)
第340章走向海洋(求月票!)
天气很好,大海平静的很,这是很难得的好天气,尤其是对于打捞作业来说,更是如此。4∴⑧0㈥5
通常情况下阳光可以照到海面下十几米的地方。太阳光强有力地穿过水层,把水中的颜sè驱散,使得在在海水中的潜水员可以清楚地分辨一百米以内的物体。
岚山外海的水深很浅,但是黄海如其名,海水浑浊不堪,在hún有大量泥沙的海中视线甚至不如数十米的深海,毕竟深海中照明灯所及,都是能够看清的,但在海军浑浊的黄海即便是使用照明灯,视线范围也非常有限。
因为“河内号”战列舰是座沉于近海,战舰上层建筑都外lù于水面,像炮塔之类的设备,更是直接由船上的吊机吊起,否则仅将近700吨重的炮塔吊起浮水,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而在这里,六座炮塔的吊起,不过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就连接下来的炮弹打捞也显得很是容易,只需要潜水员从炮塔座游入弹yào库,然后再将其吊起,在过去的几天之中,所有的打捞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主炮塔,到舷炮,几乎所有的表层可以拆除的武器、设备,都被编号加以拆除,以减轻战舰打捞出水的重量。
潜水入水的潜水员,所看到的东西都非常模糊,借着海底些许不算强烈的光线,透过潜水镜,潜水员隐约能看到战舰舯部被鱼雷炸出的破损处。
直径近米宽的损毁处边缘尽是如锯齿一般的断裂,在潜水员游入时,他小心翼翼避免自己被那断裂口划伤,不一会,从水面上吊下用于堵塞漏口的堵塞件,几名潜水员立即忙活了起来,
“等到浮筒运来,差不多能打捞了!!”
潜水员出身的捞工章巧福瞧着海船上chōu沙机喷出的沙子,在心下自语着,打捞这艘大兵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公司不仅动用了所有的设备,甚至还从香港另外租了2支1500吨浮筒。
可是即便如此,按沉船吨位来说,也不过是勉强满足打捞需要,为了保证沉船的顺利浮水,除去移除炮塔、炮弹、装备减重之外,几十名潜水员日以断夜的稳除船内的煤炭,又用chōu沙机chōu出舱内的沙子。
“要是能把这艘战列舰浮水,打捞处就能挤身世界一流打捞事物所的行列了!”
踩着这有些破旧的铁制驳船,这2300多吨带着一台800吨台吊的驳船是公司最大的一艘打捞船,章巧福知道,这艘船是英国人淘汰的旧船,可即便如此,打捞处却将要打捞的却是史以来,被打捞浮水的最大的船只。
在章巧福在心里嘀咕着的时候,十数公里外的海面上,在几艘驳船的拖伴下,一个巨大的“u”型大船却正缓缓朝着沉船区驶来,事实上,这并不是一艘船,而是一艘浮船坞。
1900年,德国当局为进一步实施对中国和远东的侵略计划,派遣其远东舰队进驻青岛,同时便于就近维修舰队船只和制造新舰船,就把奥斯塔之创建的修船所收归德国胶澳总督府,始称青岛水师工厂、青岛船坞工艺厂,也称总督府工厂。为了在青岛后海(今青岛大港址)建设一个与港口相匹配的大型修造船厂,1901年9月,在大港建设工地同时举行了建港建厂开工仪式。新船厂厂址建于大港防bō堤入口左方。
当时,用100余万土石方填海造地,建成了长1100米的深水靠船泊位和大型厂房。水师工厂由前海逐步向后海转移,1902年,工厂生产的第一艘蒸汽机艇下水,1903年,德国技术人员根据当时东亚沿海航行的最大船舶而设计的16000吨浮船坞在大港建设工地开工营建,1905年10月12日即竣工jiāo付使用。~~浮船坞投产后的第二年,即1907年4月1日,工厂向大港新厂搬迁工作结束。总建筑费5000万马克的新厂,经过6年的建设,所有车间、库房、机械设备等全部投产使用,当时地方俗称蔓菁岛船坞。
而在这座船厂之中,堪称船厂jīng华所在的,正是这艘16000吨的浮船坞。这座带有浮动船台的大船坞,长125米,宽39米,吨位1.6万,可容纳145米、万吨级以上的船舶,主要用于船舶修造,作业时,30人cào作机械设备,可举起3万吨的船只,这艘总造价高达600余万元的浮船坞,在此时堪称亚洲第一,除所用钢材和机械设备为德国进口外,其主要施工建造均由中国工人承担,青岛造船所也由此闻名世界。在德国归还胶澳后,浮船坞亦一同归还中国,而这次打捞作业,浮船坞更是打捞的主力,沿舰将由其运往连云港。
奥斯塔,这位设计并监造了浮船坞的青岛造船所首席工程师站在甲板上,望着海面上飞翔的海鸥。什么也不想,伸了伸懒腰,从兜里掏出一支一支的雪茄,用防风打火机点燃,然后有些担忧的说道。
“河内号战舰的长度是160米,而浮船坞设计可容只有145米!”
“不过总可以试上一试,长度或许差了点些,但是吨位却能举起三万吨!”
方自程的chún角轻轻一扬,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打捞起这两艘具有修复价值的沉舰,这关系到中国的海防。
“这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转过头看着方自程,奥斯塔又继续说道。
“日本人的河内级战舰,已经落后于各国海军,如果你们有意加强海军,应该重新设计建造一种新型的军舰,现在日本的海军主力的确毁于一战,但是他们还在建造着更强大的战舰,仅依靠河内级……”
奥斯塔摇着头,在他看来,打捞修复河内级总有些得不偿失,尽管两艘军舰的造价超过三千万元,但是仅打捞费就需上百万之多,在军舰出水进坞后还要检查锅炉、动机,如果锅炉进水就需要更换、维修,再加上修复,至少需要huā费五六百万元才能让其具备战斗力,而假如龙骨弯曲,到时恐怕也就只能拆废铁了。
“奥斯塔先生,中国并不是德国,德国有很多军舰,可是中国……”
感叹着,方自程朝着大海上看去,自甲午之后,中国海军就不复存在了,那么几艘巡洋舰根本不足以保卫中国的海防。
“河内级对于其它海军强国来说,或许是落后的,但是对于中国而言,却能够让中国实现零的突破!”
接着方自程又把视线投给奥斯塔,这位重新受聘为青岛造船所首席工程师的造船工程专家,他曾在德国不来梅的威塞尔船厂参与过赫尔戈兰级三号舰图林根号的建造,无论是连云港或是青岛,他是少有的几个具有建造设计军舰的技术人员,也正因如此,公司才会把他chōu过来。
“没准,等将来,您能帮助中国海军设计建造新式的战列舰!奥斯塔先生!”
奥斯塔耸了耸肩膀,非常认真的说道。
“虽然我现在身在中国,可我仍然是德国人,如果帮助你们设计战列舰,那岂不是与德国为敌?”
说罢他扶着船舷,望着海上仍未打捞出水的沉船残骸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在报纸上看,你们的淮海经略使有可能出任总理,希望到时他能阻止你们出兵欧洲吧!”
接着,他一回头,脸上带着有些天真的笑容。
“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在奥斯塔提及友谊时,方自程只是笑了笑,到没再说什么,当他朝远处看去时,触目所及的却是一艘2000吨左右的商船,正缓速朝着北方驶去,不需要拿望远镜,方自程也能猜出那艘商船十之**悬挂着中国国旗。
当他把视线投向那艘商船的时候,在商船的舰桥内,一位年青的,甚至年青的有些出奇的船长,却拿着望远镜打量着那艘在驳船的牵引下朝沉船区驶去的浮船坞,年青的船长眼中尽是惊讶之sè,或许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浮船坞。
“等从海参崴回来的时候,没准公司又能多两艘商船!”
放下望远镜,穿着一身全新的船长呢绒制服的孟瘐,那张年青的脸庞上,尽是得意之sè,这艘“新港号”商船,尽管是一艘14年前建造的老旧商船,但是他却是鹰游商轮学校培训出来的第一批船长,而他又是其中最年青的,17岁!不仅如此,他还是全世界最年青的船长,以至于当他被晋升为船长的时候,甚至连国外的报纸都进行了报道。
在半年前,在中国的沿海航行的大都是英、法、德、美、意等国的商船,即便是招商船局的商船上,也没有一个中国船长,但是这场战争却改变了很多事情,参战国先后将商船chōu调回国,以满足本国运输需求。
原本公司采购的闲置于海湾泊区的商船,在第一时间进入了各国商船撤离后留下的市场,那些在战前从英美法德等国购买的旧船,经过一番检修之后,即可投入使用,但是有船并不意味着问题的解决,商船的航行需要水手和商船官员,前者稍加培训就可以解决,但商船官员却不是短期内能够解决的问题。
连云港拥有一座商船学校,鹰游商船学校是仿美国商船学校建设,相比于英国商船学校漫长的六年课程,鹰游商船学校最初的课程是四年,可在建校半年后又被缩短为两年,学员先接受6个月的课堂培训,随后6个月上船实习,然后回校再接受的一年的教育,参加考试,获得证书,既便是学时缩短了一半,在中国远洋船运公司看来培训期仍然过长,现在正在不断的缩短课程。
对于这一切,作为商船学校第一期学员的孟瘐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够成为船长,正是得益于此,事实上,缩短学时的结果就是导致了一大批年青的出奇的人成为公司的船长,只不其中孟瘐最年青。
“左满舵、航速六!”
放下望远镜,孟瘐熟练的发布着口令,在大副传达他的命令时,他则tǐng了tǐngxiōng膛以便让自己看起来更魁梧一些。
对于孟瘐来说,三年前还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开大船”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后就成为了一名船长,除去得意之外,更多的却是谨慎。
朝“新港号”的舰桥环视一下,进入孟瘐视线的是一群同样年青的脸庞,大副李不渭,19岁,鹰游商轮学校二期生,和他同龄的甲板官霍明宇仅仅只接受了的三个月培训,而他的同学,同样只有17岁,而他则是“新港号”的轮机官。
“新港号”所有的官员加在一起,年龄竟然还不到100岁,在招商船局,随便拉出两名商船官员的年龄加起来就超过了他们,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到了海参崴,一准能让那些俄国佬吓死!”
想到几天后进入港口时,那些港务官员的惊讶之sè,孟瘐的chún角一扬,面上显出些笑容,可笑容不过是一闪而过,正是因为年青,他明白,他必须树立起船长的权威,而不苟言笑,应该是一个合格的船长必须要保持的xìng格。
当地平线从望远镜中消失的时候,孟瘐知道商船已经驶入了深海区,驶离了江苏,缓缓的朝着俄罗斯驶去,在最后看一眼陆地方向时,他在默默的为自己,同样也是为“新港号”祈祷着,祈祷着一切顺利。
“陆军海战队啊!”
在办公室内,李子诚和韩武两人在放下打捞报告之后,两人同时提到了对陆军海战队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军官!
虽说江苏陆军海战队,挂的是陆军的名,可他却是事实上的海军,海军与陆军不同,海军从来都是一个技术兵种,这个技术兵种,不是随便拉一批人,就能建立一只海军的,yù建海军,除去军舰之外,最重要的是人,是军官!
“从左宗棠在马尾设立福建船政局,中国近代造船业由此发端。设立马尾船政局前后学堂,前者培育造船人才,后者培育驾驶人才。马尾船政学堂是中国近代海军的摇篮,清末水师建军的发源地。清末民初,全国海军被闽人所垄断,上至总长、司令,下至士卒、杂役多为闽籍,闽系海军成为中国海军的代名词。而所谓“闽系”,实际上又可称为“马尾系”,绝大多数人是受马尾船政前、后学堂教育后步入海军的。马尾船政学堂采用英国海军学制,招训14岁少年入学,多由海军内闽籍人士推荐,施以8年海军军官养成教育。从清末沿袭至民国时期,始终未变,闽籍人士渐集渐众,闽系海军根深叶茂,他们控制了海军各级权力……”
在韩武就海军作着解释的时候,李子诚沉默着,闽系海军,对于这个词他并不陌生,事实上,别说是民国,就是另一个时空中,几十年后的共和国,用了几十年时间经历了无数次运动都未能完全消除闽系海军的影响。
“经略使,咱们现在和海军的关系是不错,可想从海军中nòng军官过来,恐怕,最后nòng出的也就是闽系的分支,就像马尾和烟台两所海军学校一样,虽说烟台海军学校召的大抵都是北方人,而且谢葆璋为人公允,可烟云海军学校,连上课除了教材用英文外,其它时候都要用闽南话。”
提着闽系海军的“任人唯亲”,韩武更是一个劲的摇头,作为军人,他自己也曾吃亏在派系上,自然对派系之分非常反感。
韩武摇着头,李子诚却是皱着眉,在军队之中派系之见能达到这种地步的确罕见,可……思索着,他随之开口问道。
“如果派系之见能达到这种地步,那海军中肯定有人因此受排斥,咱们要想建这个陆军海战队,就在这方面动动脑子!”
“经略使,这方面,我们倒是调查过,现在海军的主流人物,都是留英的学派,而且福州籍的占大多数,而清末,萨镇冰提出复兴海军时,就提派海军士官留学日本学习海军,截止民初连续派遣了三届海军学员留日,不过与萨镇冰提议不同,当时留学名额未由海军决定,而是面向全国招考,各省纷有学子考入,得已留学日本海军兵学校。不过除去其中极少数闽省子弟外,其它人大都不为海军所容……”
在报告时,韩武的脑海中浮现出在京城时,他曾见过几个在陆军部中任职的留日生,与他不同,他们不是在江田岛的海军兵学校留学就是在海军炮术学校留学,可让人倍觉悲哀的是,他们不仅不能上舰,甚至不得不穿上陆军的军装,在陆军部任职。
“如去年毕业的二十二人,海军部直接拒收,不得不入陆军部任闲职,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招募这些军官来江苏任职,同时组建一所专mén学校,只有如此,才能确保海战队将来不至无人可用!”
“嗯!这两件事,具体怎么做,你来负责,需要什么,直接打报告就行!”
说着,李子诚又朝着自己的桌面看去,桌面上的四个文件筐已经变成了六个,多出的两个则是多出来的党务,即将到来的国会补选才是头等大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