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袁世凯的心机
第311章袁世凯的心机求月!
北京,中南海大总统。IZIL宽敞的居仁堂内因为采光的关系显得光线有些暗淡。袁世凯正在同两位心腹商谈着的媾和事宜,再过几日,日本特使就会到达京城,两国将会就胶澳冲突作最后协商。
突然,居仁堂的『门』轻轻被推开,刚刚离开这里出去接待法俄两国公使的总统府秘长梁士诒,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袁世凯。
“大总统,法兰西驻华公使康德、俄罗斯驻华公使库朋斯齐与我商谈我国参战问题,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挺』急切!”
梁士诒把声音压得很低。
“参战问题!……?”
他的话却让袁世凯一怔,怔神片刻后,袁世凯却又点点头说道。
“也难怪,此是预料之中的事。”
意料之中,在袁世凯看来,早晚有一天,英法这样的列强会有求于中国,毕竟德国并不是好相与的对手,从驻法公使馆发来的报告来看,法国人现在损失很大,虽说并不怀疑协约国最后会获得胜利,但协约国想要获得胜利,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大总统英明!”
梁士诒态度很是虔诚。
“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回应?”
袁世凯反问道。
这是袁世凯的习惯,每当碰到重大问题时,他首先听听身边高参意见,而不是急于表明态度,尽管在内心里他的主意早已经定,但他还是会摆出一副兼听的样子。
然而,作为政治家和近臣的梁士诒,头脑很清楚,尽管他对战局走势看得明白,但是,在大总统没有最后定夺之前,必须把应当说的话讲出来。他目视大总统,清了清嗓『门』之后侃侃而谈:
“眼下欧洲时局出现三条战线:西线,从北海延伸到瑞士边境,由英、法、比利时三队对德作战;东线,北起『波』罗的海,南至罗马尼亚,由俄军对德、奥作战;另外,有巴尔干战线,由塞尔维亚军对奥军作战。就战争态势而言,表面看,协约国和同盟国之间孰劣孰优?很难分晓,但依我之见德国必败。”
说到此,他打住话语,看了大总统一眼,他看到大总统却是一副深思模样。
“战争复杂,变化莫测。未来战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还是慎重为好啊。”
之所以会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在派兵参战问题,袁世凯有自己的顾虑,一方面他希望派兵,可借此提升国际地位,同时还可收兵权,甚至可以借此消除异已,而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担心派兵参战,会造成全国不稳,可谓是顾虑重重。
“开战之初,大总统即有出兵之意,因日本人从中作梗而放弃。日本人就是怕战后我们收回其在山东的特权,不现在这个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胶澳事变”后,日本显然已无力再行以干涉。英国人对我们派兵之所以不热心,亦是怕战后其在华特权保不住。战争打到现在,双方兵源不足,眼下最难受的是法兰西,因此,我们应利用这一机遇,顺势将我们的人派出去,只要我们的人到了欧洲,到了法国,就能利用法国人的贷款整顿兵工厂,利用法国人的钱,去建立一只强军……”
梁士诒见大总统半闭眼睛,似睡非睡,便打住了话题。心想,大总统眼下没有心思想太多关于派兵之事,他现在最关心是先是何时能结束“胶澳事变”,再就是如何阻止李致远的做大,过去革命党是大总统的心头之刺,可经“胶澳事变”后,革命党可谓是名声尽落,但李致远的做大,却又成了大总统的心头之患,他不能不去考虑江苏的威胁。
即使明知道大总统的心思,但始终保持着头脑清醒的梁士诒,却清楚的知道,越是这样他越需要保持坚定的态度,从而才能推动中国向法国派兵,军队走出国『门』,利用法国人的钱去建立一只强军。
“大总统,事不宜迟啊,派兵参战可以说是我民国跃身为强国的最佳机遇,不仅可练强兵,且可展期偿还庚款,又可获得巨额贷款,并以订单偿还贷款,还请大总统尽快做出决断!”
又是一声督促从梁士诒的口中吐出,在梁士诒和很多人看来,欧战的爆发,从积极的意义说,可促使列强长期以来在中国营建的均势机制濒临瓦解,从而为中国寻求国际化平等待遇提供了有利的国际条件。旧的世界秩序虽已崩溃,新的国际体系尚未建立,此正可为中国进而参与创建新秩序提供了一个历史机遇。
从消极意义讲,由于『交』战列强在中国各有势力范围的存在,随战争的发展,迟早会因此把中国卷入欧战漩涡。这时,新近兴起的日本视欧战的爆发为其进一步侵略中国提供了千载难逢之机,日本正可利用列强在欧洲互相厮杀、无暇他顾之际,将中国沦为其后院。当时之中国固然积贫积弱,但矢志变革、立意维新是自甲午战争以来推动中国社会进步的巨大潜流。这种一发不可挡的洪流冲垮了中国长达两千余年的王朝体系,并在中国建立了亚洲第一个共和国。锐意进取、奋发图强、充满世界眼光及前瞻意识的一代新人,取代汲汲于“圣贤之”的举人、进士,成为新社会的主导力量。而社会『精』英无不立志要一扫中国落后、贫弱之形势,推动中国成为国际社会的平等一员。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欧战爆发,导致近代中国首次有计划、有策略、有准备的主动参与国际事务之举,这才会有主动寻求加入世界大战之举,而其心却是一意『欲』乘机收回山东,进而收复自鸦片战争以来不断丧失的国家主权。
而力图乘机成为东亚霸主的日本,曾竭力阻挠中国的参战计划及复兴图谋。日本的反对和因胶澳导致的“胶澳事变”,更是在很大程度刺『激』的了这些社会『精』英,也正因如此,主导中国外『交』的新一代政治家思考新的谋略来思考着中国的外『交』,并帮助中国同协约国加强联系,以实现中国参与国际社会及成为平等一员的外『交』大战略。向协约国派出军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催生出来的锦囊妙计。
而首先提出这一谋略的人就是梁士诒,因为断言德国寡不敌众,决不能久胜,中国因此可加入协约国一方,对德宣战。此举一可收复山东,二可帮助中国加入战后和会,分享国际论坛,参与国际新格局的建设。概言之,参战有利中国长远发展及大战略。
正是基于以判断,梁士诒和他的得力助手叶公绰首先向英兜售派兵计划。早在两个月前,战争刚一爆发,梁士诒即同英国方面接触,提议中国向欧洲派出三十万军队,这些军队由英官指挥,驰援欧洲战场。令梁士诒失望的是,英国对其中国派兵计划并不热心。尤其是在日本人反对,和中国有可能借助战时贡献收回国家权益,英国因此拒绝了梁氏提议。
然而,英国的冷遇并未使梁士诒放弃他的计划,尤其是在“胶澳事变”爆发后,面对空前危机,他便在第一时间将派兵计划略作修改,转而同法国接洽,在中国绕开英国作出对德宣战的决定之后,法国也开始考虑着这个“新盟”可以为法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相比于英国首先从东方利益去考虑问题,法国更多是从法兰西的根本利益,也就是法国本土去考虑利益,但法国却对队的战斗力有所怀疑,法国陆军高层更担心的是,如果队在战场崩溃,甚至可能造成一条防线整体陷入崩溃,而这是法国所不能接受的,因此才会被耽搁下来。
而随着“胶澳事变”的战事进展,在看到江苏陆军在战场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后,法国人立即心动了,法国陆军高层在通过观察、商讨之后,便决定接受梁氏提议,随后电令公使馆同中国商讨派兵事宜。
而让法国人失望的是,在派兵问题,中国并没有达成一致,甚至就是陆军部也没有制定相应的派兵计划,可以说这是梁士诒『私』下做出的决定,于是这才有了康德找梁士诒协商的前提,而经过近三个月的等待之后,尽管派兵参战之心不改,但梁士诒却知道的这件事『操』作起来,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困难,甚至在派兵计划只不过是由他提议的时候,就碰到了许多麻烦,有一些将军甚至找到总统府,说他梁燕孙误国。
而此时梁士诒给大总统说了半天,说此举事关中国之前途和命运,但在思索片刻后,袁世凯却依然不软不硬地半否半赞的说道:
“士诒,您分析得很透彻。但我们的情况你是了解的,这军队啊,哎,若是军队有那么简单,我又岂需要重练新军。”
就是重练新军,袁世凯的心里都犯着嘀咕,一是怕引起“误会”,伤了大家伙的“心”。二是担心这新军又似老军似的为各师师长所掌。
可北洋老军在这场冲突中的表现,却使得他不得去重新编练新军,幸好,“胶澳事变”给了他足够的理由和借口去编练这支新军,也幸好,段合『肥』,尤其是徐树铮想吞并第一军的心思,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至于新军,在他们看来,只要和日本人打仗动的不是他们的军队就行,这新军反正都是派到战场当炮灰的。
“大总统,正因如此,才需派出征欧之军,如此,才能使各人还军归国,利用异国之征,把指挥权收于中央,打出一支堂堂,眼下法国态势窘迫,催得又急,正是我们争取主动而不受制于人的机会。不管战局如何,对中国而言,都是利甚弊微。”
梁士诒把自己的想法全盘端出。
“而且出兵欧战又可给我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在战地所需的物资和人力全部自从国内调拨,因此未来我国国对欧出口必将迅猛增长。如果把军人和劳务者的报酬合计起来,我国可获得了巨额外汇支持,这笔钱即可缓解我国财政窘迫之境,又可用于我国经济发展,以增加国家税收,可以说,派兵参战于我国实是利多而弊少。”
“这个点子不错。”
袁世凯点头称是,对此,他倒是不怀疑,事实,早在欧战刚一爆发,他就被莫理循的十二条参战理由所说服,但是那只是参战,而现在却是派后人,不过他却知道梁士诒谋事甚远,所言自是不虚。
梁士诒一听,赶紧抓住时机问:
“眼下如何回复法国公使馆?”
回复法国公使馆!
这倒是让袁世凯一哑,如何回复呢?自己并没有同意派兵参战啊!至少现在还不行,那怕就是派兵参战有一万个好,可只要一条就足以抵消这一万条好来——军队!
若是军中诸将都反对的派兵,现在答应了法国人,反倒落了下招,更何况,在袁世凯看来,那些个眼中只有“实力”的“心腹爱将”和各省将军,怕没有一个不反对,如果只把编练的新军派出去,他可是舍不得。
“难啊……”
“是难,可大总统,再难,有些事情也是要办的。”
梁士诒据理力争的说道。
“而且很多时候,就是因为难,所以才要去办!不办,问题永远都解决不了,大总统!”
梁士诒的驳斥反倒让袁世凯一愣,他看着梁士诒,这一次,到是真被他说动了,不是为那些个好处,仅仅只是因为那句“不办,问题永远都解决不了,”,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越是顾虑重重,事情就越难办,顾虑多了,就会一直拖下去,而拖下去的下场就是,顾虑只会越来越重,
现在自己对军队尚有压制之威,正是积威尚存之时,把军队重收已用,想收兵权,那有什么比参战更合适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仅可以用于北洋诸将,而且还能用于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那个继日本之后,让他寝食难安的李致远,想要在全国面前展“大公无『私』”,又要名正言顺的收其兵权,而不为外界所指,恐怕就只有参战这么一个办法了。
自从觉察到李子诚的威胁之后,袁世凯便一直在策划如何能够令李子诚“自解其甲”之事,此时,顺着梁士诒的想法向下想去,他只觉或许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如果派出二十个师,那中央陆军派出十个,然后再从各省『抽』调组成几个新师,再从江苏调动几个,如此一来便可削弱各方力量,而且理由却是无可挑剔的。
为了国家的将来,军队应做出适当的牺牲!
这是一个好理由!
至于从中央陆军『抽』调十个师,可以先选那些“杂牌”,再配以老北洋的老底子,等到把部队派出之后,再借口编练参战军的名义,利用法国贷款继续扩建新军,如此一来,至多派两三次部队,就可把江苏陆军、北洋六师悉数调往欧洲,嗯,还有徐树铮想抓在手里的第一军,其间的部队伤亡自然应该由中央统一补充,如此一来,等到欧战打完了,那些部队差不多也换了一遍血,那么他日之江苏陆军自然不再是今日之江苏陆军。
等到大战结束之后,又可顺应『潮』流,借裁军之口,把该撤的师给撤掉,“该”升的将军升至中央,如此这便成立,兵权到时即可尽归中央。
“燕孙,这件事,的确是于国有利,但是其间困难你不是不知!”
想通其间一切之后,心情大好的袁世凯脸带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要是想派兵的话,恐怕直接由中央决定,恐会令各方恐惧,如此一来,只恐会徒生祸『乱』,嗯,现在共和了,一切民主最大,一切自当以民意为先,我等应遵从民意!”
如果说共和后,袁世凯学会了什么,恐怕就是如何借助“共和”为已用,用他的话说,就是以“共和攻之共和”,即便是这会也是如此!
“嗯,大总统所言甚是,如国民知晓派兵参战的利处,自然会支持派兵参战,有举国之民意支持,想来,一些人想反对,也是势单力薄!”
大总统的提醒让梁士诒顿时明白了大总统的心思,他是想借民意为已用,如此便可在各方势力面前澄清自己,以“被迫”不得不遵从民意,大总统的这副心机算的实在是妙啊。
“可大总统,理是这个理字,但法国人那边,咱们应该如何答复!”
虽说明白了大总统的意思,但梁士诒却知道这事件不宜久拖,拖则生变。
“至于法国人那边,好办,可以和他们谈嘛,先告诉他们,本大总统是同意派兵的,不过派兵事大,要经国会讨论决定,毕竟咱们中国是共和国嘛,这一点想来法国人也能体谅,而且,现在中日冲突尚未平息,所以只能待中日冲突后,再行定夺,以免遭国人反对,嗯,这样的话,法国人肯定愿意在谈判中支持咱们,到时,燕孙你再……”
在袁世凯轻声叮嘱时,梁士诒不断点头称是,眼前的视线顿时开阔起来。
而此时,窗外却下起了一场小雪,这是京城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第312章 奋勇队
初冬特有的有睦发灰、发暗的云块,在风的吹动下地从北向南移行,阳光暗淡,天气阴冷,给人们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在枯黄的树林里,鸟群惊惶地叫唤着,惊惶地飞来飞去,成群成群地从一个村庄、一个树林,忽然飞到另一个村庄,另一个树林里去,接着,又从那个村庄,那个树林,飞到远远的村庄、树林里去。
这是深秋初冬的时节。高粱、玉米、黄豆已经收割完了,枯黑的红芋藤子,拖延在田里,象是一条条长辫子。农场大大小小的一堆堆高粱秆、豆秸,寂寞地蹲伏在那里。听不到鸡啼,看不到牛群,赶牛打场或者进行冬耕的农民们悠扬响亮的咧咧声,也一段时间听不到了。
战争改变了地方。
一具具尸体,散落在田地间、树林中,这些身穿土黄色军装的尸体大都是朝着前倒下的,也要朝着后方倒下的,黑色的乌鸦在尸体中间跳动着,一棵树,数十只乌鸦用它们黑色的眼睛注视着这片满是尸体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炮击,惊走了在尸体中间跳动的乌鸦!
在这个鲁苏两省交界的地方,自太平天国之后,最大规模的战役已经开始了,在一天一夜的战斗之后,第二次进攻又一次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打响了。
这第二次进攻,相比于昨日的进攻十分猛烈,这一次,第一军施展了他们的全力。而掩护的第一军进攻的陆军舰空队,同样也投入了全部力量掩护第一军的进攻,十架、二十架、以至三十架一批一批的飞机,从黎明到黄昏,不停地在日军阵地空盘旋、轰鸣。
一枚枚航空炸弹、凝固汽油弹不断的地朝田野里、战壕集中的所在和树林里投掷,一个烟柱接着一个烟柱,从地面腾起,卷挟着泥土扬到半空,一团团地狱之焰不断在日军的阵地周围升腾郑,吞噬着它所能触及的一切。
而炮兵的炮击,甚至比飞机的轰炸还要猛烈。有时候炮弹象雷暴雨般地倾泻下来。房屋、树木、花草,大地的一切,都在发着颤抖。
在前进阵地的战术里,阎化采和他的一个班的战士们,守备在战壕的掩蔽部里,已经半天了,他们是在凌晨时蘀换在夜攻中打残的第十六混成旅昨天一夜的进攻,十六混成旅付出万人的伤亡,两个团长,枪毙一个,阵亡一个,才换来了这条日军的战壕。
阎化彩看一眼身边的兄弟们,他们和他一样,都是出自湘潭在这场进攻开始后,他们是一个手榴弹都没甩过,步枪更是一枪没发而今天晚的进攻,每个人的步枪子弹每人补足了一百二十发。
尽管炮声隆隆,但此时整个战壕内却是一片寂静,这些士兵们尽管已经经历了战火,但此时,他们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惧意,或者说是因对生的渴望,本能生出的恐惧。
“擦好刺刀,晚刺刀比枪好用!”
阎化彩一边擦着刺刀,一边对兄弟们说道第五旅或许是第一军中战斗经验最多的一支部队,相比于其它军队,他们有令他们自豪的地方,他们曾经在野战中全歼了日军差不多一个大队,他们曾以伤亡百人的代价,夺下一道日军防线。
而今天他们将跳出战壕,再一次和日本人拼命。
擦着冲锋枪的李悟本眨眨红红的眼睛,向班长望望,嗟叹了一声,早晨来的时候,他被阵地前后的尸体吓到了,他没想到打仗能死那么多人,那会战壕周围甚至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即便是现在,这战壕内依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觉察到兄弟们的情绪似乎不高,阎化彩便把他手里的刺刀,在掩蔽所妁土墙刺了一下,说道:
“兄弟们,咱们是堂堂中华民国中央军,咱们出湘是为啥,就是为了和日本人拼命,咱们的刺刀、子弹都是他娘的给东洋人准备的!舀刺刀戳他姥娘、舀子弹打他老娘!丢姥姥的,咱们怕个啥,怕个啥,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打,咱们打打出一个强国,到那时候,洋鬼就别想在咱们面前得瑟!”
正在说着,一枚由飞机投掷的重磅炸弹在离他们百米的地方,轰然炸裂开来,他们蹲着的掩蔽部顶的泥土,“哗哗沙沙”地震落下来。
又是一批飞机离开了,日军第联队的阵地被炸成一片片焦土。
在飞机离开之后,战壕内躲避轰炸的日军官兵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没有传说中的“地狱之焰”,都是重型炸弹,还好、还好…
在官兵们庆幸的时候,掩蔽所里,吉川手中舀着的望远镜明显是双筒望远镜拆开拆成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远处在凌晨时分被支那军夺走的阵地,他的脸尽是凝重之色,昨夜支那军的进攻的,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疯狂,那些支那军像是悍不畏死的木头一般,不断的冲锋着,借着炮焰,他能清楚的看到,为了驱赶部队进攻,支那军甚至在阵地设置了机枪扫射那些企图撤回去的人。
“疯了!支那军真的疯了!”
在掩蔽所内,第二中队中队长市川似乎还没有从凌晨的震惊之中酲来。
“联队长阁下,我们三个人才有一支步枪,而且几乎没有大炮,照这样打下去,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阻挡他们,就是这样耗,他们也能把我们耗死。
吉川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看了眼手下的市川,摇摇头说道:
“为了日本皇军的荣誉,我们必须要打下去,绝不能后退一步!”
“那……”
市川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狂热的盯视着联队长。
“联队长阁下,请您批准我们,今晚向支那军发起反攻,像个军人一样战死!”
而吉川却垂下头,半晌才说道。
“士兵们已经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可以让他们从尸体割肉吃,然后像个军人一样死去!”
夕阳西下,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际每一个人都知道,进攻要开始了,在白天的轰炸和炮击之后,剩下的就是夜间的进攻了对此,无论是第五旅的士兵或是日本兵,都再清楚不过了。
吴佩孚看着眼前一个营的兄弟,他们每个人的胸前都系着手榴弹袋,四枚手榴弹无一例外的露出拉火绳,他们或是提着步枪,或是佩带着冲锋枪。
这是第五旅的奋勇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日军的防线撕开一个口子,为全旅突破日军阵地创造条件。
作为一旅之长,他绝不会像曲丰同那样,舀着兄弟们的命去硬打硬冲,白天他顶住了司令部的压力,甚至不惜和司令在电话里吵了起来,日军的顽强远超过他们的想象,面对集团冲锋日军的机枪尽管有限,但排枪的杀伤却不逊于机枪,第十六旅打下一条战壕可一个旅也打残了,面对那群用牙咬,也要咬死一个的敌人,硬冲实在太过不智。
最稳当法子,就是组织奋勇队,攻敌一点,撕开防线,奋勇队在全旅征召的志愿者,虽说征召是不是争先恐后,但志愿者总比强选的要好至少他们都有了必死的觉悟,不用长官们用枪在身后顶着。他们每个人脸带着的并不是对于死亡的畏惧,而是一种慷慨赴死的平静。
“兄弟们,废话我就不说了,司令限令今夜十二时之前夺下日军第二道防线,十二时之前夺不回就要我的脑袋!现在由你们组成奋勇队,撕开日军防线,为全旅总攻创造机会,兄弟们先行一步”
最后,吴佩孚瞧着眼前的奋勇队队员。
“至于兄弟们的身后事,请兄弟们放心,江苏这边已经许下了,阵亡者20大洋抚恤,这碗酒,敬兄弟们!干!”
说罢,吴佩孚便把一碗酒喝下肚,站在空地的五百六十三名奋勇队官兵同时举碗喝完酒后,狠狠的一摔瓷碗。
擦去嘴边的酒水,双眼通红的孙明湘朝旅长行了个军礼,他是三营营长,。
“旅长,你放心,若是舀不下日军的阵地,明湘提脑袋来见你!”
“我不要你的脑袋,只要日军的阵地!”
“是!”
回个军礼,孙明湘朝身后一转,看着奋勇队的队员,虽说天气很凉,但是人人却只穿染黑的衬衫,光着头。右手紧紧握钢枪,子弹早已登膛,枪头是闪着寒光的刺刀,尽管夜幕带着寒意,而队员们两眼通红,额头渗出汗渍,头热气腾腾,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场生死搏斗就要开始了。
用余光朝着旅长看去,孙明湘一声令下。
“兄弟们,目标,夺取日军阵地,冲!”
借着幕色的掩护,奋勇队队员迅速跳出战壕,望着那些四个手榴弹捆在心胸两侧,保险帽个个打开,随时准备投在日本兵头或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奋勇队跳出战壕,战壕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个个原本坐在战壕内的官兵都站起身来,机枪手操作着机枪,瞄准着日军阵地,而更多的士兵却是把刺刀插枪头,准备着最后一刻的冲锋。
“二狗子!”
宋渝波一把抓住身边年纪最小的士兵,将手枪塞到他的手中。
“舀着,一会冲锋的时候,谁不冲,就打死谁!”
“是,长官!”
这是行伍的规矩,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众人朝二狗子看一眼,然后便朝着夜幕笼罩的战场望去,在幕色中,一个个黑影正猫着腰朝着日军阵地进发。
左手提着步枪、冲锋枪,右手提着手榴弹,手榴弹拉火绳下的拉火环扣在小姆指,在奔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只是埋着头朝着日军的阵地逼近。
“好香啊……”
行军饭盒内的肉汤香味让小田闭眼睛细细品味着这香味,尽管这空气中弥漫着奇香,但是众人端着这饭盒,却没有几个人敢开动,就是那些军官们也很难下令让士兵们吃肉喝汤,甚至更多的人脸色发白,尽管伙夫没告诉他们这是什么肉,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肉!
是从那些战死的同僚们身割下来的肉!
终于在肉香的诱惑下,小田用筷子在饭盒内扎了一块热气腾腾的人肉,一边用嘴轻吹热气,一边贪婪地咬下一口嚼了起来。
“真香啊。大家都来尝尝好吃得很啊!香得很啊!”
小田一边嚼着人肉,一边说。
开始,饥肠辘辘的士兵们还犹豫不决,但闻到这战壕内的香气,又看到小田吃得那样津津有味,他们再也无法拒绝了,几个士兵立即用筷子捞起饭盒内的肉吃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战壕内到处都是贪婪的咀嚼声,在吃肉的时候他们的眼光放着光,此时,他们完全忘了正在吃着的肉或许是他们的同学、同乡的肉,在他们看来,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了。
“吃饱了才能杀支那人……”
杀支那人,吃支那人‘··咀嚼着口中弹性十足的肉,田村在心里想着·可一想吃人,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好西原的模样,他不是也被炸死了吗?他是肌肉很结实·如果用他的肉来做饭的话,应该很难嚼烂,就像…
呕……
瞬间,强烈的恶心感,让田村吐了出来,在肥胃吐空之后,他再也不敢看一眼自己的饭盒,甚至不敢看身边那些贪婪的吃着人肉的士兵,他朝着阵地前看,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几个黑影,以为眼花的他立即揉了下眼睛,然后再次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一些。
那黑影近了,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张黑漆漆脸,那脸就像是从地狱中杀出西原一般。
而那些负责警戒的士兵们·同样被那涌来的“黑人”吓了一跳,
“啊,西原,我没吃你的肉”
尖叫声从他的嗓间喊了出来的时候,枪声响了,警戒的士兵扣动了扳机,原本战壕内正在吃着人肉的日本兵,急忙抓起步枪,就在他们舀起步枪欲瞄准开枪的时候,数百个黑影从远处甩了过来。
是手榴弹!
下一秒钟手榴弹成片的战壕内和战壕周围炸响了,枪声、爆炸成汇成了一片,
“兄弟们,冲啊!”
端着冲锋枪的孙明湘在冲到日军战壕处,立即的朝着战壕扫射了一棱子弹,在冲锋枪的急促的枪声中,那些端着步枪的奋勇队队员跳入了战壕,端着步枪叫嚷着朝着身边的敌人刺去,刚换下弹匣,未急扣动扳机,见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冲了这来,孙明湘一个侧滚滚进了的战壕,同时随后从身后取出工兵铲,感觉一个黑影袭来时,他本能的用工兵铲一挡,一个侧步像是甩大刀一般,挥着工兵铲便砍了过去,黑影瞬间倒了下去。
血喷了出来,喷溅到孙明湘的身,在他的身边,除去兄弟们的喊杀声,更多的却是听不懂的叫喊,那是日本人的喊声。
相比于他们,日本兵刺刀不仅更为锋利,而且拼刺技术远高过他们,只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他们便连续戳死几十个奋勇队队员。但奋勇队队员们却是视死如归,仍然前仆后继,一批接一批地向他们冲去,挥着刺刀不惜代价的与日本兵撕杀着。即便是他们被几柄刺刀捅穿身体时,也会立即拉响手榴弹,拼尽最后的气力朝日本兵扑去,与敌人同归于尽,这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接连用工兵铲砍倒两个日本兵的孙明湘的身下早就是血糊糊的了,就象刚被血池里捞出来一样,身还挂了彩,这是和日本兵肉搏时留下的,而此时,眼瞧着战场的局势却正在朝着不利于奋勇队的一边发展着,越来越多的日本兵从后方的战壕增援了过来。
“兄弟们先走一步!”
就在日军扑来的时候,却见十几名士兵吼了一声,然后拉着胸前的手榴弹朝着冲来的日军冲了过去,数秒后,几十团剧烈的爆炸中,日军的反攻猛然为之一顿,与其同时,两道鸀色的信号弹拖着火龙,直升至半空。
这是总攻的信号!
“、、……”
战壕内的官兵一看到总攻信号,军官们在跳出战壕的同时立即挥舞着冲锋枪冲着战壕内喊了起来。
“狒、快点!冲锋……”
提着步枪的阎化采大声喊叫着,他不断督促着下属以让他们跳出战壕,
“呼……”
舀着连长给的手枪,二狗子紧张的看着身边冲出战壕的兄弟们,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沿着简易的木梯爬出战壕,而端着冲锋枪的连长侧站在战壕的边,不断的大声喊叫声,
终于最后一个人离开来了,战壕内只剩下了端着手枪的二狗子。
“二狗子,快!”
宋渝波冲着连里这个年龄最小的小兵喊道,可他却是一动不动的面带恐色的端着枪,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命令似的。
“二狗子!”
宋渝波又喊了一声,这时,已经冲出战壕的人似乎注意到这一幕,见其它人似乎有些犹豫,宋渝波便是一咬牙端起了冲锋枪,冲着二狗子便扣动了扳机,数声枪响之后,二狗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
此时,整个战壕完全被一片喊杀声所笼罩,越来越多的官兵冲了战壕,这是全旅的总攻,近万人在同一时刻,跳出战壕,朝着已经被奋勇队撕开的日军防线进攻。纟
第313章 作画(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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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山海岸,一座看起来有点像是大坟头的土堆,甚至为显眼,这里便是日本陆军第二军的军司令部,这是用被击毁的商船钢构件搭成的地堡,在过去的几天之中,这座地堡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轰炸,但地堡内却未遭到任何破坏。TXT电子书下载**
或许日军从没的学会防御,但是和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一样,在保护指挥部上总有着本能的共通,那就是为指挥所提供最优良的防护,数十块钢板、数百根钢梁,再加了数米厚的覆土,使得这座地堡成为了整个海岸最安全地方。
而在这座坚固的地堡内,几十名参谋人员仍然要不断的争吵着,他们依然在争吵着,中**队的进攻是总攻,还是佯攻。
“从攻击的强度上来看,这无疑是一次总攻!”
“我们面对的是支那中央陆军,他们是不可能……”
“绝不能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支那军的内部斗争上!我要求立即派出预备队!”
“我同意!”
“我反对……”
在这一片银川声中,身为司令官的大迫尚道,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战死军官的报表,这些张表上的军官同之前的报表不同,他们不是死于轰炸,不是死于海上,而是死于支那陆军的进攻之中
步兵5联队队长池内英太郎大佐。
步兵17联队队长成富利武大佐。
步兵5联队第一大队长秋田横二少佐。
步兵5联队第二大队长生岛俊少佐。
步兵5联队第三大队长内等力森少佐。
步兵17联队第二大队长佐腾文二大尉。
步兵17联队联队副官奥龟之助少佐。
步兵47联队联队长吉江石之助大佐。
步兵47联队第一大队长大枝建介中佐。
步兵31联队第三大队长佐腾信中佐。
步兵31联队第十中队长小野庄造中尉。
……
长长的一串阵亡军官名单,使得大迫尚道的目中『『lù』』出了悲戚与凶狠目光。恰好在此时,用木板制成的简易『『mén』』被推来了。
“司令官阁下,第二道防线遭支那『『ròu』』弹队强攻,目前正与我防线『『hún』』『『luàn』』,支那军主力已经发起总攻……”
“立即出动预备队,命令,腾田旅团长,务必击退支那军进攻,并反攻支那军防线!”
这是大迫尚道手中最后一个可堪一用的部队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通过从抢滩商船以及沉船上打捞的武器,他的手中可用的部队增加到了五个联队,而在支那军的进攻之中,他已经损失了一个联队,除去两个联队布署防御之外,只有腾田旅团是他手中的战略总预备队,现在是时候投入战略预备队了!
暗夜中,一阵黑压压『『làng』』『『cháo』』朝着已经沸腾的阵地涌来,蜂拥而来的日军预备队,瞬间便扭转了战局,原本拼死相搏的奋勇队,如挡车螳臂一般,好不容易撕开的防线,随时都有可能为日军夺回。
“打0信号弹!”
在绿『『sè』』信号弹打出之后,望着越来越多的日军蜂拥而来,孙明湘的头一扭,冲着身边喊了一嗓子,一直端着冲锋枪根在他身边的通信兵,先是一愣,然后朝着从后腰处『『mō』』出三根信号筒,狠狠的一拉筒尾。
三颗鲜红『『sè』』的流星,一颗赶着一颗,在黑暗的高空里急驶,划着一道一道的弧形红线,戳破了夜的寂静。书mí群2那拖着火红的尾焰,甚至把夜空映出一团红『『sè』』的信号弹,成了这场战役中最后的导火线,引得眼前的战场燃烧起来,轰响起来,震『『dàng』』起来。
对于从后方反攻的日军而言,他们并不知道,这三道红『『sè』』的信号弹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早已经标定了日军阵地的『『shè』』击诸元的第一军炮兵而言,他们却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信号弹升至半空的第一时间,前方的炮兵观察员立即用电话、电台向旅属以及军师炮兵发出了信号。
现在是发扬第一军强大的炮兵火的时候了!
“……实行覆盖『『shè』』击!军所属全部火炮,按预定表尺,集中轰击日军阵地!八发急速『『shè』』!”
在四公里外的军直属两个重型榴弹炮兵团的炮兵阵地,随着这一声令下,整个炮兵阵地顿时象刮过了一场大风,从数十『『mén』』150重榴弹炮火红的炮焰瞬间映亮了整个夜空,橘红的炮焰在点亮夜空的同时,又在炮前卷起一阵狂风,狂风将地上的浮灰吹起,和着炮焰卷起一团雾『『méng』』『『méng』』的“炮雾”,然后才是连成一片已经分不出个数的炮弹出膛的声音!
与此同时,旅属75野战炮、团属120毫米迫击炮、营属81毫米迫击炮,都以最大『『shè』』速朝着日军阵地挥霍着炮弹,在炮击的瞬间,整个大地开始颤抖了起来,然后炮击就没有一个停止的时候,此时天地间的一切都像是被放进了一面牛皮大鼓之中,然后鼓外不断有人用重锤敲击着鼓面。
炮声如同初冬的雷声,席卷了整个海岸!在原本沸腾的日军阵地溅起一道道的爆炸扬起的火球,在火球中升腾成黑烟的瞬间,灼热的钢铁破片呼啸着,欢腾着朝着四周飞去。150毫米的重榴弹炮发『『shè』』的炮弹深深的扎进土地里再爆炸,『『jī』』起的烟柱里面全是黑『『sè』』的颜『『sè』』,这样的大口径炮弹的威力远超过其它野战炮,它不仅能炸翻土地,钢铁破片能够杀死敌人,甚至在爆炸范围数米内的人也会被冲击『『bō』』击碎内脏!
此时,这如幕般的黑夜中全是不同炮弹划过刺耳尖啸的声音,尖锐的那是野战炮划过天空的啸声,沉闷的那是重榴弹炮,而沉闷而低缓的则是迫击炮弹,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此时在岚山海岸上演的这却是最壮丽、最炫目的一副图画!
这副图画是用钢铁作笔、是用炸『『yào』』持笔,以血『『ròu』』为颜料,以大地为画布的一副图画,这副图画足以让任何人陷入疯狂之中,足以燃烧每一个人心中的热血。
在这副画作持笔的同时,冲锋开始了,口中呐喊着“杀”的第五旅的官兵们不顾一切的朝着日军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冲击,炮弹不断的在他们的眼前爆炸着,偶尔的一切炮弹破片拖着啸声冲入他们的阵营之中,夺去数人的生命,但却没能阻止他们的脚步,士兵们端着步枪双目通红的叫嚷着,发起冲锋,现在世间除去死亡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而对于刚刚增援上来的日军预备队而言,他们的遭遇却是灾难『『xìng』』的,当他们和奋勇队发生撞击,认为可以轻松的击溃这支『『ròu』』弹夜袭队,然后趁『『luàn』』发起反攻,夺去昨天失去的阵地时,他们就感觉大地一阵抖动,接着是空中那连绵不断的啸声,那是炮兵集群发『『shè』』的炮弹在空中飞行时发出轰鸣!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如雨点一般的炮弹,就已经在他们的步兵队列当中炸开!为了反击奋勇队,并迎击支那军总攻部队,日军预备队的队形是那种密集的散兵线,顿时近万名日军就淹没在一片『『jī』』起的焰团、硝烟之中。
在剧烈的焰团和硝烟中,拖着死亡啸声的钢铁破片,带着死亡的欢叫声,以千米高速向周围飞『『shè』』着,各种正式形状的钢铁破片在人群中撕扯着日本士兵的『『ròu』』体,一块碎片甚至在穿透一个人后,仍有十足的威力在空中散『『shè』』着,在『『ròu』』体被破片撕扯的同时,那些原本准备反击的日本兵惨叫着,以千奇百怪的方式被打翻在地,甚至被炮弹的欢呼“抛”上天空,在炮弹不断的爆炸中,数以千百计的日本在瞬间失去了了『『xìng』』命。
相较于阵地附近的日军,在后方的第二『『bō』』次,原本用于反击支那军总攻的日军预备队的主力命运更加的凄惨,置属前沿的军属迫击炮兵旅的120毫米重迫击炮的『『shè』』击为先导,至少同时还有超过一百五十『『mén』』81毫米、60毫米迫击炮对其实施的屏断炮击,屏断炮击是实施以急速『『shè』』击,利用炮火分割敌军。迫击炮发『『shè』』速度远较普通火炮更快,尽管它的准头一般,但是足够的炮弹往往超过『『jīng』』度,在短短分钟内,数千发迫击炮弹如雨点一般被发『『shè』』出去。
尽管迫击炮采用的是低威力的铵梯炸弹,但是铸铁壳体在爆炸时破片多的优点,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事先就已经测量准确的『『shè』』击表尺,以及准确的时机,让几乎所有的炮弹都准确的在日军预备队的中间炸开。而在几轮炮击之后,完成距离设定的空爆弹便取代了高爆弹,空爆弹直接就在空中爆炸,更是让那些日军无处躲藏!
这些原本根本就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密集火力攻击的日军,遭到这种空前准确而凶猛的炮击时,几乎连隐蔽的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过来,就已经被如收割机一般的钢铁破片扫倒了大半!
头一分种的炮击对日军预备队地杀伤是毁灭『『xìng』』的,『『shè』』程远的榴弹炮、山炮和野炮发『『shè』』的炮弹,将日军部队正好夹在中间,来回的揍。而迫击炮部队则利用迫击炮的高『『shè』』速,以近似机关枪式发『『shè』』,朝着日军的头顶挥霍着炮弹,让这些日军第一次体会最凶猛同样也是最致命的炮火。
在后方的掩蔽所内指挥着部队实施反攻的腾田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经历过日俄战争的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火力,在他看来,这种火力是不可想象的,他从来未曾想到支那军一个军的火力可以超过日军一个军团!甚至日俄战争时,奉天会战投入的几个军团发起的炮击,亦无法与此相比。
在炮弹不断落下的时候,一些侥幸未受伤的军官趴在地上,或是滚入弹坑之中,声嘶力竭的招呼他们地部下掩蔽,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在经过了最初的慌『『luàn』』和不知所措之外,都趴在了地上就近寻找隐蔽,忍受着对方的炮弹在他们周围翻滚着土地。
这一次凶狠的炮击不过只是持续了几分钟,在旅主力接近日军阵地时,才被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态势的吴佩孚命令停止,从望远镜中,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部队已经攻占了日军的防线,并在攻占日军防线同时,完全不顾侧翼的朝着日军纵深进攻。
“立即联络司令部,我旅已抢占日军阵地,并控制战场态势!建立司令部立即命令总预备队投入战场……”
满空的星星,眨动着闪闪灼灼的眼睛,好象全体按着扳机准备『『shè』』击的士兵们的眼睛一样,焦急地伫望在山神庙内的军司令官。
军参谋长曲丰同看了看司令官。
此时,徐树铮却显得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地图,看了看地图上标注的被撕开的口子。
有一瞬间,他打心眼里佩服起那个敢顶着被枪毙的风险顶撞自己的吴佩孚,他撕开了日军的口子,而且主动朝日军纵深进攻,这意味着,总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这不正是他等待的那一刻吗?可他的心里却涌动着一股不甘,他还没能达成愿望,没能消耗掉足够的部队,现在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选吴佩孚呢?如果是其它人,如果……可现在,时间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如果不抓住机会的话……
“命令!”
猛然一扭头,徐树铮的口中吐出不容置疑的两字。
军司令部内的所有人的身子在听到这两字的时候,都不禁抖动了一下。曲丰同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从接到吴佩孚的电报,司令用长达一分钟的时间作了选择,而这一分钟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在徐树铮吐出那两字的时候,司令部内的所有人都同时站起身来。
“第三梯队立即发起总攻,沿第五旅之路径,向敌纵深及两翼扩大战果!”
在下达命令时,徐树铮的一对眼睛,眯成了一个细缝而,在煤油灯的照『『shè』』下,谁也分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在考虑些什么,或许,此时对他而言,他所思所考的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中**人应做之事。
“怎么样?”
张国涛低声问道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局势的旅长。
吴佩孚轻轻的摇摇头。
“怎么这么长时间,司令还没命令总攻,为什么?”
张国涛又问了一句,他心里的不满之意加深了。而吴佩孚却搂开衣袖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看着这手表,吴佩孚摇了摇头,然后从掩蔽所的土墙上取下冲锋枪和钢盔!
“旅长!”
张国涛一把将他拉住,说道
“旅长,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旅长拿了冲锋枪和钢盔,这要干什么?不用问,他也知道,可这事那怕轮到旅长,即便是要冲的话……而吴佩孚却冷冷地回答道
“来前线的时候,我对经略使说过,只要第五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给中**人丢脸,现在,如果……”
吴佩孚沉默着,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我和兄弟们说过,他们在前头冲,我随后就到,若是不成功,我吴佩孚就和他们一起成仁!现在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在吴佩孚看来,如果司令无意扩大战果的话,那么他的计划也就前功尽弃了,甚至到时还有可能被追究指挥之责,“擅自向敌纵深『『tǐng』』进”、“违抗命令”,单就是这两条,徐司令就能要了他的脑袋。
在吴佩孚想来,或许那位徐司令就在等着这个时候,第五旅打完了,他不单可以名正言顺的收编第五旅,还能顺道把自己给收拾了,谁让自己在白天顶撞他,谁让没给那位“摇扇军师”留点脸面!
好了,现在可好了,所有的报应都落在第五旅的头上了!
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死在战场上!人死了,也不会“追究”什么了,总比到时,顶着害死第五旅上万官兵的污名要好吧!
就在吴佩孚『『yù』』挣脱时,却听着无线电员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旅长,总攻开始了!”
什么?总攻开始了?吴佩孚的心头一跳,难道自己想错了?就在他在心中自责的当口,却听着一声声爆炸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一声一声的炸响,紧接着一团一团的火光,连珠般红的绿的曳光弹,出现在空中,在空中曳光弹的弹道,朝着一个方向飞行着,而在曳光弹飞出的方向近万名官兵发出的吼声甚至比炮声、比爆炸更加猛烈,那呐喊声,就像是英雄的赞歌一般在空气中回『『dàng』』着。
在短短十数分钟内,这场岚山山脚下的大战全面爆发了,双方近十万兵力在三十多华里长的战线上撕杀着,整个战役在午夜时分进入到了战役的最高『『cháo』』。
进攻!
不停的进攻!
人可以死,进攻不能停!
在战斗达到高『『cháo』』的时候,对于冲在第一次的官兵而言,他们的脑海中只记得在出击的时候,长官们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进攻!这是他们接到的唯一一个命令,而这个命令的终点非常简单——打到海岸,把日本兵赶下海,用黄海的海水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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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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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不停的进攻
绝不能停下
整整个一夜,对于第五旅的官兵而言,不断的、持续的高强度的进攻,杀敌或者被杀,早已经取代了疲惫、取代了恐惧、甚至取代了人的意识,此时,对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向前
进攻
沿着无名小河进攻时,通往大海的河水哗哗地流着,象是悲愤的低诉。夜空里,繁星缀满蓝天,夜空之下,枪声、炮声、爆炸声、喊杀声、急促的哨声,似乎是这一夜天地炎让唯一的声响。
“这种打法,不等我被人家打死,就活活给累死”
累死,在持续冲锋进攻两个小时之后,任谁都会感觉到疲惫,两个小时中,肉搏激战两次,遭遇战三次,一个连的兄弟打的只剩下九十多人,再这么打下去不被打死,也能累死。
“死,照这样打下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班副的嘀咕声,让阎化采嚷了一声。
就性格上来说,当兵之前在街上混荡的李悟本性格很是活跃,而此时他的一只手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只手拿着手榴弹,这是最后一枚手榴弹了,尽管他的性格像泥鳅一样,可打起仗的时候,却知道,不是敌死,就是他亡。
他看到班长在前面跑着,他所在的班,现在分成两个战斗小组,沿着河岸边的田地,正面强攻敌军,事实上,两次肉搏激战之后,日军已经没有了成规模有效的抵抗,现在不是追击,就是遭遇。
在田边一个显然某一个庄户人家留下的看地棚子跟前,他们发现了几个黑影。
“班副,你带二组从左翼插过去”
阎化采立即命令道,就在李悟本领着几个兄弟从左翼扑将上去,日军的步枪却抢先开起火来,子弹从他们的头上掠过,在他们的头顶发出嗖嗖的声响。机枪手一个快步,趴倒在田垄间,机枪脚架刚架在地上,随即喷出橘色的枪焰,一连串密集子弹扫射了过去。
相比于日军,一个班一挺轻机枪、两只冲锋枪,为进攻部队提供了远比日军所能相比的轻火力,正面的火力瞬间压制了对面的日军,在日军火力被压制的时候,提着冲锋枪,李悟本带的下半班,从左翼包抄到日军的侧翼,先甩了两枚手榴弹,然后便端着冲锋枪朝着草棚扫了数十发子弹,抵抗便被瓦解了。
十几个守在这里的日本兵,只有一个没有死,他的身上中了几发子弹,血,浸湿了他的土黄色的军衣,他的脸上也溅满了血污。看到逼过来的人影,看着那头顶着“钢帽子”的支那兵,他模糊地意识到他当了俘虏,微微地抬起他的右手,大声的哭叫了起来:
可谁也听不懂他在哭喊着什么,是喊痛吗?不像
“可能是要咱们打死他吧”
“要不要帮帮他?”
“反正咱们也没功夫带俘虏……”
几个人在那里小声的嘀咕着,可谁也不愿意去开枪,直到阎化采走过来之后,听着那个日本曹长的哭喊声,虽说听不懂他的哭喊着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明白了一些,于是便从一具日军尸体拾起一支步枪,然后的将刺刀扔了过去。
那个日军曹长在拾起刺刀时,阎化采能看到他眼中露出的感激之色,接着他在挣扎着将刺刀举至脖颈时,然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刺刀插入脖中,而阎化采则在他似乎没有力气的时候,弯腰帮了他一把。
血从这个曹长的脖颈间流了出来,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全体都有”
瞧着这具断了气的尸体,站起身阎化采看着那具尸体突然发出一个口令,众人连忙立正。
“敬礼”
随着班长的口令,众人冲着这具尸体行着持枪礼,无论如何,这个自杀的敌人都值得他们的尊重。
“礼闭”
“好了,兄弟们,大家伙都已经看到了,这才是军人,宁死而不为生俘若是将来有这么一天,望大家能以此人为榜样”
说罢,阎化采朝着海岸的方向看去,然后手又指了指脚下的尸体。
“检查一下弹药,子弹少于二十发的集中给机枪手,用日本人的步枪”
在战士们打扫着战场,收集着日军尸体上的弹药时,李悟本一边为弹匣装着子弹一边问道身边的班长。
“班长,这里离黄海还有多远?”
还有多远?阎化采不知道,在这不断鸣响着枪炮声的战场上,谁也不在乎还有多远,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近了
很近了
“应该快到了吧”
炮声越来越近,爆炸声越来越近,此时整个海岸到处是一片混乱,军官们呼喊着士兵向前增援,而士兵却又是赤手空拳,留守海岸的士兵,大都没有武器。
在军司令部内,昏暗的煤油灯下,大迫尚道面目阴沉的立在桌边,一动不动,眼光却在不停的扫视。明石元二郎参谋长与几个课长、处长心神不宁的站在桌前,一向刚毅沉着,喜怒不露于色的大迫尚竟然对他们大吼起来。
“混蛋,蠢材”
参谋长与几个课长、处长站的笔直,
“哈伊”、“哈伊”的应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坏消息不断的传来,最后一支预备队在投入战场的第一时间,就遭受了支那炮兵的毁灭性打击,接着支那步兵部队紧随其后,利用腾田旅团的失误突破了腾田旅团的防线,现在他们正马不停蹄的朝着海岸进攻,而沿途甚至没有一支能阻挡他们的部队。
而面对支那军进攻部队完全不顾两翼的打法,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办法,一线的部队被支那进攻部队缠住了,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支那军,正源源不断的从防线的缺口涌向纵深。
“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支那军的进攻把他们的打回去立即组织反攻”
“我们没有步枪、没有大炮,用什么去反攻……”
一位参谋官呶呶嘴,轻声嘀咕道,虽说大迫尚道的年龄不小了,可耳朵却不背,参谋官的嘀咕一字不落的传入他的耳中,他的脸色一变,然后厉色吼道。
“立即组织反攻,绝不能让支那军有喘息立足之机。”
在下达命令的时候,神情极为严肃的大迫尚道在地下掩体内踱着步子,然后走到之前轻声嘀咕的那位参谋官的背后。
“弹药不足,子弹打光了,就让士兵们们以刺刀作战,刺刀断了,我们就赤手空拳的进攻。”
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迫尚道的神情变得极为狰狞
“帝**人必须要战死沙场明白吗?”。
“哈伊”
松开对方的衣领,大迫尚道的转身朝自己的“椅子”走去。
“我等身为帝**人,不战胜即战死”
在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大迫尚道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下面我命令,立即组织海岸上所有能行动的士兵进行反攻”
位于海滩处边一片空地上,十几座帐蓬连成一片,与其它地方遍布着黑色的弹坑不同,这里似乎从未遭受过轰炸或者炮击,帐蓬上大大赤十字提醒着人们,这里是一所医院,也正因如此,每一次,当海岸一带遭受轰炸的时候,飞行员们总会避开这个目标,也正因如此,很多士兵选择战地医院周围作为栖身之所。
在帐篷内则满是伤兵,沾满鲜血的纱布扔了一地,止血钳变了形。远处枪炮声连成一片,众所周知,远处那脆弱的防线随时可能被支那军撕成碎片。不断有人抬着伤兵进入战地医院,抬进来的是一个挨一个的伤兵,全是重伤员。
战地医院内的医生和医护兵满头是汗。口罩后的眼睛中尽是无奈的苦恼之色,没有药品,甚至没有绷带,总之,什么都没有。
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很多伤员都没能得到救治,不断被抬进医务所的伤兵们的脸上、身上涂满了赤红色的、黑色的血,没有人记住他们的样子,更多的伤员被直接放到医护所中央的空地上。
“给我一条绑腿”
正在为伤员作着手术的西泽送一旁的医护兵喊道,在这里,他能做的非常有限,顶多也就是能把弹片取出来,然后用士兵的绑腿包扎一下伤口,这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甚至就连那些绑腿布,也不过只是被水煮了一下,简单的消了消毒。
刚刚为一个重伤员包扎好伤口,又有一个伤兵被抬上手术台,他的髋骨以下,炸得血肉模糊。西泽看了看那张显得很是年青的脸。
没救了
尽管知道他或许只有十七、八岁,但是他还是朝医护兵摇了摇头,随后伤兵被抬走了,放在院中任他自生自灭。
就在这时,帐蓬外传来一阵阵激动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吵?”
西泽问道的一个刚进来的医护兵。
“司令官下令,全线反攻,所有能走得动的士兵都要参加”
帐蓬内的军医都被这个命令吓到了,他们放下手中满是鲜血的器械,惊讶的朝着帐蓬外看去,一些轻伤员,正在军官们的督促下离开医院。
“反攻,拿什么反攻”
“什么,反攻?”
金浩泽简单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拿什么去反攻,他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武器,只有一根铁铲,这是他唯一的“武器”,如果这也算是武器的话。
“嘿……你们要完蛋了”
声音从一片杂草间传了出来,杂草中赫然是十八个被捆在一起人,他们的身上穿着破烂的军装或是杂色衣衫,他们的衣裳上还能看一些血迹,他们的脸色惨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狗日的,你们要玩完了”
躺在沙地上,五天没吃饭的肖克远大声嚷了一声,可那声音并不大,五天没吃饭,还能有什么力气。
他们是被俘的第五旅的士兵和响马,一群原本要被处死,最后在明石元二郎的“关照”下,才活到现在的俘虏,在过去的几天中,似乎所有人都把他们遗忘了,准确的来说,没有任何人关心他们的命运。
而金浩泽和十几个的朝鲜兵负责看守他们,每天给他们喝一次水,只不过,当他们被日本人打过之后,金浩泽等人总会对这些人一阵拳打脚踢,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远处的枪炮声越来越近,这只让原本陷入绝望的马昂等人脸上露出些喜色,从最初的心知必死,到现在生机突现,却让他们的心思活动了起来。
“喂,听好了,你们要是想活的话,就把咱爷们的绑给松了,到时,咱爷们在长官面前给你们讨个好,保准不要你们的命”
同肖克远、刘二狗不同,马昂他们不是军人,在他们看来,现在这会最关键的就是想法子,活着见着明天的太阳,省得日本人最后来个狗急跳墙,拉大家伙培葬。
草丛中传来的话声,却让金浩泽等人一愣,正在犹豫着拿什么去反攻的他们,这会才想起来,他们还看着十几个中国战俘。
“他们在喊什么?”
金浩泽问道身边的朴成庆,朴成庆是义州人,会说不少中国话。
“他们说,只要我们放了他们,就有办法让我们活下来”
没听懂全部的朴成庆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
“你是说,咱们只要把他们放了,他们就会让我们活下来?可怎么活?”
“也许是带我们逃到支那人那里吧”
金浩泽的一句话,只让众人一阵心动,相比于手无寸铁明知必死的反攻,他们更倾向于活下去。
“你们怎么看?”
“管他那,这是日本人的战争,与我们韩国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们没必要陪日本人一起死”
“可逃兵是要枪毙的”
“谁知道我们是逃兵……”
“而且我们还打过他们”
不一会,金浩泽和身边的同僚就做出了决定,放这些中国人。
躺在沙地上的肖克远看着几个日本兵走了过来,他们的手中还着铁铲。
“怎么,想送老子了,好嘛,老子都等急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几个日本兵走到他的面前,却蹲了下来,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嘀咕他根本就听不懂的话,然后他便听着另一个人用生硬的国话说道。
“我们可以放了你们,而且带你们逃到你们的人那里,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到时,一定告诉他们,是我们救了你们”
放了我们?
借着月光,看着这几个日本兵的眼神,他们的眼神中尽是祈求之色,他们想活命所以才会想当逃兵,在这地方,一面是海,一面是“敌区”,他们活命的希望,就在自己的手中,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躺在地上的这个支那长官的沉默,却让金浩泽紧张了起来,他之所以会找这个人,只是因为他穿着军装,而且军衔看样子还是最高,尽管只是一个上等兵,但这些人中能做主的肯定就是这个人。
“你们能把我们带过去?”
“能、能,一会部队就要发起总攻,我们这里有军装,你们换上军装,就能混过去,你们的人离这里很近,很快,我们就能碰上……”
在朴成庆解释时,金浩泽不断的用力点头,紧接着又朝后面打了一个手势,十几套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军装送了过来。
朝身边活下的兄弟和响马看去,他们不时的点着头,现在这些日本兵想活,他们也想活下去。
“行,先给我们松绑,然后给我带路,只要能活着见到我们的部队,我保证会把你们救我的事告诉长官”
告诉长官,长官怎么处置那是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肖克远在心里如此想着。
“谢谢,谢谢……”
金浩泽等人,显然不知道肖克远心里的想法,在他们道谢时,连忙示意其它人给这些俘虏松绑,甚至金浩泽还特意拿出一袋私藏的饼干给这些几天没吃过东西的中国兵。
几分钟后,换了一身日本军装的肖克远等人在金浩泽的搀扶下,朝着西方走去,此时整个海岸乱蓬蓬的一片,谁也没注意到这几十个士兵的动静。
瞧着那些或是在集合,或是领着诸如木板、木棍之类的“武器”的日本人,肖克远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们疯了,一群疯子
“这或许就是最后的疯狂吧”
走出地下掩体的明石元二郎有些感叹的长叹一声,他从未曾想到这场战争变演变成这样的疯狂,尽管明知司令官的命令无疑是在让他们送死,但身为军参谋长的他却没有反驳,这个时候反驳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相比于几万军人被俘的丑闻,东京恐怕更希望他们都战死在这里,只有如此,才能挽回陆军的荣誉,在发起这一次肉弹反击之后,即便是悉数战死,陆军仍然会受到国民的尊重,失败并不意味着荣誉尽失,死亡是维护荣誉的无奈选择。
“为了军旗的荣誉,只有如此了”
第314章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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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战地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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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云中若隐若现,星星在静静的悬于夜空。远处,大炮在天际线边轰响着,炮弹不断的呼啸着划破天际,和着爆炸声,空气中到处都是刺耳的哨声、呐喊声,天地之间此时似乎只剩下了两**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撕杀。
“隐蔽”
在黑暗中,随着一个声音的传来,几十个人影便掩入田地间的沟壑中,分钟后,一阵脚步声在空气中回响着,在这一阵黑影之中,偶尔可以看到刺刀映着冷月的寒光,更多的人却是赤手空拳的向冲快速行进着。
又过了两三分钟,待脚步声远去之后,肖克远探出半个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似乎没有了任何动静,当然除去不断传入耳中的枪炮声之外。
“快点,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肖克远扭头朝沟壑中轻语一声,几秒钟后,他跳出了沟壑,在他的身后赫然跟着几十个人,他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左右,然后快速朝着枪炮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踏着泥土和钢铁的碎片,肖克远不断将视线投向远方,以找寻“自己人”,在这个逃亡的过程中,对于他们而言,无论是日本军队或是中**队,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极为危险的,前者会把他们当成逃兵,后者会把他们当成敌人。
每一次,现在作为“最高指挥官”,把这些人安全的带回“家”,是他的责任,尽管这个责任并不是他的意愿,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军人,他必须要把他们,至少把那些曾助战的“义民”安全的带到中央陆军的阵地上。
只有如此,才能对得起他们,对得起他们曾做出的牺牲。
就在这时,在视线所及的尽头,天际完全被爆炸的焰火映红,隆隆的爆炸声不断传入耳中,枪声密集的枪声不断从远处传来,再朝前走了几分钟,隐约的已经能够看到撕杀的人影,枪声也更清楚了。
“趴下”
在扑倒在地的瞬间,听到身后似乎有人说话,肖克远连忙喊了一声。
“别说话”
在身后完全静下来之后,他便坚起耳朵听着空气中传来的清晰可辩的枪声。
在枪炮声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枪声,在外行人的耳中,或许听不出来什么,但是对于军人而言,枪声往往却是分辨敌我的一个基本方法。
在那一片杂乱的枪声中,有尖脆的枪声,那肯定不是江苏陆军使用的武器,还有沉闷的枪声,听着枪声并不连贯,肖克远便知道这是他所熟悉的79步枪的枪声,再听到“哒哒、哒哒……”的枪声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二年式轻机枪发出的枪声,其中还有一种急促而清脆的枪声,那是二年式冲锋枪,还有……
一个个熟悉的枪声传出他的耳中,只让肖克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这近在耳边的枪声,让他明白,自己终于回到了“家里”。
“快把外套脱掉”
回头冲着身后喊了一嗓子,肖克远便脱掉身上的日军军装,然后忍着空气中的寒气,趴在沟壑内,静静的等待着友军的到来。
又是一次遭遇战,在一场遭遇战之后,阎化采率领的一个班,只剩下五个人,其它的兄弟们全部战死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力战而死。阎化采的左肩被刺刀捅穿了,身上还有十几个处刀伤、枪伤。而他刚刚发觉自己受了伤,日军步兵的反冲锋,就已经到达了他们扼守的阵地附近。根本就来不及包扎伤口,他和他班里仅有的兄弟,迎着敌人冲了出去。
前进了一段之后,阎化采凭据着单人掩体,忍着伤痛,把枪口对准着敌人射击。他看得清楚,他射出的子弹,穿进了正在向他面前奔来的兵士的小腹,那些日本兵出人意料的,甚至都没有携带武器,他在中弹之后,还向前跑了四、五步,才抱着肚子倒下去。
日军的冲锋队形是密集的,就像是一窝峰似的全涌了上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武器,没有武器的人往往是低着头,躬着身子,显然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一但拿枪的人被打死过后,距离他最近的敌人,就全弯腰拾枪,也就是这一幕,让严化采意识到,他们的敌人已经油尽灯枯了。
那些日本兵咆哮着,不顾一切的发起反冲锋,尽管机枪手、冲锋枪手不断的朝着他们扣动扳机,但他们却像毫不在乎死亡一般,那些人在弹雨中不断冲锋着,他们伏着身子,头脸紧紧地贴到地面上,躲避着迎面射来的子弹,他们还不时地寻找着机会,以便以更小的代价冲入敌阵。
终于,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这些日本人还是取得了成功,在接敌的瞬间,原本趴在地上或是沟壑中、田垄间冷静击发的兄弟们,先是甩一通手榴弹,然后在手榴弹爆炸之后,便和出膛的子弹一般,随着长官们的命令猛然蹦了出去,他们先是急风骤雨似地扑向了敌人,在用冲锋枪、轻机枪扫射一会后,双方就陷入了肉搏。
日军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发动了六次冲锋,而这一次相比之前的五次,更为凶猛、更为绝然,完全是奋勇队式的冲锋,对于阎化采来说,这种完全不要命的反冲锋,着实是头一遭,那种狂风暴雨般的反冲锋,所产生的压力,完全超过他的想象,心中好战的血液让他他感觉这样打仗很痛快,也很新奇。
“这样的打法很有意思。”
他的心里,有这样的感觉,他感觉这个战场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就像这种冲锋和反冲锋,最后实际就是意志和决心的考量,在这个时候,谁能撑住那一口气,谁也就赢了,压服了身体上刀伤、枪伤的疼痛,他又用冲锋枪打死了几个扑来的敌人,是没有武器的敌人。
终于,肉搏战结束的时候,他整个人只觉双腿一软,浑身的力量瞬间便消失了,然后整个个人无力的瘫软下去。一夜的奔跑、强袭、肉搏,早已经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再加上伤口流血过多,使他在这一场肉搏之后,整个人彻底的垮了下来,尽管他知道,应该坚持下去,但是最后他还是无力的躺了下去,躺在了草地上。
冲锋枪压在他的身上,滚烫的冲锋枪管就压在手臂上。但此时他虽然还很清醒,但脸色已经苍白,呼吸也显得微弱起来,他缓缓地呻吟着,嘴里非常干涩,口唇不住地掀动,他闭上眼睛躺在地上,在他的周围,尽管是一片粗重的喘息声,每一个人都累到了极点,之前,完全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着,咬着牙支撑着,可现在,在击退了日军的又一次反攻之后,疲惫至极的战士们,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他们甚至连抬脚都抬不动了。
“累死了、累死了……”
睁着眼睛,看着星星,李悟本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第一次,他觉得有这么累,那怕就是过去为了混口饭吃,他在码头上扛活的时候,半天扛一百袋子谷子,也没有这么累,这种累就像是把人所有的精力掏空一般,除去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每一次喘息都觉得肺痛的呼吸外,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死了
就在这时,哨子声响了起来,这是集合的哨子声,相比于之前的哨声,这一次甚至那哨声都不再响亮了,任谁都能听出,就是吹哨子的人,这会也是有气没气的
“奶奶的……”
听着哨子声,阎化采第一次想骂娘,想骂那些长官,那些长官,就不能让大伙躺上个一袋烟的功夫吗?尽管在心里骂着,但是作为班长,他只能选择服从,兄弟们可以发泄自己的不满,而他只能把不满藏在心里,然后去劝说兄弟们服从军命。
他想爬起身来,他抬起自己那几乎都感觉不到的双手,双手撑着地,腰眼和屁股同时用力,按着坚硬的地面,紧紧地咬着牙关,把沉重的身体向上撑起,但是,他没有能够如愿,在刚起半个身的时候他又睡倒了下去,仍旧躺在地上。
“奶奶的……”
大口喘了一会气后,他摸着挂在腰皮带上的水壶,想得到一口水喝;用力摇晃一下,水壶轻得几乎没有分量了,水壶碰到枪杆子上,发着空洞的声音。
“没有水了,”
他喃喃地说道,好像之前就没水了,自己不是一直在找水喝吗?
感觉自己根本就站不起来的他把贴在地面,歪向左右两边望望,在他的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能站起来,所有人似乎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有抱怨的力气的话,相信他们更愿意站起来,然后冲着长官喊一嗓子。
“老子不冲了”
可偏偏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大炮不响了,枪声也很稀疏,只有大口的喘气声。
“要是东洋人再发动一次反冲锋的话,那可就惨了”
这种状况,却只让他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安,本能的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生怕日军又发一次反冲锋,但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就在这种等待中,他越来越累,眼皮也越来越重,整个人都睡着,以至于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强撑着意志去警惕着远方。
隔了一会,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使他从那种半迷蒙半警惕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本能地爬了起来,那完全是一股不知从什么地方涌起的力量。
在半蹲于田间的时候,据着枪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群黑影。
没有任何犹豫不决,他立即扣动了扳机,枪声响了
急促而清脆的枪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原本或趴或躺的在田地间、红芋梗子上的的士兵们,立即一滚身子,操起枪,朝着远方扣动扳机,此时,他们甚至都没有力量瞄准,一切都是本能,军人在战场上,生存的本能。
曳光弹的弹道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炫目的弹道,躲在一个弹坑内的肖克远,压跟就没想到自己这些人竟然会带来这么大的动静,他所在的范围完全被枪弹覆盖了,尽管这种压迫力,完全不如日本军舰炮击带来的压迫和震撼,但是在他看来,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这时候有人冲过来,再扔一枚手榴弹可就全完了,在战场上,可没人会先问他们是谁,即便是他,也只想着干掉敌人。
要想着办法,想着办法……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海岸上的那天,他们唱的那首号子,那是湖南人的号子啊日本人肯定不会唱,对,对,就唱那个,就唱那个……
““哦,哦哦,哦,嗨哦嗨哦哦嗨哦嗨哦哦哦哩嗬,嘿嘿嘿嘿活计们啊嘿嘿加把劲哪嘿嘿用力摇哇嘿嘿……”
号子声
空气中突然传来的号子,尽管唱号子的人似乎没什么气力,只让半蹲在地上的阎化采整个人一愣,那腔……没错,是湖南腔,怎么会从那里传来来,听着熟悉的号子声,李悟本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战场上,过去在码头扛活的时候,他听过这号子也曾唱过,他几乎连想都没想,就跟着喊了出来。
“嘿嘿往前赶哪哦,嗨哦嗨嘿嘿嘿嘿摇起哪个橹来……”
耳边的那一声弱不可闻的回应,让肖克远整个人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变得激动了起来,是湖南腔,这那是友军,分明就是他的兄弟啊
“鼓起哪劲哪,嗨哦嗨哦嗨哦嗨”
船工号子再一次从肖克远的嗓门迸发出来,这一次他完全是在那里吼着,拼尽全力的吼着,那高腔的号子声,在从他的嗓门儿迸发出来,嘶哑的吼嚎声在这夜空里回荡着。
“哦,嘿嘿嘿嘿伙计们哪嘿……”
焦急的等待着后方援军的宋渝波在听到有人稀稀落落的跟着合起了那号子时,他的心头猛然一跳,他抬起头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站了起来,尽管他不会唱着,但他却听过,那是只有澧水河边长大的人才会唱,如果没记错的话……,站起身的他,睁大眼睛朝远处看着。
远处出现了几十个人影,慢慢的那几十个人影近了。
“什么人”
虽然领头的那个人用湖南话吼着号子,但是借着月光,看着那些人似乎模样不一,阎化采还是立刻警觉了起来。
“中央陆军第五混成旅第十团,第五营四连三排一等兵——肖克远、魏福通”
瞬间,所有人都愣了,几乎是不自觉的阎化采手中的枪轻轻垂了下来,他惊讶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第五营的兄弟都……不对,他们没准就是,还有人活着,还有人活着
“第五营?第五营?真的是第五营的兄弟们吗?”。
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宋渝波的声音里带着热切的期盼。他迅速从弹坑里爬出来,朝着声音的方向快速跑了过去,近了,他终于看到,那被分成两拨的人,一拨蹲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周围,而另一拨则站在那,同样有些茫然,只有两个人,站在那,他们的身上那破破烂烂如布条般到处都是血污、泥污的军衣,似乎在提醒着所有人,他们两人曾遭遇了什么,他们曾经从收音机里和和长官们的话中,听说过他们,他们是在可以荑平大山的炮火中战斗着,一炮可以把一个排炸没了,可却没有让他们曲服,他们是中国人的骨气,也是军人的楷模。
“连长来了”
原本好奇的、激动的打量着这两个第五营幸存下来的兄弟的战士们纷纷给宋渝波让开一条路。
“报告长官,中央陆军第五混成旅第十团,第五营四连三排一等兵——肖克远、魏福通”
在向眼前的这个连长敬礼时,从他的眼中,肖克远看到一丝疑色,于是便主动解释道。
“长官,我们被炮弹震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
此时,肖克远的脸上流露出惭愧之色,从他们的惊讶中,他知道,也许,在所有人看来,第五营的兄弟们,都成了忠魂,他们都是为国战死,都是……
就在他还想接着解释的时候,宋渝波却急忙打断他的话,然后便直接开口说道。
“这几天,你们在这里躲日本兵一定不容易,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
英雄
第五营中的所有人都是英雄,全中国都知道他们,全中国都知道第五旅有个第五营,都知道第五营的六百军人齐殉国
他们两个不会被俘的,至少不能让外界知道这里人太多,口太杂,具体要怎么做,那是长官们的事情,但在他这里,绝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长官”
长官的话,却让肖克远一愣,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兄弟们辛苦了,一会第七旅的人来了,我就让人把你们送到后边去,旅长要是知道,你们还活着肯定高兴我们出击的时候,旅长专门交待过,要是抓到俘虏,一定得找着……好,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们还活着,就是好事大好事”
第315章战地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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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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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7日,两天的激战之后,随着一面五色国旗在岚山海岸线的升起,日本帝国陆军第二军,不复存在了,从这一天起,通过军人们勇敢的战斗,我们可以负责任告诉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一个任人欺凌的中国不复存在了。
从这一天起,我们中国人将堂堂正正的站立在东方,我们将和每一个愿意平等待我的国家友好交往,但同时,我们也将用一种全新的姿势和那些不愿平等待我的国家交待,但一但欺凌加身时,我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使用武力悍卫自身的利益。
在这里我们需要提醒每一个人,无论是中国人或是外国人——中国的利益需要中国的战刀去悍卫”
《大公报》民国三年11月7日《改变》
11月7日,上午,在炮声越逼越近,一个个坏消息传来的时候,在那个也许是被两枚大口径舰炮炮弹炸出的大坑改造的地下掩体内,大迫尚道通过那部从商船上取下的电台,给陆军参谋次长发了—封语言不连贯的电报。这封冗长的电报无声地证明可能是他最后一封电报。
“……我军正尽一切努力消灭敌人。但是,在登陆之前,因为支那飞机的轰炸,我们不仅失去了舰队,而且还在轰炸中丧失了几乎全部的火炮、三分之二的轻武器,以及三分之一的兵士。
在今后的战斗中我们可能会有一定的困难。因我司令部及通讯中心已暴露在敌军之前线,我们与东京的联系恐怕会被切断。当然,还有一些据点能坚持若干时日,打拖延战。即使这些据点溃灭,我们也希望活下来的人继续战斗到底……对不能成功地完成任务,我们确实深感遗憾。卑职相信,假如在战前我们得到充分的情报,也许,可以避免这样的惨败……本人非常遗憾,因为我能想象到帝国将因我等的无能,遭受什么样的屈辱。然而,我能聊以自*的是,我部下官兵与在兵力、武器上占有压倒优势的敌人进行寸土必争的战斗,遭到难以形容的狂轰滥炸后,他们仍然赤手空拳或持木棍,向支那军发起绝死突击,虽死而无怨言。”
在大迫尚道的电报之中,他用极负情感的言语,去形容着陆军兵士的勇敢和牺牲,当然少不了提到自己的遗憾。
“虽然卑职死期已临,我们镇静地祈求神保佑祖国的前途美好。由于战局可能发生巨大变化,无线电通讯可能断绝,我现在谨向上级长官和同僚将校致敬,本人未能有足够力量反击敌人,以至于遭受惨败,这绝非陆军兵士不能英勇献身而成,实是因弹尽粮绝而成,十数日来,陆军兵士几乎未进任何食物,唯以意志与饥饿抗衡,唯以血肉之躯,抗击支那军之轰炸与密集炮击。”
每过几句,他都会重提陆军士兵的英勇,大迫尚道知道,现在只有如此,才能够挽回陆军的声誉,陆军可以失败,但必须要像勇士一样的失败,那样的话,国民才有可能接受他们的失败。
“……我确信这只是日本在历史的过程中,所遭受的一次挫折,我的魂魄以及第二军兵士们的忠魂,将始终攻击敌人,永远保护日本帝国。……请注意我用电报发的战报和意见。如电报有助于修订未来战术及训练计划,幸甚……”
飞机、机枪、迫击炮,几乎每一种武器他都提到了,对于那些武器的威力和特点,更是有着详尽的描述,而他着重的提到的却是飞机和“一种新型的燃烧炸弹”,总之,在大迫尚道看来,这一次失败,完全是飞机造成的,如果没有飞机的出现,海军的舰队就不会被击沉,第二军就不会在轰炸中损失大量的士兵和几乎所有大炮,总之,在大迫尚道的建议中,不断的提及了飞机。
“……假如,一天不能解决支那军的空中威肋,那么,为日本之利益,我国应该同支那进行谈判,以结束冲突,最后,我谨再向上级长官和同僚将校在我生时所给予的友好援助表示感谢。我还要说,直至海军撤离的最后时刻,我们与海军都合作得很好,海军的确已经尽了他们的努力,只是他们没有飞机。
再见
第二军司令官大迫尚道”
日本人抵抗的顽强程度,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不过日军的各个部队之间不怎么协调,因为武器不足,他们在反攻的时候的,采取拼命战术;志愿者将炸药捆在自己背上,然后朝着人群冲去,接着引爆炸药。
更多的几乎赤手空拳的日本兵,则是隐伏在华军经过的路上,然后在近距离,发起一次肉弹反扑,最后大都惨死的机枪下,相比于凌晨时的反攻,白天,这种反攻,几乎就等于送死,对于进攻部队而言,他们往往只需要集中火力,就可以轻易“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敌人,在失去了预备队之后,只剩下上万名无武装士兵的第二军,早已没能力阻止他们的进攻,这只是困兽的最后一次绝望的挣扎而已。
血,一片腥红的血,从大迫尚道的腹间涌了出来,看着切腹自尽的大迫尚道,明石元二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现在,在大迫司令官切腹谢罪之后,他是第二军的最高长官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败局已经无法改变了
站在地下掩体通往地面的土梯上,明石元二郎沉默着,不时和那些向他鞠躬,然后提着军刀走出掩体的军官们道着别,现在他的心底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是投降,还是……
就在他于脑海中不断思索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把他吵醒了。他向外望去,瞥见一顶支那军的钢盔,那种钢盔几乎就是中**队的形象,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早就刻到了他们的脑海中。
没得到答案的明石元二郎有些无奈看了眼那顶钢盔,这么近了,顶多也就只有一百米。
“哎,以死为解脱吧”
死亡是解决一切问题最简单的办法,他死了,就不需要再考虑其它人的命运了,他的责任也就完成了,更重要的是,不需要再承受投降的耻辱。
正当他拔出手枪时,视线中的那顶钢盔消失了,那顶钢盔的主人趴了下去,在距离只有几十米的地方,接着一个黑点从那人趴倒的位置甩了过来。他听到咝咝声,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落进了土梯上,然后一直滚到地下掩体之中。
不知是谁跃身用毯子往手榴弹上一盖,跟着手榴弹就爆炸了。手榴弹是向上爆炸的,没有人受伤,至少没有人受重伤。可是被手榴弹爆炸震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明石元二郎,却开始发觉那顶钢盔又动了起来,他的手里似乎提着一个帆布包,然后在距离掩体十几米的地方,猛的一下,把帆布包甩了过来,那帆布包中装的显然是手榴弹,而且不止一枚,伴着咝咝冒着一股白烟。
就在手榴弹甩过来的时候,心知必死的明石元二郎,他对自己说“天皇陛下万岁!”,脑子里浮现出妻子和儿子的影子,甚至还浮现出早已去世的母亲的身影。
“我准备好了……”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明石元二郎只觉得他的身体好象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压扁了似的。他听见自己喊了一个“啊”
在爆炸之后一,一片浓密的硝烟之中,被炸弹爆炸推出了阶梯的明石元二郎躺要在地上,他的头部在流血,躺在血泊中他呻吟着,他勉强睁开眼睛,似乎还有死去,这不禁让他有些后悔,可是却根本没有力气自杀。
这时一个人影挡住了朦朦的亮光,隐约的他看到是一个是头戴钢盔的支那兵正向在俯身探视着他。
“是个中将”
“还有气”
“快,喊医务兵,咱们抓住一个中将”
朦胧中,明石元二郎隐约看到周围尽是一个个兴奋的支那士兵,显然他们是在为抓获一个的中将俘虏而兴奋,接着似乎有人在他的身上摸索着什么,身体上传来的一阵剧痛,似乎是那个支那兵正在处理着伤口。
“杀……了我……”
明石元二郎奋力挣扎着,绝不能让支那人俘虏一名中将
可他的四肢却被其它人制住,支那军人显然不会放过这么一条大鱼。
这一幕不过只是战场上的一个插曲,此时,已经攻到海岸的第一军官兵,已经完成了对日军最后的进攻,将残余的日军压缩在两个狭长的而没有一丝掩护的海滩上。
“投降吧”
在听到帐蓬外来枪声,再看着野战医院内那些挣扎着要出去和支那军拼命的兵士们,西泽不无绝望的扔下手中满是血污的绑腿,在他看来,仗打到这种程度,其实,早就应该投降了。
他的话不过是刚一出口,便立即遭到周围的冷眼。
“你不是军人”
“军人,不是让大家白白送死”
面对一名军官的责问,西泽吼了一声,然后便朝帐蓬外走了出去,此时,军医院外,拥挤着数以千计的赤手空拳的士兵,而在他们的面前,却是挺着机枪、端着步枪的中**人,第一次,西泽在心里将对这个国家的称谓变成了“中国”,而不是轻蔑的称其为“支那”。
此时那些中**人,显然无意再发起进攻,或者对他们来说,现在根本就不在需要进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要他们愿意,只需要架设重机枪,然后朝着海滩上扫射,就可以完成他们的任务。
但,他们似乎无意这么做。
但,相应的,似乎没有什么劝降,似乎,劝降对于中**队来说是陌生而不熟悉的,的确,劝降对于中**队而言,的确很陌生,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在对外战争中,他们往往都是失败的一方,而不是胜利的一方。
其实,事实绝不是西泽所想象的“中**队不会劝降”或者对“劝降并不熟悉”,事实上,对于任何胜利者而言,劝降不过只是一个表明优势的姿态罢了,而此时,进攻部队之所以会止步不前,原因非常简单,仅仅只是因为后方的高层在犹豫着是尽量的增加俘虏,还是彻底消灭这支军队。
“全歼彻底全歼他们”
通过电话,徐树铮有些难抑心头激动向李子诚提出他的建议,在他看来,全歼日本一个军,无疑可以进一步树立中国的军威。
“现在,中国的军威,已经树立了,歼灭或是俘虏,对于日军而言,结果都是相同,都意味第二军从序列上被我国陆军全歼,又铮兄,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其它的问题”
拿着电话,李子诚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避免全歼日军,是为即将在京城举行的谈判作准备,全歼第二军在谈判桌上的筹码,远不如手中掌握上万名战俘,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从心理上瓦解日军所谓的“不为生俘、死战到底”。
“谈判?”
“不仅仅只是谈判,我们还要考虑到将来”
将来,在李子诚看来,将来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
“又铮兄,这场战争并没有解决很多问题,比如像南满问题,又铮兄,九年后,如果日本拒绝归还关东州,那么我们很有可能还要和他们打一仗,到那时,今天埋下的生俘的种子,就会长成苍天大树,今天我们俘虏一万人,明天释放的时候,九年后的日本人都会记住,今天曾有一万日军集体投降,任何事情一但开了头,就很难收回去”
在说出这番话时,李子诚的内心着实挣扎了很长时间,毕竟,在内心的深处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喊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同样的还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喊着“俘虏他们、俘虏他们”。
现在在连云港的战俘营中,已经关扣了近四千名在连云港外海俘虏的日本陆海军官兵,如果再在这里俘虏万人,就是万四俘虏,等于五分之一的日军被俘虏,这一事实会狠狠的甩在日本人的脸上。
而在这些些俘虏中,不乏日本各报社的记者,他们会记录下战俘营的一切,最终,通过他们的笔,战俘营和战俘就会展现在日本人的面前,无论他们心觉羞愤也好,痛苦也罢,日本政府再也不能否认大量军人被俘虏,大量军人于战场投降的事实。
沉默着,徐树铮犹豫了起来,在思索数分钟后,他才在电话中说道。
“给他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半小时内不主动投降,部队就会进攻”
终于,随着几辆汽车的赶到,一直落后的重机枪赶到了,操作重机枪的机枪手们迅速从卡车上抬下重机枪,一驾设好机枪,便将机枪口对准被挤压要狭长而没有一丝隐蔽的海岸上的日军,而在后方,迫击炮手们,亦开始调整着射角,所有人都在为最后的进攻作着准备,事实上,这最后的进攻,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拄着一个木棍的石原莞尔看着百米外那些作着进攻准备的支那军人,他朝周围大声喊叫着。
“有枪的立即集中到第一线,我们要悍卫日本军人的荣誉”
荣誉
该死的荣誉
听着那个头上、手臂、腿上都绑着带血的绑腿的军官的喊声,西泽在心里咒骂道,他朝前挤着,军医院附近的挤的人非常多,他的手中拿着一件白衬衫,挤出人群后,不顾周围诧异的眼神,便将白衬衫系在一根细木棍上,然后转身看着那些赤手空拳的士兵。
“好了,军官们可以为他们的荣誉去死,但你们,看看你们,如果你们手中的还有枪,如果我们还有一战之力,那就战斗吧,像是军人一样战死”
西泽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尽是悲愤之色,他的愤怒不再是针对中国人,而是那些不拿士兵生命视为生命的军官。
“可看看你们,你们的手里有什么,那些长官们为了他们的声誉,让你们赤手空拳的朝前冲,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样,我们能打赢,能击败中国人?好了,我受够了,我会去投降,在这里有上千个伤兵需要药品、食物,我会去向中国人说服这些,你们愿意投降的话,就投降吧,不愿意投降,还请像个武士一样自裁吧别在浪费他人的生命了”
说罢,他便举着手中的白旗朝前走去,留下身后数千名神情茫然的官兵,石原莞尔更是瞧着他的背景,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走出去,大声喊起了口令。
“第三大队,列队”
接着又是几名军官走出去,喊着口令集合着下属,在他们集合着下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几部摄影机如实的记录着战场上的一切,记录着这支败兵是如何进行最后的集合。
“不要开枪,我是一名军医,现在,我向你们投降,在医院里,还有很多伤兵,他们需要药品、食物……”
摇着白旗,西泽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而摄影机的镜头则对准了他,对准了这个举着白旗的人。
第316章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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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那一天(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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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一切还能来得急吧!”
在火车轰鸣着朝着连云港驶去的时候,在一节普通的车厢内,一位身穿中式青袍、戴着眼睛显得文质彬彬的三十余岁的男人,有些焦切的往着车窗外。
尽管头发乱蓬蓬的他,看起来不甚显眼,可是若有几位国民党的高层人员来到这节车厢,一定能认出来,这位就是那位应宋教仁之邀,参与辛亥革命,活动于上海、武昌和南京等地,此后长居上海,后因宋教仁被刺,其自组调查团,意图调查宋教仁被刺之真相,遭日本驻上海领事勒令返国三年的北一辉。
而现在,勒令期未满,他却出现在了连云港,实际上,早在月前,他就来到了中国,一直在寻找着机会拜见淮海经略使,以谋求结束中日之间的误会,在他看来,他有这个职责和义务,只不过,因无人引见,第一次求见未能成功。
随后便一直在连云港、陇海附属地考察,可以说,相比于其它日本人,在陇海附属地考察一个月后的北一辉远比其它人更能直观的了解这个地方,了解那位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中国的淮海经略使。
望着车窗外平原,北一辉的心下颇不是滋味,在某种程度上,他即为东洋能出现一个这样的人物,而心觉是东洋之福,可想到现在的中日冲突却又让他心忧不已,想到这个人,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老友的信中对那个人的描述。
“今陇海沿线,犹以江北一带,仿佛以李子诚为元首之国,他方势力未侵犯,其实力可知矣。故关于重要职务,无有不征氏之意见。即在现今中国政界中,以实力不相降之袁世凯等人……要之,过去李子诚对于中国之政界,表面上虽无何等之关系,然以其在经济上、地方自治上有坚固之基础,不仅大总统及现任内阁,即地方政fu亦无如之何也。虽甚持重自下,然在中国政界之潜势力,可谓不薄……今日,“胶澳事变”更尽显其威,尽显其所掌实力,于中国而言仅次大总统,而其政治之影响,更可谓深远,于河南逢一小农,其人不知大总统袁项城为何人,然却知淮海经略使李拒洋卫国,民赞其声,政治之势几不弱大总统……”
现在这位经略使借“胶澳事变”树爱国之名,其政治之声望甚至超过袁世凯,更远胜于孙文等人,照此发展下去,若是一切顺利,其甚有可能继袁世凯之后,成为中国第二位大总统,而让北一辉心忧的却是,李子诚同其它中国人不同,他自幼成长于海外,几乎未曾受到东洋文化的影响,于欧美成长,接受教育于西洋,自然于心亲近欧美诸国,而非同为东洋近邻的日本,况且他外交向来讲究“远交近攻”,有这样的人物主政中国,或许是中国之福,但绝非日本之幸。
“待胶澳战事结束,将往京城与大总统共商国事!”
思及十数日前,李子诚给袁世凯的回电,北一辉的心情更加沉重,尽管在朋友们看来,这其中隐藏着袁世凯的阴谋,但是他们却知道,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一但胶澳战事结束,袁世凯势必会邀请李子诚进京,到那时,谁也无法阻挡李子诚进入中央中枢。
在过去的几天之中,北一辉一直国民党的那些朋友们于书信中讨论着李子诚进入中央中枢之后的职务,部门总长一职太小,李子诚同样不会接受,这就意味着,若是袁世凯想把其调往中央,至少要给拿出一个合适的职位,其方才有可能欣然前往京城任职。
什么职务才是最合适的呢?
这不是北一辉所关心的,他所关注的是,一但李子诚前往中央,并能掌握权力,那么就意味着中国很有可能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发展期,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就是李子诚和袁世凯之间不爆发权争,否则,李袁合流是中国之幸,却必将是日本之祸!
摇着头,北一辉想甩去脑海中的思绪,对于他来说,现在这还只是值得担心的未来,而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作为一个日本人,他必须要考虑到日本的利益,他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赶到连云港,无论如何,也要和李子诚见上一面,游说其放弃对岚山第二军残军的进攻。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急吧!”
望着西垂的落日,北一辉在心下自语道,一但第二军被全歼,那意味着至少在未来十几二十年内,中日两国都不可能真正实现和解,而那样的话,他心中构建的“东洋共存”的愿望也将就此化为泡沫。
夕阳下,列车轰鸣着朝着连云港驶去……
11月7日傍晚时分,一小队中央陆军第一军的官兵围着那个被他们占领的日本陆军第二军司令部地下掩体以立正姿势站着。
从后方乘车赶到海岸的徐树铮和第一军军司令部以及各旅长官,在数十名记者的照相机的闪光灯下宣读告示:
“……本人所指挥的中央陆军第一军所属部队已收复了被日本皇家陆军第二军占领的山东省岚山一带全部失地……自日军登陆入侵我国国境以来,我部官兵之英勇敢斗足令鬼哭神嚎。卑职深感欣慰的是,经七万将士欲血,得保我国土之全,百姓之安!……”
在徐树铮发表完讲话之后,三名士兵爬上掩体,把一面国旗拴在一根十几米高的杆子上。当司号兵吹起升旗曲时,国旗升了起来。升旗仪式完毕后,没有人互相交谈。
望着这仍布满硝烟与尸体的战场,看着那面被海风吹动的国旗,在场的每一个人第一次体会到国旗是什么,国旗意味着国家,意味着尊严,意味着……
慢慢的放下行礼的右手,平素很难表露什么情绪的徐树铮,用激动的言语对众人说道:
“此战必将永载史册,此战功能将成就我中央陆军百年之英名,此战亦是中国有史以来,最艰苦的一仗。”
“参与这场战役的每一个中**人都应该为自己能够参与这样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战争而倍感自豪,从这面五色旗升起的一刻,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一个崭新的中国从此诞生了,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意义上的战争,更多的却是一个国家的诞生!”
在现场目睹这场简单的升旗仪式的莫理循,直接在手中的记事本上写道:
“在这里罕见的勇敢成了常见的美德,在这里,军人的行为证明了一个国家的重生!”
一个国家重生了!
几乎每一个身处此地的记者,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他们都会生出这样的感觉,而与同行们的激动不同,黄远生却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事实上,他曾亲眼见证过这个重生的过程,这次重生是以陇海为中心开始的。
拿着相机,他朝着远处走去,其实作为报社的主编,他完全不需要自己亲自上战场,可是他却不愿错过这一次战斗,在海岸上一片沙土交界的地方,他看到几个士兵,提着缴获的日本步枪,日本膏药旗在那里欢呼着,他立即拿起相机冲着他们拍下了一张照片。
从镜头,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士兵脸上流露的笑容是发自肺腑的,不是那种侥幸生还的笑容,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呼,为胜利发出的欢呼声!
望着那些面带笑容的、欢呼战斗胜利的士兵,黄远生方才真正意义上的感觉到这个国家最根本的变化,在这场战争中,中国人军或是中国民众,不再是一群麻木不仁的看客,而是为了民族存亡浴血奋战的士兵。
这种变化,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最根本的变化吗?
谁能够否认这个国家通过这次民族战争的洗礼,在向近代民族化的道路上迈出了最具决定性的一步呢?
望着站在海滩上沉思的黄远生,莫理循走了过去。在过去的一段时,莫理循早已和黄远生这位“媒体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当然,他更佩服的一点是,黄远生一边拿着李致远的投资和陇海的“广告费”,一边推行着《陇海时报》的“不偏、不党、不私”的办报原则。
中央政fu他的《陇海时报》骂过,地方政fu,他也骂过,陇海以及**,他同样也骂过。
“就是因为拿了钱,所以才更要行驶监督之责!”
黄远生曾振振有词的解释着自己的用意。
“骂他,是关心他,是对他心存希望,如果舆论界都不去骂了,要么是这个国家没有新闻自由了,要么就是人们对这个国家绝望了,反正,如果舆论一面叫好声,那这个国家离完蛋也就不远了!可这个国家大有希望啊!所以,我们才要爱惜它、珍惜它,才要把它黑暗的一面都展现出来,这样才能进步啊!”
走到他的身边,看着若有所思的黄远生,莫理循不无感慨的说道。
“黄先生,你们的国家发生了变化!”
“不!”
黄远生摇摇头,他并不赞同莫理循的观点。
“这个国家一直在变化着,大方向是朝着好的一面,小方向同样也朝着不好的一面!不过,就像之前我曾对你说过的那样,这个国家大有希望!”
说罢,黄远生笑了出来,笑容的很是灿烂,这是胜利者的微笑。
“我们去为那些人拍照片吧!”
黄远生手指着远处那长长的队列说道。
一万一千六百五十四名日军官兵,其中包括第二军参谋长明石元二郎在内的6名高级将领,穿着破旧的军装,在接近摄氏零度的寒风下,一步一拐地朝着位于内陆的战俘营走去。
这一天是民国三年11月7日,此时,从北方吹来的寒风,把这一带先前被炮火惊扰的大地带到久违的和平与安宁之中。
站在一条不见首尾的战俘队伍的一侧,徐树铮检视着第一军在这里的最后工作。
他知道,此时,另一个战场正在等待着他,他不会像外界推测的那样,将在山东配合江苏陆军向日军发起反攻,事实上,山东的大反攻已经不复存在了,日本特使已经到达了京城,在英法美三国公使的介入下,最多到明天,就要实施全线停火,战争结束了。
可另一个战场,却即将上演一场新的战争,一场事关第一军未来的战争,他要去主导那场战争,作为那个战场的主角,为第一军、为老总,同样也是为他自己争取一个全新的未来。
出兵欧罗巴!
想着近日报纸经常看到的新闻,徐树铮的眉头微微跳动着,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出兵欧罗巴背后的阴谋,他在这里也曾实施过,正是通过战场的洗礼,他得到了第一军,先前,他发出的布告,最迟明天早晨就是通行全国报纸。
到那时,全中国都知道中央陆军有一个“徐树铮率领的第一军”而不是“暂编第一军”,仅只去掉两字,却造成了一个即成事实,大总统如果意欲裁撤第一军的话,就会落个“鸟尽弓藏”的骂名,大总统不会那么做。
但是“出兵欧罗巴”却不是一件能轻松推脱的事情,要想办法啊!
“李致远,这次要和李致远一同克难了!”
徐树铮在心里如此思讨着,同时考量着在抵制出兵欧罗巴事宜上的盟友,但他却知道,只要李子诚强烈反对,再加上陆军部从中推波助澜,大总统欲借欧洲战事收回兵权的想法,恐怕也就泡汤了。
“不但要拿下第一军,我还要……”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会在这个胜利的时刻去思索着政治上的角斗,去思索着个人的利益得失,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这难得的胜利之喜。
望着眼前的那些排成队,朝着大陆腹地走去的日本官兵,在这次战役中立下头功,被报社称为“中央陆军第一将”的吴佩孚同样在心里感叹到世事的无常,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像一只巨手,瞬间扭转了整个亚洲的局势。
三个月前,面对日本,中国只有妥协退让之势,而现在,就此时,他却是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亲眼目睹到上万名日军成为中**人的俘虏。
“看看,这些日本兵,即便战败依然昂首挺胸,这才是真正的现代军队啊!不因被俘而夺其志!”
吴佩孚用充满敬意地看着眼前这些只有二十多岁的日本军人,他们的军装如今已是残旧不堪,有很多人还负了伤,需要战友搀扶着走路,但呼啸的北风掩不住他们整齐的步伐声。他们保持着军人最后的尊严,他们是战败而降。
他们只选择堂堂正正、一派从容地退出这个战场,他们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如果换成西洋人的军队,也许在他们上岸的那一刻,他们就会选择投降,这就是东方精神,东方军人的尊严。
想到这里,吴佩孚脸上的笑容更变得更浓了,他为自己能打赢这场战役而心生自豪之情。他相信未来的军事教材里一定会记下这么一次伟大的胜利,同样也会记住这场是战役,是他,是他和他的部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当浮现出自己的部队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两个曾被俘虏的士兵,想到这里,吴佩孚心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虽说他们是力竭后被俘,但是多少的,在他看来,这总显得有些不太光彩,为这场堪称完美的战役,添加了一些阴影。
但是很快,这层淡淡阴影就被一股无名的激动挤得无影无踪了。他永远记得这两天,记住他下令发起向敌纵深进攻的命令的那一瞬间。被寒冷和饥饿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日本陆军就像一排堆砌在一起的积木,一下就被潮水般的攻势冲垮了。
他们甚至没有反击的余地,面对潮水般的攻势,他们能做的只是苦苦支撑,仅此而已。
想着想着,想着那些士兵们拼命前进的一幕,想着他们累到力竭的一幕,一种难以抑制的铁骨柔情流遍全身,最后冲到了眼眶。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是和最普通的战士一起度过的每一天,他清楚的知道,这场战争与其说是一个个所谓的“名将”造成的,倒不如说是一个个英勇的士兵造就的。
这时一个通信兵跑报告:
“报告吴旅长,司令请您过去。”
“我去一下。”
吴佩孚在离开的时候,有意地拍了拍身旁一个士兵的肩膀,然后说了一声。
“辛苦了!兄弟!”
辛苦了!
每一个人都辛苦了!
在吴佩孚转身离去的时候,上万名日军组成的战俘队伍还在黑洞洞的枪口前流动,在卷着雪花的北风中流过,此时这一幕,似乎是在那昭示者着一个历史的结束与另一个历史的开始。
在朝着司令所在的位置走去时,吴佩孚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看着那一具具尸体,看着那些被士兵们抬上汽车的尸体,那是中央陆军官兵的尸体,他们的尸体将会被送到连云港,安葬在那里刚刚落成的忠烈祠,在那里,他们将会得到一个国家的祭拜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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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墓碑,起伏不断、连绵不绝,在墓地的中央高地,一座高大的建筑外依然布满脚手架,那显然是一面工地,而在这片建筑工地附近,却依可看到一个个已经挖好的幕坑,远远望着那个个黑色的幕坑在雪地中,甚为显眼,这里便是连云港国家公墓所在了。
这座公墓尽管冠名以国家公墓,但是事实上,却是由淮海经略使公署独力建成,从征用土地,到公墓设计、施工,中央政fu从未划拨过那怕一分钱,而这里安葬的却是为国家献身的军人。
对于外界而言,这座墓地似乎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对于淮海经略使公署而言,因这座公墓需耗资600万元,还曾引发过一场争论,最终,还是李子诚用一句话堵住了所有的借口和理由。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而一个拥有英雄而不知道爱戴他拥护他的民族则更为可悲!而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只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对什么样的人追怀!”
在这句话被国内各报纸纷纷转载的同时,这座位于附属地外的国家公墓开始动工了,这里是即是忠魂的归葬之地,同样也是国家和国民向英烈的忠魂致敬的所在。
站在的一片没有墓铭的墓地面前,李子诚沉默着,今天,不知为何,他会来到这里,或许只是想追怀埋藏在这里的忠魂吧!
一直以来在李子诚的心下看来,最值得尊重的往往正是那些没有留下名字的军人,历史不会记住他们,史诗不会呕歌他们,他们是一群被遗忘的人,但正是这些无名小卒成就了历史,成就的未来,正是他们付出自己年青的生命,去保卫了这个国家。
与其它的墓碑不同,这一片墓碑上没有刻下名字,只是一块块洁白的墓碑,在墓碑的后方,依还可以看到翻土的痕迹,事实上,奉灵仪式刚刚结束不过几个小时。
“……人人具必死之心,有全连被日军舰炮集中炸死五分之四,而阵地屹然未动的,有袒臂跳出战壕,肉搏杀敌的;有携带十几个手榴弹,伏在外壕里,一人独力杀敌几十的……”
想着新闻报道上对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的描述,李子诚心中颇不是滋味。静静的看着这片墓地前方的一面约一人高的黑色的纪念碑,纪念碑上写着他们的名字,这里安葬的是第五旅五营的五百六十三名官兵和六百三十四个山东籍响马的遗骸,或许吧!
他们是在岚山下被日军舰炮炸死的守卫者,他们的遗骸几经炮火侵袭,能够确认姓名的只有不足百人,其它人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甚至于都不能分辨出他们的遗骸。
在一开始,当埋葬遗骸的地方被挖开之后,无论是第一军或是第五旅都觉得,给他们一个总灵位就行了,可他们为国家付出了生命,难道死后却不能拥有一处埋棺之地吗?最终,他们被安葬在这里,此时,只有不到半数的人安葬在这里,更多的遗骸正在整理之中,以便让他们安葬在自己的棺材之中,将来,也许百年之后,待技术成熟之后,这些空白的墓碑,便可以刻上他的名字。
“这里长眠的是一千一百九十七个中国好男儿!他们把他们的生命献给了他们的祖国。我们和我们的子孙来这里凭吊敬礼的,要想想我们应该用什么报答他们的血!”
望着黑色的墓志铭上的碑文,李子诚只觉得心下一沉,眼眶一热,这是自己为他们题写的碑文,这样的白话铭文,文字不美,平平无奇,但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篇用白话撰写的碑文,可却足以发人深省。
相似的碑文未来,还将用于这座国家公墓,它将会提醒每一个人,提醒着他们,如何报答他们的血。
“砰……”
枪声,葬礼的枪声不时的从远处传来,岚山战役结束之后,这里每天都会鸣响葬礼的枪声,三万四千一百六十二名中央陆军第一军官兵阵亡,只使得这片曾空荡荡的墓地,多出了无数条白线。
在未来的道路上,也许死去的人会有越来越多,同样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纪念那些死去的忠魂,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国家会获得重生,会再度崛起。
而若干年后,战争的创伤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的,但是,李子诚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未来的道路依然很长……
“随着胶澳战事的结束……”
沉默着,看着坐在办公室内的众人,李子诚的面上露出微笑,他们是受的章炳麟的邀请从各地赶来的,他们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物,他们的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游说自己,不能前往京城。
尽管现在战争还没结束,可是随着岚山之战的结束,日本特使于大沽下船,这一切都意味着轰动全国的“胶澳事变”的结束,而一但事变结束,自己势必将前往京城。
至少在他们看来,“子待人以诚”的李致远一定会在谈判结束之后,兑现之前的诺言同袁世凯商谈国事,而于他们看来,这无疑于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可他们也太看不起袁世凯了,袁世凯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岂是靠着下三烂的手段,如果现在的中国有南北两个政fu,一个是袁世凯主持的北京政fu,一个是革命党主持的南京政fu,自己宁可选择北京,那里反而更安全,革命党会因为忌讳而暗杀自己,但袁世凯却不会。
“为了支撑这场战争,我们开支了5863万元的军费,经略使公署向国内市场采购生产了超过一万万元的军需物资,这一切都需要平衡,这意味着,未来我们的中心,将重归于利用欧战良机,推行全面工业建设,而这个建设将不仅仅是陇海沿线工业带的建设,而是全国性的!”
如果说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李子诚身上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恐怕就是他第一次将视线投向全国,而不再局限于陇海沿线的,这场战争促成了这个变化,而在他看来这个变化是必须的,一地富不及一国富,一地强如一国强,这种眼光的变化,使得他必须要考虑整个国家,整个大局,而不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对于军需物资的处理非常简单,未来,对外贸易公司会同英法俄三国政fu协商,向其出口物资,若是按照现在的市价,公署的赢利将超过六千万,基本上,库存军需出口,将可以平衡我们的军费支出!”
面带微笑的李子诚依然还是没扯到正题,他知道眼前的朋友们所关心的事情,他们关心的是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去京城。
“你们问我,为什么京城非去不可,为什么非要答应袁世凯,可是,我的朋友们,你们是否注意到,“胶澳事变”给这个国家带来的改变呢?”
一声反问让众人陷入思索之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法忽视事变给整个国家带来的改变,这种变化是明显的,第一次,举国民众认同一个国家,第一次,举国亿万民众的心被凝聚在一起,同样也是第一次,他们将品尝到战胜国的滋味,品味到身为战胜国国民的滋味。
“在这场冲突爆发后,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来自各省的军队在岚山与敌死战,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诠释着对国家的忠诚,我们所看到的是从未见过中国人像今天这样团结,为共同的事业奋斗!十七省将军通电全国,要求各省军政首脑精诚团结,联合抗战,可以看到,国民们献金卫国,可以说,这场冲突打出了一个全新的中国,一个现代的中国!”
环视着眼前的众人,李子诚的声音微微高扬。
“可说这么说在文明的起源中,挑战与应战的交互作用乃是超于其他因素的一个因素。自1894年甲午战争以降一场又一场的侵略战争,一次又一次加深了我们中国的民族危机,也一次又一次地让中国人思索如何挽救自己的命运。而这场战争洗礼,让中国这个被国人所感叹的“一盘散沙”的民族产生了强大的凝聚力,终成为民族的新生。可以说……”
话声稍顿,李子诚有不无激情的声音说道。
“这一天是我们新中国诞生的日子,多这一天起,我们也能和东亚的强敌抗战,我们也能迅速地现代化,迎头赶上去,世界也刮目相看。东亚病夫居然奋起了,睡狮果然醒了。从前只是一大块沃土,一大盘散沙的死中国,现在是有血有肉的活中国了。而我……”
看着眼前的朋友们,李子诚笑了,笑的很是灿烂。
“而我个人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个人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笑着,李子诚的心里在笑着,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再过几天,一定会传出去,不需要自己主动的宣传,自己的这些朋友们会帮自己传播出去,到那时这个国家的所有的人都会赞叹着自己——李子诚的胸怀。
而现在,名声与声望将是自己最有力的武器,只要掌握了这个武器,袁世凯也好,其它人也罢,他们就不能动自己寸毫。
“是啊,在这一切的面前,你个人是算不了什么,但是如果你去了京城,要面对的是袁世凯!是袁项城,你以为他……”
尽管赞同李子诚的言语,但是章炳麟仍旧毫不客气的指出这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因为他面对的是袁世凯!
“他是中华民国大总统!”
打断章炳麟的话,李子诚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他会以国事为重,我本人同样会以国事为重!”
国事为重,当然,当然会以国事为重。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此次我往京城,大总统必将留我于京中任职,而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能够在这个大时代中,为这个国家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不解,所有人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李子诚,甚至就连穆藕初也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去中央。
迎着众人的不解,李子诚在心下轻叹一声,有些话还是说出来的好,为了自己,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团体,必须要让他们明白,自己去京城的用意,是为了这个团体,而不是所谓的“待人以致诚”,在自己人面前可以伪装,但有时面要放弃伪装。
“现在陇海已显其形,剩下的,就是以线带面,促进全国发展,这意味着,若是我想主导中国的发展,就必须要去中央,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我才能去掌握这一切!去控制这一切,如此,才能利用这一千载难逢之机,充分发展自己!”
第一次,李子诚在外人的面前展露出自己的野心,去北京、进中央,进而掌控全国,这将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一但迈开这一步,也许,中国甚至世界的历史都将为之改变,也正是在产生这种意味之后,李子诚才真正有一种未来尽在掌握的感觉,第一次有了那种把握未来的安全感。
“经略使,你的意思是……”
原本在众人劝说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陈陶遗反倒第一个品味出了经略使话里的意思来,他话里的意思非常简单,他不是去京城“送死”,而是去京中“夺权”。
“夺权”!
这个倒是众人松了一口气,经略使是去夺权,而不是去交权,这意味着至少事情并没有他们一开始想象的“作茧自缚”那么简单。
“我的意思嘛……”
笑着,李子诚端起茶杯不再言语,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穆藕初、章炳麟、陈陶遗他们几人,有些话并不需要讲得太过通透。
“如果我带头向中央交出权力,那么,全国其它省,也必然将交出权力,这是一个根本前提,这意味着,中央集权必将重现于中国,而随着中央集权的出现,中央的权力势必做大,身处中央方能着眼全国发展啊!”
“经略使,你把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
可以说,在经略使公署中,对袁世凯有好感的人并不多,可以说,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曾因袁世凯的缘故,而遭受了一番波折,章炳麟是,陈陶遗同样也是。
“一但你前往中央,交出军权之后,咱们的大总统,又岂会迫使他人交出权力?他人又岂会心甘情愿交出权力?”
“他人是否心甘情愿交出权力,那就是袁世凯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带头去做,咱们的这位大总统,或许别的他不想,收权之事,他比谁都想,咱们要做的,就是支持他,至于将来嘛……”
端起茶杯,李子诚细味着杯中的铁观音。
袁世凯的阳谋看似无懈可击,看似可以让自己就范,若是不就范就自毁其名,可无论是袁世凯还是其它人,都看不到未来,他们看不到,并不代表自己看不到,自己可以看到未来,自己知道未来的走向,同样也知道那些人的未来,尤其是袁世凯的未来。
现在的袁世凯是中国的主心骨,后年,在这个主心骨消失之后,整个中国就陷入了“洒向人间都是怨”的军阀混战之中,而现在,自己去中央,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也许可以利用现在的局势,利用袁世凯,去改变这一切。
而现在,自己所要用利用的,正是袁世凯对中央集权的渴望,去促成中央集权,最终利用两年后的剧变,掌握中央那个权力中枢。
历史只给了自己不到一年半的时间,这一年半,做的事情,可以多,可以少,但是如果有了袁世凯的配合,这一年半可以做很多事情,完全可以改变历史,至少应该去尝试一下,如果自己还尝试都不愿去尝试,那将来后悔的一定是自己。
“那么,经略使,你认为,如果你去中央的话,大总统会给你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
沉吟着,李子诚放下手中的茶杯,反倒是好奇的看着众人。
“大家以为咱们的大总统可能会给我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
众人把眉头一皱,章炳麟更是紧锁着眉头,半晌才吱呒着说道。
“反正以大总统的做法,他应该不会给什么好位置吧!”
当初他可不就是被大总统用一个筹边使的名声给糊弄了,不过这一招用在经略使身上似乎不好用,经略使不就把这个有名无实的经略使给做成了一个实职吗?
“至少应该是一部之长吧!”
在提出自己的看法时,穆藕初不无认真的说道。
“如果是一部之长的话,以财政、农商最为可能,若是以我看来,前者虽为肥缺,但致远您心不在此,实在是食之无味,若是发展实业,不若争取农商总长!”
在穆藕初如此说道时,李子诚却摇了摇头。
“你们觉得的什么位置最合适?”
话时,李子诚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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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众人心思
3∴35686688第319章众人心思求月**
清王朝寿终之后,最显能为的人得算袁世凯,他想办的事,几乎样样可办成(下iiLOU北洋系统中没有一个人能过他,旧朝廷中人不在话下,连孙中山、黄兴也显得逊『sè』否则,怎么会把大总统拱手让给他呢!
他孙文做总统就不要总理,到袁某人做总统,他们就来个总理牵制总理,可他袁世凯还是照样,把一任任内阁玩『nòng』于掌鼓之间,一个内阁不行,他袁世凯就换一个内阁
可以说,打从民国建元以来,这民国仍旧是他袁世凯掌握着最高权力,虽说这民国建元三年,可谓是经历了好一番『bō』折,可无论怎么看,现在终于雨过天晴了,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huā』扑鼻香,胶澳事变,一战打出了国威,打出了民气,打出了堂堂国家的尊严,赢得了列强们的尊重,这着实让袁世凯欣慰非常
可在欣慰的同时,过去一直忽视的问题却迎面而来了这眼瞧着日本特使在大沽上了岸,不日就会抵京就“胶澳事变”进行谈判,至多到月底,这场让他瘦了几十斤的“胶澳事变”就会结束,这外事结束了,可内事却还只是刚刚开始啊
在过去的几天间,原本沉浸于大国元首的感觉中的袁世凯忽然间变得沉默了他常常独自一个人闷坐,或独自一个人在一个辟静处散步,头垂着、眼闭着,思绪却异常『luàn』
袁世凯愁呀!
如何能不愁呢?
一但谈判结束后,这战事一定,那李子诚可就要进京了,尽管请李子诚进京,那是袁世凯『cào』起的“文刀”所要的效果,可是现在,随着时间的临近,袁世凯才无可奈何地发愁:
一但李子诚进了京,很多东西,就要摆到台面上来了
如何让李子诚同意把江苏陆军调往欧洲,这是其一;
如何把李子诚留在京城,不至纵虎归山,这是其二;
如何能在李子诚的安置上,给全国一个『jiāo』待,这才是重之中重啊
当初咋就没想到这些事情呢?
可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李子诚的威望,别说是当初的孙黄,就是他袁世凯也不得能盖过其声望,“挽时局于狂澜之时,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亿万民众闻其声,而知其名,听其言,而知其心”这一个个可不都是他李子诚,甚至就是他这个大国元首,也是李子诚送来的
功高盖主
搁过去,李子诚立下的是不封之功、立下的是砍头之功
对于这一点,袁世凯可谓是再清楚不过,可现如今,这不是过去,就是满清那会,曾国藩立下的可不也是不封之功,就是慈禧,也未敢以其功杀其,何况是现在
现在,若是趁着李子诚来京时杀了它,袁世凯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麻烦,到那时恐怕就真是神州动『dàng』了,别说是他的江苏陆军,就是手下诸将恐怕都会心生反心,到那时这个大总统恐怕也就做到了头
可若是不杀李子诚,就要想法子安置他,给他一个位子,给他一个什么位置呢?
虚名
不行,再虚的位置,只要有钱,就能做实了若是当年章炳麟有李子诚之财,没准那个筹边使真的就做成了拥兵数万、领掌数省的筹边使
实职
给什么样的实职,才能让国民满意,嗯,重要的是让他李致远满意,然后心甘情愿的『jiāo』出兵权,乖乖的来京城任职
这才是最难的
世上最难的是什么,就是让别人心甘情愿的把脑袋伸到你面前,心甘情愿的让你砍
李致远……
念叨着,袁世凯的心中又浮现出那张总带着诚笑的年青的出奇的面庞,那小子“待人以致诚”,是真的吗?
别人或许能被『mí』住,他袁世凯却不会,那小子的『jīng』明,怕就是倒退三十年,就是自己也不及他,指往那小子心甘情愿的洗净脖子,伸脑袋过来,想都不要想
可偏生他受了那“文刀”,不仅受了,而且还光明正大的,不给自己留退路的受了,现在全中国都知道,战事结束后,他李致远将受大总统之邀往京城共商国事
可这商议国事之后,李致远和他袁世凯会走到那一步举国上下可都睁着眼睛瞧着、看着,若是什么都没商量下来,然后再让他李致远回到连云港,到那时,各省都能看出中央的外强中干,这是袁世凯不愿看到的
“阳谋啊”
苦笑着,袁世凯这会却全没有当初刚收到电报时的轻松,当初他用的是阳谋而李子诚回的也是阳谋
以阳谋对阳谋
最终李子诚又把问题踢给了自己
他日想要商议出一个结果,那就要拿出足够的东西给他,只有如此,才能让举国看到,他袁世凯没亏待李子诚,他袁世凯是重用人才的,是心『xiōng』广阔的,至于,他李子诚是接受还是拒绝,那就是他李子诚的事了
给他一个总长?
可这个念头却仅只是一闪而过,一部总长,这个位置拿出去根本就是寒碜他,到时没准正好给他一个借口顺理成章的离京
那……应该给他们一个什么位子呢?
袁世凯的心里犯起了来
还是请人过来商量一下
袁世凯把梁士诒、徐世昌、杨度三人找到面前,没头没:
“那个……李致远的事情,你们研究过了没有?”
大总统的话却让三人不知何意,只是面面相觑的互视一眼
“那是应该好好研究研究的嗯—”
袁世凯拉了一个长长的虚腔,又说道:
“这个石井特使到了大沽口,最迟明日就会到达京城,不出一个月,这事变就结束了,这事变一结束,国家就要由外而内,嗯,淮海经略使于此事变中,可谓是劳苦功高,不研究是不行的,千万不能凉了天下之心啊”
三人同时糊涂了起来,他们心里嘀咕:
“这,大总统是以文刀对李子诚,现在这文刀砍过去了,他李子诚也受了,还要研究什么?难不成是研究怎么……”
袁世凯的话却只让三个人心中都是无底但是,谁也不敢悖他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柄,连说
“是的,是的,一定不能凉了天下人之心”
见他们三人都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袁世凯便笑了起来,
“大家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李致远这次立了大功,从陇海铁路再到胶澳事变,无不证明,他李致远是个人才,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既然是栋梁之材,那咱们就应该用上,省得外人说咱们中国人不得其用何况,现在国事初定,正值用人之时,所以,大家要想想,若是李子诚来了,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大总统的话却让三人心下同时一惊,看样子,大总统是在留李子诚在京了
说真话,这三个人应该说称得上当代中国有本领的人,审时度势,运筹帷幄,都颇有点天才可是,在袁世凯面前,他们却显得十分笨拙因为袁世凯是天生的诡计多端,又善于『yīn』阳无度他的意思你似乎看或听都明白了,但他却摇头,然后再摆出一片不成道理的道理你的成道理的道理也得服从他不成道理的道理所以,每逢其时,即便你很有把握自己想对了,也得以敛口为上,但这会显然是不能敛口了
“农商总长一职较为合适”
全是不假思索的,徐世昌、杨度两人同时说道
“大总统,李致远长于实业,此早已为国人共知,以度看来由此人出任农商总长,主持全国实业发展,一可发挥其长,二可促进国家实业发展……”
杨度说出这番话时,多少有些违心之举,其实多的却是『sī』心,打从辛亥起,他就跟在大总统身边献谋定计,成全了袁世凯一个又一个心愿,原以为袁会将内阁高职酬谢给他谁知,这几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现在,当初他视为只是一介“平商”的李子诚却即将进入中央,而他却一事无成,这如何能让他甘心,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至于徐世昌,这位在六个月前,袁世凯据的〈中华民国约法〉,改责任内阁制为总统制,刚刚受命的国务卿,却是在袁世凯提到将来李子诚的职务时,心下便犯起了嘀咕,作为袁世凯身边的老人,他岂会不明白大总统的心思,若是一部总长能酬安李子诚,怕大总统也不会请四人过来
在成为国务卿后,于徐世昌的内心深处,他同样倾向于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理熊希龄建“一流人才内阁”的想法,因此希望李子诚进入内阁主持农商部,在他看来,在全中国,没有谁比他合适这个位置,别人在那夸夸其谈的时候,李子诚所主持陇海沿线实业带却已显其形,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这样的人才来内阁,只会对内阁有益
可这会,听大总统这么一说,徐世昌的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他隐约明白,大总统之所以为难,恐怕为难的还是因为以一部总长作酬,只会让天下人不满,当然重要的李子诚不满,相比于一部总长,他李子诚还不如留在江苏做他的淮海经略使,然后慢慢的像现在控制江苏一样,沿着陇海铁路扩大他的影响力
但大总统却想留于中央,这样的话别说是一部总长,就是国务卿都不一定能入李子诚之眼,这中华民国政事堂的国务卿,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大总统的传声筒,如果想留住李子诚的话,怕也就只有总理一职了
在徐世昌、杨度两人说出同样的一句话时,梁士诒却出奇的沉默着,他的沉默看在袁世凯眼中,袁世凯只是在心下点点头,看来这里头只有梁燕孙还算是个明白人
在对人用人上,袁世凯无疑是双重『xìng』格之人,一方面他最喜欢的,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而另一方面,他却又知道唯诺之人不堪大用,所以他知道,这会无论是徐世昌或是杨度不过只是为了表现出前者,虚言应付他罢了
他点着头说道:
“嗯,你们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想戳破这层纸你们不说,有些话我却不能不说,致远之功,功在国家、利在千秋,农商总长,别说这次他立下的是盖世之功,就单凭他把陇海线办的,就是让其出任农商总长,又有何不可”
见大总统这么一说,徐世昌和杨度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大总统把该说的话全说了,他们也就只附和着点点头,以他们两的园滑,他们自然懂得袁世凯的心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们还是明白的
“好,就这么一件事,你们自己帮我参详、参详”
明知道这涉及到他们的自身利益,于是袁世凯便不再强求的摆手说道:
“就这么着”
徐世昌、梁士诒、杨度三人连忙如释重负的起身告辞
袁世凯送他们走出房后,却又对梁士诒说:
“燕孙,你留一步我还有件事和你商量”
他们两人离开后,梁士诒跟着袁世凯又回到房中
袁世凯先给他一支雪茄,然后又为他添了茶,这才说道:
“燕孙,你是明白人,也知道,我为难在什么地方,这几天我在想这样一件事,若是到时,致远来了,咱们就给他一个农商总长,他能满意吗?”
梁士诒燃着的雪茄未吸,微闭着眼睛思索片刻,摇头说道:
“即便是李致远不说什么,恐怕各省的将军们都会在『sī』下里说道着,到时舆论恐怕也不会放过此事,若是再加上那些唯恐天下不『luàn』革命党人煸风点火,到时……”
“那要给他一个什么位子,他们才满意”
袁世凯用审视的目光,朝着自己的这位秘长,也就是他,还能说出几句真话来,至少他在这事件没没摆着什么『sī』利
“大总统,想来大总统心中属意的应该是政事堂一职”
一句话,梁士诒便点出了袁世凯的心中所想
“哎,难啊”
袁世凯并没有否认,事实上,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政事堂国务卿一职合适,即可堵天下悠悠众口,又能让李子诚说不出话来,他李子诚甚至都无从拒绝
“就是菊人那边……”
“大势所趋,我想国务卿不至想不开”
“我知道”
袁世凯点点头,要是任命李子诚为国务卿的话,就得解除徐世昌的职务
“可大总统,即便是大总统任务李子诚为国务卿,但他李子诚就愿意接受吗?”
梁士诒把雪茄填到口中,轻轻地吸着,缓缓地眨着眼,没有说话
袁世凯也缓缓地眨着眼睛,轻轻地吸着雪茄但他却不沉默喷云吐雾一阵,说道:
“那他还想要什么位子,难不成要我这个大总统的位子让给他”
在说话时,袁世凯的眼神变成了焦灼不安,万一他要是真盯上了大总统的位子,到时……
“不至于,他李子诚现在还当不了大总统,他知道这一点,所以就不会强求,但问题是,大总统,他不一定愿意当这个国务卿”
“哦?那他想当什么?”
既然大总统问了,作为大总统秘长的梁士诒,自然要为大总统排忧解难:
“国务总理”
“国务总理?”
听着这四字,袁世凯却是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现在都是总统制了,那还有什么国务总理”
梁士诒点点头,但他却知道,单凭一个没有真正实权的政事堂国务卿,远不能让李子诚满足
“那大总统觉得,他李致远愿意当这个国务卿吗?”
“嗯……”
沉默着,袁世凯便不再言语了,打从通过建《中华民国约法》,改内阁制为总统制,改国务院为政事堂,这国务卿就是显而无权之职,虽说其职仅次大总统,可实权嘛,就有待思量了“大总统,我思之再三,觉得也就是国务总理一职,李子诚会欣然受之”
“欣然受之?”
袁世凯却把眉头一皱,他是受了,但我这个大总统呢?尽管心里这么想,但他却不能这么说
“可总不能还修改民国约法”
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制,这不是作茧自缚吗?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责任内阁制改成了总统制,现在还要再『nòng』出一个总理
“这约法可是动不得的国体已定,不容轻改啊”
“大总统,这个嘛……”
深吸一口雪茄烟,梁士诒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大总统,那模样显然是在等大总统自己琢磨出其中的意思来
梁士诒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而袁世凯却是夹着雪茄烟沉默着,思索着,慢慢的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袁世凯的眼前一亮,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行!就这么办”
想通其中的奥妙之处后,袁世凯便信心十足地说道:
“到时,他李子诚来了,我就把这个意思透给他,我来当大总统,他来当总理,我和我这把兄弟两人一起把这中国给治理好了,到时,在史上写一段明君贤相……不对,是明总统贤总理的佳话”
见大总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梁士诒便轻松地笑了起来
“嗯,还有一件事,这日本特使快到了,最近我怕是要忙着谈判的事,你看看出面探探菊人的意思,嗯,本大总统是不会薄待他的”
第320章 拖他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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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人口号称两百万,实际上只有八十万不到家庭数约为十万全部都是平房道路有两三条像我们东京的上野御成道那样程度的,而且道路的两边都开着lù天商店,敢觉十分狭窄这种道路分为马车道和人行道lù天商店的店主就在那里住宿所以就像家里的房子一样道路还是原始的状态从不修缮所以坑坑洼洼的行走困难”
“往来之人不爱整洁,和传闻中一样,在路上随处大小便,臭气纷纷不过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怎么当回事情小便到处流可以到河里,或者倒到水池里走路一不小心的话就会踩到大便……”
“不会在那里留很长时间这个大便会被猪?狗?人这三者竞相处理人赶狗,狗赶猪,相互竞争看谁获取的多狗十分狡猾当小孩在路上大便时,它会等在一边,一等结束就马上去吃光人就会去把狗赶走人们会像我们东京捡废纸的人一样背着背篓,把狗赶走后捞起大便,背到郊外,作为féi料来卖钱”
“已经这样不整洁了,夏天还经常下雷阵雨,雨后又会刮风基本每周会有一次从沙漠吹来的沙尘暴遮天蔽日,天昏地暗所以十分闷热,比闷热还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一种白sè的小虫这种小虫和臭虫差不多,是ròu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小飞虫,被这个咬了以后有时候还需要去看医生自己也被咬过,现在还留着黑黑的疙瘩”
“水质不好,都不能直接饮用……”
在乘“佐胜丸”来前往大沽的时候,石井菊次郎这位曾在17年前出任驻中国公使馆二秘,后升一等秘,义和团事件爆发时,被困在京城,在中国可谓是倍尝艰辛的大日本帝国特使,曾特意翻看着被扔在箱底的资料,这些对北京的资料记录,是他在出使中国的四年间的成绩,可是在大沽乘上前往京城的火车时,在码头接他的公使馆参赞小幡酉吉便直接告诉他:
“这几年,中国的变化很大,还希望阁下不要用旧眼光同中国人打jiāo道”
早在辛亥革命前便出使中国的小幡酉吉可谓是亲身处于中国在过去三年间的巨变之中,他当然知道中国的变化
而小幡酉吉的话却让石井菊次郎在第一时间体会到了这个国家的变化,至少在称呼上,作为日本人,往往会称中国为“支那”,而不是“中国”,可现在小幡酉吉却在只有两人的时间,用这样的称谓,显然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实上,对于这一点,石井菊次郎非常清楚,在“胶澳事变”开始时,中国的国际地位无足轻重,没有与强国平等对话的资格,无法在世界事务中无力发挥作用,虽然中国人口众多,仍被国际社会视为一个弱国可是在他们击败了日本海陆军之后,情况发生了根本xìng变化中国国际地位顺理成章的得到的提升,尽管他们仍很难被视为一个强国、大国,但是现在却没有几个国家会忽视中国
大国地位只能通过战争获得
对于这一点早在1891年即成为外jiāo官的石井菊次郎可谓是体会颇深,他经历了日本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国到一个举足轻重的强国的变化,同样体会到这种变化给外jiāo官带来的便利,而现在,他要去面对的中国,几乎就是1905年之后的日本
一个通过战场确立了自身地位的国家
“还好,他们的条件并不算苛刻”
回忆着袁世凯提出的几个条件,石井在心下暗自庆幸道,这次他来中国的目的,就是结束这场“冲突”,避免冲突的进一步扩大,当然,还要保全日本的面子
对于石井而言,他最担心的不是中国,反倒是那些西洋列强的态度,此时的欧洲列强驻华使节,与冲突爆发之前不同,在冲突爆发之初,他们全体一致力劝中国政fǔ接受日本的条件,从胶澳撤军英国公使朱尔典据说还亲自面见袁世凯,以30年老朋友的身份,劝说袁世凯屈服,说是埋头建设10年,再来说话美国政fǔ虽有不满,但并不打算为中国出头,芮恩施也只好徒呼负负至于俄国则只关心他们在北满的利益有没有受到伤害,法国则只要日本方面尊重1907年跟日本签订的条约,根本不打算多嘴,相对于中国,他们看重的是跟日本的关系,因欧战正胶着,犯不着跟日本翻脸
最终,在冲突全面爆发之后,在江苏陆军慢慢的占据优势,局势对日本越发不利时,欧洲列强的态度也发生了戏剧xìng的变化,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暧昧,到后来站在中国一方,归其原因非常简单,中国人通过战场证明了他们的价值和力量
在丛林时代,长獠牙的,只尊重长獠牙的同类,这是丛林时代的国与国游戏的基本法则
而现在,突然多出的这个长獠牙的同类,在让日本极不不适的同时,列强们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与国内大多数主张利用欧战尽可能扩大势力范围内人不同,石井所支持的是进行慎重的扩张以及同西方国家合作
但他却深知日本此次不顾各国初时反对,利用欧战欧洲列强无暇东顾之机,极力于中国扩张的行为,已经深深刺jī到各国,他们之前对日本的妥协,是因为战略上的需要,为了本国利益不得不牺牲中国利益
而现在,日本的野心完全暴lù于各国面前,但却在战场上被中国人狠狠打断的獠牙,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就必须要考虑到各列强的态度,他们的态度,将直接关系到日本是否能够体面的结束这场冲突
“奥托?冯?俾斯麦建立国际体系的时候说过:外jiāo平衡有时需要一个骑士或一个蠢驴,欧洲列强各国现在的远东政策就是平衡,而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就是成为一个骑士,还是成为一个蠢驴?”
在进入公使馆的时候,石井菊次郎对小幡酉吉低声说道
是成为平衡游戏中的骑士,还是成为蠢驴,对于日本来说是一个选择,对于中国而言,同样也是一个选择
“最近青岛那边的天气怎么样”
端起白yù碗喝一口补气汤,袁世凯面上挤出冷笑来,这个问题却只让在谈判前向大总统确认谈判底线的陆徵祥一愣,他不知道大总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回大总统,按今天收到的电报上的内容,昨天晚上,青岛的温度降到零下一度”
梁士诒这位大总统秘长连忙回答道,不过相比于陆徵祥的一脸茫然,他的脸上却带着些笑容
“哦,还不够冷啊”
将见底的白yù碗放到一边,袁世凯有些失望的应了声
“可惜了,若是大连和青岛调个个的话,没准……”
陆徵祥依然的满面茫然,袁世凯依有些失望,而梁士诒却lù可惜之意,像是哑mí般的对话,却使得陆徵祥按奈不下去了,这谈判明天可就要开始了
“大总统,日本帝国特使石井菊次郎已经到了京城,明天就会举行正式会谈”
“子次”
神情依觉得有些失望的袁世凯却开口说道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明天,石井菊次郎,肯定会要求实施全线停火,你拿捏一会,就可以同意他了,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这边停火,那边还能再重开火,再接下来嘛,你问我这个大总统有什么要jiāo待的,就只有一个字……拖”
拖?
大总统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开始主张尽快谈判以结束冲突的,可不正是眼前的这位大总统,怎么这会大总统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难不成是连云港那边有了什么的主张?不对啊李致远不是通电说一切遵从中央指示吗?这都通电全国了,还可能会有什么变故?
见陆徵祥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用意,袁世凯的双眼一抬,目中闪过一道jīng光
“青岛还有几万日军,咱们能拖得起,可他们拖不起,天越来越冷了,粮食、棉衣、yào品,日本陆军的脸面可拖不得,想要让日本人让步,就得让他求咱们”
“大总统,你的意思是通过谈判……”
在陆徵祥明白了大总统的意思时,却只见大总统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尽量”
次日,倍受瞩目的“胶澳事变”谈判在外jiāo部大楼开始了,不过第一天的会议并不是由中国主持的,而是由英国、美国、法国三国驻华公使主持,事实上,无论是中国或是日本,在现在都不得不屈从于的外部压力,尽管这场谈判是两国所需要的,但是却并不见得两国愿意由外国去介入这场谈判
外jiāo部会议室的长条桌,两侧一边坐着出席谈判的中方人员是:外jiāo总长陆徵祥、次长曹汝霖、淮海经略使公署外务长顾维钧、秘施履本,而对面则坐着日方人员是:日本特使石井菊次郎、驻华公使日置益、一等记官小幡酉吉,翻译官高尾亨
而坐于会议桌两端的则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美国驻华公使芮施恩、法国驻华公使康德,所有与会人员就座后,身为公使团团长的朱尔典便首先发言道
“对于这场发生在盟国间冲突,无论是英国或是法国,亦或是美国,都深表遗憾,“胶澳事变”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破坏了盟国间的信任与友谊,出于维持亚洲永久和平,以及盟友间的信任,伦敦已经明确表示,“胶澳事变”,只能通过谈判加以解决,这一点,法国与美国已经同英国达成共识,本公使希望中国、日本能够秉持维护亚洲永久和平之心,妥善解决两国间的争端与纠纷”
在致开场白时,朱尔典把视线投向石井菊次郎,为了促成这次谈判,伦敦通过驻日公使向日本明确表示,英国绝不会接受冲突的进一步扩大,甚至不惜提到“如日本yù维持英日同盟的存在,就必须回到谈判桌前”,这直接导致了现在日本国内对英国的敌视,但却成功的把日本接到了谈判桌上
果然,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石井菊次郎用轻哼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他的“不满”也仅限于此,在元老们就“外jiāo解决”达成一致之后,大隈首相并没有第一时间知会他国,而是在内阁讨论再次增兵、进一步扩大战争的可行xìng
而就在这时英国主动跳出来,为大隈首相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在遭受如此惨败之后,为了给国民一个jiāo待,任何主动提出的“外jiāo解决”,都是极为不智的,在驻日公使提出英国希望外jiāo解决中日冲突后,大隈首相甚至曾干脆的表示了拒绝,口口声声的说道
“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荣誉,日本必须要坚持下去,如暴支不得严惩,那么大日本帝国将名誉扫地”
面对大隈重信的坚持,英国公使直接把谈判同英日同盟以及债务问题划上了等号,而美国、法国、俄罗斯同样先后站在了英国的一方,在这样的多重压力下,大隈首相“不得不屈服”于“他国的压力”,而这个消息又被适时的捅到闻界,尽管内阁依然还是承受了压力,承受着“无骨辈”的指责,但却成功的将国民的敌意转身了欧美强国与中国
石井菊次郎自然知道大隈的这一番苦心是为了他自己的政治生命,但又未尝不是为了日本的名誉,日本需要一个台阶,有什么台阶比列强干涉合适,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配合大隈的演出
在朱尔典致辞之后,作为当事国和东道国外jiāo总长的陆徵祥开口了
“首先,我必须要表明一点,这场冲突是日本帝国强加于中国身上,中国是被迫而无奈的选择了应战,而不是挑战,我希望,各国记录下这一点”
此时陆徵祥的语气极为沉重
“昨天,我看了一些报纸,一些日本报社于日本发行的报纸”
话时陆徵祥抬眼直视着石井
“他们在报纸上宣称,他们损失了多少军舰、多少军队,可是他们却恰忽视了一点,这场战争是他们主动挑起的,他们的损失是因他们的野心造成的,他们同样忽视了,这场战争给中国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给中国造成了多少损失?首先,在谈判开始之前,我希望能够从石井特使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谁是战争的发动者”
出人意料的一声质问,却让石井菊次郎一哑,同样也让主持会议的英、法两国公使一愣,在他们用法语轻声jiāo谈,为这个变故心觉诧异时,芮施恩却朝陆徵祥投去佩服的眼神,谈判还未进行,他就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
如果石井承认是日本挑动的战争,那么无疑作为“失败者”和“发动者”的日本,就必须要承担全部的责任,如果石井不承认这一事实的话,那么在各国看来,日本根本就没有进行谈判的诚意
这些中国外jiāo官啊
弱国无外jiāo可事实上,弱国唯能依赖的只有外jiāo最出sè的外jiāo官却在弱国,因为他们没有强国外jiāo官背后的国家,所拥有的仅只是外jiāo智慧
“这个……”
石井菊次郎吱呒着说不出话来,但他立即朝主持会议的朱尔典投去求助的眼神,尽管是英国“迫使”日本来到谈判桌上,但是英国驻日公使说的非常清楚,英国会在谈判桌上尽可能的站在日本的一方,以确保日本的利益不至受损
“是由日本首先挑起的冲突,这一点是各国早已达成的共识”
石井的求助,把朱尔典推上了前台,尽管他并不愿意站在日本的立场上,但是得到伦敦指示的他,却不得不站出来,给予石井一定的帮助
“但是,中国未经与各方协商,接收德治胶澳,无形中会增加很多误会,在伦敦看来,这是一场因一系列错误导致的一场错误的冲突”
“那么,朱尔典公使,现在发生在欧洲大陆的冲突,是不是也是一系列错误导致的一场错误的冲突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维钧立即用犀利的言语给予了反击
“如果英国认同这一点话,我想中国也会认同,这是一场错误的冲突”
“我们并不是要追求战争的责任,而是希望确定一个事实,中国是迫于自卫,方才进行这场战争,自卫这是最基本的国家权力,如果维护国家权益的自卫也是一种错误的话,那么,欧洲灯光恐怕真的已经熄灭了”
在朱尔典等人哑然时,在得到陆徵祥的许可后,顾维钧才站起身说道
“在欧战爆发之后,中国之所以立即做出站在协约国的一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呢?正是出于我们所坚信的基本立场,正义,无论是法兰西或是英国,都出于国家的自卫,方才进行这场战争,而这场冲突中,中国正是被迫拿起武器,行以自卫权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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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把戏
15首发第321章把戏求月**
北京
肃穆的英国驻华公使馆里改变了以往那平静的氛围为中日两国谈判一事,两天来搞得大家不得安宁身为驻华公使的朱尔典依偎在古香古『sè』的欧式大沙发中,半闭着眼睛,手不停地敲打着意大利大『huā』白的茶几,耐心听着罗伯逊中校的陈述
“公使先生,根据现在的战场形势,如果中日两国不尽快达成停火,那么中国和日本将错失最后达成体面协议的机会”
这位年轻的军官首先把陈述问题的定语抛出这或许是欧洲人的风格,看准的事情那么不给别人情面,包括自己的上司
“那你就那么自信?”
朱尔典并未表明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在过去的两天之中,尽管举行了两次初步谈判,但每一次,中国方面都纠结于战争责任的认定,而日本却不愿意在谈判中受制于人,所以谈判并没有任何进展
“现在,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的一点是,即便队停止进攻,在胶澳一带的近八万日军,也将很快陷入崩溃,或者对日本极为不利的局面”
罗伯逊又下了一个定语
“怎么说?”
朱尔典停住了敲打,向他投去询问的眼光
此时,中校迅起身,来到墙壁上巨大军事地图前,摆开军人的姿态,拿起金属军用教鞭,指向地图最下方,目视公使先生:
“阁下,你看,现在队的战线在这里,而江苏陆军增援主力已经在十天前对日军形成了合围,在过去的十天中,江苏陆军将大量的飞机调往山东,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其航空队在过去十天中,不断加大着对日军的轰炸强度,而且轰炸集中于日军的军火堆、炮兵阵地、帐蓬,可以说,他们的第一次都是在为接下来的进攻作准备,我认为继续拖延下去,将会导致日本第一军的失败”
“但是,现在中国人却纠结于战争责任的认定,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促成谈判,而且在战争责任的认定上,我们并不能偏向日本,那毕竟是事实”
表面看在,朱尔典执行的伦敦方面要求,但是事实上,作为执行机构,他却灵活的掌握着这个底线,而且他已经猜出中国人为什么会纠缠于这些问题,他们无非是希望在其它地方得到补偿
但他们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补偿呢?
日本显然不会归还关东州或者台湾,同样也不会向他们提供巨额的赔款,对于中国人而言,他们能得到相对公平的“战争损害赔偿”恐怕都已属不易
“是的,在一些事实问题上,我们并不能偏向于日本,尽管这是伦敦所要求的”
“所以问题才会像现在这样僵持下来”
“伦敦的决定是一个官僚主义的计划,作为驻外公使馆,我们必须灵活运用外『jiāo』策略”
罗伯逊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此时,公使的电话响了是法国公使的电话,又是催促他尽快促成谈判他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挥挥手,示意今天就谈到这儿
与伦敦不同,法国人现在非常渴望中国派出军队鉴于战争进展不利,大量军队的损耗,使得法国国内人力资源严重匮乏,军方开始考虑寻求外援,使用队便是方案之一后因内部分歧,使用队的动议被搁置然而,几个月过去之后,严峻的现实『bī』迫法**方再次想到求援中国
而现在,队在胶澳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是为法国所喜,在法国人看来,至少队并不比印度军队差,甚至还要强于英国的殖民地兵团,所以,法国才会非常迫切的希望中国结束他们的冲突,转入“协约国的事业”
“公使阁下,我国政fu希望我向你转达我国的意愿,法国需要中国的军队”
在电话中康德直接点出了法国的需求,事实上,在损失了近百万军队之后,法国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得到外界的援助,甚至康德已经得到了一份巴黎许可的,非常“宽厚”的出兵条件,一但中日谈判结束,法国就会在第一时间,向中国政fu提出申请
“所以,我们希望,英国在谈判中同法国,美国保持一致『xìng』”
“但是,你应该明白,现在中国人所纠结的问题,是使谈判陷入僵持的根本原因”
“是的,是的,所以我们认为,现在是大国承担义务的时刻了”
义务?
眉头微微一跳,朱尔典随口反问道
“不知道康德公使所指的义务是何种义务?”
“……在这场冲突中,中国正是被迫拿起武器,行以自卫权的一方”
在朱尔典代表英、法、美三国发表这一定论的同时,他双眼直视着石井菊次郎,在此之前,他已经同日本方面勾通过,三国的认定,没有任何事实上约束力,同样,他也征求过中国方面的态度,中国需要的是认可
在三国的斡旋下,谈判终于回到了正题,在双方都没有发表异议的时候,便开始进入谈判议程
对于整个谈判过程,就中国方面而言,核心的策略,就是一个字,“拖”,拖到对方不愿意再拖下去,然后再顺理成章达成和约
作为中国方面谈判首席代表的陆徵祥一上来便和颜悦『sè』地跟日本人纠缠,而他在施展了“拖”字诀时,首先,便是减少谈判次数和时间
“为了保障谈判的顺利进行,我认为,两国在正式谈判之前,必须约定谈判时间,如此才能避免因为两国利益分歧,导致谈判无法进行”
对于这一点,石井菊次郎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东京的态度非常明确,必须尽快达成协议,在胶澳前线的第一军,几乎每天都会发十数封电报,他们的要求非常明确,他们需要『yào』品、弹『yào』、粮食、冬装,现在胶澳前线的第一军官兵,大多数都是穿着秋装和支那人打仗,所有必须要加快谈判的进程
“本人希望谈判每天开会,星期日也要开,以赶快解决为原则”
面对石井的要求,陆徵祥先是故做深思一会,然后便开口说道:
“每天开会是可以的,不过星期天要开,外『jiāo』习惯上没有这个成例,似可不必,而且涉及到外『jiāo』部大量职员加班事宜,中国政fu财政窘迫,外『jiāo』部预算有限,若是再加以加班费,恐非外『jiāo』部所能承受,希望特使阁下能够理解”
对于石井的这一套,陆徵祥在腹中早有定计,他说出来自己的借口时,无论是参与谈判的朱尔典、康德亦或是芮施恩,都不于置否的点了点头,陆徵祥高说的是事实,星期天谈判没有一没有先例,二来经费紧张,也算是一个借口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每天开会,不过我虽为中国方面谈判首席代表,然却身为中国外『jiāo』总长,不能把其他正式约会通统取消,因此每天上午必需腾出时间,接见宾客,所以会议只能在每天下午举行”
又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尽管东京强调谈判越快越好,以尽快结束胶澳事变,撤回胶澳的第一军,挽回日本陆军的面子,但这会中方的要求合情合理,石井菊次郎无奈,只得同意了下来
在石井菊次郎同意之后,陆徵祥又接着说道,
“那么规定每天下午五点开始谈判”
对于陆徵祥的拖延,石井菊次郎立即提出异议,
“五点太晚了,最好下午两点开始,而为了日中两国尽快恢复和平,为东洋之安宁,谈判夜间也必须持续”
“咳、咳……”
陆徵祥到是先咳了两声,随后就地还价道,
“两点钟谈判没问题,但是我身体太坏,不能夜里继续开会”
而一旁的芮恩施则在朱尔典试图『chā』话时,抢先说道
“我们认为夜间谈判无疑也是不合适的”
无论是相比于英国或是法国,美国的对华政策相对简单一些,美国所追求的是商业利益,避免某一国独吞中国,而在这场谈判中,华盛顿的指示非常明确,支持中国的合理要求
天助自强者,在两国冲突之前,和其它国家公使一样,芮恩施也曾游说袁世凯做出让步,但最终,当队在战场上展现了保卫国家的能力之后,尤其是在几乎全歼日本舰队之后,一直在太平洋对日本持以警惕的美国,可谓是长松了一口气,而在松口气的同时,美国对中国的态度亦发生了变化
现在在美国海军、美国政界,都开始涌现一股思想,即扶持中国对抗日本,对于东西面对两大洋的美国而言,他们既需要在大西洋对抗传统欧洲强国,又需要在太平洋同日本对抗,对于欧洲,尚可借助欧洲传统列强间的敌意加以平衡,而亚洲的日本却是无人可以制衡,在这场冲突中,中国的异军突起,可以说,让美国在一夜之间看到了一丝维持太平洋均势的希望,准确的来说,是看到牵制日本的希望
甚至相比于英国希望亚洲恢复秩序,法国希望中日恢复和平,美国希望中国能够利用谈判,狠狠的羞辱一番日本或者从日本榨取巨额赔款,从而造成中日两国间的敌意,一但中日两国形成不可化解的仇恨,那么,美国在太平洋就会高枕无忧,美国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在适当的时候,通过适当的表态提醒某一方美国的存在
而这种提醒,却可以为美国换回意想不到的利益,彼此牵制的中日两国是没有能力在太平洋同美国进行竞争的也正因如此,芮恩施才会在这时适时的出声对陆徵祥表示支持,而他的话中又显得有些微妙,他特意用上了“我们”
果然,这句话让石井一愣,而朱尔典和康德两人是一愣,但两人却没有表『lù』出任何异样,他们深知让日本乖乖坐到谈判桌上的一个前提,就是三大国一致,损失了海军之后的日本,无法抗拒来自三大国的压力,从而才让日本坐到这张谈判桌前,如果这时显『lù』出任何三大国不一致的态度,很有可能会造成日本退出谈判,进而利用三大国之间的利益冲突谋求日本的利益
无论如何,这场冲突继续下去,绝不符合英国或是法兰西的利益,两人的默认,却让石井的心中升出一阵不祥感,他意识到或许日本被出卖了
在这种意识涌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只觉一阵凄凉,他能够意识到是什么导致了现在的这一切,说白了就是日本所表现出来的『yù』望,以各国在中国寻求的利益来看,他们无不是用数十年的时间,苦心经营以谋求多的利益,但是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日本却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饥民一般,刚刚拥有一些肌『ròu』,就极尽贪婪的从中国获得他国所不及的财富、土地、利益,这一切早已经引起了各国的不满,而在欧战爆发之后,日试图利用列强视线西移,无法干涉亚洲事务的时机,意图吞并整个中国,而为了寻求英国的“谅解”,日本甚至通过同德国的秘密谈判,以此做要挟,威胁英国承认日本在中国的扩张,尽管最后英国被迫同意了,但是现在,当日本失去所依持的本钱之后,日本便被无情的抛弃了
“大隈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外『jiāo』”
心生凄凉之意的石井菊次郎不禁在心下抱怨着大隈,大隈的冒进不仅未让日本得到任何利益,反而失去了多,损失了海军的主力,损失了近十万陆军,对华出口降至零,现在又引发了各国的警惕与恶感
这不能不说是自明治天皇开国以来,日本最大的惨败
在意识到日本正在遭受的明治天皇开国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和最大的惨败的同时,石井菊次郎的内心深处却又涌起一阵前所未来的使命感,他意识到,现在是他出面挽救这个国家,力挽狂澜的一刻了
既然无力反对,那就干脆在这些细节问题上爽快一些,先给这些人造成一种假相,然后再谈判中尽可能的挽回日本的利益,嗯,还有体面
“好,我同意”
石井菊次郎爽快的同意,让朱尔典和康德满意的微微点头,他们互视一眼,便明白,从现在起,谈判也就正式开始了,这意味着两国会很快,也许明天就会达成前线停火
在石井同意之后,陆徵祥却是一言不发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而后看着空空的杯子,又看了一下怀表,然后便朝着一旁朱尔典则说道
“现在已经四点了,早年在欧洲养成了喝下午茶的习惯,现在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公使应该不会反对”
说罢,不待他人反应,陆徵祥便冲一旁的译员施履则吩咐道
“因陋就简,就在会议室喝下午,施译员,看看安排一下”
吩咐完,他又调转视线略带歉意说道
“希望各位不要介意,条件有些简陋,还望各位谅解”
早已经得到大总统吩咐的陆徵祥这会所想的只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能拖一天是一天,石井的让步让他意识到,或许这场谈判拖不了多长时间,但能拖则拖
“既然陆总长已经安排了,那么就按陆总长的意思”
虽说心下有些微词,但朱尔典还是点头赞同道,在朱尔典同意后,石井菊次郎尽管不愿,也只能表示同意
在用下午茶的时候,陆徵祥总是不断的利用朱尔典、康德感兴趣的内容,把下午茶喝茶的时间拉长,而一旁的芮恩施是积级的甚至有些默契的配合着他,以至于当下午茶喝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而仆役又用了十几分钟方才收拾完桌子,时近六点的时候,谈判方才再次开始
“如果中方代表没有异议的话,我认为,我们现在可以就“胶澳冲突”举行正式谈判,出于国际惯例,我们认为,在正式谈判开始同时,胶澳一带应该即时执行战地停火”
焦不可待的石井菊次郎几乎是在陆徵祥用他那慢条斯理的话语宣布谈判再次开始后,就立即提出了要求
“嗯……”
轻应着,陆徵祥皱起了眉头,显是一副在深思熟虑的模样,时间在他的考虑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他思索了长达十分钟,在时针指向六点二点时时候,陆徵祥却用一副颇为为难的神『sè』说道
“这个问题,嗯,非本代表所能决定,面禀报大总统后,方能定夺,留待明日解决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今天就谈到这”
就这样,一天的谈判什么都没谈出来,谈判又被拖到了第二天,而石井菊次郎却是无可奈何的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陆徵祥,在北京,他能等下去,可,在胶澳战场上的第一军数万官兵能等下去吗?
……
第322章 解决之道(求月**!)
第322章解决之道(求月**!)
谈判!
在谈判进行三天之后,每一个参与谈判的人都能意识到,作为中方代表的陆徵祥是在拖延时间,第一天,日本急于尽快谈判,全天谈,以尽快结束谈判,达成协议,从而保住日本的颜面,而陆徵祥则以事务繁忙、身体不好为由,则每天下午谈,当开始举行正式谈判,日方要求战地即时停火后,陆徵祥又把皮球踢给了大总统。[本章由为您提供]
次日当石井菊次郎满怀期待的等待签署战地停火协议的时候,陆徵祥又借口胶澳战场作战部队为江苏地方部队,大总统需同江苏省、淮海经略使协商之后,方才做出决定,谈判再次结束。
而到了第三天,陆徵祥又以一直有许多别的外『jiāo』问题等他处理,他还要参加内阁会议,自己的身体太差,不能支撑谈判事物为由,又要求每周举行一次,最后在石井的妥协和英、法两国公使的干涉下,才与日方达成妥协:会议每周举行三次,于星期一、三、五召开,每次召开的时间为下午至五时,为此,陆徵祥还专『mén』请示了袁世凯,在得到袁世凯的同意之后,方才郑重的表示这个“谈判成果”可以施行。
而为了拖延时间,陆徵祥可谓是使用了各种手法来尽量拖延第一分钟的会议时间,每当会议开始时,他的客套话都会长达十分、十五分甚至二十几分钟,然后再由『shì』者整个桌面,再摆上茶点,甚至他还特意吩咐所有的『shì』从们稳步慢走,又是点烟又是鞠躬,等到一一敬献完毕后,这一过程又需要中断三十到四十五分钟,石井自然知道这是东方的待客的礼节,自然无法加以拒绝。
而在谈判开始后,一切又必须由日文翻译成中文,再由中文翻译成日文,同时还要翻译成英文和法文,而陆徵祥又习惯于讲究辞藻,出文文雅说话主来又是轻言慢语,担任译员的施发履则故意表示听不清陆总长的家乡口音,不时请他再复述一遍。
尽管石井菊次郎极为不满,但对于他的这种拖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不断向朱尔典等人求助。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我们希望中国方面能够拿出真正的诚意,切实解决两国间的冲突!”
每天都要接到东京的几份电报斥责石井菊次郎在那一套漫长的东方式的客套之后,立即出言说道。
而面对石井菊次郎的质问,陆徵祥则只是保持着微笑,然后和颜悦『sè』的解释道。
“石井特使,诸位公使,各位需要知道,我国的军力分为中央和地方,胶澳战场军队为地方军队,这需要中央与地方的协调,所以需要数日时间,但是……”
话声一转,陆徵祥便又继续说道。
“为两国的持久和平,经请示大总统许可,我们可以先进入细节谈判!”
在施履则将陆徵祥的话翻译成日文之后,石井菊次郎在心里犹豫了起来,虽然渴望进入细节谈判,但是他却担心中国人会因此将停火问题无限制的拖后。
而朱尔典和康德、芮恩施三人『jiāo』谈之后,三人点了点头,出声支持了陆徵祥的建议。
“石井特使,如果可以尽快就细节条款达成协议,那么,日中两国间的冲突就可以得到迅速解决!”
犹豫了数分钟,石井菊次郎点头同意了下来,希望能够尽快达成协议吧!谈判总要取得一些进展,这样才能给东京一个『jiāo』待。
“好吧,现在我们就贵国提出的第一条款进行协商吧!”
“中日胶澳事件解决条款,第一条,日本帝国从山东、江苏无条件撤军!”
几乎是在在施履则将陆徵祥的话刚一翻译完,石井菊次郎便立即开口应道。
“这个没有问题!”
撤军正是东京所希望的,自然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纠缠。3∴35686688
“第一条,第一款,进占中国之山东省日军,除随身轻武器外,其它重武器必须留于原地,不得加以破坏……”
尽管陆军对这一条非常抵触,但是陆军经过讨论之后,还是选择了同意,在支那军的轰炸和炮击之中,超过三分之二的火炮已经被摧毁,这一条同样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同意!”
谈判进展的顺利,远远超过朱尔典的想象,在他看来这第一条款同意后,只要日方同意第二条款,那么这场谈判也许很快就会结束,远东将再一次恢复和平。
“第二条款,鉴于日本第一军有大量军人涉嫌杀害平民、抢掠平民物资、强『jiān』等军事犯罪,日方需将以下番号部队士兵移『jiāo』予我国,接受我**事法庭审判!”
“我国绝不同意!”
石井立即出声反对道,中方的条件早在谈判一开始,就已经由中国代表递『jiāo』给他,第一条只有三条,而陆军本部所强烈反对的正是这一条。
将军人『jiāo』给中国人审判,这是绝不可以接受,如果接受的话,那么对于陆军的羞辱,甚至将超过几个师团被全歼。
“这是污陷,我**队之文明是有目共睹的,绝不可能涉及军事犯罪,而且各国战争传统,都没有将军人移『jiāo』他**事法庭审判的先例,希望贵国能够慎重考虑此条款,本着和平之心,删除这一条款!”
在施履则将石井的回答译成中文后,陆徵祥则慢声细语不『lù』声『sè』的说道。
“特使阁下!”
话声一顿,在日方译员翻译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贵国的军人于山东所犯之罪,实是令人发指,超过三千中国平民被无辜杀害,数以百计的村庄被焚毁,数百名『fù』『nv』惨遭强『jiān』,试问这是文明之军队所为!”
在说话的同时,陆徵祥从文件夹中取了一张张照片,那些照片有不少是日军自己拍摄的,是江苏陆军在推进时,从死尸上搜获的照片,而还有不少照片是在被劫掠的村庄附近,由江苏陆军拍摄的照片。
在照片被转给石井和英、法美三国公使的同时,陆徵祥的声音变得冷沉下来。
“我们可以准许没有犯罪的日本军人离开,但是对于屠杀中国人的敌人,是绝不会放过的,接受或者拒绝!请贵国三思!希望下一次谈判开始后,阁下能够给予明确的回答!”
说罢,陆徵祥便站起身,由此宣布一天谈判的结束。
在飞机轰鸣声远去之后,曾经沸腾的天地,似乎在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焦黑的弹坑中冒着余烟,弹坑挨着弹坑,仿佛大地的伤口。在泥土草木被翻卷过来的弹坑边缘,散落着纸片、电台零件和人的残肢。几个军官呆呆地坐在弹坑之间的“孤岛”上,失神地注视着制造弹坑的中国飞机消失的方向。
其中一个就是小川平男中佐。
在今天的轰炸中,小川中佐再一次负了伤。
上一次是在十月上旬第五师团对胶澳的支那军防线发动夜袭时负的,一枚迫击炮弹片打残了他的左手掌。
他被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医院设在王各庄湾西部的小山附近。他立刻发觉那里尽管表面远离战区,而且还有一座山作为掩护,但同样也是一个活地狱。
所谓的战地医院没有麻醉剂,直接动手术,一些伤兵当场死在担架改装成的手术台上。没有『yào』品,缝合的创口在热带的『cháo』湿气候中溃烂,白生生的蛆虫在伤口上钻进钻出。
在日本军队里有这么一句话,“辎重如果能算兵,蜻蜓也能算老鹰”。也就是说后勤兵不是兵,在日本陆军之中,历来有轻视兵站的传统,而这次胶澳战役日军将轻视兵站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没有粮食,几乎是从第一军主力到达胶澳的这天起,第一军上下一直闹粮荒。当时以为速战速决,登陆部队每人只带了五天的粮食,而运输船也只携带了二十天的粮食,弹『yào』也只够一个月之用。
谁料到战争旷日持久,部队早断了顿,但这不是最致命,最致命的是,在第一舰队于连云外海遭受重创之后,第二舰队便撤出了青岛,开到了旅顺,尽管陆军征用了运输船,但是那些没有护航的运输船却多次被支那海军拦截。
后来第二舰队尽管在压力下派出军舰护航,但是面对飞机的轰炸,他们只能选择在夜间护航,海上运输只能在天黑使用驱逐舰,而它们备受支那军布设的水雷的威胁,即便是少数驱逐舰把物资送到了岸边,往往来不及卸载,就因为天亮的关系匆匆离去,而且先要抢卸弹『yào』,必须用它们来打仗。
在支那军形成合围之后,“战地征集”也消失了,失去战地征集后,粮食突然紧张了起来,而更为可恨的是支那军的飞机,他们总会不断的在低空轰炸任何一个帐蓬、房屋、仓库,在这种轰炸之中,粮食变得更为紧张。
而在战地医院,伤兵没有分配口粮,仅有的大米全给了作战部队。那时天气还很热传染病在医院中流行,每天都有几个人死去。苍蝇密密麻席地落在每个伤兵的脸上、身上,任人轰赶,连动也不动。
小川切去了半个手掌。他受过高等教育,知道伤口感染后的结局,用手枪和权势胁迫军医给他两瓶碘酒,他还偷了医院的酒『jīng』。他自己钻到一顶小帐篷中,右手始终不离手枪,每天不停的用酒『jīng』和碘酒清洗自己的伤口。
而在他的周围,伤兵的呻『yín』声彻夜不息,有低沉的呻『yín』,有凄厉的嚎叫,象野兽垂死的哀鸣。
也正因如此,小川才会决定返回部队,在医院呆下去早晚会疯掉或饿死,活人也会变成鬼。小川自己把包扎好手掌,把抢来偷来的『yào』品塞入军用挎包。那时他已经饿得非常虚弱了。他从未找到过粮食。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他们都把粮食藏在哪里。他砍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摇摇晃晃地跳上开往前线的小火车,不过那时火车早就没有了燃料,只有人力压力的轨道车。
在轨道车上,没有人理他,而在一路上,他所看到的却只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惨状,他在医院的两个星期,局势发展的对日军更不利了,在通往前线的沿途,碰到的大都是受了伤的伤员,那些伤员全都是一副麻木而绝望的神情……
这是前所未来的惨败,不过只是十几天的时间,局势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这更是远超过他的想象,当他到达前线的时候,却发现前线的局势,比他在医院时更恶化了几分。在战壕中,横躺竖卧着零零星星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大都没有了初时的自信,有的只是疲惫与饥饿,更多的却是绝望与麻木。
小川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些士兵,会是他的那些士兵,他的那些无惧死亡的士兵,可眼前的这一切提醒着他,局势已经恶化到了极致,在弥漫着腐尸恶臭味的战壕中,任何人呆下去,就会由人变成鬼,黑『dòng』『dòng』的眼睛中只是一片虚空。
幸好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那些曾在死尸的鼻中、眼中、嘴中和创口中蠕动的白『sè』蛆虫,落满了身躯苍蝇随着天气的转冷,都消失了,而那一切,连小川自己都不忍再看下去,更何况是普通的士兵,在这一切消失之后,士兵们的情绪总算是好转了一些。
可现在,在一场轰炸之后,看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他们身上单薄的秋装,被雨打湿了,他们甚至都没有『máo』毯保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支那飞机会不断的使用燃烧弹攻击那些帐蓬、仓库、房屋。
尽管现在的温度不过只是零下,但是对于这些被烧了帐篷的日军官兵来说,就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因为后勤的断绝,他们的身上有的甚至还穿着夏装,顶多是初秋的薄军装,为了让身体暖和一点,他们搜索到一切能绑在身上的东西,以用来防寒。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抵御这初冬时的寒风,而青岛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的夜晚比白天更冷,没有食物、体寒,这一切会造成什么什么结果呢?
出生在北海道的小川非常清楚,此时,坐在弹坑边的小川看着那些浑身**的士兵,他可以想象,也许很多士兵连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他们或许可以在战壕内用柴火取暖,但那无疑就是给中国的炮兵指示了目标,在前线只有少的可怜的野战工事,而那大都是军官们的指挥所。
“八嘎!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一声抱怨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川扭头看去,却看到坂田少佐正在那里踏着弹坑边的土壤。
“再这么下去,就投降算了!”
坂田的话只让小川在心下发出一声长叹,投降……这个没有想过,不过似乎也是一个选择。
黎明,又是一个黎明的到来。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时候,在王各庄的一片废墟之中,一个并不怎么显眼的土房内浅田信义大将看着手中的报告。
一夜,不过只是一夜,有1365名士兵冻死了,也许是冻死,也有可能是饿死,总之,现在,严寒、饥饿,已经成为了第一军最大的敌人。
此时这位华族出身的陆军大将的眉头紧锁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月,不需要支那军进攻,第一军就会被饿死、冻死在胶澳。
“嗯,谈判还没有取得进展吗?”
出身华族的的浅田信义并没有那种“『yù』石俱焚”的觉悟,事实上,在他看来,『yù』石俱焚无疑是错误的,那是绝望的懦夫的行为,但是他的这种思想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现在前线每天都在尝试着突破支那军的防御,打开支那军包围,尽管明知道这种举动是徒劳的,但他却也只能接受这些建议。
他不赞同,并不代表其它人不赞同。
“是的阁下!”
参谋长栗田直八郎中将回答道。
“根据我们收到的电报,前线停火估计今天才有可能达成!但是谈判,恐怕并不是乐观!”
“好了,联络东京方面,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在前线停火后,向我们这里运送一批物资过来,大米、冬装现在比弹『yào』更重要!”
“嗨!”
在栗田直八郎中将退出房屋时,一阵寒风透窗而入,只让浅田信义裹了一下大衣,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铅『sè』的天空。
“希望不会下雪吧!”
一场大雪,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士兵冻死!想到现在第一军面对的困局,浅田信义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叹息,原本在他看来,胶澳一战或许是他退出现役前,指挥的最后一场大战,甚至可能会成就他在军队中最后辉煌,可是现在呢?
这场冲突却演变成了一场噩梦,不仅是海军的,同样也是陆军的,甚至还是整个日本的噩梦,这场冲突打掉了自日『lù』战争以来,日本身上的傲气、骄气,就像狠狠的一个巴掌一样,打醒了日本,同样打掉了日本加装在身上的“强国外衣”。
第二军的失败,陆军可以推给海军,推给支那飞机,可第一军的失败呢?这会浅田信义却只能将希望置于在北京举行的谈判上,那里的谈判越早结束,陆军的颜面就能多保住一分。
“希望谈判尽快结束,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陆军最后的脸面!”
……
第323章 袁世凯的决定
第323章袁世凯的决定(求月**!)
整个大厅一片愤怒。
“向支那『jiāo』出3614名兵士!由支那政fu加以审判!”
这个词公开从首相的口中说出来来的时候,只让陆军高层觉得一阵前所未来的羞辱。
羞辱,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羞辱,多达六个大队,就这么移『jiāo』给支那人,然后让支那人在他们的法庭上,对军官和士兵进行审判,虽说这只是表面上的数字,其中不少部队兵员早已损耗过去,但无论如何,只要消息传出,全日本都会指责政fu的无能和陆军的无能,他们甚至无能到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支那人!
虽说明知道会遭到『jī』烈的反对,但是在结束讲话时,大隈重信却依然告诫说道,
“如果不『jiāo』出这些人,一味的打到底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抛弃第一军,然后把更多的军队投入到中国战场!”
但是,他讲话的后果却没有因此减弱。当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敌对情绪顿时爆发出来:轻蔑的嘘声从陆军高层官员的嘴中哼了出来。
“现在,我算了解首相的心思了,”
冈市之助不无悲愤的说道。
“请继续说下去,下一步是不是要第一军整体向支那军投降!”
对这些讥笑和陆军大臣的嘲笑,大隈重信直接置之不如果他听到的话,只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陆军参谋本部长谷川好道总长,他曾答应尽一切努力实现其目标,结束这场冲突,但,他和冈市一样,对于向支那『jiāo』出部队,他似乎也有一些保留:
“我想知道长谷将军对此怎么想?”
“我认为,向支那移『jiāo』军人,是极为不智的选择,”
长谷川好道如实的回答道,相比于陆军大臣,长谷的话语无疑更有份量。作为陆军参谋本部总长,在陆军中他可以军第一人,陆军参谋本部才是陆军的最高决策机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陆军不愿意结束现在的胶澳冲突!”
长谷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提醒着大隈,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改变他的立场,他的立场很简单,元老们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坚持,更何况,任何理智的人都知道,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战斗下去。
“就武器和物资之数量而言,我们可能比不上敌人,但是我们在火线上的决心却是独一无二的。”
冈市之助突然开口说道。
“如果支那人『bī』人太甚的话,那么,我们就要用这个强大的力量,万众一心,战斗到底。”
“我知道,我们的决心是不容怀疑的,但是结束冲突,却是无奈之举!”
大隈重信说道。
“关于和平,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支那方面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于欺人太甚,但是,诸位,以支那人的决心来看,他们似乎坚持这一要求,所以,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中国人很有可能不会在这一条件上作出让步!”
话声稍微沉默一会,大隈重信又开口说道。
“而且无论是元老,或是天皇都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刻不容缓地为结束战争而工作,”
这时大隈直接把元老和天皇都搬了出来。
“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天皇讲话,更加重要要的事情了。”
他又把视线投给冈市之助,这位陆相先前所谓的“战斗到底”,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为了维持面子的话语。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答应支那人的这个要求!”
在前后矛盾的强调之后,大隈又出声说道:
“因此,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让支那人做出一定的让步,同时又能确保我们不将这些兵士『jiāo』给支那人。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这,支那人……”
犹豫着冈市之助开口说道。
“如果我们把孙文同我们签署的《日支盟约》的原本『jiāo』给中国方面,并逮捕那些流亡在日本的革命党人,以此作为条件,是否可以换取支那人的妥协呢?”
冈市之助立即出声提议道,在中国方面提出的条件之中,有一条就是移『jiāo』那些革命党人,将《日支盟约》的原本『jiāo』给中国,现在中国政fu向革命党人开出的“特赦期”已过,对于袁世凯而言,显然是想借此给予革命党人致命一击。
“不行!”
大隈毫不犹豫的回绝道。
“革命党人是我们未来牵制支那的根本,他们在未来可以于中国掀起一场场叛『luàn』,从而使中国陷入『hún』『luàn』之中,这是未来钳制中国发展最有效的武器,因此,绝不能把他们『jiāo』给支那人!”
革命党是日本未来的一着暗棋,也正因如此,在给石井的电报中,大隈重信早就明确指出,必须在回绝这一条款,而现在冈市之助却主动又提了出来。
“那么以首相阁下看来,现在应该怎么办?”
长谷川好道直接开口询问道,冈市的办法是一个非常有可能实现的办法,相比于审判日本兵士,恐怕支那的袁世凯更希望审判孙文等人。
“孙文等人绝不能『jiāo』给支那政fu,”
大隈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这关系到未来日本和支那之间的对抗、竞争的成败,所以,这件事无需要再进行任何讨论,希望诸位能够以日本的未来为重,多加考虑!”
“那么如何解决当前的问题?”
长谷川好道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有没有成功让支那人放弃这一条款的可能?”
相比于内阁的计划,长谷川好道更看重的是陆军的利益,在他看来,将数千名陆军士兵移『jiāo』给支那人,实在是太过有损陆军的声誉和形象。
“我们可以提醒支那人,在这一条款上,我们绝不会完全接受!”
大隈重信在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如果支那方面,试图迫使我们接受,那么陆军就只能选择进一步扩大战争,可以考虑命令朝鲜军进入战备,从而提醒支那人注意这一点!”
“嗯这个没有任何问题!”
长谷川好川立即同意道,只要可能保全陆军的声誉就行,而且,在朝鲜军动员之后,面对撤军后国民的不满,陆军还可以再多出一个解释——面对政fu的妥协,陆军不得不放弃动员。
“但总还是要给一些其它的实惠,如此才有可能让支那人放弃这一条款!”
冈市之助立即接腔说道。
“可以考虑接受他们的赔偿要求!我们主动提出死亡的中国平民按两百元赔偿。”
“这个必须以俘虏的伙食费支付!而且不能超过一千万日元!否则国民一定会掀起暴『luàn』!”
“那,一定还有其它的办法!”
大隈犹豫着,一时间,却找不到其它合适的办法。
“把《日支盟约》的副本『jiāo』给支那人,告诉他们,我们可以逮捕孙文等人,而后,在逮捕前,用邮轮把孙文等人送到夏威夷!”
“这……”
最后,在犹豫很长时间之后,大隈重信方才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清楚的知道军人们的短视,同样也知道,或许,军人们能做出这样的妥协已经很不容易了。
京城,中南海大总统府。
“《中日盟约》副本!”
陆徵祥的汇报只让袁世凯的眉头一跳,整个人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在“胶澳事变”爆发后,他即着手在日本发展间谍,那些日本间谍也因为金钱的关系,干起活来很是卖力气,几乎每天都有情报传到曾叔度那里,再传到袁世凯的手中。
《中日盟约》是“胶澳事变”后,孙文等革命党人在日本采取的一系列行动的核心,孙文为寻求日本政fu的支持,进而利用日军反袁,与日本人签订了《中日盟约》。
按照现在掌握的情报,《中日盟约》签订条款,无一条不是以殖民地视中国,一但革命党掌权,《中日盟约》得以实施,中国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而日方签字主要代表是满铁理事犬冢信太郎、山田纯三郎,而日本政界的代表是则外外务省政治局局长小池张造以及海军那位『自杀』的秋山真知将军,还有在岚山被俘的明石元二郎。
可以说,日本陆军后来之所以支持孙中山,原因就在于〈中日盟约〉的签定,而孙黄的彻底决裂,革命党的分裂也和这一盟约签订不无关系,林虎、熊克武、程潜、李根源等人之所以回国,后国民党人通电全国表示他们停止革命、一至对外的政治主张时,也曾含蓄的指责:“然借异虐同之举,引狼拒虎之谋,前为天良所不容,后为智计所不许。”
但是对于〈中日盟约〉无论是政fu或是国民党人,也只是对内容有所耳闻,具体细节却是无从得知,也正因如此,袁世凯才会秘而不发,在谈判细节条款中要求日方移『jiāo』非法的〈中日盟约〉原本或副本。
而在得知明石元二郎被俘后,袁世凯曾特意『jiāo』待,物必从明石元二郎口中得到《中日盟约,在袁世凯看来,这是彻底摧毁孙文等革命党的声誉的最佳武器,他又岂会愿意错过这一良机。
在袁世凯心中,不按理出牌的革命党人远比手握军队的李子诚更让人担心,那些革命党为了所谓的理想可以没有任何底线,世界各国的革命党人都是如此,为了所谓的革命,他们可以拿国家的利益去出卖,去牺牲,而反观李子诚,即便是政争也好、异见也罢,他至少不会拿一国之利去讨好外人。
“如果我们在这一条上不妥协的话,子次,你觉得日本人还有没有可能把《中日盟约》的副本给咱们?”
袁世凯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审判日方军人的提议是李子诚提出的条件之一,而这也是陆徵祥之所以坚持的原因。
在一些中央提出的问题上,可以适当的妥协,但是在淮海经略使公署提出的问题上,则要适当的支持。
“我个人觉得可能『xìng』不大,甚至日方能主动提出这一点,已经超出了意料!”
陆徵祥的回答,只让袁世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但凡主持日本政fu的是有远见之人,都不可能把〈中日盟约〉的副本『jiāo』给自己,更不可能把孙文等人『jiāo』给自己,尤其是在两国发生这种冲突之后。
对于日本而言,只要手握〈中日盟约〉、手握孙文等人,那么将来他们就有机会在中国煽动起一场内『luàn』,从而在『luàn』中取利,而现在日本人却同意了。
“这副本可是比那些日本兵更重要啊!”
袁世凯不无感慨的说道,相比于审判千把几百名日本兵,他更看重的却是〈中日盟约〉所隐藏的政治利益,以及对中国未来政局的影响。
他的话却没有换回陆徵祥的赞同,陆徵祥知道这时自己不便发表意见,他朝着顾维钧看了一眼,因为条款涉及到淮海经略使公署提出条款,所以得到淮海经略使全权授权的的顾维钧自然在谈判结束后,被陆徵祥请着一同向大总统汇报。
而此时,顾维钧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他的内心同样也在纠结着。
“少川!”
袁世凯把视线投向自己曾经的英文秘书,然后不无感慨的说道。
“就感情上,本大总统焉能不恨屠杀我中国之国民的日本鬼子,但,国事,本大总统不能不以国事为重啊!”
感叹一声,袁世凯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朝着东南方深鞠一躬。
“本大总统对不起山东被日人屠杀的父老啊!今日国事为重,本大总统不能当场为山东弥难父老报仇,还请山东父老天上之灵且缓等数日!但若是山东父老泉下有知,本大总统对天发誓,此仇定报!”
一说完,在顾维钧和陆徵祥两人的惊讶中,袁世凯却冲着『mén』外喊了一声。
“叔度!”
不一会,知事堂参议大总统府机要秘书曾叔度便走了进来。
“你现在就去联系那些日本人,把那六个日本部队的番号告诉他们,一但那些日本兵回国后,但凡是到过中国的日本兵,杀一个士兵赏一百元、杀一个军曹赏两百、杀一个少尉赏三百、杀一个中尉赏五百,杀一个大尉赏六百,杀一个少佐赏一千,杀一个中佐赏一千五!这笔钱,不日就汇到驻日公使馆!”
“大总统!”
顾维钧、陆徵祥、曾叔度三人都被大总统的这个决定吓了一跳,尤其是曾叔连忙说道。
“大总统,若是事泄,只怕会惹上外『jiāo』麻烦!”
“麻烦?麻烦个屁!”
袁世凯粗言骂了一声。
“他日本人杀日本人,关老子啥事,他们到时找上『mén』来,一个脑袋赔他们两百块!”
说罢,袁世凯朝着顾维钧看去,用略带歉意的神『sè』说道。
“少川,还请少川转告致远老弟,兄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以国事为重,望致远老弟忍耐一段时日,这仇,我老袁对天发誓,一定会报得!”
“袁世凯啊!”
看着顾维钧发来的电报,李子诚不禁一阵哑然,袁世凯的做法着实超过了他的意料,尤其是最后“买凶杀人”那一手,完全就是无赖做法,可人家却做了出来,而且说的是如此的光明正大,如果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身上,自己并不见得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经略使,咱们……”
“大总统都能以国事为重,咱们不能不以国事为重啊!”
摇头感叹着,李子诚只能选择妥协,转念想到袁世凯他日借用《中日盟约》打击革命党,却朝着章炳麟看去,然后说道。
“太炎,这件事啊,咱们那位大总统只能站在他的位置上考虑!”
而章炳麟听到这番解释后,却摇头说道。
“袁世凯有他的难处,《中日盟约》本就为人所不耻,想来这次……”
心叹一声,章炳麟不愿再提这件事,盟约一事他多少也有一些耳闻,一开始只以为是误传、谣言,但是现在,日本人主动提出愿意提供《中日盟约》副本,可以说让他失望至极点,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革命党会陷入分裂。
在章炳麟的沉默中,李子诚却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回电大总统,致远全力支持大总统所作任何决定,嗯,告诉他……”
目光微微一敛,李子诚的目中闪过了此许冷意。
“致远于此之外,有一请求,希望大总统能够批准将岚山日俘看管『jiāo』由江苏陆军负责看管!”
“经略使,您的意思是?”
有些诧异的看着经略使,章炳麟一时『mō』不清经略使的想法了。
“哼哼!”
冷笑着,李子诚将身子靠的椅背上,然后冷声说道。
“咱们,现在至少应该收回一些利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俘虏『jiāo』换上,是根据俘虏自愿原则,这些俘虏我至少要留下来一半,从他们身上收回一些利息!”
目中的那一道冷光一闪即逝,靠着椅背李子诚闭目思索着,如何在那些俘虏身上取得利益的最大化,突然李子诚的双眼微微一睁。
“太炎,有时候若是发挥得当的话,那些俘虏总能起到一些作用!”
……
第324章 何遂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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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áo』『máo』细雨,为胶澳的初冬,平添了几分『yīn』冷,『yīn』霾的天空中,不时传来稀疏的,只是为了展示存在的爆炸声,在即墨县的一片废弃的田野间,铁丝网、战壕绵延着,而被炮弹炸成月球表面状的田野间,散布着一具具未及收走的死尸Ii
现在天冷了,尽管被雨水泡着,但是尸体仍旧很难腐烂,自然也没有多少人再去关心战场中间的尸体,当然也就没有了从容的收尸时间,此时,对于战壕内人而言,战区间任何移动的物体都是他们的靶子
在泥泞的战壕内,简易的只覆盖了不到一米厚的掩体中,破油桶内干柴燃烧着,驱走了掩体内的寒意,坐在空弹『yào』箱搭成的木板『chuáng』上的士兵们,或是打着牌,或是聊着天,全不像是在战斗,似乎是在休息
而在战壕前置的机枪阵地上,穿着雨衣的机枪手,不时的趴在机枪架上的潜望瞄准镜目镜中,观察着战场上的异动,而负责警戒的哨兵,则用简易潜望镜观察着,突然一阵轻微的警报声,实际上就是挂在战壕内的空罐头盒响了起来,那是哨兵在示警
“怎么,有情况?”
“长官,你看看,就知道了”
万瑞扬把望远镜递给何遂,这位陆军大学的战术教官,论其“出身”,并不正,在辛亥革命时,他曾在吴禄贞被杀后,率领第六镇部分部队起义反清,也曾参加过“二次革命”,胶澳事变后,响应护国随黄兴等人回国,应副总统黎元洪的邀到陆军大学任战术教官,半个月前,他和数十位陆军大学的教官、学员,一同来到胶澳战场考察
所谓的考察实际上就是考察江苏陆军,是对江苏陆军的战术、战力进行一个全方面的『mō』底,而何遂递『jiāo』的报道内容非常简单——
“其师团长战术教养仅相当营长水平,其部队无战术可言,但却很难击败,因其战术非常简单,就是一线平推,火力准备,火力覆盖,把对方完全摧毁,然后军队占领,很少有被称为“作战艺术”的『jīng』彩军事行动但它也正是凭借这一点打的日军毫无还手之力”
确实,如果战争打成空中一道火墙推过来,地面一道火墙推过来,什么单兵素质,什么战略战术,什么运筹帷幄都无用也正因如此,江苏陆军才会丝毫不理睬日军任何的战术,你有千条计,我有“推土机”
在战场上我只管“推”,你奈我何?
在江苏陆军主力形成对日军的合围时,何遂是亲眼见证了什么是“火力平推”,飞机在空中不断轰炸着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目标,炮兵阵地、弹『yào』堆、屯兵点、兵站,而在地面,面对日军的防御,则是集中炮火全火力覆盖
对于江苏陆军而言,他们的战争就是火力,第一是火力,第二还是火力,他们根本就没有学会任何“战争艺术”,唯独学会的就是如何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火力,可面对这样的进攻,日军却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阻击,不过是短短两天,他们就对日军形成了合围,而随后,何遂又见识到了什么是教科书作战
在进入阵地合围时,军官们督促着士兵挖战术,散兵坑连成战壕,战壕加深、加建掩体形成野战要塞线,那些营连长甚至用尺子去丈量战壕,以保证战壕标准达到“江苏陆军野战防御作业教科规范”的要求
呆板,毫无艺术『xìng』可言,这就是江苏陆军,但在内心深处,何遂却不敢轻视这支“呆板”的军队,因为他知道,碰到这样的军队,除非火力比他强大,否则根本没一丝胜利的可能
透过望远镜,何遂可以看到一长串的人流,正在战地上平行地移动着,距离阵地差不多有一公里远,人数不多——约300人左右,没有机枪,很可能是试探进攻
万瑞扬把雨衣裹在身上,不无轻蔑的说道
“为啥非要进攻啊?这不是找死吗?……”
而这时副营长李坦走过来
“长官,我们要加固防御工事?看样子,一次试探之后,他们有可能会选择我们这”
他显然也刚睡过——一边脸颊通红,并留有道道条纹
“咱们这里的防御很薄弱若是让日本人看出来,没准就会选择咱们这里突破”
薄弱?
何遂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这个薄弱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很简单,他们这里只有一个营,而且没有加强火力,而且还处于后方支援炮兵的『shè』界边缘,可即便如此,他们所拥有的火力,却已经过了中央陆军的一个旅
万瑞扬没有回头,继续在望远镜里看
“通知兄弟们作战斗准备,机枪也安置好了,联系炮兵……他们停下来了”
何遂连忙拿起望远镜来看那些日本兵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望远镜镜片被雨打湿了,能见度很差,要不断地擦拭它日军朝这个方向来了,一个接着一个,下到沟壑里去,可能,按地图上显示,那里有一个沟壑,一段时间全不见了,后来又出现了,已经离得近了,一直朝田野里走
“我没有下命令之前,不许开火,”
万瑞扬低声说道,
“补充三架轻机枪安置到前置阵地,从那边『shè』击也很好……”
战士们猫着腰从掩体走进战壕,迅而轻巧的依到战壕边,他们架起轻机枪、步枪,神情轻松的瞄准着前方
一长串的日军径直朝我们走来不用望远镜也能一个个地看清他们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是个头很矮,戴着眼镜,可能是个军官他的手中提着一柄指挥刀雨水妨碍着何遂的视线,他看不清楚整个战场
突然,何遂听到命令
“开火”
几声枪响之后,前面那个戴眼镜的军官沉重地倒在地上,他身边的几个人也倒下去了,与此同时,空中的一阵破空声划过后,远处在那名军官倒下后,猛然一『luàn』的日军队列顿时被一片炮弹掀起的黑烟淹没了
没错,是淹没,上百发迫击炮弹在短短分钟内,从二营的十二『mén』60毫米迫击炮、4『mén』82毫米迫击炮中发『shè』了过去,一时间,那群日军立即被爆炸气扬起的硝烟和碎片所包围
而在炮击之后,就在远处的硝烟散去的瞬间,机枪、步枪响了起来,刚才侥幸躲过炮击的日本兵,立即置身于一阵枪林弹雨之中
“停止『shè』击”
十几分钟后,万瑞扬在下达停火命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几个可以走动的敌人
突然一个狙击手的枪栓咔嚓一响,一个试图爬过来的日本兵又被撂倒了这个鬼子有一段时间伏着没有动,后来慢慢地倒在一边再也没有看见和听见什么动静这样延续了几分钟
万瑞年把头上的钢盔扶正,他的钢盔并不系带,只是随意的顶在头上
“何教官,要烟吗?”
说话的时候,他在口袋里找起了烟来
“一会儿他们还会再爬上来的”
他掏出一个墨绿『sè』的烟盒,烟盒上带着江苏陆军的徽章,这种纸烟是江苏陆军的配给品,在何遂看来,在很多配给上,江苏陆军都体现出他和基它部队的不同,那怕就是手纸,也属于配给品,至于香烟,是标准的配给
“现在正好,趁着他们缓,我们可以歇一下『chōu』支烟”
递给何遂一根烟卷后,万瑞扬又自己点了一根
“我想知道的是,他们是否有大炮?如果有的话,他们就会……”
话声末落,就有一颗炮弹在距战壕两步远的地方爆炸了,第二颗落在战壕后方,第三颗直接打中了战术
炮击延续了两分钟万瑞扬靠着战壕蹲着每隔几秒钟就是一次炮击,一次五六颗炮弹炮弹的呼啸声音很尖锐,显然是野战炮,后来突然就寂静了
何遂用双手撑着,把身体稍稍抬起,向战壕外看去,却只看到残余三百多名日军正穿过田野,径直向这边跑来,他们跑动的度非常快
“听我的命令——”
万瑞扬一个箭步冲到轻机枪跟前
三个短『shè』,然后是一个长『shè』
日军又一次消失了,如果说在胶澳日军学会了什么,恐怕也就是不会强行突破,然后像靶子一样,被机枪打翻在地,而在他们掩蔽的时候,万瑞扬得到了伤亡数字,一发炮弹正中战壕,五个人受伤,两个士兵当场阵亡了
此时日军又开始炮击了,尽管其火力密度远不能同江苏陆军相比,但在炮火掩护下,日军又从地上爬过来而这里完全是平地,无处可躲,在机枪的扫『shè』中,大部分日军都倒下了,在尽是枯草的土地上,孤零地留下一堆土黄『sè』的尸体
三次失败之后,日军停止了进攻万瑞扬用袖子揩了揩脑『mén』上的雨水和汗水,他朝着战壕外啐了一口
“这叫示弱于敌,联系炮兵,让他们准备好炮弹,今天晚上开烟火大会”
万瑞扬有他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可能的杀伤敌人,所以他之前才没有联络团、师属炮兵的火力支援,目的就是为了“引『yòu』日军主动进攻”,从而达到大量杀伤日军的目的
“联络炮一旅,请他们移动一个炮兵营到a3阵地再让兄弟们加固一下工事,前置的阵地附近多布置的一些地雷”
在万瑞扬中规中矩的下达着命令的时候,何遂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相比于国内任何一支部队,江苏陆军的士气很高,在这战壕中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显『lù』出紧张,个个的神情都显得很是轻松,这就是士气
士气是怎么出来的,用银子能鼓出来士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出来士气,靠着一个又一个胜利打出来的士气,才是压不垮的士气
“要是指挥官再出『sè』一些……”
何遂不禁在心里如此嘀咕着,随即却又是一笑,大总统编练建陆军采用的德**事顾问,正是受到了江苏陆军的启示,江苏陆军了,聘请上千名德**事顾问、教员,帮助他们训练部队,制定作战计划,也许要不了几年,这支军队就会完成它的锐变,掌握战争的艺术,但相形之下何遂却希望他们能够保持下去,把那种一线平推,火力准备,火力覆盖,把对方完全摧毁,然后军队占领的“简单战术”保持下去
作为一名军官,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战争打成空中一道火墙推过来,地面一道火墙推过来,什么单兵素质,什么战略战术,什么运筹帷幄都变得没有任何用武之地,而这种火海所需要的却恰是中国所欠缺的——以工业力量作为依持
在中国的近代战争史上,一位位名将可以智谋百出,可最终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们的智谋在列强诸国的实力面前,只落得惨败收场,像江苏陆军这样依靠着纯粹的硬碰硬的力量,却可以把中国的军事力量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展现给众人的,也将是一支全的队
在这支军队之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工业力量的支持,而最终,军事上的需求又会带动整个国家的工业力量的变化,无论如何,对中国而言,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现代战争
何遂在心下感慨的同时,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在江苏陆军中故旧们的邀请,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加入江苏陆军参谋部,同其它任何一支队,甚至世界它**队不同,江苏陆军拥有全世界最完善的通讯系统
便捷的无线和有线通讯系统,使得参谋部可以掌握前线一个步兵组的位置,并把命令下达给它,军官质量上的差距,使得他们不断的充实着参谋部,而前线军官们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使参谋的聪明才智、几乎人的『jīng』力和从不懈怠的干劲得到充分的发挥,必要时为他创造条件”
可以说,江苏陆军参谋部才是军队的真正掌握者,进入江苏陆军参谋部,意味着他可以很快进入这个团体,并在这个团体中见证一场全的军事力量变革,或许……
但他的心里却有些犹豫不决,原因非常简单,这场冲突改变了很多事情,同样也改变了的何遂的心思,在何遂看来,这场冲突之后,中国需要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中央与地方的矛盾,自清末起地方主义盛行,而地方主义盛行又是派系政治的温『chuáng』之一,其又可能与与军阀政治形影相伴,而一但军阀政治形成,中国就可能重陷唐末藩镇之祸
“我黎民何罪,竞陷阀『luàn』之苦”
念叨着这句话,再看着这支只知“简单战术”的江苏陆军,和任何一省省军不同,江苏陆军装备『jīng』良、资金充沛,且江苏省内又有两座兵工厂以及连云港上百座工厂作为依持,这支军队用于外战,可保中国无患,可若是用于国内权争,就绝非中国之福
到那时,惯用一线平推,火力准备,火力覆盖,把对方完全摧毁,进而占领的江苏陆军会用自身强大的火力,将一座座中国城市彻底摧毁,只要对手不投降,他们就会使用这种毁灭『xìng』的战术,而那时,杀敌一人,只怕会祸民百人
想到这一幕,何遂的神情不禁一黯,如果说这次冲突让他学会了什么,恐怕就是学会了“以武论是非”实际上就是给外国列强以机会,对于中国而言,地方各省如『yù』的以武护权,那么势必离不开外国人的支持,而若想得到外国人的支持,又势必将以牺牲国家利益为筹码
心思沉着,何遂望着夕阳下的战场,此时战场间散布的那一具具尸体似乎变成了中国人,这战场似乎从国战变成了内战,军阀间的彼此撕杀,彻底毁灭了这个国家,在没有打出一个赢家之前,这个国家再也看不到任何强盛的希望
而就在这时,何遂却听到战壕中发生一阵『hún』『luàn』,原来是士兵们抓到几名日本战俘,在战壕内,六个日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俘虏高兴着双手,嘴里说着士兵们听不懂的日语,曾留学日本的何遂自然听得懂他们的话
推开士兵,走到那几个日本兵的面前,从他们的话语中,何遂异诧的发现,这几个士兵,其中甚至还有一名少佐,他们竟然是主动投降的
“你们是主动投降的?”
“阁下,我叫坂田横一,我的士兵都死了,所有人,我不想再这场让人绝望的战争中白白牺牲自己的『xìng』命,所以,请接受我们的投降”
一见来了一名高级军官,坂田横一连忙站起身回答道,终究,他还是带着士兵选择了投降,正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
主动投降
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坂田的军官,何遂到是觉得有些意外,似乎从没有日本士兵主动投降,何况是这么一名佐级军官
“长官,我已经给团里打了电话,很快情报部『mén』的人会过来接他们”
万瑞扬在何遂身边轻声低语道,主动投降的日本军官,情报部『mén』应该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
第325章 俘虏
收费章节(20点)
第325章俘虏(求月票!)
“苏省陆参情绝秘335号:
建议对所俘虏日军的建立不同的战俘营关押不同的战俘。对战俘加以甄别进行了分类:1.在合适的时间将一部分战俘释放,但要他们签字保证今后再不与中国作战;2.分派俘虏进入煤矿,从事煤炭开采的工作;3.对于战俘营交由朝鲜士兵管理,利用朝鲜人对日本人的敌视心理,对俘虏阵营加以分划;4.将那些表示愿与中国合作的日本军官、士兵组编成一支特别的军队,集中进行训练、管理,以便他日之用。当然,他们的档案需要从战俘档案中抽离……”
俘虏
是指在战争各方中,敌对方被另外一方活捉的军人。
在东方文化之中,战俘往往被视为贪生怕死之徒,苟且偷生之辈,东方文化之中,所尊崇的是军人战死沙场或战败自杀,这种文化千百年来一直影响着东方文明,可即便如此,在任何一场战争中,总难免有军人被敌方俘获,沦为战俘。
俘虏
并不仅仅局限于在在战场上俘获的敌人,在战俘之中,有被迫投降的、有被俘获的,当然也有主动投降的。
每天都会有少数渴望活下去的日本官兵,趁着夜色逃到中**队的阵地,他们选择了投降,尽管他们知道,这么做的代价是整个家族都因他的个人行为而蒙羞,但是饥寒交迫的他们这会却再也顾不上了所谓的军人荣誉、家族荣誉,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我投降”
在枪声落下的时候,一个喊声从弹坑内响了起来,接着只见两个日本兵高举着双手走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们,在枪口的瞄准下,他们朝着中**队的战壕走了过来,然后,在他们进入战壕后,迎接他们的依然是黑洞洞的枪口。
“番号”
“姓名”
在战壕内,在经过会日语的军官们简单讯问之后,主动投降的战俘便被摆解到了后方,在后方他们又一次被分类进行甄别,在进行分类甄别之后,这些战俘才会被送到各类战俘营之中,而往往这些主动投降的战俘,才会得到更好的待遇,对于绝大多数战俘而言,俘虏营,只是一个让他们铭心刻骨的地方。
在一座刚刚重新启动的小煤矿矿洞前,数千名排成队的日本兵站在雪地中,他们正在用沉默对抗着来这个新营地的新规矩,两天前,看守他们的中国中央陆军部队把他们移交给了江苏陆军,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的好日子结束了,他们现在要在这座煤矿内工作。
“我们是大日本帝**人,天皇陛下绝不会放弃我们的即便是在俘虏营中,我们要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绝不能支那人小看我们”
就在这时,却只看到一个棉衣上带着韩国大极旗的朝鲜人拎着木棍冲了过去,一棍将那位大佐打翻在地,倒在血泊中的大佐的脑袋不断涌着血,四肢不停的抽搐着,朝着倒在血泊中的大佐吐了一口唾沫,拎着带血的木棍,金浩泽看着眼前的这些日本兵。
“我叫金浩泽,我是第三战俘管理营协管,不要以为伟大的中**人对你们宽宏以待,就能够消极怠工,我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怠工,任何抵触情绪都是绝不能容忍的,下面跟我一起喊”
双手朝着空中一举,金浩泽的嗓中迸出一句吼声。
“大中华民国万岁”
除去几百个朝鲜士兵外,没有任何一个日本跟着喊出来,站在远处办公室房间内的李如涛把眉头微微一皱,但却未表露任何态度,事实上,即便是在战俘营的操场上,也没有那怕一个中**人,他们都是端着步枪、冲锋枪、轻机枪站在塔楼上。
战俘营的管理,他已经委派给了朝鲜人,由他们负责管理,充分利用朝鲜人对日本人敌视、仇恨心理,去摧毁那些日本人的意志,从中央陆军的手中接管了战俘管理之后,李如涛一直在计划着如何瓦解、摧毁这些日本人的意志,最终让他们为中国所用。
在连云港外海救起的四千多名日本俘虏中,现在已经有过半选择了合作,人的意志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坚强,压力、环境足以摧毁所有人的意志。
就在金浩泽心下生出一团怒火的时候,在队伍中却不知是谁大声说:
“让我们向东京遥拜天皇吧”
那人的声音一落,那些原本列队站在空地间的日本兵,立即转身先向东方、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遥拜,然后高呼着“天皇陛下万岁”,接着唱国歌,这时不少日本士兵流下了眼泪,他们甚至下决心要咬紧牙关克服困难,要回到日本去,要与父母、兄弟姐妹、爱人、孩子团聚。
“打,狠狠的打”
金浩泽的双目一红,立即操着木棍冲了过去,在五百多名朝鲜俘虏提着棍送过去的时候,塔楼上的机枪手则立即架机枪瞄准着空地中的日本战俘。
“暴动如果发生暴动的话,合理的镇压是有必要的”
望着那些朝鲜人冲进战俘中间,挥棍和日本战俘撕打起来,李如涛将窗户上的百叶窗放了下来,不一会,他听到了枪声,看管的士兵早就接到了命令,在“暴*”发生时,瞄准日本人开枪。
“打死他们”
面带狠色的金浩泽大声叫喊着,而此时从塔楼上不断射下子弹,一个又一个日本俘虏被打死在雪地中,终于,那些日本兵放弃的抵抗,而拿着棍的朝鲜人却是不饶人的挥棍殴打着那些蹲趴在地上的日本兵。
十几分钟后,金浩泽再一次站到台上。
“下面,跟我一起高呼大中华民国万岁”
犹豫不决中,西泽朝着空中举起了双手。
“大中华民国班哉……”
一个、两个、三个,最终喊声汇成了一团,这时金浩泽才满意的朝着远处长官的办公室看去,在看到百叶窗后的人影时,他的脸上尽是献媚似的笑容。
“在一个训斥面前,99的人都会退缩”
听着窗外传来的喊声,李如涛轻声嘀咕了一句,而在他的面前,却还摆放着几十份文件,那是他挑选出来的军官,日本军官的资料,之所以挑出他们的资料,原因非常简单,就是他们有可能选择和中国合作。
而现在,必须要让他们看到合作的好处
“该死的韩国人”
在昏暗的煤矿矿洞内,西泽听到众人的抱怨声。
在战俘营中,管理他们的是被俘的朝鲜士兵,并不是中国人刻意这么做,而是被俘的朝鲜士兵主动选择了和中国人合作,他们的主动合作,使得中国人选择把战俘营的管理权交给了他们,而那些朝鲜人则用木棍去表现他们的忠心,他们非常乐意这么干,一方面他们可以向新主人表示忠心,另一方面他们又可以借此发泄过去积压于心中的怒火。
为了完成挖煤任务,朝鲜人可以用木棍打死一名战俘,也可以克扣他们的伙食,对于这一切,中国战俘营军官像是视而不见一般,或许正像那位中**官说的那样。
“我不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根据相应的条约,我将战俘营的管理移交给你们,至于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是你们的问题,我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战俘营的秩序,第二是煤矿的产量”
昏暗的煤矿矿洞内,背着运煤篓的日本俘虏不断的将煤炭背上地面,每当一个人背一篓煤来到地面,在他回地下之前,他会得到一个竹签,而他们就是凭那些小小的竹签换取一天的伙食。
一个杂面馒头,一碗能照出人影却看不到白菜的“白菜汤”,这就是他们的伙食,后藤看着自己食物,再看着那些朝鲜人,他们的碗中甚至可以看到肉,今天他们吃的是鸡
要是能像他们一样,那该有多好啊
“给你”
直接将手中的杂面馒头和白菜汤塞给西泽军医,一身煤灰的后藤便朝着那栋木板房走去,在进入这座煤矿的时候,那位中**官曾告诉过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是选择合作,还是的选择对抗。
“我叫后藤边一,是陆军军曹”
浑身满是煤灰的后藤站在中国长官的面前立正说道。
“我愿意向中**队投降,完全投降,并说出我所掌握的一切情报,我是联队长的勤务兵……”
听着那些所谓的情报,李如涛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一个勤务兵能掌握多少情报呢?但他却是第一个,第一个放弃了尊严的日本士兵。
“那么,你愿意管理一个工作队吗?”。
“长官?”
“如果让你管理一个工作队的话,他们没有完成工作定量,你会怎么做?”
李如涛反问道,参谋部情报处之所以会从淮北启用多达四座淘汰的小煤矿,目的并不是为了挖煤,而是为了利用挖煤去选择日本人,选择愿意和中国合作的日本人。
“我,我会制定计划,然后对队员的体质进行等给划分,体力最差划分到最后一位,然后进行劳动分配,如果当天没有完成工作,我首先打所有人,然后再由副队长打所有人,他们接着会依照的体质排序,一个个的打下去,直到最后,体质最差的会被打死,第二天,这个体力最差的伙食会奖励给体质最好的……”
后藤直接把自己过去在部队时,殴打普通士兵的办法弄了出来,而李如涛却是微微一笑,最后反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让那些士兵像你一样,选择同我们合作呢?”
“活路”
看着眼前的情报军官,中村平静的吐出两个字,在海面上飘浮了的近48个小时方才获救的中村,早在还未获救时,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能活下去,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愿意为此牺牲一切。
被救起的时候,他差点没流下泪来,而在战俘营中他更是主动的配合中国人管理战俘营,为了讨好中国人,他甚至曾亲手杀死曾经的同僚、好友,总之,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
“每一个人,也许可以做到一时间的英勇,选择为天皇献身,但是长时间的等待,尤其是等待死亡,会让每一个人绝望,而绝望会摧毁他们的意志,而这时,适时的动作,会让他们选择放弃,放弃曾经的一切,只要能活下去,他们愿意做任何事情”
中村如实的回答,换来的是面前那位不知姓名的中**官的点头,那名军官看了中村一眼,然后又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在他示意中村离开后,他在中村的档案上打了一下对号。
“我们并不赞同现在就举行俘虏交换,但是为表达我们的诚意,我们希望中国方面能够接受用中国战俘交换粮食的建议。”
在京城外交部大楼内,石井菊次郎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交换战俘的要求,对于战俘,东京陆军参谋本部的态度非常明确,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不希望战俘回国,最好的结果是所有的战俘都死在中国。
对于日本而言,被俘虏的日本士兵他们活着就是一种耻辱,用中国战俘交换日本战俘,这绝不可能,相比于交换战俘,他们更倾向于用俘虏的中国士兵交换粮食。至于那些被俘虏的日军官兵死活,他们并不关心,也没有关心的意愿。
“多少粮食换一名俘虏?”
因交换战俘的条款是由淮海经略使公署提出的,而且现在被俘是江苏陆军官兵,所以这一条款的商谈以顾维钧为主。
“100担粮食换一名俘虏”
石井狮子大开口的说道,100担粮食这是东京方面根据胶澳的第一军的需求的粮食数量,现在第一军一共俘虏了362名的支那俘虏,有了这三万六千担粮食,至少可以保证第一军在未来一个月半内的粮食供应。
即便是一番讨价还价,应该也能……应当石井准备讨价还价时,却听到顾维钧直截了当的说道。
“六十担,如果贵方同意的话,随时都有可以进行俘虏交换”
在顾维钧接受的指示中要求的非常明确,不惜代价也要确保交换被日军俘虏官兵的江苏陆军官兵,因此,他并没有在这个细节问题上作太多的坚持。
“行,没问题”
六十担,这绝对超出了石井的意料,在他看来,一百担不过只是开价,能达成五十担,东京也会非常满意,更何况是六十担,他甚至都未曾细想下去,就像生怕对方会改变主意似的同意了下来。
出人意料的顺利只让石井对接下来的谈判充满了信心,而就在这些,却听到顾维钧又继续说道。
“如果贵方第一军愿意协助帮我们找到我江苏陆军失踪官兵的骸骨,我们愿意以同样的六十担粮食作为代价进行交换失踪官兵的骸骨”
顾维钧的这一提议,不仅超出了日方代表的意料,同样超出了中方代价的意料,即便是朱尔典、康德、芮恩施等人看来,也同样的不可思议,他们清楚的知道一担粮食的价格,这意味着他们是在用每具骸骨数百元的价格向日军购买。
一开始顾维钧同样不能理解经略使为什么特意发电提到失踪官兵的骸骨,事实上,在战役打响后,在数百名官兵在执行敌后侦察时失踪,他们的遗骸下落,也只有日本人能够掌握。
“军人以生命报效国家,而国家回报以最高的尊崇”
经略使的电报中那句话却让顾维钧的心思被触动了,马革裹尸还,让阵亡的军人能够魂归故里,正是国家不容推却的责任和义务。
“绝不抛弃袍泽”
这是江苏陆军的信条之一,顾维钧清楚的知道,当战场上俘虏、骸骨交换进行的时候,在江苏陆军官兵目睹那一幕的时候,他们会更深的融入那个群体,那个绝不抛弃任何一位袍泽的群体,从那之后,每一个江苏陆军的官兵都会铭记一点——他们绝不会被抛弃
谈判很快就会达成了协议,江苏方面用粮食向日本方面交换俘虏,尽管此时战地停火仍未实现,仍在等待着“中央政府同地方的协商一致”,而在谈判结束之后,石井菊次郎这个侄子在胶澳战场被支那军俘虏的日本天皇特使,却在顾维钧将文件装入文件夹的时候,出人意料的问了一句。
“顾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愿意花费这么高的代价的去换回那些不能战败自杀的军人?还有……”
原本想说不值一文的“骸骨”的石井话到话边还是改了口。
“军人的骸骨。”
石井的话同样引起了陆徵祥、朱尔典、康德、芮恩施的注意,他们无不坚起耳朵等待着顾维钧的回答。
“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士兵,因为他们正在为自己的祖国而战”
第325章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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