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报复
第188章报复(第一更!求月票!)
第六大道的陇海铁路总医院,陇海医学院后院教授别墅区外,周未下午的太阳懒洋洋地照在身上,风把附近的一个小医院的消毒水味带过来,只让人鼻子有点痒痒的,四周的景色很美,植物和建筑参差映衬着,暖烘烘的秋色。
推着满是药物的推车,走近那幢别墅时,苏玉卿的的感觉不太好,她总觉得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抑自己,在太阳下推着推车,此时他的额头满是细细的汗珠。
“哎”
看着前方的那栋别墅,她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在距离别墅还有十数米时,她突然停了下来,这时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当初听到他受伤住院的消息,她只记在听到那个魔鬼被人刺伤时,心底不仅没有一丝的快意,反倒更多的是担忧。
当时忧心忡忡的自己,甚至连魂都去掉了大半,生怕他别有个什么万一,后来看到他发现他竟然没事,那时才算放心下啊
“真是的,没伤装病,回头……”
嘴边轻语着,脚步轻松的苏玉卿便推着推车进了别墅,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呼”
站在房门外,苏玉卿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护士”
抬头一见进屋的苏玉卿,李子诚便挤出了笑容,虽说早已熟悉,可眼睛还是不自主的在她那诱惑十足的躯体上扫视数眼。
“你……”
感觉着他的视线,苏玉卿只觉面上一热,原本的一些好心情顿时被搅坏了。
“啊,苏护士,给我倒杯茶吧”
躺在病床上装着病人的李子诚笑说道。
“你自己没长脚啊”
“我不是病号嘛”
“你有病?”
“嗯”
“你有病,全天下就没有身体好的了……”
“相思病”
听着这三字,苏玉卿只觉得脸变的更烫了,这个人,总是没一点正经相,虽说心里恼着,可她还是起身去给他倒茶。
“茶热,别烫死……”
“瞧,苏护士,下回关心我,就直接点,别这么恶言恶语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接过茶杯时李子诚依然是不依不饶的说道着,如果说这次“冒充伤员”有什么意外收获,但也就在这女人身上了,这女人啊……有味
“你……”
正欲发火时,看到李子诚眼中的笑意,苏玉卿知道自己差点又上当,便声音很冷淡地说道。
“你这人,什么时候出院啊”
过去几天斗嘴的惨痛经历告诉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听说什么,不理他,不睬他,直接无视他。
这个“小屁孩”,年纪比她还小着几岁,可嘴上偏偏却总是占着自己的便宜,这种人实在是……太过可恶
“出院,有你在这,我想出……可舍不得”
瞧着她那满面通红的模样,李子诚便只觉心里一阵舒坦,难怪恶少都喜调戏良家妇女,直到这几天,自己才算是明白,原来看女人那满面羞红,竟然是如此的……嗯,舒服
过去,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爱好,看着那护士袍下晃荡的躯体,李子诚明白自己忍不住想逗她玩,恐怕还是因为她的这躯体,总会让自己……
心里懒得再说话下去,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话了,看着桌头柜上的苹果,直接拿过来一个,用水果刀削了起来。
“咦?削苹果,给我削的”
“嗯”
抬起头,苏玉卿展出些笑容,那笑容只让李子诚心魂一荡。
“把你的嘴堵上,省得你再……”
“嘴堵嘴最……”
不等李子诚说完,苏玉卿便直接把苹果塞到李子诚的嘴里。
“吃你的苹果”
粗言粗行的苏玉卿都不相信自己竟然直用苹果去堵他的嘴了,自己现在的脾气怎么这么坏,对,是他,都怪他……
咬着苹果正准备说话时,先是敲门着,接着张文政的声音突然响起。
“董事长,南京,南京发来的急电”
进屋时张文政脸色显得极不自然。
“南京,有什么事……”
轻语间接过电报一看,李子诚的脸上随之一变,那苹果从手中跌掉了地上。
“你这……”
话未出口苏玉卿便看到他的面色紧崩着,目中尽是怒意,甚至就连拿着电报纸的手,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备车”
猛的下床后,面色铁青的李子诚便吐出两字来。
“董事长……”
“你……”
“去保安部”
“董事长”
“备车,去保安部”
不容质疑的话声再一次从李子诚的嗓间喝出,语中尽是强压的怒火。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坐在魏子栋的办公室内,李子诚逼视着眼前的两人。
阿四死了,在扬州,在城外被乱民当成武卫前军的人开枪打死了
“董事长,这件事,肯定有内情,绝不会像张勋说的那样只是乱民行乱,我觉得,是张勋派人刺杀了李秘书长”
魏子栋连忙抢在赵平朴之前道出自己的看法,余光撇见赵平朴那副悲痛不已的模样,却是在心下冷笑着。
“谁知道李秘书长在扬州”
面带悲色的赵平朴并没有回答少爷的问题,而是将视线投给魏子栋厉声反问道。
“如果张勋不知道李秘书长在扬州,那怎么可能有内情”
接连两个问题从赵平朴的口中道出,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盯在魏子栋身上,似乎是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赵副部长”
面对赵平朴的视线,魏子栋到是不躲也不避。
“我觉得的,这件事,怕是和扬州、镇江、南京三地情报站有关系,李秘书长去了扬州,除了你我知道之外,还知道这事的至多也就只有这三地的情报站,若是查的话,”
扭着看着强压怒意的董事,魏子栋郑重其事的说道。
“要彻查三地情报站的每一个人,查,要一查到底,为李秘书长报仇雪恨”
话音一落不待的董事长说话,魏子栋又连忙继续说道。
“董事长,我身为保安部部长,未能急时发现这次任务中漏洞和风险,当负领导之责,我会辞职以示负责”
以退为进
早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魏子栋便知道如何在这件事中自保,最简单,同样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退为进,以负责为名不负其责。
在离开魏子栋的办公室后,李子诚的心里依然压着火,魏子栋的以退为进,阿四不明不白的赔了性命,越想心下的火气便越大。
“少爷……”
前脚一离开保安部大楼,一直跟在少爷身后的赵平朴张嘴欲说话时,却看着少爷转过身盯视着自己。
“阿朴”
转过身压下心底的怒火,李子诚盯视着赵平朴。
“少爷”
“阿四不能白死”
阿四绝不能白死,他人或许不知道,可自己却非常清楚,在心里自己早把阿四当成了家人,甚至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而现在,他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扬州,甚至连具尸体都没找到。
“少爷,阿四现在是生死不明”
“听说我说的了吗?”
“是”
“这边,暂时不要问他”
望着保安部大楼,李子诚的目中依然还带着些怒火,阿四的死,张勋逃不掉责任,他魏子栋就能逃得过责任吗?
谁想让阿四死?阿四死后谁会获利?
他在扬州策反辫子军,张勋自然想让他死,可魏子栋也不见得希望他活着但自己没证据,如果有证据的话。
“那边,你立即派人过去,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
微微一顿,李子诚在心下倒是生出一丝希望,希望阿四没死,张勋没找到他的尸体,按张勋那边抓住的凶手的说法,阿四中枪后一头掉进了护城河中,现在,至多是生死不明,也许……
“可那边,给我查清楚,是谁泄露了阿四的行程,是谁策划的这件事,是谁动的手,下得令,一个个的,都给我查清楚了”
之所以会如此恼怒,事实上更重要的原因是李子诚觉得自己害死了阿四,策反了江苏陆军之后,在自己看来,对付那些军队似乎根本就不需要来硬的,炮弹下选,银弹才是上选,几发银弹打过去,纵是铁军也会跟着玩完,可……阿四却因此死在扬州。
“是”
不用少爷吩咐,赵平朴也会查下去,他同样一直拿阿四当弟弟待。
“张勋……”
沉吟片刻,李子诚在唇边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无论如何,张勋都难逃其责,因乱民记恨武卫前军,疑其为军官才愤尔将其杀死?
真亏那张勋能想起来,他是把自己当白痴吗?或许说,他压根就没想瞒过自己,甚至他是想用阿四的人头来提醒自己,告诉自己安稳一些,否则下一次,没准“乱民”就会出现在连云港,到时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给我干掉张勋”
话声一冷,此时李子诚的声音中透出的尽是浓浓的杀意。
“少爷”
“阿朴,我不问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给我干掉张勋,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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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扬州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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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海铁路保安学校,这座位于连云港远郊的“远郊”的规模并不算大的学校,是保安部下属的一个用于培训“保安人员”的基地,每一名进入保安部第二处的保安人员都必须在这里接受培训。
这里的培训从来都不轻松,事实上,在绝大多数时候,这里的培训更倾向于“自习”,在一些课程上所有人都可以成为老师,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要掌握教科书上的内容。
从训练场离开后,宋程一路快步朝着教学楼跑去。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灰土,那件保安学员风衣上也都沾着灰土,那是训练场上进行“抓捕”训练时,在放倒对方时沾上的。
教学楼内的教员办公室内无一人,来到教员办公室内的挂着“校长”门牌的小办公室,宋程先缓一口气,以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同时将头发简单地拂弄了一下,此时他的手上还带着一些血,那是同学的血,这里的训练更倾向于实战,而现在已经来不洗了,教导主任说,校长现在就要召见他。
校长
在保安学校接受四个月的培训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被校长单独召见,这意味着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他却知道,或许这是一个机会,提前毕业的一个机会。
“报告”
“请进”
进入办公室后,宋程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校长,而在办公桌旁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是陌生人,校长是保安部副部长,董事长的亲信,当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将会决定他的未来。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校长,相比于开学典礼上见过的校长,此时的校长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似乎……
“是宋程上士吗?”
突然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观察,说话的校长旁边的人,在问话时,赵平朴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时已经取出他的档案,打了开来。
“是的,长官”
保安部实施的是军事化管理,所有人都有对应的军衔。
“宋程上士”
“长官”
“记得前任教导主任吗?”
“是的,长官,正是李主任主持的报名。”
“你的老师告诉我你学得不错,同期排第三,很擅长秘密行动。”
面对称赞,宋程并没有客气,在他看来这些称赞是符合他所付出的努力。
“你曾申请过提前毕业?”
“是的,长官,我认为我能够通过毕业考试”
宋程希望自己能够提前毕业,在这所学校中,他知道保安人员绝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可以想象的是,成为一名保安人员,未来的生活会非常多姿多彩而自认为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所以才会申请提前毕业。
“嗯,我同意”
点下头,赵平朴到是没有反对,然后他朝着看去,接到部长的暗示,他便取出一个文件夹。
“提前毕业的话,需要完成一个任务”
将文件夹递到宋程的面前,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部长的意思很简单,保安学校是李秘书长的心血,即然是要给他报仇,那么就让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这些保安员去办,以此来告慰李秘书长的在天之灵。
一场雨后,整个扬州一片天高气爽,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天气似乎不错,可张勋的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想清静地过几天,排除一些冗杂的事情,却偏为定不下心来,正是他心神想定又定不了的时候,只听到门外突然有人报。
“江西来的许先生求见!”
“江西许先生?”
听着这话,张勋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东家有人来了!”
岗嘴头的许家,是张勋的大恩人,主子,对许家,张勋可是从来都不敢忘。若不是这几年流荡不定,他早就会去岗嘴头答谢去了。现在,许府有人求见,张勋那里会敢怠慢,“快……快请……不,我亲自去迎”
吩咐着佣人时,张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止住佣人,主动朝外走了出去,这不再是“传进”,而是出府迎接。
走到门外,张勋只见是一个年轻人立在大门前,虽说人显得很是年青,但到也显得眉目清秀,气宇不凡。那青年一见张勋——他不认识张勋,只见他脑后条辫子,嘴边留有胡鬃,行动有人贴身随侍,而又是迈着官步走出的,故而估计是他——,急忙搭了一躬,毕恭毕敬的说道。
“小人岗嘴头许希武,特来拜见张大人,向张大人请安。”
同样,张勋也不认识他,他不可能认识眼前的这年青的后生,23岁那年张勋便离开岗嘴头,去了南昌时,那会这世上还没有眼前这个人呢,到那能认得这人,但听他是岗嘴头人,而且口音也,自然同样欢迎。
“既然是许府来的人,都是张某的东家,不必行礼,快快进府。”
虽说在这苏北的地界上,张勋素有恶名,但这会在这么一年青人面前,神态却显得极为恭敬,着实跌破周围卫兵、佣人的眼镜,他们啥时候见过大帅这个模样,想着大帅是个念旧、念情的人,到也释然了。
许希武随张勋进入客厅,有人献上香茶,而后攀谈起来。原来这位许希武是当年张勋伴读的公子许希甫的一位远房族弟,又是刘先生刘毓贤的内表侄。听得他的表兄刘羹唐对张勋的称道,知道这位做了大官的同乡尚不忘桑梓,也是在家处境艰难,特赶来求点事做做。
这么说来人到也显得惭愧得很,许希武一脸难色的说道。
“在下空读了十年圣贤书,竟无处可用。恳请张大人能提携一二,有个存身之处。”
“既是许公子族弟,也是我张某人的半个主人万不可再呼大人咱们便兄弟相称好了。”
张勋不忘当年,不忘许府,更不忘记旧时的恩惠。
“不敢,不敢。”许希武连忙说道。
“中国乃礼仪之邦,大礼是不可违的。”
“好吧,你先在扬州住几天,休息休息,待我找个好的地方,再把你送去。”
许希武连忙表示谢意,便随侍从去了住处,只不过谁也没有留意到,许希武在出门时,眼中闪过的一道冷光。
虽读书不多,但张勋的家乡的观念颇浓,热衷地方公益事业,乐于慷慨捐助。他发迹之后,先后在北京,天津购房置了两处“江西会馆”,安顿在京津两地做客和行旅的同乡;还在南昌府学前购置了崇礼堂房产,辟为“奉新同乡会”,为奉新在南昌求学的贫苦学生提供食宿;又在南昌惠民门外河岸修建了码头,大大方便了奉新、靖安两县来往南昌的船舶,而在他的原籍赤田村张家,原来张家之人大多是破旧草房,他也出资大部为之建成青砖结构楼房,并购置学田、学产,扶助族中贫寒子弟读书;张勋还出资在奉新县城南门和西门外各建石桥一座,方便交通;奉新至长头坡百华里的石子路,也是张勋出资修建。即便是如此,张勋仍然时常告诉家人。
“忠节不能移,桑梓不能忘!”
或许这就是张勋为人处事的作风,像是现在对满清的那份报知遇的“孤忠”,恐怕也是这种性格、为人使然。
过去他一直想着如何报答许府当年对自己的恩惠,如今,许府有人来了,张勋自然很高兴,他要重报主恩。在许希武来到之后,不仅派人盛情款待许希武,还多次亲陪许希武看戏。最后,更亲自帮他联系官职,直到一切都办好之后,他才特意请来了许希武。
“我现在是在苏北,这地方,土薄人贫,秩序也不好,我不想留你在此。送你去南京如何?”
听着这话,许希武连忙起身答道。
“只要有存身处,哪里都可以,不敢苛求。”
“不苛求,是你的事,我得好好安排你。”
张勋连忙摆手说道。
“我已经给程德全写信了,现在他还是江苏督军,所以这事得让他帮我,我告诉他我有一位高才学弟,要到江南谋事,务请妥为安排。”
接着张勋又说道。
“最好去一较平和,富庶之县任知事。
许希武一听要把他送到江南当县长,忙急声说道。
“小弟才疏学浅,实不敢担此大任!”
而张勋却笑了起来。
“什么才疏学浅,叫你去当县长你只管去当!我念几天书?我不是可以管着一大群县长吗,有什么不可的?”
“如此……”
许希武先叹一声,随后又是一鞠躬说道。
“小弟便谢谢兄长厚爱了”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张勋笑说着,能给旧东家的人办点事,着实让他心情舒畅,毕竟这算是还了一些旧东家的恩情。
满面笑容的张勋些时并没有觉察道,许希武在鞠躬时却看了一眼周围,这餐厅内并没有其它人,只有他们两人,大帅府内的卫兵站在房外,而这正是他期待以久的机会。
先为张勋满上,又为自己倒满一杯酒,许希武便起身朝张勋走去。
“兄长,小弟敬你一杯”
“客气,客气……”
见这许希武又向自己鞠躬,张勋笑端起酒杯,也跟着站了起来,就在他的眼笑眯起来的瞬间,却看到的许希武竟然撞了过来。
“希武,你……”
不待张勋说话,他的眼中却只看到那许希武手中似乎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对不起了,老兄……抱歉”
许希武的那一嘴的江西腔这时已经变成了腔调。
在很多时候,脑子的反应要比手快,这时,张勋只看到他这“兄弟”一双黑眼,那双眼睛再普通不过,但是眼神却不是,眼神中闪过一道冷光,余光看到他手中的物体时,等他的脑子下令身体行动的时候,许希武的左手已经伸过去抱住了他的头,一件冰凉、锋利的东西刺进了他的后颈,刚好在头颅下面,此时他的头被猛的一拉,刀子趁势插进,彻底断切了脊髓。
但此时张勋并没有立即死去,当肌肉的一切反应都停止的时候,许希武撑扶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却接过了他手中还未丢掉的酒杯,一切感觉都随之而去,只剩下颈部某种隐约的灼烧感,刹那间的震惊使得疼痛并不剧烈,他拼命想呼吸,但却不明白自己怎么再也呼吸不了。
他的目中尽是不可思义,更多的却是怨毒,他不知道,也不理解,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
而此时许希武撑扶着张勋的身体,慢慢的将他扶在椅上,将他的身体扶正,而此时张勋那双满是怨毒的眼睛却看着许希武,而许希武同样看着他,只是看着,谈不上任何情感,此时看着张勋的那种眼光,像是在看一件东西,一个物体,全未流露任何情感,这时许希武又一次扶起张勋低垂的脑袋。
“这是保安部的问候”
一句话从许希武的嗓间轻声道出。
“你真的以为,陇海保安部会漠视你杀了李秘书长吗?”
许希武再次问道,他的声音中不见洋洋得意,冷冰冰的语气中反而透是轻蔑之意,而此时,在张勋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陇海,听到了的陇海保安部,听到了李秘书长,但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将细丸收回之后,许希武用手帕仔细的拭去张勋脖后发根处的血迹,事实上,在这个位置用直径不过两毫米的钢刺刺入并不会流出多少血,接着他又从腰间取出一个条型物,随后才重新坐回桌边,将杯中的酒倒在自己的身上,同时又倒在张勋的身上。
“兄、兄长,告、告辞……”
摇晃着脚步,许希武离开了餐厅,门外的卫兵根本就没拦他,甚至也没有进屋。
前脚一离开大帅府,宋程便坐上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是张勋为他准备的,只不过车厢里却坐着一个人。
“许先生”
阴影里的人还未说完,那醉意似乎在瞬间清醒过来的许希武却说一声。
“快走”
在马车驶离时,许希武这时才露出一丝笑容。
“许先……”
“世上并没有许先生这个人”
就在这时,马车的后方突然传出一声爆炸声,爆炸声从帅府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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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杨度的建议
第190章杨度的建议(第三更!求月票!)
“辫帅于扬州遭炸弹刺杀”
“张勋炸毙”
“徐宝山第二、辫帅遭炸弹暗杀”
“乱党作乱,弹袭帅府……”
辫帅张勋被炸死于客厅之中,这消息恰如夏日的一声惊雷,只震得举国上下为之一惊,没了辫帅统领的武卫军于扬州等江北之地作乱的消息反倒退居其次,甚至无人在意,反正辫子军烧杀抢掠早已为常,不过这辫帅被刺杀,着实太过惊人。
作为“大内”范围之一的中南海,位于紫禁城西侧。本来是金代离宫——万宁宫所在地,元代营建大都时划人“大内”。中南海占地1500余亩,其中水域为700亩,清季以来,大兴土木,水面周围先后建成了丰泽园,崇雅殿、瀛台;西岸还有怀仁堂,紫光阁,武成殿,东北岸有万善殿,南岸有宝月楼。殿台楼阁布置有序,建筑形式丰富多彩,是一片风光极其秀丽的地方,国内著名的皇家园林。这片园林只有一个大门出入,叫宝月楼。除了皇亲贵胄之外,别的人很少能够进来。清帝退位的时候,这片园子仍归皇家所有。
年初,国会选定,以迎宾馆为临时总统府自然已不合适,于是总理便奉了大总统的命令,把那些大大小小拖着辫子的“鞑虏”通通赶了出园子去了,随后,身为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便从迎宾馆搬进了中南海。
袁世凯搬进中南海.自己住进了居仁堂。居仁堂楼下东首是他的办公室,西首是会客室、会议室;海晏楼改成了“居仁堂”,那是大总统的会客室。袁世凯进中南海了,妻妾子女自然得随着进去。于是,大车小辆,随人侍女,一群群都进了中南海:夫人于氏、二姨太、大儿子克定夫妇、克端夫妇住进了福禄居;大姨太、三姨太、次子克文夫妇、三子克良夫妇住进其中的四合院;五、六、七、九四个姨太和他们的孩子住在与居仁堂有天桥相通的后楼。
就这样,这片曾经的皇家园林便成了中华民国的总统府,宝月楼改成了新华门,成为了中南海的大门。
此时的袁世凯可谓是满面春风,曾经初任临时大总统时的满面灰暗愁容,似乎都在过去月余间早已扫光了,此时的中国可谓是从民国初建时的动荡不安渐趋于平静了,国民党被解散了,孙、黄等人也多流亡海外遭到通缉,而南方的形势,正像宋案事发生计划一样,在大军压力之下,尽归中央,**党的地方实力派亦逃亡海外。
“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按常理推测,现在中国经历了清末民初的大乱之后,即将进入大治之期,而袁世凯也恰是在这个时候住进了中南海,把门窗也都推开,让那明媚的阳光和娇艳的早春花香一起向他扑来,袁世凯心情可谓是非常之不错。
“张勋死了”
接到南方发来的电报,袁世凯在惊讶之余却又长出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张勋就像是那喉头刺一般,当初窝在山东的张勋就是他的心头刺,毕竟那一根大辫子着眼扎眼了一些,而在孙黄作乱后,张勋自请平定叛乱,之所以同意,抱的主意就是借孙黄之手,削弱张勋实力,可谁曾想,孙黄等人依靠的部队太不争气,都没等张勋动手,就被李致远的银弹给瓦解了。
后来之所以命令张勋停止过江,一方面固然是李致远被刺,想撇开中央与“江苏自治”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却是不想授他张勋江苏督军之职,程德全一文人都督好对付,可张勋却不同,他手下可是有近两万辫子军。
过去一段时间,正愁着怎么解决张勋的问题,现在可好,张勋被炸死了
可张勋是死了,袁世凯却发现,死了的张勋比活了的张勋还难对付。
“难啊”
“大总统,杨度,杨先生到了”
在袁世凯愁眉不展时,听着门外侍从的语声,袁世凯点下头便走了出去。他是在小客厅接见的杨度,现在的杨度无官无职,可袁世凯却知道一些事情,杨度的确比其它人更擅长。
“皙子,你辛苦了,辛苦了!”
一进小客厅,袁世凯便客气的说道,一边请他坐下来,对人待物,袁世凯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尤其是对杨度这等“书生”,能成就今天之事,在袁世凯看来,就是因为自己擅于“用人”。
“大总统辛苦,劳烦大总统赠宅,实是不敢”
一边坐,杨度一边客气的说道,前些天,袁世凯送他一处宅子,以让他把家人拉到京城,这着实让杨度心下激动了好一会,这意味着袁世凯对他将有大用,至少对大总统来说,他杨度还是有用的。
“家里都安排好吗?一切都安顿好了,就好好休息几日。”
请杨度用茶时,袁世凯客气的说道。
“要办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的先凑和着”
嘴上这么一说,杨度看一眼大总统说道,不用猜,他都知道大总统为何请自己来总统府。
“大总统,度从报上听闻,张少轩在前日被炸死了。”
杨度的话让袁世凯的眼皮跳了跳,这个杨度啊,总是喜欢卖弄他的聪明。
“嗯,是有这么回事,”
压下心底的一阵不悦,原本他想和杨度客气两句,结果这杨度却反客为主的摆出了他的“架子”,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他杨度有大才可用,但转念却又想到。
“反正让他过来,也是为这事,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心下定计后,袁世凯倒是不想把话说得更明白。
“张少轩那事,倒是不打紧,现在江苏省国会议,却成天请着本大总统派兵平定扬州乱兵,这张少轩死了,可扬州的辫子军却乱了”
“大总统,万万不能啊”
杨度连忙急声说道,从报纸上看到张勋被炸身亡,他便猜到扬州一定会乱,而大总统肯定会派兵,便早已想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辫子军本无军纪,现在更没了张少轩的约束,张文生之威望无从弹压,其兵作乱,自然不足为奇,可……”
话稍顿,抬眼看到大总统全是聆听状,杨度在心下一阵得意。
“这件事,奇便奇在,张勋为何身死,为何人所杀”
“哦”
眼皮微跳,袁世凯看一眼杨度,这件事难办,便难办在这个地方。
“大总统,在现今中国,谁会去杀张少轩”
“孙、黄二人,嫌疑最大,且他等又有暗杀之嗜,想来……”
“既然如此,大总统可知,两人逃往日本,又为何多此一举派人刺杀张少轩,需知杀了那张少轩,又对其有何处好?”
“这……”
沉吟着,袁世凯到是没说什么,外人谁不知道张勋跟自己到底是亲是疏即便是孙黄二人想像前清那会刺杀大员,以显其为,可为什么会选张勋?
“那以皙子看来,此事为何人所为”
“不出孙黄之手”
杨度的一句话,只让袁世凯一皱眉,这杨皙子就是如此,总喜欢卖弄
见大总统似有不快,杨度便知自己做过了,连忙补救道。
“可大总统,又可知,孙黄二人为何杀他张勋?为民除害?为国除贼乎?其人岂有此心”
接着,杨度又不无得意的说道。
“孙黄二人,杀之张少轩,其心非为民除害,亦非为国除贼,而是……”
语稍顿杨度的眼中闪过些过神彩。
“为国添乱”
听到这话,袁世凯倒不觉得的惊讶,事实上,在过去两天,和官员幕僚也曾谈论此事,最后得到的结果都不出这四字。
“大总统,明眼人都知道,刺杀张少轩,表面受益者绝非孙黄,而为大总统,大总统不仅可除张少轩,更何收编辫子军,且张勋苦苏良久,除张少轩自可收苏省之民心,如此看来……”
微微一笑,杨度倒不再说下去,下话已不用再说,若是袁世凯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意思,那么……
冷哼一声,袁世凯满面尽是恼怒之色,打从进了这民国,似乎这刺杀的帽子就成了民国“特产”,不停的扣在他头上。
“本大总统若是杀人,自当以法度杀之,以军法处杀之,岂会用此下三烂之手段”
“大总统,自是如此,可于不明真相者看来,却……”
沉吟着杨度观察着大总统,见大总统脸上没有任何异色,便明白大总统恐怕早已想通其间利害得失。
“却不尽如此,尤其是诸省之中之人,谁道其中没有小人之心者”
杨度的一句话,换来的是袁世凯的一阵沉默,这正是他觉得这件事难办的地方,这民国初建,诸省都督、督军绝非他袁世凯一人任命,他自然要顾虑这些都督、督军的想法,若是孙黄等人到时宣扬张少轩为他袁世凯所杀,更以他杀张后收编其军队为证,不知道会掀起什么乱子来。
“那,皙子……”
抬起头,袁世凯笑看着满面尽是得色的杨度,想来他那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
“度近日虽于家中不出,可也曾看报,大总统前阵子不是授一“淮海经略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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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谋其短
第191章谋其短(第一更!求月票!)
京城槐安胡同的一座很典型的京城四合院。进得门来,里面有一块宽敞的土坪,土坪上长着两株高大挺拔的白杨树。白杨树之间有一个葡萄架。时正岁首,葡萄藤上的叶子郁郁葱葱的挡住了全部的阳光,而葡萄藤更结满了葡萄。
“淮海经略使”
坐在葡萄架下的关振铭听着这五个字先是一愣,然后惊讶的看着杨度,尽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杨度却半闭着眼睛,面上未显露任何表情。
“经略使者,为中央所授之官职,凡遇有重要军政事物时特设经略,统理数省军政事物,职位高于一省之督,遇此事物,岂能坐视乎”
一语吐出之后,杨度依然喝着他的茶,像是在谈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而关振铭除去惊讶更多的却是佩服。
此刻,他们面对面坐在葡萄架下,两人中间中间摆着一个枣红色的雕花矮脚四方茶几。这是大公子袁克定派人送来的礼物。茶几上放着两碗茶。而在茶碗边躺着一盒进口雪茄,这哈瓦那进口雪茄烟是关振铭从连云港带来的。
太阳高悬于空,透白的阳光一点一点细碎地从叶子间洒下来,满地的圆的半圆的白影子,像一地未融的雪花。
那阳光撒成的雪花撒于茶几之上,给两人的谈话平添了此许诗情画意。此时关振铭的心情犹如眼底的景色,亮闪闪,光灿灿,他兴奋地聆听眼前这杨先生的高谈阔论。
上一次,“争气机”一事,可是让他偷鸡不成蚀把本,费劲心思想摆李子诚一道,结果却成就了**的名声,后来那李子诚甚至还发来一封电报,电报的感谢之词更是伤尽了关振铭的自尊。
也正是从那时起,关振铭才决定给自己找个援手,而思来想去,最后他选择了杨度,一方面是杨度的才学,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杨度也和他一样,都是被李子诚“用过弃之”的抹桌布,对他李致远同样心存不满。
“启新,”
看一眼关振铭,杨度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此时他外罩一件黑色贡缎长袍,斜斜地靠在藤椅背上,兴致极高地说道。
“知道你上次输在什么地方吗?”
“请先生明示”
“上次,争气机一次,你不惜一切推波助澜,反倒成**制造之名,现如今,中国谁人不知**制造,李子诚岂不谢你,启新,你只想让其爬至最高,以摔的更狠,可却忘了,他李致远是干什么起家”
提着李致远时,杨度满面尽是轻蔑之意,他是自己引入京城,可他却如何待自己?贷款一次将自己抛至一边,尚有情可原,可后来自己三番两次表示希望入股**,又想介绍几个朋友入**,结果他却是推三阻四,全不想他李致远能有今天,自己出了多大的力,对这种忘恩负义之人,自然要收拾一番。
“以其强攻其强,这便是大错特错”
“先生说的是。”
关振铭连忙点头称是,全没有以往的不驯之色,杨度是他“请”来的军师,每个月从公司的“公关费”中奉5000元车马费,可不就是为了让他帮自己出主意、拿建议嘛,更何况杨度之才,他可谓是体会颇深,按着他的建议办事,总能是事半功倍。
想起自己犯下的那个错,关振铭总觉得如时光倒流的话,那事件或许不能从中得利,至少不会让那李致远凭此扬名。
“启新呀,你心高、心细,我知道……”
看一眼关振铭,杨度直接说道,对眼前这个年青人,他到是没什么恶感,尽管明知道这位“**公司副经理”想的是如何得到**公司,但杨度知道,如果他能得到**的话,至少不会忘记自己。
“可,办起事情来嘛,却总少一点什么,你想想,李致远擅长实业、科技,你岂能于此给其一击。”
反问之余,杨度的思绪开始不平静起来。
“不过,你今日的境遇乃为幸运,**公司副经理,岂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但是你要抓住机会,可机会从那抓?”
“请先生明示”
关振铭的恭敬让杨度颇为受用,他喝一茶,见关振铭恭从的给自己续上茶,便继续说道。
“以子之长攻彼之弱,这才是兵法之要。”
从雪茄烟盒内取也一根雪茄烟,关振铭连忙为其点上。不过这时杨度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停的吸着烟,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品尝这雪茄烟给他带来的乐趣,而关振铭的脸上却全不见任何急色,只是恭敬的坐在那,等着杨度把这根雪茄烟吸完。
一根雪茄抽完后,他将烟蒂按灭于烟灰内,然后,他又拿了一根,而关振铭急忙划燃洋火,为其点上雪茄烟,而杨度则重新眯起眼睛,神游于烟雾之中。关振铭知道杨度这是在认真思考,此时杨度从从容容地抽着雪茄烟,头顶上立刻盘旋着一圈接一圈淡青色烟雾。
“实业为李氏之长,于此着手,无疑以已短攻彼长,非兵法所容,所以,还要在其它地方作文章。”
“先生建议大总统,由李致远以淮海经略使之职,宣抚扬州辫子军,即是以我等之长,攻其之短?”
之前关振铭对杨度向大总统提出这个主意,只感觉颇为吃惊,但转念一想,他李子诚即然能运动江苏陆军,自然也能……
“银子,银子并不是万能的”
觉察道关振铭面上的异状,杨度便笑说道。
“现在辫军群龙无首,各营长官互不相服,兵卒更行乱于地方,这又岂是能拿出几十万元便能平息之乱,兵卒行抢于地方,所得又岂是十一二元之军饷?由兵化匪易,由匪乱兵难这平息扬州辫军之乱,关键在乱世当行重典”
乱世当行重典
“可,李致远手里……”
话到嘴边关振铭惊讶的着着杨度,李致远手中没兵,他拿什么行以重典,又拿什么去平息扬州之乱,这无疑是把李致远放于火上
“李致远手中无兵,岂能平乱”
“先生高见”
关振铭从心里赞叹着杨度建议的高明之处,可心下还是有些疑虑,毕竟……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得益的是……觉察到关振铭的异样,杨度笑了笑。
“一但李致远在扬州惹了什么乱子,若是乱兵从扬州转而向北,到那时,冯国璋的部队自可起中流之用,这也正是大总统同意的原因,启新,你可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先生,这,还会有什么好处”
这也是关振铭最感兴趣的事,他迫不及待地追问着,生怕在这种关键之处杨度走个过场,而最紧要的是,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其实,杨度是在吊关振铭的胃口,故意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他笑着说道。
“到那时,你的这个**公司副经理一职派可以派上用场了。”
“先生的意思是……”
关振铭一惊,实在有些弄不明白杨度说的是什么意思,到那时自己能派上什么用场,他冯国璋……
“启新啊,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杨度变得十分得意起来,笑看着关振铭不时摇着头,似乎是奇怪他怎么就想不通其中的联系。
“这个杨皙子啊。”
晚上袁世凯把梁士诒和段祺瑞叫到居仁堂,摆下酒菜,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场,在这酒场上,谈到扬州,谈到杨度的建议时,袁世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面对袁世凯的笑声,沉默寡言的段祺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吃着他的菜,他这人一向如此,沉默是金或许正应在他身上。
“大总统,看来那杨度是记恨上了李致远了若不然,也不会……”
梁士诒笑摇着头,政府向李氏借款是杨度引的头,可最终却是为他人作嫁,那杨度却因而记恨上了李致远。
“量小非君子”
素来沉默寡言的段祺瑞这时突然插了一句话,接着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大总统。
“此等小人,虽有材,但却不可大用”
摸着胡子,袁世凯点了点头。
“虽说如此,可杨皙子到是有几分才学,他让李致远去扬州,若李致远在扬铩羽而归或引发混乱,到时请求中央,华甫便可进抵扬州,平息辫军之乱,到时,江北之事瞬息可定”
接着袁世凯又不无嘲讽的说道。
“不过杨度的那点花花肠子又岂能瞒过本大总统,听说他和**公司副经理关振铭关系颇深,想来,那关振铭上盯上了**的产业了……”
嘴上说着,袁世凯抚胡时眼中流露出些许轻蔑之意。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两人倒也是天造地设”
“欲夺人产,岂是君子之为大总统既然看出这点,想来到时必会为李致远依持一二吧”
梁士诒倒是在旁边替李致远说了一句公道话。
但袁世凯却还是摇着头说道。
“这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吧,李致远这一路顺风顺水的,有些麻烦事倒也是好的”
听着大总统的话,段祺瑞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大总统的想法,大总统是想借此事让李致远明白一些道理,然后放下手中国筷子,看着大总统说道。
“大总统,若是想堵天下之耳目,怕只有一个李致远是不行的,甚至可能会受人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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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九里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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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当年多少兵起家?”
李子诚笑问着身边的人,从拉到袁世凯的那份电报起,在**公司内就讨论了一两天,现在报纸上也已经公布的自己这“淮海经略使”全权负责“定武军善后”事宜,甚至还将江苏陆军第三师指挥权暂予经略使。
可现在,公司内众人还是希望自己别去扬州,把这个差事推了,袁世凯说不出什么,举国上下没人能说出什么。
“西楚霸王八千子弟起江东”
笑吐出这句话时,李子诚倒是对这事颇为上心,男人嘛,多少总有一些“权力癖”,上辈子没当过官,现在突然当了这“可领数省的经略使”,当然会上心。
“八干也比四五干多呀!”
穆湘玥颇为不满的嘀咕一声。
“致远,你以为这是好差事吗?若是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会抢烂头,袁世凯为什么不用冯国璋,为什么不用倪倪嗣冲,反而用你这个手中无兵、无权的淮海经略使”
只要一提到这“淮海经略使”穆湘玥便是直皱眉头,在中国,其它的经略使都是手中有兵,管辖数县、半省的军阀,即便是授了“经略使”,那也是什么川北之类的固定辖区,他这个淮海经略使,说好听是是淮海经略使,可事实上。
不仅是有名无实,甚至连那“淮海”两字,也不远是一个笼统的词汇罢了,不过是袁世凯给的一个看着光鲜的蜜枣而已。
“可,”
嘻笑着,李子诚看着穆湘玥。
“我得到了一个师啊而且名正言顺”
因为“权力癖”对这件事上心,那是胡扯,自己考虑的是将来。
“若是这次我能把这件事麻利的办好了,我便就可以在这连云港直接开府设幕,当然,我要的可不是什么权,而是……”
笑着李子诚朝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韩武添看去。
“董事长,武装警察可以是警察,也可以是江苏陆军第三师”
相比于穆湘玥,身为武警总队总队长的韩武添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机会,把武装警察扩大的机会,同时也是掌握江苏陆军的机会。
“看吧”
李子诚看着依有些不满的穆湘玥笑摇着头,有一些事情,他看不懂,至少现在他看不明白,现在袁世凯送了一个机会给自己。
“可,”
对于出抚扬州一事中的利害关系,穆湘玥岂会看不明白,正是因为看明白了,所以他才会有些担心。
“可,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
先是一愣,随后李子诚拄着下巴思索片刻。
“添仁,想去徐州转转吗?”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董事长的话只让韩武添一喜,他明白了董事长话里的意思,那是……
“添仁,就按你的那个计划办吧”
打从当了第三师师长,方言靖便常常因为自己的兵马少而发愁,“徐州兵谏”之后,原骑兵团的张宗昌带着第三骑兵团投靠了冯国璋,一下子,这第三师就只剩下了四个不满编的步兵团。
现在这第三师只剩下了不过四千余人,陇海铁路公司倒是没短他的军饷,一个月五万元的军饷分文不少,可内心里他想扩军,可他却又无军械、无补给,他想收拢地方武装,可地方武装不是投靠了张勋,就是投靠了冯国璋。
而他的第三师,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架子,可打从接到了陆军部“第三师助淮海经略使善后扬州定武军”电报后,方言靖便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扩军的机会,为此,在淮海经略使、**公司董事长、陇海铁路公司董事长李致远来到徐州后,他不仅大张旗鼓的迎接,甚至专程陪同,第三师扩军,也就在此一举了。
只不过打着如意算盘的方言靖在过去的几天之,却一直谈不上扩军的事情,每提到“定武军兵力甚众,官兵不敢出讨”时,李子诚总会转移话题,而今天李子诚却邀着他出城,然后爬上了一座小山头。
站在山头上,李子诚举首四眺,到也空旷无边。
“呼……”
爬上山,方言靖这会早已经出了一身汗,军装全被汗湿,而他身旁的第三师的一众长官皆是如此。
“这经略使可也真是的,大热天的……”
站于山上,心情颇为不错的李子诚,听着身后的嘀咕声,只是在心下笑了笑,然后才问身边的方言靖,他是自己保举的第三师师长,可这个人啊……
“这是什么山?”
方言靖听着这话笑了。
“说起这个小山,可大有名气呢!”
“能比九里山名声还大?”
这几天来到徐州之后,一番游玩下来,李子诚倒是对徐州的名胜古迹颇为了解,徐州是的历来兵家必争之地,而九里山又是徐州之屏,而在历史上,楚汉相争时,刘邦联合韩、魏等诸侯军队56万人,东向伐楚,占领彭城。项羽闻讯后,亲率3万精兵南下回击,在九里山前大败汉军,夺回彭城。刘邦弃甲奔逃时只有几十名将士跟随。连老父亲也丢在半路上了。
“大,大多哩!”
“哦?”
“先生,你听说过“四面楚歌”的故事吗?”
对四面楚歌李子诚倒是不陌生,于是便点点头。
“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过去近两年中,看古书的好处这会到是显了出来。
“对。”
方言靖连忙说道。
“先生,咱们现在站在地方,就是当年张良当年**的那个山,叫子房山。”
接着他又连忙说道。
“这名字当然是后人起的。因为张良有个号,叫子房,所以此山叫子房山。”
“**也能打胜仗?我却不大信。怕又是一些文人嚼舌根,瞎编烂造的吧?”
这会第五旅旅长王益存倒是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不,史书上确有记载。”
“史书不是编造的?”
“……”
听着他们的争论声,李子诚只是微笑着,今天来这子房山,是自己特意选的地方,而在这子房山上,自己要给他们心里埋个钉子。
“四面楚歌,所成皆为军心”
轻吐出一句话,打断他们的争论,李子诚笑说道。
“这军心……军心……军心涣散了,纵使是强如西楚霸王,打起仗来,也是要吃败仗的”
所谓的四面楚歌实际上就是心理战,在后世各国上演的心理战,所摧毁的又岂是一支部队,他可以毁灭一个国家。
“先生所言极是”
方言靖等人听着这话,连忙点头称是,即便是王益存,听着军心两字,也在心里思索开来,算算过去几年打过大大小小许多仗,有胜有负。扪心自问,这军心真有些作用:士气旺了,啥坚也能克;孬兵,听不得枪响便举白旗!这会他倒是相信**能吹败项羽的兵。
“先生,我明白了,士气跟枪炮一样起作用。”
“有时候比枪炮作用还大,你们自己琢磨琢磨,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说着,李子诚便朝山下走去。
“走,明天去九里山”
第二天,李子诚带着第三师的高级长官们,来到了徐州北郊著名的九里山。
九里山,东西蜿蜓,九里之长,故得名。此山因战争而扬名:楚汉之争,汉将韩信搞了“十面埋伏”,一举吃掉了项羽的主力,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竞挥泪别了爱妾虞姬投乌江而亡。
而在名气之外,九里山也是座美丽的山,它有象、团、宝等著名峰巅,还有大小孤山、龟山、看花山、杨家山等支脉;连绵起伏,青黛逶迤。
站在山上,远处可以清楚的看到第三师兵营,第三师的兵营位于马验收报告湖畔,当年楚军被困九里山时,粮尽援绝,尤其缺水,饥渴难忍。正是束手无策之际,项羽的乌骓马忽然四蹄腾起,跑起圆场,群马紧紧相随。马蹄之下竟然踏出清澈的甘泉,且泉涌波涛,聚成小湖,解了项羽之渴。因而,这片地方便叫马场湖。
而第三师驻兵于此,恐怕也同冷雨秋等人的心思不无关系,他们认为那里是一个“绝处逢生”之地。同样的也可以看到于马场湖附近经过的陇海铁路,现在铁路已经修至徐州,而向皖北延伸的支线,则正在向烈山伸展。
而上山时,李子诚一行就是从九里山东端马场湖畔上山的。
“靖绥。”
登上山顶之后,李子诚转身看着身后的方言靖,然后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把你拉到九里山上来是为什么吗?”
诧异的眨眨眼睛,方言靖便有些糊涂问道。
“先生,还有深意?”
这会他到真是有些犯迷糊了,这几天他全是一副游玩的模样,难不成……
“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听着这首诗,方言靖有点呆了,他好像听人念过这首诗,似乎是……水浒传里的。可……他看着站在那的李子诚,顺着他的视线朝着远处看去,只看到铁路上停着一辆火车,那火车喷吐着烟雾停在那里,而在火车周围似乎是……那是上千人正在下火车
“先,先生……”
方言靖双眼一颤,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李子诚,瞬间,他明白了,明白这几天他为什么带着自己“游山玩水”,而大家伙为啥会这么热的陪着李子诚,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银子,想扩军的又岂只是他一个人。
而转过身,李子诚则狠狠地直视着方言靖。
“第三师军饷由我陇海独承,端谁的碗服谁的管,又推荐你为第三师师长,但你如何对我……”
惊诧的看着眼前的李子诚,方言靖硬是没能说出话来。
“你想扩军,没问题,可问题是,你让我如何信你”
“先,先生,千万不要听他人谗言,我方言靖对您那是忠心耿耿啊若不是先生你……”
听着方言靖在那表着忠心,李子诚在心里笑了起来,忠心?他方言靖对自己有何忠心可谈,月前,自己曾给第三师推荐了一些“人才”,可他方言靖却把那些任命为参谋,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他不想让自己插手第三师,只不过当时自己并不愿去撕开这层纸,所以也就忍了,而现在……
“你说说,你的忠心为何?”
李子诚一笑,然后目中透出些许冷意。
“原本的,推荐一些人充实一下第三师,可你是怎么办的?”
说到这,李子诚面色微微一沉,然后叹声气道。
“你的心思我知道,你觉得我李致远不过就是一个商人,我拿银子,让你赶走了冷雨秋,你当了这第三师师长,你就是这徐州地界上的草头王是不是?我李致远怎么不了你,对不对”
一见李子诚把这层纸捅破了,方言靖脸上恭敬之色也消失了,同时也壮壮胆子说道。
“经略使,当初你是帮了我,可那是为了你自己,若是说承情,你也得承我方言靖的情,要知道,……”
说话的时候,方言靖朝着一旁看去,他知道,上山的一行四十六人中,有一大半都是李子诚的人,至于他们甚至连卫兵都没带,可他不怕,毕竟山下就是……
“要知道,我的人,不带长,可都是参谋,现在嘛……”
伸手笑点着,在十几米外,同自己的人说笑着的那些军官。
“带长的都在这……”
“……”
转瞬间,方言靖便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这种事他干过,而现在……
“本来嘛,我以为咱们就是一个心眼,一股力量,一家人”
笑着李子诚继续说道。
“可你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
说到失望时,李子诚连连摇头,然后指着山下朝着马场湖畔军营快速行军的武装警察说道。
“可失望也好,总归,咱们当过一家人,我这人待人不薄,你还当你的师长,你们这些旅长、团长的,暂时我不动你们,不过,等扬州之事结束了,你们愿意去连云港的,你嘛十万,旅长八万,团长五万,当个足谷翁吧!”
说着李子诚便转身朝山下直去,只留下站在那说不出话来的方言靖,还有一群说笑着的旅团长,他们笑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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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我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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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远,**……啊”
不待王益存把骂声喊出嗓,吃痛便从他嗓间吼了出来,挨了一枪托的他,满面是血的被推进的房中,隔着门窗他怒视着看摆着他的那些身穿黑军装的兵卒。
这些占领军营的士兵和他所看惯的士兵截然不同,从他们的体魄可以看出,这些人个个都是精兵,而他们的手中拿着的更是一色的毛瑟最新式短马枪,其中不少人还拿着一种有些奇怪的兵器,他们一手握着握把,一手据着前方的,也许是弹匣吧。
而在军营周围,到处都是操作机枪的机枪手,所有的军官都被扣在了这间营房之中,在明亮的刺刀下和黑洞洞的枪口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离开这个房间。
栽了
真的栽了
此时所有人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除了认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能再说出些什么,在山上,那李致远转身的功夫,四周便扑来一群人,同时原本和他们说笑的人便抽家伙,大家伙甚至连个屁都没放,就让人家生擒了。
而最可恨的地方是,那些由李致远推荐来的,平素放屁都不响的参谋们,却已经无声无息的控制了军营,接着那些从火车上下来的穿着黑警服的警察,随之进驻军宫,现在这第三师,不费一枪一弹的就改了姓。
“他们不会是想要什么投名状吧”
望着第三师的兄弟们一个个乖顺的赤手空拳的离开营房,在训练场上集合,被扣压着的军官们便明白。
“娘的,这次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何止是没有翻本的机会,准确的来说,最好连停个念头都不要动。
空欢喜一场,这会最郁闷的怕只有方言靖了,他曾经还以为成了这第三师师长,以后自然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在抱上陇海这条小腿时,还在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派个人向冯国璋输诚,为将来铺点一二,可谁曾想,一切都不过是梦一场。
“这些参谋官也不错啊”
瞧着眼前这四千六百余人在一百二十六名参谋的指挥下按部队排成方队,坐在师部会议室内,李子诚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朝韩武添看了一眼。
向第三师掺沙子的是自己提的建议,虽说方言靖推三阻四的,“当不成主官,就当个参谋吧”,最后在韩武添的建议下,这些军官被方言靖任命为各营、团参谋。而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结交士兵和低级军官,而真正掌握军队的,正是这些低级军官。
最终,正是在那些低级军官的帮助下,方才有了现在不费一枪一弹“收编”了江苏陆军第三师。
“经略使,”
韩武添改了称呼,在他看来现在再称董事长为董事长已经不再合适了。
“嗯?”
“现在是时候出去和兄弟们打声招呼了毕竟这是您的部队”
韩武添平静的说了一句,如果说他身上有什么优点的话,恐怕就是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而这正是李子诚选择他作为“武警总队总队长”的原因。
“添仁,你觉得他们会反把吗?”
在龙里山下的第三师军营内,一个由近六千人组成的方队集合于训练场上,这支方队与过去有些不同,方队的颜色不一,他们的服装分别是黄色和黑色,每隔两排黄色,便站立着一排黑色,这是第三师和武警总队的混编部队。
站在全体官兵的面前,从他们的气质上,李子诚可以清楚的感觉出两队人的不同,黑色的立正姿势很标准,神情严肃,而黄色的立正姿势显得很随意,神情中带着丝迷茫,甚至还有些许惶恐。
“兄弟们,本经略使奉大总统令,暂属江苏陆军第三师,以平息扬州辫匪之乱,然其专横跋扈拒不履行中央命令,本经略使奉中央之令行以专权,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话从嗓间迸发出来,李子诚倒是不想和这些士兵说什么大道理,说太多的大道理,他们能懂吗?注意到当自己提到“行以专权”时他们似乎都在交头接耳,李子诚只是在心下冷笑一声。
自己需要的不是第三师的这些人,而是第三师这个番号。三言两语间,把事情挑明之后,临了,看着这些仍然在交头接耳的人说道。
“愿意跟本经略使往扬州平息辫匪之乱的兄弟,蹲着不动不愿意跟本经略使走的,立马站起来走人本经略使奉上二十元路费”
这话一声,着实让第三师的兵自是吃惊不小,数千人一下子静了起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愿意走的站起来走人,还给二十元路费啊
“给路费?”
于涛听着台上那“经略使”的话,着实一惊,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
“当兵就给十块光洋”
这时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在湖南老家时,那提着锣敲着锣的**军募兵的一幕,离开湖南老家差不多一年多了,回家……可回家,家里还有谁呢?八岁时没了爹,十岁没了娘的他,靠着要饭走过了大半个湖南,当初当兵不就是吃口粮吗?
“涛子,要走不?”
身后的胡二虎轻声问了一句。
“跟谁干,不都是当兵吃粮吗?”
不等于涛说话,旁边就有一人嘀咕了一声,在这半分钟的交头接耳中,已经有上百个人站了出来,要求回家,站在台上的韩武添看一眼经略使。
“发钱”
沉声吐出两字,李子诚的脸上依然未露出什么表情。
一听真的发钱了,立即又有上百人站出来要求领路费回家,十几分钟后,第三师一下走了五六百人。
然后全场再也没一个人起身,眼前的这一幕到是让李子诚放下心来了。
“现在,咱也有八千子弟兵了”
看着台下的士兵,笑吐出一句话的同时李子诚又面上的笑容一敛,变得严肃起来。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江苏陆军第三师的士兵,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严格服从军纪,扰民者……杀掠民者,杀”
一个杀字只让训练场上的温度骤然一冷,在那些士兵尚未从震惊恢复过来时,却又听着。
“每人军饷调升一元,每月足额发放不扣伙食”
“经略使万岁”
话音不过是刚一落下,便听着台下的数千名士兵跳喊起来,每一个人都是欣喜若狂的模样。
“八块钱的军饷啊”
从会议室中,望着那些的欢天喜地的领军装的士兵,李子诚在心里感叹着这个时代人力的廉价,八块钱的军饷,在连云港,这不过是清洁工的工资,而在这……
“经略使,他们之前一个月的军饷只有七块钱,而且每月还扣四块多的伙食费,士兵每月所得不足三元,现在他们一个月拿的差不多是过去的三倍,岂有不高兴之理”
站在会议室内的肖潇连忙解释道,虽说来第三师不过才一个月,可是和那些弟兄们却早有了很深的感情,自然不想让经略使看轻他们。
“经略使,这些当兵的,当兵前不容易,为了吃一碗饱饭来当的兵,可当兵后也不容易,其实……”
见经略使没什么诧样,肖潇又壮着胆子说了下去。
“如果调整部队的话,团长以上军官调整就行了,营连长压根就不要动,毕竟……”
肖潇朝着窗外那些纷纷换上总队式样新军装的兄弟们,肖潇眼中透着些感情。
“当兵嘛,吃谁家的粮不是吃”
吃谁家的粮不是吃?
这十一团的前参谋话只让李子诚皱头一睁。
“吃粮”
哼一声,李子诚看一眼肖潇。
“如果只知道当兵吃粮的的话,那就一群毫无国家民族观念的“猪头三”,就像满清的军队一样告诉我,我们中国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军队?”
反问时李子诚的语中尽是不满。
“共和之后的中国,将会是一个在民族大旗下奋力抗争的国家,这个国家将在未来的民族战争的伟大洗礼中,向近代民族化的道路上迈出了最具决定性的一步,而这个前提,就是必须要有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民族主义军队,一个可以为保卫国家而生,以为国家而战为使命,可随时为国家赴死的军队,而不是……”
手朝着窗外一指,李子诚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这样一群,只知道当兵吃粮的军队”
转过身来,看着众人,李子诚似无奈的摇下头。
“这样的一群军人,是打赢国战的”
说罢,李子诚禁不住长叹一声,曾几何时,江苏陆军是由一群充满朝气的“有志青年”构成骨干,可后来,共和一成功,那群被“民族主义”武装起来的青年即转身弃戎,现在的江苏陆军……
“经略使,一支军队,其灵魂在于军官,如军官……”
不待肖潇把话说完,意识到自己语重了些的李子诚便微微一笑。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充实进第三师,把这支军队变成真正的精锐之师,一支可以用来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的军队而现在……”
手朝南方一指。
“现在一群祸国殃民的辫匪正是扬州祸害民众,正是你等亮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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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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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江苏省西部淮河下游的洪泽湖,。原为浅水小湖群,古称富陵湖,两汉以后称破釜塘,隋称洪泽浦,唐代始名洪泽湖,1128年以后,黄河南徙经泗水在淮阴以下夺淮河下游河道入海,淮河失去入海水道,在盱眙以东潴水,原来的小湖扩大为洪泽湖。
洪泽湖高良涧码头十几艘铁壳货船一字排开,在码头上,排成队的兵士正依次上船,铁壳货船没有舱座,上船的士兵都是直接顺着梯子下到货舱内,坐在货舱中或是船舷边,每一艘船都挤着数百名士兵,而在两个木制跳板上,一门野战炮正被士兵推拉上船头。
“不足为惧”
站在码头边竹棚中的韩武添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现在定武军军心涣散,长官无法约束士兵,散兵游勇,不可能组织有效防御,只要夺下扬州,定武军定不败则溃”
此时韩武添显得颇为自信,作为第三师代理师长的他在离开徐州时,曾向经略使立下了军令状,三天,三天就能拿下扬州,击溃定武军。
扬州远离津浦铁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扬州,他特意向经略使要了十六艘铁壳船,用于运兵,以便直接将部队运至扬州城下,而这些船原本是用来向霍邱铁矿运送设备的船只,等了两天,才等于返航的铁船。
“反正,打法很简单,就是炮击、登陆,攻城给定武军来个中心开花”
在韩武添道出的六字方案时,第五旅代理旅长肖潇却是把眉头一皱。
“长官,现在的第三师是总队和第三师的混成部队,一班半警半兵,大家尚不能熟练配合,我认为我们应该……”
肖潇手指着地图上高邮的位置。
“为稳妥起见,我觉得我们应该从这里上岸,然后缓步向扬州推进,以磨合各部队……”
不待他把话说完,韩武添却笑了笑。
“如果张勋在,就非得这么打,可现在是张勋死了,张文生无法管束定武军,咱们要做的就是速战速战,只要把扬州打下来,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如果辫子军溃散,只怕会乱兵成匪进尔祸害……”
“第六旅不是从陆路南下吗?到时第六旅转而剿匪?”
转眼盯视着地图,韩武添的目光微微一敛。
“总之,咱们的目标就是——扬州”
苏北大地,天高云淡,9月里火辣辣的太阳,总是早早地挂在了扬州城头,显示出了她那过分的明媚和灿烂。烤得整座县城在丝丝地冒烟。人们躲在屋檐下、树阴里,担惊受怕地纳凉。
整座城市都被慢慢地烤着了,在不知不觉地燃烧。远处和屋边的树上,不知疲倦的夏蝉,在不停歇的鸣唱,传递着一份烦躁和不安。市民们丝毫也没有办法,心中企盼着,这份并不舒适的宁静和安详不要被打破。
打从有了民国以来,随着津浦铁路修通,扬州这座繁华千年的运河城市便没落了,同时又落入了一个多事时代,先是徐宝山的会党兵屯兵于扬州,再到后来又是辫子军的进入,这前者刮地财,后者刮浮财,扬州城早被抢劫一空。
当辫子军大帅张勋好不容易下令约束部队之后,市民企盼的这份宁静并没有保持几天,一场新的灾难再次降临了。8月23日,随着辫帅死讯传出,城外突然响起了炒豆子般密集的枪声,不知是什么队伍又来攻城了。
原来,是没有了约束的士兵们再次作乱了,枪声一响,城外是黑压压的呜哩哇啦狂吼乱叫的乱兵,城内是惊慌失措的市民,形势突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市民们纷纷向大运河对岸的河西那边涌去,城内一片混乱。前不久辫军进城时,绑吊富户和妇女,掳掠财物的浩劫仍在眼前。这次辫军作乱,又一场浩劫摆在了眼前。
“叭”
从帅府外传来的枪声只让张文生心下一乱,这部队是怎么了?
身为定武军统领,他知道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远不及大帅,可过去至少能弹压部队,可现在呢?前后左右中四军和各营长官却没几个有买他的帐,军令全当成放屁。
“请万先生来此议事”
冲着门外的卫兵吩咐一句,张文生在心里暗自一叹,这时,他想听听万绳械的的意见,几分钟后,万绳械来了,他已经搬离了那处张勋给他的宅子,为躲在城内外四处劫掠的乱兵,搬到了这帅府。
“统领”
一进屋,万绳械便行了一礼,张勋的死让他着实为之一惊,同时也明白,怕自己的后半辈子,要依仗眼前的张文生了。
“万先生,今天咱们把门关上,推心置腹地谈心事”
神情凝重的张文生叹声说道。
“现在扬州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这定武军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咱们,谁也别绕圈子了……”说着,张文生他把自己许多天的想法,诚诚实实地说了一遍。
万绳械能看到了张文生的真诚,也能体察了他的苦衷,也觉察到这个苦衷对定武军的命运关联,万绳械比谁都清楚再这么乱下去会发生什么。
“反正,这事吧,就是这样,今天大总统派来的是手中无兵无枪的李致远,明个就有可能是他冯……”
不过,此刻的万绳械思绪比张文生还要乱,他只无可奈何地望了张文生眼,轻轻地叹了一声,又无可奈何地垂下头,沉默起来。
张勋是定武军的统帅,官称张大帅;张文生是定武军的统领,统领军队。可即便是张文生是个武人,可张文生在定武军中,却没有张大帅的威望,当兵的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吃粮,若是说张文生能拿出军饷来,这定武军不会乱,可偏竹……
张文生见万绳械不言语,只管沉默,有点焦急了。
“哎呀,万先生,你倒是说说自己的法子呀!闷个什么哩?”
张文生的话让万绳械仰起面,迟疑着。
“归根到底还是军饷”
一听万绳械提着军饷,张文生顿时一阵气短,现在这之所以出了乱子,全是因为大帅的军需长曹士达在大帅遇刺后携款潜逃,这定武军几十万元的军饷都被他卷空了。
“曹士达……”
咬牙切齿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张文生心里的火顿时腾了起来,若是没有曹士达的携款出逃,若是他携军饷出逃的消息没传出去,自己的定武军又岂会作乱,成为人人喊打的乱军。
放假三天,没事打仗的时候,没人会问,再则手里有兵谁人敢问,可若是长官无法约束部队,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当统领的约束不了部队,就等于手中没了兵,没兵了就等于……
“若是军饷一天不解决,便……”
说着万绳械看一眼张文生。
“军队便一日不稳,若想稳定部队,就必须要有军饷,只要现在能发一个月的军饷,部队立即可稳”
作为张勋的亲信幕僚,万绳械比谁都清楚,这定武军不同的其它军队,其它军队顶多是“府前闹饷”可定武军若是没了军饷,现在可不就是“就地筹饷”嘛,定武军官兵早就习惯于此,没军饷,他们自然要“筹”下去。
“可,万先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长叹一声,张文生的面上尽是愁容,这军饷的事,说着容易,可做起来的难,为了稳住军心,他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不过只稳定了三营兵,这定武军……一个月可是几十万元的军饷。
“军饷……咳……”
冷笑声被咳嗽声打断了,阴暗的房间内一丝阳光从窗间透窗而过,一个人影缓步走到阳光下,映出一张苍白的脸,腊黄如纸般的脸庞上几见不到一丝血色。
阳光下这个年青人的面上依还带着些许冷笑。
“老四,我说你小子啊……现在这扬州,就像你说的那样,全乱了”
身后的传来的话声,让年青人眉头微微一皱。
“乱,乱就对了,乱得几日,却省得他们再祸害百姓”
身材瘦削似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年青人的语气显得很淡,但目中却显出几分违心之味。
“张勋那老小子一死,老四你就让哥几个把那曹士达给绑了,这……哎……”
走进屋的汉子叹口气,瞧着站在窗边的老四,三星期前,从船上把他接过来时,他那模样着实吓了他一跳,那里还有以往自己那把兄弟的一点精神头。
“大哥,少爷他现在是出抚的扬州,等部队来到之后,你帮我把这封信送过去,”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汉子,李四勤的心里升起一些暖意,若是没有他的帮忙,只怕……闭着眼,李四勤心里依然升起在护城河边的那一幕,如果自己后来没被人救起来,只怕这条命啊……
当初受伤时曾想过回连云港或者去南京,可少爷吩咐的事情却没完成,无论如何都得办成少爷吩咐的事情,回到扬州的当天,正欲与情报部恢复联系时,却听着张勋被炸死的消息,也正是从那时起……
突然数声炮声打断了李四勤的思绪,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
“老四,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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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再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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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来……”
听着炮弹在空中拖出的啸声,成浩然管不了那么多,就地一滚,还没滚出三四步,只听“轰隆”一声剧响,炮弹在近处爆炸的声响,几乎把他的耳膜震破。
硝烟散去,成浩然呆呆地爬起来,面前凌乱地散落着血淋淋的碎肉、骨架、内脏和残布,手一抬,这温热湿滑的感觉是……一留神,原来自己的脖子上竟挂住了一段热呼呼的、还冒着白气的肠子
这是谁的肠子?
成浩然压根就不知道,此时四周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原本在街道上三三两两的提着枪、扛着绸子的兄弟们,这会要么是趴在街上,要么就不知道散到那去了。
“这是咋回事啊”
附近传来的兄弟们的嚷喊声,大家伙提着枪趴在那里,惊恐的朝周围看去,这炮弹是从那里打来的?
“咣”
弹膛刚一打开,炮弹壳掉在甲板上砸出些许声响,炮位后的炮手立即再次装弹上膛。
“放”
船头上的炮长大吼一声,大炮再次鸣响,置于船头的火炮后座时会使船头微微一晃,这置于六艘铁船上的六门炮,从数分钟前,便开始不断的轰鸣着。
“快,快下船”
耳边长官的叫喊声,只让胡二虎心头一颤,看着那些连云港补充来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跳下水,胡二虎犹豫着想脱掉脚上的皮靴,这靴子要是泡了水……
“磨蹭什么那”
排长的话声让胡二虎连忙抬头。
“长,长官,俺想把鞋脱了,省得泡毁”
胡二虎的回答让赵大梁一愣,朝身边的兄弟看去,可不是嘛,还有几个人正在那脱着鞋。
“滚你母亲的蛋……”
一把脱起还未解开鞋带的胡二虎,赵大梁一脚便把他踢下河。
“狗东西,现在都给老子跳下去,鞋泡毁了娘的再领一双”
一边骂着,赵大梁一脚一个的把排里的兄弟踢下河。
河水没腰,步枪举过头的士兵们纷纷趟着河水朝岸上走去,此时运河岸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岸上不时传来枪声,但大都是稀疏的还击,子弹乒乒乓乓的打在船舷上,但马上又被弹开,船头上的火炮不断轰鸣着,那情景里壮观非常,河岸上被烟雾弥漫着,淡黄色的浓烟在风的吹动下,慢慢地压满了江面。
脚一上岸,马福德不顾高举机枪后双臂的酸痛,提着机枪朝前冲上几步,然后便猫身扑倒在河堤上,脸颊紧贤的贴着枪托,在前方百米开外可以清楚的看到几个惊慌失措的人影。
是敌军
在生出这个意识的瞬间,他便扣动了扳机。
“兹……”
如撕布般的枪声响起的同时,肩窝内的枪托不断后座着,远方的几个身影像是被什么撞到一般,身体向前一展便倒了下去,而这时他却没能停下扣动扳机的手。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身后长官的喊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马福德像是没听到一般,50发的弹链盒打空的时候,他的屁股后面挨了一脚。
他愣愣的回头看着面带怒色的长官,这时他才注意到枪身下方的两节金属弹链,在不经间已经打空了一条弹链。
“狗日的,没听着嘛,别紧张,像训练场那样……”
听着组长的骂声,马福德连忙从的副射手那接过一个弹盒,装上弹链后,作为机枪小组组长的何天刚撇一眼有些失神的马福德。
“大个人子,停一下,用水冷却枪管”
“兹”
河水倒在枪管上,顿时升腾起一团白烟。
用水冷枪管后,马福德才扛着枪愣愣的在小组副射手、弹药手、组长的伴随下朝前走去。将机枪扛上肩膀时,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透过散热孔传来的热气,在换弹匣时他便注意到有些微红的枪管,二年式机枪千好万好,就这点不好,水冷机枪可以打几百发、上千发子弹,但二年式机枪打一百多发子弹,就要换枪管,换下来的枪管通红。
当马福德所在的机枪组随着大部队朝着扬州方向行军时,他看到路边倒下的几具尸体,尸体都是背后中弹,血流一地,直到这时,马福德才意识到。
杀人了
这几个人是他杀死的
“兄弟,你今个可是开门红啊”
周围兄弟们的话声反倒让马福德变得极不自在,直到走过那几具尸体时,他依然不时回头看着那被抬到路边的尸体,那是他杀死的人
“兄弟们,北洋军打来了”
接连不断炸响的爆炸声中,成浩然不断听到周围的人在那里叫喊着,北洋军,是北洋军打来了
在爆炸声中,可以清楚的听到枪声,有步枪声还有急促的像是撕布似乎的枪声,没错是枪声
透过黄色的、黑色的烟雾,成浩然看到一队队黑影从城门的方向冲了进来,那些人一边冲,一边开枪,清脆而急促的枪声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终于,一道人影冲过了硝烟,出现在他的眼前,不待他举起手中的枪,便看到那手双手据着的黑枪枪口闪过一点枪焰,下一瞬间,他只觉得什么东西钻进进了胸腹,等到他感觉到痛苦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软软的跌倒在地上,在意识消散前,他看到一双双黑靴从他的眼前经过……
“什么?”
袁世凯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段祺瑞。
“第三师打下了扬州城,张文正被俘于城内,辫子军全军溃散……”
段祺瑞认真的答道。
“怎么会?怎么会?”
反复念叨两次后,袁世凯满面尽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李致远不过就是一个商人,他是不会打仗的,就是那方言靖可不是什么……”
“方言靖到连云港当寓公了”
嗯
段祺瑞的话倒是让袁世凯再次一惊。
“那第三师师长是……”
“韩武添,出自振武学堂……”
段祺瑞把自己掌握的事情说了出来。
“反正,大总统您给李致远甩了个包袱,可他又办好了。”
想起当初大总统打的主意,段祺瑞在心底摇摇头,李致远是不会打仗,可不见得……
“李致远这小子……”
吱声说着,袁世凯最后倒是把眉头一皱。
“这小子,临阵换将啊,吞了第三师”
想着自己原本想看几天笑话,结果却让那小子占了大便宜,袁世凯坐在那里,半晌硬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在那份公文中让第三师配合,不过是让想让堵天下的耳目,方言靖派不派兵,那可就是他的事情了,李致远是有钱,可方言靖也不傻啊,拿几千人和辫子军的近两万人碰硬,方言靖没傻,可李致远也不傻啊,他这一手做的倒是干脆利落……
“原本,”
话未出口,袁世凯闭目思索缘由,思索着解决问题的法子,对于袁世凯来说,现在最紧要的是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那韩武添和李致远是什么关系?”
“大总统,韩武添曾入陇海铁路警察总局。”
“嗯”
点点头,袁世凯倒是没说什么,想来也正常,李子诚手下也就警察局里还有几个能统兵的人才,想来这次也是赶鸭子上架,别看辫子军人多,可没了长官的调配,两万人和两万只鸭子没什么两样。
在袁世凯的心里,他倒是不担心李致远夺权,或者掌兵,在他看来,李致远压根就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念头,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但袁世凯却明白,任何事情都要以防万一,什么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些的好。
“程德全推荐出陆苏陆军参谋部参谋长了吗?”
袁世凯冷冷地问了一句,在问话时,他手摸着胡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大总统,陆军部还未批准”
段祺瑞如实的答道,他看一眼大总统,便明白了大总统的用意。
“该批了,该批了,不能一直拖着不是”
说着袁世凯又说道。
“让华甫留一个团在埔口,至于其它部队,撤到安徽吧再发封电报,同意江苏陆军裁军和设立参谋部的请求,准许他们保留三个师,至于参谋长嘛,芝泉,你来似个电报,就说此番平乱,韩武添劳苦功高,特授少将军衔,领江苏陆军第三师,任江苏陆军参谋部参谋长,嗯……”
临了,袁世凯又补充一句。
“第三师驻地扬州至于李子诚嘛……”
笑着袁世凯又继续说道。
“准其于连云开府,设立经略使府,以为淮海沿线实业发展……”
虽说大总统不过只是说了三句两句,但段祺瑞还是不得不佩服起大总统来,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大总统便想到了防范之策,江苏陆军保留三个师,可三个师长出身各不相同,让资历最弱韩武添出任参谋长,第三师移防扬州,表面是给去南京上任的韩武添撑腰,可事实上,却把江北之地都空了出来,而韩武添少年得志升为一省军事长官,自然很难再为李致远所掌握,而他那个一省军事长官,却又是沙滩之城,根基不实,还有两个老资格的师长横在他面前,到那时……李致远、程德全、谁也没能控制江苏,而江苏陆军韩武添、马南坡、陈又因官职问题内斗连连,到那时谁会渔翁得利?
除去大总统,还会有谁?
“李致远,我和你誓不两立”
在津浦铁路一辆奔走的列车豪华车厢内,一个年青人怒声骂道。
“李致远……李致远……”
一张被搓成一团的报纸被他扔到地毯上,点燃一只香烟,关振铭的目中尽是浓浓不甘之意,第一次,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距离**公司经理的职务那么近,只要到了浦口,进了冯国璋的军营,那叔父的那封信一递,然后……但最后却在半路上便又知功亏一篑。
再一次尽为他人作嫁衣的感觉着实让他心恼不已,可却又没任何法子
“李致远”
念叨一声,关振铭面上的怒容消失了,反而又露出了那一脸招牌似的微笑,
“先生,徐州站到了”
这时包厢的门推来了,门旁站着的列车乘务员看着车内的客人,不知为什么,他在见到这位客人那满面笑容时,乘务员的心中却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寒气,只觉得在他斯文温和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股浓浓的戾气。
“徐州”
关振铭瞥了车外一眼,眼神有点冷。
现在还在必要去浦口吗?也许……但去连云港的念头刚一涌起,他便摇了摇头,现在去连云港同样不合适。
回京城吧
在槐树胡同的四合院内葡萄架下,关振铭慢慢摆弄着一套茶具,从紫砂茶壶里倒出两杯黄澄澄的茶水,端起其中一杯,轻轻摆放在杨度面前,动作颇为优雅,在日本时,他曾研究过茶道。
而杨度则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看着关振铭在泡茶时表现出来的淡然气质,觉得颇为赏心忧目。直到他将茶杯摆放到他面前,才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含笑点头,说道。
“嗯,味道不错,启新,你的茶道功夫倒是不错啊是在日本所学?”
“先生,这个习俗日本虽习自中国,但在日本流传很多年,在日本留学时,振铭便偶尔习之,后来有客人来访的时候,泡上一壶茶,慢慢喝着,边喝边聊,颇能消除浮躁之气……”
半路返回京城后,关振铭并没有找杨度兴师问罪的念头,而是和往常一样,备上一份礼物来了杨府。
“颇能消除浮躁之气……嗯,茶道之髓在于静心你能有此得,倒也不错”
微抬眼帘,杨度岂不知关振铭心下的不甘之心。
“成事者,必先得心静,此次,只能说,运未在我”
“为李氏再做嫁衣”
说到这里,关振铭心里头不由升腾起一股愤懑之意。
岂有此理,每一次,自己费尽心机,到最后却只是落得为李致远做嫁衣之用,这岂能不让他恼。
关振铭眼中的怒意,却让杨度轻轻摇头说道。
“不要紧,一次两次的失算,都没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件事,虽未如意,但也有收获……”
“收获?”
这时杨度却手沾茶水在茶几上写下几个字,然后看着关振铭说道。
“时在李,而运在我”
说罢杨度神密的一笑,满面尽是尽在掌握的得意。
“现在,大总统是没有闲情逸致过问地方,要知道,大总统选举可是快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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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烈山
第196章烈山(第二更!求月票!)
烈山,从山顶到山底有一条自北向南的大裂沟,宽约数丈,深不可测。所以古人叫它“裂山”,后来改成“烈山”。烈山以山形大裂而名,以盛产煤炭而名,更因炎帝的名字“烈山氏”而名。烈山海拔182米,南北长400余米,山体从中间裂开,分东西两部分,中间宽20多米。传说远古时期烈山煤气瓦斯外溢,遇雷电起火,夏季火势最旺。
烈山的一处山坳。
黄昏时,蒸气机车的气笛声在在山坳间嘶鸣着,在山坳间,数条铁路轨道伸展着,远处高大的钢铁机械在弥漫的蒸气间显得如海市蜃楼一般,这便是陇铁铁路公司下属普益公司所开发的雷家沟煤矿。
去年九月,一行在烈山北面坡发现露天煤,经钻探堪明,地下蕴藏数十亿吨优质烟煤,于是从那时起,公司便投资拓宽雷家沟,纳入濉河,大量的开矿机械设备经由水路运往烈山,雷家沟煤矿动工,在三个月前,陇海铁路支线进入烈山,源源不断的煤炭便开始输往连云港,而连云港无法自用部分则直接装船运至上海出售。
在山坡边的公路上,几辆带棚汽车停在那里,几个绅士模样的人正在那里指指点点。
一个头戴礼帽、鼻子上架着茶色水镜的中年人,用文明棍指着煤矿说道。
“……单为开北面坡露天煤矿,耗炸药上千吨,可谓中国前所未有之事,现在这雷家沟矿采用德国最新式采煤设备,现每日可采煤2000吨,明年年中二期工程完工后,每日可采煤8000吨,实为中国第一大矿,呵呵,到那时,这地下取之不尽的黑石头也会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哈哈哈哈……”
快意的笑声从倪道烺的嗓间发出,这会他可真正佩服起了叔叔,当初叔叔不过是入股普益公司50万元,虽说所占股份不过10,股份比例是少,可经不起这产量啊,一年小三百万吨的产量,一年就是千余万的产量,一年的利润便可收回数十万元。
而一旁又立即有参股公司的本地乡绅献媚地说道。
“这是托经略使您的福,这铁路修通了,这黑石头就是变成金条也不难……”
“可不是,若是没有铁路,那怕把煤矿建好了,这几千吨煤还不积压在矿上……”
在众人的奉诚声中,第一次来烈山的李子诚却是满面笑容的打量着眼前这雷家沟煤矿,这是公司第一个投产的大型矿产企业,一天2000吨煤,纯利润超过3000元,这开矿当真是暴利啊。
瞧着一旁的倪道烺,李子诚还是客气的说道。
“炳文,若是没有令叔倪督军的帮衬,这煤矿又岂会如此迅速便产出烟煤,说到底,还是要谢谢倪督军啊”
因与袁世凯平辈相交并拜其为兄的关系,这倪道烺虽说年龄大,但“长他一辈”的李子诚还是真呼其名,而倪道烺自然也不会、亦不敢说什么。
“那是、那是……”
旁边的几名小股东纷纷附和着,他们知道虽说董事长是淮海经略使,可经略使却不如一省督军,奉诚经略使,那是因为这矿是人家办的,路是人家修的,可奉诚督军,那是……嗯,人家可是父母官啊
周围的语声倒是让普益公司经理周基栋这位毕业于东京帝大的高才生眉头微微一皱,全程负责开矿的他自然清楚,这雷家沟煤矿办的快,的确是“多亏”了倪督军,人家可是派了一营兵,直接圈住山,然后公司便进驻开矿了,丝毫没有任何“征地”压力。
听说霍邱铁矿那边,倪督军更是派兵直接把当地的几户“地霸”给正法了,对此他并不怀疑,有时候一些地方上的势力的确是不绕不开的,可倪嗣冲却不问那么多,对他来说,这矿早开一天,他便早一天有收益,谁挡着开矿,就是挡着他的财路。
“经略使,”
转过身倪道烺的脸上堆着笑意,原本身为芦盐运销总办他并不需要来这矿上,可这次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全是因为这李致远从徐州到烈山。
“嗯,炳文,有什么事吗?”
瞧着倪道烺那模样,李子诚倒是在心下微微一笑,不张嘴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听说,这普益公司今年还要规划新矿,到时股份要略有增加?”
倪道烺的话语显得有些焦切,打从上个月,公司把3万元汇到叔父的账上之后,这叔父眼睛可就盯着煤矿了,占矿,他没有那个胆量,否则不说大总统不会放过他,就是冯国璋也不一定会给他好脸色,冯国璋、段祺瑞、曹琨、杨士琦、周学熙但凡是在中国能扯得上名号的,多多少少都在这普益公司有着股份。
“公司的确计划明天新办三座煤矿,倪总办,连云港钢铁厂明年年初出铁,一年所需焦炭达百万吨之多,为满足各方面的需求,必须在进一步增加产量……”
周基栋主动替董事长作了回答,而李子诚只是笑点下头。
“这件事,公司已经批准了,设备合同也已经交给了美德两国公司”
“不知所增股额是多少?”
“一千万”
这个数只让倪道烺倒吸一口冷气,这雷家沟矿花了五百万,那一千万……可他转念却又想到雷家沟的收益。
当倪道烺在心里盘算着的时候,李子诚却朝着周基栋看了一眼,不论是雷家沟或是公司扩股,都是虚报,雷家沟实际支出不过只有200万元,而那两百万却都是幕股,公司一分钱没出,便掌握了普益公司51的股份,甚至还略有“赢余”,而这次扩股中,实际开支亦不超过500万。
与国内那些企业通过洋行购买机械设备不同,公司的大型设备都是直接向外国公司发出定单,仅此一项便可节省购机成本40以上,可即便如此,公司还是假以“洋行”之手,当然这个洋行却是公司名下的洋行。
这些军阀、官员他们弄来的钱有几个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钱?现在自己只不过是转个手,引他们掏出自己的钱,发展中国的实业,这样于国于民都是有益无害,总比他们拿到租界买房产要好。
到现在付给倪嗣冲的分红不过几万元,但这一次……
“经略使,不知这次……”
“前阵子,大总统六公子派来的言了一声,递来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炳文,你知道,这僧多粥少,没办法啊……”
不等倪道烺把话说完,李子诚倒是先诉起苦来,其它人办的厂矿是年分,而普益公司却是月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用分红引股金,自己再有钱,也顶不上这几百、上千个达官贵阀啊
分红越快、越多,那些人越是趋之若鹜,越会捧着钱抢烂头似的把银子送到自己手里,而自己要做的就是……
“李叔,”
一听着这话,倪道烺立即改口挤出满面笑容。
“还请李叔考虑一下倪家,毕竟……”
倪道烺在说话时朝着脚下看上一眼,似乎是在提醒着眼前的李子诚,这可是安徽的地界。
故作沉思状的李子诚朝周基栋看去。
“欣哲,你看……”
“至多,还能再挤出三十万……”
三十万在倪道烺露出失望之色时,李子诚却是一咬牙说道。
“欣哲,你看看能不能挤出五十万元的股份,实在,实在不行,就从公司的股份里挤出一些,督军待咱们公司不薄,可不能让人家说公司不厚道不是”
“多谢李叔,多谢李叔”
倪道烺一听连忙打起深鞠,那里有一丝“跋扈”劲。
这会远处,一人骑马由远而近,马在不远处勒停下,一个穿着警服的年青人身边下马站定。
“禀董事长,京城大总统发来的电报。”
扫了众人一眼,李子诚哈哈笑了起来。
“诸位,今天,就到这吧,你看,这大总统是一日都不让李某得闲啊这么着,改天李某作东,宴请诸位”
众人连忙齐声答应了下来,而更多人却满眼尽是羡慕之色,生意做到这份上,名利皆全的,能让大总统离不开的,怕这全中国也就只有他李致远了。
坐在车上,取过那份送来的电报,李子诚看后面上顿时露出喜悦的表情。
“韩武添为江苏陆军参谋处总长,大总统啊大总统”
只是从这简单的任命中,李子诚便觉察出袁世凯的心思,他的心思再明白不过,把韩武添捧到那个位子上,表面上看似给自己面子,可另一面却是收买韩武添之心,同时又借把这个一资历“浅薄”之人捧至高位,引马南坡、陈之不满,江苏陆军裁军后一共只有这三个师,若是三师师长互相攻驳,到那时……
“董事长,这次大总统怕是……”
坐在董事长身边的张文政话没说完,却被李子诚瞪了一眼。
“大总统深谋远虑,岂是你我所能料”
嘴上这么说着,可内心深处李子诚却是笑开了花,苦苦支撑了一年,现在终于见回报了,汽车在满是煤灰的道路上行驶着,望着车外的雷公沟煤矿,李子诚明白,从现在起,自己的**公司,总算是渡过了最重要的一个关口,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能阻止自己的发展了
“大总统选举要开始了吧”
突然,李子诚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但说话时,双眼却是朝着京城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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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是政客?还是……
第197章是政客?还是……(求月票!)
民国二年10月6日。
虽然快到“寒露”节了,北京城由于多日的秋高气爽,还是一派阳春天气。
颐和园的桂花开了,从万寿山香遍了昆明湖。难得有一个平静的日子,又是气爽花香,北京的男男女女大多从四合院里走出来,走向有树有花的地方,去舒一舒胸闷,去呼一呼新鲜。
至于京城中将要发生什么样重大的事件?
或许京中那些在旗的人不关心,对他们来说,这大清国亡了,就像是少了个魂似的,这乱臣贼子开什么国会、选什么总统,与他们有什么干系,若不是因为没有那个胆量,也没那个骨气,估计早有几位在旗的爷们学着那**党,提着炸弹扔到国会去了,让那些乱臣贼子再开什么国会、选什么总统。
但在中国像开国会,选总统,却还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第一次又怎么样呢?自然是万人瞩目,自然的倍受关注,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次改朝换找不同,“辛亥”所表现的应该是一种极广大的民众对于所谓的“政治”与“历史”的一种参与,虽然这种参与是透过了一些地方上的领袖人物来实现的,但是终归是中国历史中第一次的将民众的声音与地位理论上与口号上的抬高到了,一个足够让人觉得每一个人都有自豪感与责任感的地位,这种地位,这种地位所带来的自豪感与责任感,是整个中国从历史的时间角度还是空间上的政治版图中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正如此,这第一界国会,才会倍受瞩目,这第一次总统选举,才会让举国关注,对于很多人而言,似乎这国会已定,总统将选,下一定就是制宪,到那时,这国家啊……人们憧憬着国家强大的一天。
许多人一闭上眼睛,便浮现出了中国强大的一幕来,似乎这强国之梦,即将随着这总统选而变为现实
日升三竿时,国会大厅内热闹了,穿长袍马褂的、着雁尾服的、还有军戎齐楚的,三三两两、前前后后的各式人物走进来。他们是国会议员,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先例代表“民”来管理大事的人,他们中间有一些地方上的领袖人物,也有实业商人、有学者、有士绅、当然还有一些世袭王公,当然,如任何一国国会一样,国会议员自然是鱼龙混杂。
与议员走进会场的国会大门紧闭之后,一群群上穿便衣下穿军裤,脚蹬皮靴的人也来到会场之外。会场外没有坐椅,他们便挤肩而立。后来,人群里忽然竖起来醒目的标牌,标牌上大书着“公民团”字样。
没几个有知道,这是袁世凯为了能让自己选上大总统,特意“买得保险”,其中有军人、有警察,不过有一点是统一的,他们都是支持临时大总统的,不久,这看似散乱的公民团开始规矩了,他们颇为规矩的在国会会场外等着选举结果。
参议院议长王家襄主持了开天辟地的中国第一次国会大会,王家襄的体型有点发福的,罩一件银灰色长衫,光着刚刚剃去辫子的、有些儿青紫的脑袋,鼻梁上架一副并不深度的花镜;漫长的脸膛,大约是感到了负担太重,一直蒙着冰霜。
终于,他站起来,手里捧张纸片,端详了半天,才仰起面来,对着寂静无声的国会会场用低沉的声音说。
“今天到会两院国会议员共759人,符合法定人数,我宣布:国会会议开幕!”
他的话声一落,国会场内的军乐队便奏起音乐,场外放起鞭炮,热闹一阵之后,王家襄待掌声落下时又说道。
“本次国会会议议程,是选举大总统。根据总统选举法规定:总统选举以选举人总数三分之二以上出席、用无记名投票行之、以得票满投票人数四分之三者为当选。但两次投票无人当选时,就第二次得票较多者二人决选之,以得票过投票人之半者为当选。”
王家襄嘟嘟囔囔读着文字,可国会会场嗡嗡响着吵杂声。似乎这些铁定的标准并不是人们关心的事,其中议员们则是在想,真的要选总统了,自己的那一票有“价”了。
该怎么用好它?
能不能如自己意愿的用?
这当选首界国会参众议院的议员们大多是有才有识之人,对于今天的一场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会场之外那群“公民团”的事已经传了过来,只是是一伙号称“公民”的家伙组成的,他们要干什么?无非就是施压而已。
在进行选举议程后,会场一阵吵杂之后,大会主席、参议院议长着人把选票发到议员们手中,然后把桌子拍了拍,让大家静静,这才说:
“选举是庄严的,要以庄严的态度来行使个人权利,你认为有资格当大总统的,就投他赞成的一票;你认为该候选人无当大总统的资格,就投他一张反对票;不赞成也不反对,弃权也可以。现在开始填票选举。”
这同样是一番废话,是没有入进任何人耳中的废话。议员们手捧着选票,心想着该怎么选?应该选谁?选谁更合适,这毕竟不是选其它人,这可是选一国之大总统啊,无论如何,都得认真的选啊。
会场寂静无声,写票、投票依秩进行。然后,检票、查票、数票也依秩进行。选举结果:总统候选人袁世凯得票417张,副总统候选人黎元洪得票154张,而其他还有几个候选人只得零星数票。袁世凯这次虽然得票最高,但因为某些议员投了无效票,因而袁世凯的得票仍旧没有达到法定的3/4多数,因此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投票。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在会场内响了起来,国会会场的大门被打开,一队队“公民”走进了会场,当袁世凯首次没有当选的消息传来后,这些“公民观众”便整齐严肃地大踏步进入会场,将正在投票的议员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插翅也难飞。
议员们何时见过这等“民主”架势,只得推议长去交涉,要求这些人退出会场,不得干涉选举。谁知那帮人听后,反而大声嚷嚷起来:
“我们都是‘公民团’,今日推选大总统,关系重大,倘若你们选出辜负众望的大总统,我们是不答应的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所选非人,今天各位就甭想走出会场”
如此情形,议员们也就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令人敬佩的是,当时的那些议员们还是颇有些骨气的,在如此高压之下,他们偏不肯将票投给袁世凯。
第二次选举结果一出,袁世凯的选票多了26张,黎元洪的选票增加了8张。仍然不够法定额。
由于这是首届国会,无论是国会或是议员对于投票流程不甚熟练,从发票、填票、投票、开票、唱票,这一圈搞下来大约要4个小时,这接连两次投票,天色已黑,议员们此时肚皮也饿了,于是打算明日再进行第三次选举。
但是,再次来到会场内“观看选举”的这些“公民团”们却不答应,他们早已将会场团团围住,许进不许出。
“不选出大总统,谁也别想出去”
这时形势紧张了:选票不够,袁世凯当不了正式总统;袁世凯当不了正式总统,会场外那群“公民团”的好汉们便不放手。
此时,红日早已坠落西山,鸡入圈、鸟归巢,街巷中的路灯齐放光明;无际的蓝天天幕上,也渐渐洒满了晶晶亮亮的星星。
时间到了晚上,议员们饿得急了,想闯出大门找点吃的,但那也不行。议员们还没等走到门口,便被“公民团”的人拽住,轻则破口大骂,重则饱以老拳,把议员们打得抱头鼠窜,狼狈地逃回会场。最可笑的是,某些议员好吸大烟,一时间烟瘾犯了也没法补充,这群人在会场上哈欠连天,鼻涕不是鼻涕,眼泪不是眼泪,真是急得抓耳挠腮,捶胸顿足,徒然让“公民团”笑话。
当然这时也有送饭的,毕竟当选议员中有几个不是颇有身家之辈,那些仆子见着老爷在里面受饿,自然要法送饭。支持袁世凯的进步党给他们的议员送饭来了,“公民团”的人便放他们长驱直入。公民党也派人来送吃的,堵在门外的“公民团”不让他们随便进去,公民党的人急忙说。
“我们是拥护袁总统的”
公民团听了喜笑颜开,大手一挥,说:
“那就赶紧进去吧”
而国民党派人送饭来,说。
“我们是国民党的,给议员们送饭”
“公民团”大怒,骂道:
“国民党的不准进,国民党行乱叛国,多饿死他几个才好,活该”
眼看不继续选举就不许出门,议员们也只好忍气吞声的接着进行第三次投票。按照《大总统选举法》的第二条:“两次投票无人当选时,就第二次得票较多者二名决选之,以得票过投票人数之半者当选”。也就是说,这次只能在袁世凯和黎元洪中间选举一人,而且只要过半数就可当选。
当王家襄宣布第三次投票时,待到选票发到各议员的手中,“公民团”的人又叫嚷起来了:
“选举袁总统”
“谁不选袁总统就别想出门”
“谁不选袁总统就别想吃饭”
在此喧嚣的声浪下,饥肠辘辘的议员们早已是手脚发软,头昏眼花。但即便是这样,仍旧有部分硬骨头议员在选票上画叉,以示抗议。等到投票结束,袁世凯得了507票,自然是过了半数,当选为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
消息从会场内传出,场外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声。
‘大总统万岁!‘这是‘公民团‘的欢呼声——好一群忠实的公民团,他们从上午子时包围会场起,直到深夜呼出这个5个字,共经历了14个小时,这些人同样不吃不喝,两条腿直立着,呼喊完了,才离开会场。
总统选出的当日,国务院即向各省都督、民政长、将军、都统、办事长官、经略使、镇边使、宣抚使、镇守使和宣慰使发出通电:
“本日国会组织总统选举会,依法选举。临时大总统袁公,当选为大总统,特此通告,希转知省议会,并通电所属各县、一体知照。”
“哎……”
放下手中的电报,李子诚整个人无奈的叹口气,孙氏开以武沦是非之先河,二次**弄巧成拙,而袁世凯呢?为了能当上大总统,弄了个“公民团保险”这又何尝不是弄巧成拙。
“致远,估计明天那,这报纸上就热闹了”
穆湘玥看着那电报,再想着下午收到的电报中关于公民团的内容,不用想他都知道,明天肯定是全国一片哗然。
“何止是热闹,根本就是授人以柄袁世凯他啊……”
长叹一声,李子诚摇摇头。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他这不是为了保险嘛”
穆湘玥有些不太赞同的说道。
“藕初,事实上,袁世凯当选为第一任正式大总统本是毫无悬念的,除了袁世凯,谁还能当这个大总统,议员们还会选谁?一次没选上,两次,两次之后,袁世凯就是唯一候选人,不选他还选谁?弄这个“公民团”啊,那不单是弄巧成拙了,还是授孙氏以口实,这叫什么?这要干扰选举,袁世凯这大总统之位便是得位不正了……前有孙氏以武论是非,今有袁总统选举搞小动作,这民主共和还如何搞法。这指不定将来会有多少掩耳盗铃、**民意的丑剧要上演,但中国当今政治头两人却先后开了如此恶劣之先例,中国……哎,孙氏始作俑者,难辞其咎。”
当李子诚说出这番话时,穆湘玥却看着他,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越来越觉得他变得有些陌生,如果说过去他只是商人的话,那么现在……想着过去一段时间,他对一些事情的安排。
“致远,你不去从政真是可惜了,若是你留在京城,没准……”
“从政?”
抬眼看着穆湘玥,李子诚笑摇着头,这绝对是一个笑话。
“从政非我愿,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在我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上种我的田,办我的事,至于京城的那池子混水,还是留给别人趟吧,我那……”
走到窗边,望着华灯初起的连云港,李子诚面上尽是得意之色。相比于那些搞政治投机、玩弄政治权术、一生追逐权力的政客,自己在这里所从事的事业岂不是更有意义。
至少在这个荒诞的时代,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留下一些什么,他们去追逐他们的权力,玩弄他们的权术,至于自己,就在这里去创造一个梦想,一个属于的自己的,未尝又不是整个国家的梦想。
“给我十年,我可以连云、让江苏、让整个陇海铁路沿线,变成……”
沉吟片刻,李子诚吐出一句话来。
“走南闯北大中国,工业尽在陇海线”
道出这么一句不歪也不正的话后,李子诚的脸上推着笑容,而穆湘玥却在沉思片刻后,反问道。
“若是他们不让你安心种田呢?”
不让我安心种田
唇角一咧,李子诚的面上却尽是冷笑,走到办公室墙上挂的那副地图前,那副中国地图与外界不同之处在于地图上的陇海铁路以及沿线站点。
“藕初,陇海铁路横亘中国东西,以铁路将中国分为南北,一但铁路建成……,到时没我的同意”
沉吟片刻,李子诚的冷笑变成了自信。
“南边的别想北上,北边的别想南下”
李子诚的话只让穆湘玥一愣,作为**公司的经理,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掌握的软硬力量,事实上在中国仅逊于袁世凯,远超过一省,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显露出自己的力量,至少未真正显露出自身的力量。
“财政是庶政之母”
道出这么一句话来,李子诚的神情变得严肃而且认真。
“对于我李致远来说,核心就是赚钱,有了充足的资金,我们才拥有自己的精锐路警,才能将江苏陆军化为已经友,才能在这个不乱之乱世立足……”
听着致远的讲述,穆湘玥的心里却浮现出了的另一句话。
“以商养军、以军夺权、以权助商”
但这个念头却只一闪而过,便压在穆湘玥的心底,他宁愿意相信眼前的老友,真像他说的那样,他无意于政治,无意于,但……谁能掌握未来呢?
李子诚已经不再言语了,而是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连云,想象着在这片大地上,一栋栋摩天楼耸立起来,在那铁路线延伸的之处,一家家工厂拔地而起,相比于做为一个政客,这才真正的事业,真正的成就啊
“我要把这建成中国的纽约”
手朝窗外一指,李子诚无不认真的说道。
“不有朝一日纽约将只会是美国的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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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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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有着诸多的意思,而在南方发音中,因为“8”和“发”是谐音,故而常常被人当作发财的意思。
连云港,第八大道。
几乎是第八大道刚一兴街,这里的地价在管委会的刻意操纵下,便迅速增长了,而按照规划,第八大道将会成为连云港的金融中心,准确的来说,将是连云港、甚至中国的华尔街,也正因为如此,当中央政府财政部准以成立“淮海实业储备银行”之后,淮海实业储备银行,便定位于此。
从表面上看来,淮海实业储备银行大楼的规模并不大,一栋主体三层局部四层的欧式现代大楼,除去敦实的罗马柱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可是两千五百万元的股本,却是全中国包括外资银行在内,股本最高的银行。
由此也能显现出淮海实业储备银行的野心,但事实上,淮海实业储备银行却起于“**公司职工储蓄所”,一家原本只收储公司职工存款、发放公司职工工资的“公司银行”,即便是现在,这银行挂牌了,事实上的业务也未出连云港,至少未出陇海线。
“我们要创办一个不依赖官府、不受官僚政客们操纵、可以自主经营、自由发展的新式私营银行,它将是一所全新的银行,它会有全新的财政调控手段,全新的货币投资方向和全新的经营理念,它会带动一大批中国的民族工商业,并把它们做大做强,这所全新的银行资本会像吹气球一样地迅速膨胀,成立一所分行接一所分行,从连云港到全中国,一直到它布满全球,成为一个强大的金融帝国,在这个帝国之中银元像河流一般流动着,其流过之处,工厂拔地而起,像春风一样拂过荒野,林立的商业区繁荣而匆忙……”
坐在银行经理办公室内的陈辉德在心下默想着来连云港后,接受聘书前董事长的那番叮嘱,尽管董事长的话语让人憧憬不已,但他却知道这全新的银行、全新的财政调控手段、全新的货币投资方向和全新的经营理念,尚只是董事长的言语,虽说董事长提出诸如分期付款、信用贷款、风险投资等一些银行支持实业发展的理念,但最终要开创这一切,却需要由他一手去缔造。
身为淮海实业储备银行的经理,陈辉德当然知道,现在很多银行界的同僚把这家银行叫做“小大银行”,或者叫做“大小银行”。大资本的小银行,倒也名实相当,资本额全国第一,2500万元,但在连云港营业所一共只六个,分行不过只是陇海铁路沿线建了四个分行,而且还是在职工储蓄所的基础上建立。
可这家小小银行诞生之初却让国内同僚们给予格外的关注,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家银行是李致远的全资银行,尽管成立不过两个月,但是存款额却超过三千万,贷款额超过一千六百万,这些无不是在**公司和帮衬下完成的。
**公司提供的机械设备分期付款过去是由公司负责,而现在却全部由这家“小大银行”负责,甚至在刚成立之时,便向刚成立的中国化肥公司提供一笔三百万元的风险投资。
可陈辉德却知道,现在这家银行,根本谈不上是什么银行,他所吸纳的存款大都是公司自身存款以及连云港本地存款,银行想要成为金融帝国的核心,就必须要走出去,必须要做大、做强……
推开窗,徐徐的秋风,吹拂着面颊。阳光之下远处夫子公园内的夫子湖,那平平展展的水面,没有一点波澜。这与陈辉德的心情形成鲜明的反差,此时他正心潮起伏。
此时,这世界好像就剩下他和伴着他的西子湖了。他想起了数天前,在汇丰银行连云分行成立的宴会上,遇到的汇丰银行的一位要员,竟断言说,中国的银行是政府的不会办好的,私人的银行办不大。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陈辉德的心,使他不由想起过去在汉口报关行工作时,那里的英国职员傲慢的神态、国际博览会上洋人们藐视的目光、素日与洋商银行打交道时遭到的冷遇和白眼……
想着过去的一幕幕,望着望着远处的公园内那夫子湖的波光,陈辉德暗下着决心。
“无论如何,一定好好办个银行给他们看看给中国金融业争口气”
曾主掌江苏银行的陈辉德清楚的知道,现在中国的金融经济命脉被列强银行所控制。诸国借款给中国政府,并在中国开设银行,垄断了中国的金融和财政。
现在中国金融业最发达的地区上海是帝国主义银行的天下。其中尤以英国汇丰银行势力为大。外商银行通过对中国钱庄的操纵利用,以达到其控制中国金融的目的。洋商银行只收钱庄的庄票,不收银行的本票。外国银行还向钱庄提供贷款,钱庄的庄票可以在市场上流通,银行票据也要委托钱庄代理交换。
因此,钱庄成为国内商业金融的枢纽。国内官办银行或资本雄厚的银行,尚可有一定活动余地,必要时可以用租界上的地主官契道契作抵押,向外商银行借款。一般银行则无此条件,甚至于想在租界内的洋商银行开立一个户头,都相当不易。
此时外商银行的买办,傲慢得很,凭借手中握有道契,可以用作借款,有财力为银行垫支款项,与官府、洋人都有往来,左右逢源,成为“上等华人”。
陈辉德比谁都清楚,虽说淮海实业储蓄银行财力雄厚,但是在国内金融界根基尚浅,社会声望同样还不算高,可以说在金融界的地位,甚至还不及一个洋商买办。现在不但没有官办银行或资本雄厚的银行可作押借款的道契,也未取得像钱庄那样与洋商银行进行业务往来的资格。
审时度势,淮海实业储蓄银行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在外商银行与钱庄及国内大银行之间的夹缝中寻求生路,而这条路除去向各大城市扩展业务、创办分行,争取把银行的纸币发行出去之外,恐怕最重要的还是依托陇海铁路,向着外商银行还未能掌控的中国腹地进军。
“内陆腹地”
心下想到淮海实业储蓄银行的未来,陈辉德的眉头微微一展,由于国内政局不稳,变故频繁,内地的官僚、士绅等有钱人,多把资财转到上海,存入租界内的洋商银行,凭借外国银行在租界内享有的特殊权利,寻求对财产的安全保障。
但是能到把钱存入外国银行的官僚、士绅也只是少数,绝大多数官僚、士绅仍然在腹地,同时,一般中产者及广大百姓,尚有许多闲散资金。
对于这些情况,陈辉德早已了如指掌。
“看来,只有想办法,尽快向内陆扩张业务,办理分行,然后才通过大量吸收储蓄存款,迅速扩大银行资本……”
轻语着,陈辉德眼前总算是一亮,从事银行业数年,他当然知道银行是什么,说白了银行就是把不会花钱的人的钱,交到会花钱的人手中,而现在对于淮海银行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尽可能多的利用现在的资本优势,创办尽可能多的分行,然后再……
当他在思索时,一个职员走进来说。
“经理,有人要见您。”
思绪被打断的陈辉德头也没抬说。
“请他进来吧。”
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陈辉德抬头一看,不觉一愣,惊讶地喊道。
“是你,维新”
来人正是周作民。他与陈辉德曾于南京一同共事,那时他们一为江苏银行经理,一为临时政府财政部官员,两人当时谈得很投机,从而结下交情。
看着面前满面春风的陈辉德,在握着他的手时,周作民不无感叹的说道。
“光甫今日已有所成就,而现在我啊……”
在感叹之余,周作民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访意图,接着把自己向周学熙送去辞呈的缘由讲述了一遍。
“……还请光甫兄莫要嫌弃啊”
“维新,你太意气用事了”
周作民的话,让陈辉德感叹一句,然后又慢悠悠地说:
“即然你来了,嗯,本行正缺稽核主任,你如愿意屈就,明天就到职吧。”
已经失业数月的周作民听着这话,连忙感激地向他的新上司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了,陈总经理”
一刻钟以前,他心里还在打鼓,甚至谋划着三个月找不到事做怎么办,失业半年怎么办……而现在,不过是一来到这,便找到了工作。
“维新,你这是……”
见周作民这般模样,陈辉德边摇头边微笑着说:
“不必多礼。你我过往虽然不多,但你的品格、才华、学识、能力我早有耳闻,银行界的同仁们对你评价极高。咱国家的银行业刚刚兴起,亟需有新思想、新观念的人才,我早就打算聘请你来我行稽核,只是一怕屈了你的才,二怕财政部不放,还会说我们挖它的墙脚而影响本行与财政部的产系,所以未敢启齿。你的事情,我也从他人那得知一二,现在既然你来了,正好也省去我亲自登门拜访了,总之尽心竭力地干吧,在淮海银行,会有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见陈光甫如此顾及自己的面子,周作民满怀感激地起身告辞。他来到这间会客厅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事情居然这般顺利周作民摹然间便有了找到用武之地的感觉。
这天夜里,他失眠了,因为想事而失眠。最先想的是要有所建树,为淮海银行作出贡献,以报答陈光甫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的情谊。可后来他又想到:
“应该认真回顾从日本留学回国后,特别是到财政部任职以来的经历,从中找出有用的经验教训。”
周作民一想到这,周学熙的形象立刻呈现在眼前。
“千重要万重要,人际关系最重要,只有把处好人际关系当作第一关键,才符合中国的国情,才有可能成就事业,有所作为。”
他一想到周学熙,便顺理成章地得出这个结论。他自信自己有能力,实践也证明自己有能力,同仁更是公认自己有能力,别说财政部的司长自己可以胜任愉快,就是当财政部次长、总长也绰绰有余。可就是因为与周学熙的关系不洽便屡遭打击,任你有天大本领也无从施展,除落个一腔悲愤,别无所得。
“人际关系”
良好的人际关系能够左右逢源,能够呼风唤雨,在心下作出这个决决后,周作民猛的坐起身来,毅然在笔计本上写道。
“融洽人际关系为建功立业的命脉”
到淮海实业储蓄银行没多久,处理起业务来显得心应手的周作民,又被委以新职兼任税务课主任,税务课是淮海实业储蓄银行的特有业务,银行负责代收的铁路沿线用地种种费捐,这是一项杂物,但却是银行最重要的业务之一。
连云港秋天,空气相当凉爽。高高的、动得很快的云在蓝色天空中飞过,在银行大楼后院,陈辉德满脸愁容地走在花园的小道间,而周作民则紧随其后。试探着问:
“总经理,您像有心事?”
“碰到一桩难事。”
陈辉德的声音很轻,但每个音符都充满忧郁。
“月前,我在董事会上建议在四川成都设个分行,董事们一致通过……”
“这样的提案哪有理由不通过”
周作民的口气使人一听就觉得他的赞叹是由衷的。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在那开展商贸贷款和押汇业务都大有可为咱们搞金融的就该向那样的地域开拓而且四川目前外资银行不过方入,现在进去去,必定大有可为”
“通过是通过了,只可惜……”
陈辉德欲言又止,突然他眼前的转过身来摁着周作民的肩膀说道。
“维新,怎么样,想不想去四川在西南打开咱们淮海的一片天地”
生怕周作民反对一般,陈辉德又继续说道。
“到那,你办的是四川总行,只要事有可为,你可就可以开设分行,到了四川,钱,你大胆花,实报实销,只要把银行办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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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丝]
第199章丝(第二更,求月票!)]
雪降了下来,上午漫天雪降,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雪细密了许多,还漫延地拖到了下午四五点钟,隔了一天的今天,或许,老天想起什么了,这不,又满天飞舞了起来,似乎还比前两次都猛烈。给人的感觉,打从入了冬重庆的雪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的时间长。
楼下的老槐树也伸开肢体去迎接雪的到来,极力地感受着雪的恣意,而站在窗边的周作民则手端着一杯热茶双眼盯视着银行外的雪花。
“春天快来了”
周作民在唇边自语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作为淮海实业储蓄银行四川分行经理,在过去的四个月间,他不仅在四川事实上的政治中心重庆创办了分行,还在成都等地创办了四家支行。
淮海银行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特别注重小额储蓄存款的吸收。此时如全国其它银行、钱庄一般,四川钱庄、银行对于小额存款持轻视态度,根本瞧不上眼。特别是对于银元存款,一般不付给利息。而总经理则有金融企业家的独特见解。他认为银两与银元并用的局面应该改变,也终将改变,因为货币的混乱,对工商金融业造成许多不便。看到银元的使用范围必将日渐扩大,而小额储蓄又有比大额存款更加稳定的特点。
因此,在陈辉德出任实业储蓄银行总经理后,便力倡银行开办小额存款,不嫌麻烦,务求广为开展。这在全国金融界是少有的,紧接着,又提出一元钱即可开户的规定,这更在金融界可以说是一花独放。
此举引起了各界的不同反响。一般平民从心里欢迎上行这一举动,欣赏它大众化的特点。但金融界中也有人对上行此举不以为然,并且故意难为淮海银行。年前,淮海银行上海分行刚一开业,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怀揣一百块银元。趾高气扬地声称要开立一百个户头。但银行的雇员们热情地接待了他,不厌其烦地为他填写储蓄存单。雇员们热情与彬彬有礼的行为,使那个人心悦诚服。
淮海实业储蓄银行“一元开户”的举动,虽说曾遭人讽刺,但现在却备受欢迎,作为四川分行经理,在过去的四个月间,收储近六百万元,其中80为一至几十元的小额储蓄。
“收储万、储备金412万……”
念叼着现在四川支行的资本,周作民的心脏不禁猛的一跳,他明白,现在银行已经有了大干一番的资本了。
“至多再过两个月,就要收春蚕了,到时……”
支持收蚕是淮海实业银行的大宗业务,而南方各省盛产蚕丝,而丝、茶向来是我国对外出口的大宗货品。为支持国内生丝业,淮海实业储蓄银行从去年秋开始在江苏尝试实行收茧抵借的办法,由银行派出人员到各地茧行,按照茧行向蚕农收取蚕茧数量的多少,发放不同额度的钱款。
蚕茧收上来之后,经过进灶烘干、缫丝、打包等一系列工序之后,把成包的蚕丝运到实业储蓄银行的贷栈内存放,可以作定期押款。这自然为茧商提供了许多便利,也促进了蚕丝的生产和贸易。
而难能可贵的是,银行还规定派往各地的办事人员,不收贿赂,不受招待,不举荐私亲故旧,减少中间盘剥,保障蚕农茧商的正当利益,去年秋天正是在淮海银行的支持下,中国生丝出口再创新高,达到史无前例的九万担
而四川同样盛产蚕丝,一想到若是能尽收四川之蚕,周作民的心下顿时一阵翻滚,但在激动之余却知道,这是一件大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咚、咚……”
“请进”
敲门声响起时,周作民应声看到推门进来的人,便连忙迎了过去。
“方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派个人言一声就是了。”
来的人是方厚生,去年淮海银行四川分行成立的第三师,他便在淮海存入了三十万的款子,是淮海银行四川支行第一个大客户,后来在周作民的建议下,自筹六十万,在成都办了“蜀华生丝公司”,现在还欠着公司一百万的设备款。
“维新,”
一进门,方厚生在抱拳打鞠的同时,便说起了正事。
“这春蚕快收了,到时,你可得帮我啊方家的钱可都……”
不待他说完,周作民便接腔说道。
“方老板,看你说的,按淮海的惯例,银行派人到蚕行收蚕,缫丝后交给银行作抵,由中华贸易公司直接负责外销,你看这样如何”
对银行的大户,周作民自然不会作任何推辞,更何况,这收蚕原本就是公司分置下的一项任务,虽说占用银行资金,但银行却能从中获得巨利,而且,最重要的是,周作民可还想在这丝上作一番文章。
“维新,我就知道……”
得到自己想要回复,方厚生脸上尽是笑容,抱拳道谢时又说道。
“这银行啊,还是你们淮海厚道,就照你说的,那我可就等春天了……”
“等春天到了,收蚕的款子保证不让你方老板为难”
太阳升出地平线,这春天的暖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怪痒痒的,春风又绿江南岸,这句话说的着实不假,打从打了春,一天天的见暖,这树也绿了,地也返青了,全是一副春天的模样。
杭州城,早晨七点钟,街上还是冷清清的时候,但在那中华丝业公司的大门前前早已挤满了乡下人,等候开门。这伙人中间,有许多是天还没亮足,就守候在那里了。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从去年下半年直到现在,这土缫丝卖来卖去便是卖不上价钱,有的人人留下来的半车丝,可怎么也卖不上价钱,土丝不值钱,除去小厂蚕丝皆收,大厂却是收蚕不收丝,虽说着实坑苦了一批丝农,但今天这春蚕一上市,便有不少杭州城周的蚕农推着丝赶到了这丝业公司,这是杭州城最大的丝业公司
好容易等到九点钟光景,丝业公司收蚕所开门营业了,这一队早在外面等待多时的人们就拼命的争扎着,卖蚕的人大都知道,这卖蚕不同其它,早上一刻钟,便多一刻钟的价钱,蚕中含水,多置一刻钟,便少一刻的水份,丝业公司收蚕所九点收蚕,也是同样为了“减水”,因此这边一开始收蚕,那边蚕农们不能不拼命挤上前。
挤了上去的,将成筐的蚕送上去,验蚕员立即开始检查、测水,几分钟的功夫,抖抖索索地接了钱又挤出来的人们,便坐在沿街的石阶上喘气,脸上分不清楚是笑,还是苦。
是“运气好”,卖了钱了,而且蚕价不低,比去年高了半分。
可看了一会儿手里的钱,于是却又都是叹气声从那那些可怜的焦黄脸中间往来着。
“这打春了,该给娃添件新衣赏了,四丈布,就是买棉纱也得两块钱”
“可不是,这见天就得钱啊”
“好了,阿旺爷拉来的那半车丝,他们还说不要哩,现在这丝不值钱了”
“可蚕值钱”
“那是人家不丝”
不要丝呵
过去把蚕丝看成命的丝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在家里缫的丝,现在没人收了,洋商不收、丝厂不收、就连小贩也鲜少再收丝了土丝缫制主要使用足踏木车,丝身粗糙多断头,条份不匀;而厂丝光泽鲜艳,条份细匀,品质远较土丝为优,所以才没有人收土丝。
这一切,他们辛苦饲蚕,把蚕看作比儿子还宝贝的乡下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知道祖宗以来他们一年的生活费靠着上半年的丝茧和下半年田里的收成,他们只见镇上人穿着亮晃晃的什么“花丝纶”,“明华葛”,他们却不知道这些用的绝不是什么蚕丝,反是用了连云港制造的人造丝。
“你没瞧见那布店里挂的嘛,线绨、羽纱、文裳葛什么的,那可都比棉布便宜,四丈布买棉纱得三块,可买那啥混纺布,也就三块……”
“可不是,你没瞧见,就连东头老王家的闺女出嫁,那被面一水的大红明华葛……”
瞧着丝业公司收丝的热闹模样,在丝业公司对面二楼周鹏伟却是笑了笑,随手取过一盒火柴又点起一根香烟,然后看一眼,周围的几个丝厂的老板,他们和中华丝业公司杭州分公司一样,用的都是**制造的缫丝机,而在收蚕、销丝上,大家都是风险共担的,收丝也是按统一价格收丝。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中华专靠外洋的销路?那么咱们中国的绸缎织造厂用的是什么丝?”
“是呀,我也不明白呢陈先生,你一定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其它人也跟着说,这几位是新入行的丝商,他们都朝着这周鹏伟看去,这中华丝业公司是**公司的企业,这丝厂规模在杭州并不算大,可在收蚕上却毫不逊色。
可是这会周鹏伟却是不作声,只在那里微笑。于是一旁盛和的朱五山便代他回答:
“真丝制品,他们用我们销往各国剩下的次等货,不过以后只怕连这次等货也要少用了。他们用的都是连云港出的人造丝。我们的上等货就专靠法国和美国的销路,现在现咱们生产的生丝在里昂和纽约的市场上和日本丝竞争,质量上、价格上,都占优势。”
“怪事,怪事,这弄了半天,这怎么上次丝都给外国人用了咱们自己倒好,用的都是人造丝……”
在其中几人,跳起来大叫怪事时。他们又望着在座众人的脸孔,一个一个地挨次看过去,希望发现一些赞同他们的话,可是更使他们诧异的是这些人的脸上一点惊异的表示都没有,好像中国人不用中国丝,是当然的
这会原本一些沉默不语的周鹏伟才慢吞吞地发言了:
“搀用些次等丝和人造丝,我们也是不得已。大家都知道,现在咱们的生丝一共只有那么多,每年自用太多,去年公司弄出了这人造丝,便和各省的绸商合作,生产混纺丝织品,这报纸提着去年下半下,国丝出口骤增,其实这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国内的人造丝销量上去了,丝厂的丝便卖到了国外,这出口量自然也就增加了……”
看一眼眼前的众人。
“当初,各位购机器时,曾和公司签定合同,必须统一购蚕,目标是为了防止人造丝冲击,造成丝贱伤农,公司在纽约、里昂设立销丝处也是要维持销路,这国内少消费几万担生丝,咱们就能多出口几万担丝,这样,才不至每年大量白银外流,可国内也需要生丝,所以各绸厂才大量使用人造丝,这人造丝是没真丝耐用,可胜在便宜……大家都说说,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可谋先那边啊……”
说话的是许炳堃,他口中的谋先是纬成丝织公司的经理、杭州绸业公会会长朱光焘,可就是这么一人,想着同学的固执,许炳堃到是摇头叹气,在去年面对人造丝冲击真丝的现实,当时尚在纬成丝织公司的许炳堃曾要求购入人造丝,结果却遭到朱光焘的反对,两人最后甚至闹到“分家”,最后许炳堃退出纬成,并在月前成立了的杭纺丝织公司。
许炳堃的话让周鹏伟眉头微微一皱。
“朱会长那边……”
朱光焘的确是个麻烦,年前年后他一直利用绸业公会会长的身份,在杭州大肆抨击人造丝,而纬成公司却是一个绕过不过的角色,在杭州、甚至在中国丝业公司中纬成公司都是数得着的企业,原本应该是公司支持对象,而不是……
这时一真喝着茶的**公司杭州分公司经理赵起玉,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说道。
“朱会长那边我去看看,能不能做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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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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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绸业公会会长朱光焘朱家的大门,与杭州的士绅家的大门一样,一色的红漆厚木门,这城内比城外安定,大门自然不需要洋铁栅,大门前趴着一只大狼狗。赵起玉刚一上台阶,狼狗就扑了过来,把拴着铁链拉得乱响。听着狗叫,大门旁的侧门便出来个仆人。先把狗调了走,而后招呼客人。
赵起玉连忙把名片拿进去,他是来拜会纬成公司总经理朱光焘的,这纬成公司是杭州资格最老的机器丝厂,但相比于其它人,身为杭州绸业公会会长的朱光焘却一直很抵触人造丝,他认为那是“坑民祸民”之物。
朱光焘和中国传统文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穿着一身青袍,满身尽是书卷气,全不见一丝商人之气,这或许正是现在中国实业家的特点,大都是由学转商,见了赵起玉,他只是微抬一下眼帘,然后示意仆人上茶。
“不知这次赵经理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朱光焘的嗓音响亮,语间颇带着些许不满。看赵起主只是谦恭的一笑,他马上又说道。
“赵经理,我这丝厂、绸厂,用的都是真正的真丝,至于人造丝嘛,那不过是偏门歪道,若是想来我这推荐人造丝,怕你是要白费心思了”
“这次来,到不是推荐人造丝。”
面对朱光焘的抵触,赵起玉倒是未显露出什么来,只是笑了笑。
“朱会长不是丝业专家吗?这人造丝的偏门歪道,赵某倒是不敢在班门弄斧”
他的话只让朱光焘哈哈的笑起来,这到不是什么客气话,七年前朱光焘赴日本留学,入东京高等工业学校学习染织,出身丝商世家的他倒可以说是杭州一等一的丝业专家。
“赵经理啊,这年月讲不到什么专家喽丝业?”
大笑这会变成了冷笑,朱光焘看着赵起玉,神情显得有极为复杂。
“都快教人造丝顶死了没办法我什么也干,就是赚不出钱来我的纬成丝厂,眼看着得歇业了,你们的中华丝业和淮海银行银行一起整批的收茧,没咱们的份儿,在市场面上,你们又成船成船的运来人造丝,家纺现在都用你们人造丝混纺,这么顶着,还有丝业可谈吗?只可惜那引起丝农短视,孰不知,不出几年,你们这人造丝愈产愈多,到时非得把中国丝业给毁了”
说到这,朱光焘又是一叹。
“打从上海开埠,这西洋人想拿咱们的丝,然后又是日本想毁咱们的丝业,可未曾想,他们没做到的事情,这次,倒是让你们**公司给做到了,真是……”
这时朱光焘语间尽是怨气,做为丝商,打从去年人造丝涌入杭州起,他便敏感的意识到廉价的人造丝对传统丝业的冲击,也正因如此,才会千方百计联合抵触人造丝。
“瞧朱会长您说的,我们**不也是帮助丝业发展,就是纬成公司的缫丝机,可也不是**制造的话,那可是三成机款”
“哼”
冷哼一声,不提这事,朱光焘还不恼,纬成是扩大了,可现在却因资金受限,收不着蚕,开不了工,厂子办大了,反而也就更亏了。而在另一方面,一些朋友劝他加入那个什么“中国生丝社”,由生丝社统一负责定价、外销,可他却不想把公司产品销权拱手相让。
“朱会长,人造丝的确冲击了生丝市场,但朱会长有没有想过,如果国人尽穿人造丝,那么生丝,咱们不就可以出口外国换取白银了嘛……”
赵起玉笑解释道,可他的解释声却让朱光焘打断了。
“你们是出口国外了,可别忘了,价钱比市低了半成……”
“朱会长,说到纬成,在咱们中国丝织业,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打从纬成丝织公司一经成立,便打破了暮气沉沉的传统丝织行业的种种陈规陋习,呈现出一系列开风气之先的新气象,在咱们中国丝织业发展史上创造了好几个第一。”
赵起玉倒是没解释那个什么低半成,而是捧起了朱光焘的纬成公司。
“这第一嘛,纬成公司在国内最早引进了新式提花丝织机,开始了中国丝织机械的更新换代,嗯,一时“纬成缎”之名,沸腾国内,二嘛,则是,纬成公司在中国丝织业中率先采用工厂化生产,第三,纬成公司创造了集丝织生产各道工序于一体的经营模式。第四,纬成公司创建了全国第一家绢丝纺绩厂。绢丝系由缫丝生产的下脚料纺制而成,此种绢丝,国人向无制造者,而国际市场上却销行颇旺。欧美、日本诸国,竞相制造,而造纺丝之原料,反取之我国者为多,此类原料,被外人利用,朱会长之远见,实为丝业同仁之楷模”
总结四点相捧时,赵起玉却又在朱光焘颇为得意时又说道。
“但可惜朱会长,不懂得什么叫专门学问”
原本被四点相捧的朱光焘听着这话,双眼一睁,直视着赵起玉,正欲开口时,却听着赵起玉说。
“没错,中华贸易公司统购生丝价格,确比洋行开出市价低出5,但为弥补各厂损失,淮海银行却不收各厂购机时分期付款之息,而贸易公司出口纽约、里昂,更仅加微量运费,以促销售,为的就是……”
“抢占市场”
缓声吐出一句话,李子诚望着面前张謇,他这次来连云港,全是因为自己发的那封电报,自己有个小忙让他帮忙,十万锭纱机,公司暂先垫付首款。
今年已经是1914年了,为了能让这些企业抢先做大做强,自己可谓是费尽心机,从去年生产第一部纱机,到现在公司已经生产了超过百万锭纺纱设备,但这还不够,面对今天下半年因战争产生的庞大市场,这些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
而张謇先是一愣,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致远,这我就弄不清楚了,这大生二厂刚投产,你就让我办三厂,还拿出十万锭的纱机,不让大生付款,就单单是为了抢战市场?”
这次张謇真的糊涂起来了,他是真弄不明白,这李致远想的是什么,他的纱机不好卖?那是胡扯,在工厂门外排成队的人手拿着现款,要买他的设备,别就是中国,就连日本人都想买**的纱机,可在这时候,他偏偏让自己办三厂。
面对张謇的问题,李子诚依旧笑笑地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如果不尽早准备,只怕到时后悔莫及啊”
“早做打算?后悔莫及?”
张謇一边摸着胡须一边想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致远,你的打算是什么?”
“不知,直公可曾看报。”
见张謇似乎些不快,李子诚便哈哈笑起来。
“看我这话说的,直公,我的意思是,可曾注意到,现在欧洲巴尔干局势日紧?”
“巴尔干?”
这个地名张謇到是第一次听说,而这时却见李子诚从桌上拿出几份报纸,这些报纸大都是由上海买来的各国邮轮带来的报纸。
“这是英国、法国、德国、奥匈等国上月报纸,现在各国都在谈论巴尔干局势的影响,似乎全世界都相信,奥匈与塞尔维亚之间的冲突,很有可能导致另一场巴尔干战争,但……”
在做着解释时,李子诚却显得有些无奈,现在别说是中国,就是欧洲各国,都不相信根本没有人相信会发生的战争,而且会是一场席卷几乎所有欧洲国家的战争。
“但,这场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扩大化,但是,军事同盟与列强竞争从一开始就具有将冲突扩大的威胁。德国敦促盟国奥匈帝国,把握机会在巴尔干半岛上掠夺大量利益;而决心防止奥地利进一步壮大的俄国,因为与法国签订的互相防御条约而深具信心;法国与英国也签订了非正式的防御协议,……”
听着李子诚的讲述,张謇总算是明白,他在赌什么了,他在赌欧洲会爆发战争,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
“致远,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一但欧洲战争打响,卷入战争的西方列强忙于战争,生产受到破坏,致使外国来华商品和资本输入的总额显著减少,外国输入减少的同时,因各国转向战时经济,从而使我国出口总额大量增加,将会有力地刺激了我国民族工业的发展,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战前有限的时间,尽可能扩充产能,以抢占未来国内外市场。”
“致远,你这是在赌”
看看李子诚,张謇又补充道。
“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去赌”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不赌不行啊。”
李子诚颇有成竹地说道。
“如果我们不去赌一把,永远都不知道能不能赌赢,而且,这是一个机会,一次错过,将会后悔一世的机会啊。直翁……”
李子诚的双眼里闪着亮光,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现在不仅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同样还要让其它人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我们才要不惜一切的抓住这个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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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人参铁
第201章人参铁(第二更,求月票!)
云台山,连云岛起之之名,云台山曾是连云之景,而为了建设钢铁厂,却用炸药炸平了一座海拔百米的山头,以用作高炉地基,此时的连云港钢铁公司仍处于建设之中,从美国定购的炼铁高炉、热风机、锅炉等设备正在安装,亚洲最大的1500立方炼铁高炉,此时已经安装大半,高大雄伟的炼铁高炉本就是连云港一景。
连云港钢铁公司实际上是一个含炼铁厂、冶钢厂、轧钢厂、铸铁、机器等多座工厂的大型联合企业,站在云台山上望去,任何都会被前这高炉矗立,红砖厂房鳞次栉比的盛况所震惊,而那机器轰鸣声和烟囱中喷出滚滚浓烟遮盖大半个天空壮观景象更是令人心折。
距离高炉不远处是炼钢流程区、在炼钢流程区下方又是轧钢流程区,这座亚洲规模最大、产量最高的钢铁厂设备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同样生产流程也是世界最先进的,经过近一年的日夜赶工,一号炼铁高炉已经完工60,炼钢流程区设备安装完成70,而最先完工的却是轧钢流程区,轧钢流程区早在去年,便开始使用汉阳生产的钢锭制轧制钢种建筑用钢、年底路轨车间开始生产,而随着月前从美国钢铁公司进行的12英尺四辊可逆式中厚板轧机的安装完成,意味着轧钢流程区全部完工。
在高达数十米的一号高炉炉区旁有的一座的并不算高大记炉,此时高炉喷吐着红焰,在连云港钢铁公司内这座高炉被称为“0”号试验高炉,这座生铁的500立方米高炉是从美国钢铁公司进口的十年炉龄的旧高炉,而今天却是这座高炉点火的第一天。
“……参号一号高炉技术对0号高炉进行改选,其日产量320吨提高至400吨,或许可能达到420吨,不过准确数字要等到这炉铁炼出之后,才能得到数据”
站在炼铁炉前,同张謇等人一周来观看连云第一炉铁出铁的李子诚这会依旧是一袭西装,拿着高炉图纸听保罗?拉德福给自己讲解,尽管对外界而言“李致远是炼铁专家”,但只有李子诚自己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外行。
高炉前的空气显得有些刺鼻,而跟在李子诚身后的则弯腰捡起一块可能是上料时掉下的一块姆指大小的铁矿石,颇为献宝递到李子诚的手中。
接过那黑色的铁矿石,李子诚的咧开嘴,笑了,这一次自己找到宝了。
“李先生,霍邱铁矿的矿石主要是磁铁矿、镜铁矿,不仅可选性好,而且属于非常难得的低硫、低磷矿,铁矿石含硫0.0平均0.1至0.24平均0.075,可以说是远东最优等铁矿,如果其铁矿品位在50以上,可以不经磁选便可直接入炉,47的平均含铁量,使得高炉炼料只能用半球矿团半矿石的,不过经磁选后,磷含量又进一步降底”
或许是怕李子诚忘记一般,西尔斯又再一次强调着霍邱铁矿的矿质。
“西尔斯先生,我知道,不单是霍邱铁矿的矿质全国最好,而且烈山的煤也是灰份少,磷、硫的含量都很低,炼制成焦炭后,灰份只有11.5%,磷可低于0.065%,铁矿石和焦炭相辅相成,使用两者炼制的的生铁则是市场价格最高的低磷铁,嗯,低磷铁不仅价格高而且还是特种钢的基本原料……”
说话时李子诚的面上几乎咧开花,这霍邱铁矿和淮北,不对应该是烈山的煤矿当真是雪中送炭,低磷铁是最重要的军工用钢,最好的枪用钢、炮用钢、装甲钢、工具钢都是用低磷铁炼成,尤其是炮用钢,优质炮钢必须使用低磷铁。
而第一次世界大战有几个月就会爆发,而战争爆发后,作为军工生产必须原料的低磷铁、特种钢需求量必然急剧增加,不仅价格猛涨,而且供应会非常紧张,而现在自己却坐拥一座百万吨钢铁厂和一座四十亿吨优质铁矿山。
“董事长先生,伯利恒钢铁公司之所以能够在美国钢铁公司的竞争、挤压下得以生存,并发展状大,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其可以提供优质低磷铁和优质炮钢,而美国海军建设离不开伯利恒钢铁公司,在欧洲英国和德国进行海军军备竞赛,但是两国海军制造武器却一直使用瑞典木炭冶炼的低磷铁,即便是在亚洲,日本海军制造武器同样使用瑞典低磷铁,单就钢铁厂利润而言,或许连云港钢铁公司产量只有120万吨,但是却可以通过出口优质低磷铁和优质钢,换取普通钢材,我们实际拥有200万吨的产能,就利润而言”
保罗?拉福特接腔说道,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霍邱铁矿竟然是优质低磷、低硫铁矿,尽管品位一般,同样也没想到烈山煤也是低磷煤,作为一名钢铁专家对于低磷铁的重要性,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低磷铁可以制造各种枪炮的轻重武器用钢,有造军舰用的的炭素钢和强韧钢,有工业上使用的高速钢,还有工具钢、弹簧钢、滚珠钢、耐热钢、发动机钢等,反正,这低磷铁,就是人参铁……”
“人参铁?”
张謇一愣,看着那铁,怎么也想不通这铁和汉阳的铁有什么两样。
这时李子诚才注意到自己有点太过激动了。
“直翁,这人参铁就是说铁质好,不过这只是在冶金研究所的试验室化验数据上的推荐,最终结果还是要等这炉铁炼出之后,咱们才能知道结果。”
手朝指着那喷吐着火焰的高炉,虽说这是推脱之词,但处于烟熏火燎中的李子诚却依然显得有些紧张,这炉铁不仅是连云港钢铁公司的第一炉铁,同样还是霍邱铁矿的第一炉,尽管霍邱铁矿的开采设备还未完全完工,但却已经开采出了第一批铁矿石,四万吨铁矿石经水路运至烈山,随后由烈山经铁路运至连云港。
或许有最好的铁矿、最好的煤矿,但这并不等于最好的低磷铁,现在的冶金技术并不发达、化验技术同样也很落后,铁、煤中的有害元素并不仅只有硫和磷,谁知道出铁之后,那铁质会是什么模样。
随着一声哨响,在0号炼铁高炉前,一个个脚穿木屐、身着石棉服的工人们,则开始为将出炉的铁水作起了准备,他们手拿着铁钎,等待着最后开炉的一刻。
“再过十分钟就出炉了”
蓄着普鲁士式胡须的海因里希,这位公司从伯利恒钢铁公司高薪挖来的炼铁专家轻语一声,依如大多数德意志人一样,他的神情严肃,全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十分钟”
点点头李子诚把视线投给西尔斯。
不用任谁都知道那目光是什么意思。
“两个小时后可以得出初步化验结果,准确结果要等48个小时之后”
李子诚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抬头看着那高炉,这是连云港的第一炉铁啊
等待总是熬人的,有些焦切的李子诚吸了两根烟后,便听着铜钟响了起来,“铛、铛、铛……”这是出炉的钟声。
高炉出铁水了
在工人捅开炉门后,炉门找开的瞬间,沸腾着、温度高达近两千渡的铁水,闪着刺目的光焰,从炉膛中直泻而下,火星四溅中的一股灼人的热浪只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两步,
而这时李子诚、张謇等人却从主管手中接过一块黑色的玻璃片,反而随着几名技术人员一中,凑上前去查看着铁水,看着那红光淋漓的铁水,看是那么的仔细甚至有几分迷醉,星点溅起的火星落在身上,竟然没引起一丝注意。
奔流的铁水映红了李子诚的脸庞,同样也映红了张謇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这是我的铁,我的第一炉铁”
李子诚在心里喃语着,这一炉铁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四年中,**、连云港甚至整个中国,将随着这一炉铁,将进入真正的跨越式发展之中,有了足够的钢铁,**便可以制造更多的机器,可以把铁路修更远,可是以……嗯,可以做很多事情,但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每一块钢铁里,都隐藏着一个国家兴衰的秘密。”
在放下手中的茶色玻璃片时,李子诚突然感憾万千的道出这么卡耐基传记作者道出的这一句话来。
在众人听到这句话还未回过味来的时候,李子诚却望着那慢慢冷却却依然红炯炯的铁水继续说道。
“钢铁是工业的脊梁,同样也是一个国家的脊梁,钢铁即是国家,无钢铁则无强国从今天起,咱们中国算是走了一个开始……”
“别忘了还有汉冶萍那……”
看着那红炯炯的铁水,张謇适时的插上一句话来,听他提到那汉冶萍,李子诚微微一笑,然后回头看着张季直。
“汉冶萍,的确,还有这么一个钢厂,去年我入股汉冶萍时,在大冶矿增加了600万元的投资,他盛宣怀怎么扩建铁厂我不问,但从明年起,每年一百万吨铁矿石却是必须要保证我这的”
何止是大冶铁矿,去年年底当霍邱铁矿的矿检报告出来之后,自己便开始另选了马鞍山以及庐江两处铁矿作为连云港钢铁厂的补充,低磷铁这种高副加值的优质铁,用来冶炼普通钢材实在是太过浪费。
“霍邱矿一年三百万吨矿石开采量便足以满足低磷铁和特种钢的需求,所以三期工程的设备已经改运马鞍山,到民国四年,一二期工程完工后,马鞍山一年可提供600万吨铁矿石,再加上大冶铁矿提供的矿石,这就能满足规划中的2号、3号、4号高炉需求,到民国六年,四号高炉投产,连云港钢铁公司一年就能生产450万吨钢铁,铁100、钢150、钢材200,这个目标若是实现了,可以说……”
不等李子诚把话说完,一旁的张謇却尽是憧憬的道出一句话来。
“可以说,咱们中国就实现了强国的第一步了”
轻点下头,李子诚倒是什么都没说,而穆湘玥在心中合计了一会,却吐出一句话来。
“世界第六钢铁大国”
“好,好一个世界第六钢铁大国致远,你这个人那……”
好不容易将双眼从那钢水中转过来的张謇,转过身冲着李微笑着李子诚倒是什么都没说什么。
“不过,致远,到时可就是一年700万吨铁矿石运输啊,这可是问题啊,咱们从美国、日本、意大利,定购了85万吨货船,可,这终归是走海路,到时又会挤占连云港的泊位和码头转运能力,到时怕会影响到公司的货物运输……”
在穆湘玥提到运力时,张謇同样一愣,一年700万吨,这个运量未免也太大了点,就在张謇为这个运量诈舌时,李子诚却笑看着他,然后只是含笑不语,而张謇看着他那满面的笑容,先是疑惑,可见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
“致远,你这个人啊,不是想打老张我什么主意吧?”
心下疑惑的同时张謇又笑摆着手,这事他可帮不到什么忙。
“致远,你要是要棉布、棉纱,老张我多的是,可这事……”
“直翁,这事,还真得你这导淮局总裁出面,否则换个人还真不行”
见李子诚提到导淮局总裁,张謇倒是一愣,怎么和这扯上关系了,去年经他呼吁政府设立导淮局,由他出任总裁,而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又不断利用个人的社会声望多次提出导淮方案,呼吁政府拨款导淮,并组建江淮水利测量局,实测苏、皖等省淮河水系真高及水位、流量等为导淮作准备。
可这导淮局和他连云港的运力有什么关系。张謇的诧异倒是在李子诚的意料之中。
“京杭大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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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大总统的忧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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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流水般的往前流去,留也留不住。秋去冬来,冬去又逢春。
身为民国大总统的袁世凯却忙活着大小交困的事情之中,这尽掌全国之权的感觉着实美妙,可却又着实让人懊恼,住在中南海居仁堂的袁世凯,寒署之感似乎极为不定,热热冷冷,一日多变,有时还和时令相逆,可以说生活规律无章法了。
这不,前半夜还在居仁堂中接见工商大臣张謇,两人从下午开始,足足谈了四五个小时,一直谈到这近九点才算结束,尽管张謇在时,袁世凯不时的打着哈欠,可这会他走了,袁世凯却全没有了先前的困意。
“一个人办一县事,要有一省的眼光;办一省事,要有一国之眼光;办一国事,要有世界的眼光”
念叼着张季直的这句话,袁世凯的眉头一皱,又想起了先前与张季直谈话时,他提到的那个“以运济淮”的方案,虽说那方案着实让他心动不已,但……。
“不费中央一元一毫,便可定淮河百年之患,造福沿岸八千万民众”
一句话道出时,袁世凯微抬眼帘看着梁士诒,他是总统府秘书,正因如此,才会在这时候把他叫来。
“大总统,的确是不费中央一元一毫,但却夺地方数百万之厘,这算盘张季直打的那是一精啊”
虽只是听大总统一说,但梁士诒还是嗅到其中的味道来,这那里是什么“以运济淮”根本就是“免厘治淮”,这主意会是他张季直的主意?恐怕是这趟去连云港的收获吧
“厘金归属地方,其若以巨资通以大运河,以流域统管为由沿途免征厘金,无疑就是从挖地方的肉”
梁士诒提着挖地方之肉时,无论是他或是袁世凯都在那里思索着厘金的起源,从咸丰四年,为了筹集平定太平天**费,地方开征厘捐,厘金本来是一种临时的战争财政,那么,一旦战争结束,就应该立即停止。但是,中国历史上的常见情况是,一种征收一旦开始,政府尝到它的甜头,就根本不可能主动地取消。太平天国战争结束后,厘金已经成为地方政府的大宗收入,不但取消是不可能了,而且变本加厉,更加穷凶极恶了。
而最重要的不是厘米继续开征,而是,满清原本实行严格的中央集权制度,地方政府并无独立财权。随着厘金的征收,地方政府可以将厘金的80截留使用,地方因厘金而坐大,这又反过来刺激了地方当局或官员在自己地盘设立关卡收税的积极性,厘金的收入也是节节攀高,到宣统三年时,厘金收入是4300万两,与地丁、关税成为鼎足而立的三大收入。
在另一方面,逢关收税,遇卡征厘,这早已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巨大障碍,中国商民甚至外国列强对于厘金制度深恶痛绝。晚清时也曾有裁撤厘金的打算,但直到满清灭亡,厘金制度依然故我。民国建立后,军阀地方割据更加严重,他们就靠厘金过日子,虽说明知道征收厘金是中国经济发展最大障碍,但袁世凯却知道裁撤厘金其间阻力绝不容小视。
“挖地方之肉,却是救百姓之血啊”
感叹一句后,袁世凯语气沉沉地对他说道。
“翼夫,方才季直告诉我,从四川运生丝往汉口关装船出口,其间除正税外,出省要交一次厘捐、交两次厘捐变相之金,进湖北要交一次,至汉口关之前,又要交三次变相厘捐,在汉口关装船之后,还要交一次5出口税,原本500余两一箱的生丝,经过重重关卡后,每箱暴增至700余两,甚至800两,而每箱出口价不过千余两,而外销又有日本丝商倾销挤压,丝厂几陷不入不敷出、行将倒闭之境若是这厘捐不废,只怕……”
一声叹息从袁世凯的嗓间发出,这会他那还有一丝窃国大盗的模样,有的只是一位大总统忧国忧民的忧心忡忡。
“翼夫,按海关的数字,去年我国出为四万万三千万两,而进口为六万万四千余万两,入多达一万万一千万两,而生丝占出值近近三成,或我国生丝出口因厘捐而陷倒闭之境,到那是啊……”
闭上眼睛,满面忧国忧民的袁世凯却不再言语了,而梁士诒是个精明人,虽然比袁世凯小了十岁,毕竟是个进士出身,在他身边也亲亲热热十多年了,颇知得他一些喜恶,他明白,大总统这么说,或许真有“忧国忧民”,但更多怕还是想在厘金上做文章,不论是中央或是地方,说白了,就是靠银子,中央若是没银子,就得任由地方做强,如果地方没银子,那地方自然就不可能离心离德,而地方上的银子,关键就是厘金。
所以只有裁撤了厘金,切断了各地地方政府的财源。各省财政均由中央直接拨付,才能使政府将权力归于一身,中央集权得到了加强。税收归中央还是归地方,看似一桩小事,却是关乎中央权力集中与分散的大事。凡中央权力高度集中之时,财权是绝对不会放给地方的。
想通这个环节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大总统,这废除厘金,可以说早于十数年前,各地商界便纷纷呼吁,而且清末那会也的确想废过,若是不是当年那帮子人听信谗言,怕这厘金也就大总统您裁过了”
梁士诒提起这事时,看一眼袁世凯,清末时“裁厘加税”正是他主持的,只不过刚开了个头,大总统便被赶回家了。
“不管怎么看,这件事都是该做的事,而且都必须要做的事。只是不知总统想怎么办才好?”
“这去年刚弄好**党,这现在若是上来就裁了厘金……”
抚着唇边的胡须袁世凯整个人显得极为犹豫不决。
“是啊,到时只怕会有人说大总统您断了情意。”
梁士诒又岂会不知道,大总统这么说的原因,现在大总统不过是刚刚选任,若是这时候宣布裁厘,到时地方上不知道会激起什么样的风波,若是让孙黄等人加以利用……
“大总统,其实想裁厘金倒也简单”
作为财政部次长的梁士诒这会趁机提出他一直想提,但却苦于没有合适之机的事情来。
“哦……”
轻应一声,袁世凯倒是没说话。
“大总统,打从厘金制造出现之后,它就与海关的子口税产生矛盾,从而才有了后来大总统您主持新政时裁厘加税谈判,当时大总统不正是看到厘金税征收了相当重的国内关税,不但严重阻碍了本国商品的流通,而且阻碍外国商品的进入;不但本国商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失,而且外国商人的利益也大大受损。列强为了维护外国商人的利益,以裁厘作为加税的条件,因此裁厘可以借助外力”
被梁士诒轻奉了个马屁的袁世凯淡淡地一笑,说道。
“当初裁厘加税那是我想的,这还是李中堂当年的主意,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大总统,无论如何,现在,关税可谓是中国第一大税,行以值百抽五之协定关税,每年便可得近六千万两关税,若行能收回关税,行以自主税,每年所得岂此亿万,大总统,收回关税,一为国之所需,二为民间之呼吁,而裁厘又为列强之需,若政府能巧妙运用两点,保不齐便……”
“翼夫,裁厘、复关,都是大事,不可轻易为之,需稳步行事,裁厘也好、收关也罢,需徐徐图之,可现在,这张季直却是扔了一个难题给我啊”
转到张季直说的那件事,袁世凯心里倒又沉下来。
“而且,若是说这主意是张季直的,我却是不信”
袁世凯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接着目中便闪动此神采。
“过去张季直成天喊着要治淮,可却没能提出这么一个主意,这去一趟连云港,什么主意都来了,这不还是……”
“大总统,李致远之才,有目共睹”
既然大总统说开了,梁士诒自然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李致远之才嘛……翼夫,他是为他自己啊,裁了厘,他附地的商品才能行通全国无阻,这小子,不敢冒这个头,才变着法的哄张季直出这个声,”
淡淡一笑,袁世凯倒是显出几分得意之色。
“那小子,他弄这个以运济淮,表面是帮张季直,可内里却是想在厘金上松一个口子,若是能在这运河上松个口子,这全国商界又岂会作而视之,这个口子一开,到时请愿的、呼吁的、通电的要求裁厘的商业协会,又岂止一人一家这小子,就是想松松土、晃晃根,到时候……”
“到时候再趁势而起,请以裁厘,大总统”
梁士诒接过腔然后笑起来。
“到时大总统便可顺水推舟了”
微笑不语的袁世凯这时却抬起眼帘看一眼梁士诒。
“翼夫,这治淮不用政府出一分钱,本大总统若是回了,岂不落人指责”
吐出这句话时,袁世凯却又是一笑。
“不过,张季直身为水利局总裁主持淮海治理,到也不甚合适,这……”
虽只是随口一句话,梁士诒便觉察出大总统话里透出来的意思,于是便连忙开口说道。“这经营之事,自当交由擅长之人,如此方能成事半功倍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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