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保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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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保安部(第一更!求月票!)
连云港的雾,带着一丝淡淡的不为人所觉察的味道,似乎是海洋的味道,清晨,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街景罗紫馨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愁意,那个魏先生把自己送到徐州,可到了徐州才知道,舅舅把娘许给了乡下的一个地主当小妾,娘不在舅舅家了。
而自己呢?
如果不是魏先生用枪抵着舅舅的脑袋,怕他还想再卖自己一次。后来自己和那魏先生一起来了连云港,可是在这却见不着那个大哥哥,而魏先生却把自己留在这里,让自己去学弹钢琴、学跳舞……
“这魏先生想什么什么?”
眉头皱成一小团儿,那张似天使般清纯的眼神中流露出有一些忧郁,此时她一个人静静站在窗边,那神情中的忧郁却只让人看着心疼。
从门缝中朝着房间内看了一眼,魏子栋却未流露出任何表情,下楼的时候,他冲着老妈子吩咐一句。
“今天我去公司报道,你看好小姐,让她一定要认真的学琴,知道吗?”
“是,老爷”
老妈子点头应着。
在魏子栋离开住宅后,他看着站在窗边的小女孩,只是在心里冷冷一笑,将来你会感谢我的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选择,对于魏子栋来说,自从上次见到董事长对那个小女孩流露出的异样的情感之后,他意识到这对于自己而言,或许是一个机会。
出身官宦世家的魏子栋自幼耳濡目染下,很早就知道如何去利用种种机会为自己的未来添加一些筹码,而现在对于他来说,罗紫馨就是未来的筹码之一。
想着自己的未来押在一个女人身上,魏子栋一笑,朝着公交站台走去的时候,看着那些在警察的警棍“威慑”下排着队等待上车的人,他只是轻叹一声,现在的连云港越来越陌生了。
“就看这一次的机会了”
是留在连云港,还是像之前呆在工地上,就看这次机会了
心想着,魏子栋随着排成队的人上了公交车,同时在心里构思着不久和董事长间的对话。
“铁道、用地、产业、保安”
轻言轻语间李子诚吐出四个词来,同时伸出四根手指。
“这就是未来**公司的四大支柱”
看着面前的穆,李子诚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而在这四大支柱之中,保安,无疑是最为重要的”
保安,提着这个词,李子诚的眉头微微一跳,脑海中浮现出后世那些看大门的保安来,最初自己设想的是同满铁调查部相同的组织,甚至还为它起好名字为“**调查部”,可是最终,自己还是选择了“陇海保安部”。
“当然保安只是一个词汇,无论是保安也好,调查也罢,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调查、研究,总得来说,保安部将要负责起经济、政治、文化情报的搜集,可以毫不犹豫的说,**的未来不仅在铁路、在用地工业,而调查与研究,可以说是的铁路建设、工业发展的根本。未来保安部将负责在调查国内外的市场,公司则以调查报告对公司生产进行调查,同时,在还要负责研究用地上的风俗人情,用地管理会可据此制定符合实际的法律,而在另一方面,保安部还负责渗透京城和沿线政府机构,从而可以保证掌握中央、地方情报,以此确保公司的外部环境”
接连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李子诚看面前的穆,微微一笑。
“我准备把保安部交给魏子栋”
“魏子栋?”
穆一愣,公司的三大支柱交给一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人?
“致远,这个人……”
不待穆反对,李子诚却笑摆了一下手。
“藕初,记得我说过,咱们**的精神是什么?”
“设想新颖、大胆实行、对人信任公司职员不是为了金钱和荣誉,而是为工作而工作的**人高尚之情操只有当人们能够动机明确的主动地去工作,这个组织机构才会生气勃勃”
穆缓声吐出李子诚在创办**时提出的一个要求,而同样的与这个要求相对衬的是“清晨八点主义”,早起等于高效,而且起床后三四个小时是思维活动的顶峰,自然要充分利用这一宝贵时间。
“我用人,第一,必须八点之人,第二是好出名者不用,第三是固执者不用,所谓出名就是一心想要成名,特别喜欢表现自己的人,**是一个团体,喜欢表现自己的人,不可能将自己完全交给这个团体,而**需要的创新,所以顽固、头脑僵化、不善于通权达变的人,也不能用,但是这个人……”
想着去徐州时的一路上对魏子栋的了解。
“算是八点之人,且不好出名,我查过他的资料,他是自己主动申请去的工地,而且,不固执且知变通,这一点看他和那些盐枭打交道也就知道了,他在路段负责的是安保,来公司负责保安部应该……应该可堪一用吧”
人才短缺,或许这才是自己选择他的原因,自己手头压跟就没有可堪一用的人才,而魏子栋和苏北的盐枭、土匪打交道时,也显出了他的几分才学。
看着手中的资料,李子诚微笑了一下。
“长崎专门学校警察科未毕业但愿这个人不会是个迂腐之人吧”
情报这一块,最害怕的就是情报头子是一个迂腐之人,那样的话,恐怕真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怎么,藕初,有什么想法吗?”
“致远,”
知道董事长已经做出决定的穆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给他配个副手”
“副手?”
尽管穆没明说,但李子诚还是明白,穆说这话的意思,他的潜台词无非就是魏子栋的忠诚度,越是重要的机构,越要考虑负责人的忠诚度,尤其是保安部这样的机构。
“阿四怎么样?”
未加思索,李子诚选择了自己的小跟班,他现在一直在泰勒的培训班里学着科学管理,别人是两个月一期,可他却已经学了四个月。
“太年青”
摇摇头,穆反驳道。
“阿四太过年少了”
“这……”
“平朴吧”
“平朴?会不会太实诚了点?”
“让他带着阿四”
“好就这么定了”
李子诚点头同意道,以赵平朴忠厚、守成有余,而阿四,若是再过几年,没准……
在魏子栋进入董事长办公室后,他看到董事长在那里埋头看着什么文件,于是便静静的站在一旁。
“坐”
头未抬,李子诚便吐出一个字,然后继续看着自己的文件。
坐在椅上,看着一言不发埋头于文件中的董事长,魏子栋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他压根就不知道董事长为什么让自己回连云港,是晋升,还是另行安排?而此时董事长的这番模样,反倒让他紧张起来,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提前把罗紫馨“献”给董事长,没准这样董事长兴许……
五分钟、十分钟,在等待了长达半小时之后,李子诚才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魏子栋。
“怎么样,公司的安排还满意吗?”
李子诚话指的是公司给他安排的住宅,但那并不是公司高级职员的住宅,而是中层职员的住宅。
“谢谢董事长照顾,一切都很满意”
魏子栋连忙答道,在搬进那处房子的时候,他就曾在心下考虑过,按自己的级别住进那样的房子倒也正合适,看来,董事长是……
“满意就好,只要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人”
点点头,双眼直视着魏子栋,李子诚的神情中流露出些许期许之色。
“请董事长放心,子栋一定不辜负董事长栽培”
魏子栋连忙站起身表起了忠心,或许是因为出身官宦世家的原因,他的话语中多少带着一些官味。
“不辜负**”
“嗯”
双手的拇指轻击着,李子诚望着魏子栋。
“你在路线工地上干的非常不错”
“在《科学管理》一期班里,你是第六名,让你去工地上,不为旁的,只是想让你锻炼一下,毕竟,**的根基在于陇海,而陇海的根基在于铁道,你这负责安保的时候,没少和那些地方势力打交道,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听着董事长的夸奖,魏子栋反倒显得有些紧张,他有些弄不明白董事长的心思,如果是晋升自己的话,为什么……在他心中充满疑问的时候,却听着董事长说道。
“公司准备成立一个新部门,就是公司保安部,我想让你负责这个机构”
“啊”
魏子栋禁不住一惊,他明白一旦粘着“部”意味着自己将一跃从中层职员晋升为高层管理人员。
“董事长,我……”
不等他说话,李子诚却摇摇头说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平朴”
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在赵平朴进来之后,李子诚冲魏子栋说道。
“他是赵平朴,去徐州的时候,你们见过,安亭,你是保安部部长,他是你的副手,你们两个好好负责一下,我只有一句话,保安部的工作将关系到公司的存亡兴衰,好好干”
说罢,李子诚便埋头继续翻看着文件,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他们两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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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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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部”
在连云电公司筹办处的办公室内,宫着手中的纸条,整个人陷入的思考之中。
保安部、保安部……
盯视着这三个字,宫子新只觉得的一阵疑,从来到连云港之后,尤其是在那边公司停止在连云港办电公司之后,他更多的工作是收集公司的资料,对公司的机构构架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
但现在突然冒出的这个保安部,还是让他一阵疑,保安、保安,顾名思义就是保障安全的部门。
“独立的主管部门”
出于对公司的了解,宫子新知道,之前公司名下一共有三大部门,铁道、用地、产业,只有这三家在公司采用“部”,而这三家机构是互不干涉,铁道是负责铁道修筑运营管理机构,而用地则是负责用地开经营的综合管理梦见,至于产业则是负责公司工业实业经营管理。
过去在公司内,有一个直属公司的保安课,而现在保安课依然存在,但是却又新设了一个保安部,显然李子诚设立这个部门有他自己的打算。
“为什么要单独设立这个部门呢?”
陷入思索中的宫子新反复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现在总裁布置的“木方案”已经到了最后的实施关口,出于谨慎和直觉,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个保安部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复杂。
这时门打开了,从门外走进来的职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鞠礼。
“经理吴先生来了”
“哦请他进来”
宫子新一听,脸1ù出一丝喜è。
几秒钟后,一个模样看似孔武有力的汉子走了进来。
走进经理办公室,吴克荣右手取下帽子,点下头算是行了一礼,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在话时,宫子新的语中尽是不屑,他打骨子里看不起这些支那人,他们贪财且jin滑。
未说话,吴克荣只是又从那帽缝间里出一封信来,双手紧握ji至宫子新的面前。
意外地望望他,宫子新顺手接过来看,随即脸那股的神è消失了,肃然收腿站起来,一改方才不屑的口ěn,郑重地说道,
“吴先生,实在是……”
重重的点点头,转到桌边,收起心头的喜è,打开支票本写了一张支票。
“这是一千元支票,这件办成了,我另外一定会重重有赏”
接过那张支票,吴克荣看了一眼支票的数字,那老鼠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细缝,同时笑说道:“呵呵,多谢宫经理。”
说着,他从包中取出一样东西,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奉,又说道。
“按照我和他的商定,只要您需要的时候,直接派人去东和旅馆,拿着这东西,他们自然会派人来”
层层揭开包裹在外的白杨布,宫子新不禁一愣,这是一个欲雕成的观音像,刀工精细入微,形态栩栩如生,只不过这观音坐像却少了一个莲座,显然是接头时用的。
他咧开嘴哈哈大笑。
“吴先生,你办事,我放心。”
见他如此说,吴克荣挠挠脑袋笑说道。
“如果宫经理没什么事的话,鄙人就告退了,下次如果宫经理有什么需要,还请您老吩咐小的一定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退出办公室,在宫经理的秘关的瞬间,吴克荣又看一眼那支票,不禁心怒放起来,不过只是跑跑腿而已,一千块钱就到了。
“李子诚……”
正待抬腿时,听着房间内隐隐传来的话语,原本心怒放的吴克荣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却面不改è的抬腿离开了连云电公司,直到走到人行道,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吴克荣才喃喃自语道。
“这,这姓宫的难不成……我倒未曾想过。原来……与李,李有关……”
吱呒着,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他,整个人顿时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请坐”
穿着一身制服的阿四看一眼坐在面前的这个人,对于眼前这个吴克荣,在几分钟前,自己还不曾有一丝的了解,现保安部成立不过才只有六天,整个保安部不过只有四十三个人,资料档案更是没有。
吴克荣的资料还是从警察局那边转过来的,这个人是个“牙人”,过去几个月,他一直在连云港和河南、山东等地来回走动,他干的生意不是其它的生意,而是贩卖fù女,不过相比于其它的fù女,这吴克荣还有几分良心,他不是把那些女人卖到连云港的ji院中,而是卖给连云港的工人当媳fù。
警察局之所以会有他的资料,还是因为次少爷从徐州回来后,曾要求警察局对连云港贩卖fù女的事情进行调查。半小时前,自己负责把他从警察带到了保安部,自己这个副部长秘亲自负责,因为牵涉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惊人。
“我……”
此时吴克荣整个人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这么做,先前去警察局,自己不过是一说,那警察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自己就被带到这个地方,想竹筒倒豆子全讲出来,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
“吴克荣,徐州人,今年47岁……”
阿四用尽可能平缓的口气念着他的资料,随后看一眼他。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或许我不可以提供其它的保证,至少我可以保证,这份档案,再也不会回到警察局”
提醒着眼前的这个人,觉察到他的神情中流1ù出的惧意。
“当然,如果说……我并不介意把这份档案移ji检察官,至少356人,嗯……按这个数,差不多够枪毙的了”
“先、先生……”
被这么一吓,面è瞬间变成煞白的吴克荣那里还敢有一丝的隐瞒,连忙开口说道。
“我,我保证这事是真的,是我亲自去联系的那些人”
接着,吴克荣一五一十的说出那位宫经理是怎么找到的自己,自己又是怎么和那些人挂的钩,最后又把自己在离开时听到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随着吴克荣的话,阿四的神情越来越难看,他看着文件夹中那张支票。
“这是他开给你的支票?”
“是,是的先生……”
这会吴克荣可不敢因为眼前这人年纪小,而对他有什么隐瞒,他能想象出来,这人想g死自己,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为什么,你为什么愿意说出这件事”
盯着吴克荣,阿四反问一句,这件事里透着古怪。
“嗯……”
沉默着,吴克荣最后苦笑一下。
“若是旁人,这银子,收了也就收了,至于他们怎么做那是他们的的事情,可……可董事长不是旁人”
吴克荣的话,只让阿四一愣,盯视着这个中年人,想从他脸找出些什么,但最终,阿四还是放弃了。
吸着烟,站在窗边的李子诚沉思着,神情也变得越森冷起来,最后转过身,看着阿四。
“确定了吗?”
“少……”
习惯xìng的想叫少爷时,阿四连忙改了口。
“董事长,已经确定了,部里已经派了人手把连云电公司和那个监控了起来,只要你同意,我们立即就可以动手”
接着阿四又郑重其事的说道。
“少爷,从现在看,你必须要加强身边的保护,毕竟……”
“我是块féir”
微微一笑,可笑容中却带着冷意。
“阿四,我现在考虑的不是那个魂蛋,而是,谁想吃我这块féir,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盯视着阿四,李子诚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保安部需要负责的就是这样的情报工作,这一次是巧和,可下一次呢?”
望着阿四,李子诚从屉出厚厚几叠资料,这是在潜艇资料中找出的二战德国间谍学校教材,只不过这是手抄版。
这些教材完全就是意外收获,这是当初自己在潜艇现的籍中的一部分,原本被装在箱子里,前阵子翻找技术资料时,无意中看到这几本,便随手ji给别人翻译,没想到现在就要派用场。
“无论如何,保安部必须要加强情报搜集工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和方式获得情报,这是一些教材,阿四你来负责,尽快把情报人员培训这一块抓起来”
“是,董事长”
摆摆手,李子诚看着阿四,他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第一个带进“李家”的人。
“好了,以后还是叫我少爷,这两字,听着亲切”
尽管自己说过“用人不疑”,可保安部不同于其它部门,保安部是一柄双刃剑,ji给魏子栋那个外人,只是权宜之计,而将来,还是先等阿四把人员培训起来。
“现在保安部那边有阿朴,你就负责起情报人员的培训,每一个进入保安部的人,都要进行培训,在培训的时候,你必须要像筛网一样辩清那些人的身份,明白吗?”
“是”
最后看着少爷不再有什么吩咐了,阿四才开口问道。
“少爷,那这件事怎么办?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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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社会督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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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元年的中国,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娱乐活动,要么是戏园子听戏,而即便如此,也只有少数人能进得起戏院,听得起戏,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只有在商业协会办的集会上,才能听到戏,但在连云港,这会集却从来没办过、甚至于在连云港连个戏园子都没人,不过,打从这连云港广播电台建成播音之后,这广播里每天都有一两钟头播放戏曲。
“咱也天天听戏了”
“可不是,这日子过的比老家的地主还舒坦”
“可不是嘛,一天一顿肉,一天两场戏,就是家有百垧地的大地主,也不见一定能过程这日子”
在连云港**公司下属各个工厂、工地上工作的工人们如此说道着,他们的言语中不再是对未来的憧憬,而是对现实的满足。
满足,或许对于连云港的工人而言,这怕是他们来到连云港之后,最先感觉到一个词汇,这里无论是工资或是生活,都是他们过去未曾想到的。
只要是在**公司的工厂内做工,工资很高不多,绝大多数工人们都住在路面平整的街道两旁整齐划一的“花园洋房”内,房前有精心修整的草坪,屋内有水和煤气管道及下水道等设施,甚至还有电灯。
不过,这些位于工业区附近的“**镇”上的生活,并不是像它表面上那样富有田园诗意,为了达到“文明、现代且花园的宜居城市”公司花大力气控制“**镇”居民的生活,在这里生活,有着太多的规矩,而很多规矩直接干涉到了每一个“**镇”的家庭生活,可即便如此,能够住进“**镇”依然是连云港每一个工人的愿望。
这里有通电通水通煤气的洋房,还有图书馆、学校,甚至还有游泳池、社会活动中心、洋影院等等,总之,对于很多连云港人来说,现在已经建成的三座**镇,无疑就是人间的天堂。
事实上,从一开始,**镇就成为工人们向往的对象。几乎从一开始,许多人都在讨论,什么样的人才能住进那样的房子。第一批入住**镇的是那些大师傅和公司的高层职员,接着又是评上六级工以上的技工和基层职员,而最后,当这些人安置完之后,公司才透露一个消息。
“最好的工人率先入住”
什么是最好的工人,那就是“模范工人”
满足
用白布擦着厨房的时候,听着窗外传来的戏声,阿兰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每天,她都会用几个钟头的时间去收拾自己的新家,明堂的玻璃窗,每天擦了一遍又一遍,虽说是厨房的玻璃窗,无论是玻璃上或是窗框上都见不着一丝的油烟。
透窗而过的的阳光挥洒在阿兰的脸上,环视着整洁的厨房溢满了笑的面孔上露出幸福与满足的神色。
“要是豆……”
无意中想起如果儿子能在这样的家里生活的模样,幸福的笑容一下变得僵硬起来,含着泪过了好一会,她像是发癔症似的再次拿起布巾,用力擦拭着那烧自来气的灶台。
一遍又一遍,甚至到那石质的灶台映出人影时,她依然用力擦拭着,这显然不是为出于担心社会卫生督察员的检查,完全是一种借手头的活让自己分神。
“咚、咚……”
就在这时,门突然敲响了,可是阿兰却全是一副没听着的样子,依然在那擦着她的桌案,全未听客厅正门处门环的敲击声。
正坐在书桌前,胡思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去上学的张丫听着敲门声,连忙跑去开了门。
门一开,她便看到一个穿着公司职员制服人站在门,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似乎是住在这附近的邻居。
“请问这是1036号住户吗?”
站在门外的公司职员手中拿着一个硬板,硬板的夹子里夹着厚厚的一叠纸。
“你是……”
张丫看着这个陌生人,。
“我是社区卫生督察员,根据张金宝和公司签定的购房协议,我们需要每月进行一次上门卫生检查”
卫生检查?
张丫一愣,这时才想起爹说过,在这里的环境好,可是另一方面规矩多,不单屋子里要干净、整洁,一个星期只能在周三和礼拜天晒衣服,甚至就连同衣柜内的衣服怎么摆放都要按照规定摆放,第一天住进这洋房时,张丫就看到自己房间里的衣柜中除去衣架之外,还有一个摆放图,规定了怎么摆放衣服。
“娘,有检查卫生的”
张丫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不过还是没让这个已经换上白布鞋套的进门。
“娘,有检查卫生的……”
这时才听到外间女儿喊声的阿兰连忙走了出来,检查卫生?她的心里禁不住一紧,连忙打量了一下自己刚打扫完的厨房,应该……应该还合格吧
“一号汤锅、二号汤锅、一号炒菜锅、……”
站在厨房内的卫生督察员,看着打开的厨柜,一一核对着这些餐具的摆放,按照“规范化”厨房的要求,公司的卫生检查甚至细化到这些餐具、厨具的摆放位置。
“嗯”
点点头卫生督察员在表格上打了一个对号,而在他打对号的时候,旁边的两个本社区的人同时监督着他。
“咦?”
就在卫生督察员转身准备去检查卧室和卫生间时,却看到厨房角落中白铁皮制成垃圾桶,垃圾桶内还有不少垃圾。
“太太,你今天早晨倒过垃圾了吗?”
“倒垃圾?”
阿兰一愣,她记得当家的曾告诉过他,每天都在倒垃圾,而且垃圾一定要倒在垃圾桶里,千万不能随遍倒在门口,要不然就会罚款,而且还在穿上黄马甲去打扫社区的街道,到时丢人可真是丢到了家了。
“我……”
“俺们家倒过了,九点之前”
一旁的张丫连忙接了过来,她看一眼垃圾桶,还有昨天的捡出的菜叶,她记得爹说过,垃圾一天倒两次,一次是九点之前,一次是晚上九点之前。
“先生,俺娘刚买菜回来,那是才弄的……”
张丫连忙扯了个谎以掩盖娘的失误。
“倒、倒了……”
阿兰在一旁点着头,而卫生督察员看了眼这娘两,然后又看一眼入住时间。
“你们才住进来,必须要记住这些规矩,你们家一个月的适应时间明白吗?”
张丫只感觉这个人在说话的时候似乎一直盯着自己。
“外套、裤子、袜子……”
衣柜内的每一次摆放的都非常整齐,在检查完衣柜之后,卫生督察员又看了一眼床,袜子叠的同样很整齐,显然这家的女主人为了把家收拾干净花了很多心思。
“好了,检查合格”
递给这家人一张检查单,卫生督察员又郑重其事的交待道。
“你们是新住户,之所以要求你们归类摆放,是为了让大家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像现在这样,整洁的居室环境,你们住着也舒服对不对,而保持家庭卫生也是,如果你们有家具上都是浮灰,屋子里很脏,就有可能导致你生病,到时……”
卫生督察员在那解释着检查家庭卫生的用意。
“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无论是检查也好、惩罚也罢,只是手段,如果这个社区因为没有良好的秩序与卫生,而变得杂乱无章的话,那么以后的房价就会下跌,损失的还是你们自己……”
最后,在离开时卫生督察员又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而在卫生督察员离开后,张丫才长松一口气,她看着娘,愣愣的站在那里,连忙开口说道。
“娘,下回我来倒垃圾吧”
差一点,差一点啊
张丫这会到是庆幸起自己够聪明、反应的快,要不然……
“娘,啥是一个月的适应期?”
“一个月的适应期……”
在休息的时候,好不容易从那机床的轰鸣声中回过神来的张金宝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思索着自己的新家,新家是好,可就是规矩太多。
不过那边签合同的时候,连云房地产公司的人说的非常清楚,在他入住之后,还有一个月的适应期,在这个一个月内,他不需要担心罚款和被罚扫大街。
“算算日子,最近督查员肯定上门检查,真不知道她娘两能不能……”
任何时候每个人都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烦恼,过去张金宝成天想着自己啥时候一个月能挣二十块钱,能住上好房子,现在,这些都有了,房子,虽说现在房子还是房地产公司的,一个月需要付五块钱的租金,可四年后,再交50块钱,那房子就是自己的了,可面对一个个规矩,张金宝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因为违约,被赶出去,如果从那搬走了……
想着阿兰每天看着那房子的满足样,还有现在的气色,张金宝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得守着那些规矩,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那房子里住下。
“金宝,你在这那,快……快,赶紧的,你有好事了”
一个工友兴冲冲的一边跑一边喊着。
“啥?啥好事?”
“还啥好事那,你被选上劳模了,明天,明天发电厂试车的时候开表彰大会”
嗡的一声,张金宝只觉得脑海中炸响一声惊雷,自己……自己要当劳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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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二年
第176章二年(第一更!求月票!)
“兹……”
厂房内,刺耳的金属拉削声回响着。
在一台简易的机床前,额头上滴着汗水的工人看着随着冷却液流出时带出的银白色的金属屑。
在电动机的带动下,拉刀缓缓后退着,而圆柱型的工件则缓速旋转着。
刺耳的拉削声中,从胶管中流入工件内部的冷却液缓缓流淌着,银白色的金属屑和着冷却液在映着光亮。
“哗……”
完成一次拉线后,黎杰辉立即旋松卡轮,然后按照定位重新固定工件,不一会,他的耳边再一次响起刺耳的拉削声。
“拉线机……”
在机器开始工作时,盯视着眼前这台整个工厂或许是最简陋、最粗糙的机床,黎杰辉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台拉线机是他自制的设备,在两个月前为他带来了1000元的奖金。拉线机是用来制造枪管膛线最重要的设备,膛线是枪管的灵魂,没有膛线,枪弹想要打得远、打得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尽管二轻工厂内有上千台购自德、美等国的先进机械设备,但那些设备大都是民用设备,根本就没拉线机,而在一个月前,工厂就开出了1000元的悬赏,悬赏解决膛线制造,当时黎杰辉只是看一眼,然后便开始默默的制造起拉线机。
二十年前,也就是黎杰辉十五岁那年,他就进了天津的北洋制造局,在那里他曾和师傅一起制造过拉线机,再后来,十几年前八国联军烧了北洋制造局,他便到了辗转到了大沽造船所,在造船所干了十几年,早忘记北洋制造局的事情了。
而这十几年来,大沽造船所却陷入了生存困境。大小船多年未造一条,修船的活儿也星星点点。从玻璃厅到各车间冷冷清清,死气沉沉。职员和工人的月薪难以维持。这原因,要追溯到甲午海战、黄海之役,使花了重金组建起来的北洋水师一败涂地,这之后的战争赔款,又大伤了中国的元气。百业凋敝,市井萧条,民不聊生。自然也没人造什么兵舰。
民国后,这大沽造船所工人们的月薪更是难以维持,也正因如此,黎杰辉才会来到连云港,因为曾在北洋制造局干过几年原因,他才进了这第二轻工机械厂。
半个月前,这台简易的拉线机便被他制造了出来,事实上拉线机并不复杂,至少对于黎杰辉而言,这拉线机甚至就只是“木匠活”,而第一台拉线机的线轴和大多数构件,也正是用木料制成的。
直到用那由木料制成的拉线机人工拉出膛线后,工厂才以黎杰辉制造的那台拉线机为原型,制造了新型的拉线机,尽管同样很是简陋,但制造膛线却没有任何问题。
从拉线机上取下拉完膛线的枪管,刚放在台架上,黎杰辉便看到枪管被人拿走了,转身一看,是厂里的技术协理莫凡。
“莫协理”
在黎杰辉打招呼的时候,莫凡已经举着枪管,对着灯泡检查了起来,不停的转着枪管检查之后,莫凡笑了笑。
“老黎,这膛线加工的不错啊”
看着老黎,从他的身上莫凡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公司会重视工人,有时候很多老工人,比他们的这些技术人员更顶用,最起码这台简易的拉线机,如果单靠自己的话,恐怕还真造不出来。
“就是慢了点,加工六根膛线,需要换四次拉刀,前后要十几分钟,如果……”
犹豫着,黎杰辉指着拉刀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在想,能不能这样,”
说着他比划了起来。
“……就是用在拉刀后面再加三组拉刀,就像这样,每一组拉刀的拉深都不一样,从浅到深,攻丝拉刀由单刃改成四刃或六刃,就像这种枪管,就用六刃拉刀,六刃四组,一次就能加工一根枪管,这样工效至少能提高二十倍”
黎杰辉的话让莫凡深思着,他半闭着眼睛思索开来,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
“嗯,这个主意不错,咱们明天就……”
“莫协理,”
突然莫凡的话被人打断了,是刘厂长,只见他正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董事长来了,在靶场,让你过去一下”
董事长来了?在靶场?
“哒、哒……”
清脆的枪声在靶场回荡着,据着二年式冲锋枪,枪托抵肩,李子诚不时的扣着扳机,伴着枪声,黄铜弹壳不断的从枪膛中弹出,随着不时的扣动扳机,枪声不时的发生变化,那是MP40所特有周期性产生特殊的声音。
“这支枪不错”
一个弹匣打空之后,放下手中的枪李子诚满意的笑了笑。
看着手中的MP40,不对,应该是二式冲锋枪,李子诚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老电影中的画面,一个个手持MP40的德国兵,而在很多人心目中德国兵的形像大概有两个特征,头戴德式钢盔,手持MP40冲锋枪,而现在,在这个时空之中,MP40却是以二式冲锋枪出现在中国,出现在1913年的中国
而之所以选择冲锋枪,全是出于“防匪”的需要,未来陇海铁路沿线河南、陕西两地可谓是土匪出没,仅只有少数随车护送的路警,需要一种火力强大的武器,机枪不方便,只有火力强大的冲锋枪最合适。
“平南,想试试吗?”。
随手把冲锋枪扔到严平南的手中,先前在自己打靶时,严平南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李子诚便是一笑。
“好嘞”
接过,熟练的退出弹匣,严平南便为弹匣装着子弹。
“少爷,这枪……”
装子弹时,严平南才意识到这种弹匣远不如那种卡宾枪弹匣好用。
“这种弹匣装子弹很费劲”
“哦?”
诧异的接过弹匣,拿到手中一看,李子诚瞬间便明白了的原因,这是双排单进弹匣,装弹非常费力。
“康平,”
转身朝身旁站着的刘康平看去,他是二轻厂的厂长,在日本学习兵工制造。
“这个枪的设计员是谁?”
“董事长,是莫凡”
刘康平连忙答道,同时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弹匣,这种弹匣不方便?还有什么更方便的弹匣吗?
“让他过来一趟”
吩咐一声,李子诚又转脸看着为正拼命装着弹匣的严平南。
“平南,车上带枪了吗?”。
枪,指的是大毒蛇制造的M4卡宾枪,现在自己的贴身保镖都随车带着这种火力强大的自动武器。
“带了,少爷……”
“去拿一下弹匣过来”
几分钟后,站在靶场内的莫凡看着手中的两个弹匣,两个弹匣,一长一短,看似没有什么区别,而最大的区别是,自己经手制造的二式冲锋枪的弹匣顶部呈尖型,只能容纳一发子弹,而另一个宽弹匣则是等齐的敞口。
“看出这两个弹匣有什么不同了吗?”。
见他已经比划了好一会,李子诚笑问道。
摇摇头莫凡还真没看出这两个弹匣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二式冲锋枪的弹匣是双排单进弹匣,而这个……”
指着他手中的4179弹匣,李子诚笑了笑。
“双排双进弹匣,和前者相比,他的供弹更平稳……”
说着,李子诚从枪桌上拿过那份二式冲锋枪的试验报告,翻找到其中一页。
“……试射3000发子弹,发生供弹故障13次,经检查,系弹匣原因……”
过去不了解MP40时,还以为这是一种完美的武器,可之前看这份试验报告时,却发现MP40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至少弹匣就不完美。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拿着这两个弹匣,莫凡猜出了董事长的打算。
“是不是参考这个弹匣,重新设计二式冲锋枪的弹匣?”
满意的点下头,望着莫凡,李子诚笑问道。
“怎么样,能做到吗?”。
事实上,尽管现在二轻厂已经制造出了MP40,甚至开始试制MG42机枪,但是二轻厂却根本没有任何设计能力,甚至就是按图纸制造武器时也碰到过这样那样的问题,毕竟枪械生产并不是只靠图纸就能很好地完成,虽说有工艺流程资料,但因为金属材料和工艺水平方面都不成熟,这些武器事实上并不是合格的武器,而现在自己则是让他们进行逆仿制,虽说只是一个弹匣。
“能,当然能”
莫凡毫不犹豫的答道,弹匣并不复杂,事实上,为了解决弹匣的供弹故障问题,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他一些在进行各种各样的试验,这个弹匣只是一个参考而已。
离开二轻厂时,李子诚的手中提着一支二式冲锋枪,尽管这支枪还有一些毛病,但拥有一支MP40,多少也是一个德军迷的愿望。
“少爷”
在即将上车时,严平南却抢先一步拦住了少爷。
“嗯?”
“少爷,今天你坐第二辆车?”
严平南的话让李子诚的眉头微微一跳,看着厂外黑沉沉的夜幕,再一看严平南,李子诚明白了原因,今天是个大日子。
“阿南,让兄弟们小心一下”
第176章二年,到网址
第177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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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第五大街沿街的一间酒馆,招牌随着风晃荡着,紧闭的酒馆木门缝隙间透出一丝光亮,借着酒馆堂厅内的灯泡,可以看到酒馆正堂上有一副关云长夜读春秋的字画,旁边还有对子,对子上的字写的苍劲有力,显然是出自大之手,横批是“亘古一人”,上联为“写春秋读春秋一部春秋”,下联为“兄玄德弟翼德德兄德弟”。
这字画似不符酒馆场合,但事实上,对于连云港这座云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汉子的新城来说,桃园三结义的兄弟情义却又是那些汉子们的一种期待,无亲友却有结拜兄弟,早已为连云港的特点,自然的在一些酒馆内,挂这样的字画倒也属正常。
此时酒馆内里,人影憧憧,酒桌边坐着的二十几个汉子,或是喝着酒或是吃着肉,而在他们的身上还别着长短枪。
看他们那身打扮,显然是一身土匪打扮。
“不就是杀个人嘛”
土匪头领凑过灯下,手中把玩着那玉雕成的观音像,而在桌上还有一个莲花座,这人二十七八岁,光头浓眉,少个门牙。
“五千块大洋一百支东洋快枪一万发子弹”
听着这话,吴克荣眉头一跳,脸上却陪着的笑说道。
“成,憨哥儿,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东西少不了您的”
他的话音方落,那头领却是把头朝前一凑,脸上挤出一丝嘲弄之意。
“吴丈夫,您吃份子,那是常例,可若是……”
他那目中流露出的寒光只让吴克荣心头一寒,连忙开口应道。
“瞧您说的,那和哪,按例2成五,枪和子弹,我要了也没用不是……”
说着话,吴克荣的眼睛便朝着那门外看去一眼,心里暗叫着,那些人怎么还不来啊
第五大街的街灯下,几辆汽车停在路边,每一辆汽车内都坐着五名手持二式冲锋枪的武装警察,他们的眼睛死盯着那间酒馆。
而在酒馆对面的建筑二楼的一个房间内,站在窗边,赵平朴的手中拿着望远镜,不时的看着对面的酒馆。
“部长,如果要小心的话……”
余光注意到副部长面上凝重之色,韩武便提出自己的建议。
摇摇头,赵平朴看一眼韩武,阿四离开前,推荐韩武做自己的副手,他是美国哈佛法学院的高材生,原本应该进法院,但谁曾想他却进了保安部,不过也好,保安部也离不开法律。
“少爷吩咐过,要通过那个人把消息传出去,要不然……”
沉吟片刻,赵平朴摇头轻叹道。
“咱们可就白准备了”
这个计划是少爷制定的,利用投靠保安部的吴克荣把那件事一拖拖到现在,用少爷的话说……
“这个时机正合适”
离开二轻厂的时候,想着今天晚上要演的那出戏,李子诚在心下乐呵着。
早了,可能会引起乱子,晚了,也就演不成戏了,而现在唱这出戏的话,公司才能避开即将在南京等地上演的一幕幕好戏。
“希望……”
瞧着驶在前方的那辆奔驶汽车,李子诚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那可是自己手中最高级的一辆轿车,而今天却要……
心下寻思时,三辆汽车组织的车队在工业区的道路上行驶时,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的路侧的中云台山下有一处明珠一般耀眼的所在,那里就是**公司下属的连云港钢铁厂的施工工地,每天当夜幕降临之后,钢铁厂工地便是整个连云港最耀眼的所在,在上万支施工大灯的照明下,数千名工人没日没夜的在这建设着那座亚洲规模最大的钢铁企业,也同样是最现代化的钢铁企业。
这座位于山下的钢铁厂,事实上是建于采石场遗地上,采石场遗地是岩石结构,可以提供足够坚实的地基,如果地基不够坚实,上百万吨设备、建筑集中于此,可能会造成塌陷、滑坡,如果在其它地方建设需要人工打桩补强,而天然石基地基的强度,远胜过人工加强地基,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最大限度的降低了成本、加快了施工速度。
那被灯光映亮的半边天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耸立的炼铁高炉,此时炼铁高炉正渐渐显现出雏形,那座炼铁高炉美国钢铁公司制造的1500立方米高炉,而它的图纸正是自己卖给摩根的。
“等再过几年,自身的技术积累完成了,再建那座3000立方高炉”
望着高大的炼铁高炉,李子诚在心里嘀咕着。
钢铁厂是整个连云港未来发展的重心所在,可以说没有钢铁厂,就没有连云港未来的工业,不仅仅是因为一年后,世界钢铁会大涨价,更重要的原因是恐怕还是因为……
“造不出钢铁,以后就没办法造机器啊”
感叹一声,李子诚的唇角微微一扬,过去自己想着炼铁炼钢发家,而现在,自己却想着将工厂中生产的钢铁变成机械设备、工业产品,向国内外出售,以谋求利益的最大化,或许,这就是过去和现在的区别吧
过去,自己想着出口原料,而现在自己想的却是出口机械成品。
“一定得想办法打开国际市场”
心下思索着,李子诚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一个俄国的商人,那个人是最早到连云港开洋行的外国商人,和公司的关系一直不错,而且公司对他也算是信任有加,一些隐秘的定单都交给了他的洋行。
“嗯,也许,回头可以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少爷,快到地方了”
严平南的话声打断了李子诚的思绪,朝着车窗外一看,可不是,已经到了第五大街,看着那街灯,李子诚的心头一紧,右手禁不住抓起了那支二式冲锋枪。
“车队来了”
楼顶上,一个年青的后生瞧着拐弯驶来的车队,连忙升起了系在楼顶的孔明灯,红色的孔明灯并不怎么显眼,在热气的作用下,两个孔明灯接连升起。
“大当家的,人来了”
“好”
豁牙的光头汉子一听着楼上传来的声音,立即从宽腰带间抽出两支转轮手枪。
“兄弟们,都听好了,瞄准前头的那辆黑洋车打,知道吗?”。
“好嘞,大当家的,你就瞧好吧”
在酒馆内的众人应声时,笑声在酒馆内响了起来,接着酒馆内的灯灭了,原本灯火通明的酒馆顿时一片漆黑。
在酒馆内的灯光灭下时,街道对面的几间屋内冲出了十几个人,他们的手中提着冲锋枪,猫着腰分散开始扒在路岩下,双眼盯视着对面的酒馆,此时酒馆的房门打开。
“怎么还没动手……”
看一下怀表,宫泽次郎有些焦切的暗讨一声。
这件事一拖拖了三个月,每次自己让那吴克荣去和那些土匪联系,可每次那些土匪不是这,就是那,总之是一个理由接一个理由,总之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最后甚至把那五十支步枪送过去,他们还是拖了一个星期。
“该死的支那人”
来回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宫泽次郎叼起一根香烟,吸着烟,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儿。
“孙黄是指往不上了”
嘴边轻声嘀咕着,宫泽次郎的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两个人。
“冯国璋、张勋”
念叨着这两个人名,宫泽次郎的唇角一扬,面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冯国璋性喜敛财,而张勋更是擅长巧取豪夺,无论他日两人谁为江苏督军,都可以肯定一件事,只要李子诚死了,连云港一乱,这连云港势必尽落两人之手,到那时……不擅经营,又无资金作为依持两人,只能选择售出连云港,或以连云港为质抵押。
半闭着眼睛,宫泽次郎似乎看到这两人得到连云港后,以连云港为质抵押于日本银行的一幕,这样的话……
冷笑着,宫泽次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人,李子诚……突然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只让宫泽次郎猛的走到窗边,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得手了”
尽管隔着几条街,但宫泽次郎却知道,这爆炸声或许就是那些土匪按约定炸毁李子诚汽车的爆炸。
烈焰在街边滚腾着,清脆而又急促的枪声这会早已经停止了,第五大街的柏油路上,一辆轿车在烈焰中化为废物,街灯下的道路上,十几具尸体四处散布着。
“赵、赵部长,这……”
半鞠着腰的吴克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紧张的瞧着那位赵部长,这赵部长方才直接炸了董事长的汽车,该不会。
“好了,你去通知那个姓宫的,就说……”
从车窗内看着车外的正向那吴克荣吩咐着的赵平朴,李子诚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二十三个土匪没留一个活口。而自己呢?
“少爷,我们现在去医院?”
手握着卡宾枪的严平南扭头问道坐在后座的少爷。
“去医院……”
现在不去医院还去那?自己可不是“身受重伤”当然要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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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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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宁线连通扬子江下游的多个城市,自1908年正式运行通车以来,一直就是中国最繁忙的铁路线,上海《申报》曾预言:有了这样一条铁路,中国火车会跑在东方的最前头。沪宁线通车后运行快捷,受到普遍欢迎,通车当年就运送旅客323万人次。由于列车当天可以到达,比起过去乘坐舟船的迟缓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也正是从那时起,沪宁铁路便成为绝大多数人往返上海、南京的首选,子夜驶出南京的火车一路毫无规律节奏地狂奔。因为它必须在接二连三的各小站停靠,不耐烦地稍待片刻,才得以再次启程。在驶离车站之后,火车跑得越快,那一片起伏的波动更像在嘻笑怒骂。
“哎”
发出一声叹息之后,他收回望向车窗外的视线,重重地靠坐在豪华包厢的沙发靠背上,谁能想到这位貌不惊人,一张圆脸胖呼呼的,留着八字湖中年人,就是江苏都督程德全,这位“首举义旗”的都督,这会却是满面愁容。
此时他不自觉地伸手摸出一根香烟,他把香烟在手指表面上轻弹了两下,随意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十二分,随后把烟叼在嘴角边,划上火柴,一手挡风,点燃香烟。丢了火柴,他便手夹着烟缓慢、沉稳的一口一口地吸着。他的双眼一再地瞥向车窗外的土地。
此时,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在南京都督府内,黄兴等人带着数百名士兵围着他,枪口指着额头,令他发布江苏独立讨袁通电、交出都督大印的一幕,回想起在南京的一幕幕,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恼怒之色,反倒带着一些隐忧。
“不知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啊”
一声叹息时,车厢门被推开了。
“程都督果然是忧国忧民啊”
听着话声,程德全抬头一看,却见站在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年青人。
“你是?”
诧异间,他又朝那人身后看去,他身后似乎并没有人站在那,不对啊,黄兴不是派了十个人“护送”他到上海治病吗?他又是谁?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拦他?
“程都督”
恭敬的施一礼,李四勤笑着说道。
“鄙人是陇海铁路公司保安部李四勤”
说话间,他递出了名片。
“陇海?你,他们……”
诧异的看着这个年青人,接连的疑惑从程德全的心下涌出。
“都督,那些护送你的人,现在已经下车了”
站在程德全面前的李四勤微笑着说道,在镇江站上车后,他就已经命令下属把那些“护卫”解决了。
“哦”
心下一惊,程德全诧异的看着眼前此人。
陇海、**、李子诚,接连几个名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想到发生在徐州的第三师的军变,程德全心下顿时一惊,难道……
“程都督,我们董事长已经知道都督通电独立,实为**党人威逼,因此,特派我等前来营救都督”
“哦”
轻应一声,程德全倒是没说什么,但心下却掀起起了一阵浪涛,李致远派人来救自己,他,他想要得到什么?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被逼“治病”的失势都督,袁世凯胜,自己是叛逆,孙黄胜,自己不过是……
“程都督,这是我们董事长给您的亲笔信”
说话间,李四勤从衣袋内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少爷给程都督写的信,至于信的内容他并不清楚,但是从少爷下令营救程都督时,他便隐约能猜出少爷的意思来。
“傀儡?”
穆的话只让李子诚哈哈一笑,这个词未免说的也太难听了一些。在陇海铁路医院的这间病房内,李子诚全没有一丝“重伤”的模样,只不过是穿着一身病号服而已。
“我们需要傀儡吗?”。
反问之余,李子诚先是点头,随后又是摇头。
“我们需要一些傀儡,但却不是程德全”
需要一些傀儡,但却不是程德全
李子诚的话让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穆眼中的疑惑,李子诚脸上的笑意出现在呈新月形的湿润薄唇边。
“嗯,为什么需要傀儡呢?”
奇怪的反问只让穆一怔。
“因为我们需要江苏?”
穆的回答却让李子诚摇了摇头,仅仅只是需要江苏这么简单吗?
“我们是需要江苏,准确的来说,我们所需要的是一个安全、平和的外部环境,假如程德全下台的话,那么未来谁会是江苏都督呢?”
说着,李子诚掰起手指头数起了两个人来。
“第一个是冯国璋、第二个张勋,若是袁世凯论功行赏的话,也就是这么两个人而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反问只让穆一皱眉,这两位都是军人出身,冯国璋还好,还讲些道理,可张勋……
“所以,咱们所需要的不单单是一个傀儡,而是一个阻止袁世凯任命其他人为都督的人,而程德全则是最好的人选,一来嘛,他是前任都督,二来嘛,这个人……”
“易于掌握”
穆立即接腔说道。
“对”
用力的点下头,李子诚点燃一根香烟,面上的笑容渐浓。
“程德全手中,无兵无权,但其维系江苏,全系以雄浑的魄力、灵敏的手段、公正的宅心,努力维持政局和社会的稳定,方而赢得了社会的称颂,他可以算是中国中间派之中流,若是咱们想打开局面,维系外部稳定,没有谁能比程德全更合适”
肯定之余李子诚倒是在心下一笑,也就是程德全这样的人,能让黄兴拿枪威逼“反袁”,同样也就是这样无兵之人,才能满足自己的需要。
“冯国璋是袁世凯的亲信,手下掌兵数万,其人还算公道,但其性喜敛财而张勋同样掌兵数万,其个人兵卒皆形如土匪,前者若为江苏都督,我**必受重重压制,后者若是江苏都督,只怕江苏两千万百姓苦矣所以……”
面上的笑容一敛,李子诚认真的说道。
“咱们就只能选他程德全了”
弹下烟灰,在烟雾弥漫中,李子诚又微微倾身向前。
“现在咱们策反了第三师,回头借着充实第三师的名义,我准备派一些人进入第三师,这样的话,咱们便能掌握第三师,再就是第八师,**坡是第八师的军法官,在第八师内有不少故友,若是咱们能策反第八师的话,那么,第八师,便也可落入我等之手,接着咱们可以借整编、扩充之名,把第三师和第八师的军官、士兵对调,在补充军官的时候,把咱们的人弄进去,到时便能把第三师、第八师变成我有。”
话至此,李子诚的目中闪动着一丝神采,事实上,这种掺沙子、挖墙角的手段,是十几年后,中国大地上瓦解军阀最有效的办法,不仅为某一派系惯用,甚至直到几十年后,仍为国家所采用,当然那时已经改为“干部交流”了,通过交流干部,掺沙子,原来的部队的界限、势力便被打破了,表面上一些人获得提拔、重用,但事实上……
李子诚的这番话只让穆心下一惊,他诧异看着老朋友,他,他想……
“致远,你……”
“有备无患”
轻吐出四个字,李子诚微笑着。
“咱们不单要有武警,还得有其它的力量,无论是路警或是武警,嗯,只是明面上的力量,至于背地里嘛……江苏陆军有三个师,这三个师无论如何,都要为我等所掌,只有如此,咱们方才立于不败之地”
提及江苏陆军的这三个师时,李子诚心下一阵暗乐,这表面上是三个师,可事实上,甚至还不如北洋军一师,但这恰好给自己提供了“交流、挖墙、掺沙”的机会,把一些人提拔上去,再把一些人调出去,最终,利用三个师内部的变化,把这三个师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枪杆子里出政权,或许自己不想“参政、议政”,但只要手里握着三个师的枪杆子,即便是将来袁世凯,也得给自己三分薄面。
“那,程德全……”
不待穆把话说完,李子诚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
“程德全,他当他的江苏都督,咱们配和他,把江苏建成全国模范省,至于军务嘛,还是掌握在咱们的手中,当然,我并不是说要直接把军队控制住,而是间接的,无论是对于政府、或是军队,咱们只需要隐于幕后便行了”
自知者智,或许别人不知道,但自己岂会不知道现在**的能力,现在的**绝不能引起别人的“关注”,最好的办法就是
“韬光养晦、绵里藏针、锋芒不露”
吐出十二个字,李子诚笑点出自己的定计。
“现在,对咱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啊”
何止是硬道理,只要工业发展起来了,自己才能在一年后,去抢夺一战带来的工业暴利,如果自己能抓住机会的话……
李子诚的话让穆陷入沉思之中,他在心下思索片刻之后,抬起头看着李子诚。
“致远,若是照你这个打算的话,那么关键就在……”
“就在第八师只要拿下了第八师,这江苏就算是姓李了”
穿着病号服的李子诚说话时,面上闪动着的尽是得逞的快意,只有夺了江苏的兵权,自己这“伤”才算是“伤有所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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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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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天象与人事相呼应,打从进了7月起,南京便很少有晴朗的日子。
阴霾、绵雨
世居南京的人都说:“南京很少有这样的天气。”
就在阴雨笼罩着南京的时候,南京市民偷偷传播着各种各样的消息。
而在过去的几天中,随着第三师依附中央,苏北大门洞开,先后调往江苏的北洋军第4师第8旅、第5师第10旅、第20师步兵第79团、直隶第一混成旅、张勋的武卫前军以及王廷祯的拱卫军、雷震春的中路备补军各一部,总兵力约二万五千人。袁世凯把这些部队统一编成第二军,又任命冯国璋为江淮宣抚使兼第二军军长,统一指挥江苏方面的作战。
与此同时,袁世凯命令张勋率全军由运河水路南下扬州,会合徐宝珍的第4师进攻镇江;命令冯国璋率北洋军第4、5两师沿津浦路南下,速取临淮关,再趋浦口,与张勋联合,会攻南京。同时要求冯国璋注意与安徽的倪嗣冲联络,配合作战。
可以说,此时任何人都明白,**党和讨袁军不过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这阴霾天气,似乎就代表着时局,第三师的“叛变”,第八师刘建藩支队的江北的惨败,讨袁军撤过长江,这一切只让讨袁军上层斗志消沉,无力部署抵抗。
“……取消讨袁名义,投戈释甲,痛自引咎,以谢天下。如尚坚持成见,必以江苏之生命财产,为孤注一掷,即违全国公意,即系江苏公敌”。
7月23日,就在张勋兵逼镇江之时,江苏省前任都督程德全发布的通电,再一次从政治上打击了“讨袁军”,身为江苏都督的程德全不仅通电取消独立,从政治上打击黄兴等人,同时还向南京军界发出捉拿黄兴等人的电报。
一时间,对于讨袁军而言军事、政治形势迅速恶化,
南京市民还在悄悄议论徐州战败的消息,江北前方再次来噩耗。
张勋过江了
“天快要亮了,国民党要完蛋了”
南京市内,本就不愿看到战火重燃的人们奔走相告,甚至暗自庆祝着中央即将收复南京,当然也有一些人心存隐忧,毕竟,张勋上次可是把南京祸害的不轻,而现在这张大辫子又一次打到南京了。
面对军事、政治形势的恶化,身在都督府内的黄兴再也坐不住了。
“第一师第一团可能准备发动叛乱”
望着黄兴,身为讨袁军参谋长的黄恺元缓声说道。最近总是不断传来有部队可能叛乱的消息,不过大多数都是谣言。
此时黄兴一脸灰败之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早说过,对连云港,只能扶、不能劫,可有些人偏偏不听,为了筹军饷,咱们堂堂**军变成了什么?依仗着枪杆子,逼人开银库,还想用开……”
一抬头,满面灰败之气的黄兴脸上又流露出一丝怒色。
“三天前,李子诚遭在连云港刺杀,全中国都认为是咱们干的,咱们送了个炸弹给徐宝山,这次报纸上到处都是指责咱们勾结土匪派人刺杀李子诚,再加上宋渔父的案子……现在,咱们**党的名声,全让他们给毁了”
在座的章士钊、黄恺元、王孝缜、何成浚、赵正平、章梓等人听着这都面面相觑,默默无言。
黄兴的话只让章士钊在心头一叹,宋渔父的案子有什么内情,他不知道,可是盘踞的扬州的军阀徐宝山他却知道,那是陈其美把一个伪装成古董的炸弹送往扬州徐宅,将徐宝山炸毙。心想着,他把视线投给赵正平,两个月前,正是他受命于孙文,携银两万,收买第八师营连长,令其屠杀师旅长自代而起义,这些师、旅长闻讯只好表态,“吾师以内讧毁,不如以全部讨袁亡”,被迫在条件不备的情况下,仓促起义。现在孙氏所定指挥方式,并不是令出惟行,而止于贿买杀人,自乱步武。
现在想来,这李子诚遭人刺杀一事,想来也是……幸好,刺杀未遂,李致远不过是身受重伤,若是……但,这梁子肯定是结定了。
沉默着,章士钊看一眼满面皆是灰败之色黄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事已至此,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
念叨这四字,黄兴的面上尽是悲鸣之意。
“我如今不是被袁世凯打败的,而是被国民党自己打败的”
“总司令……”
听着这话,何成浚在心下暗叹着,正想说下去时,黄兴却猛地起立,大声说道。
“现在,即使是只剩下一营之兵,我黄克强也要留于南京,与袁逆血战”
“总司令,一死于国事无补,现在如总司令离开南京,还可图将来啊……”
赵正平有些诚惶诚恐,身为讨袁军兵站总监,他可不想陪黄兴死在南京,更何况他也知道,这不过是……
“还请总司令三思”
副官长何成浚也急忙劝说道,周围的也跟着劝说道,对于他们的意见,黄兴不能不有所考虑,手撑着下腭,停了几分钟,最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坡看着面前的老上司。
“不知叔亮兄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来南京之前,**坡还以为这第八师,还是自己离开时的那个第八师,现在第八师兵不过六千余人,虽说不和旧友仍在第八师内,可欠晌数月的第八师上下,根本就是……哎
面对**坡的话语,陈之骥长叹一声,直视着这位从连云港过来的老朋友。
“第八师欠晌两月”
“我知道”
**坡点了点头,军队无晌则乱,即便是第八师内那些出身同盟会的军官,也是如此
“那……为何不运动营连长,杀我等以自立”
陈之骥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在两个月前,上海的那个人不就是派了赵正平来第八师运动吗?
摇着头,**坡直视着陈之骥说道。
“此实为吾辈之耻,岂是我所为之”
身为军法官,**坡有着自己的坚持,在他看来,运动部队杀长官以自立,终归是下策,最终毁掉的是整支军队,今天自己可以运动部队,他日其它人同样也可以运动部队。
“如果,”
微微抬眼,陈之骥这位冯国璋的女婿、不为“**党人”信任的第八师师长,认真的盯视着**坡。
“第八师宣布取消独立的话,不知南山准备如何对付曾宣布独立之同僚……”
“军内激进份子、铁血监视团成员一率免职,官兵补发军饷”
听到这句话后,陈之骥陷入沉默之中,身为第八师师长,他比其它人更清楚,现在士兵不满皆为两月无饷之怨,而他最担心的却是因南京财政恐慌引发的兵溃之祸。激进分子、铁血监视团成员一率免职,也在意料之中,想来免职者恐怕是那些附黄之人。
“黄兴要离开南京了”
“我知道,所以还请师长极早打算”
“不知取消独立后,江苏由何人为主”
陈之骥抬眼反问一声。
“请师长会同第一师代表、民政长等人,发电邀请程都督回南京主持江苏事物”
“哦?”
微微抬眼,陈之骥看着眼前的马南坡,心下隐约明白,**公司恐怕早已同程都督接触,甚至镇江的两个独立旅、驻苏第二师宣布取消独立,恐怕也是**公司从中游走的结果。
“第八师中倾向**者、赞同独立者亦大有人在……”
“发饷、解职还请陈师长早下决心”
沉默不语的陈之骥听着马南坡的劝说,仍然犹豫着,最后他望着马南坡,这位程都督新近刚刚委任的第一师师长,点头说道。
“南山,我会从第三团中抽调一个营给你,随你去第一师接管防务,至于……克强丈夫、宝晶今晚午夜将离开南京,之骥还需为两人送行”
暗叹一声,陈之骥又继续说道。
“今夜,还请南山手下容情”
说罢,陈之骥便起身朝门外走去,而马南坡却面上带着笑容,他知道陈之骥已经做出了决定,对于陈之骥这个人,他可谓是颇为了解,因为冯国璋女婿,而不为**党所容,又因主持“**第八师”宣布独立,不为北洋所容,而今天董事长给他的这个机会,又何尝不是给第八师的机会……
“叔亮……”
望着被丈夫逼反的陈之骥前,心怀愧意的黄兴张张嘴却未能说话出话来。而一旁曾携款运动部队杀其的赵正平却连忙开口说道。
“陈师长,不知陈师长那是否有款周济一二,克强丈夫已将钱款悉数用于**……”
此时赵正平那里还顾得其它,他只知道在下关,虽说日本军舰“嵯峨号”随可将他们送至上海,但没有旅费,又岂能逃往日本。
原本想说什么的陈之骥看着面带愧意的黄兴、黄恺元二人,再看赵正平面上的祈色,眉头微微一皱。
“卫队长,看看兄弟们身上有没有钱,都凑过来”
“是”
分钟后,卫队长拿过几十块银元。
“克强丈夫,只有70元,还请克强丈夫……”
“叔亮”
接过银元,黄兴吱呒着半饷说不出话来,最后倒是黄恺元开口说道。
“叔亮,不若叔亮和我等一起……”
不待他说完,陈之骥便摇头说道。
“之骥为军人,自当行军人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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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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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前江宁学道衙门江苏陆军第一师师部,亮着灯的学道衙门辕门外,站着十几名臂带“宪”字白袖章的卫兵,这是宪兵司令部派来的卫兵,而在学道衙门的签押房改成的会议室内,江苏陆军第一师的十几个旅团长都到齐了。
与第八师不同,第一师师长周应时早在黄兴等人离开南京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南京,现在的第一师早已经陷入群龙无首,而根据江苏都督程德全的密电,现在他们正等着新任师长的上任。
“你们说,那马黑脸会带银子来吗?”。
“银子?程德全会有银子吗?”。
“没银子发军饷,部队迟早会被**党运动”
“可不论如马黑脸来当师长,最起码的,咱们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
“可不是,最起码,马黑脸心中没旁的,就是公字”
正在旅团长们说话时,马南坡推门走了进来,而在他身后是十几个腰插短枪的手枪兵跟在身后边,众人一看那手枪兵,便知道恐怕他已经说服了第八师。
与第八师不同,第一师从来都不是的“**军”,以前江苏新军为主体的第一师上下,虽说两年前曾为江苏光复立下汗马功劳,可事实上,在“二次**”期间这第一师根本就对所谓的**没什么举,而在周应时代理第一师师长时赶走了不少“不识时务”的军官,但到也留下不少军官。
虽说马南坡在江苏陆军时,是在第一师出任军法官,可和第一师的军官大都是老交情,在南京光复时,更是结下血谊。此时这些人乍见为林虎团仗义执言的“马黑脸”到了,顿时都跳起来,拥过来又是敬礼,又是握手,显得极是亲热。
过去两年间派系间的争斗,让他们对这个因抵触派系之争,而被迫辞职的“马黑脸”可谓是颇有好感,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心甘情愿认同林德全命令,而未“自行推举官长”的原因。
眼前的这一幕只让马南坡心里很是舒坦,到底是和自己共过生死的,没跟他生分,这分开这么长时间,现在一见面还是这般热乎。
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第一旅旅长戢翼翘,马南坡笑说道。
“戢旅长呀,两年前打南京的时候,我记得咱们兄弟两可是一起打过狮子山炮台,如果不是你在前面的拖着敌人,估计打不下炮台不是,就是我这脑袋估计也被炮弹削没了。”说着,他拍拍戢翼翘的肩膀说道。
“想想就跟昨日一样,这沙场上的情份,当兄弟的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戢翼翘一个典型的军旅汉子,听着马南坡的话,眼前便浮现出当年两人间的情份,立即开口说道。
“马黑子……不,师长”
“师长?马黑子?”
马南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称呼我喜欢听,没忘旧呀”
韩复榘又走到第二旅旅长徐涛的跟前,抬手擂了他胸脯一拳。
“徐胡子呀,我记得当初咱们哥两可是在半路上就汇在一起了,最早的那一仗吧?少字我记得你当时心里是那个慌啊,最后还让哥哥我踢了一脚,才把你小子赶上前线,现在出息了,当旅长了啊。”
听着马南坡的话,众人都笑,徐涛更是眼里带着喜色,话里带着敬意的说道。
“若是没兄长那一脚,怕这……打那起,我就铁了心认下了兄长,当初林虎事……这一转眼几年过去了,寻思着这两年的事儿,想着,还是黑脸哥在的时候,痛快些,公平些”
用力的点点头,马南坡瞧着第三旅旅长吴浩看去,和他并不是旧识。
“吴旅长,咱们虽说不是故旧,可是知道我马黑脸的人都知道,在我心里,没有亲朋故旧之说,待兄弟部属唯有公平公正四字。‘
公平、公正
此话一出,只让吴浩心头一颤,他看着马南坡那张白净的面庞,怎么也担不上黑脸之说,可知道马南坡的人都知道这黑脸说的是什么“黑脸无情”,这是大家伙提到他时常说的一句话。
当初第八师内哄,林虎团遭强遣,整个南京即便是林虎的故旧亲朋也没人为他说一句话,只有马南坡这个和林虎没有任何交情的军法官为其仗义执言,公平公正这四个字从其它人嘴里说出来是笑话,可从马南坡口中吐出来,却没人会怀疑。
“谢长官”
立正敬礼,吴浩并没有说什么费话,只要这马黑脸能做到这四个字,他就认这个师长。而这时马南坡又挨个的和其它六个团长、参谋长数说过去,认识的提起当年生死与共、快意军兴的旧事,就像娘们坐在炕头上拉家常。十几个汉子说着说着,提着当年的在猴子山、天保城丢下的兄弟们,甚至禁不住哭了起来,而马南坡也哑了嗓门儿。
挨着说过一遍,马南坡这才拉过一张椅子大咧咧地坐了,招招手示意大家也都坐下来,这会这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外人,所谓的“外人”此时大都已经离开了。
看着众人,马南坡长叹一声说。
“当初武昌军兴,我从广西,你们有湖北的、有湖南的,也有江苏的,都是山南海北的为的是个啥子,为的不过就是四个字,“国家”、“民族””
十几个旅团长参谋长乍一听这话,都发起愣来。
“咱们是中国人,当年反清,为的是中国的富强,民族的独立,可现如今呢?这民国建成了,国家自当兴以建设,可兄弟们又干了什么?今天我来这儿就是把心里话跟你们透透底。这仗咱们不能打打个啥呀?弟兄们淌血送命,是为了谁**党说是大总统杀了宋教仁,可那些凶犯,在租界的时候,一个个都安安稳稳的没个人事,这边一交出来,人就死了他们说是大总统指使人灭口,老百姓不知道,咱们就不知道,上海是谁的天下?上海警察、监狱是谁管着的?我马南坡是军人,我脑子里只认两字,国家这糊涂仗,我马南坡不打,我也不希望兄弟们打。”
话语稍顿,马南坡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似在思索着,于是便继续往下说去。
“我等军人,当为国家之军人,以武争是非,以武论对错,那岂不是谁拳头硬,谁当家吗?这打内战,是我等军人之耻,更是我民国之耻,他孙中山大义我不知,袁世凯大逆我不闻,但是马某却拿定主意了,打国战,我马南坡,眉不皱,眼不眨,若退半步,马某断子绝孙可若是打这种糊里糊涂的内战,即便是枪口顶在脑门上,我也不会打,也不会让兄弟们打,我马某不当国家罪人,也不愿意咱们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当国家罪人。”
众人一个个眼也不眨地听马南坡把话讲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本来就不愿意打这种糊涂仗,徐涛先回过神来,立即大声说道:
“师长,这仗咱不打了,可北边若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马南坡一挥手便直接说道。
“北方,北方自然有人去交涉,我等身为军人,不问政事!更不能任何野心之辈或政党若蒙蔽国民,为其的私利,而沦其刀柄,行乱国之事”
马南坡的只如当头响了个霹雳,在众人头顶响起,只让众人一呆。
“师长说得极是,这兴兵乱政,以武沦是非,本来就是祸国殃民的死胡同,咱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戢翼翘的话音一落,徐涛便立即也跟着附和道。
“这仗要是打起来,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老百姓跟着遭罪,咱们兄弟们当初当兵,可不是为了当兵吃粮,像师长说的那样,咱们当兵,一是为国家,二是为民族,这引兵乱政之事,咱们之前干了,可那是违了心,背了愿,现在师长来了,自然不能一错再错了。”
说罢,徐涛便站起来说道。
“师长,咱听你的,取消独立,响应程都督”
接着其它几个团长也都随声附和着,听着他们的话,马南坡只是笑笑,随后却把视线投给了吴浩,他不想“运动部队”,更不想在以武逼人。
“马师长”第六团团长李文和这会猛地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袁世凯欲行**,我辈岂能坐视”
他的一句话,却让马南坡沉下脸来,冷冷地说道。
“袁世凯欲行**,有国会作处,军人不政还请李团长铭记”
话毕,马南坡又是一抬眼。
“若是李团长意欲问政,还请李团长把这身军装脱下来”
“你……”李文和还想要争辩时,就听着吴浩开口说道。
“师长,现在第一师已断饷两月,若是不及早发军饷,只怕……”
“军饷的事情,明日就能解决”
话音一落,大签押房内的众人皆是一惊,这第一师可是六个团七千多人,两个月的军饷那可是二十多万。
马南坡突然又一挥手,扫视屋内众人说道。
“发饷之后,还请各位劳记职责,军人不政,还请诸位铭记,若是……休怪到时马某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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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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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4日,烈日当空,娇阳似火。
站在烈日下,李四勤心也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作为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几乎每一天的每时每刻,他都竭尽全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在很多时候他并想做一些事情,但是有时候却又不能不坐。
这时马车上十数名被捆绑住的囚犯被士兵拉下马车,看着其中几人,李四勤又在心下一叹,看着他们被松开绳索,准备拉到对面时,他挥手加以制止。
“要烟吗?”
从烟盒中抽出几根烟,李四勤看着眼前的韩恢、何海鸣等人,这些人都是经他手逮捕的。
韩恢、何海鸣、陈壮、肖玉军等人并没有拒绝,他们接过烟,看着眼前面前的这位中校,尽管他年青的出奇,但他们却知道,如果不是他,或许……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吸口烟,何海鸣望着眼前这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帮袁世凯。
“即抛开贵党诸人对我公司居心叵测不说,单论……”
吸口烟,李四勤眼帘微微一抬。
“贵党开以武论是非之先河,非国人所能忍为国事记,只能如此了”
“只能如此了……”
吸着烟的韩恢禁不住露出一丝嘲讽,似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难道你不知道袁世凯……”
不待他说完,李四勤面色一肃。
“袁世凯如何,四勤不知,可贵党中诸人如何,又岂能掩世人耳目,为筹备军资,勾结日人,意欲献我陇海于日人,纵兵绑架商贾,勒其银款,这便是**党所为?”
冷笑着,李四勤看着眼前诸人。
“即然诸位行叛乱之举,自当应负其责”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而一旁的军法官,看到眼前这一幕,连忙一挥手,周围的士兵立即拖着众人朝前方的刑场走去。
站在镇江城外燕子山下的旷野上,身着一身中校军装的李四勤,深吸一口烟,军帽遮挡一些阳光,但汗珠却在额前开始往下流,汗水顺着下巴滴到田地间,再一次深吸一口烟,吐出烟雾之后,他转身朝着的前方走去。
燕子山下的山坡,十几根临时埋起的柱子上,分别捆绑着囚犯,这是昨夜抓捕的罪犯,而军法官已经签署死刑令,第一批被判处死刑的人,身穿军装,蒙着眼睛,被反绑于的树桩上。参与这次执刑的人,有军法处以下10余人,射手分3班,每班由一名少尉负责指挥,在这燕子山前一隅空地上的刑场上,掘有5条深沟,在被处刑者的两侧和背后都堆有沙袋,后面则是燕子山。
在相距约10米的位置上,齐排站着十名士兵,他们每两人一组,一个瞄准前额,一个瞄准心脏。后者是准备射后不能立即死去时再向心脏补射的。
每个受刑者都是正面面对着行形者,他们的身体被绑在身后的刑柱上。
此时尽管被绑于的木桩上,何海鸣却仍慷慨激昂地对同伴们说。
“诸位我们的死是以满腔热血为理想而死,为反抗袁逆而死所以我们是为国家而死。让我们高呼共和万岁大中华民国万岁”
5个人并列在刑场上,一个人首先高呼中华民国万岁!其他的人也跟着应和起来。
在那令人窒息的瞬间,射击指挥官朝着一旁的李中校看去,站在那面无表情的李四勤点了点头,而射击指挥官在接到指示后,立即以手势发出了射击的口令。
“举枪”
士兵们拉到口令后,立即举枪。
“上膛”
“哗啦、哗啦”的拉动枪栓的声音旷野上回响起来。
“瞄准”
持枪的士兵枪托贴腮,瞄准着前方的死刑犯,
“放”
齐扣动板机,目标是前额部。
枪响的同时,突然鲜血飞溅。
“哎”
在军法官检查时,李四勤在心下长叹一声,有很多时候,一些事情他并不愿意去做,但却不能不去做,就像此时,这些人并不是军人,他们是上海派来运动部队起义的**党,若是不杀他们,这江苏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
江苏不能乱不能落入冯、张之手,这是少爷的吩咐,为了保住江苏,也只能大下杀手了
“不杀,不能正法典”
在镇江道政府的后院书房内,程德全直接在批文上写下这几个字,此时的程德全显得有些得意,几天前,他还落迫的被人强逼往上海“治病”,而现在,他这江苏都督却不停的签署着死刑令,处决那些**党人。
昨天夜间,袁世凯发来了电报,下令恢复他和应德闳职务,不再追究他在南京独立问题上的责任,命令他同、应德闳即在就近地方暂组军政、民政各机关行署,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代理江苏省代理民政长蔡寅、八师师长陈之骥、代理一师师长周应时等当即宣布取消独立,连发两电与袁世凯联系,并派人到上海要求程德全迅速返回南京处理善后事宜。
签署完命令之后,程德全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应德闳,此时他喝着茶,眉头紧锁着。
“敏斋兄,你还在担心那件事?”
抬眼目中尽是忧色的应德闳点点头。
“如何能不担心,这全中国可都知道是你程纯如和我应敏斋授意将“宋案”证据公布于众的”
提及此事,应德闳特意加重“证据”两字,面上尽是嘲弄之色。
“外人不明真相,你我……哎”
叹口气,应德闳眼帘微垂面上尽是浓浓忧色。
而程德全这会却也不在言语,那假两人之名公布于众的“证据”分明是……连法院都未认可,又岂是证据。
“现在,全国皆言是大总统派人刺杀宋渔父,又称凶手为大总统灭口,可……哎,大总统即便是不追究你我被逼江苏独立之过,恐怕因这件事,大总统也恨死你我了”
点点头,程德全的目中闪过一道冷光。
“正因如此,乱世方用重典,要怪,就怪咱们过去对**党太过容忍了”
程德全话时面显微愤,在南京临时政府时,**党任命各界人士出任的总长权力很小,大权多被**党出任的次长把握,被时人讥讽为“次长内阁”。程德全对此颇不满意,索性在上海、苏州等地闲居,几乎不管政务。他打定主意,准备“功成身退”,去美国考察。可就在这时,孙氏下台,临时政府解散,继任的袁世凯虽和程有过节,却欣赏他的才干,在苏南民众的呼吁下,重新任命程德全为江苏都督。
在第二次出任都督后,在张謇等人的支持和黄兴的配合下,用了几个月时间,基本统一了江苏军政,为维持江苏平稳,在都督府内他大量任用立宪党、**党人和地方贤达,即便是改编客军,编组江苏陆军八师,也是持以公平之心照顾各方,尤其是**党情绪,可结果呢?
这正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敏斋兄,你知道我,对中央政府,我既不满袁世凯之蛮横,假机行以统一之心,又不敢苟同**党人为争权,行以武论是非,断然独立之做法,这世道啊……”
长叹一声,程德全从桌上拿起茶杯,喝一口茶,面上带着些许忧意。
“袁世凯假机行以统一,尚有情可原,可**党人……”
目光一冷,程德全只是恨的牙痒。
“行以兵乱,国民党列为逆党,这国会中,谁还能监督政府、监督大总统,这大总统即便是不**,这次恐怕也要**了就是单论其兵祸乱国之举,杀,杀之尚是仁慈之举,以武论是非,以武争权益,开此之河,中国百年之祸由此始,若不痛下杀手,只怕……”
应德闳点点头,对此他倒是不反对,为政之道正在于此,该痛下杀手时,绝不能心慈手软。
“说实话,我倒是羡慕他李致远”
放下茶杯,程德全不能感叹的说道。
“哦?”
“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他连云港之事,这等闲情,岂不令你我羡慕”
他的话令应德闳微微一愣,但却又在心下一笑,他李致远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孙氏的二次**,又岂会被其轻松消弥于无形,轻松得江苏陆军之兵权。
“纯如,你的意思是……”
“行以地方自治,只闻政务,至于军队……军务皆交于江苏陆军参谋处,想来……”
程德全沉默片刻后,看着应德闳。
“想来,李致远也不至行以乱兵独立之为,他没什么野心,他能把连云港办成中国实业之模范,若是能得其相助,想来他日,江苏也可为中国之模范省”
说着话,程德全站起身来。
“我虽非江苏人,可身为江苏都督,自当千方为江苏百姓谋福,不知敏斋兄以为如何?”
老友的发问让应德闳沉默片刻,他抬头望着老友,还是猜出老友背后的打算,这行以地方自治,将军权皆交给参谋处,实际上是自保,自己担心袁世凯,他程纯如又岂不担心,他是想,借自治为自保
“就是不知,……”
沉吟着,应德闳不无担忧的说道。
“李致远伤势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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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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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尚未全亮,出门离家后,李宜岩便在刚刚熄灭路灯的街道上快朝着公车总站走去。
事实上,尽管连云港号称是拥有全中国最现代的城市规划、最好的道路,但是对于居住在连云港的李宜岩而言,他却知道,在连云港,还是有一些让人头疼的地方。
就像他居住的社区和建筑公司之间,隔着近三公里,尽管连云港有数百辆公交汽车,但是并不是每条街都开通了公交汽车,所以清晨的街头,总能看到人们在出门后,沿着人行道快步朝最近的公车总站赶去。
在很多传闻之中连云港是中国这么一个落后的国家中最现代、最整洁的一座城市,在某种程度上,在连云港的街道上奔驰的公共汽车就能体现一二,它不但准时,而且车厢内非常干净,而且售票员服务的态度总是那么的诚恳。
建于路边的公车总站事实上,就只是沿街的大型公交站台,一般乘客大都是“本地人”,和外地相比,连云港的本地人,衣着谈不上奢华,可是绝对谈不上不寒酸,而且绝对见不到脏衣,尽管连云港人很多人都是工人,可是身上带着的那份教养,那份和气,可能在中国的其它地方再也找不着,尤其是他们脸上时时带着的那种满足的微笑。
坐在车上,李宜岩喜欢打量身边的那些“同乡”,在车上可以看到很多人在翻看着巴掌大小的《识字手册》,这是连云港的特点,所有人都必须要学会识字,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甚至与他们的工资、职级晋升挂钩。
而由管委会编写的《识字手册》中除去识字作用之外,内容更倾向于传播传统文明,以礼、义、廉、耻为基本准则,为了使国人在生活习惯和精神上“脱胎换骨”,从而提高民众的素质。
来到连云港已经十个月的李宜岩,亲眼见证了连云港人的形成,面上尽是对生活满意知足的笑容,生活规律且清洁而简单,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现在连云港人正在慢慢的形成着,并且与外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心里感叹之余,公交车在公路上行驶着。
“陇海铁路总医院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在售票员并不算响亮的话声中,李宜岩起身走到后车门,几十秒后,车刚一到站,李宜岩便跳下汽车。在公交车站台处,可以清楚看到一名警官正在那执勤,这同样是连云港的特点,在公交站常有一名警察手持皮鞭来回巡视,遇到不排队插队挤上车的人,警察便一声不响高高举起皮鞭飕的一声着着实实的抽在他的背上。挨了一鞭之后,他一声不响的排在队尾了。
“叭、啊……”
朝总医院走去时,听着身后传来尖叫声,李宜岩只是一笑,他知道,又有人插队挨皮鞭了,这就是连云港,这里的礼义廉耻除去仓廪实、衣食足带来的自觉之外,同样依靠皮鞭、刑罚。
“陇海铁路总医院”是连云港的第一所医院,同样也是苏北甚至整个江苏省规模最大西医院,可是与连云港那些带着浓郁欧式风格的建筑不同,总医院的建筑群,采用西方空间布局、中国宫殿形式的外形设计。
规划中的陇海医院建筑群,外貌上完全保持了中国传统建筑的风格:中心对称,飞檐斗拱,绿色琉璃瓦的大屋顶,仿汉白玉的回廊……不过,这些飞檐斗拱都是用水泥制成的,只是一种形式上的仿制,并没有功能性的作用。
“这还不算是成功啊”
朝工地走去时,看着那一栋栋中式传统风格的医院楼房,李宜岩在心里感叹一声,毕于英国剑桥建筑工程专业的他在参与总医院的设计时,如果不是林在设计总医院时讨论了拱项和琉璃瓦,并附有一些草图,展示了传统的中国瓦房屋顶,最终所有人都被传统中国建筑的壮丽所倾倒的话,或许在连云港,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么一座现代中式建筑群。
“虽然它是一个公共建筑群,但是它的意义和影响力已经超越了公建范围,而是给中国建设界对如何将传统形式与现代的功能目的相结合,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方向……应该说是在探索中国传统民族形式如何与现代建筑相结合的一种初步尝试,尚不能说是一种成功,但无可否认,这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尝试,是重要的一步……”
忆起林经理在谈及总医院时的口气,李宜岩无可奈何的笑叹一声,虽说不赞同他对总医院的评价,可却不能否认,就像他说的那样,这只是一个尝试,也许在未来……
心想着未来,他的双眼禁不住朝着不远处的那几十栋西式的小别墅看去,那里陇海铁路医学院外籍教师的寓所,建筑均为精致的西式别墅、小楼,而现在其中一栋西式别墅却是高级病房,此时那位连云港的所有人,正躺在别墅内接受救治。
“希望……”
李宜岩清楚的知道,连云港的未来在很大程度上都同自己的那位本家联系在一起,如果他出什么的事的话……
在连云港,应该说是在中国,人们都知道发生在数天前的“刺杀事件”,几乎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就把刺杀的帽子扣在了**党身上,而连云港对外则未给出任何解释,只是宣称行事土匪被当场击毙,**公司董事长李子诚身负重伤,在医院抢救至今仍未脱离危险。
总医院别墅群内,一栋北美式的别墅外全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别墅四周的草坪上随时都有两三名荷枪实弹的护卫来回巡逻着,而在别墅外的路边则停着几辆汽车,若是有人走近的话,从车窗内可以清楚的看到车内的重武器。
“苏南算是成了”
躺在病床上的李子诚放下手中的电报笑说道,程德全已经返回南京主持政务,同时上请中央,请袁世凯命令第二军撤回。
全没有一丝的“伤重、尚未脱离危险”的模样,甚至脸上也全不见任何伤者苍白之色,压根就没受伤的人,自然没有伤员的脸色。
从始至终,这场刺杀案不过只是一场戏,一场利用宫泽次郎之手,演给全中国人看的戏。
“在现在中们中国的政坛上,江苏都督程德可算是数得上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虽然他是前清巡抚,在政治意识形态上与**党人有所不同,但对他的施政理念,可以用公忠为国来形容,要不然,当初,袁世凯也不会也不会不顾和其私人间的矛盾,任命其为江苏都督”
李子诚再一次重申着自己选择程德全的原因,而程德全果然不负自己期望,向中央发电请呈“江苏陆军裁军、成立江苏陆军参谋部”,裁军是为了安袁世凯之心,而成立江苏陆军参谋部,却是把兵权交给了自己。
“以程德全为苏督,以应德闳为江苏民政长……”
沉吟片刻,穆湘玥到是没有反对,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他正在逐渐改变自己对政治的态度,在中国离开不政治,同样离不开军事,**、连云港想要生存下去,必须要依靠这两者,但就像李子诚之前说的那样,连云港需要一个缓冲,而这个缓冲没有人比公忠为国的程德全更为合适。
“致远,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怎么把冯国璋的第二军,还张勋的辫子军请出江苏”
穆湘玥看一眼那份电报,对于程德全,他并不担心,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这聚集在江北的几万北洋军。
“袁世凯啊……”
摇着头,李子诚的面色显得有些无奈。
“他又岂不想利用这个机会一举统一中国?袁世凯之所以不追究程德全独立之责,主要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借程德全之手瓦解江苏陆军,他没有接受让北洋军暂缓前进的请求,已经暴露了其欲彻底铲除江苏**党势力、武力统一中国的企图,所以……”
沉吟片刻,李子诚懒洋洋的朝床上一告,有些得意的点着一根香烟。
“我被刺杀,可被刺的真是时候啊”
“致远你的意思是……”
眼前一亮,穆湘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初,要演这场戏,目的就是为了……”
就在这时门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护士,身着一身护士服的苏玉卿一闻到房内的烟气,再看到正吸着烟的李子诚,抢先一步走过去。
“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
一把夺过香烟,望着愣神的李子诚,心中只是一阵气恼,这人,真是的没病没伤的,却……
“苏、苏小姐”
尴尬的笑笑,李子诚朝穆湘玥看一眼,而穆湘玥则连忙站起来,强压着心下的笑意。
“那个,致远,我知道怎么办了,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说着,穆湘玥又朝这苏玉卿看去一眼,当真是美人啊这就是李子诚从徐州带回来的女人,致远“进医院”后可是指名让她“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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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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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年7月底,与南方**党人以及宣布独立的省份焦头烂额,举事**党人纷纷乘日本军舰或商轮离开中国逃往日本不同,在北方,在京城却是一片喜气洋洋,似乎在一夜之间,中国统一可以说是指日可待了。
国民党列为乱党遭到遣散,南方各省讨袁军或是战败,或是反正,曾经风云一时的**人物纷纷外逃,孙文、黄兴更是遭到通缉,而逃往日本,全中国这会即便是最没有眼光的人也能看得出来,中央政府是这场动乱中的大赢家,而真正的大赢家却是袁世凯。
几乎是“二次**”一起,袁世凯即立刻公布命令,明文取消国民党,追缴所有国民党籍议员的证书、徽章,连李烈钧起事前已声明脱离国民党的人及跨党分子也不能例外,又命令国民党籍议员必须限期离开北京,并具五人以上保结,担保他们离京后不反对政府,利用国民党叛乱的时机,袁世凯掌握了国会,宋教仁苦心营造的成则组织政府,输则监督政府的局面,彻底破灭。
虽说**党战败,可“宋案”的调查结果一日未出,暗杀的刺客、幕后指使于法庭上将其引向北洋、引向袁世凯,现在的袁世凯等于坐在火山口上,没人知道这座火山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而最近几天,又突然有消息在国内各地流传,“**李致远,为袁氏派人刺杀”,一开始报界宣称是孙氏等人派人刺杀,可这会却又有人信誓旦旦宣称,是政府所为,虽说政府百般解释,但是这会却根本就没人相信。
孙黄遭通缉流亡日本,现在全中国二次**的内战,也随**党人的纷纷流亡,而消停下来了,可随着“政府刺杀李致远”的谣言传出,国内各界人士再一次将视线投往京城,微妙,中国的局势似乎正处于一种微妙之中,以至于这种微妙导致袁世凯不得不下令第二军停止对南京进军。
京城迎宾馆,临时大总统府所在,站在大总统的面前,微抬眼帘看一眼大总统,大总统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接连两次替人背黑锅,偏偏却又无从解释,这不能不让人心烦。
“现在已经查出来是哪边的人了?”
袁世凯低声问道,他的声音中压抑着浓浓的不满。
“大总统,动手的是苏北悍匪王老豁,冷雨秋苏北剿匪时,其逃往山东,不知为何,其又返还苏北,并刺杀李致远,大总统,无论怎么看,这件事幕后主使都是孙黄之徒,至于王老豁曾为武卫军一事,想来是**党想借刀杀人,到时候把罪过栽赃到我们的头上。要不……”
后面的话,杨士琦没继续说下去,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件事里透着苦怪,李致远遇刺未来也太是时候了。
“说”
“大总统,我估计,现在人们盛传大总统着张勋刺杀李致远,估计也是孙黄散布的谣言,不过,估计这件事里头,也少不了程德全的影子估计他也在利用这一点。”
其实有很多话本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可即然大总统问,杨士琦也就知无不言了。
闭上眼睛默默沉思的袁世凯,心里明白杨士琦真正想说什么,现在不论他李致远是生还是死,对**党来说,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无非就是借此机会大造声势,把屎盆子扣到自己脑袋上,要不了命,可却能恶心死人,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江苏
表面上,随着黄兴等人离开南京,江苏陆军各省取消独立,战局已经趋于平稳,但事实上在台面下可是波涛汹涌,如果李致远没遇刺,大可直接命令冯国璋过江,接着直接签署一道命令,撤程德全之职,再遣散整编江苏陆军,这江苏就算是收归中央了,可现在李致远遭人刺杀,身受重伤,先前在授意下,各界指责为**党所为,可谁曾想最后**党竟拿出什么“证据”,证明因李致远支持江苏地方自治,而不为他袁世凯所容,方才指使张勋派旧属加以刺杀,结果这件事弄的中央是骑虎难下。
“李致远,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左右为难的袁世凯反问一声,现在李致远才是关键,他的生死不明,反倒让江苏的局势变得越发复杂。
如果第二军军内没有张勋,一切都还好说,可就是因为张勋在那,而李致远支持程德全在先,杀李致远这个商人,表面上看似没什么联系,可明眼人都知道,杀李致远实际上就是断程德全其一臂。
而程德全若是被拉下马,那么,无论是冯国璋或是张勋为江苏都督,自然是中央得利……
“没有,陇海铁路总医院虽说对外放开,但是李致远本人却居于别墅群间,其保镖防卫极为严密,外人若无通行证,根本无法进入别墅,现在他的伤势到底如何,压根没有人知道,有关的一切消息都被封锁,只是说现在动过手术还在抢救之中,尚未脱离危险期,至于其它,甚至有人传言,李子诚已经……”
不待杨士琦把话说完,袁世凯便是一皱眉,同时一摆手说道。
“现在还没有消息,就不是乱加猜测,即便是李致远当真死了,**的人又岂会隐瞒消息?他李致远还没到那个份上”
说着袁世凯沉默下来,打心眼里,他就没有想杀李致远的念头,对他来说,李致远就像只能下蛋的母鸡,虽说对陇海铁路让出的权益,颇不甘心,可在他看来,一切还在自己掌握之中,更何况这次他李致远在关键时刻,还挺身帮了政府一把,若是还这样的人都容不下,那还能容下什么样的人呢
无论他李致远翻起什么浪,他总归是一个商人,修铁路也好、兴实业也罢,归根到底,最终这一切都是强国之举,对他袁世凯是有益而无害,虽不甘心,但也能接受,可是……
皱眉沉思良久之后,接着袁世凯又突然展眉摇头道。
“这件事,是个好事,可江苏的事啊,无论如何都得善了啊”
看着桌面上江苏省请裁江苏陆军的报告,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精光。
“江苏请裁陆军,这……”
抬起头,他看着杨士琦说道
“杏城,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
说着,袁世凯压低声音,道出自己的想法,而杨士琦听着大总统的建议,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大总统的这个心思是不错,可……
而这时袁世凯却又把眉头一皱。
“程德全那边好对付,现在就剩下李致远了,无论如何,李致远的这一枪,都不能白挨了若是咱们不拿出一些东西,只怕……”
“大总统,不知若授其以苏北经略使如何”
苏北经略使
杨士琦的建议只让袁世凯眼前一亮,宣慰使是个有名无实的官职,自从南北议和后,他可是没少授这类官职。对于**党要人,袁世凯既要笼络,又不愿给实权,便设了诸如宣慰使、筹边使、屯垦使、经略使等官职相送。
自古得天下者莫不先收买人心,所以在当上大总统以后,他便十分注意拉拢各方人士,宣慰使、筹边使、屯垦使、经略使就是拉拢人心的工具,如现在在东北“筹边”的章太炎,可不就是看出他不甘单纯以国学大师的身份示人,所以便大方地送出一顶类似顾问的“东三省筹边使”政治高帽,把他支出了京城。
那些**党人在南方作乱,顶着个“东三省筹边使”帽子的章太炎可不还是那专心“筹边”嘛若是送李致远一顶“经略使”的帽子的话……
想着,袁世凯会心一笑,这“宣慰使”不过就是个名头,官场根本就不买什么宣慰使、筹边使、屯垦使、经略使的账,就像那章太炎,在东北官场上可不就闹出了一个笑话。他要召见的人都不来见他,气得他大喊大叫:“本使是政府大员。他们不肯来见本使,就是目无本使;目无本使,就是目无政府。”
“苏北经略使,这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沉吟片刻,袁世凯笑呵呵的说道。
“不妨咱们就送李致远一个顺水人情,给他个淮海经略使的头衔,嗯,李致远擅长经济实业,就让他经略江苏、河南、安徽、江苏淮海一带经济实业,承担振兴淮海诸省实业之责”
“大总统倒是知人善任”
杨士琦连忙轻奉一个马屁,宣慰使也好、筹边使也行、屯垦使也罢、经略使也成,反正都是有名无实的名头,送这顶官帽子出去,无非是想告诉外界,大总统非但没派人刺杀李致远,反倒对其任用有加,至于地方官员是否买他的帐,那就是地方上的事情了,与大总统无关。
“大总统,可第二军,到底是撤,还是……”
话一转,杨士琦又扯到了正事上,而袁世凯听着这个问题却把眉头一皱,第二军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第二军中的那个人,程德全好收拾,关键是那个人,要怎么收拾。
“撤,暂时还不能撤,咱们要等……”
“报告,南京急电”
袁世凯的话声被侍从官的报告声打断,侍从官进屋后,立即递过去一份电报。
“哦李致远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接边电报,袁世凯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笑。
“这李致远啊,醒的正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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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经略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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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得已啊”
坐在轮椅上,李子诚不无懊恼的长叹一声。
事实上,这“脱离危险期”,根本就是迫不得已之举,若是再不醒,恐怕公司精心布置的一切就要付之东流了,现在事情发展的程度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再不赶快“脱离危险”,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
“董事长,第三师骑兵团,现在同扬州徐宝珍的第四师往来甚秘,我们怀疑,其可能同徐宝珍的第四师携手,从而……”
推着轮椅的赵平朴汇报时,李子诚只是皱眉思索着,之所以“脱离危险”就是因为这些事情。
“张宗昌”
听着这个名字,李子诚只觉一阵耳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张宗昌怕就是有名的“狗肉将军”了。
“知道了,第四师是徐宝山的部队改编,江苏陆军改编,少不少杀鸡给猴看,这只鸡,我看没有比第四师更合适的,至于张宗昌嘛”
冷哼一声,目光一敛。
“江苏陆军九个师,这次最多只留三个师,该整编的整编,该裁撤的裁撤,总之,嗯,这是江苏陆军参谋处的事情,至于咱们嘛……”
话语一顿,手拿着那份“淮海经略使”的任命文告,李子诚倒是笑了起来,打从来到这个时代自己从未想过做官,可偏偏他袁世凯却送了一顶大官帽给自己。
这顶官帽大到能装下四五个省
“藕初,你觉得,我这个经略使当得当不得”
笑看着走在旁边的穆,李子诚笑问道,而赵平朴听着少爷提到那“淮海经略使”的官职,却笑扭过头去,那算是什么官啊。
“致远,这淮海经略使,也就是一有名无实的官位,咱们看看在打从南北议和后,袁世凯授了多少个使官,我估计没有一百,也有**十吧”
穆笑说着,接到那份任命电报时,他更多的却是惊讶,心下的第一反应是袁世凯想以“淮海经略使”官衔安抚致远。
“经略使是有名无实,可……”
示意赵平朴停下轮椅,原本想站起来的李子诚却坐在那笑了起来。
“可咱们的袁大总统却是把几个省都送到了我的手里,只要操作得当的话,这有名无实的经略使,便能成手握四省的实权之人”
话语间,李子诚的眼中闪动着一丝野心,随后又似笑非笑的说道。
“有了这经略使的名头,我就能在连云港开经略使公署,名正言顺的同各级政府接触、协商,有时候,只要有名,不一定非要有权,权这东西……”
“少爷,程德全还是大都督,黄兴一去,可不还是乖乖的交出都督大印”
赵平朴倒是在一旁吐出一句再实诚不过的话来,听着致远的话,穆却诧异的看着老朋友,他是想……
“致远,你的意思是……”
“开经略使公署,办四省之实业这可不就是大总统给我李致远的担子嘛,若是我不挑起来,实干兴邦,可不就是空谈误国了嘛”
说笑着,李子诚到是在心里谢起了袁世凯来。
“有了这顶经略使的帽子,程德全,也不过,嗯,是我之下属,有名无权也好,无实无权也罢,只要有了这个名,一些事情做起来也就方便了,嗯,第二军还没撤走?”
头一抬,李子诚问道身旁的赵平朴。
“少爷,第二军还在江北”
“藕初,我这个经略使有经略地方之责吧”
经略地方
提及这四个字,李子诚在心下一阵偷笑,管他是什么经略也好、宣慰也罢,只要他袁世凯给自己一顶帽子,自己就得把这顶帽子用上,若是不用的话,岂不就对不起袁世凯这番好意。
“致远,你这经略使是有经略地方之责,可现在袁世凯还未差人把官印和委任状送过来,就是想经经略地方,怕也要等委任状、官印送来之后,才能……”
“得”
摆下手,李子诚笑了笑。
“这事就这么着吧,等袁世凯把官印、委任状送来,少爷我就要行这经略地方之责了”
“少爷,可是张大辫子不听的话……”
“不听……”
冷笑一声,李子诚看一眼赵平朴,他去保安部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一点长进啊
“客气话他不听,那就别怪李某不客气了”
“去他娘的经略地方”
扬州挹江门外武卫军大营内,随手将一份公函扔于地上,张勋随口便是一骂,全没把那个劳什么子“淮海经略使”放在眼中。
在民国建元后的军政圈内,有着“辫帅”之称的张勋算是其中的异类。他的辫子军更是一支杀人放火无所不为的匪盗兵。清帝退位后,这位自命为忠于清朝的怪物还带兵北上去“勤王”,在天津北站被各国驻军迎面拦阻,才怏怏地折回到德州来。他知道“大清朝”的天下不是一个人所能挽回得了的,不得已才依附“袁宫保”,想依靠袁的力量恢复“大清朝”,并且恢复他在江南已失去的地盘。
几个月前,刚一听说“**党”又在南京“造反”,“袁宫保”又要和**军打仗了,于是便自告奋勇镇压**党叛乱,而袁世凯便顺水推舟的派他会同冯国璋去打南京,而两人早已约定,先进南京者为督,这会他自然不甘听那“淮海经略使”的号令。
虽说那边袁世凯命令暂停进攻,出于对袁世凯的了解,他知道袁世凯远没有南京诸人所想象的那么宽大为怀,对往事不究既往,答应维持7月15日事变发生前的老局面,更是不可能,现在袁世凯之所以命令第二军暂缓过江,无非还是因为老袁不放心他张勋。只要时机一成熟,那边他就会命令部队过江,到时,自己还有机会到南京摘桃子。
可若是从苏北撤出去,这江苏督军十之**要落入他冯国璋的手中
“淮海经略使是狗屁不假,可大帅”
从地上拾起那份公函,万绳械随手拍拍公函上的灰土,再看一眼那“淮海经略使”的大印,再扫视一眼内容,嘴虽是附和着张勋的意思,但话里却带着旁的意思。
“可什么可”
双目一瞪,睁大那双牛眼,张勋直视着万绳械。
“外头都说是我张大辫子派人刺杀他李致远,他这才弄顶狗屁经略使的帽子,就跟老子扯鼻子瞪眼的,惹急了老子,直接派几营兵去他那连云港,把那李致远拉出来就地正法了”
张勋本为武人,且目不识丁,凡有事件,辄毫无主宰,均由万绳械为之擘画,也正因如此,万绳械才知道他说这话,更多的却是气话。
“大帅,以大帅兵威,想杀他李致远,便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可大帅……”
声微沉,万绳械的面上露出些笑容。
“毕竟,李致远他袁世凯任命的淮海经略使,若是大帅不买他一些面子,直接把他当成个屁,到时……”
压低声音,万绳械直截了当的说道。
“袁世凯之所以授其淮海经略使之衔,无非是为安抚其,若这时候大帅冒然有失的话,只恐怕……”
“怕个鸟,我张少轩岂会怕他袁世凯”
嘴上这么说着,可张勋的语气却软了许多。
若是真不怕袁世凯,现在又岂会居于袁世凯旗下,否则,早就兵进京城,解少帝于水火,挽狂澜于片刻间了,至少不会听袁世凯的话,暂屯于扬州。
“大帅是不怕他,可大帅,咱们不是另有打算嘛,这时候,多少总得卖袁世凯些面子,大帅”
深鞠一躬,万绳械又说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身为张勋的秘书长万绳械,也算得当今一位“智多星”,过去几年间张勋的举手投足所做之事,无不是此人在背后左右,而张勋之所以对他信任有加,除去其智,怕更多还是喜欢他劝人的方式,就像此时,万绳械意是在劝,可嘴里却是捧着张勋。
“嗯,公雨兄所言极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可不能因为俺这老粗脾气,坏了勤王、复国之大计了”
话说着,张勋便连忙站起身朝着万绳械长鞠一礼,虽说他是个老粗,可却有他自己做事的方法,就像对待万绳械,那是一个敬,一个尊字,全没有他人对幕僚的高高在上之意。
“不知公雨兄以为,此事当如何处之”
鞠过礼,礼做足了,张勋方才询问办法。
“大帅,这事好办”
得意间万绳械那副矮胖的身躯似乎也根着飘了起来,那宽宽的脸膛上露出微笑,语言也特别轻松。
“他李致远是袁世凯任命的淮海经略使,他的官帽子再大,还能大过袁世凯的大总统嘛”
话声微微一扬,万绳械不无得意的说道。
“袁世凯不是来电报让大帅于暂且屯兵于扬州,做观江宁局势变化吗?大帅直接用大总统的命令回他李致远,他李致远又岂能说出什么话来”
万绳械的一句话,只让张勋眼前一亮,他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光亮的额头,身子懒洋洋的朝后一靠。李致远没心没肺的,他袁世凯让自己呆在扬州怕也是没安好心,他袁世凯用程德全反正约束自己不得过江,现在正好用袁世凯对付他李致远
“公雨啊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个文人,那是有主意啊文人杀人不用刀,我老张就是一粗人,着,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虽说这夸人的话不甚好听,可万绳械还是笑眯眯的安受了他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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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大人物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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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成为一个重要的人物
每一次,每当碰到选择的时候,尼古拉耶夫,总会对自己这么说,对于自身能否成功,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俄国在中国一家商行里的分行经理,这家分行的地位也十分重要。他花了好大力气才爬到这个位置,虽说,只是连云港,这座新城的分行经理,但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机会。
而现在,在尼古拉耶夫看来,自己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
“最先进的,最好的”
接连不断的,极为夸张的词汇,从尼古拉耶夫的口中吐出。
像是怕身旁的这位韩队长不相信似的,他连忙走到那门崭新的野战炮旁,炮身和防盾上淡青的金属漆在阳光下映着光辉。
“……而最重要的的M1902式野战炮采用新型的气体式复进、制退装置,这使得它可以以每分钟24发的射速发射炮弹,而且同日本采用的38式野战炮以及贵国广泛采用的克虏伯1903野战炮相比,不仅它的射速更快,而且,他的炮弹更重,日德野战炮弹丸重6公斤,而它的弹丸重为6.23公斤,炮弹更重、威力更大,而且他的射程更远,超过8.5公里,……”
在介绍着他费尽心机才从滨海总督区弄来的M1902式野战炮的时候,尼古拉耶夫不禁回忆起他那出生的不很富裕的家庭,他出身于普通家庭,如果没有得到老爷的提携,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多少改变,顶多成为一家公司的小职员,那已经非常不错了,想到这笔生意给自己带来的财富时,他踌躇满志地吃吃笑了起来。
这时他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有宽敞的阳台和房间,既是洋行的办公室,又是他的寓所,当然,那是他自己创办的洋行。
在过去,他以为创办自己的洋行将是一个漫长的路程。但是现在,他知道,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这笔生意做成的话,他便可以拥有自己的洋行,不久之后,他就是某一家洋行的大班了。
听着尼古拉耶夫用极尽夸张的口吻在那自卖自夸时,韩武添只是不以为意的点下头,算是认同了尼古拉耶夫说辞,对于俄国制造的M1902式野战炮,韩武添并不陌生,在日本留学时,他就曾接触过这种火炮,不过那是日军日俄战争的战利品。
这种火炮的确比克虏伯M1903式以及仿制克虏伯的38式野战炮更为先进,射速更快、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这也正是没有拒绝他的原因。
“……每门一万元,六十门计六十万元,弹药车一百二十辆,每辆的一千五百元,计十八万元,预备器车十辆,每辆三千二百元,计三万两千元,同用炮兵挽马具,前马用,一百二十套,每一套三百五十元,共四万两千元,后马用,一百二十套,每套四百元,四万八千元,同用乘马具……M1902式榴散弹,带药筒,七万发,每发二十元,计一百四十万元……”
在尼古拉耶夫拿着清单报价的时候,第二轻工机械厂的工程师铁勒,这位从德国侣佛机器枪炮厂聘请的火炮专家,却在那里检查着已经完成组装的火炮。
“尼古拉耶夫,这门号火炮还有……是旧炮”
抬起头来,扶着眼镜的铁勒则指着其中几门火炮继续说了下去。
“这三十一门炮可能发射了超过200发炮弹,所以,炮价至少要减少30……”
“什么……”
尼古拉耶夫惊讶之余,连忙开口解释道。
“韩长官,我的价格已经比最便宜日本人底了15,炮弹单价更是底了30,可以这么说,为了得到这个生意,我已经开出了最底的价格,至于旧炮,这个,韩长官,您要知道,即便是你们从日本人那里买炮,买来的也都是翻新的旧炮,德国人那里更是如此,而且他们会卖给你新炮的价格,我已经……”
对于尼古拉耶夫的解释,韩武添不以为意的一笑,他说的是实话,无论日本或是德国往往都是出口被其本国陆军淘汰的旧械,稍做翻新后,便会以新械出售。
“好了,”
摆下手,韩武添看着尼古拉耶夫说道。
“就按我们之前商定的价格结算吧,但,尼古拉耶夫先生”
直视着对方,在尼古拉耶夫面露喜色时,韩武添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当、当然,我们……”
按下心底的激动,尼古拉耶夫吱声回答时,却听着韩武添说道。
“尼古拉耶夫先生还有其它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有一位先生召见你”
“召见我?”
坐在沙发上,尼古拉耶夫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青到让人吃惊的男人,他就是李子诚,这座城市的创始人和拥有者。
不过在尼古拉耶夫看来,眼前的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年青人,更引人注意的怕还是他所拥有的财富。
“李先生,如果知道是来拜见您的话,我一定会准备好礼物,请原谅我的失礼”
尼古拉耶夫毕恭毕敬的说道,他明白如果能得到眼前这个人的帮助,仅只需要得到木材供应,每年就可以给自己带来数十万中国银元的财富,更何况……
“不好意思,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只能在这里和你见面”
道个歉,李子诚在心下暗叹一声,坐轮椅、躺病床,这都是为了制造假想,尤其是在外人的面前。
“尼古拉耶夫先生,我听说,你准备自己办一家洋行?”
对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俄国人,李子诚在心里倒是颇为欣赏,更多是欣赏他的胆量,在刚达成的那笔军火贸易中,就充分显现出了他的胆量,其它的洋行经理,买枪没问题,买炮嘛,一个个都为难起来,最后倒是这个平素只是供应着木材的尼古拉耶夫主动找到公司,说他想试试。
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想法,公司倒也没拒绝,给他十万元的经费,而之所以急需火炮,根本原因就是国内的局势紧迫,连云港必须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才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尽管第二轻工机械厂正在进行着火炮的研制,但受限于原料等多方面的原因,三月两月的还是制造不出火炮,外购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但连云港不同于地方军阀,地方军阀可以通过洋行买炮,他们也有那个权力,但是连云港却不能。
“是,是的,李先生,我希望我的洋行和贵公司能够像过去的一样继续合作”
尼古拉耶夫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把连云港的木材生意都揽下来,至于那笔军火,不过只是他完成积累的一次冒险而已,同样的风险,他还真不想再冒一次,毕竟,一但出事,无论是在俄国或是在中国,都足以让他倾家荡产。
“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也会帮你一个忙,如果你成立自己的洋行的话,那么,**采购木料,都可以委托给你,”
“李,李先生……”
见尼古拉耶夫面显惊喜之色,李子诚笑指着他面前几上的茶杯。
“今年上半年,连云港进口了六十五万元的木材,如果我估算不错的话,你的利润应该是15,一年嘛,至多二十万”
这个……
尼古拉耶夫尴尬笑笑,木材生意的利润本身就很有限,但开办洋行不可能只做木材生意,还可以……
“即便是做其它的生意,一年三十万元的利润,或许是洋行未来五年内的最大潜力了”
笑看着对方,李子诚不时的加重着语着,保安部已经把这个人的资料交了过来,他就是一个俄国来的想要发财的冒险家,对于这种人来说,他来到这里就是为民追逐财富,而自己现在就要“送”他一笔财富。
“**准备成立一家公司,嗯,贸易公司,当然这家贸易公司建立的目的是开拓海外市场,比如,俄罗斯市场……”
双目微微一睁,尼古拉耶夫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位李先生的意思是……
“去年,俄罗斯从德国、美国、日本、法国进口了483辆机车,今年上半年,仅从日本便进口了77辆机车,价格嘛,总价超过1000万日元,而现在……”
微笑着李子诚撑起身体直视着尼古拉耶夫说道。
“现在连云港也可以制造机车,而且比日本的机车更先进、载重量更大、速度更快,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
试试?他的意思是?在尼古拉耶夫惊讶的功夫,李子诚又继续说道。
“按照洋行的惯例机械类产品,经理的抽佣是五百万以内5,五百万元以上7,一千万元以上是10,一年一百万”
一年一百万
双眼睁大,尼古拉耶夫只觉嗓间一涩,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是……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如果……
笑望着尼古拉耶夫,李子诚知道他没办法拒绝这个诱惑,之所以选择他帮助公司打开国际市场,还是因为看中他骨子里的“冒险欲”,一个小小的木材商,在三个月内打通关节,从俄国的军火库中拉出一批军火,然后,还能说服对方先交货,后付款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人材,至少在开拓市场上,尤其是开拓官方市场上。
俄罗斯是一个落后的列强,不过他却拥有发达的铁路运输系统,但是他的机车制造业却相当落后,70的机车依赖进口,每年进口五百辆机车,如果包括厢车在内,一年就是近亿元的市场,利润空间超过60,绝对是一块大肥肉。
而现在开拓俄罗斯市场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明年,世界大战一打响,俄国便不能从法国、英国、德国进口机车,他只能从美国、日本进口机车,而且数量更多,如果现在可以在俄国卖掉连云港的机车,那明年之后,仅只向俄罗斯出口机车,一年就可以带来数千万元的利润。
而更为重要的是,在战争打响之后,没有更多选择的俄罗斯甚至将不得不向日本那样的三流工业国进口机械设备、武器,自己完可以借助机车打开“中国制造”的名声,从而将更多的商品,甚至军火出口到俄罗斯。
“李,李先生,我……”
面对一百万的诱惑,尼古拉耶夫反倒是犹豫了起来,他无法拒绝这个机会,但在内心深入,他却更渴望拥有自己的洋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做一个……
李子诚岂会不知道尼古拉耶夫犹豫的原因,他是想拥有自己的公司。
“你可以获得**公司在俄罗斯商品代理权”
他想有自己的洋行,而自己想让他帮助自己开拓俄罗斯的市场,但这个市场却只有四年,嗯顶多五年。
“这……”
“而且,你还可以把商品销往其它国家,当然,只要你有这个能力,即便是把**制造产品销往全世界,我也不会阻止你……”
面上带着极为诚聘的笑容,不过这时李子诚却没有谈论什么代理权,俄罗斯的市场早晚都要失去,至于国外市场嘛,现在公司还不了解,需要慢慢开拓,让尼古拉耶夫去打个头阵也不错,只要他能打开市场,作为商品供应商的自己,最终还是能够控制市场。
“好了,尼古拉耶夫先生,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明天,明天我就要你的答复”
说罢李子诚便朝刚进屋的张文政点下头,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自己已经送给了他一个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李先生,”
一咬牙尼古拉耶夫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子诚。
“非常感谢您提供的机会,请你相信,你不会为你的选择后悔的”
“尼古拉,相信你也不会”
几分钟后,送尼古拉耶夫离开的张文政再次走了进来,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电报。
“董事长,保安部的李秘书长发的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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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夺他的刀
第186章夺他的刀(第一更!求月票!)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古往今来,这扬州千百年来,便一直是古人眼中繁华享乐之地,瘦西湖的美景、瘦马的身姿,虽说这扬州随着盐商的没落、大运河的衰败,繁华的扬州城早已没落,不见昔日的繁华,可扬州却依是江北繁华所在。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空前的灾难会有数天前,在8月5日突然降到这座城市——在驻扬州的徐宝珍第四师的引领下,辫子军进入扬州。
从辫子军闯进扬州城的第一刻起,便“端着”手中的枪炮,朝着银行、朝着商店、向着一座座高墙大院,朝着一家家普通的房舍冲了过去:金银抢去,布匹抢去,衣物抢去,凡值钱的东西通通抢去。
东西财物抢足了,便开始抢女人:把女人堵进屋里,把女人按在床上,把女人摔倒在光天化日之下,野兽般地摧残,使扬州城撕去了一切掩羞的面纱,变成一片恐怖,遍地泪血!
张勋有言在先,打进扬州去,“自由三天”,包括女人在内,想要什么只管随心所欲。
在城内最大的一家绸布庄,绸缎和金柜早在第四师师长徐宝山被刺杀后,徐宝珍“誓言讨逆”之后,全第四师的士兵抢劫一空了,可辫子军再闯进来,已无物可取。他们逼着掌柜的“挖地下浮财”。掌柜的告诉他们“无浮财”,辫子军抡枪即打,而后还是强行刨地。结果刨遍房屋内外,还是分文不见。辫子军官兵大怒,把掌柜的打翻在地,扬长而去。
在城内的一家珠宝店,珠宝被抢光了,又去**老板的女儿。老板怒不可遏,先是讲理,后来便抡起大棒和士兵拼命,结果,被辫子军乱枪打死。
甚至就连同几个摆地摊的小商贩,少的可怜的几下铜元都被抢去了,小贩追上去想辫子军讲理。
“你们是兵还是匪?为什么光天白日抢劫钱财?”
“我们是天兵,是长辫子的天兵!天下都是我们的了,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一时间,整个扬州城可谓是天昏地暗,全是乌云压城之境,城内城外无不感到恐惧万分。有几分“尊孔崇道”的有识之士甚觉意外,觉得“张勋的队伍不会干这种事”。于是,就推选赵利栋这位前清的举人,在京城任内阁中书,官阶为从七品,再后来还被荐为御史的士绅去拜见张勋,请求明令制止。赵利栋虽说是举人出身,可冷于仕途早成了逸民。如今年过古稀,两鬓花白,仗着一身正气,便带着扬州士绅筹备的五万两“劳军银”去拜见张大帅。
“张大帅,扬州城毁了!”
赵利栋一到张勋面前,先是深深打躬,然后便是连连乞求。
“请张大帅救救扬州黎民百姓吧!命令部队对打大帅之名抢劫匪徒严加管束……”
虽说赵利栋顾着他张大帅的面子,可对部队在扬州城内的所作所为,张勋倒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承认,这些事是他的辫子军干的。但是,他却又说。
“我是有言在先的:进了扬州城,放假三天。因此,三天内他们全是自由的,不归我管。三天后再办坏事,我一律查办。现在,还不到三天,所以,我对他们不能用军纪。”
“大帅,这样做,会有伤大帅的名誉的。”赵利栋又说道。“你老可是有身份有影响的人,要……”
“我更需要兵!”
张勋到是先发起了怒。
“你懂吗?我的兵要是不满意,他们凭什么给老子卖命!”
“那你就不要黎民百姓?!”
“要!等到我的兵多了,兵强了,我还要天下呢!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是要兵的时候!”
面对这样的人,他赵利栋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叹息着摇晃着身子离开了大营,然后直接躲到了城外,而在城内辫子兵依然在抢劫、奸yin。
仲夏夜晚的扬子江江面,冷清清的一片。月光泻在灰蒙蒙的江水上,像播撒了一层银箔一般,白光在江面上一跳一跳的。夜空一团乌云展开,将南岸笼罩了一大片,虽是夜深可扬子江上江浪却依然很大大,许多江舟船俱早觅地停泊,事实上,即便不是入夜,最近时局渐紧,这扬子江上往来两岸的江舟早已绝迹,此时江面上静荡荡,暗沉沉,只此些许洋轮在江心航道上行驶。
扬子江上一般破的篷船上支着一个竹篷,而在船头船尾几个船夫正在撑船,他们那身破旧的衣裳在夜幕下显得极为黯淡。一阵风吹过来,坐在船篷内的李四勤透过那巴掌大小的开口朝江面望去,只看见江面上有了起伏的波纹,仿佛整条扬子江都在发抖。
掀开竹篷的门帘,走向到船头,李四勤的目光朝着江岸的芦苇丛看去,江风抚面而过,将他的头发吹散,凭着月亮可以看到芦苇在风中摇晃着,而在芦苇荡间一道灯光照向江面之上,现出一道光影,并不时长短短长的闪动着,那是保安部驻扬州情报站人员发出的接头信号。
“这世道”
想着张勋封锁江岸,李四勤在心下暗叹一声,若非如此,自己又岂会在这渔舟靠岸的地方上岸。
按下手中的电筒,于伟再一次发出了信号,在得到回应信号后,他将手中的电筒装进包内,几分钟后,小船靠近了那座木制的栈桥。
“是李秘书长吗?”
看着下船的一行六人中领头的年青人,虽说惊讶于那人的年青,但于伟还是连忙迎了过去。
“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多余的废话,在得到准确的答案后,李四勤点下头。
“走。”
依然没有废话,于伟这才知道为什么镇江、南京等地的同僚们会传来,这位秘书长极不好“对付”的原因,至少这简单的两句话,就能透出很多信息来。
几分钟,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史着,此许细土从这两辆西式马车的包胶车轮下被卷起来。行走了破烂的官道上马车不时的颠上数下,在马车沿着官道土路朝前走时,于伟不时打量着眼前的秘书长,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这位秘书长是副部长的亲信,而且还是董事长身边出来的人,此进他的双眼一直望着车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路上已风干了的牛屎饼和马粪蛋,偶尔还能看到散落在芦苇荡边的尸体,看着那些尸体,李四勤的眉头一皱。
“秘书长,那是……辫子军干的……”
觉察到秘书长面上的异样,于伟轻声说道,武卫前军在扬州可是没少祸害百姓。
“从辫子军占了扬州,当官的四击勒索财物,当兵的四处抢劫行乱,奸yin掳掠可谓是无恶不作,这成天,不知有多少被污辱的妇女跳井、跳河”
这时前方的路开始出现岔头,宽阔的是通向回城的路,而那条坎坷不平的窄窄的土路则是通往城外的一个小镇,根据手头的情报,这条土路通往辫子军前营。
指了指那条宽阔的路。
“进城吧”
尽管李四勤的声音不大,于伟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声音似乎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像是在发怒。说罢他依然紧锁着眉头,而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车外。
“为什么?”
李泽川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田子运,这位从部里过来保安部魏部长秘书,他的话着实吓了他一跳。
“我听说,这种运动部队的事情,是由李秘书长负责的”
“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明呢?川跃老弟,这里头的事情,你无需过问,你是不是在怕什么?这是保安部的事情,你只需要牵个线,搭个桥就行了”
田子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次来扬州,他可不想再错过机会,眼瞅着那李小四今立个汗马,明立个功劳的,着实让他心忧,而在心忧之余同样也下定的决心。
“但,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办事处的份内之内”
李泽川有些不安的说道,他能觉察出这件事中的蹊跷之处,这事未免也太……这若只是保安部内的争权夺利到也简单,可……
“好了,你们驻江宁办事处和张勋的宋芸子有接触,所以……魏部长会记住你的”
端着茶杯的田子运稍放底茶杯,微微一抬眼睛。
“可,若是……”
话至此田子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茶,似乎刚才那话并非出自他口一般,而话间的威胁之意却已再明显不过了。
叭……
一声响鞭,惊飞了不远处枯树上的一只乌鸦,此时的扬州城,却全没有往昔的热闹,街道两侧的店铺大门紧闭着,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沿街的店面全只剩下些许断垣残壁,全是一派烈焰焚毁的痕迹,那是辫子军进城后留下的“纪念”。
“秘书长,昨、昨天辫子军,才,才封刀”
于伟的一句话,只让李四勤眉头猛的一紧,双拳紧握,半饷才说出一句话来。
“这次,我非得夺了张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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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扬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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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城外的大官路,一辆半新半旧的西式马车,正急速地行驶着。车里面坐着的是一位看上去脸庞有几分清瘦,但其相貌显出几分儒雅之气,衣着讲究的三十几岁的男人。一眼看去就可以判断出是一个享福安态的人。在他的黑发中虽然隐藏了些许白丝,却因为有几分自然卷起而平添了几分书生之气。不过若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那双目中却是目光诡异。
“宋芸子”
念叼着这个名字,田子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衬上那目中的诡异,却足以让人心生寒意,可这会马车内却只有他一个人。
除去养兵之外,张勋身边还养了一些“清客”:吃闲饭,说帮腔话。此类人多半为前清遗老,而四川进士宋芸子也是其中一人,宗芸子,年已花甲,一年四季均着长衫,除与张勋密谈之外,很少在大庭广众面前亮相,为大多数人所不知。但田子运却知道此人奸狡多诈,能言善辩,为张勋幕后主要人物。
不过在张勋的幕僚、清客之中,这宋芸子却颇有意摆脱“清客”之名,成为真正的幕僚,这次张勋大军南下,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筹备军需的事物,虽说在“就地征粮”的辫子军里,这种事也是一闲差,可他没有讨价还价,一口便应承下来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办事的机会。
“何尝不是机会呢?”
冷冷一笑,田子运明白,那宋芸子想办“事”,恐怕还是想和万绳械争权,幕僚也罢、清客也好,总也分个前后轻重的。
一进堂厅,便看到一位坐在首座年过花甲,身条细长瘦削,下巴留着一束山羊,脸盘消瘦的老者。
“见过芸子先生”
田子运便急忙掸了掸一尘不染的西装,地走上前给宋芸子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因为田子运身着一身西装的原因,宋芸子一见,便是一皱眉,然后上下打量一番这田子运,这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看不得人穿西装,这人,原本想回了他,可转念却伸手道。
“田先生,请坐”
眼前这田先生是**办事处介绍来的“粮商”,虽说武卫前卫军往往就地征粮,可现在驻于扬州却少不得这些粮商出力,想着这也打消了拒绝地念头,在田子运坐下后,便开口话问道。
“不知,田先生此行,所为何事?”
“一来固是生意之需,二嘛……”
佣人将茶奉上时,田子运话语稍顿,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支票。
“自然是拜会芸子先生”
话间田子运将支票向前一推。
“听闻芸子先生是书法大家,此行一为拜会芸子先生,二则是为向先生求字一幅”
宋芸子只是抚须轻笑着,那眯成细缝的双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这人哪……
“送客”
两字从他口中吐出。
“嗯?”
宋芸子的话只让田子运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田先生,请”
进屋的佣人便伸手鞠躬做着请字。
“芸子先生,我,……”
正欲辩解时,田子运却一转身。
“哎,罢了,田某已尽人事,想来……哎……可怜冷雨秋当时不曾听人言啊”
“哦”
他的那声叹倒是让宋芸子一惊,微微抬眼。
“慢田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不就是一个小后生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勋大大咧咧的说着,瞧着宋芸子心下一陈好笑,这宋学究啊……
“轩公,那李阿四可是万万不能小视啊,冷雨秋、黄兴,莫不都败于此之手,兵不血刃夺其兵权,那李阿四可手到擒来之事。”
一见着张勋,宋芸子便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
从田之运那得到消息后,他便连忙来到帅府,如实相告,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是“由清入幕”的机会,若是办好了。
“学究,这个李阿四就那么厉害?”
尊称宋芸子为“学究”的张勋听着宋芸子这么说,倒也觉得的好奇。
“威德并举,以收拢人心,这掌兵之事,大帅比芸子更为精通,可铁打的营盘敌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冷雨秋的第三师,让李阿四用几十万弄倒了,黄兴的第一师,就连那第八师,还有……”
吐出一个又一个江苏陆军的番号,宋芸子脸上尽是急,对武卫前军他虽说不甚至熟悉,可那些个丘八是什么模样,又岂会不知。
“银子?”
这两字只让张勋心下一惊,当兵的用什么收拢,靠的就是银子。
“没错,就是银子,他李致远旁的不多,就银子多。”
“嗯”
点点头,张勋倒是没有否认,连袁世凯都欠他李致远的银子。
“他李阿四来扬州,不必带别的,只要带上银子,恐怕……”
宋芸子的话让张勋心下涌起一阵恐意,他想了想说道。
“看来,咱们可真得小心那李阿四。”
停了停,张勋又一抬眼问道。
“可那李阿四真的来扬州了?万一只是流言,咱们大张旗鼓的抓一个小后生,可不就惹笑话吗。”
“不会。”
宋芸子断然说道。
“大帅先前回了李致远,他觉得脸上挂不住,才派人来运动部队,而且,这件事是李致远身边的人送来的信,那李阿四现在就要扬州。”
“脸上挂不住”
冷哼一声,张勋目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李致远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沉思片刻,他又说道。
“看样子,咱们可能要在苏北长住下去了,得有长远打算。对那些心怀异心的必须要下狠手。要不然,就像你说的,叫什么‘卧榻……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鼻鼾!”
“对对,是这个意思。我明白。”
张勋点点头说道。
“你得拿个主意,咱得除根,那李致远就搁下苏北,得支个招啊。”
宋芸子虽足不出户,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加上有个“机灵”脑瓜,碰事三推两测,总会拿出点“办法”。他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
“若是冒然派兵去连云港,只怕不单大总统那边说不过去,恐怕全国上下也会不满,照我说,咱们要……”
压低声音,宋芸子的缝眼间闪过一丝冷光。
“咱们要把这李阿……”
不待他说完,张勋便直接说道。
“派人盯住,发现了便杀了!”
“不行。”
“怎……”
“杀一个人容易,可在堵住人的嘴,却不容易,若是到时无法收拾,还不胜不惹那个麻烦,得换法儿。至少不明杀在明处”
“换甚法?”
张勋看着宋芸子,他了解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用刀的主。
“李阿四是要杀,可关键是怎么杀,要杀这个人,还得让他李致远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就得想个办法啊。”
张勋一皱眉,杀人的事他没少干,可杀那么多人,那像这宋芸子说的这么麻烦,接出去砍了或拉出去毙了,简单利索。
沉思片刻宋芸子把毛蓬蓬的嘴巴贴在张勋耳边嘀咕了一阵子,淡淡一笑。
“这办法如何?”
“好,好!甚好!”
宋芸子的话只让张勋眼前一亮。
“这件事就这么办了。事办成了,我会重重赏你”
宋芸子摇摇头,笑了笑。
“能为轩公效力,才不愧对轩公“行有车,食有鱼”的厚爱。”
傍黑时分,阴风嚣张得势,乌云很快升到半空,风猎猎地刷动树梢,吊着红灯的巷子内,不时传来阵阵嘤嘤声。
“留步、留步,几位兄长且留步”
摇着有些摇晃的腿脚,李四勤冲着身后的几名刚结识的武卫军官鞠着手,一边摇晃着出了门。
出了巷,脚下一个不稳,李四勤差点没摔在地上,于伟急忙在旁边扶了一把。
“秘书长,小心些”
“我、我……没事呕……”
摇摇有些醉意的脑袋,李四勤那双原本醉意十足的眼睛,到是恢复了些许神智。
“秘书长,您说……”
不等于伟说话,李四勤便站起身说道。
“走”
这会李四勤的步姿倒是比先前清醒了许多,走到护墙河边的时候,感觉有些疲惫的他便坐下去,点燃一支烟,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墩上,思索着这几天的进展,这辫子军同江苏陆军不同,江苏陆军普遍欠饷,官兵多少总有怨言,而运动部队正是利用这个怨言,可辫子军却是按月足饷,而且官兵又可通过抢劫掠得浮财。
这件事难办啊
心思至此李四勤在心下暗叹一声,少爷想把“客军”请出江苏,而这张勋就是那只鸡,冯国璋则是猴子,借张勋兵乱,请冯国璋离境,但……
看着坐在石礅上的秘书,于伟倒在旁边替秘书长犯起愁来,这件事着实没他想象的容易,至少过去接触的那些军官,从他们的言谈举指上看,无不是以张勋“家兵”为荣,想煽动这样的人,……突然前方数米外走来的几个人影引起了于伟的注意。
“秘书长,你看……”
话音未落,突然几声枪响打破午夜的沉寂。
“你是李阿四”
“我……”
下一瞬间,又是接连几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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