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事（上）
又是两天两夜的火车，三兄弟终于回到了袁州。
三兄弟一下火车，望眼欲穿的胡娟就跑了过来，冰凉的小手抓住孙子明泪眼婆娑。
“子明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寒假都放五天了”。
孙子明略显尴尬看了看旁边的兄弟，两人做了个鬼脸，扛起行李就走，扔下他俩不管。
孙子明脱掉手套，轻轻擦去小脸上的泪花，把那冰凉的小手捂在自己手里。自己真粗心大意，连双手套都忘记给她买了。再仔细地端详这张小脸，不用晒太阳了，小脸白净了，标准的青春美少女，就是衣着有点土气，估计岳父家供养两人读书还是很吃力。
“傻姑娘，我们放假比你们晚两天，还得坐两天的火车，可不就要晚回来几天”。
孙子明将自己的手套给娟子戴上，有点大，又把严希芸她们帮自己织的围巾给娟子围上，还准备脱大衣时，娟子拦住了。
“子明哥，我不冷”。
娟子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虽然子明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可自己就是喜欢这样让他照顾，就象小时候一样。
“哦，瞧我这记性！我帮你买了件羽绒衣，你穿着肯定既漂亮又暖和”。
孙子明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件白色的羽绒衣，给娟子穿在外面。嗯，这样漂亮多了，再帮她把头发从衣服里拿出来，帮她拉上拉链。
“漂亮吗？”
娟子高兴地转了个圈，旁边的目光都让这个时髦的姑娘吸引过来了。见娟子高兴得象个孩子，孙子明索性再从背包里，掏出双小牛皮的高跟鞋帮她换上。这下，娟子彻底成了个城里洋气的小姑娘，好在这没镜子，否则她能臭美个把小时。
“别臭美了，我们出去”。
孙子明搂着胡娟出车站，这年头还不时兴这样，胡娟满脸通红幸福地把脸都埋在他大衣里。看到旁边人们异样的眼光，孙子明才反应过来，松开胡娟的纤腰，改成牵着她的手。
“你的东西呢？还在学校？”
“没，我同学在那”。
胡娟松开孙子明的大手，兴奋地冲不远处一个小姑娘招手。
“王芬，这”。
“子明哥，王芬是高桥乡的，正好跟我们同路”。
王芬长得很耐看，青春洋溢、活泼可爱，先是羡慕地看了阵娟子身上的新衣服、鞋子，然后围着孙子明转了两圈。
“娟子，你真有眼光！子明哥虽然不帅，可人家会心疼人，放在家里也安全”。
三兄弟忍俊不禁，这姑娘还真是人来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出这话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转念一想，孙子明也释然，师范、卫校那样女孩占绝大多数的地方，小姑娘们要是不疯才怪呢！当年自己跟同学去见识过，那几百双大眼睛盯着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如果再加上几百张小嘴冲你品头论足，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落荒而逃。
……
车子没开多久，胡娟就把自己埋在孙子明怀里睡着了，三哥也在打瞌睡，只有小七在与王芬聊得眉飞色舞。
这小子是四兄弟里最会哄女孩子的，前世初中毕业的他，在广城打工时，就愣把一个漂亮女大学生哄回了家。看这样子，估计这回是准备把这位小姑娘也哄回家。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县城，五人费尽气力才挤上回家的车，三个大男人把两小姑娘护在角落里，给她俩撑出一点点空间。
“真挤！我上次回来也没这挤啊？”
“三哥，这不错了，还能挤上车。我读高中时，学校补完课那几天，那才叫真正的挤，经常把女同学挤哭！”
车子又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才到高桥，小七挤下车，从窗户里把王芬半抱着让她跳下去。
“三哥，这姑娘估计得成我们弟妹了”。
“不可能吧？人家可是读书人，小七哪配得上啊？”
三哥一愣，他还真不敢想象，小七能娶个这么漂亮的，将来还能当上老师的姑娘。
“子明哥，小芬有男朋友的，就是我们班上的”。
孙子明也不解释，心中暗笑，一个小毛孩子能抢过小七？这小子可是能把女大学生哄回家的主，要哄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样也好，这王芬是家乡人，大家知根知底，不会象前世那位弟妹样，瞧不起老家的亲戚。
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家，大哥和胡山林三兄弟，都在乡上等了几个小时。大哥欢喜之中有郁积之色，不象胡家三位那么兴高采烈。
胡山林见胡娟有些劳累，把车上的东西重新解下来，扔给老二、老三，让妹妹坐在车后座上，自己推着她和大家步行。孙子明笑吟吟地跟三位舅兄聊天，心中暖洋洋的。这个让兄长们宠大的姑娘，能毫无怨言服侍病危的自己，把全部心思都放自己身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夜色降临，大家才回到孙家村，吃了顿晚饭，胡娟和哥哥们拿了一堆土特产先回家。
“娟子，给咱爹妈说句，我们晚上会去找他们商量事”。
“哎”。
孙家吃了顿团圆饭，应付完几个来串门子的邻居，关了大门。一家男人聚在大伯灶房里（厨房，南方山村里，习惯在厨房薰腊肉和烤火取暖），就连小七也有个座位。
两个姆姆（伯母）看到三个孩子带回来的东西，就知道男人们要商量事。给大家沏了茶后，两人拿了个手炉，坐在大门边安静地烤火。
“小七，把钱拿出来”。
小七站了起来，脱掉外面的大衣，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几沓钱，又解开皮带，又从皮带里掏出十几沓钱。三哥也从身上各个地方掏出一堆钱来，就连孙子明都看呆了，他们居然还能这么藏钱！
“大爸（大伯）、爹，这是五万。都是我们三兄弟在外面赚的，店里还有三十万多的货”。
大伯、二伯震惊地看着桌上一堆的‘大团结’（86年最大面额是10元，称之为‘大团结’），浑身都哆嗦，伯母她们也盯着桌上的钱发愣。
他们都没想到，三个孩子半年居然赚了这么多钱，三十多万啊，这还是一个‘万元户’都要披红挂绿游街夸富的年代！
许久，清醒过来的大伯和二伯，把钱全部放到墙角的萝筐里，再盖上锅盖、木柴，这才安了点心。
“子明，你给我们说说，你们怎么赚到这么多钱？干没干犯罪的事？”
在亲生儿子和侄子之间，两兄弟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这个读大学的侄子。
孙子明从小七衣袋里掏出他藏起来的手表，给两人解释，他们是如何把粤省的石英表贩卖到内地，赚取巨额差价的。
“这不是走私吗？”
大哥比两位伯父更有点见识，开口就吓住了大家，一家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孙子明。三哥也紧张地看着孙子明，这事得圆过去，否则还不吓坏了家里人。
“大哥，这不是走私，我们是搞活流通。打个比方吧，你到乡上去买包盐，然后卖到胡家村去，一包赚两分钱，这算犯法吗？这表不是走私过来的，就是粤省一些厂子里生产出来的，只不过大家不知道，我们知道了而已”。
这话孙子明没有完全撒谎，确实莞城那边有厂子开始生产石英钟表了，至于那些机芯哪来的，那就不关孙子明他们的事了。这两个月，孙子亮就是用那些厂子里的包装，光明正大地在沪市、沈城开店卖，生意红火得不得了。
“大爸、二爸、大哥，我们在沪市、沈城开的店，都是在有关部门办了手续的。要是我们违法犯罪，他们能让我们在大街上开店卖？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这下大家都松了口气，都放心了，激动地时而不时看一看角落里的箩筐。既然政府都让卖，那就肯定不是走私、犯罪了。
三哥见大伯和父亲都放心了，给孙子明一个眼色，让他继续说下去。自从孙子明考上大学后，家里除了两位当家的，就他最有说话权了。
孙子明又把在学校里，三哥定下来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征求两位伯父和大哥的意见。
大伯看了眼二伯，见自己二弟点了头，这才开口道：“这事就按子明说的办，老胡家对我们老孙家有恩，本钱也是人家给子明的生活费，生意理当分人家一份。我们家的份子，子军和子龙一人一半，以后省得媳妇进门后争。你们兄弟俩有什么意见？”
大哥和小七摇头，回答道：“爹，按你说的办”。
“那行，这事就这么办。子军，你带着他们去胡家。把钱给人家送过去，把事情说清楚，趁着晚上不惹人注意”。
大哥起身翻开箩筐点出两万块钱，带着三个弟弟出门，出了晒谷坪就放慢脚步。
“红卫悔亲，是你们干的吧？”
大哥人老实，可脑子又不笨。李卫民家穷得响丁当，怎么就突然能拿出一千块钱来？
三哥把孙子明往前面一推，这事还得自己这个五弟来。
“大哥，如果我们还跟原来一样穷，这亲事我们认了，现在她再嫁过来就不合适了。知道我那次病的时候吗？你们刚把我放进棺材，她就逼着娟子交出家里钥匙、田土。这还是没嫁过来呢，如果嫁过来，我们兄弟还不让她挑拨得天天打架啊？”
“啊？”
大哥还真不知道这事，三哥和小七也是头次听孙子明说的。三兄弟顿住了脚步，停了一下，才继续走。
这事胡娟是不会骗人的，她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把心思放在子明身上，挑拨他们兄弟间不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哎”。
大哥长叹一声，这事也就算过去了。老婆重要，可还是没亲兄弟重要。
第17章 家事（下）
四兄弟到了胡家，大哥把事情说了遍。大哥、三哥实诚、嘴笨不会说话，胡家也拉不下脸面死活不愿接受，双方争执起来。
脾气本就有些暴烈的三哥把钱往火里扔，扬言胡家不要，以后就把他们的份子全给烧了，胡家要脸面孙家不要啊？
岳母慌忙把钱从火里抢出来，心疼地骂道：“子亮，你犯什么浑？有话不会好好说啊？”
大哥也难得发了脾气，给三哥脸上就是一巴掌，指着灶房（厨房）门厉声骂道：“滚出去，这没你撒野的份！”
三哥在大哥的积威下，灰溜溜地出去吹冷风。
“小五，你来给亲家公说，我嘴笨”。
孙子明详细地给岳父摆事实讲道理，本钱是胡家出的、自己又是胡家的女婿、老孙家人手不够，还得三个舅哥去帮忙等等。费了半天劲，总算是把这话给说圆满了，岳父（母）这才收下钱和份子。
二舅哥到外面把三哥给叫进来，大家重新摆上吃食、酒水，听孙子明讲京城的趣闻。
胡娟靠在孙子明肩膀上，听着他讲京城的事，不由心生神往。
“子明哥，什么时候我也去京城看你，去看看你们学校。上课居然要骑自行车，那你们学校得多大啊？”
“哦，对了。爹、妈，过完年，我得带娟子去京城。我有个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朋友帮忙，让娟子去她们附属中学读书，等到七月份正好报考她们学校”。
“中央音乐学院是干什么的？也是专门学唱歌的？”
孙子明给岳父（母）解释了下，他俩又惊又喜。胡娟能考上师范，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去读大学！三个舅兄也兴高采烈，连连给孙子明倒酒，大家尽兴而归。
回家时，三兄弟走在前面百来米，给后面小两口留点空间。
“子明哥，我真的能考上中央音乐学院？那可是全国音乐最高学府！”
“半真半假，那是说给你爸妈听的，我要跟香港一家唱片公司签约了，想带你去试音。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一起去香港……”。
胡娟让孙子明的话吓倒了，自己居然要去当大歌星？象电视里的那样？晕乎乎的胡娟紧搂着孙子明的胳膊，快走到村口时才清醒过来。
“子明哥，为什么不给家里说明白啊？”
“怎么说，万一不成呢？再说，如果大爸他们知道我退学去香港，还不把我腿给打折了啊？我得先在那边进了大学读书，再跟他们说”。
“那倒是”。
胡娟压根就没想过孙子明签不了约，或者自己过不了唱片公司那一关。反正只要孙子明在身边，前面就是个大坑，她也敢睁开眼睛往下跳！
回到家，胡娟跟着八妹去说悄悄话、睡觉了，几个男的去灶房（厨房）烤火聊天。
现在家里有钱了，房子得修一修，老大的亲事得去托人说媒，祖坟也得修了……。
孙子明听着大伯、二伯唠叨，喝着略带苦涩的土茶、烤着火，心里非常满足。
……
手里有了钱，孙家和胡家买足了年货，准备过个富裕年。趁着还有几天过年，孙家摆开架势开始建新房，孙家四兄弟到砖厂订砖，到处找人手帮忙，三天之内撒出去万多块钱。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亲戚间说媒的纷至沓来。
大哥看中了邻乡一个18岁的大姑娘，人长得水灵也老实本分。双方在大哥外婆家见了面，对方也很满意大哥。两家长辈见两人都中意，一合计过完年先订婚，等新房建好后，再来办婚礼。
这不能怪农村人势利，谁家不心疼自己女儿啊？男人有没有本事，这个看不出来，可家境是能看出来的。嫁给家境好点的，总比嫁给穷人家强，自家女儿也能少受点罪。
三哥终于受不了二伯（母）的唠叨和媒人的游说，拿出张他和一个沈城姑娘的照片给大家看。
“我有对象了，当护士的，是在沈城做生意时谈的”。
二伯一看更不乐意了，那姑娘看起来比三哥还高，足有一米八！
“爹，人家穿了高跟鞋，就是鞋子这么高”。
三哥越说二伯越糊涂，幸好胡娟在旁边，伸出脚把自己的鞋子给二伯看。
“二爸（伯），你看我穿的就是高跟鞋，穿上显得高。三哥的对象这鞋子比我的还高，她人肯定没三哥高”。
二伯这才作罢，那姑娘看起来很顺眼，还是大城市里的姑娘，配自己儿子是绰绰有余。
小七也遇到了三哥样的烦恼，不过他的办法更绝，直接开溜。
家里第二个媒人才上门，就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
大伯、二伯家忙着接待上门走动的亲戚，张罗三个大小男人的亲事，孙子明笑呵呵地看热闹，要不就是陪两姆姆（伯母）做家务，他很享受这种家里的温暖。
初一开始是走亲戚的日子，到自己外婆家走动完了，娟子就穿着一身漂亮衣服，拉着孙子明去走她家亲戚，到处显摆自己嫁了个好男人。孙子明也乐呵呵地顺着她，满足她的虚荣心。
在孙子明的刻意顺从下，胡娟也终于开始象小时候样了，没人的时候就让他背，或是赖在他身上象只小树袋熊。胡娟的父母见孙子明这样，也总算是放下了心，不再担心自己女儿了。
乡下过年，到处都是鞭炮声，到处都是走亲戚的人，今年的天气又好没下雨雪，公路和山路上到处都是拎着礼物走亲戚的人。
孙子明也背着背包，手里还拎着两提礼物，带着洋气得象个城里姑娘的娟子走在路上，不时还要跟相熟的长辈、同辈、同年打招呼。
“子明哥，我觉得你好象跟从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娟子挎着孙子明提着礼物的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想起了点什么。
“以前你对人爱理不理的，比如刚才那几个小时打过架的，从前你理都不会理他们，可你现在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了”。
“呵呵，我这不是成家了嘛。成了家就是大人了，怎么还能象以前样，耍小孩子脾气”。
胡娟也没多想，反正她觉得子明哥这样好，不象以前样高高在上，站在他面前就觉得低他一头。
第18章 意料之外的握手
过完年，三哥他们初七就走了，现在有了胡家两兄弟帮忙，三哥准备将生意做到沈城以外的地方去。
孙子明和娟子在家呆到初十，也赶紧去北平，如果再晚几天，碰上了返校的学生潮，那个挤啊！
回到京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早春的京城非常寒冷。裹得严严实实的胡娟还是觉得冷，连说句话都会冻住似的。
“子明，这里”。
“哎，等会”。
孙子明先把胡娟塞进贺强国开来的伏尔加里，这才去放行李。
“三哥他们呢？”
“初七就去沈城了”。
“哦”。
到了贺家，吃了点热汤面，娟子才缓过来，先到的蒋莉带着她洗漱完了，两人上楼去休息。
“子明，困吗？”
“还行”。
张虹听孙子明这么说，再看他确实不困，打开自己的包，把与曾经理谈好的协议给他。
孙子明翻看了下，还不错。试用期三个月，月薪四千八百元港币，试用期结束后涨到八千，每个月要提供给公司最少一首歌曲。
“娟子的事呢？”
“谈是谈了，居留权没有问题，签约要看明天的试音。不过我看他们不会为难娟子，娟子的音色、音线都相当不错，再说单就那十几首曲子，就能逼他们答应”。
这话说的，张虹平时就不能开口。不说话时，这姑娘是天使，一说话就成了魔女，这副伶牙俐齿，也只有那位沪市男人才受得了。也不知道，现在两人认识了没，看对眼了没。
“走，我们到楼上商量点事”。
孙子明狐疑地跟着张虹来到楼上，她还真有事，而且是不好当着贺强国谈的。
当初就说过曾叔自己开过唱片公司，后来进华纳公司当经理，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如今，他见识了孙子明的作词、作曲能力，心思又活泛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短时间内得到孙子明信任，所以他拉上了张虹。
“曾经理想跟你合伙，由他当你和娟子的经纪人，负责你和娟子的一切商业事务。等积累些资本后，大家脱离华纳自己干”。
孙子明疑惑地看着张虹，他可不是张虹才二十多岁，如果那个曾经理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自己是不会贸然答应的。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不是二十岁，而是四十岁！你跟那个胡卫国，怎么就成熟得象个中年人？”
张虹好笑地把一沓资料扔给他，孙子明接过一看，还真吓了一跳。资料非常详细，就连曾经理当过香港邵大亨助理这事，都清清楚楚。这下孙子明更迷惑了，张虹家是干什么的啊？‘记忆’里自己就问过，她总是黯然不语。
“别瞎想了，我爸叫张浩伟，外交部的”。
“张副部长？”
“现在知道了吧，曾经理不敢耍你的”。
那曾经理肯定不敢耍花招，但他哪来这么大的信心？就凭那几首歌？
“笨蛋！他那经理是说得好听的，其实就是星探，主要工作是发掘新人。现在他一个月薪水才五千多一点，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不管自己和娟子能不能红，单凭那十二首曲子卖出去，他就能分到一份不少的佣金，当然比当星探强得多！
“行，这曾经理家世清白，也有一定的人脉，那就让他当我们的经纪人吧。想不到，我们居然会有请经纪人的一天”。
孙子明不禁乐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单凭几首歌曲，还能让一个香港中文大学的高材生抢着当自己的助手。
“子明，你想过自己当歌手吗？”
孙子明赶紧摇头拒绝，开什么玩笑？自己有多少份量，自己还不清楚啊？要是没那些记忆，自己就一普通人，站在舞台上只能出自己的丑！
张虹不死心，继续游说。孙子明的声音还算是有特点，浑厚略带点沙哑，加强下声乐训练，唱歌是没有问题的。
“虹姐，别耍我了！就我那破嗓子，一张嘴就是鬼叫狼嚎，你不怕吓死人啊？”
“罗达佑那样的破嗓子都能唱，你怕什么？相信我，你的条件其实比他还强！你的声音很特别，粗犷而又高亢，只要经过训练，一定能唱好歌的！”
孙子明还是拒绝，张虹又从另一方向游说。
“你想过没有，你曲子写得再好，收入能高过歌手？这么说吧，一张唱片的利润是10，公司拿4，歌手拿4，最后到你手里连1都没有！还有，歌手能通过其它演出、商业活动赚钱，作曲家呢？什么都没有！你明白其中的差别吗？”
迟疑了一会，孙子明还是拒绝，想要赚钱容易，可要想着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他就有些腿软。
张虹暗叹一口气，不得不拿出最后一招了，如果这样还说服不了这小子，自己也就认了。
“你不是想拍电影吗？你有钱吗？有人脉吗？你没钱、没人脉，谁会给一个作曲家投资拍电影？没有人脉，你拍出的电影谁帮你发行？”
“电影公司啊！”
孙子明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是八七年，不管是台湾和香港，都还是江湖时代。没钱还好说，你要是没人脉，别说拍电影，哪怕是摆个地摊，都有人问你收保护费！即使到了下世纪，潜规则依然盛行，没人脉，你还真出不了头！
自己当歌手，可以分到一块丰厚的利润，最重要的是获得名气！一首歌曲红遍天下，谁唱的大家都知道，可要问谁作的曲、谁填的词，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不知道。
在娱乐圈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名气！三流演员说的不是演技，说的是名气！演技炉火纯青的配角才拿多少钱？有几个知道他姓谁名谁？
那些演技一踏糊涂的毛孩子，凭张漂亮的脸蛋或是满天飞的绯闻，他们能拿多少钱？又有多少人对他们的绯闻津津乐道？
“想明白了吗？只要你自己当歌手，凭你的才华不愁不红。只要你红了，你就可以跳过最艰难的阶段，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子明，人生是没多少个十年的，如果你能三十岁成为一流导演，何必要熬到四五十呢？不管什么艺术，除了天分外，还要熟能生巧！”
孙子明默默点头，这些道理，当他反应到现在是1987年不是2013时，就已经想到了。之所以让张虹一直说下去，是因为感动。这姑娘是真把自己当强国那样的弟弟看，不但帮自己谈协议，还帮自己考虑前途。
“行，虹姐，我听你的。谢谢你啊！”
“谢什么啊，傻小子。没你点醒莉莉，我家强国估计还真悬”。
……
第二天一早，张虹带着胡娟、孙子明去试音。结果与过程都让张虹说中了，胡娟站在麦克风前刚一张口，曾先生和他的同事就坐正了身体。
这种专业的试音，孙子明不懂，可他会看人的脸色。从曾先生和他同事越来越兴奋的神色中，他就知道胡娟签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胡小姐，现在试高音，不要用假音”。
……
终于试完了音，曾先生的同事兴奋道：“孙先生，胡小姐确实不错，不过技法方面还是要经过雕琢。我们可以先签约，再对她进行培训一两个月，你看怎么样？”
“行，我个人还些事情想请教下，不知曾先生方便吗？”
“请”。
两人来到旁边的休息室，孙子明刚提出经纪人的邀请和自己想当歌手的事，就得到了曾先生的同意。
“这也是我想找你谈的事，你的嗓音经过训练，完全可以自己唱。当然我也有私心的，你俩要是能红，我也是受益者，经纪人的收入可比星探的强多了！”
曾先生为人很厚道，两人达成了合作协议，他就主动将提成的佣金定在15%，这是一个非常厚道的价格了。（行业内一般是三七开）
人家厚道，孙子明也不可能苛待人家，连忙表示按行业规矩来。
“子明，你错了，别以为你占了我便宜。其实说起来，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在曾先生眼里，他还真的不看重那点佣金，他看重的是孙子明这个人。自从唱片公司破产后，曾先生就反思过自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当老板的料，最起码他的生意眼光是有问题的，判断力不行。
自从上次见识到了孙子明的‘才华’和气度，他就觉得这年轻人前途无量。既然意识到了孙子明是支优质潜力股，曾先生就开始打听孙子明的所有事，越打听越觉得这年轻人不错。才华惊艳绝伦，难得的是还有情有义。如果仅限于此，曾先生可能还只是想当他的经纪人。
可后来的事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这年轻人还指挥他三哥做起了生意，发展得最红火的时候，又毫不犹豫地转向合法经营，简直是个商业老手。如果孙子明是个象他样的中年人，还说得过去，可人家才二十岁，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个是天才！
这么一座未被发现的金山摆在曾先生面前，如果他还不知道去挖，那他就白在香港那样的商业社会打滚几十年了。
“曾叔，谢谢你的器重，但愿我不负你所望”。
“子明，我虽然对我做生意的眼光不自信，但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
第19章 青春纪念（上）
商人在利润的刺激下，效率是非常高的。学校刚正式开学，曾先生就带着一堆文件过来了。
“子明，公司正在帮你们办居留权，你签下这些法律文件。走程序大概要两个半月，你和阿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训练下技巧“。
孙子明粗略看了下，在曾叔指定的地方签字。
“曾叔，你辞职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收入，家里怎么办？”
“没事，我还有积蓄呢，足够家里用年把的。再说，我太太也有工作，家里的事不用我管。我不信两三年后，你俩还红不了！”
曾叔停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道:“我让张虹给你当老师，你先别和华纳的人签歌手约。明白吗？”
“谢谢你，曾叔“。
……
“子明，知道昨天穆老师说你是什么吗？”
“什么？”
“说你是个摄影天才，他让你训练完了就去他那。他说他正在准备拍个记录片，正好你去帮他打下手“。
穆老师是电影学院的摄影系老师，孙子明在那旁听时，两人经常交流一些拍摄技法。昨天，孙子明按香港那位＇亚洲第一摄影师＇的技法，拍了几张照片送过去，估计是让他给看中了。
“虹姐，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记得把这些再练练“。
……
近三个月时间，孙子明一边接受张虹的训练，一边去帮穆老师拍片子。孙子明＇记忆＇里当导演是野路子出身，全凭自学成才，如今能跟在国内最好的摄影师后面学习，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请教的机会。
这天傍晚，是这部记录片最后一个镜头。穆老师带着孙子明还有张虹他们一伙，站在紫禁城的城墙上，等着那如血的残阳。
“子明，你的摄影技术就这样了，以后全靠你自己了“。
“谢谢你，穆老师“。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当导演，真的，你是我看过的学生里，对导演最有天分的。你虽然拍还行，但很难达到顶级水平，这是天分的问题。你想象力却是顶尖的，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把摄影交给别人，专攻你的强项！”
胡娟高兴了，笑靥如花地请教穆老师。
“这个怎么说呢？能说故事的，可以当编剧。象我这样会拍的，可以当摄影。如果你能说故事，又知道怎么拍的，就可以当导演了。电影其实就是用画面说故事，子明会写又知道怎么去拍，当导演就不会差到哪去！”
穆老师除了在电影学院当老师，自己偶尔也当当导演，也算是国内小有名气的艺术电影导演。他这番话，孙子明他们不觉得什么，倒是让刚从香港赶过来的曾叔若有所思。
十几分钟后，终于等到了那如血的残阳，孙子明娴熟地操作摄影机，将整个紫禁城收入镜头。就连不怎么懂摄影的曾叔，都从监视器里感受到了皇城的恢弘与落寞。
“卡！子明，你可以出师了！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就凭这一手，可以到我们学院当老师了！”
穆老师从监视棚里钻出来，他也为刚才孙子明的镜头震撼了下，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这样拍呢？
晚饭是曾叔请客，谁让他是香港人呢？虽然他也已经没了固定收入，可依然是这帮人里最有钱的。
趁着大家拼酒时，曾叔拉着穆老师，低声问道：“穆老师，您觉得子明可以去拍电影了？”
“国内不行，我看过他自己写的剧本，在国内估计初审都过不了。不过，他的水平是没有问题的了，比我们学院一些年轻老师的还好“。
说起这事来，穆老师也觉得惋惜，孙子明算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可惜了这种人在国内是没法出头的。不过，幸好这小子要去香港了，但愿他能在那混出头来。
吃完饭，穆老师他们先告辞了，曾叔才说起这次他的来意。孙子明和娟子的居留权都办下来了，现在他俩可以随时去香港。这次来主要目的是娟子，华纳跟他商量过，他们都觉得娟子年轻、样子又清纯，很适合走偶像路线。
“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现在先走偶像路线，等阿娟年纪大点，再来慢慢转型，这条路是最稳妥的。你俩觉得怎么样？”
胡娟没自己的意见，习惯性地看着孙子明，等他拿主意。
这办法稳妥，娟子十八岁都没到，正是青春洋溢的时候。你要真让她去唱款款深情的歌，她还真唱不出那种感觉，还是先走偶像路线稳妥。
“行，您和华纳的商量着来，这事我们也不是很懂“。
商量完娟子的事，接着就是孙子明的事。张虹说他的技巧不需要再训练了，既然这样，曾叔就觉得不如早点去香港。不管是唱歌还是拍电影，在香港总比在北平方便。
“曾叔，再等个把星期吧，我想参加完＇五四＇文艺汇演再离开“。
这倒没问题，曾叔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孙子明要走了，能和同学们留下个美好回忆，也是一笔人生的宝贵财富。
“行，我在这呆个把星期，到时我们一起去香港“。
……
第二天，曾叔和孙子明来到操练室。
乐队成员又换了，海军回了部队，张涛加入了进来。张海军走得很匆忙，部队突然来人接他，只来得及交待孙子明替他给大家告别。孙子明那晚＇正好＇在他宿舍，算是跟他告了个别。
一阵空灵的键盘声响起，“oh，baby，don＇tbreakmyheart，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也许是我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的错过也许不必再说。
……don＇tbreakmyheart。。“。
胡卫国唱完，紧张地看着曾叔。这首曲子又是和《白桦林》样的经典之作，一拿到它，众人就开始排练。为了能完美的呈现出来，他还特意托张虹从音乐学院，请来了两个专业的学生。
曾叔轻轻拍了拍巴掌，孙子明松了口气，大家也松了口气。能得到他的认同，这很重要，特别是这些非专业的大学生。
“曾叔，指点下吧。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子明，你唱下。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哎“。
孙子明酝酿了下情绪，想着前世那些荒唐事，还有那些放荡不羁。
音乐声再次开始，孙子明沙哑中透着沧桑的歌声响起。
“oh，baby，don＇tbreakmyheart，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也许是我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的错过也许不必再说。
……don＇tbreakmyheart。。“。
在一旁的曾叔、胡卫国轻轻随着孙子明的歌声和着，两人深深地被歌声感染。歌声结束，两人不约而同地鼓掌。
“大家听出了吧？这就是差别，卫国虽然唱得也不错，但就是唱不出子明这种味道“。
这些都是学生，理论或许学了一肚，可要实践却是一知半解。
流行音乐不是古典音乐，它面对的是普通人。它可能不需要那么多的技巧，甚至连美妙的歌喉都不要，但最重要的是它需要感情。首先得把自己感动了，然后才能去感动别人！
胡卫国听完心里一黯，这就是他的硬伤，从小家境优越，哪能象孙子明那么经历丰富。严希芸在旁看着黯然的男友，心里也跟着难受，这是社会阅历的差别，没办法弥补的。
“曾叔，那你说卫国适合唱什么样的歌？”
曾叔看了眼严希芸，这女孩还真聪慧，能举一反三，想起问这个。不过这话还真不好出口啊！
“走，我们外面聊聊，别打扰人家排练“。
胡卫国和孙子明跟在曾叔后面，来到外面的台阶上。
“我说了，你们可别生气，这仅是我的一家之言“。
“您说“。
在曾叔眼里，胡卫国在流行音乐方面没有任何前途。除非孙子明专门为他作曲，要红还得机缘巧合，有人大力地去捧。
“曾叔不会吧？卫国的条件，是我们中间最好的！”
孙子明震惊地看着曾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叔的建议居然是让胡卫国放弃，只把它当个业余爱好。
“知道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音乐的受众不同，卫国或许能成为二流的古典音乐歌唱家，却连三流的流行歌手都做不到“。
胡卫国的嗓音好，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而这种嗓音是最没有特色的。当流行歌手一个基本要素，那就是声音要有特点，一开口大家就知道这是谁。用曾叔的话来说，胡卫国要真想唱歌，只能走偶像的路线，由专人为他写歌，还得有唱片公司专门捧他。
孙子明有点黯然，他原来计划把胡卫国捧起来，最起码在高校范围内红起来。将来能有借口在那场****前，让大家去外地演出，避开那要命的危险。
胡卫国倒调整得很快，反正自己也就把这当一个业余爱好，他的理想是实业报国。
“子明，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想当你的经纪人吗？你有音乐才华，而且你的嗓音特别。你们内地管它叫沙哑，我们叫沧桑。你的音域很宽，高中低音都很好，只是缺乏技巧“。
……
第20章 青春纪念（下）
乐队的主唱增加了一个孙子明，《don＇tbreakmyheart》、《涛声依旧》在燕大首先传唱起来，没多久就风靡了京城校园。孙子明虽然有两世的记忆，可还是没有敏锐的商业嗅觉。万幸的是，曾叔是个从事艺术行业的商人。
可是不管曾叔如何劝说，孙子明还是拒绝了他的建议。
“曾叔，香港居留权已经办下来了，今后我也许不会再回到燕大了。这张专辑就当是我的大学生活总结，人总得给自己留下点什么吧？”
“可是，你那些同学达不到专业水准！知道按你说的做，会有什么结果吗？一流的词曲、二流的演唱、不入流的乐队！”
见两人相执不下，胡卫国在一旁和稀泥。
“要不这样，＇五四＇汇演时用我们乐队，专辑发行就交给唱片公司“。
曾叔皱起眉头，这样干会很麻烦，这涉及到版权归属、公司规定等问题。不过，这样也比听这倔驴的强，真要用一帮业余乐手去做专辑，那还不笑掉大牙啊？
“曾叔，要不折衷一下，我私人出钱替我们乐队录制一张专辑，不用于商业销售，只给大家作个纪念。＇五四＇汇演时，必须用我们自己的乐队！”
只好这样了，曾叔也不想过于强求，自己也年轻过。何况孙子明也明说了，专辑不会用于商业目的，那也就没有法律上的纠纷。
“那行，我和公司协商一下“。
曾叔走了，胡卫国立即训斥起孙子明来。
“你脑子进水了啊？我们只是业余爱好，你是要靠这个吃饭的！”
杨忠华他们也附和，大家还体味不到回忆的滋味，也许要等他们中年后，才会怀念青春岁月。
日子就在排练再排练中度过，转眼就到了五月四日晚上。众人坐在后台等着上场，既兴奋又有点伤感。
汇演安排了乐队两首歌，演完这一次，孙子明就要到香港去了。虽然以后‘颐和园5号’还会存在，可已经物是人非。
张海军是第一个离开的，现在又轮到了孙子明。下半年，胡卫国和杨忠华也要去实习了。乐队就剩下刚加入的张涛，还有贺强国这个‘大总管’和两个女孩子。
……
“接下来的是：《涛声依旧》、《弯弯的月亮》，演唱者：燕京大学颐和园5号乐队”。
报幕员依旧这样平铺直叙，不知几年后，还会不会是这种风格？
如雷掌声中，众人有点伤感地走上舞台，介绍乐队成员的还是胡卫国。
“《涛声依旧》作词、作曲：孙子明，主唱：胡卫国，编曲：张虹、二胡：张涛……”。
孙子明伤感地看着台下的同学，几万人黑压压的。不知二十年后，有多少人会怀念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同学，这是最后的欢乐青春？或许他们的神经更粗，能淡忘那被血水掩盖下的悲剧。
‘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流连的钟声，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尘封的日子，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如水的音乐、深情的歌声，胡卫国他们的白围巾、缓慢的舞步，把同学们带入了一个经典的爱情故事中。
青春烂漫的男孩和女孩是在一个秋日的晚上，在枫桥古镇边相遇、相识、相恋。最后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各自怀着一份对对方无尽的思念和真情分手，回到了各自的世界。
二十年后的今天，两个已步入中年的男女，又在枫桥边相遇。面对江风渔火，古寺钟声，双方蕴积在心的二十多年的思念一下子爆发出来。经过太多的世事沧桑、太多的荣辱沉浮、太多的感情折磨，才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已一生中要苦苦等待的这个人。
歌声落下几分钟，台下人群才如梦方醒，多愁善感的女孩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使劲地拍着自己的小巴掌，全场掌声如雷。
胡卫国领着众人向观众深深鞠躬，掌声愈加热烈。
几分钟后，掌声渐渐消散。
“《弯弯的月亮》作词、作曲：孙子明，主唱：胡卫国，编曲：张虹……二胡：张涛，和声：严希芸、蒋莉、胡娟”。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娇。呜……
阿娇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歌声随风飘，飘到我的脸上，脸上淌着泪象那条弯弯的河水。呜……
弯弯的河水啊流进我的心上呜……
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故乡的月亮，你那弯弯的忧伤，穿透了我的胸膛。呜——’
伤感、惆怅的音乐让同学们想起了故乡的月色、小桥、流水，随着台上的浅吟低唱，不少离家多年的教授热泪盈眶。
……
台下如死般寂静，离家求学的同学、离家追求理想的教授，大家都在默默思念家乡，间或开始有轻轻的抽泣声。
……
“我们乐队去年成立，还没有一年，就有一个成员离开了，我们现在又有一位成员要离开。明天，他要去香港追寻他的梦想，他就是我们乐队的灵魂——孙子明！”
“我叫孙子明，湘西人，就读于燕大中文系。一年前，我来到京城，多少次梦里看到故乡的月亮、小桥、流水，不禁潸然泪下。明天，我要退学去香港追求我的理想。再见了，我的老师！再见了，我的同学！再见了，我的母校！”
孙子明拿着话筒，哽咽着说完，向台下的老师、同学深深鞠躬。大家这才从乡愁中清醒过来，纷纷站起来鼓掌，伤感、悠长的和声再次响起，孙子明泪流满面地牵着胡娟，先行离场。
报幕员也哽咽地看着离去的孙子明，台上还在唱着和声的乐队，他不知是该上去继续报幕，还是让那悠长、伤感的和声继续。
掌声经久不息，后台的老师见状上台给胡卫国耳语几句。
“《祝你一路顺风》作词、作曲：孙子明，编曲：张虹、主唱：胡卫国，大提琴：严希芸……”。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你深深的沉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满是离别的忧伤旋律，台下的同学也轻轻跟唱。快要毕业离校的同学，不禁相互抱着泪流满面。
后台，孙子明将脸埋在胡娟怀里，痛哭流涕。胡娟抱着自己的爱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知如何去安慰他，旁边还坐着个轻轻哭泣的贺强国。
……
很多年以后，这几届的同学还在怀念那个场景，对于85、86级的学生来说，这是他们无忧无虑青春结束的预演。
第二天一早，孙子明背着背包牵着胡娟，从宿舍里出来。走廊全是人，大家让开一条路，轻轻鼓掌，不知是谁起出了个头。
‘这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你深深的沉默……’
孙子明一手牵着胡娟，一手捂嘴哭泣，默默离开。
第21章 世事岂可如人意
五月的北平已经非常炎热了，燕园里知了叫个不停，胡卫国也坐在宿舍里烦躁不安，一包烟让他个多小时抽得只剩下几支了。
突然门被推开了，高勇走了进来，满屋子的烟味，再一看坐在床边的胡卫国，吓了一跳。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这小子成这个样子了？
“卫国，怎么了？刚才找你的是谁啊？”
胡卫国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血丝，沙哑道：“下课了？”
“上午我就一堂大课，正想回宿舍躲一会，外面太热了！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出去走走“。
胡卫国把剩下几支烟扔给高勇，又从抽屉里拿了包，自己出了门。
外面的天气太热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树叶都有些打蔫了，只有知了在拼命的叫唤。校园里没有平常的热闹，但也人来人往，几个认识胡卫国的同学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注意到，只是低头顺着路拐到了排练室。
胡卫国很早熟，十四岁的时候就帮着父亲在厂子里做事，那个时候他就迷恋上了机械，可今天的事让他矛盾了。今天刚上课，就有人来找他，找他的人正是张虹和另一个不认识的香港人。
香港的华纳唱片公司想跟他签约，并且提供30万港币的保底年薪。听到这个消息，胡卫国当时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胡卫国出身很好，外祖父当过中山大学的校长，母亲是广城音乐学院的副教授，祖父也当过广城大学的教授，父亲辞去广城大学的副教授，自己在深城开了个机械厂。
胡卫国饶是这样的家庭出身，也让30万港币给吓到了。等他清醒过来后，来的人还信心满满地告诉他，只要他签了约，凭那《涛声依旧》和《白桦林》等歌曲，他一定会红透华人世界，一年赚几百万都不在话下。
几百万！父亲辛苦一年，也只能赚个二三十万，自己居然一年就能赚到父亲几十年的收入！
……
严希芸在排练室找到胡卫国时，一包烟让他全部抽没了，正坐在地上发呆，旁边全是烟头。安静地把地上的烟头打扫好，严希芸也坐在胡卫国身边，把他的手从脑袋上拿下来，再用梳子帮他把鸡窝样的头发梳好。
“希芸，如果我扔掉几百万，你会生气吗？”
严希芸心里一松，充满了骄傲，将头靠在胡卫国肩头上，轻声道：“我未来的丈夫，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可以接受朋友的帮助，却不能去抢朋友的东西，即使他可以找到无数个合理的借口“。
胡卫国心里突然松驰了下来，伸手搂过希芸，将下巴蹭在她的满头秀发上，轻轻一吻。
“谢谢你，希芸“。
一间公寓里，孙子明正在书房里画分镜头剧本。孙子明是做起事来，就不会关注其它事的人，胡娟一边看着他认真地画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一边还在心疼。
今天上午，公司预支了两人两个月薪水，结果让她一个下午就花了个干干净净，这家伙还乐呵呵地跟在后面付账，也不知道提醒自己一下。回到家，娟子这才发现那堆东西花了三万多港币，心疼地哭了起来。孙子明花了个多小时，其实没办法了，只好给她赌咒，他一个晚上就能把那花掉的三万块给赚回来。这不，孙子明正在写剧本，准备一个晚上，把那三万块给赚回来。
＇铃铃＇门铃声响，孙子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置若罔闻，在一旁给他打扇的胡娟也不知这是外面有人。
＇咚咚＇敲门声响，胡娟这才起身去开门。
“曾叔，不好意思，刚才我不知道那个是门铃声“。
“怎么了？”
“没事“。
胡娟嘴巴一瘪，又想哭，这才看到曾叔后面还有个肥胖的男人，这才收住眼泪。
“我把公司预支给我们的钱，全部花完了“。
曾叔吓了一跳，那可是三万多港币，这姑娘行！这孙子明也太宠她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有座金山也会败个精光。
“子明呢？”
“他说今天晚上写个剧本，把那钱给赚回来“。
胡娟把两人让进客厅，帮两人沏茶。两人端着茶杯一进书房，就看见孙子明正在聚精会神地画着，也不惊扰他。跟着来的胖子站在旁边，随手拿起桌上的文稿看了起来。
胖子越看越认真，最后象个学生样，站得笔直地看剧本，看完剧本又去看刚画好的分镜头剧本。看完分镜头剧本，又伸过脑袋去看孙子明正在画的。胡娟切好西瓜，准备让客人吃瓜，让曾叔给阻止了。
孙子明终于觉得旁边热了，还以为娟子凑得太近了，转头一看，让张油汪汪的肥脸吓了一跳。操，这不是那只香港著名的＇肥螳螂＇吗？
曾叔给大家介绍了下，王京冲还在伤心的胡娟道：“靓女（美女），别心疼了！就你老公这剧本，如果他愿意卖，我出十万！”
“真的？”
“要不要我立即付钱？”
曾叔拿起桌上的烟盒砸了过去，这胖子就是个见缝就钻的角色，只要阿娟一同意，他真能当场掏钱。既然他如此看好这本子，肯定就不止10万块！
“阿祥，别跟防贼样，老子什么坑过你啊？”
那倒是，这死胖子还真不坑朋友的，否则人缘也没那么好。
孙子明见胡娟不难过了，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受她的影响，可能这就是亲情吧？大家到客厅重新坐下，孙子明啃了片瓜，这才帮王京点上烟。
“京哥，对这本子有兴趣？要不，我们合作？”
谈起生意，王京就变了个人样，对方有本子是不错，但没有一毛钱，双方如何合作？除非，自己占大头！
“京哥，只要你搭起剧组，我五十万就能拍出来！”
“你吹吧！”
孙子明还真不是吹的，从挑选演员一直到后期制作，说得条条是道，还真的预算不超过50万。
曾叔见孙子明说得王京哑口无言，就知道他绝对有能力独立拍出来。曾叔自己有能力让孙子明独立拍片、发行、上映，可也得顾忌着自己这个朋友，这家伙背后可有一座＇大靠背山＇。
“阿祥，你算是走运了，帮六叔跑趟北平，居然让你发现个天才！行了，子明是吧？我帮来帮你找人建组（组建剧组），就算是还以前阿祥帮我背黑锅的人情，这片子你自己来拍“。
王京也知道曾叔有能力张罗，也不跟着瞎掺和了，分镜头自己都看了，这年轻人拍这样的片子没问题。
“谢谢京哥（阿京）“。
送走了王京，曾叔回到客厅给两人说了件让他们有点始料不及的事。
‘五四＇汇演一结束，华纳方面就找到了主办方要来录像，连夜送回香港进行剪辑、后期处理。
让曾叔始料不及的是，两位大佬一眼就相中了胡卫国。高大俊逸、温文尔雅、歌唱也不错，只要有孙子明为他写歌，这就是第二个张国容，而且比他还多一层名校背景。
“子明，别多想！香港是个商业社会，一切都要追求利润。现在公司已经跟胡卫国谈签约了，按他的要求，唱片以《孙子明作品集》的名义发售，版税全部归你“。
“啊？这怎么行？不行，我得给卫国说清楚，这怎么行！”
曾叔从包里掏出封信，笑道：“卫国要说的话全在这了，你先看看吧”。
孙子明拆开信件，里面是份传真信件。胡卫国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他的理想是去做企业。他父亲是电气工程师，他自己学的也是这个，要让他扔下专业去唱歌，他做不到！唱歌只是他的爱好之一，大学毕业后，他就会去帮他父亲经营那个厂子。
而孙子明不同，他的理想是拍电影。孙子明这副不求人的脾气，不磨砺几年，很难在香港这样复杂的社会里出头。与其让时间消磨在等待上，不如自己做点小成本的独立电影，而那些版税或许能帮到他。
＇子明，钱只是一种工具，它能帮到你却帮不到我！就这样了，我还要去录音棚＇。
孙子明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问起娟子的事。
“娟子明天下午进录音棚，但公司准备先推胡卫国，阿娟的唱片要排在他后面“。
孙子明很理解华纳这种做法，人家是商业公司，首先要考虑的是利润。胡卫国这三首歌确实非常出色，只要发行唱片，肯定大卖。相比较而言，娟子的唱片虽然录制好了，但曲风确实有点超前，自己都没把握让市场接受，何况是他们。
“卫国的唱片要多久？”
“一个月录制，加上后期制作、宣传之类的，估计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吧。华纳公司在这方面还是不错的，绝对不会出一张粗制滥造的唱片的“。
心里盘算了下，孙子明低声问道：“曾叔，有这张唱片的版权抵押，我能从公司预支多少钱？”
“一首歌是两万，可以借二十四万。另外卫国放弃了版税，大概可以借出七八十万吧“。
那就行了！有七十万打底，孙子明就能把另外一部片子给拍出来，抢在暑假时放映，先赚笔钱再说。
曾叔刚看完剧本，这才明白王胖子为什么看中了，还以为孙子明想拍桌上的电影，吓了一跳，连忙准备阻止。
第22章 搭建剧组
“曾叔，我不是拍这个本子，这个本子可以让给刚才那王京。不过，你跟他说清楚，算我们双方合作，利润双方平分”。
孙子明说完，从茶几下面找出个剧本，这个才是他想拍的。
曾叔看了半个小时，一边看一边乐，最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看完剧本，曾叔发现茶几下还放着两三个剧本，再看看手头上和茶几上的，突然脸沉了下来。
“子明，你不知道书房里有保险柜的吗？”
“不知道啊”。
孙子明还真不知道，华纳公司提供的公寓里，除了生活设施外，还给他配置了保险柜。
曾叔拿起所有的剧本，带着两人回到书房，打开书柜下面的柜子，露出里面的保险柜。
“以后，这些东西都放这里面。阿娟，你要监督他！”
“哦”。
送走曾叔，娟子脸上笑开了花，总算那三万块给赚回来了，又扑到了孙子明背上。
“子明哥，你真厉害！”
用手托着那挺翘的小屁股，拍了拍弹力惊人，加上背上的温软坚挺的触感，孙子明不禁心里象猫爪子挠了样。
“快下来，都多大了”。
“我不”。
娟子搂得更紧了，孙子明让脖子上的一阵温热气息，搞得心神都不定了，赶紧将她反手抱了下来。
“去煮点东西，我争取晚上全画出来，明天好找那死胖子谈判”。
“哎”。
提到赚钱的事，娟子也不痴缠了，赶紧去厨房做宵夜。
第二天一早，曾叔就带着王京来了，娟子也想看他们谈判，让孙子明给哄到外面去买菜了。这是部变态的影片，她最好别听，更别去看！
“子明，这样可不公平。我出五十万，你就出个剧本，赚的钱还对半分？”
“你确定这片子最少要五十万，对吧？”
王京再在心里过一遍，这片子确实最少也得五十万，这还要中途别‘cut’太多，否则六十万都打不住！
“行，你出三十万，其它的我来出。一人一半利润，这样公平了吧？”
“那就没问题了！”
孙子明乐了，曾叔一看他的笑意，就知道这胖子要掉坑里了。
“京哥，现在我来教你如何用三十万，拍出五十万的片子来”。
女演员？还要是有表演功力的？不要，只要一个相貌清纯点的就行，最多三万就能从tvb请一个来。
“不可能，要露点，还要表现出惊恐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切，知道什么叫错位拍摄吗？”
孙子明在桌上一比划，还真的不需要女演员裸露，用身材相仿的替身就行。
“表演呢？你还真认为那些小姐能演戏？”
这个更简单，只要她们本色演出就行，表情？喝醉了的人要表情吗？等到要表情时，在她面前放条蛇就行了！
“嗯，不错！我喜欢！子明，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啊？”
王京让他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这哪要四个女演员啊？只要一个女演员和一个男演员，加上几个夜总会的小姐就行，片酬最多不会超过十万块，难怪这小子这么有信心将预算控制在三十万！
两人再商量了一下拍摄手法及其它东西，王京愉快地答应了由他掏钱，孙子明出剧本，双方平分利润的协议。
等娟子买好菜回来，两位客人都走了，只剩下孙子明在书房里写东西。
“子明哥，我觉得你自己写的剧本，还是你自己拍好。让给别人拍，多不划算啊？”
自己拍？孙子明还真没信心，去拍这么个变态的片子。昨天是让胡娟逼着没办法了，才拿出这个鸡肋剧本，准备卖给哪家小电影公司，赚回那三万块港币来。
“好了，我一晚上就能写个剧本，可要拍部电影最少要一个月，我自己写的剧本自己拍，还不得把自己累死啊？”
孙子明这么一曲解，胡娟歪头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孙子明还是错了，那部他认为鸡肋的片子，奠定了王京和他商业大导演的江湖地位，也将他俩双双推上了限制级电影大师的宝座，当然这都是后话。
吃完中饭，孙子明就接到王京的电话，说他要找的演员已经找到了，让他过去。孙子明不理娟子的胡搅蛮缠，坚决不让她跟着，这部电影如此变态，怎么能让她参与？
“赶紧去录音棚，听话！”
“哦”。
孙子明赶到敦礼道一家咖啡厅，一见王京找的演员，不禁佩服他的眼力。女的是刘佳铃，现在的她还一脸的清纯，哪有半点风尘味。男的是吴毅江，身材健壮，一笑起来就露出股邪气，扳起脸来就是凶相，还真不愧是天生的反派配角。
旁边还有位普通相貌的年轻人，可能是王京的助手之类的，孙子明也没怎么在意，一坐下就跟王京与两演员谈合作的事。
“什么？”
一听要演****，两演员脸都白了，他们目前虽然还不是大明星，可哪个演员心里没个明星梦啊？特别是刘佳玲，她都混到了tvb当家小花旦，如果王京不是有个好爸，正好管着她们艺人，肯定会当场翻脸。
这事，王京也没辙，现在香港拍风月片（色情片）都是用那些老丑的女演员，甚至有些根本就是妓女，年轻漂亮点的，根本不会接这种片子。也就是刘佳玲是大陆妹，他才敢叫过来，要换成台里其他本地的女演员，他根本不敢打人家的主意。
再说，他也想称称孙子明的分量，看看这后生仔（年轻人），是不是真象曾祥说的那样，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
“佳玲是吧，我们先谈你的事”。
孙子明首先申明，她是不用演****的，**部分会用替身，只需要她演文戏就行。
刘佳玲一听，心里松了口气。自己是大陆来的，别看现在能在台里演个女三号之类的，要是得罪了这个死胖子，他只要歪歪嘴，估计以后就是女四号、女五号了。
“毅江，我们来谈谈你的事，你不接这片子，也没关系。我保证王胖子不会为难你的，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如果你觉得有道理，就好好考虑下”。
吴毅江这种形象，在现在的香港不可能接到正面角色，更不可能在主流影片中当男主角。这一点，孙子明一点破，吴毅江脸上就黯然。
“那怎么办？你要是还跟原来样，死守着那些东西，你一辈子就是个小演员，只能演演配角或是跑龙套”。
孙子明的话有点难听，可也一字一句打在吴毅江的心上。出道几年了，戏份最多的就是电视剧《法网柔情》，演的还是大反派。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换个想法呢？谁说当不了大英雄，就当不了大明星呢？你要演坏人演出了名，一样是大明星，片酬是老板给的，不是影迷用嘴巴给的！”
是啊？吴毅江心里活络了，正面人物自己是不指望了，那还不如一坏到底。只要自己演坏人出了名，还怕没人请自己？还怕没人给高片酬？
王京和旁边的年轻人听呆了，他们平时说服演员都不是这样的，要不用面子谈感情，要不就是谈钱，哪会这样啊？一字一句都是为对方考虑，不管你从哪方面去理解，确实都是为对方谋划前途。
“佳玲，我们继续来说你的事”。
“请讲”。
刘佳玲也让孙子明给震住了，人家两三句话，就给自己这位同事谋划出了一个不错的前程，自己也想听听人家的建议。
“你现在虽然是tvb力捧的花旦，但在台里混得并不如意，也不象其他女演员样如鱼得水吧？演得都是些女三号、女四号对吧？”
刘佳玲点点头，如果自己也是陈钰莲她们，王胖子也不会找自己演风月片。
“我不知你仔细看了剧本没？没错，这是部风月片，而且是变态的风月片。但你要演的这个角色，是整个片子里唯一的正面角色。只要你能演出那种绝望无助，你就肯定能给观众留下极深刻的印象，这不比你在tvb苦熬强？别以为导演会去看电视剧，那都是给普通人看的。真正的导演只会关注大银幕，实在没办法了，才去电视剧演员里挑人！”
孙子明停下来，喝了口咖啡，给对方一点考虑的时间，最后才补上一句。
“演员是没多少青春可以荒废的，女演员更是如此”。
刘佳玲也动摇了，事实确实如孙子明所述，自己从来没演过女二号，更别提女一号了。电视演员想当电影演员，这是肯定的，只有电影才是艺术，才能拿到高片酬！导演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了，要从电视演员里挑人，肯定也是先挑那些出了名的，象自己这样的女三号鬼才会注意到。这位孙导演说得对，女人的青春有多宝贵，与其在tvb熬还不如接下这个戏，反正自己也不用演****！
两位演员经过孙子明一番劝说，痛快地在协议上签字，一人拿走了一半的片酬三万块港币（87年的片酬确实只有这么高，象刘德铧那样的二线明星也只不过十几万片酬）。
“京哥，你的事我搞掂了，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事了吧？”
第23章 《雨夜屠夫》（上）
王京不接孙子明的话题，反而仔细地打量他，半天才冒出句。
“明哥，今后我跟你混得了！你真的只有二十岁？”
孙子明用勺子敲了敲咖啡杯，笑骂道：“京哥，我多大不关你事，有皇家警察管呢。现在来说说我的事，我帮了你搞掂这两人，你也得帮我搞掂昨天我说的事吧？”
“简单，他叫陈嘉尚，我的搭档。你的事，由他在搞，最多一星期，所有的事全部会搞掂。现在我们去找小姐，你这张嘴，我对你有信心，肯定能说服那些小姐的”。
陈嘉尚？这可是个牛人啊，难怪自己觉得有点眼熟。孙子明赶紧跟人重新握手，诚恳地拜托对方。
找小姐的事就更简单了，王京本来就是风月场所的熟客，孙子明和陈嘉尚也不是什么初哥（新手，粤语中有处男的意思），三人很快就物色到了几个相貌身材都不错的舞小姐。
“子明，她们很贵的，要让她们在电影里脱，没个五六万想都不要想，还不如随便挑两个得了”。
王京这种省钱的作风，还真让孙子明有点看不上，他的电影从来就是怎么样省钱怎么来，标准的商业片导演。
“京哥，男人看这种片子涂个什么？不就是刺激？你要真挑那些又丑又老的，谁会去看啊？我们得让人家除了猎奇外，还有感官刺激，人家才会看了一遍再看一遍，最后还买盘录像带回家收藏！”
这倒是真的，王京和陈嘉尚也是风月片的爱好者，如果女主角太丑了或是太老了，再加上身材不好，一定会大倒胃口。可接下来孙子明挑演员和说服演员的方法，让他们开了回眼界。
“袁小姐是吧，介不介意将衣服脱了？”
眼前这个二十七八的花信女人，媚眼一抛，两三下就把本来就没多少布片的裙子给脱了，一身清洁溜光地站在三个男人面前。
嗯，身材不错，苗条又不失丰腴，胸部还很挺，肤色也很好。孙子明还转到后面，用手拍了拍那肥白的屁股，绵软滑腻荡起一层臀波。
袁小姐娇笑一声，如水的媚眼就抛了过来，看到的却是孙子明古井无波的眼神。这年轻人还真不象是个男人，没看到另一后生仔都眼里冒火了吗。
“袁小姐，现在可以穿上衣服了，我们来谈谈生意”。
对这种风月女子而言，关键是如何说服她们，愿意在镜头下脱衣服。人都有羞耻心，她们能在一个男人或是几个男人面前脱，但并不意味着她们愿意脱给所有的观众看，特别是观众中可能有她们的亲人、朋友。
这也是王京觉得棘手的事，所以才想推给孙子明。
孙子明刚才就打听过，象袁小姐这种舞女，一个月也就赚个一两万，当然她几年前，也是日进千金的红牌。
“袁小姐，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当年您当红的时候，一是年轻美貌美，二是有人捧，人家慕名而来。对吧？”
袁小姐点点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那个死胖子前几年还是自己的常客呢！
“我说句难听的，您别生气啊”。
“我怎么会生气呢？你这么靓仔（帅哥）”。
袁小姐捂嘴一笑，媚眼又抛了过来。
“繁华过后就是落寞，到最后要不找个又丑又老的男人嫁了，要不就到更低的地方去”。
袁小姐的心事被触到了，那些最低档的按摩院、小宾馆就是她们的最终归宿。
“知道那些出入名流宴会的交际花，能赚多少钱吗？知道她们是如何赚的吗？”
“不知道”。
很简单，就象当初的袁小姐一样，不光是长相还有就是名气！
是啊！袁小姐想了下那几个知名的交际花，年龄跟自己差不多，长得也跟自己差不多，身材还不如自己呢？
“袁小姐，知道林过云吗？我们就是拍他，前几年的轰动你还有印象吧？如果现在有部电影讲的就是他，你会去看吗？”
肯定会去，前几年那么轰动的案子，自己一定会去看这部电影。
“你是主演之一，凭你的身材和长相，会不会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袁小姐，风月片也是电影！你如果演出名了，别的导演会不会来找你？有了名声，你还愁将来的前程？”
“可是”
袁小姐话还没说完，孙子明就毫不留情地撕下了，她最后的遮羞布。
“袁小姐，别天真了！你的家人、朋友，真不知道你是做舞女的？只不过大家不说破而已。你是想将来年老色衰时，去侍候浑身臭汗的苦力？还是趁自己青春没完全失去时博一把？袁小姐，难道还想不通？”
袁小姐沉默不语了，孙子明也不催她，从王京口袋里掏出张名片，放在她手里。
“京哥，我们去隔壁看看另外一位”。
如此几番，孙子明正准备面试第七个小姐，王京就示意人够了。
“子明，我算是服你了，你是不是平时也这么能说的啊？”
这算什么能说的啊？不过是将‘记忆’里一些桥段给变通一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把钥匙能开大部分锁，只不过这把钥匙叫名利而已。
第二天上午九点，阳光明媚正是拜神开机的好时候！按照香港的传统，摆上三牲烧香拜神，王胖子宣布《雨夜屠夫》开机。
刘佳玲算是剧组里唯一的腕，而且正在电视台抢拍一部不知名的古装戏，王京决定先拍她的戏份。
“《雨夜屠夫》第六十三场第一条action”。
场记板一打，孙子明就知道那摄影师是电视摄影师，用的是标准的电视拍摄手法。
“京哥，这不对啊，放到大银幕上是要穿帮的！”
“我知道，剪辑的时候注意点就是了”。
孙子明有个不好的毛病，一旦工作起来就较真，只要你说不服他，他就会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不行，拍出来的画面太差了！”
王京也有个毛病，最不喜欢人家在片场里指手划脚，脸上一沉，扔了句过来。
“要不你去拍？”
孙子明走过去，示意摄影师让出机位，还就真的自己去掌镜了。王京也乐得看笑话，示意场记重新开始。
“《雨夜屠夫》第六十三场第一条action”。
随着场记板打下，王京盯着监视器里正准备找茬骂人，孙子明把镜头一摆，反而让他愣住了。这画面好，整个监视器里都是阳光明媚，画面温暖极了。
“化妆，你怎么给演员化的妆啊？”
王京刚想夸孙子明两句，外面他又在指手划脚上了。
“又怎么了？明哥”。
王京拖长了声音，孙子明还是没发觉出他的不满。
“这妆化错了，电影化妆不是电视化妆。这样化，演员的脸在大银幕上会肤色不均，非常难看的！”
王京扭头一看，刘佳玲的妆确实有问题，在电视小屏幕上没事，但要放在大银幕上，肯定是大花脸。
化妆师跑过来，重新化了一遍，孙子明还是不满意。让刘佳玲卸掉妆孙子明自己动手，十来分钟后，二十三岁的刘佳玲成了十七八岁的青春美少女。王京的冷言冷语，又让孙子明给憋回去了。
“《雨夜屠夫》第六十三场第一条action”。
……
“《雨夜屠夫》第六十三场第一条action”。
……
“《雨夜屠夫》第六十三场第一条action”。
……
最后王京终于忍无可忍了，指着孙子明开骂。
“你个王八蛋！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不行，那不行，要不你来当导演？老子给你当副手？”
孙子明让他骂得一愣，愣完后，湘西人的彪悍劲也出来了！
“你他妈的叫个屁！你以为老子不会拍啊？换就换，你这死胖子就给老子当副导演，老子来教教你怎么拍真正的电影！”
正副导演就在吵架声中完成了交接，王京气呼呼地坐在监视器前，时刻准备找茬，孙子明也开始对着刘佳玲喷口水。
“你学过表演？开什么玩笑，电影学院新生都比你强！十七岁的少女，你有过十七岁吗？老子看你这走路样子象交际花，还扭屁股，你屁股很性感吗？……”
“纯情，纯情！你这是卖笑的小姐吗？少女是怎么笑的，你不会吗？”
“胸，胸！你的胸很大吗？少女有你这么喜欢挺胸的吗？要羞涩！操，tvb就出你这种货色？”
孙子明在片场咆哮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拍完了刘佳玲下公交车的这一场戏。王京坐在监视器旁，也愣是没找出这场戏的任何不足之处，这绝对是个精美的艺术片画面。刘佳玲也将一个十七岁少女，刚参加完考试后的喜悦、忐忑不安表演得淋漓尽致。
到了晚上，刘佳玲倒是找到了一点十七岁少女的感觉，将那种恐惧、绝望差不多都表演出来了。孙子明也没怎么挑剔，反正光线昏暗又是大雨倾盆，观众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只要有个大概就行，但吴毅江让他喷了个狗血淋头。
“你他妈的没谈过恋爱啊？眼神，眼神！对眼神要温柔，表情要狰狞！”
“……要愤怒，你把她当成了初恋，她却借机逃跑，……”。
孙子明终于让吴毅江打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陈嘉尚倒是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商业导演，这是标准的文艺片导演。
“京哥，恭喜你遇到个好搭档，估计你那三十万会打水漂了！”
“切，你懂个屁！这部电影如果真能拍完，我敢保证票房最少一千万！就是怕我那三十万，一半都拍不到”。
……
第24章 《雨夜屠夫》（中）
王京喜欢拍商业片，并不代表他的艺术素养差，从拍完的镜头来看，这绝对风月片（当时对三级片的另称）里的经典！
“子明，你休息下，我来跟毅江说说”。
孙子明的沟通确实有问题，刘佳玲能听懂普通话，所以他的意图一听就明白。吴毅江听不懂普通话，孙子明的粤语又半生半熟，他自然无法把握到导演的要求精髓。
“……，明白了吗？”
吴毅江点点头，脸上还是有点愤色，王京只好又指点他。
“毅江，你出道快五年了吧？我告诉你，子明才是你的贵人，你原来那些导演跟他比起来，那就是狗屎！你只要跟着他拍三部片子，我保证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不会再是现在的小龙套”。
吴毅江也不是蠢人，王京的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能不明白？
“你是说？”
“对，只要你受得了他的脾气，你就会磨砺出真正的演技。有了真正的演技，你还愁将来没人请你拍电影？”
有了王京这个翻译，吴毅江也渐入佳境，充分地挖掘出了他天生的邪气，开始将个心理变态演得活灵活现。他自己也觉得身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打破了，开始演起来从容不迫。
……
“《雨夜屠夫》第六十八场第五条action”。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吴毅江颤抖着双手解开刘佳玲的上衣纽扣，刘佳玲居然脸红了，睫毛还微微颤动。
“cut”。
“你怎么回事？死人会脸红吗？眼睫毛会动吗？毅江都能演得那么好，你怎么连装死人都不会啊？”
孙子明从摄像机后出来，就开始破口大骂，吴毅江也讪讪退后。要他去解一个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女衣服，不用演，眼睛里都会冒光，手也会抖。
刘佳玲从解剖台上坐起来，扯住领口满脸通红，她也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这与个人努力无关，而是表演经验不够。
孙子明骂完后，也知道问题出在哪，演技可以严格要求来提升，但这经验却只有靠积累。
“先休息下，实在不行，拉远镜头”。
导演说了拉远镜头，刘佳玲不愿意了。拍了三天，她本来就聪明，哪会不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出名的最好机会？这么认真地拍出来的电影，题材又这么新颖，只要一上映，想不大卖都不可能！自己怎么能不努力呢？只要红了，那就是少奋斗多少年的事？
刘佳玲一咬牙，说出了个让孙子明都佩服的主意。
“导演，要不你们打晕我，要不我吃几片安眠药？”
孙子明跟王京商量了下，还是采取最稳妥的办法。
“场记拿瓶酒来，让她喝晕乎，再把妆给画成不透明的白色！”
刘佳玲靠着半醉和脸上厚厚的粉底，终于合格地扮演了回死人！
“cut！换替身！”
现场又是一片忙乱，刘佳玲卸了妆，脸色红红地过来了。
“你回家吧，接下来的镜头，你呆在这不合适”。
刘嘉玲摇头，她还想呆在片场，拍床戏、****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是迟早要面对的，观摩人家表演也是一种难得的经验。
“行，那就站远一点看别出声，其实这种场面你以后也会遇到的，多点经验也好”。
“《雨夜屠夫》第六十八场第七条action”。
解剖台上的人换成了与刘嘉玲身材相仿的替身，吴毅江颤抖着手伸到替身后背，解开胸罩纽扣，半露出球形的雪峰，摄像机跟着上移却只拍那白色的胸罩和半个**。刘嘉玲不是没经历过人事，但还是让那裸露的丰满雪山差红了脸。
“cut，准备下一条”
王京从监视器后面伸出个大拇指，什么时候最诱人？半遮半掩、欲露还遮最勾人！
吴毅江擦了把脸上的汗，替身连胸前的一片颤巍的雪白都不遮掩，笑骂道：“老娘都不怕，你个大男人害什么羞？”
“你当然不怕，脱衣舞你又是第一回跳，别看他一脸凶相，人家还是红花郎（处男）呢！”
王京的调侃让替身来兴趣了，小手就伸向吴毅江的裤档，调戏道：“靓仔，等会姐姐给你包红包啊！”
吴毅江更是大窘，满脸通红，刘嘉玲也在一旁暗啐。
“《雨夜狂魔》第六十八场第六条action”。
镜头转到吴毅江的右后侧，将替身翻转了过来，丰满的雪峰在镜头里一闪而过，两粒黑色的米粒闪动了一下。
“cut”。
孙子明放下摄像机，示意化妆师拿盒胭脂过来，用手沾了点粉红的胭脂将那黑色的**抹成粉红色，惹来替身一阵娇笑。
“导演，你也太认真了吧？”
“操，你见过十七岁的**象黑炭吗？”
孙子明的口吐秽语让替身难得脸红了下，没有争辩。
“《雨夜屠夫》第六十八场第六条action”。
吴毅江重新将替身翻转过来，这次镜头里是粉红色的**了，一把扯下白色的内裤，白色内裤带起一层臀波，双臀间的黑色一闪。镜头再后退一点，吴毅江健壮的屁股开始撞击内裤还只脱一半的肥白丰臀，一**颤悠的臀肉极富诱惑。
“cut，过了！”
接下来三个舞小姐轮番上阵，每个镜头都是香艳至极，但每个镜头都是半遮半掩。一直拍完三个人的戏份，王京才叫停。
“子明，今天不行了，明天接着拍”。
孙子明一看手表，哦，这都拍近三十个小时，天都快亮了，是得让大家休息了。
……
第二天晚上一到十点多，剧组又开始工作，这次几个舞小姐都是本色演出，孙子明又特意让她们都是醉醺醺地出场，表演难度陡然变低。
“《雨夜屠夫》第四十八场第六条action”。
吴毅江满面狰狞地猛然拉紧绳索，可袁小姐就是表演不出窒息的感觉来。试了十几条，孙子明和王京都不满意。
孙子明没办法责骂人家，毕竟人家不是专业出身。
“导演，要不真勒吧！”
旁边的刘佳玲吓了一跳，这舞女居然这么拼命？
“袁小姐，想清楚了。虽然真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会非常难受的！”
“没事，反正也就半分钟的事！”
见袁小姐这么说，孙子明也赶紧把吴毅江叫过来，从头到尾仔细叮嘱。
第25章 《雨夜屠夫》（下）
“《雨夜屠夫》第四十八场第六条action”。
场记板一打下，外面是大雨磅礴，出租车内灯光昏暗，吴毅江面露凶色，拿出根绳子从背后勒住袁小姐。袁小姐突然从醉意中惊醒，惊恐万状，双手向后拼命去抓勒紧自己脖子的绳子，孙子明在摄像机后盯着，一直到拼命踢蹬的脚开始无力地垂下这才叫停。
“袁小姐没事吧？”
孙子明放下摄像机，急忙去看正在喘着大气的袁小姐，还递了瓶水过去。
“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来，喝点水”。
袁小姐喝了几口水，扶着孙子明的手下了车，吴毅江也清醒了过来，赶忙过来帮忙扶着袁小姐到旁边休息。
“赶紧准备下一条，道具，水还够吗？”
袁小姐拉了一拉孙子明的裤腿，孙子明蹲了下来，生怕她有什么不妥。
“导演，我没事。我是想求您一件事”。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袁小姐的敬业也激起了孙子明的怜悯，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力，但只要是敬业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袁小姐拍了两天戏，时而哭时而笑，演绎的全是别人的人生。刚开始还觉得好玩，但刚才真的吓坏了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拍完后，孙子明第一时间冲过来问她有没有事，连一脸凶相的吴毅江都过来扶她，让她体味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和关心，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受。
“我想跟您学演戏，您看行吗？”
袁小姐一脸的渴望，旁边两位舞女也眼巴巴地看着孙子明，她们也从刚才的一幕体味到了尊重和关心，经历风尘的她们最渴望的就是这种真诚的尊重和关心。
“行，只要你们吃得了苦，以后就跟着我干！”
孙子明一咬牙答应了三位舞女的请求，也许她们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力，但她们选择人生的权力是应该受到尊重的。
王京在一旁见孙子明居然答应这事，待他去看道具的时候，低声骂道：“你他妈的疯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京哥，我知道我以后要带着她们混，还可能受到她们的牵累。京哥，人生其实就是折腾，要是不折腾了，我们也就快进棺材了”。
王京看着孙子明的背影若有所思，旁边的陈嘉尚冒了句出来。
“不愧是燕大的才子，精辟！”
“精辟个鬼！这就一疯子，他的剧组联系得怎么样了？挑好点的，这是个疯子，我可不想让他追着骂”。
“差不多了，只等着韦强回来，演员得他自己去选”。
剧组又重新开工，拍到凌晨四点多，天快亮了这才收工，大家挑了个开始营业的茶餐厅吃早饭。王京是个商业导演，从孙子明那看到这剧本时，就意识到这类影片的商机，自己和陈嘉尚也鼓捣了个剧本，但就是找不到孙子明这种味道。
“子明，有兴趣再合作吗？”
“还拍这种片子啊？我是不想拍了，你还想拍？”
眼前这位是什么人，孙子明非常清楚。这家伙肯定也鼓捣了个类似的本子，肯定是没编好，所以才找上自己。
“有好本子吗？这片子肯定大卖，我们得赶紧拍，否则让人家一跟风，我们以后就没得捞（赚）了！”
沉吟了半晌，孙子明低声道：“我出本子，再出三分之一的投资，由你们来拍，利润平分怎么样？”
嗯，意思是剧本占六分之一的投资，这个价码有点高，不过人家的剧本确实编得好，再说这种片子投资不大，这个价也算是公道。
“成交”。
孙子明转过头，指了指袁小姐她们三个，笑道：“女主角尽量考虑她们”。
“这个没问题，我还懒得再去找这么好的演员呢”。
……
接下来就是拍些恐怖镜头了，按王京他们的理解，做几个道具模型，再弄点血浆、动物内脏之类的就可以了。可孙子明不这么认为，香港电影的跟风速度太快了，只要这部电影大卖，接下来就是十几二十部类似题材的，而且拍摄速度、上映速度极快，直到观众对此类电影看得想吐了。这也就是香港电影的一大毛病，不管哪个题材，他们不把它拍滥、拍烂、拍死，那帮小电影公司是不会罢休的。
“你有办法？”
“先把其他戏拍完，最后收尾的时候就我们几个人，我让人家想跟都没法跟！”
王京一直追问，孙子明就是不说，这个秘密他准备保持到电影拍完。
其余比如警局、记者之类的戏份很容易，凭王京的人脉，两天就全部拍完了，只剩下最后的肢解尸体。这也是整部电影的卖点，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如果拍得真实，不但会吓倒观众，也会与其它同类型的影片拉开档次，让人家无法短时间内跟风。
“京哥，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问题，绝对信得过的朋友”。
孙子明开着曾叔的车，到了外景地，直接将车开进了院子，这才招呼王京他们三个来帮忙。
“这是刘韦强，我给你找的摄影师，还不错吧”。
孙子明放下东西，赶紧与人握手。这可是位牛人，如果可能的话真想与他合作几次。
“啊！”
王京和陈嘉尚惊叫一声，浑身发抖脸色雪白，指着黑色包裹里的东西，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刘韦强看了一眼，也脸色刷的一下变成雪白色了。
“假的！三个大男人，这都怕？”
孙子明蹲下身体，打开三个长方形包裹，露出里面三具栩栩如生的‘尸体’，三人也麻起胆子上前仔细查看，这才松了口气。
“子明，你哪买来的啊？这皮肤和触感跟真人一样”。
“美国，我一学长他们公司就是做这个的，这是最新产品。这是发票，一具八千美元”。
“什么？”
王京大惊失色，三具就是二万四，折成港币就是近二十万了！自己把所有的私房钱都投这戏里了，还借了不少，哪有钱给这祖宗啊？我的妈呀，这哪是从农村出来的啊？我看那些败家仔也没他会败，几千块能搞掂的事，他居然花二十万！
“要不要？不要，我就给我学长寄回去！”
孙子明才不担心王京不同意，花二十万买几个月的时间，这账他能算不过来？
“京哥，这钱值！只要有这个，人家最少半年内没法跟风！”
陈嘉尚和刘韦强的劝说，让王京捏着鼻子认了，只是操心这二十万如何去筹措。
孙子明见王京愁眉苦脸，打趣了几句，这才道：“好了，别愁了。这个算我下次的投资，等会韦强小心点，下部片子还可以用得着！”
“真的？”
“放心吧，我们下次再用时，我请我学长来修理下。他说了，这东西只要保养得好，用个五六次没问题”。
王京心里舒服了，一次多花三四万块钱，却能给对手设置一个巨大的障碍，这太划算了。等那帮扑街仔知道了内情，自己早不玩这个了！
四人都是从片场里混出来的，没几分钟就一人身兼几职，把现场全整理好了。
“《雨夜屠夫》第四十七场第九条action”。
孙子明操起一把菜刀，现场开始响起切割皮革划拉声。刘韦强将镜头拉近，即使是通过镜头看，自己都有点胆战心惊。
即使知道这是假的，几人也是头皮发麻、胃里翻滚，强忍着进行拍摄。十几分钟后，终于拍完了第一个镜头，脸色雪白的孙子明一听到停，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板凳上。
“来，抽支烟，缓一缓。嘉尚，把灯全打开了，太渗人了”。
王京从监视器后面一出来，就给孙子明发烟拿水，这活确实要胆量，这尸体模型做得也太真了！
孙子明抽了几口烟，又喝了点水，总算把那恶心压了下去。
“想好了，怎么应付记者吗？”
“简单，无可奉告！再说韦强他俩喝点酒，给他们透露点内幕，说是从内地买来的尸体。等拍完第二部的时候，我再说这是道具师做的”。
聪明！这胖子玩这些太熟了，估计那些想跟风的都得掂量下，看他们的演员能不能受得了，还得考虑下社会道德压力！
“嘉尚，过来帮一下”。
孙子明从另一个包里掏出两三根大腿、手臂配件，将温热的‘血浆’注入配件，大家又重新摆放台子上的‘尸体’。
“韦强，小心点，别穿帮了。这玩意也是几百美刀一根！”
“放心吧！”
一阵牙酸的电锯声，镜头里血肉横飞，两个摄像机将残忍的画面一一收入镜头。
“cut”。
这次好一点，毕竟没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只是些假血假肉而已。四人又补拍了些瓶子里的器官，这才收拾东西，准备收工。
“子明，喝两杯去？”
“我还要回家呢”。
“回个屁！先喝酒，然后回家！”
四人驱车来到兰桂坊，王京带着三人来到一个叫绮梦的酒吧，要了个小包间。
“哎？你们先喝着，我好象看见我一个学长”。
孙子明从桌上拎起两瓶啤酒，朝正在吧台上聊天的一对男女走去。
第26章 有缘、无缘
“杨威？你怎么在这？”
坐在吧台边喝酒的年轻男人，手快速伸入怀里，又快速拿了出来。
“你小子啊？你怎么在这？”
孙子明很高兴在这还能碰到个学长，一屁股坐了下来，把啤酒递了去。两人碰了下干掉半瓶啤酒，孙子明才疑惑地看着杨威，他不是海军的战友吗？上次不就是他去接的张海军？
杨威知道瞒不过这位小学弟，问清楚孙子明怎么来了香港，然后从口袋里掏了张名片给他。
“以后在香港，有事就来找我。我有事，先走了”。
杨威跟孙子明又碰了下瓶子，喝掉剩下的半瓶啤酒转身离开，扔下疑惑的孙子明。
驻港办事处司法联络员？孙子明心里一咯噔，明白了‘记忆里’张海军，为什么很少说部队里的事。
回到包间，那三禽兽已经一人旁边坐了个女孩，三人正和两个眼熟的女孩、一个眼生的女孩在玩‘小蜜蜂’（香港一种划拳游戏），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坐在一旁看他们玩。这种场面孙子明不陌生，这帮流氓正好有个赶戏的理由，估计他们是不准备回家了。
“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孙子明，未来华人里最大牌的导演。这四位是tvb的李嘉明、袁晶、邵美其、李美娴”。
“你们好”。
孙子明半生半熟的粤语，一下就让四美女知道他是大陆的，孙子明也一眼辨认出两个tvb未来的当家花旦。
“孙先生好”。
其他三人一听他的口音应付了两句，就继续与王京他们玩，只有那个特别漂亮，并且有点混血模样的女孩站了起来。
“孙先生，您现在和王导演在拍戏？”
“你认识我？”
还真认识，只是孙子明不认识，这女孩就是他楼下洗衣店江婶的大女儿。让他惊讶的是，这女孩居然会说普通话，还说得很流利。
“孙先生不是作曲家吗？怎么又拍起电影来了？”
“让这死胖子坑了”。
“坑？”
孙子明给她解释了遍‘坑’的意思，惹得女孩掩嘴娇笑，王京他们三个也吃惊地看着他俩。这李嘉明是台里有名的‘冷美人’，身后靠山又硬，历来与台里其他同事格格不入的，今天要不是她同学袁晶在这，她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看了下时间，快十点了，孙子明起身。
“京哥，我得先回去了。她和我顺路，正好跟我一起回去”。
王京让三女孩惊讶地起身，送孙子明和李嘉明出门，就连刘韦强和陈嘉尚都起身送到门口。
孙子明开车载着李嘉明回到公寓楼下，抬眼看着客厅里的灯光，不禁心中一阵温暖。
……
第二天一早，曾叔就拿着孙子明签好字的协议去了找王京。
“阿祥，不至于吧？我和子明不是谈好了的吗？”
“阿京，子明做事就是这种风格，这几天你没见识到？”
王京无奈地一边在协议上签字，还一边打着哈欠。等王京签完了字，他老婆抱着小孩出了门，曾叔才问起电影的事。
“阿京，你们那部电影怎么样了？”
“快了，我跟你说啊，老子还真是时来运转了”。
一提起这事，王京就来精神了，想着自己三十万私房钱可能翻上十几倍，如何让他不兴奋。曾叔也越听越兴奋，孙子明越有能力，自己的前途就越光明！
王京送走了曾叔，高兴完后就是苦恼，自己那三十万可花了个干干净净，哪来的钱去后期制作啊？如果让自己按孙子明说的办法拍，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万，可让他一抢走主导权，预算就不够了。这事还不能怪人家，毕竟片子从一部风月片变成了惊悚片，还有了警示世人的意思，完全摆脱了庸俗有了丝文艺片的感觉。
这事还不能问老婆要钱，一问就会穿帮，以后私房钱就想藏都藏不住了。也不能问老豆（爸）要，那老头有了孙女就忘了儿子！烦啊！
接下来的几天，王京心思全在钱上，眼看着电影就要杀青了，这后期制作的钱从来借呢？还得口风紧的，可想来想去，王京就找到一个口风紧的——张国容！
“《雨夜屠夫》第十八场第六条action”。
孙子明和过来帮忙的刘韦强，将少女的天真烂漫摄入镜头。
“《雨夜屠夫》杀青！”
王京还在监视器后发呆，陈嘉尚赶紧提醒他要谢神了。
谢完神，王京在刘韦强和陈嘉尚两人脸上打转转，终于打定主意让刘韦强作证人，这家伙在容少面前的信誉还算不错。
孙子明去指挥大家收拾摊子，王京赶紧拉着两人到一边嘀咕。
“行，我陪你去找容少，帮你作证！”
“好兄弟！我把你们借我的钱，全部折成投资，也让你们沾点油水”。
“谢谢京哥”。
两人赶紧道谢，这两损友掏空家底一人借给他三万，没想到也能翻个几十倍。
“谢什么谢！还是那句话，等我赚够了钱，我们合伙开公司去，到时分你俩股份。我可不象麦光头，自己吃了肚圆，兄弟却穷得要讨饭！”
三人都有无与伦比的编剧、导演才华，可他们都没有商人式的精明。他们还没想过这部片子如果大卖，真能瞒得过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
剧组吃完散伙饭，三人开车到了张国容家，一进门他们就听到耳熟的旋律。
“京哥，这不是孙子明写的吗？容少能从华纳拿到版权？”
王京好赌，所以朋友圈子里借钱给他，都会让他带证人，保证不是用于赌博。这也是周闰发和吴孟挞因为借钱赌博的事闹翻后，大家想出来的办法，只要不是去赌博，朋友之间借钱才不是害了对方。
容少听完刘韦强的说明，签了张支票给王京，还问他够不够。朋友用于正事的钱，容少从不吝啬，这也是他性格内敛，却人缘极好的原因。
“够了，片子刚杀青，只剩下后期制作了。要不是让孙子明这败家仔拍，肯定不会超支的！这败家仔写曲子、剧本、拍戏样样行，就是花钱也毫不手软！”
王京特意提到孙子明，看容少是不是认识他。
“孙子明？就华纳新签的那个年轻人？”
张国容听到孙子明这个名字，手就不由得一抖，连咖啡都泼到了托盘里。
第27章 娟子的机缘
张国容从王京那拿到了孙子明的地址，也不留三位继续聊天，直接轰人。
“容少，记得带些鲍鱼之类的去，他那表妹特别喜欢吃”。
陈嘉尚看着张国容的车子走得没影了，夸奖道：“京哥，跟你当朋友，那是要时刻保持警惕！”
“切，你晚上不去子明家吃饭？朋友之间有通财之义，还有馈赠之礼，容少就比你懂事”。
三人拿到支票，赶紧开车去邵氏片厂，现在每一分钟可都是钱啊！他们猜到这部片子肯定大卖，那就要更快地制作出来，好有钱去拍下一部，抢在人家前面把所有的好处全给抢了！
孙子明这时，也回家了，正在‘回忆’他的剧本。估摸着这次能赚到自己电影的钱，这是香港不是美国，肯定要修改下，还得请人修改对白“子明哥”
“叫子明，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改口了！你还一辈子这么叫啊？也不怕将来孩子笑话！”
“要死啊”。
提到孩子，胡娟俏脸一红，伸手就在他腰间一扭，趴在孙子明背上看他画分镜头。虽然她看不懂，但她就愿意这样趴着。
坚挺的小胸脯压在孙子明背上，让他不禁心痒痒，反手在那弹力惊人的小屁股上一巴掌，调笑道：“坐好，你以为你还是四岁啊？”
“我高兴！我们赚了大钱后就回家，以后我们的儿子叫什么啊？”
孙子明还真让这简单的小姑娘给逗乐了，刚才还扭自己，转身就想着儿子取什么名。停下手里的活，孙子明反手把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在那俏丽的小脸上亲了亲，娟子双颊飞红，羞涩地低头。
“你不喜欢香港？”
“不喜欢，还是老家好！”
哎，回老家？还去重复以前的生活？
“你想我们的孩子，还过我们以前的生活？”
一想到孩子将来在那么破的教室里学习，胡娟死命地摇头，老家太苦了！这次都是三哥他们捐了一千块钱，才给教室装上玻璃，自己的孩子怎么还能过那种日子？以后，自己的孩子就应该象楼下那位小女孩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天天吃着蛋糕、喝着牛奶，然后背着漂亮的书包去学校。
‘铃铃’门铃响了，胡娟从孙子明身上下来，跑去开门。门外是个西装革履的美男子，旁边还有位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子，两人手上还提着一看就知道贵重的礼物。
“您是胡娟小姐吧？孙先生在吗？”
“张国容？梅艳方！”
胡娟突然尖叫了起来，引得孙子明赶紧出来。
“张先生、梅小姐请进，请进。二位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孙子明一听是张国容和梅艳方，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了出来，把这二位华语殿堂级歌手请进屋。
张国容看着孙子明的光脚，不禁哑然失笑，这可比古人说得倒履相迎还进了一步。
“见笑了，见笑了”。
孙子明重新穿好拖鞋，这才重新请俩人坐下，胡娟也赶紧沏茶。孙子明通过八卦杂志知道这位仁兄有洁癖，怕他嫌弃，又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递给他，梅艳方见状不禁掩嘴而笑。
“哈哈哈，孙先生客气了。我没那些毛病，都是小报记者乱写。澄清了几次没用，我就随他们去了！”
也是，八七年的他还没那些挫折，也还没演那部该死的《霸王别姬》。这是一个为艺术而生的人，一生追求完美。
张国容和梅艳方先是称赞了一会孙子明音乐，然后才说起他们两人，是如何通过内地朋友听到他的音乐，如何通过王京那烂人找到这的。
都是音乐人，很容易就聊到了孙子明那两首《涛声依旧》和《弯弯的月亮》“子明，你为什么全部使用民乐呢？其实完全可以用风笛代替长笛，风笛的音色不是更为悠扬、空灵？”
孙子明双手一摊，无奈道：“我们就是学生乐队，找不到风笛手，也没那个钱。再说，我觉得尽量用民乐反而更能突出其意境”。
这就是张国容的弱点了，受西方教育长大的他，虽然受骨子里的文化烙印影响，能欣赏那些意境之美，却无法去营造意境。纵观香港音乐，几乎就没有产生过伟大的作曲家。连以原创闻名的黄加驹，如果与内地的摇滚歌手相比，都有不小的差距。他的乐队能出名，还是利益于香港商业推广方面的优势。
说白了，香港人就是用外国人的曲，填华人的词！
聊了一阵，张国容才拿出一张配乐唱片，希望能得到孙子明的建议。
“子明，这是我自己写的一首曲子，请了几个人编曲，都不是很满意。所以，我们今天来想请您给点意见”。
音乐一响起，孙子明就知道这是张国容最伟大的作品《沉默是金》，看来自己那两首古香古色的剽窃之作，促发了他的创作灵感。
“国容，我对编曲也不太在行，不过我觉得用古筝更能表现其韵味，中间部分用钢琴。尽量不要用架子鼓之类的，可以用鼓来代替”。
二人仔细品味了下，果然这样一编，就会多了几份从容、豁达之意。
“我听你们那几首的编曲就非常出色，能给我介绍下吗？”
“可以，我打个电话给她，她应该会同意”。
十几分钟后，孙子明放下电话。
“国容，我朋友说没问题，她很高兴能与你合作。不过，你得给她出机票，她在北平”。
“没问题！”
“她后天就会到。不过，国容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她可是一个对音乐非常认真的人，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
“没问题，追求完美应该是艺术的基本要求”。
接着，张国容又提出一个让孙子明有点为难的请求。幸好梅艳方是个人情练达的人，一看孙子明的表情就知道问题在哪了。
“子明，放心吧，我们已经征得你们公司的同意了”。
那就好，能在这首伟大作品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这是孙子明求之不得的事。虽然是欺世盗名，但孙子明一点都不介意，偷一块钱是偷，一百块钱也是偷。何况前一世的他们，并不能代表这一世的他们！
“行，你等会“。
孙子明深思良久，在纸上写出两首词，对这首作品的粤语，稍微改动几个字，国语则是一字不改。
“粤语版的你要修改下，我毕竟对粤语不是很精通。国语版的，这样应该可以，反正我是没法再写了“。
张国容接过一看，修改了粤语版的几个用词，旁边的梅艳方觉得不对，两人又再商量。十几分钟后，两人这才轻轻鼓掌。
“不愧是燕大的音乐才子，容少这首曲子让您这么一填词，就成了一首真正的华语经典！”
“梅姐过奖了，词好也要曲好，如果曲不好，词再好也是没有艺术魅力的”。
三人聊了一阵，电话响了，是王京从片厂打回来的。
“阿娟啊，那个他们送了鲍鱼没？不认识？算了算了，你别管了，我让韦强过来”。
张国容和梅艳方两人面面相觑，合着自己俩人特意去买鲍鱼，就是便宜那三个烂人啊？
既然有好东西，胡娟自然不会漏了曾叔和曾婶，晚饭时公寓里坐了一大桌。王京他们三个不在乎梅姐的数落，坐在桌上安然若素地品尝鲍鱼，看来这三人平时没少打这两天王巨星的秋风。
“切，不就吃你俩几只鲍鱼吗？等我们的电影大卖后，我用鲍鱼埋了你俩！”
曾叔抬起头来，关心道：“拍完了吗？”
“开始后期制作了，子明，后天去剪辑。我们得拍出部经典来，让这俩小气鬼看看，什么叫咸鱼翻身！”
几人一愣，这才几天啊？居然就拍完了？
王京滔滔不绝说了十来分钟，张国容和梅艳方看孙子明的眼光都不同了，能让王京服气的人可不多。这个年轻人除了音乐才华出众，没想到拍电影也这么厉害。曾叔夫妇则欣喜难抑，孙子明赚的钱里他们可是能分到一部分的！
“你们别听京哥瞎吹，这就是部普通的恐怖片”。
张国容和梅艳方双双摇头，王京不但能拍出《精装追女仔》这样的卖座电影，而且这家伙在预测票房方面也极准。
孙子明拿这帮人没办法了，只好岔开话题，聊到娟子唱歌上去。
“这有什么难的，八月份我会开演唱会，让阿娟来当我的演唱嘉宾”。
梅艳方一听是这事乐了，自己正愁找不到机会，让这才子帮自己写歌呢。
“对，你帮她写首可以合唱的歌，到时我跟她对唱”。
张国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今天人家给自己填了两首绝妙好词，就这点小事太简单了。
吃完饭，胡娟高兴地和曾婶去收拾，让梅艳方给拉住了。
“阿茹，辛苦你一下，我找阿娟商量一下唱歌的事”。
“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这年头香港还流行着师徒传承，孙子明也知道这种风气，想趁机让娟子拜师梅艳方，也好让她的演艺之路顺当点。
客厅里突然一下寂静下来，孙子明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香港可能不象内地，师徒关系可能就象自己老家乡下的师徒。孙子明也想起来了，当年一位影坛前辈去世时，当时几大影视巨星可是为他戴孝的。
“对不起，梅姐，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阿娟，你唱首歌来听听，要用你真实的嗓音”。
娟子看了眼孙子明，见他微微点头，福至心灵，向梅姐微微一躬，开始唱起《暖暖》、《隐形的翅膀》。梅姐和张国容眼睛一亮，这阿娟的音色极美，歌曲也非常好，可惜不符合主流音乐标准。
‘啪啪啪’张国容和梅艳方轻轻鼓掌，孙子明和胡娟这才松了口气。
“阿娟，坐”。
梅艳方拉着胡娟坐到自己身边，开始说起自己的师承，让孙子明觉得意外的是，她并不将那位著名的戴司聪当成师傅，而只是称之为先生，而且把两人的关系定位于简单的聘请关系。
“我是从小跟张云师傅学唱歌的，他才是我真正的师傅，明天我带你去给他上坟。你的天赋极高，我代我师傅收你作徒弟”。
提起张云十几年前的人，连王京他们都有点黯然，梅艳方仿佛在说着一个遥远的江湖故事。
胡娟和孙子明听着那些有点血腥、哀伤的往事，饶是胡娟这样的泼辣的湘西姑娘，也觉得有点寒意。梅艳方叙述的，就是六十年代香港的娱乐圈，真正的暗无天日，无法无天。象张云他们那样的歌手，就是普通人眼中的明星，有钱人眼中的玩物，江湖人物眼中随时可以绑架勒索的肉票！
孙子明一边听着梅艳方说那些江湖惨事，也记住了澳门的暴牙驹。连王京这样人脉深厚的人，都告诫他俩以后离那人远点，那是一个疯子！
“没事的，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比原来好多了，现在只要你不去惹事生非，警察会帮你的”。
张国容见胡娟有点面色发白，不禁低声安慰，梅艳方见自己未来的小师妹有点怕，也安慰道：“放心吧，以后你跟着我就是了”。
……
第二天一早，孙子明陪着胡娟去张云老师坟前拜师，这让他看到了老家那种师徒传承的传统文化。
张国容陪着孙子明站在亭子下，看着两人在张云师傅面前举行仪式。肃穆的坟前青烟袅袅，梅艳方哀声低泣，孙子明分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江湖悲歌。也是那个时代娱乐圈的悲歌，舞台上给大家带来欢乐，舞台下却是一个最卑微戏子。
见孙子明脸上忽而伤感，忽而黯然，张国容不禁问：“子明，你在想什么？”
“哎，其它张云师傅的悲剧是可以避免的，他可能从没意识到他其实也是强者，只是他不会运用自己的力量”。
张国容摇摇头，示意他听不懂孙子明在说什么？娱乐圈的人历来是弱者，上面有老板，外面有社团，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能有份说话？即使他已经是歌坛的天王巨星，但在那些资本家和社团老大眼里，也不过是个戏子或是摇钱树而已。
第28章 ‘二张’会
“容少，知道团结就是力量吗？”
“工会？”
“对，只要象美国那样，成立真正掌握在艺人手里的工会，你们就会成为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团体！”
张国容继续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老板会各个击破，单就艺人里也找不出挑头的，有实力的没这个想法，有想法的没这个声望和实力！
孙子明不再作解释，这些事确实有点过于遥远，美国的工会组织也是通过上百年的斗争来的。但这个想法却在他心里播下粒种子，只等着合适的时候发芽、成长，一直到缓慢地成为他后半生奋斗的目标。
……
第二天，孙子明和胡娟陪着张国容去机场，让孙子明想不到的是，胡卫国居然也来了！
两好友刚拥抱问好，旁边华纳公司的人就把胡卫国给带走了。他的唱片已经录制好了，这次是来配合公司宣传的，这小子只请半个月时间的假，没时间给他叙旧。
胡卫国刚走，张虹就将一个硕大的背包扔了过来，孙子明赶紧接过背着，这位大姐脸色不太好看，自己还是小心点好。
“你们还真准时，分秒不差！”
“这不是那位大明星，执意要亲自来接你吗？所以，只好掐着时间来“。
三人出了候机厅，着在台阶上等了一会，戴着鸭舌帽、大墨镜的张国容这才重新把车转了回来。张国容看了眼张虹，不禁心里略一失神。
这位女孩太纯净了，简直就象坠落在尘世的天使！
“张小姐，你好。我是张国容，很高兴见到你！”
“我是张虹，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张虹一开口，张国容就愣了下，作为歌坛宿将，他很容易就听出张虹的声音是假音。幸好大世面他见多了，两人都彬彬有礼地握手问好。孙子明和胡娟不禁暗中猜想，两人在一块，不知张国容能忍得了张虹几天。
客随主便，张国容请大家到一个高档餐厅吃午饭。钢琴如水，环境优雅，孙子明低声教胡娟如何用刀叉，张虹倒是一抬手，把waiter叫了过来。
“给我妹妹一双筷子“。
“小姐，这不符合礼仪“。
“礼仪？我们老祖宗制定《周礼》时，欧洲人还在树上趴着呢！”
张国容愕然，这是从天使嘴里出来的？
“虹姐，那时已经有了希腊文明！”
“我是说法国人，这不是法国餐厅吗？”
孙子明识趣地闭嘴，不能与张虹争论，这是大家总结出来的教训之一。
旁边的侍者，已经微微露出不屑之色，要不是张国容在，人家可能已经开始轰人了。
“我们三个的牛排，要九成熟，我们不习惯茹毛饮血！”
流利的法语脱口而出，让waiter收起了不屑之色。微微躬身，操着蹩脚的法语，请求张虹用英语或是粤语再说一遍。
“我们三个的牛排，要九成熟，我们不习惯茹毛饮血！”
这次是标准的伦敦腔，让旁边用餐的人都愕然了，张国容也微微变色。孙子明也听懂了，捂着脸示意自己不认识这人。
“虹姐，淑女风度，淑女风度。拜托你了，这不是燕大，也不是你们乐团！”
“你能吃四成熟的？”
“上次曾叔请我们吃饭，子明也是点了九成熟的“。
胡娟还不太明白九成熟的背后意思，好心地帮孙子明解释了一句。这位虹姐历来是得理不饶人，特别是嘴角已经撇了的时候。
“虚伪！”
……
吃完午饭，张虹拒绝了张国容的休息建议，要求直接去录音棚。
“张先生，我没那么多假期，只能在香港呆两星期。编完你的，还要去帮子明编“。
孙子明不无恶趣味地想看看，张国容这位谦谦君子，是如何在张虹毒舌下狼狈不堪的。不过，很快就让他失望了。
两位张家人都非常专业，在专业乐手的默契配合下，两个小时左右，张虹就把《沉默是金》给编完了，还编出两个风格迥异的版本。
《沉默是金》没完全听孙子明的建议，而是除了古筝外，大量使用弦乐、钢琴等西洋乐器，完全摈弃了‘原作’中的节奏类乐器，让整个音乐行云流水，完美地表达出＇洒脱做人＇的意思，颇有都市隐士的意味。
《明月夜》则完全不同，大量使用古筝等民乐，显得颇有民国时的风格，将那种伤感怀旧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傍晚时分，伴奏带录制好后，张国容充满期待走进录音棚，开始录制歌曲。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是以往的我充满怒愤，诬告与指责积压着满肚气不忿……“。
……
“停，把声音放开，还要几分洒脱、从容“。
……
“抹泪痕轻快笑着行，这一句声音高半调“。
……
“你是不是爷们啊？怎么象个女人样？再来，要一种把各种责难，都不放心上的感觉！”
……
“停！要豁达大度，豁达大度！你明不明白什么是豁达大度？”
……
幸好张国容是好脾气，对照张虹的指示一一更改。就这样，一直录到凌晨一点多，才把《沉默是金》给录完。
“那个谁，怎么还没合成完？”
一进入工作状态的张虹把众人指挥得溜溜转，孙子明递过去一瓶水，坐在已经非常劳累的张国容面前。
“习惯这种风格吗？”
“很好啊，有缺点当然要指出来，这样才能做到完美无缺。我相信这部作品，将是我最好的作品“。
行，只要你受得了就行！孙子明转头一想，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苦难，不禁大皱眉头。
一直忙活到两点多，工作人员才全部制作完。
“张小姐，现在开始吗？”
“开始“。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事。
以往的我充满怒愤，诬告与指责，积压着满肚气不忿，对谣言反应甚为着紧。
受了教训，得了书经的指引，现已看得透，不再自困。
但觉有分数，不再像以往那般笨，抹泪痕轻快笑着行……＇。
整个录音棚里响起了歌声，仿若一个飘逸出尘的隐士，在娓娓而谈，谈尽了人生的洒脱、豁达。
音乐结束良久，众人才如梦方醒，纷纷鼓掌。张国容也没想到，自己辛苦十余个小时，居然录制出了一首绝世之作。
张虹也轻轻鼓掌，扭头低声跟孙子明说：“听到没，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能把流行歌曲上升到艺术层面的，香港独此一人！”
孙子明也连连点头，《沉默是金》这首歌，在前世就是经典。这一世，估计会成为香港音乐史上，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峰。或许三十年后，今天的谭永麟，人家会说是八十年代的殿堂级歌手，而张国容却能凭这首《沉默是金》成为受人膜拜的大师！
傍晚才赶过来的梅艳方还停留在《沉默是金》的震撼里，容少跟她是同一级别的歌手，都是将唱歌当成了自己的生命的人。可突然一下，自己这个好友成了真正的歌者，或许几十年后，人家会说自己是华语乐坛曾经的天王巨星、殿堂级歌手。
而容少？人家会说，他是香港八十年代的流行音乐大师，他象罗大右样，把香港流行歌曲上升到了艺术，做到了‘曲以载道’！
……
第二天一早，梅艳方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特意跑来录音棚，想再见证一首惊世之作。可惜让她失望了，张国容把《明月夜》演绎地感人至深，却找不到昨天人曲相融的那种感觉了。
“好了，别苦恼了！子明的粤语填词，已经将这曲子上升到了艺术的层次。国语填词，已经不可能达到那种高度了。文以载道，词曲完全相融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张国容这才莞尔一笑，能得到《沉默是金》这一首传世之作，已经是上天恩赐，怎么还如此贪心不足呢？梅艳方一边为自己好友感到高兴，一边又羡慕不已。
“张小姐，您能帮我编曲、录音吗？”
张虹也想试一试，但可惜没时间，只好答应下次来港时再帮她。
张虹的专业素养折服了这些音乐人，一名钢琴手不禁问起：“张小姐，如果把《弯弯的月亮》、《涛声依旧》与《沉默是金》来综合比较，您认为那一首更为出色？”
张国容一听，心里一抖，这也是他想问又不好问出来的话。张虹深思良久，才缓缓道：“单以词曲水平而论，子明的作曲水平比国容高出最少两个层次。但从效果来说，《沉默是金》比其它两首更高一筹，这纯粹是演唱者的水平问题“。
张虹的话让张国容颇为满足，自己只是一个歌手，作曲不过是爱好而已。
给张国容录完音，张虹又拿起孙子明的曲子。
“子明，这就是你这段时间写出来的？这个是电影配乐吧？”
“是啊，我刚拍了部电影，这就是配乐！”
张虹琢磨了下，自己没干过这活，而且粗一看就觉得这些曲子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我得仔细想想，现在还不好说！”
“那你慢慢琢磨吧，我和娟子看电影去了“。
“滚！”
第29章 退而求其次
滚就滚，跟这种工作狂是不能争辩的，孙子明带着胡娟上街看电影去。电影院里放着正是《监狱风云》，买了票和两瓶汽水，孙子明拉着胡娟走进昏暗的电影院。
可能还是大白天，放映厅里只有三、四成的上座率。
这是一部香港殿堂级的电影，卢家耀（梁加辉）是一名美术设计师，年青有为，有良好教育及家庭背景。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卢父的店铺有滋事分子子干扰，家辉因帮助父亲与滋事分子大打出手，混乱中错手杀人，被判误杀罪入狱三年。对于卢家耀来说狱中的生活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而且他为人耿直，不自觉地开罪了狱中的大哥们，受
尽苦辱委屈，幸好得到见义勇为的钟天正（周闰发）提点帮助，结为患难知己。监狱的生活暗无天日，狱警内部黑幕重重，卢家耀与钟天正最终为正义联手而战，冒着危险挑战不合理的监狱规则…
还从未接触过社会黑暗面的胡娟，随着剧情的发展，小手紧紧抓着孙子明的手。当大豚在办公室里向鬼见愁告密时，胡娟不禁恨声骂道：“坏蛋”。
当鬼见愁让钟天正、卢家耀打翻在地时，胡娟不禁拍手称好。
……
两人看完电影漫步在香港街头，胡娟一路抱着孙子明的胳膊，一路和他兴奋地讨论剧情。孙子明再有意的一附和，胡娟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
在她的眼里，里面鬼见愁是坏人，钟天正他们是好人，大豚他们也是坏人。世界就是如此简单，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孙子明一路听着她的兴奋之语，看着繁华的街道，倒也惬意非常。
“子明，我饿了”。
胡娟叽叽喳喳半天，这才觉得饥饿，孙子明好笑地拉着她进了一家餐厅。
香港很大，人口几百万，一个人扔到街上转眼就消失在人流中。香港又很小，两人刚坐下准备点餐，就有人在后面拍孙子明的肩膀。
孙子明回头一看，是王京那死胖子。
“走，给你介绍位真正的演员”。
孙子明带着胡娟上楼进了小包间，里面可谓星光灿烂，周闰发、刘德铧、吴孟挞、黄日铧，可他们都是围着一个长者，那就是关海山这位老戏骨！
王京给众人介绍后，只是胡娟让他们眼前一亮，有礼貌地打完招呼后，大家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们正在探讨演技，关海山是真正的演员，能驾驭父亲、江湖人士、富豪等各种角色，可要让他说出来，却是为难了他。
“京哥，指点两句啊，这里就你是导演！”
黄日铧一如荧屏上豪爽，见王京只是招待他的朋友，不禁想让他开口指点。人家香港中文大学高材生可不是蒙人的，虽然他只拍商业片，可要谈到理论，圈子里能水平高过他的没几个。
“你们呀，别看你们都是不小的明星了，这眼睛还是有问题。让子明来跟你们说说，为什么我把虾叔称之为演员，而你们几个只是明星而已！”
几位明星和未来的明星这才正眼看孙子明，王京一边给胡娟添水，一边戏谑道：“你们刚才不说笑我，说我让人抢了导演位子，还心甘情愿地帮人打下手吗？他就是那个家伙，不是我吹，只要给他一年时间，香港所有的导演只能给他提鞋子”。
这是**裸的陷害了，孙子明笑骂道：“京哥，昨天你可是打着我的旗号骗人家的鲍鱼，今天又来害我是吧？各位别听他的，他平时说话几句是真的？我就一写曲子的，这是我的名片”。
孙子明也不上当，这家伙明显是想报抢他导演的一箭之仇，想出出那口恶气，自己哪能上这当啊？
大家这才想起王京平时就没个正形，要是信他的话，估计香港没几个庸才了！前段时间，他还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少儿节目主持人周星星将来肯定是巨星！可能吗？就那外形，最多演个小配角！
众人接过名片一看，果然是华纳公司的，纷纷说王京又在耍大家，华纳公司什么时候拍电影了？
大家笑闹一阵后，话题又扯到了其他地方去了。孙子明知道自己没名气，也不想去攀附这些明星，大家只要混个脸熟就好。娱乐圈里性情中人多，但也是最现实的地方。
“虾叔好，子明？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你去帮容少录音了？”
菜上到一半时，陈嘉尚和刘韦强进来了，大家见两人对孙子明甚为恭敬，这才意识到这位可能真的是位导演，而且是王胖子极为重视的导演！不过，香港好象没这号导演啊？莫非传说中抢王胖子位子的人，真的是他？
“京哥，忠叔那已经冲洗完了，明天上午就可以制作了。现在就是配乐有点麻烦，黄占开了十万的价”。
“别找我，孙大才子的本行。十万？他怎么不去抢啊？”
两人眼睛盯着孙子明，容少那二十万又没了，现在就指着这家伙能搞掂，剧本是他写的，应该配乐也难不倒他吧？
“京哥，要不我试试？”
“试个屁！你说三十万能拍的，现在都五十万了！你不负责搞掂，谁负责？”
“行，我尽快拿出来，其实这配乐应该先看片子才能配的”。
是啊？大家都觉得这王京是赶鸭子上架，有点为难人了！
“你们以为我欺负他？行，孙子明，今天我认栽了，哥哥我玩不过你！”
王京也光棍，见两次都没难为到孙子明，自己举手投降，指了指周闰发道：“你要找的男演员，你那个本子估计就他能演”。
孙子明见周闰发神色不对，知道自己名气不够，请不动人家。幸好自己做事历来是多一手准备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拍让曾叔笑出眼泪的本子。
“那个本子我还要修改，不过我又写了个本子，挞叔你有兴趣吗？片酬五万，最多十五天拍完！”
吴孟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潇洒的‘胡铁花’了，今天要不是王京拉他来，他不会来吃这个饭。五万的片酬已经是他平时的两倍了，人家已经很看得起自己了。
“谢谢孙先生，我随时都可以开工”。
“一言为定！”
第30章 社团的拉拢
吃完饭，孙子明和吴孟挞约了个时间，带着胡娟施施然离开。等快到录音棚时，胡娟才想起还有位大小姐在里面。
“没事，容少在那，你还愁虹姐会饿到？”
两人进去一看，果然虹姐和容少还有梅艳方在吃饭，吃的居然还是张虹老家的鲁菜，还是容少会照顾人啊！
“子明，你那些曲子还是不好编，这是小样（第一次编的曲子，一般要修改几次），最好是能看一遍剧本或是电影”。
“行，晚上回家后，再给你剧本”。
孙子明在看着张国容暧昧地笑，兰桂坊的一个酒吧里，王京也正在接受一帮人的恭维。娱乐圈就是这样的，虽然有王京、周闰发、张国容他们这样的性情中人，更多的跟红顶白现实无比。
一部《精装追女仔》斩获一千三百万票房，王京就成了大家的中心，谁都想参演续集。
“真不拍了，我准备拍风月片，真的！不信你们问韦强和嘉尚，他俩总不会骗人吧”。
从两个实诚人口里得到准信，黄日铧他们都不禁失望了，今天周闰发请客，就是想让这个胖子提携下大家。就连吴孟挞都有点失望，这两三年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周闰发当初为什么不肯借他钱。也刚从陈嘉尚这老实人口里得知，这两三年一直是他自以为背叛友情的这个老友，在后面默默资助他，否则不会正好揭不开锅时，老婆总能撑过去。
知道王京暂时不会拍续集，几个明星玩到差不多了，都纷纷去赶下一个场子，去寻找下一个大导演的机会。这是一个导演求明星的年代，也是一个明星求大导演的年代。
“发仔，我敬你一杯！谢谢你！”
吴孟挞双手端了一杯酒敬这位自己的老友，周闰发也倒了一杯，双手敬给自己这位老友，两人总算是重归于好。
闲人都走了，包房也只剩下几个多年好友，王京示意嘉尚去把门给关上。
“阿挞，你也要时来运转了。刚才人多，我不方便说，这个子明是个全才。我不知道他要拍什么，但我敢肯定，你只要演了他的片子，你就能红，而且比以前还红！”
吴孟挞和周闰发惊讶地看着王京，当初在tvb两人都还是藉藉无名时，王京就经常利用他父亲的权势帮他们，大家可以算是知交好友了，所以周闰发一红，王京让他客串就客串，请他当主演就会毫不犹豫地推掉别的片约。
“阿京，你真的这么看好那后生仔？”
“发仔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眼睛不好！我当初让你别接文艺片，你不听，结果呢？”
周闰发默默点头，当初他转战大银幕时，王京就提醒过他，少接文艺片多接不同类型的片子。他没听，结果几年下来成了票房毒药，要不是碰上吴雨森和《英雄本色》，还不知要蹉跎几年？
“阿挞，孙子明这人的为人我不太清楚，我们相处时间太短了。不过，这人极精明，平时小心点”。
“嗯”。
……
香港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但孙子明也没想到会如此高，只花不到一个星期，《雨夜屠夫》就全部制作完了。
“子明，要是我们内地的效率也这么高就好了！”
“虹姐，会的”。
只要那位小个子巨人南巡时，我们的内地也会象香港一样充满活力的。
“强哥、胜哥，这就是孙子明，这部片子的出品人兼导演”。
王京脸上露出笑容，带着孙子明迎向一彪悍和一文雅的两中年人。
“强哥好，胜哥好”。
孙子明跟在王京后面，向两人微微躬身，做足了晚辈的礼仪。
“后生仔不错，挺精神的”。
向铧强随意夸了一句，眼睛瞄了眼张虹，示意看片可以开始了。
半小时后，张虹脸色雪白，捂着嘴冲出放映室，冲进了卫生间。她没有想到孙子明会拍出一部这样的电影来，更没有想到自己的配乐，在电影里听起来如此让人毛骨悚然。难怪他不让娟子来，如果让娟子看到了，还真是有损他的好男人形象！
张虹不敢再进去了，站在放映室前面的走廊里低声咒骂孙子明，今天这电影对她的冲击太大了，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截然相反。
刘佳玲正好从旁边经过，她与陈钰莲竞争女一号又失败了，同事们的风言风语让她难堪地想哭。刘佳玲正想来找自己男朋友寻求安慰，没想到在这看到了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正在用普通话低声骂人，不由得就有种温暖的感觉。
“你是说里面正在放《雨夜屠夫》？”
“是啊，恶心死了！”
刘佳玲告个罪赶紧溜进去，正好看到自己的戏份。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女正从公车上下来，脸上既是兴奋又是紧张，明媚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大银幕。
这就是自己？看到自己银幕上的形象，刘佳玲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小嘴。
十几分钟后，刘佳玲也捂着嘴从放映室里冲了出来，直接冲向卫生间。
“佳玲没事吧？”
张虹见这个漂亮姑娘也和自己一样，还用她的方式安慰道：“我都说了，让你别进去，你不听”。
“没事”。
定了定心神，刘佳玲又进了放映室，倒让张虹另眼相看，这姑娘还真厉害！
……
银幕上一开始现字幕，刘佳玲就赶紧压低身子，溜出了放映室，到外面去与张虹说话，等孙子明他们出来。这位孙导演不得了，自己得抓住他，大家都是内地来的，总会有几分香火之情！
‘啪啪啪’，向氏兄弟起身轻轻鼓掌，周国忠、陈嘉尚他们也跟着鼓掌。这确实是部好电影，虽然是风月片，却没有那些常见的庸俗，抛开那些感官刺激的场面，可以算是都市惊悚加******了。
现在的向氏兄弟还不是几年后的枭雄，永盛公司也只是家中小型电影公司，比不上嘉和、新艺城，就连德宝都比不上。上半年，王京给他们拍出了《精装追女仔》，没想到现在又独立制作了《雨夜屠夫》这部肯定卖座的电影。
“阿京，恭喜你！”
两兄弟依次与主创人员握手，虽然是王京独立制片的，但还是算作是永盛的名下。
“强哥，这片子可不是我拍的，我只是挂个名。这位是孙子明，这片子其实是他拍的”。
王京顺势将孙子明推出，孙子明的能力赢得了他的友谊。多个这样的朋友，总比多个这样的对手更好！
向氏兄弟是社团里的大佬，只信奉实力为尊，听王京如此介绍，自然想拉拢这样的人才。几人到了向铧强办公室，向铧胜亲自给两人沏茶。
“孙先生，有兴趣加入我们永盛吗？只要您加入，我们一定提供最好的条件！”
沉吟半晌，孙子明还是选择了婉拒，永盛的船好上难下。
“向先生，我是华纳的作曲家，刚从内地来。香港的法律我都不懂，这事得跟我经纪人商量”。
“应该的，应该的”。
向氏兄弟一听大喜，刚从内地来，那就是除了自己知道这是个大才，其他人都不知道。王京已经证明了他的才华，如果再加上这位，公司就能迅速发展壮大！两人甚至打定了主意，如果孙子明的经纪人不识趣，他们不介意用点其它的手段。
四人商量了一阵，向氏兄弟开出了优厚的条件，保证在一个星期内让电影上映，而且公司只收百分之五的发行费用。
王京听到两人主动将发行费用降到5%，不禁大喜，这可比行规低了一半！但愿这两位大佬反应过来后，别太失望就好。不过，他倒不怕这两人迁怒于自己，只要自己还能拍出《精装追女仔》那样的片子，自己就是他们眼里的摇钱树，没哪个会去砍自己摇钱树的！
“孙先生，你女朋友挺漂亮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当明星啊？”
向铧强忍不住提出了邀请，孙子明心里一紧，这位大佬在这方面的名声可不太好。
“那个可不是我女朋友，她是北平中央交响乐团的，这次来香港是来帮我编曲的”。
“那太可惜了，她那么漂亮，不来演电影太可惜了”。
向铧强脸上露出惋惜之色，眼中没有太多的**，让孙子明松了口气。要是这位大佬真的强逼，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应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自己还不是强龙，充其量就是条小鱼。
虹姐虽然出身官宦，可她父亲的身份在香港并不一定好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四人聊了一阵，向铧强主动问起两人下一步的拍片计划，让孙子明诧异的是，王京居然主动提起自己的另一个剧本。
“我和子明准备再拍部这样的电影，剧本就写好了，就等着电影上映后，拿到分成就开拍”。
这时，孙子明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王京或许是好意，想让自己加入永盛，给自己找个靠山。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意与社团扯上关系，这条船一旦上去，就很难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