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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乡村原野     田缘txt下载     田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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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事,今天的头更没赶出来。本想今天起早赶出来的,结果发现不满意,还是不要赶了,爬上来告诉亲们一声,今天晚上再更吧,实在抱歉!

    另:删了一个“yewnail”的帖子,因为她骂我“作”。本文男主早就定了,以前没定的时候,有人为林春抱怨,现在又有人为黄元抱怨,原野都非常理解,就是不能接受对作者人身攻击。原野不是圣母,也不想装有涵养,所以不客气地删了。以后凡是有这类帖子,一律删除,不想看的就走吧,原野从不以为,卑躬屈膝地恳求就能留下读者,原野也不是为某一两个人写书的。

    再次感谢所有订阅和投粉红打赏支持原野的读者,谢谢你们支持!(未完待续。。)

第499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郑世子停灵期间,老白虎王上了请罪折子:

    他言道,郑家仗着祖荫承爵,然子孙能力有限,难当大任。今靖安郡主身负先皇英武帝、青龙王和白虎王三系血脉,虽遗落乡野,与东宫太子舍人林春共得神虎眷顾。郡主携神虎面世,即迎来储君回归;林春文武双全,更接连立下大功,如此吉兆,正是上天寓意新白虎降世。因此他恳请皇上夺去郑家爵位,引领白虎归位,将是国之大幸!

    正元帝看了折子后,半响没出声。

    若只是一只虎,宣扬吉兆他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人虎齐出,伴随惊世才能,他便不能不重视了。

    当年,四灵可不是随口封的,那是真真切切护国良将,加上一班出色文臣,将大靖推向盛世巅峰。

    如今的林春,武功高还在其次,只农田水利方面的成就便无人能及;而林阳生却是在逆境中崛起的将才;还有黄元,更是压倒历史上有名的少年才俊。最奇的是,这几个人都和靖安郡主有莫大牵连,且都出自泉水村,委实巧了些。

    当年湖州小青山可不就是随着巨型神龟现世,然后才引出玄武朱雀白虎三灵的吗?

    这一切难道真是秦家祖先指引?

    正元帝暂时将折子留住了。

    杜鹃听说这事后,心里很不安。

    这日晚膳后,她寻了个空悄悄对炎威太子道:“父王,林春是臣子也是你女婿。朝廷的事我不懂,爹帮忙看紧点。那爵位官职什么的。能封就封,不能封就别封。省得捧太高了。他摔下来吃不消。”

    炎威太子看着女儿,心里再次涌出她不是男儿的遗憾。

    他安慰道:“鹃儿放心。我大靖连女将军都敢用。何况林春这样的人。不过你忧虑的也对,父王会留心的。”

    他心想,就这一个女儿,怎么也要护周全了!

    杜鹃就放心了。

    进入寒冬,朝廷事情繁多,宫中也忙。

    只有杜鹃,连吃饭穿衣这样的事都有人伺候,真闲的骨头都疼了,觉得日子无聊之极。其实事情还是有的。比如东宫内务,无奈那不是她爱干的,当然不愿伸手了。

    这天上午,她正在园子里逛,看梅枝上花苞一天大似一天。

    忽地,发现有只枝桠尾梢绽开一朵,显得怯生生的,不禁笑道:“梅花要开了!嗳,要是再下场雪就好了。”

    冷霜仰头看灰色天空。道:“看样子是要下雪呢。”

    香雪海院外,林春正随着灵隐走来。

    自从圣旨下来,杜鹃身边的宫女都把他当郡马看了。

    其中灵隐和灵烟自他在演武场一战成名后,对他更是发自心底佩服。两人原是暗卫。取名“烟”“影”,即是极善于隐蔽的,于不知不觉中。早把林春人前人后表现都看在眼里,深为他含蓄内敛的气质折服。因此。虽然尚未大婚,她俩却视他与杜鹃一般。常替他们传话传物。

    “你来了?”

    杜鹃看见林春十分欣喜。

    “臣是来见太子殿下的。事完见天还早,求了太子殿下来看望郡主。”林春笑着解释,“郡主在做什么?”

    杜鹃笑道:“看梅花。你瞧,稀稀拉拉开了呢。”

    一面仰头指给他看树上的花儿。

    林春便专注地看那斜横枝条上盛开的小小花朵。

    他虽是个男儿,因为雕刻的缘故,只要留心,便是对一草一木也能体察入微,所以这时他看花的神情很细腻温柔。

    杜鹃趁他看的时候,吩咐冷霜,“去把早上做的几样点心拿来。”

    冷霜答应着,引两个小宫女去了。

    林春转头,笑问:“你做的?”

    杜鹃点头,抱怨道:“嗳。不做这个干嘛呢?隔三差五去父王书房和皇爷爷的御书房找书看,我都快成书袋子了。又画画、练习书法,一天学做一样点心和菜式。我又怕老不动发胖,早晚练一遍武功……”

    她喋喋不休地跟他数落日子的无聊。

    其实在山里无非也是忙吃穿,要不她厨艺能那么好?若想静下心来看书的话,还要忙里偷闲呢。但不知怎么了,那时就觉得很充实;眼下做这些,她却有种打发日子的感觉。

    林春看看偌大的梅林,在阴沉沉的天穹下无精打采的,因对她建议道:“看这天,说不定下午就要下雪了。你在京城也有几个好友,请她们来赏梅花,说说笑笑的,又玩了又能增进感情。”

    他知道杜鹃的性子,若不是在宫中,最是会交朋友的。

    杜鹃听了眼睛一亮,道:“对!为了父王,我也该多交际些。”

    一面在心里默默盘算该如何做。

    两人信步走进梅亭,灵隐和灵烟便守在门口。

    一时冷霜和寒露带人拎了食盒回来,摆上好几碟子点心,又泡了茶,才退到一旁。

    杜鹃便招呼林春吃喝,亲自为他斟茶。

    林春也不客气,各样点心都吃了些。

    偶尔抬眼看她,眼中满是笑意。

    不用说,是赞她点心做的好。

    她就笑着帮他续热茶,看他吃两口,喝上一口茶,比自己吃还要开心。不时的,还把那几碟点心端来换去:这盘吃了端走,换另一盘放到他面前,其实所有的盘子都隔得不远,他手一伸就能搛到。

    林春不出声,任她忙碌。

    她端哪盘来,他就搛哪盘。

    一时吃完,漱口毕,他瞟了一眼门口的冷霜,微声对杜鹃道:“你也不用愁了,太子殿下命我……大婚后回凤尾山,在山里研制火器。”

    杜鹃瞬间瞪大眼睛,“真的?”

    林春点头道:“京城这也开军工厂。凡是在山里研制成功的武器。就拿到这边来做,这样省许多运费和危险。”

    杜鹃只觉心情就像刚才枝头上的梅花一般盛开了。

    她再不多问多说。只笑眯眯地看着他。

    林春仿佛感觉到她好心情,眼神一闪。从胸前掏出个盒子来。

    打开一看,盒内是一串金丝楠木手珠,一色龙胆纹。

    十颗小珠,另配两颗大如龙眼的珠子,共十二颗。

    他也做过不少手串,这个之所以不同,不是因为这楠木珍贵,而是因为每颗珠子内都有乾坤。那两颗大珠是空心的,里面分别雕有四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他首次尝试微雕,在放大镜下雕出来的。

    “你又雕这个?太费工夫了!”

    杜鹃一面埋怨,一面很高兴地接过去,举在眼前细看纹理。

    忽然惊道:“这大珠上面有尊佛呢!”

    林春道:“这是帮皇上做了一尊佛像,剩的料。”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道:“皇爷爷要骂你投机取巧了。”

    林春道:“我总共做了四串。那三串皇上说留着赏人,这串我特地做给你的,与那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没有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他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刻出来都没用,刻在她心上才有用。像“李墩”这两个字,便刻在了她心上。那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如何刻到她心上,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过去十几年他用心雕琢了,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还要继续用心雕琢。等他们老去,儿孙满堂。就可以完工了……

    杜鹃浑然不觉,也不追问。

    因为林春做的东西。很少有重复一样的。

    不一样才符合他性子。

    她当即伸手,要他帮她扣上。

    他低头扣的时候,她对窗外看去,惊喜道:“飘雪了!哎呀真下雪了!我马上写帖子叫人送出去。你说,请哪些人来好呢?”

    许是知道要回凤尾山了,在皇宫待不久了,她心情就不一样了,转变为要好好享受剩下这些日子。吃喝玩乐就不用说了,为了父王她也要多交结名门闺秀。

    林春听了手一顿——

    怎么感觉这口气像小两口商议请客来家吃饭呢?

    顿了会,才轻声道:“这个你还是问皇后娘娘吧。”

    这请客说是玩,也不简单呢,请谁不请谁,可不能随便定。

    他将手串扣在她皓腕上,目光却粘在那只滑腻的小手上。

    所谓兰花指,真是有兰花优雅的风韵呢,尤其在他骨节分明的双手衬托下,那纤细圆润的手是如此惹人怜爱,就像才抽出嫩芽的兰花,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情结。

    杜鹃见他扣好了,举起来看,一面对冷霜叫道:“冷霜,你回去问崔嬷嬷,就说我明天要请世家小姐来赏梅花,看要注意些什么。”

    冷霜听了,和寒露相视一笑,屈膝道:“是,郡主。奴婢这就去问。只怕等会还要去问皇后娘娘才好。”

    到底是宫中待久了的,她立即将此事上升到一定高度。

    杜鹃点头,道:“先让崔嬷嬷拟个名单出来,我看了,再送去给皇祖母看。”

    冷霜见她心里有章程,忙就出去了。

    外面那些宫女听说后,都互相兴奋地笑,“咱们要忙了。”

    小姑娘们,没有不爱热闹的。

    这时林春起身道:“我该走了。”

    赖着不走可就是不懂规矩了。

    杜鹃也不留他,说着话送他出来。

    这一会工夫,那雪便下的大了,雪片就跟鹅毛似的飘飘荡荡,漫空飞舞,眼看着屋顶、地面、树枝都白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这入冬的头场雪呢,还是为了之前要回凤尾山的消息,或者是为了明天的请客,杜鹃只觉那鹅毛似的雪片在她心尖尖上荡来荡去,激得她心情飞扬雀跃。

    她强忍住在梅林中奔跑、张臂呼喊的**,对林春笑道:“要是在咱们山里……”

    她没说下去,也不用她说,他自然想到了。

    这是属于他们共同的记忆和生活。(未完待续。。)

    ps:  看见打赏和粉红,原野眼睛湿润了,作者们总是在鞭策和鼓励交错中成长的,谢谢你们支持!今天只有一更了抱歉的很!

第500章 群芳荟萃(求粉红)

    在山里,下大雪的日子是非常精彩的,其中最有趣的便是他们带如风踏雪飞奔,撵逐猎物,然后回来烤野味,兄弟姊妹们十分开心。

    林春朝梅园扫了一眼,道:“明天这儿肯定很美。”

    杜鹃想象那白雪映着红梅的动人景象,也期盼起来。

    忽见他头上眉上睫毛上落了一层细细的白粉,衬得眼珠黑玉似的,忙笑道:“快拿伞来。”

    早有小宫女从回廊奔跑过来,撑起伞,“拿来了。”

    林春接过来,为杜鹃遮住,和她并肩往香雪海门口走去。

    到院外,他将伞往她手上一塞,微笑道:“我走了。”

    竟就这样跨入纷飞的大雪中,漫天飞舞的雪花映着那矫健的身姿,显出与往常稳重不一样的风采,有些潇洒不羁的味道!

    杜鹃本想硬塞回给他的,见这样,就任他去了。

    从这里出去照例要人送的,不然还以为擅自闯入呢。

    每次,都是灵隐或灵烟送他。

    因此灵烟自打了伞跟在他身后面,往前面逶迤而去。

    杜鹃一直目送他走远,淹没在白雪世界里,方才转头。

    回过身,心里的欢喜挥之不去,因招呼春雨和晨雾道:“走,咱们回去准备去。明天不要弄麻烦了,尽量简单些……”

    风花雪月四女中,数流风性子直爽明快;而霜露雨雾四女,则是春雨最活泼。当下她提着裙子跟着郡主小跑——没法子,郡主走路跟飘一样——一面嘴里笑道:“瞧郡主说的。郡主请客,再简单还能简单到哪去?难不成只让人喝白开水赏梅花?”

    众女一齐脆笑起来。对着那漫天的大雪,不仅不觉得寒冷。反而心里暖洋洋的。

    再说灵烟,将林春送到前面正殿,就要告辞回头。

    忽然他转过身,看着她道:“明天香雪海肯定要来不少人。人多事杂,郡主要招呼客,顾不到许多。你们多留神些,别叫人钻了空子。”

    灵烟被他黑眸看得心一颤,急忙蹲身道:“是。请林大人放心。”

    林春点点头,这才进了侧殿。去见炎威太子。

    杜鹃临时起意的这次请客,落在有心人眼里,确实不同凡响。

    被请的人那是抖擞精神准备,没被请的人也想法子要去。

    其一,就是太子妃和侧妃人选大致圈定了范围,只未确定。然人人都知道太子宠爱靖安郡主,难免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其二,玄武王府正加紧为世子张圭择亲。因正元帝要巩固太子地位,他这亲事便不能随便定了。除非选小门小户,否则也是要看宫中意思。不用说,也有人想走靖安郡主这条线。

    其三,便是黄元了。他的曲折更多。

    有消息来路的,比如五皇子顺郡王,得知上次军演除了林春外。竟然还有他的功劳在内,便暗暗想要谋算他。

    另有一类人是嫉恨昝家。白捡一个前程远大的女婿,将来位居宰辅是一定的。因此想插一脚。俗语说,“聘则为妻奔为妾”,难道她昝水烟还想当正妻?衍庆郡主虽然被追封为太子妃,可人家为太子跳崖了,是死人,她能比吗?

    所以,不论是做父母的为家族考虑,还是做女儿的倾慕黄元人品才情,他都成了京城炙手可热夫婿人选,风头甚至盖过了张圭。毕竟玄武王府不是那么好攀的,他出身寒门则不同。

    因黄元是靖安郡主养父母的儿子,与她有姐弟之情,对他有绝大影响力,大家不免想,要是能入了郡主的眼缘,恐怕就能事半功倍。

    最后便是九儿了,好多人还不知他定亲的事呢。

    早有人打听到老玄武王上折子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白虎封号就要落到林家!

    林春是郡马,将来是驸马,且他擅长各种器械制造,林阳生才是统兵的白虎王。而以靖安郡主和林家的关系,请她在干爹干娘面前说句话,那是极容易的事。

    因为以上几点,这次普通的赏花宴,就变得不普通了。

    若是杜鹃知道这么多人惦记她,怕是要立即取消宴会。

    可她不知道,忙得十分开心。

    自她进宫以来,难得有这样好的兴致,从皇后到太子,都十分支持她,派人帮她安排打理,生恐她不顺心。

    连正元帝知道消息后,都打趣道:“可要朕去给你撑场面?”

    杜鹃听了急忙拒绝道:“不行!皇爷爷你要是去了,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还敢玩笑吗?”

    正元帝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见了朕大气不敢出了?”

    杜鹃无言以对,便道:“因为我们祖孙情深。”

    说完自己也觉得牙酸,呵呵笑起来。

    次日辰正(八点)开始,各世家豪门贵女便陆续进宫来了。

    赵晴姊妹、张均宜、王澄等人自然都在被请之列。

    秦易安等皇孙女也来了。唯有秦嫣,杜鹃借口她上次落水伤了身还在调养——这是顺郡王府禁她足找的借口——没请她,只请了她妹妹,便不算落了五皇子这一房。谁知秦嫣有本事,竟说动顺郡王许她进宫了。她先去了黄贵妃的长春宫,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来到东宫,杜鹃还能不让她进?

    宫外除了这些人,杜鹃还请了桂香和黄雀儿。

    她想的是,无论林家还是黄家,因为她、林春九儿和黄元的关系,将来难免要与这些上层人打交道,那么,趁早让她们接触只有好处。只有一条遗憾:黄鹂不能来。若她来了,以她的性子,定能如鱼得水。

    除了宫外。宫内的九公主十公主等几个公主自然也来了。

    另外,皇后娘娘还特别请了孔少师夫人、何夫人等。

    虽然请的都是京城有数的王公贵族。家世次等的、官职低的、与太子无来往的都不在内,那也不少。足有几十个!

    当赵晴和张均宜姊妹四五个踏入香雪海院门,转过那座山,便看见几棵梅树上的花朵如点点丹霞,颜色赛过胭脂;再极目往远处一看,连绵的花海,仿若锦云落在莹白的世界;而杜鹃带着宫女就散落在梅林花海内,迎接来客,花娇人更艳,不像人间。倒像天上仙女游仙境了!

    赵晴先忍不住,一头冲进梅林,大叫“郡主姐姐!”

    喜欢的什么似的,再不顾忌礼仪规矩了。

    她姐姐赵晨急得喊“晴儿,什么样子?郡主姐姐也是你能叫的?”

    杜鹃笑眯眯地拉了赵晴的手,对她笑道:“我跟晴妹妹就是这样的。赵三姑娘不必多礼。”

    这么多人,总要有几个率真的,不然还有什么趣味?

    赵晴见她对自己分外不同,得意万分。心想自己到底是与郡主“共患难”过的,就是不一样。

    等众人来到近前,彼此见过礼,杜鹃便问:“各位是去亭子里坐了赏花呢。还是先进屋歇息暖暖身子呢?怕冷的就进屋去,不怕的先赏花。亭子里也是有暖气的。”

    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见郡主这样高兴。且这花又实在爱人,又听说亭内有火。便不肯辜负,纷纷都要赏花。

    当下怕冷的进了亭子。不怕冷的就在外面看。

    赵晴和张均宜三句话没说上,就在园内追逐笑闹起来。

    杜鹃看着这情形,笑得十分开怀。

    一时九公主几个、王澄等人都来,都让了进来。

    九公主见杜鹃笑得比树上的花儿还要艳,红唇内吐出阵阵白雾,令人想到凌寒梅香;两颊被寒气刺激,泛出粉艳艳的光泽;黑眸内笑意荡漾,直晃悠溢出来,禁不住问道:“瞧你笑的,就高兴成这样?”

    杜鹃笑道:“九姑姑,你看这些花,这么多美女在里面,看了不赏心悦目?就算画都画不出来呢!”

    说着转向王澄等人,“王姑娘说是不是?”

    王澄听了发怔,她被杜鹃发自心底的喜悦感染了。

    举目一望,只见少女们在树下或奔跑,或停驻,或仰首观看,其间红飞翠舞、环佩叮当;莹白的雪,殷红的梅花,娇艳的少女,花衬人娇、人托花艳,端的是美极!

    可是,有几人能这样单纯赏花看人?

    但她看得出来,靖安郡主是纯粹因为花美人美才喜悦。

    她被这喜悦感染,禁不住伸出纤白的手,轻触头顶红梅,看得出神,心中暗叹道:“真的好美!人若能像这花和雪一样纯洁无暇,那才比得上它们,否则终究落于俗流。”

    美人做出这等优雅姿态,杜鹃恨不能有照相机拍摄。

    没有照相机,便示意九公主看:“九姑姑看,王姑娘这一刹那的神韵好动人!很难描画呢。需要善画的高手,扑捉到其中的精髓,才能画出来。”

    九公主等人听了一齐笑起来,王澄闹了个大红脸。

    玩笑间,客人都来齐了,有些进了亭子,大部分都散布在亭子附近赏梅,一阵阵笑声比音乐还悦耳。

    杜鹃便端起主人姿态,吩咐冷霜等人带领宫女们伺候茶水,小心炭火等,崔嬷嬷和杨公公更是总揽安排,恐有遗漏。

    外面玩的还好,只顾一心赏花玩笑去了。

    亭子里的人隔着窗户看花,不用走,要闲些。既然闲,便会说闲话;既说闲话,便会扯出相关人事;如此很自然的,话题便转到她们关心的人身上。

    也不知是谁,先漏出玄武王世子和秦易安有定亲意向。

    这原在大家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乃是勇亲王府与玄武王府结亲,正符合太子利益;意料之外,则是没想到张圭会答应娶秦易安。

    秦嫣看着窗外梅林间快乐得跟仙子一样的杜鹃,衬托得她心如寒冰,凄苦无依,痛恨万分。

    为什么同样是皇孙女,她们的命运如此不同?

    ******

    惭愧,又更晚了!(未完待续。。)

第501章 放开了玩(二更求粉)

    桂香和黄雀儿来了,杜鹃很开心,引着她们四处观看。

    三人说话间,难免将这儿的景致同山里比较,赵晴和张均宜听了有趣,便一直跟着问这问那,和桂香渐渐熟了起来。

    杜鹃见她们还算融洽,也放心了。

    逛了一会,崔嬷嬷上前小声提醒道:“郡主,该过去了。”

    若丢下别的人,只顾旧时姐妹,就显失礼了。

    杜鹃忙道:“大姐走,咱们去亭子里歇歇。”

    于是大家往亭子里来。

    至门口,春雨大声道:“郡主来了。”

    一面掀起门帘,让杜鹃等人进去。

    亭内声音,除了九公主等几位公主,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杜鹃进来,含笑四面一扫,又看看当中两只燃烧着红旺旺炭火的雕花鸟和渔樵耕读青铜大鼎,道:“冷不冷?这炭火旺,窗户要开条缝,不然太闷了。都是千金贵体,这炭气吸多了能晕死人呢。”

    冷霜急忙道:“已经开了的,东面和南面都留了缝。”

    因为冬天刮西北风,所以她没叫开西窗和北窗。

    杜鹃就放心了,遂让大家都坐,又说“怕冷的坐北面来。”又特别问几个十来岁年纪小些的女孩子,冷不冷等,倒像个大姐姐。

    众人见她这样和悦,本就安心要亲近她,更欢喜了。

    秦易安道:“真羡慕靖安姐姐,外面那么冷,瞧你脸上红艳艳的比梅花还要鲜。我就不行。最受不得寒了。要是冷狠了,脸上青白吓人。一点颜色都没有呢。”

    说着,摸摸杜鹃的手。又叫“哎呀,这么热乎乎的!”

    杜鹃知她身子有些弱,忙握住她手道:“回头我教你一套动作,早晚练习,多活动,练常了,能增强体质。”

    秦易安听了十分高兴,问难不难什么的。

    秦嫣这时道:“大家瞧,易安妹妹很像郡主呢。”

    众人一看。可不是么,秦易安和靖安郡主笑起来有几分相像。

    好些人心中一动,想到之前的话题,便不吭声了。

    心浅的,只以为秦嫣单比二人相貌,而没有想到其他。

    心深的,自然想到秦易安像郡主,小王爷娶不到姐姐,退而求其次娶妹妹;更有人以为张圭就是找个代替的。

    只是秦嫣确实没说什么。想到的人也断不会说出来。

    秦易安本还未多想,然一见众人神情,哪还想不到?

    她抿嘴一笑,对秦嫣道:“嫣姐姐是说妹妹沾了郡主姐姐的光?”

    秦嫣没料到她这样说。心下一惊,诧异道:“我就是觉得妹妹长得像郡主。妹妹想到哪儿去了?妹妹说沾郡主光,沾了什么光?”

    倒要看她怎么回!

    秦易安笑吟吟道:“郡主姐姐神仙一样的人物。长得像她当然沾光了。嫣姐姐不觉得吗?嫣姐姐不羡慕郡主姐姐?”

    见众人目光都转向她,秦嫣脸色就挂不住了。

    她也来不及思想。勉强笑道:“在座的谁不羡慕靖安郡主!”

    杜鹃失笑道:“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小时候挖野菜?还是羡慕我喂猪养鸡?还是羡慕我上山打猎下河捕鱼?你们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个金尊玉贵的,娇养这么大。还说羡慕我?说笑可以,当真的话,哼,我会以为你们故意气我的!”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九公主瞅了秦嫣一眼,对杜鹃道:“苦尽甘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就算羡慕也没什么。”

    王澄则微笑道:“我是羡慕郡主的。”

    见众人都看她,又补充道:“郡主怎么总那么开心呢?”

    说实在的,她的确很疑惑:就不提以往日子了,便是在兰桂会上,那时杜鹃还无父无母,又被十三皇子派人掳来京城,竟然也能散发阳光灿烂的风采,她真心困惑不已!

    杜鹃听了一愣,顿时就笑起来。

    “要说这个,你们还真要跟我学。”

    她得意地摇头,清水眸那么一溜,从众人脸上滑过。

    大家被勾起兴致,异口同声问:“怎么样?”

    杜鹃且不答,却拉了黄雀儿和桂香的手,对大家道:“来,给你们引见:这是从小带我长大的姐姐,闺名黄雀儿。——我以前叫黄杜鹃。这个是我从小玩大的朋友,叫王桂香,是林舍人和林将军的表妹。”

    大家急忙上前见礼,无人怠慢。

    便是心里看轻,面上也不会带出来的。

    好些人对黄雀儿尤其热情,她可是黄翰林嫡亲姐姐。

    又有人审视桂香,猜测她来京城之意。

    张均宜却忍不住,催问杜鹃:“郡主刚才说,我们都要跟你学什么?”

    赵晴也道:“是呀郡主,怎么天天高兴?”

    杜鹃捏了她鼻子一下,道:“你还用问我?”

    说完让黄雀儿和桂香坐下,命人拿手炉给她们捧着。

    她则对大家笑道:“瞧你们,哪一个不是金尊玉贵的?不知多少人羡慕你们呢。不过就算是皇爷爷,那是天下最富贵的人了,也要操心国事,也会烦恼,何况我们呢?有人说,生活就像一面镜子,就对它笑,它就笑;你对着它哭,它就哭。所以这开心不开心的,还在我们自己。”

    见一众少女都静静地望着她,很像听讲那么回事,她又笑了。

    因咳嗽一声,故意道:“各位美人,就算要愁,也要等以后;眼下对着这美丽的花海,你们有什么可愁的?别‘为赋新词强说愁’了,先玩吧!”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秦嫣问道:“玩什么呢?”

    她以为杜鹃又要兴什么花样比试出风头。

    杜鹃却道:“这样的良辰美景,就算以后也能见到,年纪不同。心情也不同了。咱们抛开一切,也不要拘什么规矩了。开开心心地玩一天,好不好?大家会写诗的写诗。会作画的画画,会弹的弹,会唱的唱。也不要俗气地互相比试,只要开心就好了。等年老的时候想起来,不知多有意思呢。”

    一席话在少女们心头掀起层层涟漪:

    抛开一切,开开心心地玩一天?

    怎么抛开?

    很快不用她们操心了,阵仗一摆开,就跟着玩就是了。

    梅心亭分内外两层,里层自然是为了冬天赏梅花。外面则是游廊,是为了春夏赏景用的。

    眼下,里间几案上摆满各色精致茶点,混着若有若无的梅花寒香,十分清雅。外面游廊上,杨公公带人在避风角落安置了四五个炉子,支起石板烧烤。玩累了饿了的,想吃就来现烤。烤的材料除了鲜鱼和鹿肉,还有各种菇、菌、土豆片等素食。

    当下。杜鹃先抛砖引玉,让赵晴和张均宜在梅花下舞剑,她吹箫伴奏,为大家助兴。

    王澄见了技痒。提出弹琴相合。

    杜鹃自然欢喜,立即命人搬琴来。

    又对秦嫣道:“听说妹妹很善画,不如作画以记录。如何?”

    她要找点事给她做,省得她想这想那。

    当然。把所有小姑娘兴趣都调动起来,那才完满。

    秦嫣虽意外。却欣然从命。

    既这样,杜鹃又对九公主道:“要不还是九姑姑来吹箫吧?我那时候刚来……呵呵……吹了好长时候呢,大家都是听过的。九姑姑吹的那么好,好些人都没听过。我看着晴姑娘和张姑娘,防止她们失手伤了人。”

    九公主也不推辞,含笑上前。

    于是,众人都活动起来:

    亭外梅林内,赵晴和张均宜手持长剑在雪地里对杀,头上丹霞迎笑,脚下碎玉纷飞。

    亭内,王澄和九公主也各自弹琴吹奏,琴音叮咚似清泉跳跃,箫声悠扬似飞鸟穿入云霄。

    杜鹃先还盯着赵张二人舞剑,后来便示意灵隐盯着,她悄悄招呼赵晨等人在梅林中转悠,一株株梅花看过去,低声评论梅花。有人诗意涌动,当场吟了出来。杜鹃忙命人抬几案、摆笔墨,请她们就在花下雪地里誊抄出来。

    有些少女陪着黄雀儿和桂香,一边听曲看舞剑,一边说笑。

    而十公主却和几个少女围着那几个炉子烤土豆等物吃,兴致勃勃。

    那年纪小的,见众人都乐,她们也跑出去玩雪去了。

    秦嫣看了一会这景象,便走到桌边,早有人铺开纸笔,她便挥毫作画……

    且说炎威太子,早朝后回到东宫,心里只是不定。

    他想去香雪海,女儿今天请客呢。

    可这有些不大合适。

    想了一会,他心里有了计较:

    他是当朝太子,本就在选妃,什么女子不能见?

    至于随去的人,今日是张圭当值,趁机让他见见那些女子,看有什么想法,他才好安排;还有黄元,带他去也有意图;然后再让孔少师和沈祭酒随行,他们是年高有德的博学鸿儒,自然无妨。

    这么一想,就命众人随行,说要去香雪海赏梅。

    “黄元,孔少师,沈爱卿,三位都擅长丹青,今日郡主请贵女们在香雪海赏梅,三位待会可作诗画以助兴。”

    黄元听了微微一愣,很快又无事一样。

    孔少师和沈祭酒倒也高兴,雪天赏梅,他们最是爱这些风雅事。

    当下浩浩荡荡一行人就往香雪海逶迤而来。

    远远的,还没到门口,就听墙内传出的清脆笑声如珠玉相激,并琴音、箫声,和着阵阵凛寒清香飘到近前。只凭这声音,便可想象园内是怎样一幅群芳游乐场景。

    炎威太子脸上漾出笑容,对孔少师道:“她们倒开心!”

    一面示意门口太监先不要惊动里面人,因问道:“郡主她们在做什么?”

    太监忙回道:“舞剑、作诗、写字、画画、烤肉、堆雪人……”

    听得这样多杂,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也无形中被感染,只想进去看个究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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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神韵(求粉红)

    当下,太子命龙禁卫留在外面,只带了他们几个进了香雪海。

    及至进院转过那雪山,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都看呆了。

    只见眼前白雪映着丹霞,玉女嬉戏,恍如瑶池仙境。

    这样美景他们不是没见过,这等玉女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与眼前情景相比,都少了一些灵气,少了一份生动!

    她们所行并不出格,看起来就是不同。

    先说王澄。雪地梅间,她坐在一只高凳上,面前摆着一张高高的长条几案,上置古琴,素手如穿花蝴蝶般在琴弦上往复跳跃。一领深红色带风帽的斗篷拖曳在雪地上,风帽垂在脑后,头上珠摇玉晃。

    她不仅弹而且歌,仪态奔放,大气雍容!

    琴音铮铮,不似通常舒缓,与傲雪梅花竞相争辉;歌声也清洌,如黄莺出谷,将少女欢欣心情尽情展露。

    与琴音歌声相和的是箫声,由两个身着大红羽缎斗篷的少女吹奏。

    这是赵晨和沈祭酒的女儿。

    两人既未坐着也未站着,而是在梅林间且吹且行。那步态,那身姿,面上洋溢着柔美的笑容,恍如仙子从云端降落。

    在三人中间的梅林内,杜鹃、张均宜和赵晴正舞剑。

    寒光闪闪、衣袂翩跹,间或一朵梅花被削得悠悠荡落;既争又闹,嬉笑无忌,满树积雪被震得簌簌飘飞。

    东西方向,摆了好几张几案。

    东面,是秦嫣领头。正在作画,好几个少女围着她。你添一笔,我加一点;西面。是九公主领头,正挥毫写诗词。

    再远一点,几个年小的姑娘正玩投壶掷梅花,娇笑声不断。

    梅心亭的窗子全打开了,窗口探出许多美人头,拍手叫好。

    亭子外的游廊上,石板烧烤一直没停过……

    炎威太子看了这情景,脸上笑意温柔起来。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黄爱卿,沈爱卿。两位可瞧仔细了,这幅瑶池玉女集可遇不可求,当录之!”

    黄元和画痴沈从儒一齐躬身答应。

    两人又走到一处,低声商议了两句,然后再抬头细看。

    黄元看着道熟悉的身影,连斗篷都没披,大雪天里,就这么小袄薄裙,纤腰轻扭。玉璧疾舒,和着琴箫的节拍在梅花间穿梭,不时撒下一串串笑,温润的眸子更加水润了。

    张圭一面观看。一面小心注意周围。

    这时,杜鹃忽然跳出圈外,对亭子方向压低声音叫道:“大姐。帮我烤一条鱼!”

    赵晴却大叫:“我要吃鹿肉!”

    张圭听了愕然,黄元含笑垂眸。太子也无声笑了起来。

    孔少师和沈祭酒咧咧嘴,没说话。

    这时旁边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应道:“杜鹃姐姐。我去帮你们拿。我也要喝一碗红枣茶,暖暖身子。”说着就往后面亭子跑。

    因有好几张画画的几案挡住,她便从旁边绕过。

    这一转方向,就看见了太子等人。

    她一愣之下,忙跑过来。

    她头上戴着昭君帽,脖子上围着白狐领子,这还不算,双手还将身上光华灿烂的斗篷前襟紧紧捏住,缩着头,微弓着腰,生恐灌了风。

    张圭看不出她是谁,见她朝太子奔来,忙上前挡住。

    谁知她穿得太多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在雪地里一个踉跄栽过来。

    张圭急忙伸手扶了一把,待她站稳了才松手。

    那女子仰头,他才看清是秦易安。

    秦易安也没留心他,只顾太子,还没站稳就仰头道:“九……九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声音压得低低的,很神秘好奇的样子。

    炎威太子早认出侄女了,见她这样,温声道:“怎不多穿些?”

    话未说完就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他发现她已经穿得够多了。

    这个侄女,他以前也是当女儿一样疼的。

    秦易安还不觉,松开斗篷,把捧的手炉亮出来,说道:“还好,有这个,还不算冷。杜鹃姐姐说,多跑跑动动就好些,越缩越冷。我刚才打雪仗了,身子还暖和呢。九叔,你站这不成的,一会儿她们就发现了。不如躲那山后面去……”

    太子哭笑不得,难道他是来偷看美女的?

    正要开口,紧跟秦易安身后来的贴身侍女跪在雪地里叫道:“见过太子殿下。”

    这声音不大也不小,立即引起那边注意。

    有几个注意,余下的人也都跟着警觉了。

    于是,琴箫骤停,笑声歇止。

    炎威太子便大步朝那边走过去,张圭等人跟上。

    杜鹃见了,提着宝剑迎上前来,奇道:“父王怎么来了?”

    炎威太子淡淡地扫视一圈众女,道:“父王来看看你们。”

    众女呆呆地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等杜鹃叫人,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了,忙一齐跪地,“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抬手道:“不必多礼!地上有雪,别跪了。”

    众人这才站起来,好些人又忐忑又后悔。

    刚才竟然玩得忘了神,这副样子落在太子眼中,可怎么办?

    有心细的,注意到英姿勃勃的张圭和温润清雅的黄元,便是不认得,猜也猜出他们的身份,更是懊悔得心头滴血,几乎要抓狂了!

    等黄元几人上前给杜鹃见礼,证实了她们猜想,更难受了。

    王澄却安静地站着,还在怀念刚才的恣意畅快。

    忽然,她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太子正注视她,目光很犀利。

    她急忙垂眸,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不出意外,她进入太子后宫是一定的。

    只是。她有些茫然,说不上喜欢不喜欢。

    既然命定如此。那她只有认命。

    太子默默注视王澄好一会,众人都发现了。都心思各异。

    杜鹃也注意到了,这时道:“父王,是去亭子里歇会,还是去上房?”

    炎威太子对她微笑道:“去亭子。”

    说着当头就走,一面侧首低头,对她温柔道:“父王想,今日难得好日子,带了他们几个来,画上几幅画。写上几首诗,为你助兴。”

    杜鹃听了欢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刚才她们也画了、写了诗呢。”

    不知不觉的,就抱住他胳膊。

    炎威太子也覆了她手,道:“哦?那正好请孔少师和沈祭酒看看。”

    又向众女道:“能得两位前辈指点,也是你们的机缘。”

    众女忙同声道:“谢太子殿下。”

    两老头在众女敬佩的目光中,腰板都直了些。

    那王澄见对女儿露出温柔神情的太子,于犀利之外散发别样的气质,心儿猛一跳,呆呆停住脚步。不知想到什么。

    前面,太子进入亭中,落座后,冷霜托上热茶来。

    杜鹃接过去。先亲捧了一盏给太子,然后再奉给孔少师和沈祭酒,一面道:“孔少师。孔夫人也进宫了呢。等会和皇祖母一块过来。”

    孔少师肃着一张脸,对她点点头。

    对这个郡主。他不知端什么脸子才好。

    秦易安则端给张圭和黄元,二人谢了。

    寒暄几句。炎威太子便命摆笔墨、铺大幅纸张,说黄翰林和沈祭酒即刻要作画,晚了灵思就滑脱了。

    杜鹃听了,赶紧指挥人去,又叫搬宽台案到亭堂中间。

    须臾,笔墨纸砚都准备妥当,摆在当中一张大花梨台案上。

    众人一齐让开,沈从儒和黄元走到台前站定,一人站定一边。

    一老一少,老的似青松遒劲,少的似翠竹清雅,当即泼墨挥毫,渲染涂抹起来。

    众人无不静静屏息观看,只太子静静喝茶。

    约莫两盏茶过后,众女看出他们绘的正是刚才她们嬉戏场面,都瞪大了眼睛,也不看梅花,只找自己的身影。

    随着笔势游走,渐渐一个个少女显露出来。

    黄元绘的这半边,正是王澄杜鹃等人。

    那王澄在他UU小说简直活了过来!

    不单王澄,每一个少女在他UU小说都活了过来:或大气雍容,或英姿飒爽,或天真娇憨,或安静柔美,或飘飘若仙……寥寥数笔,便准确点出各人特质,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秦嫣看着画中王澄那高雅奔放的仪态,心中一颤。

    她有了不妙的感觉:太子他们进来,才看了不多一会,全凭的是第一印象。似黄元沈祭酒这样擅画之人,更是极会捕捉人物一刹那的神韵,可是,她那会儿在想什么?

    她在想今儿一定要压倒群芳!

    她还对靖安郡主怀着强烈的嫉恨!

    那么,她当时脸上的神情是怎样的?

    正慌张恐惧的时候,就听秦易安低声抱怨道:“太子九叔,你看看,黄翰林怎么把人家画的那么圆滚滚的?除了一张脸,什么都看不清了。不行,叫他改改!侄女……侄女再从新摆个样子给他看!”

    “噗!”

    炎威太子喷出口里的茶。

    他看着侄女嘟着嘴,使劲憋住笑,低声道:“待九叔看看,若是把本宫侄女画走了样子,本宫立即命他改!”

    说着放下茶盏,起身走上前。

    那张圭也跟上去,探头只看了一眼,就低头闷笑。

    画中秦易安头上、颈内都围得毛茸茸的,只露出小半张脸的眉眼,那缩头弓腰的模样,一脸神秘地仰头对太子说话,可不就是刚才那个样子?哦,胸前还露出半个手炉面貌。

    他不禁佩服黄元,怎么就画得这么传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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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三十六玉女(二更求粉)

    秦易安听见张圭笑,好像找到了支持,凑近太子身边低声道:“太子叔叔,张世子也觉得不好呢。是不是张世子?快叫他改了罢!”

    炎威太子看了侄女画像,跟张圭一样感觉。

    再说,他也知道规矩,这要是一改就假了。

    还有,改了秦易安的,别人要是也不满意,怎么办?

    为怕影响黄元和沈祭酒作画,他退回原来座位。

    秦易安见他招手,忙跟了过来。

    “张圭,你觉得不好?”

    炎威太子不知如何对侄女交代,便找上张圭。

    张圭见秦易安面露希冀地看着他,急忙摇头,道:“臣觉得……觉得很好……”

    秦易安瞪大眼睛,质问道:“那你刚才还笑?”

    亭内连续响起好几声笑,大家都听见了。

    张圭无奈,斟酌言辞,小心道:“秦姑娘,凡画是要看神韵的。黄翰林UU小说的姑娘,畏寒娇憨,对着太子殿下也不失纯真可爱,难得的很。若是改了,画个端端正正的模样出来,就没这个好了。”

    她平常可不是这样的,想是当时正高兴,就没顾得上了。

    炎威太子赞赏地点头道:“就是这个话!易安,你平日拘于规矩,见了九叔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今天这模样倒特别的很,天性显露,正是本色。这样很好,别改了啊!”

    秦易安听了半信半疑,正要再问,那边传来一声低呼“黄元。我当时是这个样子的?”

    正是杜鹃的声音。

    不知为何,众女接连轻笑。

    炎威太子急忙起身。又走了过去。

    原来,画中杜鹃手持长剑。刚跳出圈外,看着亭子那边的烧烤摊子对黄雀儿说着什么,而黄雀儿手里正举着一条烤鱼。

    这副情形,不用注释也知道她在要烤鱼,众人可不笑了。

    黄元对她微微一笑,点头道:“是,郡主!”

    杜鹃哑口无言,见他眼光微闪,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可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当时确实觉得很饿了,所以看见黄雀儿拿着烤鱼才想起要的。当时还咽了下口水呢,谁知就被他们看见听见了。

    她把埋怨的目光投向太子爹,怪他进来不出声。

    炎威太子见女儿也不满意了,尴尬笑道:“靖安这神韵倒好,正是玩兴未艾的时候,又……这个……是玩饿了吧?”

    众人再笑,秦嫣却更担心了。

    秦易安见杜鹃这样,仿佛找到了同盟。因上前拉了她道:“靖安姐姐,你这画得多英姿飒爽,身段又苗条,还嫌不好?你瞧我——臃肿的只剩下一张脸了!世子还说什么娇憨纯真。哄我呢?咱们一起要黄翰林改了吧!”

    杜鹃看看秦易安的画像,确实娇憨可笑。

    可是,这当口她哪敢笑呢!

    因此点头道:“世子说的没错。妹妹确实娇憨纯真。”

    众人便一齐看向张圭。

    张圭尴尬地咳嗽一声,要说什么。又不好说。

    娇憨纯真?

    秦嫣气得暗道:“呸!装模作样!故意当着人说这个。”

    虽然这样,她双手却快把帕子都揉烂了。

    也怪。那黄元画来画去都没画到她身上。

    他和沈祭酒各画一部分,秦嫣和几个姑娘所处的位置,正在两人中间。秦嫣不知他们谁会画她,因此心急的很。

    这时十公主又叫了起来:“哎呀,怎么画我吃东西?”

    众人一看,是沈祭酒画的她,搛了一块什么正要吃呢。

    那个模样,也是十分传神的。

    大家想笑又都不敢笑。

    十公主今天玩的开心,吃的也开心。

    可她投壶掷花的时候太子还没来,吃东西的时候偏来了,不是倒霉是什么?

    为什么单想到投壶掷花呢?

    因为她还小,琴艺书画都不精,所以没弄那些。

    还有就是,黄元将几个投壶掷花的小姑娘画得十分娇俏可爱。

    “太子哥哥!”

    十公主幽怨地看着炎威太子。

    她可不敢对沈祭酒指手画脚。

    太子见这会儿工夫,女儿、侄女和妹妹都不满意了,其他小姑娘也都盯着那画窃窃私语,都嫌自己没处在最佳状态,全忘了刚才见他还一副噤若寒蝉模样,觉得有趣极了,真想大笑。

    这么辛苦地忍着,嘴里还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安慰妹妹,太子的威严和气势就散了,眼中流露出温柔愉悦的神情,甚至促狭意味。

    站在人后的王澄看得又是一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正看着,太子忽然对她望过来。

    眼睛亮亮的,眼中笑意尚未收敛,就这么与她目光相撞。

    她心里一惊,慌忙低下头去。

    炎威太子看看她,又看向画中的王澄。

    画中的她虽在弹琴歌唱,其意态洒脱,灵动不输杜鹃等人。

    他见过她不止一次,都不与今日相同。

    他不禁又扫了她一眼。

    随着画幅不断完善,不满意自己的贵女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除了杜鹃秦易安和十公主三人各有意见外,余者也都有理由:有的嫌自己笑得不够稳重,有的嫌自己头发乱了,张均宜居然嫌腿太长了,说像鹭鸶腿,因为她当时正弹腿踢向赵晴。

    张圭听了形形色色的说辞,想笑又不敢,忍了又忍。

    忽听见自己妹子小声抱怨,心想自家妹子说两句没关系,于是道:“这个你不能怪人家黄翰林,要怪就怪咱父亲,生那么长腿。”

    张均宜气得瞪眼道:“胡说!”

    杜鹃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晴也笑了。她对黄元画的自己很满意,所以没说辞。

    不论众人说什么。黄元和沈祭酒充耳不闻,一心挥毫。

    终于画到秦嫣了。

    是沈祭酒画的她。

    落笔的瞬间。画痴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当时看见的秦八姑娘神情高傲不屑,还有些……说不明的意味,好似不甘。虽说画画要传神,但他还不至于要将秦嫣画成那样;若要改别的模样,他并不熟悉她,也捏造不出来。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等画好,一个高贵雍容的秦嫣便跃然纸上。

    细看那眼神。却透出一股子高傲和野心,很含蓄。

    沈祭酒真不愧画痴,可以说,这是对秦嫣典型的概括。

    与画中其他少女相比,她身上少了纯真自然。

    或者说,她根本没流露出来,因为她心不在此。

    这已经是沈祭酒UU小说很留情了。

    秦嫣却很满意,因为她觉得贵女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很意外自己能表现那么好。既端庄优雅又有气势。若说比谁差,除了王澄再没别人。连杜鹃也比不上她,谁让她盯着一条鱼流露出渴望的神色呢!

    全部画好,黄元和沈祭酒又交换位置。互相检阅。

    跟着是题诗。

    沈祭酒和孔少师各自题了一首。

    而黄元题的却是前人的诗,乃是百多年前苏轼的《红梅》。

    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

    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

    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

    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这诗正题在杜鹃画像附近空白处。

    炎威太子看到“故作小红桃杏色”,便知他借此诗寓意杜鹃了。

    杜鹃本与众女不同。却从不孤高自诩,无论身处贫寒还是富贵,她总能随流合式。只是不经意间,又总是突出凛寒“霜雪姿”来。今日把赏梅聚会办成这样,是少见的。往常这类聚会,不过是应酬权变罢了。

    当几个太监应声上前牵起巨幅画卷,众人全部退到一边观看全图,便再说不出话来,要改动的话更是不敢出口。

    全画虽是两人画的,却浑然天成。

    众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灵动自然。

    甚至树上震下的雪粉、击落的梅花,都恰如其分地点缀其间,挪一分也嫌造作,更别说人了。

    那图景,活化了当时情形。

    这要怎么改?

    若真要按她们自己想的满意模样改了去,这画就死板了。

    秦嫣画技出众,欣赏水平自然不差,这一总揽,终于发现不对了:画中少女们都自然灵动,就算淘气耍小性、争强好胜的,也都娇憨任性的可爱,唯有她不同!

    当下她脸就白了。

    可是,她不能提出任何意见。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样子的。

    刚才她不还满意的很吗!

    杜鹃高兴地说“太好了!”

    一面又不甘地撇撇嘴道:“我鱼还没吃到嘴呢!”

    说完瞪了黄元一眼,道:“我就不信了,除了看鱼,我就没看过别的地方?你就不能换个角度塑造?对了,既然易安妹妹在父王身边,我记得当时我一边歇气,一边顺手摘了一朵梅花闻,你怎不画那个动作?”

    她想,摘花闻花应该要优雅的多。

    黄元嘴角笑意扩大,看着她解释道:“这神情最生动!”

    张圭瞄了一眼正专注看画的太子,也小声笑道:“是,我们正看呢,就听郡主高声吩咐‘烤一条鱼来’……”

    赵晴笑得弯了腰,九公主也捂住嘴,余者也都低头偷笑。

    杜鹃看着他二人说不出话来。

    孔少师捻须含笑道:“老夫也觉得郡主画得十分传神。”

    杜鹃觉得这老头神情很可疑,怀疑他报复她。

    太子这时看完了,赞赏道:“真乃绝妙佳作!”

    遂挽袖道:“笔墨伺候!本宫亲自题跋。”

    众人忙上前,摆画的摆画,蘸笔的蘸笔,等他题字。

    当下炎威太子笔走龙蛇,在画上端题下《玉女赏梅图》;然后再在尾端题:正元四十六年冬,大雪,靖安郡主邀京都三十六位玉女于香雪海梅园赏梅……

    众女读到这,瞬间兴奋的脸都红了。

    ******

    明天凌晨开始,粉红双倍,原野叩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504章 选择(求粉红)

    这么一来,这画就非比寻常了。

    今日所有入画的玉女,除公主和皇孙女本来身份尊贵外,其他人沾大光了。就算不能入选宫中,也必定极受各世家关注。

    黄元早有这个预料,所以,他画黄雀儿的时候略动了手脚。

    黄雀儿是这些人当中唯一成过亲的女子。

    按理说,她不应该名列其中。

    但太子事先并未说明,他也不好问的。

    当时他灵机一动,将黄雀儿容貌略做改动,画成了小妹子黄鹂模样。这既是纪念小妹子,也算是交代。

    他并不怕太子怪罪他。

    他的亲妹妹,也是靖安郡主的干妹妹,是有资格列在此画中的。

    画中女子众多,这点区别旁人没在意,杜鹃怎会看不出来?

    她便疑惑地看向黄元。

    他眼神微闪,有些伤感地微微点头。

    杜鹃便明白了。

    她想也好,算是歪打正着吧。

    回头把这消息告诉黄鹂,她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

    黄元四下一扫,看大姐在哪儿,想要过去跟她说几句话。

    谁知这一看,发现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这中间有张均宜、赵晨、沈从儒的女儿沈灵韵、九公主,甚至十公主都看着他两眼冒小星星。

    都是十几岁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便是有点不为人道的细微心思,也都含蓄的很,羞羞怯怯的目光。欲语还休的模样,容不得人亵渎鄙视。

    黄元便觉心一颤。很受不住。

    他想起昝水烟,当初私奔去找他……

    “最难消受美人恩。”

    杜鹃绝望的时候曾问。那是不是他渴望的?

    他心里一痛——

    美人恩之所以不好消受,在于“最难”二字上。

    男人会为美人青睐满足得意,同样会毁于这青睐。

    他散漫的目光终于找到了黄雀儿,站在南窗边。她身边也有好几个女孩儿,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正把目光朝他溜来。他便不想过去招呼了,只对大姐笑一笑,就垂眸静立。

    那清淡温润的儒雅风姿,看得少女们心儿直跳。

    这一刻。好些女孩都嫉妒起昝水烟来。

    没有人嘲笑她!

    隐隐的大家心想,为这样的男子放弃一切是值得的。

    可是,她们却没有机会了。

    眼下就算她们有勇气私奔,也得不到同样的效果,只会被认为是东施效颦,是图谋黄元的名望地位。

    想到这她们又佩服起昝水烟来——

    她眼光真是毒辣,决心和勇气也是非凡的。

    太子题完,搁了笔,扫一眼亭内。将众人表现收在眼里。

    忽然他问张圭:“张圭,你看这图中三十六玉女,谁画得最好?”

    张圭听了一愣,张着嘴不知如何回。

    谁画得最好。这个“好”指什么?

    若引申开来,可以有很多说辞。

    可太子要他解释这些吗?

    那还不如去问黄元呢!

    他便盯着那画沉吟起来。

    秦嫣却紧张地盯着他,心里隐隐猜到答案。只是不甘心。

    她像等待行刑的死囚,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张圭盯着画。眼角余光瞥见秦易安撅嘴跟杜鹃嘀咕,仿佛还在抱怨。心里下了个决定。转身郑重对太子抱拳道:“殿下,微臣以为,画中秦姑娘最生动纯真,畏寒柔弱的模样惹人怜惜,还有些鬼机灵。”

    炎威太子“哦”了一声,看向秦易安。

    秦易安脱口道:“我平常不是这样子的!”

    张圭对她眨眨眼道:“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才算本性。秦姑娘何必不承认呢?就是畏畏缩缩了点,也不算太难看。”

    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就想撩拨她。

    秦易安更急道:“你……谁猥琐了?你才猥琐,躲着看人!”

    炎威太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事怪九叔。”

    杜鹃忙扯秦易安,不让她再说。

    秦易安看看太子,又看看张圭,见他满含深意地望着自己,她并不算懵懂,便觉出不对来,面色微红,闭嘴不言语了。

    不自觉的,她又忍不住瞄向秦嫣。

    只瞄了一眼,她就不忍再看。

    这位堂姐连面子也维持不住了,笑容比哭还难看。

    唉!

    秦易安暗叹了一口气。

    众女先听了张世子和秦易安的传闻,现在确认了,虽失望却也认命了。

    不认命能有什么办法呢?

    像她们这些人,谁能自己做主!

    靖安郡主算厉害的,不也一波三折,闹了一场又一场,最后好容易保住夫婿么!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黄元。

    果然,炎威太子又侧首问黄元道:“黄洗马亲自执笔,心中以为画谁最得心应手?”

    这一瞬间,亭中忽然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仿佛所有人都断了呼吸一般。

    黄元早在太子问张圭的时候,就警惕了。

    因此问到他时,他几乎是立即回应。

    只见他走上前,朝太子躬身道:“微臣求太子殿下恕罪!”

    炎威太子一愣,诧异道:“你有何罪?”

    黄元道:“微臣画家姐的时候最得心应手。其中缘故,乃是微臣见今日来的无不是纯真少女,只有家姐一人是已婚妇人。当时觉得异样,不禁想起失踪的小妹子来。想她若是还在,今日郡主必定会请她进宫。以她贪吃爱玩的性子,不知怎样活泼惹人怜爱!微臣因此心中感伤,兴笔涂去,不知不觉将大姐画成了小妹模样。”

    炎威太子听了急忙朝画上看去。

    众人也都纷纷调转目光看画。

    只见画上那个举着烤鱼的女子。果然与在场的黄雀儿有些不一样,其伶俐慧黠、娇俏动人。完全不像个已婚妇人。

    炎威太子以目询问杜鹃。

    杜鹃便证实道:“这确是小妹。”

    多的话她一句都说不出了。

    说多了,将来怎么圆?

    还不如就这样任凭人猜。横竖到时候总要真相大白的。

    太子等人却以为她心里难受,不想提此事,都深深感叹。

    太子便道:“这也好,三十六玉女名至实归了。黄翰林起来吧。”

    黄元谢过恩,直起身子坦然站定。

    太子看着他沉吟,没有再发话。

    他问他画谁最得心应手,他答画家姐也就是小妹最得心应手。这很合乎实情,因为他根本不是用看的,而是凭着心里对小妹的印象随意涂抹。完全是胸有成竹。

    若再问,就没意思了。

    他也看出了他的心意,也没必要问了。

    正好这时崔嬷嬷在门口给冷霜传话,问可要上暖胃小食。

    杜鹃便问太子:“父王,忙了这半天,可要吃些粥?午宴还有会,等皇祖母来了才开。”

    谁知炎威太子道:“弄些粥来吃吧。父王也不打扰你们了,吃了就走。你嘴上留父王吃饭,心里怕是催着我们快些走。然后你们好再无拘无束地玩闹,对不对?”

    杜鹃干笑两声,道:“哪能呢!”

    众女纷纷低头微笑,心里却松了口气。

    偷偷看黄元。含笑站着,似乎很容易亲近的样子。

    这样也好,总比张圭和秦易安的事定了好。

    心里有个念想和惦记。人生就多了期盼!

    一时上了粥,无非燕窝灵芝红枣山药等熬的各样细米粥。太子等人吃了些,就告辞出去。

    杜鹃等人送到院门口。

    这时天又下起大雪来。太子停步,对杜鹃吩咐道:“下雪了,别在外面玩,当心着凉。”

    杜鹃一一答应,看着他们去远了,才对门口的太监叮嘱道:“再有人来,要通报!机灵些,要是皇爷爷来了,要赶早通报!”

    身后众女一下子笑出声来。

    赵晴仰面大声道:“又下雪了——”

    那声音不是抱怨,而是兴奋!

    众女也都兴奋极了,一大群顺着游廊走去,一路叽叽喳喳说话。

    她们今天既玩了,又出了风头得了实惠,回家长辈也是会赏的。

    只是接着再纵情玩乐的打算随着皇后娘娘的到来落空了。在皇后面前,自然要立规矩的;且皇后也不许她们出去,怕受了凉,因此下半天众人只在屋里玩各种游戏,傍晚时分,才陆续告辞出宫。

    这且不说,且说有幸名列三十六玉女的黄鹂,正在卤面馆忙呢。

    大雪天,她特地用大骨头熬了一锅汤,又制作了辣酱面。这么冷的天,客人吃一碗面,再喝一碗骨头汤,或者酸辣汤,立刻从里到外热乎乎的。所以,漫天的大雪并没有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黄鹂虽然开心,又嫌太忙了,雪天也没个歇的。

    “嗳,这么大雪,你们怎么都不在家吃,要出来吃呢?”

    她实在想不通这些人:要真钱多,家里什么好吃的做不出来?要没钱的话,何必上街来花冤枉钱呢?又是下大雪的日子。

    一个老汉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哥,有生意还嫌多!”

    正在这时,门帘一掀,进来两个人。

    “张大哥,你又来了?”

    黄鹂站在灶台边,一面下粉丝,一面扬声招呼。

    张秀才看着她笑道:“来看看贤弟。”

    说着将命福宝将两串八个纸包放在灶台边的案板上。

    面馆的王东家忙赶过来对黄鹂道:“杜天,你去陪你哥哥说话,大爷来招呼客。你也忙了这半天了,也该歇歇了。”一面跟客人叨咕“这孩子就是勤快”什么的。

    黄鹂将锅里粉丝捞起来,加了辣汤,送给一个汉子,才转头招呼张秀才,“大哥你要吃粉丝还是面?”

    张秀才忙道:“粉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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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黄鹂的志向(二更求粉红)

    于是黄鹂又下了两碗粉丝,端到靠墙边的方桌上,让他们主仆吃,一面提着他们带来的纸包也过去坐下,打开一包,搛了酱牛肉细细地嚼。

    这酱牛肉实在是香,她百吃不厌。

    她反正是做不出来的,可见饮食之道博大精深。

    她很文静地吃着,很享受的样子。

    张秀才一面吃,一面不时抬眼看她。

    她那双并不细腻的手洗的干干净净,刚才他还看见她偷偷抹了点什么霜儿,可见也是个爱美的,只是没条件保养。

    他便心不在焉了,筷子挑了几根粉丝,又滑落,倒溅了几滴汤汁在他脸上和胸前,他也不知觉。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呀!

    她一个女孩子,要做到哪年才能攒够银子回乡?

    可是他要怎么帮她呢?

    还是先问清楚再看吧。

    “贤弟,可有什么长远打算?”

    他试探地问黄鹂。

    黄鹂很悠闲地吃着酱牛肉,闻言反问“什么打算?”

    张秀才道:“就是贤弟可有什么志向?”

    “有啊!”黄鹂咽下口里的牛肉,振奋道,“我的志向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噗!”

    正吃粉丝的福宝喷了个满天飞雨,对面张秀才也受到波及。

    且他要的是辣粉丝,这一呛就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黄鹂嫌弃地往后让了让,说“这么大个人,吃东西都吃不好。”

    周围人都大笑起来。说“这小兄弟说话实在!”

    福宝好容易咳嗽停了,瞪着黄鹂道:“你做梦呢!”

    真是的。连他家少爷也不能这样,这小子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现在吃的酱牛肉还是少爷帮买的呢!

    杜鹃反朝他瞪眼道:“怎么做梦?”

    哼。瞧不起她?

    她现在想过那样的日子也不是不成,往青龙王府一住,那还不睡到自然醒!

    至于数钱,二姐姐会没钱给她数?

    笑话,二姐姐多的钱没有,十万八万肯定有!

    张秀才看着心比天高的“贤弟”,呆了半响,确定自己目前没有能力满足她这一志向,便耐心引导她。希望能把条件降一降,在他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帮助她达成心愿。

    于是他放下筷子——没法吃了,都叫福宝喷了口水了——看着黄鹂用心教导道:“贤弟,咱们不能好高骛远。你想过那样的日子,得一步一步来。愚兄是想问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和筹划?若总是在这面馆做活,这辈子你也别想过那样的日子。”

    黄鹂这下听明白了。

    她当然有打算了!

    凤尾山那么多茶树,一般人上不去。她要回去打理;还要多多的再种——没听说十年种树,百年育人吗?二姐姐又在京城开了铺子,也等她去帮手呢。她将来忙得很,不愁没银子数。

    可是这些怎么能告诉“外人”呢?

    但不说也不好。人家可是关心她。

    所以她认真想了一会,往张秀才面前凑近些,对着他问:“大哥。这个打算怎么说呢?比如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反过来套问他的志向。

    两张脸相距不到一尺。张秀才见她长长的睫毛眨呀眨,中间黑漆漆的眸子莹光闪闪。仿佛两扇贝壳一开一合,腹内珍珠放射璀璨光华,耀得他脸红心跳。

    “这个么,愚兄是读书人,自然……自然是希望金榜题名的。”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黄鹂又扔了一块牛肉在嘴里,追问“你想考状元?”

    她哥哥是状元,所以她张口就是状元。

    在她心里,那状元就好比进士,却不细想想,几百个进士才烘托一个头名状元呢,哪里是那么容易考的!

    张秀才想起那日见到的人,顿时面上浮现向往神情,微笑道:“愚兄当然想。只是太难了。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像黄元梦一样,小小年纪便三元及第?愚兄只要能榜上有名,便心满意足了。”

    黄鹂听他语气极为推崇自己哥哥,心花怒放。

    “黄元梦是谁?三元及第很了不起吗?”

    她佯作不知地问道。

    一来黄元是自家哥哥,她不好自夸,要谦虚些。

    二来她不好夸赞哥哥,但对方若是顺着她的问话回答,肯定就是一大篇夸赞的话,她听了可不就能满足一番了!

    她就想听人说她哥哥如何能干有本领,百听不厌!

    张秀才便道:“黄元梦是上次春闱的状元。三元及第是……”

    他耐心地对她解释这些,又说黄元人称“黄四元”,因为他本名黄元,又是三元及第,所以人们戏称“四元”。

    这些黄鹂都知道,再从别人口里听一遍,依然令她精神倍增。

    但她不好表现出来,因此装作不在意模样,低头在纸袋里掏酱牛肉吃,一下子就掏了三四块,一股脑塞进嘴里,猛力嚼,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一面口内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谦虚,她纯粹就是谦虚!

    总不能别人夸她哥哥,她就高兴得不知姓什么了吧?

    然福宝愤怒了,把碗一推,对黄鹂大声道:“没什么了不起?你当科举是好容易的事?少爷读了十几年书,也才考了个秀才。要是像你说的,睡觉睡到自然醒,那还考个屁!你知道状元多难考?咱大靖有多少读书人,读的头发都白了,有的连举人都考不上呢!”

    旁边吃面的人纷纷都摇头,说“这小哥,根本不懂!”

    黄鹂不怕死地追问“那黄元怎么十几岁就考上了?”

    福宝挥手道:“人家是天才!”

    黄鹂满足了。连连点头道:“难怪!”

    张秀才见她一副不知天高地厚模样,也不赞成。仔细对她讲述科举之难,说黄元这样的人。是几百年不出世的天才,不是随便就能有的;还说他不比那些书呆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如今正被皇上和太子倚为臂膀呢。这样少年有为,历史上也找不出几个来!

    黄鹂越听得高兴,酱牛肉吃得越快!

    然她也最知眼色的,知不能再撩拨了,否则要被人骂死不可。

    因而她转头又问其他的:“这个黄元长得怎么样?”

    听人夸完哥哥才学,再听夸他相貌!

    唉。外面下大雪,闲着无事,她不只好听别人夸赞哥哥吃酱牛肉!这样才有趣。就好像以前在家里,姐妹们冬天坐在火桶内,一边做针线,一边听二姐讲故事一样。

    这问题一出,面馆就热闹了。

    好些人都说,状元游街那天他看见了,长得一表人才!

    张秀才也笑道:“若论相貌。黄翰林虽不敢说貌比潘安,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才比子建当然是不用说的。”

    黄鹂眉开眼笑道:“这么说,他比大哥长得还好?”

    嘴上问着。心里头自答道:“比你长得好多了。”

    张秀才听了一愣,看着她小心道:“黄翰林家中已有妻室了。”

    不会是他夸黄元夸过了头,以至于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那可是自讨苦吃。他必须阻止!

    旁边那个老汉也嘲笑道:“小哥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个女儿家,你要是个女儿家。还能自荐上门去给状元做丫鬟。这京城可有不少官家小姐做梦都想嫁他呢。”

    黄鹂乐了,道:“不能做丫鬟。我给他做个小厮也成啊!”

    那老汉却在问张秀才,“这位小爷说真的?状元已经有妻了?怎么老汉我那天在茶馆听说好些官儿都琢磨着想把闺女嫁他呢?”

    旁边立即有个人低声神秘道:“是昝家四小姐,私奔去的!”

    老汉“哦”了一声,也小声问道:“不是说不能当正妻吗?”

    那人白了他一眼,道:“状元郎念旧!”

    ……

    随着大家议论,张秀才脸色就难看了。

    他深悔说话不留神,引出这段来。

    于是急忙问黄鹂酱牛肉可好吃,把话岔开。

    黄鹂听到这也没兴致了,把手上的纸袋子团成一团,道:“好吃。吃完了。张大哥,我要做事了,不陪你了。你坐一会就家去读书吧。考进士这样难,你该用心上进些。多谢你总来看我,还每回来都花钱买吃的,小弟不胜感激。将来你考中了,我给你做一桌好菜庆贺。”

    她说什么福宝没留心,只看着被团成一团的纸袋被她准确丢进炉膛,真是高山仰止——这才多会工夫,一斤酱牛肉就没了!

    张秀才奇怪她怎么忽然就没精打采了,但他自己也心里不安,要回去把这事禀告家人,商议个对策,因此柔声对她告辞道:“那愚兄就先去了。改日再来看贤弟。”

    黄鹂便送他出去。

    掀开门帘,只见外面白茫茫飞雪乱窜,街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还都戴着帽子、打着伞匆匆奔走。

    张秀才忙让她回屋去,说外面风雪大,冷。

    这时节是不宜出门的。

    可黄鹂送走他后,见别的人也都走了,便对王东家道:“王老爹,我出去逛逛。”

    王老爹忙道:“杜天,这个天你还出门?”

    黄鹂笑道:“下雪才好玩呢。这时候客人少,我出去逛也放心;要是客人多,铺子就走不开了。”

    王大娘接道:“不是不要你出去,是怕你冻了。”

    黄鹂说“不怕”,找了斗笠出来,戴着就出门了。

    她每天傍晚都要出去逛一趟。

    先是单纯为了出来逛一逛、歇一歇,后来黄元进京后,她这个时辰出来就是为了看小顺。

    小顺在国子监官学附读,每天早去晚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想哥哥虽然是状元郎,官儿还小呢,也没什么帮手。他在朝中自然没人敢明着害他,但小孩子可不管那些,要是有人欺负弟弟呢?所以她就天天去接小顺,悄悄送他回家,就当逛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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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巧计(求粉红)

    黄鹂戴着斗笠走在风雪中,并不觉苦寒,只觉好玩。

    她只见过被白雪覆盖的山川田野,可没见过被白雪覆盖的城镇。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咯吱咯吱”走过去,街上空荡荡的,两旁的铺子和人家都关着门,或者垂着门帘,将风雪挡在外面。

    她玩心忽起,倒退着走,看着雪地里一串脚印笑。

    路过一家烧饼铺子,她买了两个热乎乎刚出炉的糖心烧饼,三口两口吃了下去,才快乐地往前跑去。

    因今天下雪,她出来早些,心想绕道长安大街去看皇城吧。

    她其实是很想去皇宫逛逛的,就是眼下不得去。

    于是她转了方向。

    还没到那,忽见前面风雪中来了一骑,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她急忙闪身在街旁避让。

    然那马来到近前,她无意中从斗笠下一扫,却如同被定住一样,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马上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昝家大少昝虚妄!

    黄鹂顿时紧张得不能呼吸,又恨又怕又兴奋,小身子微微颤抖。

    她如同着魔一般,不可抑制地跟着他走去。

    走了一阵,黄鹂忽然清醒过来。

    她要跟他去哪儿?

    这样跟着有什么用呢?

    她便停住了脚步。

    才要转头,忽见前面又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好些人簇拥着。

    她心里一动,又瞥见前面有行人往旁边走不见了,可见那里有条巷子。于是紧跑几步到那巷子附近。距离前面来的马车近了,看清车上标识。认出是顺郡王府的,顿时计上心来。

    这时她也不颤抖了。也不怕了,恢复了狐狸本色。

    北风越紧,雪花恣意乱舞,让人睁不开眼睛。

    趁着这当儿,她从左手袖口内的护腕上拔出一枚细长钢针,运劲对准昝大少爷马屁股弹了出去。她如今投掷暗器的准头已经是百发百中了,那畜生甩来甩去的尾巴刚抬起来的时候,钢针适时地没入它的肛门。顿时,它惊跳起来。疯了一般往前冲去。

    昝虚妄一个不察,差点摔下马来。

    幸亏他常年在军中,身手了得,才稳住了。

    然而他是稳住了,那马可怎么稳得住,它肠子里无端端扎进去一样尖利的钢针,能不疼吗?因此长长嘶鸣,直往对面马车撞了过去。

    那马车内坐的正是秦嫣,刚从东宫赴宴回来。

    昝虚妄也刚从皇宫出来。他是去觐见正元帝的。

    因为跟宝象国比武受挫的缘故,京城龙虎禁卫大举换人,昝家便趁机为昝虚妄谋得了这个进京的机会。昝尚书觉得,侄儿比京中那些纨绔要强太多了。但结果如何。还要再谋划。

    因为他让昝虚妄进京,还有另外一桩恩怨要了结。

    这便是当年昝虚妄奉命去拿黄杜鹃,如今的靖安郡主这件事。

    在这件事上。昝家一开始确有私心的,便是为了私奔的昝水烟。所以才派人去查杜鹃出身。

    查得不甚明了,只当是哪个获罪犯官的女儿。便告诉了五皇子。

    这是借刀杀人!

    然后朝廷就密令西南军去拿杜鹃。

    谁知越闹越大,最后竟然曝出杜鹃是皇孙女。

    昝尚书以为:昝家当日行为在权贵之家来说是常事。这世上没有公平,豪门贵族,谁肯让子女被寻常百姓压一头?所以这是常情。昝家不应隐瞒,而应该坦荡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承认私心,认罪伏法,任凭处置!

    坦承这件事,比抵赖隐瞒要聪明得多。

    太子若处置昝虚妄,昝家便没事了。

    就好比当初昝水烟私奔逃婚后,昝巡抚老老实实上玄武王府认罪一个道理。对于这类事,他们是知道轻重区别的,哪怕为此牺牲昝虚妄。且昝尚书推测:以太子目前情势,昝家认罪态度又诚恳,十有**不会追究当年的事。

    因为昝家当时不知道杜鹃真实身份。

    若明知杜鹃身份,还暗害她,那便不同,比如十三皇子。

    所以,昝虚妄今日进城后,连家也没回,就随着大伯父去皇宫请罪。

    果然,炎威太子虽然没给他好脸,最后却命他进虎禁卫,从最低军士做起。这等于一捋到底,也算严惩了。

    昝尚书和昝虚妄彻底松了口气。

    昝虚妄解决了这件事,出皇宫后心情并不轻松,因为他心底还压着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所以一路信马由缰,神思恍惚。

    他是从皇城南门出来的,而秦嫣是从皇城东门出来的,两边正好迎头碰上了,被黄鹂轻轻一弹指,就发生了惊马这档子事。

    昝虚妄大力勒紧缰绳,然那马根本勒不住,只管往前冲。

    护在秦嫣车旁的王府随从大惊失色,想要拦阻,哪里拦得住!

    拉马车的两匹马也惊跳起来,一匹往左窜,一匹往前冲。

    昝虚妄的马则直直地往马车踏过去。

    紧要关头,昝虚妄纵身跳下马背,挥拳往马头猛击。

    那马晕头转向,偏离了方向。

    然这时已经晚了,王府马车被惊马拖着,歪歪斜斜冲向街旁,车内娇声哭喊惊叫一片。

    王府随从和昝虚妄的随从东奔西跑,乱成一团。

    昝虚妄丢下自己的马,疯狂跟在马车后面奔跑,眼看车中跌出一个盛装华服女子,再也顾不得,使出浑身力气扑过去接住,两人一齐摔倒在雪地里。

    黄鹂见眨眼间生出这般变化,也吓一跳,也不敢看了,风一般从小巷逃离。并且,她使出轻功,以免地面留下很深脚印。

    直跑到另一条街上。方才放下心来。

    捂住“砰砰”跳的心口,她本能地循着香味钻进一家铺子。却是卖羊肉的。当下入座,叫了一砂锅红烧羊肉就吃起来。

    吃着热乎乎喷香的羊肉。她心情平静不少。

    将刚才的事从头想了一遍,确定没留下破绽,心里才放心。

    哼,她有那么笨吗?

    才不会留下破绽呢!

    昝虚妄死也不会想到马儿受惊的原因。

    就算查,他也不会想到将马肚子剖开。

    就算将马肚子剖开,也不能从大肠里找出那针来。

    这便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往那个部位射针的用意。

    查吧,查吧,上大理寺也查不出来!

    她越想开心,觉得这羊肉味道真不错。

    至于马车里的人。受惊是肯定的了。

    可是黄鹂会内疚吗?

    才不会呢!

    顺郡王那老东西让她二姐姐受的岂止是惊吓,差点连命都丢了,她这叫一报还一报,才不会内疚呢!

    将一砂锅羊肉连汤吃得干干净净,她才结账出去。

    到外面,那冰凉的雪花飘了两片在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这是刚才吃的热乎了,所以一点不觉冷了。

    想起小顺,她急忙戴上斗笠。匆匆往国子监方向跑去。

    谁知这么一耽搁,她就来晚了。

    到了地方,国子监早下学了,没看见小顺。

    她忙顺着常走的街道追了两条街。才见到了。

    就这么巧,小顺被人打了。

    要说还是小孩子懂小孩子心思,这京城世家豪门牵扯密切。关系错综复杂,大人或许在行动前要考虑谨慎。小孩子可不管,想拿小顺出气的就多了。

    他们也知厉害。天晴街上人多,不敢下手。

    可巧今天下大雪,于是便使小子扮成街上恶霸找茬。

    得益于黄鹂熏陶,小顺也是会些拳脚的。可双全难敌四手,跟的小厮也是个平常的,被打得鼻子流血。幸而有同窗赶来,才吓得那几个家伙跑了。

    黄鹂来时,正好看见那几个混小子在雪花飞舞的街上飞快逃窜,气得杏眼圆睁,也不管小顺,悄没声地就追了上去。

    追过一条街,就见三个穿华丽氅衣的少年等在街角,看见他们来,都得意地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原来幕后主使在这里!

    黄鹂站住,想怎么惩罚他们呢?

    不能留下破绽!

    她眼珠骨碌转来转去,情急之下想不到一个好主意,又不愿就这样上前将他们暴打一顿,那便露了行迹了。

    正努力苦思,那边厢几人已经转身走了。

    边走边说笑,说要去哪里吃酒什么的,叫随从去赶马车来。

    黄鹂只得又跟着他们。

    正在这时,前面又来了一辆马车。

    黄鹂见了大喜,又糊涂:怎么今儿这些人都出来了?

    这车上有朱雀王府标识,里面坐的是赵晴姊妹们。

    她们自然也是才从东宫赴宴回来。

    黄鹂不知道,还以为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呢,专门为她惩罚恶人提供便利。她就把脑子动到这马车上了。

    当然,她这回是做好了救人准备的。

    捏了几个铁紧的雪球,在那三个少年过马路的时候,猛地砸向他们。雪球不能致命,砸晕三个混蛋完全够了!

    三人先后踉跄扑倒,正好倒在赵家马车前。

    那马正跑呢,见状一声嘶鸣,猛然扬起前蹄止步。

    待马蹄落下,正好踏在一个少年腿上,顿时惨叫。

    马车陡然停止,赵晨滚到车中间,丫鬟忙抱住她;赵晴正靠着打瞌睡呢,脑袋砸在车壁上,磕得生疼,气得骂道:“怎么回事?”

    紫电和清霜立即下车查看。

    三少年的随从见突生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上来就骂,还要杀马泄愤,被紫电和清霜一掌打得滚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两个未受伤的少年倒地后,被冷雪一激,再被马嘶、同伴惨叫吵嚷,顿时惊醒。睁眼看见这情形,又惊又怕又怒,也没看清是谁家马车,就叫“把这车给小爷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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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姐姐(二更求粉红)

    “哪来的混账!冲撞了王府马车还敢撒野?”

    紫电秀眉倒竖,真个目光如电。

    少年懵了,“王府?哪个王府?”

    “哪个王府你也别想砸!”

    赶车的汉子止住马,跳下车怒喝。

    因见其中一个少年腿被马踩断了,暗道晦气,质问道:“大雪天,你们没看见车来,撞魂呢?”

    天地良心,他今儿赶车慢得很,可没横冲直撞。

    这几个人是自己撞上来的,看样子有图谋。

    想到这,他脸色就变了,恶狠狠盯着几个少年。

    一个少年哭丧着脸道:“有人放暗器!”

    他若说是不小心撞上了,车夫和紫电还会相信;说有人放暗器,还一放就放倒三个,恰好倒在王府马车前,这话谁信?

    这时赵晴出来了。

    她自小习武,自不比一般女儿家。因为今天带了紫电和清霜出来,赶车的老陈也有些身手,所以就没带王府随从。但听说伤了人,她当然要出来问个究竟。

    “暗器呢?”

    她命老陈上前察看。

    暗器?

    三个少年以及随从都四下看,哪里能找到!

    黄鹂是用捏实的冰雪球袭击他们耳门附近,当时打得发晕,就算头发上留下水渍,在雪地里一滚,什么也说不清了。

    两少年见赵晴衣饰华贵,秀眉亮目,言语清脆爽利,娇俏动人。盯着她看呆了眼。

    紫电大怒,喝道:“往哪看呢?该死的东西!”

    因凑近赵晴道:“姑娘。这登徒子分明不怀好意。撞了活该!”

    京里常有这样事:有那纨绔公子,为了结识人家姑娘。使手段不小心碰了人家马车,又什么当街救人,有势力的干脆硬来。

    紫电以为这几个家伙想借此搭讪她家姑娘,才故意倒在马前。

    赵晴点头道:“嗯,有理!”

    其中一少年吓一跳,忙说他确实被不明物砸中耳门了。

    另一个急忙说他也是。

    连受伤的少年也忍痛说是。

    他们这时已经发现,这马车是朱雀王府的。

    三人在随从搀扶下站起来,并不敢立即去医馆诊治,更不要说找对方讨公道了。一心想把眼前情势应对了过去再说。

    老陈便上前检查他们耳门。

    看完对赵晴回道:“姑娘,不见伤痕。”

    三少年听傻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雪大,紫电你们扶姑娘且回车上去。小人这就去叫巡城的虎禁卫来处置此事。哼,瞎了眼的狗东西!把主意打到朱雀王府来了!”

    他斜睨着那三个少年咬牙切齿。

    因传言白虎王府要降爵,街上便传说朱雀王府爵位也保不住了,也要换人,只有玄武王府有神龟镇守,还勉强能支撑。朱雀王府下人最近出门都受人指点,因此他认定这三人是来挑衅的,能不怒吗?

    说完就要走。

    赵晴点头,示意老陈快去。她转身上了马车。

    这件事要弄清楚,不然人家赖上朱雀王府可麻烦了。

    三少年见状急了,拦住老陈不让去。可又说不清怎么回事。

    马车正停在一家酒楼前,这时酒楼内好些人都跑出来观看。

    那黄鹂也夹杂在其中。

    她之前偷袭了人。还怕惊了马伤了马车里的人,准备出手相救呢。谁知朱雀王府连个丫鬟都这么厉害,便没出头了。

    待发现三少年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她一点破绽没留下,十分满意,就想回头去看看小顺,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才要动脚,街那头来了十几个虎禁卫。

    他们身边还跟了一群人,其中有几个书生,打头的正是小顺。

    他脸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衣衫也湿了。

    黄鹂见了气往上撞,恨不得将那三个人打死解恨。

    见他们来了,老陈也不走了,忙上前问话。

    不等他开口,小顺指着那几个打他的人道:“就是他们!”

    领头的虎禁卫队长便喝命手下将他们几个拿了。

    三少年看着小顺脸色大变,连说他污蔑。

    小顺冷笑道:“污蔑?别说王兄他们亲眼看见的;就算没看见,方才我带着官兵一路循着他们脚印追来,还敢抵赖?你说我污蔑,咱们就去府衙公堂上说个明白!”

    少年虽然形容狼狈,说话却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赵晴在车内听见,忙问怎么回事。

    虎禁卫队长见这里也出了状况,且是朱雀王府的,还与先前打人事件有牵连,便询问老陈经过。

    老陈一说,再结合小顺说的,顿时恍然大悟。

    “怪道他们慌慌张张的往车上撞,原来是干了坏事!”

    一个少年色厉内荏道:“黄小顺,你别仗着你那状元哥哥的名头诬赖好人!”

    这话一出,不但赵晴跳下车,连赵晨都从车内探头出来。

    看见小顺模样,赵晴大怒道:“哎呀没王法了!青天白日指使人把个孩子打成这样,这还了得!这还是靖安郡主干兄弟呢,你们就这样大胆?你们是哪家府上的?”

    嘴里喝问,却等不及回答,疾步来到小顺跟前。

    先对他道:“黄兄弟别怕,姐姐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因见他脸上血迹很恐怖,不知伤得怎样,也顾不得避讳了,拿了帕子就要帮他擦,一面咬牙道:“该死的东西,简直没王法了!”

    小顺急忙后退——

    这脸上的血可是他特意留着的。

    再说这少女是谁呢?

    当街帮他擦脸,这……这可不大妥当!

    他飞快地瞄了对方一眼,脸就红了。

    他想。自己名不见经传,可不比哥哥。难道也受女孩子青睐?

    赵晴见他避让,也醒悟举动不妥。忙缩手。

    她大方的很,也没尴尬,对小顺解释道:“我是赵家的女儿。靖安郡主当我妹妹一样。你是她干兄弟,自然也跟我兄弟一样了。”

    小顺这下明白了,他忙躬身道:“赵姐姐好!”

    叫的十分顺溜。

    谁让他是老幺,从小被姐姐们带大呢。

    自己家一个大姐不算,大伯家三个姐姐,他整天“姐姐长”“姐姐短”都叫习惯了,被姐姐们呼来喝去和宠爱也成习惯了。

    如今街头冒出一个姐姐来要为他做主。他当仁不让!

    赵晴喜得眉开眼笑,让紫电扶他起来。

    把他上下一打量,就心疼了:瞧瞧,这么文弱!

    可怜见的,被人打成这样!

    这一刻,小姑娘豪气冲天,发誓要为“兄弟”出气。

    她要不管这事,将来怎么见靖安郡主?

    于是重新问小顺事情经过,要为他做主。

    小顺就说了起来。口齿十分清楚,叙述很有条理。

    “……小弟就强支撑着追过来了。谁知他们得意忘形,不知收敛,竟然冲撞了赵姐姐的马车。小弟是男儿。被打了忍忍也就过去了;赵姐姐金尊玉贵的人,要是有个闪失,损了闺誉不说。也受不住。还好赵姐姐没事,不然可就闯的祸大了。”

    一众人包括黄鹂在内。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一会工夫,就称姐道弟起来?

    男女大防呢?

    这还不算。连赵晨也在丫鬟搀扶下下车来,看望小顺。

    不过戴上了昭君帽,又有丫鬟簇拥着,旁边人看不见她面容。

    她问的是小顺,心里却想着黄元。

    他弟弟被人打了,他想必很气愤吧!

    她怎能坐视不理呢,为他排解一二烦忧也是好的。

    小顺也恭恭敬敬地见礼,并不抬头直视,在赵晴引见下,称她为“赵三姐姐”,因为赵晴说自己是“赵四姐姐”。

    他被赵家姐妹和侍女围在当中,看得同窗们艳羡不已。

    那三个少年更是眼中喷火,气得要死。

    被马踩断腿的是刑部郭郎中之子,另外两个分别是顺昌侯的孙子黄明辉、虎禁卫第三指挥使吴指挥的儿子。今日之事,不过是纨绔少年爱争强斗狠、欺凌弱小而已。小顺没惹他们,他们却找上他,为的还是朝中派系纷争。

    小顺将事情经过捋清楚,人证俱在,请那虎禁卫队长带他们去府衙,要去公堂解决此事。因为京都治安虽然是由虎禁卫掌管,但民刑纠纷却是京都府衙审理。

    赵家姐妹当即命老陈陪同那些书生去作证。

    赵晴还命一个婆子去叫了一辆车来,要送小顺去医馆诊治。

    这一会工夫,紫电早回王府去叫人了。

    可小顺却坚持不同意,说他要亲自前去,将此事对证分明。

    少年心想,自己被打成这样,不让大家看看,不是白挨打了?

    所以,他是不会先去诊治的。

    黄鹂见弟弟面对众人侃侃而谈、毫不畏惧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觉得这小子有几分大哥的气度呢?

    她记得他以前可是没话的,凡事都是她上前。

    今儿她还没怎么出力呢,他自己就逮着人了。

    “臭小子,长出息了!”

    她悄悄嘀咕,不知是上前还是离开。

    要离开吧,又不知他伤的怎么样,不放心。

    正在这时,小顺目光随着旁边一串脚印延伸,看向酒楼门前站的那群人。微微一扫,就把目光定在黄鹂身上。

    黄鹂一惊,心想不会他认出自己了吧?

    她神情一敛,做个傻呵呵的模样看着街上。

    小顺溜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他倒没认出黄鹂,只是发现她的脚印一直随着那几个打他的人来到这里,不知是敌是友,所以猜测。门口人虽多,但他根据脚印大小,很容易就怀疑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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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爱(求粉红)

    这时朱雀王府的人来了。

    赵晴一面派人去告知黄元,一面又派人去林家告诉夏生和黄雀儿;至于小顺,她说他身上有伤,让他坐赵家后来的马车,由几个同窗陪同去衙门。

    若不是顾忌男女有别,她都要叫他坐自己姐妹车上了。

    就这样她还不放心,还和姐姐坐车随他们去到府衙。

    至于行凶打人的黄明辉等人,是被押去府衙的。

    黄鹂见这一砸给小顺砸出两个干姐姐来撑腰,自己这个亲姐姐反没了用武之地,又开心又嫉妒,心想弟弟就是比自己有福气,从小到大都有人护着。

    既然有人为他撑腰,她又怕跟着被人发现破绽,便没跟去了。

    回去路上犹在想,小顺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她还不知自己今天随便弹弹手,惹出两起事故,都影响深远。

    先说小顺这一拨人,浩浩荡荡去到府衙公堂,待双方家人都匆匆赶来,却未如人们想象的那样闹大,以至于不死不休。

    黄元听说了事情经过,又见顺昌侯府的人态度谦逊,黄明辉等三人当堂向小顺赔罪认错,便就此揭过了。

    他对顺昌侯世子道:“小孩子们淘气,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开了就好了。郭郎中快带郭少爷回去,请太医好生诊治吧,别落下病根。下官也要带弟弟去看大夫,改日咱们再叙!”

    说完抱拳作辞。

    郭郎中等人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反而不踏实。

    可是,他们又说不上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走了。

    黄元和小顺出了府衙大堂,见街旁停着赵家马车。忙快步上前,先对站在车旁的婆子道:“请通禀你家姑娘。翰林院黄元特来拜谢援手之恩!”

    婆子忙对车里低声说了两句话。

    赵晴和赵晨在车内已经听见了,这回,姐妹俩都没下车。

    黄元,毕竟是和小顺不同的,算成年男子了。

    就听车内传出一道甜美的声音:“黄翰林不必多礼!愚姐妹来此,也是和这件案子有些干系,因为马车不慎撞了人,并非全是为了令弟。之前见令弟伤得不轻,快带他回去请医诊治吧。天气严寒。要好生调养才是,别落下病根来。”

    黄元躬身道:“多谢姑娘关怀!黄元告退!”

    小顺也躬身道:“赵姐姐请回吧。改日等小弟好了,再上门拜谢。”

    赵晴听了,忙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对他嘱咐道:“黄兄弟,回去好好养着,要好生吃药。”

    那口气,还真像个长姐。

    小顺忙答应了。

    黄元听了心里怪异,不自觉抬眼观看。

    那车帘却掀开了一掌宽的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对小顺看;在她后边,另有一双剪水双瞳,却是看着他的,波光水润。含情脉脉,万语千言尽在其中。

    他急忙垂头,再施一礼。方才招呼小顺走了。

    赵晨见他撑着油纸伞,和弟弟并肩而行。穿过随风乱舞的雪花,相亲相扶。小厮和随从跟在后面,忽然眼睛湿润了。

    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跟着他去了……

    再说昝虚妄救了秦嫣,虽未酿成大事故,却成了两难之局。

    他亲送秦嫣回府。

    隔日又备具厚礼,和昝尚书一起上顺郡王府请罪。

    之所以过了一晚才去,是想让双方考虑妥当,见面才好说话。

    昨晚,昝尚书和侄儿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何人做了手脚。

    那马无故受惊,要说没有人做手脚,绝不可能!

    可是,马儿回来后就精神不佳。检查其全身,并未发现有伤痕;请了兽医来瞧,又不是中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昝虚妄怀疑,是不是太子派人做的。

    昝尚书摇头,说太子怎会如此糊涂,这一来不是逼昝家往五皇子那边靠吗?要惩罚昝虚妄,有的是手段,绝不会用这法子。

    这疙瘩暂且搁置,他们先去顺郡王府,应付顺郡王。

    顺郡王也未放脸发怒,只冷冷地看着昝虚妄,不咸不淡说了句“小女要去庙里。昝大人看着办吧!”一面就端茶送客。

    昝尚书面色就变了。

    就算他如今不想跟顺郡王府沾上,真要是没有法子,娶个皇孙女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京城哪一家不是盘根错节,昝家又不掌兵权,怕什么?

    可是,昝虚妄已经娶妻了,连儿子都有两个了,怎么办?

    难道让皇上孙女进门做侧室?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可听顺郡王这话的意思,竟是要昝虚妄迎娶他女儿,那昝家这个媳妇怎么办?

    他想着,不禁森森打了个寒噤。

    从顺郡王府出来,昝虚妄看着被白雪映照得格外明亮的雪后晴空,心头不自觉浮现靖安公主面容。

    当时,她凑近他脸颊,说“谁让我只是个孤女呢!这年头,拼爹拼娘拼家世……你说,要是我有一个比你厉害的爹……”

    莫名的,他心中一酸,眼眶一热。

    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她当初的悲哀心情。

    那是掩藏在灿烂笑容后的悲哀!

    他不是个多情的男子,从来就不是!

    可是,家中那个温柔的女子,为他养了两个儿子,他不能丢下她!

    他板着一张俊脸,翻身上马,猛一夹马腹,狂奔而去。

    身后,雪粉如尘土般飞扬……

    昝尚书并没有因为顺郡王一句话就如何。好歹做了几十年的官,要是这点事就逼得他方寸大乱,可不是笑话!

    从顺郡王府出来后。他进宫求见正元帝。

    皇帝和太子正在御书房。

    果然,炎威太子听后嗔目喝道:“荒谬!”

    他更加确定。这事绝不是太子派人做的。

    而正元帝则问道:“惊马的原因可查出来了?”

    昝尚书摇头道:“回皇上,还在查!”

    正元帝眯着老眼看他。却什么也没说。

    昝尚书也不问,只说一定追查惊马的原因,再不提别事。

    这件事就这么僵持下来,顺郡王也没再催逼。

    几日后,虎禁卫因一起斗殴事件,查抄了一家赌坊,牵出两家妓*院,将刑部郭郎中和虎禁卫吴指挥勾连出来。

    原来他们是幕后东家,暗中为赌坊和妓*院撑腰。一直从事拐卖良家女子和诱骗赌徒的勾当。

    一夕之间,两人获罪下狱,家产被抄。

    顺昌侯在家哆嗦道:“黄元!!!”

    顺郡王也难受,外面却当无事人一样。

    杜鹃是几日后才听说小顺被打、昝虚妄冲撞了秦嫣这回事,惊讶之极。如今宫外的事太子也不告诉她,怕她担心。是王澄,这日进宫拜见皇后,和她闲谈中说起。

    “顺郡王不会要嫣姐姐嫁给昝虚妄吧?”

    杜鹃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就抱了一下。就这样为难了。

    王澄叹了口气,道:“不清楚。可是,顺郡王……”

    她看看杜鹃,心想她是不会明白这些的。

    当时两人正在坤宁宫西次间靠窗的炕上坐着刺绣。王澄教杜鹃。

    杜鹃坐直身子,伸胳膊活动了下,对冷霜道:“你们下去歇歇吧。我跟王姑娘说闲话。有事就叫你们。”

    冷霜忙带着宫女们都出去了。

    这里,杜鹃和王澄就说起私密话来。

    “王姑娘。你说真心的,是不是不想进宫?”杜鹃问。

    “啊?不!郡主怎会问这个?”王澄震惊。

    她停下穿针引线的手。有些发颤地看着杜鹃。

    杜鹃兀自不觉,还在说道:“若是你不想嫁我父王,我别的忙帮不上,让父王故意不选你,还是能的。也免得你为难。”

    王澄战战兢兢地跪在炕上,道:“郡主何故出此言?”

    杜鹃这才觉得不对,抬头,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惊颤。

    她忙歉意地笑道:“王姑娘不要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唉,是我冒失了,你们这样的人家,这种事哪能由你做主呢!我的意思是……是……”

    她真觉得自己太冒失了,竟不知如何说下去。

    王澄见她不像惺惺作态,才镇定下来。

    因问道:“郡主到底想说什么,只管说来。”

    杜鹃想了想,才道:“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在一般人眼里,太子选妃是朝中大事;对于我来说,这是我爹续娶后娘。我娘不在了,我作为女儿,将来不在他身边,当然希望他能娶一个和他相知相和的女子,在他为国操劳之余,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王澄听得怔怔的,半响才道:“太子是储君,将来是皇上。给太子选妃,自然是为了伺候照顾太子。谁敢不尽心?”

    杜鹃看着她摇头道:“不是那样。”

    她想起李侧妃,那个女人最近借着弟弟秦语,百般讨好她,目的太明显了,让她很无奈。她不能说她这私心不对,可若将后宫的位份比作前朝的官职,她很显然不具备做皇后的能力,也不具备那个德行;从感情上来说,也太功利了些。

    所以,她认真对王澄道:“做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不比给一般人做妻。你出身仕宦大家,肯定明白将要面对什么。后宫的事我不懂,那些你去问皇祖母;我只对你说一样:就是我父王的感情。我娘已经死了,但她和父王的过去抹不掉的。她就像一座不会动的雕像,静静地立在我父王心底的一个角落,只要你不去碰触沾惹,自然就不会有烦恼。你只要真心真意对我父王,别掺杂太多争宠的手段,日久天长,他就算不能像一般丈夫那样一心一意对你,也必定会在心里给你树立另一座雕像。我父王,其实是很重情义的一个人,你别在他面前弄手段。其实,弄手段也没用。我算是受父王宠爱的女儿了,可是连我现在有时都好几天见不到他呢。”

    王澄如雷轰电掣般,脑中浮现那个男人偶尔流露的温柔。

    两人都不说话,屋里静了下来。

    好久,王澄幽幽道:“郡主的话,我记住了。请郡主放心,我……定当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用平常心对他。”

    她很准确地领会了杜鹃的意思。

    杜鹃立即笑了起来,道:“虽然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后娘怪怪的,不过,我还是希望父王能跟你相知相和,共同担当天下!”

    外面,正元帝和炎威太子默默静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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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新婚(求粉红)

    这日晚膳杜鹃是在坤宁宫用的,正元帝和太子都在。

    席间,杜鹃得知太子妃已定为王澄,十二月十八大婚。

    另外,还有两个侧妃,分别是郑六姑娘和镇远公府的宋姑娘。

    “钦天监已经为你选定大婚日子,定于明年三月一日。”正元帝看着孙女道,“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一应事务朕已经交与勇亲王主持。”

    杜鹃忙道:“谢谢皇爷爷。”

    一面心里想,明春就能回山里了。

    炎威太子看着她,想起下午听见她对王澄说的话,心里很伤感——这个女儿太通透,明明他有那么多女人,她却怕他身边没有贴心人。

    她这一嫁,又要回那山里去,便是他也不能轻易得见了。

    这一晚,他很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宫中为了迎娶太子妃忙碌起来。

    加上年关将近,各处来京进贡朝贺的,络绎不绝,京城和皇宫都呈现一派热闹繁荣景象。

    在这热闹中,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掀起一小簇浪花,跟着就无声无息,被接下来的太子大婚、迎新年、靖安郡主大婚给压下去了。

    这便是秦嫣的婚事,顺亲王——已经恢复亲王爵位了——到底还是对昝尚书暗示,说要送女儿去城外皇家尼姑庵。

    他也不是威胁,秦嫣如今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她先在皇宫落水,闹得沸沸扬扬,接着又惊马。谁敢娶?

    有想攀附权贵的想娶,顺亲王又看不中。

    只有昝家。正好在他图谋范畴之内……

    昝尚书却也一直在想主意,他提出要昝虚极娶秦嫣。

    顺亲王一愣。这主意虽好,只是对秦嫣却不利,谁知将来昝虚极会对她有没有芥蒂?还有,嫁给昝虚妄名正言顺,嫁给昝虚极却像是逼迫昝家一样。别看昝尚书提亲很诚恳,真要他儿子娶秦嫣,只怕就要怀恨在心,所以他拒绝了。

    昝尚书便去叩见正元帝。

    正元帝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了这桩婚事。

    为示皇家胸襟。他表示秦嫣进门后,与昝虚妄原配不分大小,平等相对。可大靖根本没有平妻一说,秦嫣其实还是妾。为了不丢皇家威仪,他便封秦嫣为荣福郡主。

    郡主进门,谁敢当她是妾?

    孔少师听后跌足叹道:“荒谬,荒谬!”

    因此觐见皇帝,说此事乱了纲常。

    正元帝反问他,可有好主意解决此事。

    孔少师哑口无言。他还能帮秦嫣做媒不成?

    心里气愤不已,觉得最近朝廷好些事都乱了。

    这且不说,且说荣福郡主十二月十四成亲那日,也是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八人抬花轿出了王府。迎进昝家。

    昝府,新房内富丽堂皇、喜气盈盈,龙凤红烛明晃晃照着。昝虚妄站在喜床前,揭开红盖头。看着身着凤冠霞帔、大红喜服的娇媚新娘有一刹那恍惚。

    他做梦也没想到,今生他会成亲两次。

    妻子健在。成亲两次!

    是的,昝家是以正妻之礼迎荣福郡主进门的。

    虽然早已经见过秦嫣,他还是为她的美丽惊艳。

    在此之前,他也听说过秦八姑娘的名声;可是,自从靖安郡主进京后,这名声就再也没起来过。

    如今他对着这美艳无双的女子,心里没有欢喜。

    眼前闪现一个安静的女子身影,那是他的妻子曹氏。

    他心里猛然一缩,疼得扯了一下。

    真是奇怪,他怎么这样多情起来了?

    就算没有荣福郡主,他以前也是纳妾的。

    他有两个妾,纳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不期然的,他又想起靖安郡主,那个黄杜鹃。

    她是那么不同。

    当初他去拿她,她大咧咧走进黄家院子,跟他脸对脸冷笑“你们兄妹俩很像。长得像,行事方式也像。”

    “……你说,要是我有个比你更厉害的哥哥或爹,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他们能绕过你吗?”

    “你们在这骚扰百姓好些天,给钱了吗?”

    “按什么价给的?……”

    “我没本事逃走,自杀的本事还有的。惹火了本姑娘……”

    “我还有一句话没告诉你:这年头,光拼爹娘还不行,爹娘再有本事,也不如自己有本事;家世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好。这会子你喊爹,昝巡抚就算驾着筋斗云也来不及救你了!”

    家世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好!

    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句话,居然就那么从几百官兵的手下逃走了。

    那一次,他险些丢了性命!

    然他的妻子不是靖安郡主那样的人。

    她温柔善良、贤淑柔弱。

    她以他为天,从不会反驳任何事。

    如今,这天被乌云遮住了,她的生活将暗无天日。

    她是那么温柔,从知道这件事起,没说一句抱怨的话,甚至没有表现出悲伤和不甘。每天每天,她都柔声细语地教导两个儿子,看不够似的陪着他们。

    没有任何人逼迫她,她却像凋谢的花儿一般,日渐消瘦。

    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她就要给眼前的郡主腾位置了。

    他一直以她的天自居,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忽然他又想起黄元,当初宁死抗拒他的情形。

    他仿佛被打了一个耳光——

    那对明晃晃的龙凤喜烛,还有新房里的一切,都仿佛在耻笑他,耻笑风水轮流转,如今他也尝到被人逼迫的滋味了。

    他便轻笑,盯着眼前女子。

    他粗暴地扯去她的衣衫。将她扔到床上,百子千孙帐幔一放。遮住一床春意。就是这春风来的猛烈了些,也不大解风情。倒像外面凛冽寒风。

    秦嫣看着身上冷酷的男人,毫不怜惜地冲撞她,疼得眼泪直滚,心里却很满意,因此死死咬牙忍住。

    她觉得男人就该像这样。

    昝虚妄长相英俊不说,难得的是身上有一股英气,还冷酷刚硬,比少年张圭和林春更成熟。只因他目前地位还低,若是将来官位加身。定然威仪出众。

    有她辅助,这一日不会远!

    心里想着,不免对身上的男子生出一丝微妙的感情。

    这是她爱恋张圭多年来,头一次对其他男人生了情意。

    然他闷声不吭地揉搓她,一次又一次,如狼似虎,她便有些受不住了。

    她先还以为这个男人贪图她的美貌,贪新鲜,因此心里得意;可是等他连续折腾了她三四次。还不肯停歇后,她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发怒了——她其实很聪明,一点不笨!

    “昝虚妄,你敢这样对本郡主!”

    “哦?郡主以为我该怎样对你?是不是将你丢在房中不理。去我那原配房里歇息才算爱惜你?或者,干脆去侍妾的房中?”

    “混账!你放开我!”

    昝虚妄停了下来,盯着她寒声道:“在昝家。你只是我的女人。再敢骂夫君‘混账’,明日便请大伯娘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秦嫣软了下来。含泪道:“求求你,我好疼!”

    昝虚妄看着她。慢慢地直起身子……

    次日一早,新妇给长辈献茶的时候,昝夫人看着荣光焕发的荣福郡主,再想想面色萎黄的侄媳妇,暗自叹了口气。

    待秦嫣回房,便是姐妹相见。

    虽说不分大小,但按礼曹氏是要拜见郡主的。

    两个侍妾就更不用说了。

    曹氏见了高贵美艳的荣福郡主,单弱的身子更加弱不禁风了。

    她强撑着,含笑上前拜见,神情并不见一点惶恐,或自卑。

    她也是大家出身,即便在郡主面前,行止也无差。

    而秦嫣看了曹氏那瘦巴巴的样子,彻底放下心来。

    她对曹氏很客气,还没跪就立即叫起,拉着她问长问短,十分亲切,仿佛和她一见投缘;对那两个妾,她的态度就不同了,主母威仪尽显。

    长于王府的她,做这些自然驾轻就熟。

    曹氏见了,微微垂眸。

    新婚三日后,昝虚妄歇去了曹氏房中。

    曹氏正在桌边教两个儿子读书,见他来了忙起身。

    昝虚妄过去坐下,抱起小儿子,握住他小手教他写大字。

    然才一会,就有秦嫣的丫鬟来报,说郡主觉得身子不大爽快。

    昝虚妄对曹氏道:“我去一下,一会就来。”

    曹氏起身送他,道:“外面风寒,夫君去了就不用过来了。”

    昝虚妄猛然回头,瞪着她严厉道:“她过她的,你过你的,做什么这样怕她?”

    语气很愤怒,仿佛怒其不争。

    曹氏愕然,看着他不知所措。

    昝虚妄望着她柔弱单薄的身子,颓然转身大步去了。

    她,不是靖安郡主,不是黄杜鹃!

    来到秦嫣房中,她当然没什么事,不过是身子倦怠。

    倦怠的缘故,只有昝大少爷自己知道。

    可是他不愿纵了她,因此问了两句就要走。

    秦嫣就流下泪来。

    昝虚妄看着她,目中寒光一闪。

    这是要辖制他?

    仗的是谁的势?

    顺郡王吗?

    这就是靖安郡主说的拼爹拼娘拼家世?

    他冷笑,挥手命丫鬟们都出去,然后上前一把将秦嫣从床上拽起来,左手捏住她下颌,低声严厉道:“在昝家,你最好安分些,别耍这些手段!你想跟我摆郡主架子?可别忘了,你爹可不是太子!”

    说完,狠狠摔手。

    秦嫣懵了,愣愣地看着他。

    昝虚妄也毫不相让地看着她。

    好一会,秦嫣才认真道:“昝虚妄,这门亲虽然不是你情愿的,也不是本郡主情愿的。别忘了,是你冲撞了本郡主。如今本郡主无奈嫁入昝家,自然一心一意待你。将来你不会后悔的,本郡主定能给你带来想不到的荣耀!”

    昝虚妄愕然,看着她直想笑。

    但他没笑,冷冷道:“荣耀先不想,你别给我惹麻烦才好!”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在往曹氏院子去的路上,他还在想,秦嫣到底哪来的自信。

    她以为她是谁?

    便是靖安郡主那样厉害的人,也不曾有这样大的口气。

    她可是真真切切凭自己的本事杀到京城来的。

    而秦嫣,不管有什么大志向,这一出手就把**利用上了,还指望她能有什么高妙后招!

    ******

    万分感谢亲们支持。本年本月最后几小时了,亲们能把田缘粉红排名送入前二十吗?拜谢!(未完待续。。)

第510章 碰面(祝新年愉快!)

    回到曹氏房中,两个孩子已经歇息去了,只有她还坐在桌边翻一本书。却根本没看进去,对着灯出神,很是心不在焉。

    她不知昝虚妄会不会回来。

    待要睡去,又怕他回来。

    想起他走时那生气的模样,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呢?

    正苦思的时候,见他果然回来了,不禁眼中一亮。

    当下起身,唤丫头打水来,伺候他净面宽衣。

    昝虚妄略问了几句儿子读书情形,待洗漱完毕就歇下了。

    上床后,他顺手将胳膊搭在曹氏胸腹,要搂她过来。

    触手之下,只觉瘦伶伶的,骨头硌得慌,且寒冰没什么热气,与娇媚圆润的秦嫣相比,仿佛久病没有生机的人,不禁心里一睹。

    曾经,她也丰润娇媚的好像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对着他娇羞怯怯、欲语还休、欲迎还拒。每次他从军中得便回家,夫妻也是如鱼得水。眼下却……

    他再无别样心肠,将那瘦伶伶的身子紧搂在怀里,闭上眼睛。

    黑暗中,曹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脸。

    什么也看不见,可她眼前就生动活现他的面容。

    刚毅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诱惑的唇,栩栩如生。

    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知他睡着了,她悄悄伸出手指,轻轻抚摸那眉,那眼,那鼻,那唇……

    都摸了一遍,然后将头往他胸前靠了靠,安心地睡去。

    待她睡沉了。昝虚妄却睁开了眼睛……

    昝家的事外人不得知。

    外人只道昝家好风光,娶了郡主做平妻。荣宠无边。

    然也只议论了两天,就被太子大婚的风头盖过了。

    十二月十八日。炎威太子大婚,迎娶内阁首辅王丞相之幼女王澄,京城一片喜庆繁华,皇城更是宛如天宫仙境、极尽奢华,种种威严端肃富贵喜庆气象,一言难尽,也不必细说。

    太子大婚后,跟着就是辞旧岁迎新年。

    这一番忙碌,连杜鹃也没闲着。

    她如今管着青龙王府。要清算账务,要打赏随从下人,还要打点礼物送城里的、乡下的,还有新朋和旧友,一直忙到年三十。

    除夕夜,宫里比上回万寿节更不逊色。

    大年初一早朝,正元帝颁下一道圣旨:他要禅位。

    炎威太子即日登基,改年号为“炎威”。

    这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

    顺亲王这才明白,为何父皇又是复他爵位。又是同意昝家娶秦嫣,原来都是安抚局面、稳定人心。如今太子登基,大势已定,且太上皇当朝宣布。名正言顺,诸皇子再要有任何异动,那便是谋反!

    他们本以为。老皇帝至少还要做十来年皇位呢。

    所以,一个个都小心筹谋。做长远打算。

    蓦然间就变了天,才发现:这几个月来京城和朝廷早已被清理得七七八八。诸皇子羽翼零散,都不成气候了。

    除此外,正元帝还传了在位最后一道圣旨:除去郑家白虎封号,封为寿宁侯,依旧住原府邸,按仪制改了门楣规格;封林阳生为白虎将军,赐将军府。

    这是对林春的封赏,恩加在了林家。

    ……

    炎威帝顺利登基,杜鹃自然就升为“靖安公主”了。

    她是目前宫中唯一的公主。

    原先的九公主等人都成了长公主。

    于是继新年之后,宫中继续忙碌。

    忙登基大典、册封皇后等等事项。

    好容易忙完了,就忙靖安公主的大婚了。

    皇家对这婚事十分重视,炎威帝命勇亲王协同礼部总理此事,又特请孔少师等人监督礼仪规程。

    经商议后,将青龙王府改为公主府,公主大婚分两步进行:先在京城公主府成亲,这是驸马尚公主;然后,再依民间嫁娶婚俗,将公主嫁入荆州府大巴山回雁谷的林家。

    这点有些怪,但所有朝臣都赞成。

    靖安公主是唯一的公主,又受宠,她不愿留在朝中,下嫁林家,和驸马林春回去凤尾山,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怕多个权势滔天的皇亲国戚干预朝政。

    孔少师等都觉得靖安公主真识大体。

    为示圆满吉祥,炎威帝征询了林家意见,特派人去接林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来京城主持重孙子的大婚仪式。因为他们年寿高、福气厚,再加上皇家的富贵祥和,靖安公主的大婚方才显得福贵双全。

    林老太爷早就想进京了。

    他说,他活了一百多岁,还没到过京城呢。

    重孙子要娶公主了,他能不来吗?

    爬也要爬着来!

    再说了,他身子骨好着呢,比一般五六十岁的老头身子好多了,出门逛一趟没问题!

    因此,京城飞鸽传书到了凤尾山,林家立即选拔精明能干的子孙,陪同老太爷老太太和林大头夫妇进京,随同的有龙禁卫护送。

    林大爷没来,他留在山中准备,因为婚事还要在山中办一次。

    这可是大事,也有脸面,泉水村和梨树沟村都行动起来了。

    不过,黄家人不能来,因为孝期还未满呢。

    连黄元孝期也未满,言行举止都十分谨慎低调。

    在这样隆重的气氛下,杜鹃本人想插手也插不上。但她也没闲着,定制各样礼服,做各种保养,学各种婚仪规矩……

    忙里偷闲,她还惦记着黄鹂。

    借机出了一趟宫,叮嘱她再耐心等些日子,就接她进宫。

    黄鹂乖巧地答应了,没什么大的反应。

    杜鹃想起昝虚妄,看着她暗叹了口气。

    这件事如何了结。她也不敢做主。

    黄鹂自己肯定有想法,还要告诉黄元……

    其实黄鹂从年前开始。就有心事了。

    太子大婚之时,京城热闹非凡。她也跟着高兴,天天偷空去街上看热闹,玩不尽的乐子。

    然一个人终究没趣,她又忙,总不能尽兴。

    幸而学里放年假,张秀才常过来看她。

    他对她说外面的稀奇事,谈古论今,连朝中事也能说上一二,且对她很照顾。日子久了,渐渐对他信任起来,也不叫张大哥了,开口便是“书呆子”,有时与他一块逛街。

    这一放开,言语行动间不免露出娇嗔女儿态来。

    张秀才自然看出她待自己与之前不同,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他本来隐隐生出些不为人知的心思,暗自图谋筹划,可是最近家中发生的事令他警醒。他便思量一个主意,这日郑重告诉黄鹂。

    他说要借银给她开一个铺子,让她将家人接来。

    “以贤弟的能耐,很快就能在京城立足。这也免了家人担忧。贤弟也不独不孤了,也有人照应了,行事也方便了。就是那银子。本来贤弟对愚兄有救命之恩,该当奉送才是。但愚兄知道贤弟是个有志气的。必不肯受,就先借与你。等赚了钱再还给愚兄便是。”

    这话说得软,是怕她脸上下不来。

    黄鹂很意外,心里暖暖的很感动。

    在这人流汹涌的京城,有个不是亲人的人这样照应她,要说单纯是为了救命之恩,她觉得也不全是。

    这书呆子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待她是真心好。

    她便笑嘻嘻地看着他道:“那好。这事等过了年再说吧。”

    她双眼亮晶晶的,心想到时候他知道她的身份,会怎么样呢?

    进一步想,她若引他去见哥哥黄元,他又怎么样呢?

    越想就越开心地笑,迫不及待想看书呆子受惊吓的模样。

    张秀才不料她这就答应了,也欢喜万分。

    因见她笑得狡黠,虽然有些疑惑,但他是知道她的:这样开心不会是装的,肯定有什么好主意了,所以觉得前途可期、未来光明,他便也看着她欣喜地笑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张秀才有几天没来。

    他告诉了黄鹂,说家中有喜事。

    过了两天,太子大婚时他来了,带了许多精美的点心和果子等,他和福宝两手都提得满满的。

    黄鹂却不得空跟他出去逛,面馆生意实在太好了。

    好容易忙到晚上,她才偷空跟他出去看夜市。

    这些日子一到晚上,街上花灯流彩,好像元宵佳节一般。

    黄鹂跟他徜徉在人海中,街道两旁各色彩灯高悬,放出朦胧瑰丽的光芒,她简直看不够了,脑袋转来转去,脸上笑容没断过。这样情景下,她玩心占了上风,居然没惦记吃。因为停下来买吃的耽误工夫不说,手上拿着东西吃也容易被人撞了。

    也许是预见就要重现人前了,她没有往常谨慎。

    每每笑出声来,与女子一般无二。

    张秀才觉得她就像黄鹂鸟儿似的,心情也雀跃不已。

    他们并肩牵手,一路看过去。

    每见一盏花灯,黄鹂情不自禁读出上面的词句,与他探讨典故,显露了她通晓诗书的功底,令他诧异万分,看她更如谜一般。

    福宝在后跟着,看出不对来了——

    这杜天明明就是个丫头嘛!

    他心里猜想,少爷难道早就知道了?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小心跟随伺候,再不敢像以前一样对黄鹂没好声气,或者言语呛人,他可看出来了,少爷如今护她护得很呢。

    这样的夜晚,虎禁卫和京都府衙的衙役一齐出动,维护秩序。

    然后很自然的,他们碰见了正当值的昝虚妄。(未完待续。。)

    ps:  原野先感谢大家过去一年对原野的支持,祝大家新年愉快!写的书有你们看,并且看得笑、哭、骂、生气发怒,这写书才有乐趣!2015年,原野将继续与你们傻子似的编造人生故事,爱看的请紧随原野,不爱看的……也希望你们从别的书中寻找快乐!这些话,昨晚就该单章发出来的,将祝贺和感谢第一时间送到,可我脑子总是慢一拍,现在发正文才想起来,抱歉!另,这几天忙,但我争取不断更。等忙过了,就恢复两更。老书友都知道,原野说话信誉还算好。这个,本来一更不好意思求粉红,但是如今是双倍期间,不求就要拉下好大一截,因此还是厚颜恳求亲们支持一把,将保底粉红投给原野好么?!!!

第511章 情挑昝秀才

    张秀才,即昝虚空忙叫“大哥”。

    昝虚妄正警惕地巡视街上人群,闻言向他看去,先答应一声,跟着目光落在黄鹂身上,疑惑地问道:“三弟,这位是……”

    黄鹂神情僵硬,悄悄往昝虚空身后躲避。

    这情形落在昝虚妄眼里,很是怪异。

    且黄鹂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也令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昝虚空却不觉异样,因为“杜天贤弟”是女子,先前对他都防备得很呢,何况这个冒出来的虎禁卫大哥,他之前可没告诉过她,她自然要防备了。

    他忙为他们引见道:“大哥,这位就是进京的时候救了我的杜贤弟。杜天,这位是我大哥。”

    黄鹂将身子隐在灯光暗影中,盯着昝虚妄,并不出声招呼。

    恰在这时,旁边有官兵问“昝大哥,这是你兄弟?”

    昝虚妄点点头,对黄鹂抱拳道:“谢小兄弟救了在下三弟。”

    黄鹂这才道:“举手之劳,不用谢。”

    一面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又转头打量昝虚空。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眼中明明白白流露出疑惑。

    昝虚空面色就尴尬了,上前低声对昝虚妄道:“大哥,弟弟先走了。弟弟没告诉杜兄弟家里情况,用的是假名,他有些……弟弟须得向他解释一番才行。”

    昝虚妄心神一松,觉得黄鹂表现合理了。

    他道:“去吧。街上人多,当心些。”

    昝虚空答应了,和黄鹂转身融入人流中。

    这以后。黄鹂再没了笑容,也无心赏玩花灯了。

    昝虚空很是不安。拉她往人少灯稀的地方走。

    她木然跟着他走到街角。这里有户人家,想是没住人。屋里黑漆漆的,不像别人家门口灯火辉煌,他们就在门口站定。

    “贤弟,这个……真对不住!愚兄不是有意要欺瞒于你。只是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意气相投,成为兄弟,并不是凭的家世背景;再说,你又那样谨慎小心,愚兄生恐说出家中情形。你就同愚兄生疏了,故而才假编了一个姓名。望贤弟莫要生气才好!”

    昝虚空说着,对黄鹂躬身作了个揖。

    黄鹂看了他半响,忽然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也哄你了呢。”

    昝虚空见她笑了,忙道:“贤弟谨慎些是应当的。”

    黄鹂“哦”了一声,追问道:“我为什么应当谨慎?”

    昝虚空见她黑瞳映着远处的灯火,星光反射出来,觉得有些刺眼。不禁偏了偏头;一面讪笑着,不知如何回答,遂嗫嚅道:“贤弟……贤弟一人在外,要小心坏人。所以……”

    黄鹂哪还不明白他看破自己女儿身了,况且她最近几日也松懈不少,被他看出身份难免的。

    这时。她心里五味杂陈,又惆怅感怀:外面果然复杂!这样的实在人。也是真心对她好,还隐瞒了她;若是碰见那心有歹意的。还不知怎样呢?

    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

    昝虚空忙道:“贤弟可是冷了?咱们去酒楼吃些热汤如何?”

    黄鹂点点头,乖乖地随着他去了。

    酒楼包间内,黄鹂安静地吃东西,听昝虚空说昝家的情况。

    等吃完,也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昝虚空却没有趁机问她底细。

    他想,她一个女儿家,若不是万不得已的话,不会扮作男子出来闯荡,又步步小心谨慎,他又何必让她为难呢?反正他相信她就是了。

    从酒楼出来,街上人已经稀了。

    昝虚空送黄鹂回到面馆门口。

    她甜甜地对他笑道:“昝哥哥,多谢你陪我逛了一晚上,还请我吃饭。天晚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家里该不放心了。”

    昝虚空“嗳,嗳”答应,觉得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带着这个疑惑,他和福宝转身离去。

    黄鹂看着那身影融入夜幕下的长街,慢慢敛去笑容……

    她转身,像只灵猫一样闪身进了面馆,悄悄回到房中。却没洗漱歇息,而是将自己倒挂在房梁上,仔细回想今晚之事。

    她白日忙碌,无暇练武,所以晚上练习。

    或蹲马步,或倒立,或悬梁倒挂,或者点一排烛火蒙上眼睛发射暗器……无所不用其极。就怕常时间不练,身手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了。

    若没有武功傍身,她没有安全感。

    杜鹃从宫中拿来各式各样精美的吃食,加上昝虚空拿来的,她全藏在床顶上。练饿了就吃,吃饱了再练。吃了无数夜食,小身子还是细条条的。

    且说眼下,她两脚勾住房梁倒挂着想问题。

    因想出神了,脚上一松,差点一头栽下来,好险才稳住了。

    只听外面敲更,已经是四更天了,才烧水洗漱安歇。

    越到年底,街面上越热闹。

    面馆却关门了,主家要出城回乡下过年。

    黄鹂自然留下来照看铺面。

    腊月二十五,昝虚空又送了许多年货来。

    见面,她脆生生地叫“昝哥哥!”

    他听得心儿一跳,喜悦地应道:“嗳!杜贤弟!”

    小厮福宝瞅着“杜贤弟”打了个哆嗦,觉得好冷。

    昝虚空命福宝搬东西,他自和黄鹂进了铺子。

    因见她独自在铺子里,问明情况后,很是不放心,更坚定了要助她自立、将家人接来的打算。否则,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居住如何使得?便是会武功也不行。

    他坐下后,把这话一说,黄鹂就看着他笑。

    他便些不自在。解释道:“贤弟,你一人在此。愚兄实在不放心。愚兄家中人杂,也不方便接你去……”

    黄鹂打断他话。问道:“昝哥哥,你知道我是女孩子了?”

    昝虚空顿时就愣住了。

    连搬东西的福宝也不自觉站住,等待下文。

    昝虚空看着黄鹂黑亮的眼睛,俊脸涨红。

    狼狈之下,他转头对福宝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出去!”

    福宝慌忙抱着盒子就出去了。

    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他是搬东西进来,不是搬出去,忙又回头,将盒子放到桌上。飞快地瞄了黄鹂一眼,才跑了出去。

    这里,昝虚空小心斟酌言辞,对黄鹂道:“贤弟,愚兄……”

    黄鹂歪着头,认真问他:“昝哥哥,你要借银钱给我开铺子,是不是想将我养在外面?”

    昝虚空蓦然瞪大眼睛,跟着拼命摆手。差点碰翻了茶杯,疾声道:“不!愚兄绝没有亵渎姑……贤弟的意思。若有半点龌龊心思,岂不是猪狗不如!”

    黄鹂疑惑地问道:“这么说,你并不想娶我?”

    她很自然地把这话给问了出来。半点不觉羞耻。

    因为她确实疑惑:在乡下,若有男娃看上了一个女娃,便会托媒人上门求亲。比如林春和九儿对二姐姐。又比如夏生对大姐姐。哪有老往人家女娃身边凑,又不想娶她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家养女百家求。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求是人家的事,答不答应却由女家说了算。

    她之所以问。是想要弄清楚他的心意,再确定他的人品。

    她可不是想要嫁他!

    呃……她承认,原先她见他实在,又是读书的谦谦君子,是有些动心。不过,既然他姓昝,他们之间便不可能了。

    唉,这可怪不得她,谁让他姓昝呢?

    她在心里无不惋惜地想着,怪他没看清人家就投胎。

    听了她的话,昝虚空脱口道:“不!不是的!”

    黄鹂的问题出乎他意料之外,让他措手不及。

    可他心里却隐隐喜悦,准确地说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这话大有情义,原来他不是一厢情愿;忧的是不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明了自己的心意,恐怕说差了,害她误解,以至于失望、伤心、难过。

    黄鹂能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

    他生在仕宦之家,对于规矩礼法只有比她体会更深的。

    他若是不知她是女子还好说;既知她是女子,还一再往她身边凑,仅凭“救命之恩”这个理由可站不住。

    眼前的女子并不单纯,甚至可以说很有心机,然他就是喜欢她!

    许是年幼不通世务的缘故,她无论是直言不讳,还是狡黠地逞心机和手段,都带着一股子天真烂漫,仿佛孩童的淘气和狡诈,鬼精精的伶俐,与老于世故的圆滑虚伪迥然不同。

    看着她骨碌转的眼珠,他一颗心不可遏制地沦陷了!

    “愚兄……愚兄对贤弟是有些痴心妄想的!只是……只是愚兄家中……愚兄家中不是一般人家,恐怕会委屈了贤弟。”

    昝虚空结结巴巴地说着,也不管这话听上去有多别扭。

    黄鹂却没管他语病,直奔主题,“你们家嫌弃我没身份?”

    昝虚空一滞,虽然她说对了,却又不完全对。

    两人身份相差悬殊,结果实在难料。

    为了解释这点,他便告诉他昝虚妄娶荣福郡主的事,说他大嫂很可怜。他大嫂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尚且如此结果,何况她这样的人,“贤弟可听明白了?”

    说完,他满脸希冀地望着黄鹂。

    黄鹂却没回答,蹙眉想心事。

    不是想昝虚空的话,而是在想昝虚妄——

    这家伙居然这样好的命,娶了两个媳妇?

    一想到她那天居然为他砸出个郡主媳妇来,还是顺亲王的女儿,从此顺亲王就跟昝家绑一块了,她就痛心疾首,忍不住掐了自己右手一下——真是爪子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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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人生得意须报仇(求粉红)

    昝虚空见她满脸纠结的样子,担心地叫“贤弟?”

    黄鹂不答,依然在想:

    她活得像老鼠子一样,遮遮掩掩的,哥哥姐姐弟弟就在不远,却不能和他们相见,那个家伙却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不说,还要升官发财?

    哼,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记起二姐姐说的话:“……‘冤有头,债有主。’等将来你练成了绝世武功,在那姓昝的最得意、最逍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剑指着他的咽喉说……”

    最得意、最逍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贤弟?贤弟?”

    昝虚空见她先是满脸颓丧,跟着嘴角又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很是不安,不禁以手推她胳膊,将她叫醒。

    黄鹂被推醒,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忙叫:“昝哥哥!”

    一声叫的他又红了脸,柔声道:“贤弟可是怪愚兄?”

    黄鹂见他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眼眸特别闪亮,心中莫名一颤,一股从未有过的麻酥酥的感觉荡漾开来,散向四肢百骸,让她很是不得劲,耳根发烫。

    为掩饰,她笑眯眯道:“昝哥哥,你们家门第高,我配不上。我不会怪你的。我就认你做个哥哥吧。有你这样的哥哥,将来有人欺负了妹妹,就有人替我出头做主了。是不是?”

    昝虚空忙道:“那是自然!可是贤弟……”

    他没想到她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事给化了,心里空落落的无比难受。可是,眼下他又不能向她保证什么;若是空口保证。将来却做不到,岂不是害了她!

    他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升起一股拼搏的豪气——

    大丈夫在世,若是一切都任凭别人作为。岂不是太懦弱了!

    想罢,他道:“若有人敢欺负贤弟,哥哥拼死也不饶他!”

    黄鹂眼中亮起一抹神采,追问道:“真的?你别哄我!”

    昝虚空道:“哥哥若是哄你,天打五雷轰!”

    黄鹂眉开眼笑道:“昝哥哥你真是好人!”

    昝虚空:“……”

    过年的时候,黄鹂虽只有一个人,然不缺银两和吃喝,也没人来管束她,白天黑夜。兴之所至,把京城各处都逛遍了,倒也自在。

    等过了年,便传出太子登基的消息。

    她顿时乐得跟什么似的,思谋退身之策。

    等东家老两口过完年回来,带来了侄孙子孙女,她便教导训练他们厨艺。增加了两个人,她便不像以前一样抽不开身了。

    万事遂心,只有一件:要怎么找昝虚妄报仇呢?

    她日思夜想一个妥善的主意。只不肯去找哥哥姐姐。

    且说黄元,因不时有人找他暗示要结亲的意思,他再三推辞,仍然有人不死心。恰好杜鹃大婚。山里要来人,他便趁机捎信回去,命方火凤和陈青黛随同他们来京。

    他虽孝期未满。然方火凤和陈青黛却还不是黄家人,不用为爷爷守孝。来京城后,可以借她们堵人嘴;再则。他日日忙碌,小顺也要读书,家中内务无人管理,她们来了正好;第三却是他不为人道的心思了。

    因此,二月中旬,二女便随着林家人一块抵达京城。

    再说昝家,昝尚书之弟、昝虚妄之父昝雄飞任期满后,回京被新皇委任了一清闲又清贵的差使——和翰林院一帮大儒们编纂史书典籍,称昝学士。

    昝尚书名列内阁,年轻的昝虚妄也入了虎禁卫,还有昝家其他各房……昝雄飞虽不像以前手握实权,然踏入清流,整日与鸿儒学士相交,正合心意。

    阖家团聚之日,昝府上下一片喜庆热闹。

    忽听得黄元接了方火凤进京,更是喜上加喜。

    因决定次日摆家宴庆贺,所以便派昝虚极去请黄元和方火凤。

    黄元以还在孝中委婉拒绝了,至于方火凤,凭她自便。

    方火凤也没说来。

    昝学士得知后,脸色十分难看。

    昝尚书劝道:“果然他孝期未满,不便过来。至于水烟……唉!虽说过了明路,若无黄元陪着,也不好独自一人回来。二弟且忍耐几年。总算水烟当年糊涂,却还未看错人,才有今日,已经是不幸中大幸了!”

    他还有句话不敢说:京中不知多少人想抢这个女婿呢!

    昝学士只得忍住气,说“权当她死了!”

    昝家大喜,昝虚空去见黄鹂的时候,自然告诉她了。

    黄鹂听得眼睛一亮,立即恳求道:“昝哥哥,明日你家摆宴,带我去吧?”

    昝虚空也眼睛一亮,问“贤弟想去?”

    黄鹂用力点头,眼中满满是渴望。

    昝虚空见这样,怎忍心拒绝?不免高兴又紧张。

    既然他想为她争取,迟早要带她去见亲长。

    然一想到带她回家,他又禁不住头皮发麻。没来由的,他就觉得父母不一定会喜欢黄鹂,他们更注重端庄、沉稳、守礼这些品质,说不定会把她的慧黠当妖媚。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于是他一口答应了,说明日傍晚来接她。

    黄鹂忙摇头,说她认得昝府,她自己去。

    昝虚空记挂着回去准备,便点头说,到时候他在门口等他。

    两人都没提她女子身份。

    黄鹂当然不想暴露;昝虚空也不想她以女子身份前去,他想着先这样带她回去见父母,然后再图谋下步。

    当下两人说定,昝虚空就急忙忙地走了。

    当晚,他便对父母说了这件事。

    听说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年纪又小。昝尚书夫妇当然答应了,还埋怨他不早带回来。他们应该当面谢他的。

    昝虚空便极口夸赞这贤弟如何谨慎、怕被人骗,“好机灵的!又聪明又能干!儿子先没告诉他真名。就怕他起疑心……”

    他想先为黄鹂造一个聪慧机灵的形象,在父母心中打个基础。

    他父母和兄妹都听得愣愣的。

    昝尚书气得拍桌道:“糊涂东西!他再怕被人骗,我昝家堂堂正正的官宦人家,难道还会骗他?你这样才是骗他呢!”

    昝虚空哑口无言,又不敢说出黄鹂是女子。

    昝虚极兄妹等人见他那尴尬样,都呵呵笑了起来。

    昝虚空不敢再说,想反正杜贤弟明天能来就成了。

    次日傍晚,黄鹂准备停当,临走时拿出杜鹃交给她的令牌。请东家王老汉去青龙王府跑一趟,“就说我叫黄鹂,是靖安郡主的干妹妹。请他们告诉靖安郡主,让她去昝家救我。”

    王老汉大吃一惊,待要不信,那令牌又真真的。

    黄鹂见他不大相信,提醒他道:“去年有一天,有个长得很俊的富贵公子来找我……那就是靖安郡主扮的……”

    话未说完,老汉急忙作揖道:“老头子这就去。”

    他也想起来了。当日他看那公子就觉得不凡。

    接着,黄鹂又拿出一封信给王大娘,请她送去状元郎黄元府上,“就说是一个叫黄鹂的女子托你送的。”

    王大娘也匆匆去了。

    然后。黄鹂才整整衣衫,往昝府奔来。

    到了昝家府门前,果然昝虚空等在那。

    见了她。把她上下一扫:好一个俊俏的小哥儿!

    这模样,带入内宅是不成的。只能先引去正堂见父亲了。

    他禁不住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很紧张。

    黄鹂一路走。一路问他家人是不是都回来了,都有谁等。

    昝虚空担心她害怕,忙道:“这是家宴,都是家里人。贤弟莫要害怕。我父母昨晚还责怪我说,没早些带贤弟来家呢……”

    一路说着,来到上房,乃是昝尚书夫妇住的院子。

    那时,家宴尚未开始,但昝尚书和昝学士都落衙了,正在上房偏厅说话。昝家子侄们都在,连昝虚妄也在,原是特地挑选他不当值的时候设宴的。虽然有长辈在场,小辈们也都说笑不绝,气氛很是和睦。

    昝虚空引黄鹂进去,厅中一静,都看了过来。

    黄鹂固然强自镇定,昝虚空也紧张极了。

    他引着她,挨个上前认人:“这是家父。”

    黄鹂忙恭恭敬敬施礼道:“见过昝伯父!”

    昝尚书将她上下一扫,见如此年幼,倒怜惜起来。

    因抬手道:“杜小哥不必多礼!你救了小儿,老夫感激不尽。这孩子愚钝,竟到今日才领你上门,实在失礼。都是老夫教导不力所致。”

    黄鹂便道:“不怪昝哥哥,是晚辈怕见官。可是听昝哥哥说他二叔回来了,家里好热闹的,又摆宴席,我又想来了,才央求他带我来的。”

    昝尚书听了这孩子气的话,不禁莞尔,道:“是该常来走走。我们虽然老了,他们兄弟都还年轻,你来了也有人说话。”

    黄鹂对他抿嘴一笑,“嗯”了一声,用力点头。

    昝家兄弟们都笑了起来。

    接着,又去拜见昝学士、昝家三叔。

    然后是昝家兄弟们。

    到了昝虚妄跟前,昝虚空道:“这是我大哥,贤弟见过的。”

    黄鹂定定地看着昝虚妄,道:“是见过的。昝大哥不认得我了?”

    昝虚妄微笑道:“自然认得……”

    话未说完,忽然黄鹂左手一张,劈面撒出一蓬轻雾,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直刺他胸膛。

    两人距离极近,她行动又迅疾,昝虚妄又不曾防备,当即被刺个正着;且他中了药粉,便是想反抗也没有力气了。(未完待续。。)

    ps:  亲们元旦过的好吗?原野惭愧地说,今日还只得一更,明日恢复两更,头更还在中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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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介绍:
杜鹃跌入异时空的山野,穿到一名刚出生就被丢弃的女婴身上。 被养母捡回家后,成了深山古村的黄杜鹃。 老实木讷爹,烈性不会拐弯的娘,外加三朵姊妹花,纠葛纷争不断。 且看杜鹃如何“四两拨千斤”,过自己的田园生活,继续未尽的情缘! ************* 已有完结文两篇。想看温馨种田的,请看《丑女如菊》,里面的爱情如酿酒般,越老越甘醇;想看情节紧张、跌宕起伏的,请看《果蔬青恋》,是丑菊的续篇,里面的爱情,九曲回肠!田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田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田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