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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乡村原野     田缘txt下载     田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3章 管不了女儿

    杜鹃对他“情有独钟”,望着他道:“孔少师,你老人家乃圣人之后,这等背信弃义的事,能不管吗?”

    孔少师咬牙道:“老臣明日早朝就上奏皇上,请皇上为郡主赐婚。”

    杜鹃眉开眼笑,立即蹲身施礼,“谢孔少师!”

    孔少师这次没避让,他觉得他受得起郡主这一礼。

    受了这礼,他心里也好过些,没那么憋屈了。

    贾太傅等人权衡利弊,也觉得这事并不算什么大事,因此都表示要为靖安郡主奏请皇上赐婚。

    他们这是想先卖个好给靖安郡主,因为深知太子妃的事没那么容易,若婚事成了,郡主到时候也不好埋怨他们。

    杜鹃懵然无知,开心笑道:“诸位大人真是好人!”

    炎威太子听了女儿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好险忍住了。

    但杜鹃是说真心的。

    正元帝很有眼光,很会挑人:这些老夫子虽然固执,但都很君子,不过大家观念不同,所以觉得他们有些食古不化罢了。

    若非这样,换那些奸诈阴险的,跟他们说再多道理都没用。

    奸诈阴险的人会跟你讲道理吗?

    那简直是笑话!

    孔少师被郡主赞,不知该笑还是该怎样,很尴尬。

    贾太傅要圆滑些,赶紧问:“郡主,第三件什么事?”

    他想赶快把她打发了,这么的太磨人了。

    杜鹃道:“第三件事不用帮忙,就是跟大人们招呼一声。省得到时候说本郡主肆意妄为。就是本郡主要在京城开铺子……”

    “不可!”

    孔少师甚至都没等她说完,就断然阻止。

    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训诫靖安郡主了。

    贾太傅等人也都委婉道。郡主身为皇家女,不可与民争利。

    杜鹃诧异道:“本郡主卖自己种的东西。怎是与民争利呢?”

    孔少师度量杜鹃心思,语重心长地劝道:“老臣知道郡主从小儿吃了苦的,然既已回到宫中,有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照拂,从此衣食无忧,就别再做那些事了,免得被有心人指责议论。”

    王太师也附和道:“正是。”

    他想,郡主刚得了那一大笔产业,还做买卖干什么?

    白让人议论。不如放出去收租,还干净利落。

    杜鹃道:“照老大人这样说,本郡主被一堆人伺候着,吃喝玩乐、奢华享受、尸位素餐,才是对的;要是耕田养殖渔猎,自挣自吃,反而是错的?”

    孔少师再次瞪大眼睛,猛摆手哆嗦道:“不……不是……”

    他生怕回答慢了,杜鹃就以为他是这么想的。

    那他还要不要名声了?

    王太师见孔少师可怜。替他解释道:“臣等是觉得:郡主衣食无忧,犯不着为那点钱财费心,徒给人把柄议论!”

    孔少师连连点头,说他就是这么想的。

    杜鹃道:“本郡主不缺银子。”

    贾太傅急忙道:“那就别开铺子!”

    杜鹃道:“那本郡主种的茶叶怎办?”

    贾太傅道:“郡主可以将其让给山民。还是一项善举呢。”

    杜鹃看他道:“大人家虽不是巨富,比有些食不果腹的百姓也要强多了,怎不将自己的家业送他们?”

    贾太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杜鹃又道:“当然。本郡主并非说大人小气。俗话说‘救急不救贫’,我原先连回雁谷的地租都不准备收呢。还是王嬷嬷告诉我,说这未必是好事。只怕助长了他们的贪婪心,总想不劳而获,反不好了。再说,本郡主也舍不得。那些茶树都种在高山上的巉岩石缝内,一般人根本上不去,是我一棵一棵种下去的,又天天去照管……”

    众人听得心有戚戚,更难指责她。

    一面纠结:怎么大靖就出了这样一位郡主呢?

    追究根底,还是太子和衍庆郡主私奔造下的因。

    半响,王太师才道:“郡主原行得正,只怕别人会想歪。”

    杜鹃忙道:“那不怕。等铺子开了,大人们去买些尝了就知道了,回雁谷和凤尾山出产的山货味道独特,想从别处进货混淆、以谋取利益可不行。本郡主也没占据良田,谈不上与民争利。”

    贾太傅道:“若有人借此生事呢?”

    杜鹃道:“所以本郡主才要把铺子开在京城。若开在别处,人家诬陷我,说也说不清;就开在天子脚下,长安大街,都察院对门,别人想要诬陷,朝廷只管派人来查,动动脚就到了!”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无法可想。

    最后,大家调转目光看向炎威太子,“太子殿下……”

    意思你的女儿还是你来管教。

    炎威太子见大臣要自己管女儿,不禁眼神闪烁。

    他心想本宫也想管,奈何管不住!

    若是他们能劝动她,让她不用种茶开铺子,最好一辈子留在京城,留在他身边,那他才欢喜呢。在这件事上,他和众臣意见是一致的。

    但是,心里一致,面上他可不会说。

    因为他不想得罪女儿,要劝也让大臣们出头劝。

    能劝得女儿回头更好;劝不通的话,他还要哄呢!

    因此他含糊道:“唉!各位大人,可怜靖安她从小吃苦惯了,要她坐享其成,她不习惯呢。”

    这本是应付的话,杜鹃却眼睛一亮,笑道:“还是父王知道我。”

    炎威太子便尴尬地笑。

    众人见太子不管女儿,都挫败不已。

    但他们都不肯就这样放弃。

    先前两件事就不说了,若连这件事也不能转圜,他们这帮混迹朝廷的老人还用出去见人吗?也太跌面子了。

    因此孔少师在稍作休整后。再度开言。

    他道:“郡主年幼天真,哪里知道世上人心险恶。郡主行事光明磊落。倘或别的皇子王孙也借这由头经商做买卖,暗里却行那不法之事。到时追究起来,倒是郡主开的头,要落不是了。”

    杜鹃惊讶道:“本郡主行得正、坐得端,别人要违法犯罪,怎能扯到我身上?那他怎不学我好呢?就说这争皇位:我父王就堂堂正正地争,十三叔偏要行下作手段,绑架侄女,难道这也怪我父王?他一定要放着正路不走,走邪路。神仙也救不了他!”

    孔少师再次铩羽而归,面色都青了。

    贾太傅深吸一口气,盯着杜鹃问道:“郡主何故如此坚持?”

    孔少师也道:“正是,老臣也想问这话。”

    东宫詹事府陈詹事道:“莫非郡主是想借此机会常出宫去?”

    贾太傅立即道:“是不是这样,郡主?”

    当然有这方面缘故,但杜鹃怎肯承认!

    她道:“各位大人不必猜疑。本郡主知道大家是为我好,心里很感激。但凡事有利有弊,诸位大人为何不想想:本郡主难道不是为豪门权贵做了表率?大靖立国已经两百多年了,皇族越来越壮大。人口也越来越多,本郡主不管别人怎样过,但我亲手劳作,总不能还受指责吧?没这个道理!”

    这下可戳中核心了。众人更无话可回。

    皇族壮大,都要白受供养,耗费巨大。

    尸位素餐的人高枕无忧。干活的倒要受指责,他们怎么辨?

    杜鹃道:“诸位大人都以为本郡主故意捣乱?绝不是!”

    她幽幽道:“本郡主生长在乡下。日子艰辛。‘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诸位大人德高望重、才学过人。但这方面未必比本郡主体验深刻。本郡主昨日去青龙王府了,那么多金银珠宝,看得我眼花缭乱,却并不多欢喜。倒是我亲手种的茶和玉米,舍不得丢弃!”

    众人听了隐隐钦佩,又一齐叹气。

    他们是别想劝止靖安郡主了。

    杜鹃忽然对外扬声叫道:“灵隐灵烟!”

    二女忙答应,走了进来。

    杜鹃道:“去御膳房,取家伙和蔬菜米粮来,本郡主要亲手做一顿饭请各位大人吃。不用拿太精致的东西,就平常菜蔬和米粮就行了。”

    二女道:“是。”

    转身就走。

    孔少师等人急忙叫住,又对杜鹃推辞,说使不得。

    杜鹃道:“没什么使不得的。诸位大人德高望重,又是朝廷栋梁,本郡主做一顿饭请各位,并不会低了身份。也让大人们瞧瞧,本郡主刚才说的不是无理取闹。父王以为呢?”

    对炎威太子使了个眼色。

    炎威太子也有些晕了,觉得闺女真是做饭做上瘾了。

    但他无论如何都会配合她的,有话也等回头私下说。

    于是他命灵隐和灵烟快去,一面又叫个太监去请正元帝。

    灵烟等人分头去了,步履匆匆。

    孔少师等人不料闹出这个结果,都很不安。

    直觉的,他们觉得靖安郡主的饭不好吃。

    吃了她做的饭,该更难和她说话了。

    少时,正元帝也带着几个大臣来了。

    杜鹃急忙迎上去搀扶,笑眯眯地叫“皇爷爷!”

    正元帝瞪了她一眼,没理她,自去堂上坐了。

    因对孔少师等人道:“既然朕的孙女要请众位爱卿,爱卿只管吃就是了。她小人家,尊重朝臣些也是应该的。”

    众人都赔笑,说劳动郡主心里不安等等。

    杜鹃并非胆大妄为,她昨晚就知道父王要追立她娘为太子妃的事,且皇爷爷是答应的,却不料被朝臣阻止。

    皇爷爷都答应了,她怕什么?

    所以之前才软硬兼施,讲理带撒赖,使出浑身解数。

    现在要做饭请客,也不是卖弄厨艺,是要打动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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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久别重逢(三更求粉)

    杜鹃笑容僵住,看着老皇帝小心道:“爷爷,其实我很听话的。”

    正元帝点头道:“是,是很听话。就是偶尔上上房顶,又跟大臣吵架,没事骑着老虎到处溜……”

    杜鹃哭笑不得地看着调侃自己的老头,没话说了。

    这天晚上,正元帝留在东宫和儿孙用膳。

    第二天晚膳前,杜鹃姐弟几个照例汇聚。

    秦讳眉飞色舞地告诉杜鹃,听说今日早朝金殿上吵成一团,“孔少师领头,坚持追立衍庆郡主为太子妃,还请皇爷爷下旨为大姐赐婚呢。”

    杜鹃听得不敢相信。

    “结果呢?”

    她顾不得细想孔老头转变的缘故,急着问秦讳结果。

    秦讳惋惜道:“太子妃的事,好些人不同意,双方争持不下。大姐的婚事倒是没有异议。就是……”

    “就是什么?”

    杜鹃急了,想不出还能出什么岔子。

    秦讳道:“就是有人提出要林春纳安定伯侄孙女为妾,说这样才公平,不然就显得太子仗势欺辱族人,郡主跋扈善妒……”

    “放屁!”

    杜鹃气得脸上跟染了一层浓浓的胭脂似的。

    秦讳忙凑近她,低声劝道:“大姐千万别生气!那些人就巴不得你生气闹呢。闹得逼死了安定伯侄孙女他们更有话说。”

    杜鹃笑道:“我不生气!当我是莽夫?哼,我也会斗智的!”

    说着翻眼睛想主意,一副准备斗智的模样。

    秦讳看着她那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他小声道:“回头咱们去找林大哥想法子。我跟你说……”

    姐弟俩凑一块嘀嘀咕咕。

    秦语见不理他。硬挤过来插到中间,听他们说话。

    杜鹃好笑地戳他一下。道:“一会都静不下来。”

    晚膳后,秦讳一面自己读书。一面监督弟弟写字。

    杜鹃则陪太子爹下棋。

    下了一会,她抬眼看向对面帅爹,小声问道:“爹,我娘的事就不说了,我也知道复杂的很,怎么我的婚事还有人从中作梗呢?不占理不说,公然跟太子抢女婿,哪来的胆子?”

    炎威太子抬眼看她,轻声道:“爹一天没登上宝座。一天就有人挑衅生事。不是胆子大,这是骑上老虎背,下不来了。既然投靠了……只能搏一搏,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杜鹃点头。

    人们喜欢富贵险中求,不到最后,一般心理是不肯认输的。

    太子又道:“别说爹,就是你皇爷爷,做了几十年皇帝,哪一年哪一天不遇见生事的?不是说做了皇帝就能令群臣归心、兢兢业业。朝廷百官。利益牵扯之下,心思各异,行事自然千奇百怪、手段诡谲。为君者想要扫除所有障碍,根本不可能。唯有掌握平衡罢了!”

    杜鹃心想这皇帝真不是人干的活计,偏人人都抢着做。

    “你刚才说他们不占理?错了,爹要是强令安定伯府退步。那才不占理呢,正中某些人下怀!”

    “爹别吱声。先把这事搁一搁,以不变应万变。”

    炎威太子赞赏地笑看她。顺手吃了她一粒子。

    关于追立衍庆郡主为太子妃,孔少师这次态度异常坚定,引经据典不说,从内政到外交,从人情到礼法,坚持要立。

    贾太傅、王太师等人都附从,最后居然争赢了!

    这且不说,靖安郡主的婚事却遇见了梗。

    关于纳妾,炎威太子不置可否,说这事任凭林春自己决定。

    林春被招去金殿,当着朝臣的面,断然拒绝。

    他一连问了三句话:

    “下官可曾冲撞了安定伯侄孙女?”

    “下官可曾与安定伯侄孙女私相授受?”

    “下官可曾答应安定伯府的求亲?”

    要他纳妾的朝臣只好说没有,但他救了安定伯的侄孙女,于礼法上来说,对方再不方便嫁人,他就应该收了她,也算报答他救命之恩。

    “恕难从命!救人乃善举,下官不敢挟恩图报。当日为救人,未曾考虑男女有别,乃是权宜之计,算不得违背礼法。堂堂伯府千金,下官可不敢纳为妾,那是对她的侮辱。”

    说完任凭再说也不发一言。

    兴风作浪的人没辙了。

    总不能说安定伯侄孙女甘愿为妾这样的话。

    但是,他们当然不会就这样偃旗息鼓,街上便传出靖安郡主跋扈,以至于林春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才拒绝纳妾的。

    无论外面怎么传,安定伯府都悄无声息。

    据说,秦姑娘常去庙里拜佛。

    靖安郡主这次却乖的很,对一切都置若罔闻,连出宫都很少。

    但她每天都要抽空去看林春。

    婚事有了头绪,林春很高兴。

    但不知怎的,他见到杜鹃的时候,心里眼里只有她,再想不到其他;等杜鹃一离开,他就不安,脑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黄元的面容。

    他,就要回京了!

    对于他和杜鹃见面后的情形,他一想起来就恐慌。

    有了这段心思,他难免患得患失、情绪失常。

    这情形一直持续到宝象(虚构)、西凉国使臣进京。

    随同这两国使臣一道进京的,是白虎王麾下两万禁军。

    领头的副将军,便是林阳生——林九儿!

    大靖国土宽广,如今朝中武将不像先帝时群英荟萃,白虎朱雀玄武三灵也不能媲美他们的祖父,所以西疆、南疆一直不安宁,内乱加上匪患,还有敌国虎视眈眈,都掩盖在盛世王朝的歌舞升平之下。

    乱世出英雄,九儿便在白虎王麾下脱颖而出。屡立战功。

    这次他更是平定一帮活跃在西疆多年的匪徒,被白虎王请旨封为副将军。一时间志得意满,豪情万丈!

    使团进京之日。京城一片欢腾!

    身为天朝上国的京城百姓,因为住在天子脚下,近百年来见惯了大靖万国来朝的繁华和昌盛景象,养成了他们宽广的胸襟和包容气度,当然,做生意的手段也是一流的。

    那宝象国本是西部边陲小国,近几十年来逐渐蚕食和吞并周边小国,竟逐渐壮大。

    这次他们派龙日王子率领使团来大靖神都,带了无数奇珍异宝和珍禽异兽。以为邦交之礼,除了骏马大象骆驼等,居然还有一头从小驯养的雄狮。

    正元帝在乾阳殿接见使团,见了大喜,急命人带如风前来。

    如风正和杜鹃在一起。

    她和九公主等人隐在皇城楼不远处偷偷瞧这场热闹。

    正看得有滋有味,那如风见来了这么多动物,顿时兽性大发,竟狂奔向乾阳殿广场,杜鹃喊也喊不住。

    她生恐出事。紧跟着爱虎就追了过去。

    乾阳殿广场前,正元帝派去领如风的太监尚未出发,就见它疾风一般奔了过来,立即和宝象国进献的雄狮斗在一处。疯狂飞扑撕咬。

    现场一片混乱,人群躲避不及,当即让开一个大圈。

    众将领和龙禁卫立即护住皇帝等一干人。又要去分开两兽,唯恐它们咬伤了。皇上怪罪。这可都是瑞兽!

    然野兽打架,如何能分得开?

    要是下手重了。怕伤了它们;

    下手轻了,不但分不开,恐怕还要被它们所伤。

    龙日王子哈哈大笑,说“好一场狮虎相争!让它们斗!”

    龙禁卫大将军忙看向正元帝。

    正元帝也踌躇。

    他见如风凶狠异常,竟不惧雄狮,龙颜大悦,心想到底是我大国猛兽,竟不惧狮王。一面又怕它斗不过狮子,到时受伤丢脸不说,孙女也心疼。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杜鹃也风一般奔来了。

    俗语说“狗咬狗一嘴毛”,这狮虎相争也好不了多少。

    杜鹃见爱虎皮光水滑的“外衣”被咬得凌乱不堪,心疼死了。虽然那狮子外形也狼狈,但是她跟如风什么感情?当然护短了!

    她脚下不停,飞跃在两兽上空,衣袂翩跹、长发飞舞,凌空对着那雄狮天灵盖踢出一脚,一面骂道:“畜生,还不退下!尊你是客,你还跩起来了!”

    这一脚踢得那狮子脑袋一歪,晕乎乎地倒退了两步。

    如风见杜鹃帮它,更狂了,跟着扑上去咬在狮子腹部,连皮带毛扯下一大团来。

    杜鹃这时落地,恰恰落在狮子面前。

    见如风这样,嘴抽了抽,忙道:“如风,别欺负人家!”

    跟着,又瞪向那雄狮,竟是寸步不让。

    那雄狮毛发耸立,也瞪着她,与她和如风对峙,口中低吼不绝,却没有再往前扑,周围惊掉一地眼珠。

    但那是文臣和使团的人,而张圭、展青展红以及龙禁卫见靖安郡主生生插入两兽之间,都惊得魂飞天外,都不约而同地扑了过来,挡在她面前;九儿也惊叫“杜鹃”,飞身上前;炎威太子也急叫:“快拦住!”

    然这时已经没事了,众人都惊了一身冷汗

    杜鹃听见声音转头,惊喜道:“九儿哥哥!”

    把魁伟青年上下一扫,脑中昔日稚嫩少年形象刻上刚硬线条,和眼前人重合起来,“真是你九儿哥哥?”

    九儿裂开嘴笑道:“是我。你这是……怎么……”

    他笑容消失,心中陡然一沉——

    难道杜鹃被征入宫了?

    另一边,龙日王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杜鹃,双眼闪亮,问身边礼部官员,“这女子是何人?”

    那官员自豪道:“此乃我大靖靖安郡主,太子之女!”

    龙日王子顿时展开笑颜,抢步上前就要见礼。

    然这时正元帝和炎威太子都叫:“靖安!”

    杜鹃忙应道:“嗳!”

    她先对九儿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林春也在这呢。”

    九儿一喜,再要问时,她已经转身往正元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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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巧遇(求粉红)

    那如风得势不饶“兽”,还在和雄狮对峙呢。

    杜鹃停步唤道:“如风过来。人家远来是客,别欺负它!”

    如风示威地朝狮子吼了一嗓子,才大摇大摆地跟上来。

    杜鹃带着它,袅袅走向正元帝,一面含笑对众臣点头。

    孔少师等人不自觉回笑,抵挡不住靖安郡主的亲和力。

    “皇爷爷!父王!”杜鹃来到皇帝和太子面前,蹲身见礼,“我刚才冒撞了。”

    正元帝看看她,又看看毛发凌乱的如风,白了她一眼。

    炎威太子却看着九儿问:“你们认识?”

    杜鹃上前挽住正元帝胳膊,低声对他们道:“那是九儿,大名叫林阳生,是林春的堂兄,我干娘的儿子。我们小时候很好的。他待我就跟亲妹子一样。”

    皇帝和太子对视一眼,顿时林将军的形象具体了些。

    同时,在他们心中的天平上,林家的砝码加了一筹。

    “小王见过郡主。”

    龙日王子走上前来,单手放在胸前,对杜鹃深鞠躬。

    杜鹃一愣,以目询问炎威太子。

    炎威太子道:“此乃宝象国王子龙日。”

    杜鹃打量他,见他一副骑士装扮,褐色眼珠,心中暗想这是什么地方人呢?却不回礼,只点头,轻轻抬手道:“王子有礼了。”

    龙日抬头,近距离直视杜鹃。

    这么一看,更惊呆了,磨不开眼球。

    正元帝不动声色转身。带着孙女往殿内走去。

    太子也转身跟上,礼部官员忙上来招呼龙日王子。

    杜鹃便低声对皇帝道:“爷爷。孙女告退了。”

    正元帝很意外她竟不想凑这个热闹。

    杜鹃解释道:“孙女不好留在这的,九姑姑还在等我呢。”

    正元帝便微微点头。道:“去吧。”

    于是杜鹃又对太子告了罪,带着如风往左走去。后跟来的灵隐等人急忙围上来,簇拥着她去了。

    龙日王子看着她背影,半天才收回目光。

    进入殿中,他对正元帝赞道:“果然是天朝上国的皇家女。靖安郡主乃小王此生见过的最有风采女子。”

    正元帝微微颔首,觉得他孙女当之无愧。

    当下,使团递交国书、拜见皇帝,然后摆开宴席……

    再说杜鹃,带领如风回原路。与九公主等人碰头,引她们一起回到香雪海。杜鹃亲自为如风处理外伤,一面派人去告诉林春九儿回来的事。

    然她等到晚上,太子并没带九儿回东宫。

    次日,正元帝要在御花园设宴款待使臣,太子说到时寻机召见林九儿,顺便让她见面,杜鹃这才放心。

    林春今日早早出宫了。

    他因皇帝赐了一所小宅子,已经搬出了勇亲王府。

    兄弟见面。彼此感觉熟悉又陌生,大笑拥抱,连捶带打,诸般激动情形也无需细说。

    当下。林春从酒楼叫了一桌酒菜来,兄弟在堂间畅饮细谈。

    吃喝间,林春将近年之事一一说了。

    九儿听得目瞪口呆。不料杜鹃有这样的身世;而他走后,泉水村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比他在边关还精彩。

    那时,他已经有了些酒意。红着眼珠瞪向林春。

    “她怎么就认定你了?我晓得了,你们……从小住隔壁,玩的多些。早知道叫我娘那一回就把她接我家去住,就没你什么事了。”

    高傲的九儿是不会觉得自己比林春差的,认定杜鹃选他没选自己,只是因为他们从小在一起玩的时候多些,所谓青梅竹马即是如此。

    他懊悔不已,深恨自己从小没紧缠着杜鹃。

    林春是知道九儿对杜鹃感情的,并不当他玩笑,歉意地看着他道:“九儿哥哥……”

    九儿猛挥胳膊喝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倒酒!”

    林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帮他倒酒。

    九儿是喜欢杜鹃,然时隔多年,心头郁结早敞开了。

    本来这次回来,他未尝没有再争一争的意思。

    可念头还没升起呢,就听见林春和她定亲的消息。

    无论林家还是皇家,都默认了这门亲,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本是个豁达的,惆怅了一番就放下了。

    虽放下了,却不肯放过林春,死命灌他酒,说要出气。

    林春也不推辞,来者不拒,饮了许多杯。

    九儿还只管问他家里各种情形。

    泉水村、林家近年发生种种事都跟杜鹃息息相关的,因此说来说去都不脱离杜鹃:槐花闹事、杜鹃身份暴露逃走、赐封、迁去回雁谷、遭绑架等等。

    九儿发现,堂弟似乎郁郁不乐。

    他捶桌道:“我还没丧气呢,你这是怎么了?”

    九儿恶声丧气的,林春不但没有生气,反觉得亲切。

    从小到大,他们朝夕相处,是兄弟,更是朋友。

    面对他,林春心中涌出强烈倾诉**,想要跟九儿哥哥说说自己的心思,想要他安慰开解自己,想要他帮自己……

    他就说起了黄家的黄元。

    这是刚才一带而过、未细说的。

    从杜鹃找回黄元开始说,到杜鹃认定黄元是她前世夫君,然后昝水烟私奔黄元,然后杜鹃和他定了五年之约,然后黄元三元及第入朝……

    唯一没有说、不能说的,是杜鹃穿越和李墩苏醒的事。

    这也够了,九儿并不是鲁莽的武夫,他已听明白了!

    他“啪”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单腿踏在椅子上,将衣襟下摆往腰间一掖。对着林春挥舞拳头吼道:“怕他个鸟!你成天雕那死木头,木头雕空了。自己心眼倒被木头屑塞实了?管他是不是真的杜鹃前世夫君,他接收了那个女人。就别想再让杜鹃回头!她又亲口跟你定下了五年之约,你还担心什么?再说她现在是郡主,怎么会跟那样的女人搅和在一块,皇上和太子也不许。”

    林春被他吼得发怔,默默细想。

    九儿性急,见不得他那样子,怒道:“你给我放出息点!大头叔从小就给你们定了亲,谁也别想赖!我林家一定要娶这个媳妇!”

    他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林春被他霸道的气势鼓舞,只觉一股豪情和冲劲慢慢从胸腹升起。带着久违的不顾一切,仿佛王者归来,占据了他全部身心。

    他也站了起来,单脚踏在凳子上,对九儿抱拳,坚定道:“弟弟知道了。”

    就算李墩苏醒了,他也不会将杜鹃让给他的!

    他真是该死,竟忘了杜鹃当初是怎样痛哭的。

    只要昝水烟在一天,杜鹃见到黄元不但不会开心。反而会伤心。

    九儿一见他那眼神,便知他省过来了,大笑着端起酒杯道:“来,干了这杯!再有什么事。哥哥帮你出头。看哪个狗杂种敢再欺负你!”

    这一夜,兄弟俩喝到三更天,方才胡乱洗漱歇了。

    次日是九九重阳。正元帝早朝罢,又在御花园设宴。款待各国使臣。

    上午辰时末,林大猛押着一队马车进城。直接赶往青龙王府。

    同他一块来的,还有黄元、夏生和黄雀儿、福生等人。

    巳时一刻,黄元进宫,先在乾元殿侧殿见过炎威太子,然后由展红领着去往御花园。正元帝已经率先去了那里。

    进入御花园,黄元缓步而行,一面四下打量。

    或许是长途劳顿,他面容有些清减,看去比往常倒飘逸了些,更加儒雅清淡、温润谦厚。

    展红见他似乎走得很费劲,便说带他抄近路,走南边岔过去。

    于是,他们走入花木丛中。

    经过湖边,一丈开外有处凸起的山石,听见后面有人说话。

    “你看清了?”

    “看清了,是黄翰林进宫了。”

    “怪不得靖安姐姐刚才匆匆走了。”

    “听杨公公说,太子让人领黄翰林来御花园呢。”

    “哦?”

    黄元怔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展红也惊住了。

    就听后面人又轻声道:“你去带九公主她们过来,就说我在这边等她们。我在这悄悄看着,倘若黄元和……她碰面,一定会从这岔过去,又隐蔽又抄近路……”

    黄元不等听完,抬脚就走。

    展红跟上,两人都不出声。

    转过湖边,拐入树后幽僻小径,黄元转头,透过树隙远远看见刚才那湖边山石后露出女子发髻,看不清是谁,仿佛在观赏水中的鱼。

    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放慢脚步问展红:“听说宝象国进贡了一头雄狮?”

    展红笑道:“是。昨天还跟如风打了一架呢。”

    黄元道:“如风倒是威武的很,就是脾气不好。”

    他忽然停下脚步,对展红道:“展护卫去带它来吧。皇上说不定要向外国使臣展示我大靖瑞兽风采呢,先带来,省得回头又跑一趟。反正如风不咬人,就是淘气的很,爱吓唬人。那年吓得本官魂儿差点都没了呢。”

    展红听了一愣,看着他不知何意。

    然见他目光瞟向刚才那湖边,脑子一转,立即道:“那黄大人……”

    黄元道:“这路本官认得,这就过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展红望着对面冷哼一声,悄无声息地飞奔而去。

    不多一会,他就领着如风来了。

    朝前一瞥,黄元竟然没走,在前面树间若隐若现。

    他差点笑出来,把手中一直逗引如风的鹿肉往那山石后一扔,如风被他逗得火起,早不耐烦了,冲着那肉就飞跃过去。

    神虎的身手就是非凡,赶在肉落地之前张口接住了。

    秦嫣正盯着对面黄元,看他好似跟人说话,又看不见另一个人,心惊加心急,暗自埋怨弄琴还不带九公主她们过来。

    忽然听见身后声响,慌忙回头。

    这么一看,一头斑斓猛虎正站在她头顶山石上。

    在宫中能自由闲逛的老虎,除了如风没别的。

    她也知道它不咬人,因此虽吓一跳,很快就镇定下来。

    可她不了解如风,那是个淘气的,且感觉十分灵敏警惕,见她独自一人藏在这里,就疑惑了,张开大口对着她就吼了一嗓子。

    ******

    亲们,原准备这几天都三更的,结果力不从心。所以,今天还是两更,抱歉呵,也是怕太快了会出错。(未完待续。。)

第487章 无缘(二更求粉)

    虎嘴里的鹿肉尚未咽下去,牙缝里都是肉屑。

    秦嫣惊得面无人色,才要喊出来,又捂住嘴巴,怕惊动了人。

    她顾了上边忘了下边:身子一歪,脚下一滑,“咕咚”一声落入水中。

    如风全无闯祸的感觉,见她落水,得意洋洋地转身飞奔而去。

    秦嫣跌入冰冷的湖水,还不敢叫,想要自己爬上岸,等侍女回来找她,悄悄遮掩过去这件事,不然眼下嚷出来丢人不说,还被人怀疑。因为这地方绝不是观景的地方,没有人会走到这来的。

    可正因为这地方是没人来的险要之地,那湖底也不是平坦的缓坡,却是个陡坡,一入水,她就滑向深处。

    这下她恐惧了,拼命往上一窜,大叫起来。

    黄元在听见如风叫的时候,早已转身走了。

    展红更是飞奔过去撵上他,转眼消失在小径尽头。

    至于如风,这御花园它想去哪就去哪,偷吃仙鹤也没人管。

    它不会说话,谁知是什么人带它来的,还是它自己淘气跑来的?

    秦嫣见附近无人,绝望之下再顾不得掩饰,死命拍水呼救。

    这会子她倒希望黄元真和杜鹃在一块了,这样杜鹃就能来救她。

    可是黄元没来,杜鹃也没来。

    幸而她的侍女弄琴能干,及时游说九公主等人过来了。

    她正故意东张西望找八姑娘呢,就听见水响和呼救声。

    众人大惊,一齐奔了过来。

    刚才说了。那地方极偏僻,常人是不会去的。

    她们在这边看着秦嫣在水中挣扎。要是下去救,需要游好几丈远才能到那个地方;若是绕道去秦嫣落水的地方。因那里地势高,类似一个小悬崖,拉不得拽不够,去了也白去。

    当下两个婆子和宫女不管不顾就跳下水去救人。

    若是秦八姑娘有事,她们也活不成了。

    可她们一心救主,却忘了自己不会游泳。

    就这样,不但没救到秦嫣,反而多搭上四个旱鸭子在水里扑腾。

    弄琴惊恐万状,放声喊:“来人!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同来的有张均宜、赵晴姊妹、秦易安、王澄、九公主、十公主等好些人。

    原来皇后召见一批外命妇和王公贵女。名为重阳赏菊花,暗中为太子物色妃子的。见罢皇后,因杜鹃和赵晴、张均宜、秦易安、九公主等人熟悉投契,又都是活泼少女,便央告皇后,要来御花园看热闹。

    皇后便命崔嬷嬷带人好生伺候;又吩咐别去湖心岛,只在南边逛,远远的看,省得遇见外男。

    崔嬷嬷都答应了。遂带大家往御花园来了。

    杜鹃游玩中途却被秦讳派人叫了回去。

    因为秦讳得信:父王召见林九儿呢,所以给大姐送信。

    杜鹃把实情告诉了崔嬷嬷。

    崔嬷嬷便让灵隐灵烟跟着她悄悄地回去。

    灵烟和灵隐不是一般侍女,都是会武功的,是炎威太子特地挑选了为杜鹃准备的。早先没送去回雁谷。杜鹃被绑架来京后,才跟了她。有她们跟着杜鹃,崔嬷嬷是极放心的。

    杜鹃不在。这地方只剩张均宜和赵晴会武功,身子骨比一般女孩子强健些。但水性却不大好。再说这都九月天了,湖水很寒凉。只怕下去也救不了人。所以,她们先没动,只盼有人听见呼救声过来救秦嫣。

    谁知急切间竟然没人来。

    一帮人看着水中扑腾的几个人都傻眼了,尤其是弄琴,眼看姑娘支撑不住,遂疯狂嘶喊“救命”。

    张均宜见秦嫣快沉底了,再不能等,便跳了下去。

    赵晴心思灵巧,想自己水性也不好,还不如去叫人——附近肯定有龙禁卫——比下水还来的保险呢,于是丢下一句“我去喊人!”就往花木丛中掠去。

    可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

    就因为她们来逛,细心的崔嬷嬷吩咐太监叫龙禁卫退得远远的,不许闲杂人过来——黄元是被东宫人带来的——就怕冲撞了贵女们,这会子急切间哪喊得到人来?说不得要耽搁些时候了。

    这里,张均宜下水后,努力往秦嫣那边划。

    她何曾这个时节下水过?

    那衣裳靴子灌了凉水后,动作便十分笨拙,小腿也有些抽筋,根本蹬不动。望着还有两丈远的秦嫣,她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好好的跑那地方干什么?

    又发现自己也笨,急昏了头,竟没想到从秦嫣落水的地方下去,就能省好些力气,到时只要带她游回来就成了;跟着又想出一个更省力的法子:她在那托了秦嫣出水,叫大家在上面丢根绳子扯她们上去,连游水都省了。

    然事后诸葛亮是没用的,她没救到人,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正在火烧眉毛的时候,湖边冲来了一个人。

    不,是两个,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太监。

    却是林九儿,听见呼救声跑过来了。

    他见了太子,太子因为杜鹃去了坤宁宫,便没叫她来,略询问了九儿几句话,也吩咐个小太监带他来御花园。

    走到北面,听见呼救声,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众女看见九儿,如同见了活菩萨,异口同声催道:“快救人!”

    九儿看着水中几个人,就要往下跳。

    忽然又顿住了,问:“是谁落水了?”

    崔嬷嬷紧张地叫道:“顺郡王府的八姑娘!快——那边——”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九儿掉头就跑。

    众人都呆住了!

    这是什么人,这样大胆?

    还是因为胆小怕死?

    那小太监见众人把杀人似的目光都盯着他,快哭了。对着九儿背影喊:“林将军——”

    这个林将军,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莫非他不会游水?

    嗯。肯定是这样。

    这时赵晴气喘吁吁地回来,问“可救起来了?”

    原来她也看见九儿过来了。以为秦嫣得救了呢。

    崔嬷嬷面容都扭曲了,咬牙道:“跑了!”

    赵晴惊得张大嘴巴。

    愣了一瞬间,她把目光投向水中,只见张均宜也在扑腾了。

    她受不了了,也要跳水。

    她的侍女拉住她哭道:“姑娘,你别下去。你那两下子,还不如张姑娘呢。呜呜,早上要是带紫电和清霜来就好了,她们会水。”

    赵晨也挡住妹妹。不让她下去。

    非是她自私,妹妹那点划水的功夫,她清楚的很。

    赵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跳到秦嫣先前躲避的山石那里。

    众人就见她脱下外面斗篷,丢下水中,想要让秦嫣拉住。

    这也是个法子,若是早些施行还能救上来,可是这会子秦嫣都沉了,还怎么拉?

    正想主意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人来了!人来了!”

    那真是喜极而泣!

    赵晴一看,打北边飞奔过来两个人,顶头的正是张圭。

    她几乎要流泪了,高喊“世子爷。快救人!”

    终于不用下水了,刚才她准备咬牙下水的。

    张圭二人来到近前,也来不及问。就要跳下水救人。

    谁知林九儿又回来了,两手还各提了一个太监。

    那个架势。提着两个人还跑得健步如飞,转眼来到近前。可见功力之高。

    他先后扬手,直接将那两个太监扔下水,一个扔到秦嫣附近,一个扔到张均宜附近,一面挡住张圭道:“让他们去救。咱们不好冲撞了贵女。”

    崔嬷嬷等人听了几乎不曾晕过去,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原来,他刚才跑了不是因为不会划水,也不是因为害怕,竟然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特地去抓了两个太监来救人的!

    这是哪里来的迂腐将军?

    若没抓着太监来,难道就看着人淹死?

    所幸太监抓来了,还正好是会水的,一人去救秦嫣,另一人去救张均宜,那些宫女和宫嬷性命卑贱,放在最后,白灌一肚子水。

    张圭听说妹妹也在水里,不顾九儿拦阻就要往下跳。

    九儿可不知那是他妹妹,还死命拉住他不让他下去。

    正好张均宜很快被救上来了,只呛了两口水,并无大碍。

    然张圭担心妹妹,急切地问长问短,也就顾不上宫嬷她们了,反正两个太监水性好的很,正挨个救呢。

    跟着,秦嫣也被救上来了。

    众嬷嬷宫女一拥而上去看她,发现早没气了。

    弄琴“哇”一声嚎哭起来。

    崔嬷嬷厉声道:“快让开,给她渡气、倒水!”

    大靖是有人工呼吸这项技艺的,所以崔嬷嬷这样喊。

    立即有两个嬷嬷和宫女上前,一个给秦嫣做人工呼吸,一个按压她的胸部,另有人脱下外衣包住她,用帕子为她擦水。

    说起来半天,其实并没有过去多少时候,所以秦嫣只是短暂溺水昏迷,被施以人工呼吸后,便醒转过来,就是面色冻得发青。

    那嬷嬷忙扶起她,翻转身子为她控水。

    弄琴见姑娘活了过来,也不怕了,气势也盛了,叉腰对着九儿凶狠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见死不救!这是皇上孙女,若是有一点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九儿不悦道:“本将军一个大男人,冲撞了皇孙女更担当不起。”

    弄琴闻言气得差点吐血,俏脸通红。

    因无法与他辩驳这个,便要寻其他的错,好治他的罪。

    眼光一转,看见蹲在妹妹身边的小王爷张圭,立即来了劲,喊道:“你自己不救,为什么小王爷救你还要拦着?你什么用心?”

    九儿那是什么脾气,怎肯受一个丫鬟的气?

    就算这丫鬟是王府的也不成!

    他浓眉一拧,把脸一放,怒道:“本将军不是已经带人来救了?太监救人和小王爷救人,哪个更好看?难道你想让你家姑娘被男人摸?”

    弄琴气得手脚都哆嗦了,又不知如何应对,又哭起来。

    赵晴等人都怒视九儿,觉得他顽固不化。

    赵晴把眼一瞪,就要和九儿对吵。

    忽听后边人喊“姑娘!八姑娘!”

    却是秦嫣,刚回过神,听了弄琴和九儿的话,又晕死过去。

    是被活活气晕过去的!

    ******

    万分感谢订阅打赏和投粉红的亲们,有和氏璧有桃花扇呢,可是今天没能加更,抱歉,等攒了稿子再加!(未完待续。。)

第488章 上上策(求粉红)

    因为秦嫣醒来想,今儿这人丢得大了!

    后来听见弄琴和九儿的话,又想:按弄琴所说,刚才小王爷是准备下水救自己的,那……那不是……差一点……

    她想不下去了,激动、悔恨、愤怒,占据了她的心。

    哪里来的该死将军,不但自己不救,还拦住小王爷?

    错过心心盼望的姻缘,加上又冷又羞,所以气晕过去了。

    崔嬷嬷是宫中老人了,经历老道,觉得堵在这争执丢人不说,秦嫣也急需太医诊治,不然非酿出大病不可,于是急忙吩咐众人:“快,送去长春宫。叫太医诊治。”

    长春宫是黄贵妃娘娘的寝宫。

    一个宫嬷背起秦嫣,众人一窝蜂簇拥去了。

    然后崔嬷嬷才对弄琴道:“你还有心思跟人吵?还不去伺候你家姑娘?”

    今儿这事实在蹊跷:秦嫣主奴两个单独走开,原说去去就来的,谁知一去不来;后来弄琴还丢下秦嫣回去叫她们,岂不怪?所以她看这丫头的目光便很犀利。

    再说张圭,先也暗怪九儿心性凉薄,待听了他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好险!这会子他真想拉着他手道谢了。

    心里想着,却是不能真谢的,不然太让秦嫣失面子了。

    他这时也正色对弄琴道:“姑娘莫要错怪人,林将军考虑很妥当。若是他没带人来,本世子自然义不容辞下水救人;既然他带了善水的公公来,当然由他们去救八姑娘更合适,如此才保全了八姑娘名节。你家姑娘虽救活了。肯定受了寒,你快伺候去吧。别只管在这里吵。”

    弄琴更觉丢脸,又害怕。且不敢回嘴,便抽噎着去追秦嫣。

    才走两步,就听一声威严呵斥“出了什么事?”

    抬眼一看,前面过来一群人,是炎威太子来了。

    其他方向也匆匆跑来好些龙禁卫,都是听见呼救声赶来的。

    而赵晴听了张圭的话,以为他不知九儿之前“见死不救”的行径,所以愤怒地质问九儿:“后来就不说了,先前呢?先前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九儿怒道:“本将军去找人了。”

    赵晴眼角瞄见是炎威太子来了。杜鹃也在,因此得理不饶人,拍手逼问九儿道:“要是你找不到人呢?就让她们淹死?你这样迂腐还当将军?”

    她可生气了,对这个视生命为儿戏的将军痛恨不已。

    杜鹃惊诧地上前问“九儿哥哥,怎么回事?”

    九儿和赵晴同时叫道:

    “她不讲理!”

    “他见死不救,不是人!”

    弄琴见状,也不走了,哭着跪下,对太子诉说刚才的事。

    崔嬷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也上前跪下,很详尽地将刚才情形一五一十都回禀了炎威太子和杜鹃。

    太子和杜鹃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九儿。

    果然这样,他确实是太不近人情了!

    炎威太子沉声问九儿道:“林将军,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九儿点头道:“是真的。”

    杜鹃急了。生怕他有委屈,忙叫“九儿哥哥!”

    太子手一抬,止住她。继续问九儿:“可是你不会游水?”

    九儿摇头,道:“臣自小就常在水里钻。”

    太子深吸一口气。再问道:“那刚才何故不下水救人?”

    九儿理直气壮地回道:“禀太子殿下:臣听说落水的是皇孙女,不敢冒昧冲撞。所以就去叫人来救。所幸没耽误了,都救起来了。”

    神态不见一点愧疚,反而有表功的炫耀意思。

    太子和随众听了全部呆滞。

    杜鹃却隐见一丝亮光,有些明白了。

    孔少师觉得脑子不好使了,气得指着九儿哆嗦道:“你……简直是……迂腐不堪大用!救人如救火,事急从权,岂能因为这个耽搁?”

    赵晴立即跟道:“就是!这么刻不容缓的事,你还想这想那,战场上也是这样?怎么当将军指挥打仗?”

    小丫头也是气急了,说话毫不留情。

    赵晨见妹妹逾越了,忙拉住她胳膊使劲往后拖,低声呵斥道:“太子殿下在此,哪有你问话的份?你太胡闹了!”

    赵晴撅嘴,想继续吵又不敢吭声。

    那九儿却说出一番话,气得她七窍生烟。

    九儿望着她冷笑道:“本将军怎么指挥打仗,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想到的?看事只看表象,如此浅薄蠢笨,你家人是怎么教你的?”

    他根本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那么喜欢杜鹃,跟她说话也大咧咧的,何况对赵晴了,况且也确实觉得她不懂他用意,因此就不留情了。

    “你——”

    赵晴再管不住自己,就要冲他而去。

    赵晨和几个丫鬟死命拉住她不放。

    杜鹃忙走上前来打圆场,低声道:“晴妹妹,我九儿哥哥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先听他说说理由看,他或许有不得已苦衷呢!”

    赵晴刚想说话,太子喝道:“都闭嘴!”

    因对九儿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这时张均宜等落水的人都被送走了。

    那张均宜还不肯走呢,想要留下来看热闹,被张圭强令人带走了。

    张圭就过来了,想要寻机帮九儿说话。

    这时,留下的王公贵女和宫嬷太监,以及太子带来的大臣随从等人,一齐都望着九儿,看他要怎么圆说见死不救的理由。

    面对众人,九儿丝毫不惧,对太子解释道:“臣过来的时候,碰见一群公公在前面搬东西,所以听说落水的人是贵人,臣便想去接他们过来救。臣都计算过了。以臣的腿脚工夫,不会耽误事的。如此既救了人。又保全了贵人名节。亏臣脑子转得快,那一瞬间就想到这些。难道不是上上策?”

    太子等人听了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赵晴到底不忿,管不住自己的嘴,抢道:“要是因为这一点耽搁,人没救过来呢?那时你要怎么说?”

    九儿嘲笑道:“你以为本将军跟你一样蠢笨?本将军从小山上水里钻的人,心里有数的很,怎会出岔子?我见那贵人刚沉下去,一时半会淹不死的,一定能撑到本将军带人来。本将军算无遗策,可不就算准了!”

    一时半会淹不死?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心儿猛哆嗦。

    赵晴气得嚷道:“要是那些公公当中没有会水的呢?你不是白跑这一趟!那时你要怎么办?还跑更远去喊人?”

    九儿看着她鄙夷道:“都说你蠢笨了!情势瞬息万变。本将军先取上上策;若上上策不成,只好事急从权,再用下下策——自己亲自下水救。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出人命?本将军有那么蠢么!”

    现场一片寂静。

    杜鹃心想,九儿哥哥一点没变。

    孔少师忍无可忍,对太子躬身道:“殿下……”

    太子抬手止住他话,对九儿沉声道:“林将军,你算计虽然准确,然将人命视同儿戏,实在不该!倘若我那八侄女要是体弱些。撑不到你来呢?这个罪责你担当得起吗?”

    九儿身子一正,对太子抱拳道:“太子殿下,臣不是宫中侍卫,宫中贵人安危不由臣负责。救人与否。全凭臣本心。臣不是迂腐不愿救人,实在是臣昨日听堂弟说他救了安定伯的侄孙女,如今还一身臭呢。臣不能不为自己退一步考虑。这宫中规矩严苛,冒犯了贵人更是死无葬身之地。臣怎敢随便救人?上个月林春……”

    随着他的叙说,众人表情各异。

    却再也没人敢质问他了。连赵晴都闭了嘴。

    “好了!”

    太子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出八公主的事。

    他默默地盯着九儿,九儿坦然无惧地看着他。

    太子想:宫中规矩是严,但若是旁人这般对皇孙女见死不救,几条命也不够赔的,管他什么理由。可是,林九儿是林春的堂哥。林春先救了安定伯的侄孙女惹一身腥,后被八公主陷害,都是受杜鹃连累,被人当靶子。这时候,林九儿来这么一出……

    他转脸,将目光投入身后人群。

    人群中,有个周郎中正是之前坚持要林春纳妾的。

    炎威太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得他脖子一缩。

    但太子却什么也没说,只道:“此事稍后再论。先去查清楚,八姑娘是如何落水的?”

    立即就有几个龙禁卫去秦嫣落水的地方查看。

    崔嬷嬷也奉杜鹃命审问弄琴。

    杜鹃很生气,脸色很不好。

    她这会子觉得秦嫣落水实在蹊跷,定是有人要陷害九儿。

    八公主干的事她可没忘记,秦嫣是什么样的人,她更是亲自领教过,不由得她不怀疑,因此对九儿道:“九儿哥哥你放心,这事一定要查清楚。”

    九儿点头道:“郡主说的对。八姑娘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臣一进御花园她就落水了;还有,伺候的人都去哪了?臣觉得这事太巧了,好像掐准了时机等我来救一样。没准就是有人暗害八姑娘,然后嫁祸给我,来个一箭双雕。救人我是不嫌累的,万一救上来了,再告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我找谁诉冤去?到时候就是郡主看在从小兄妹一场的情分上,恐怕也救不了臣了!”

    杜鹃深以为然,不断点头。

    她刚才就纳闷,这些人老用落水这一招,也太弱智了吧!

    听九儿这么一说,禁不住心里就分析:九儿是武将,又刚从边关回来,想抓他的错不容易,赶上他今天进宫,正是个机会。这事很可能不是五伯父干的,而是别的叔伯干的,想要来个一箭双雕,挑起五皇子和太子爹之间的争斗。

    她蹙眉深思,尽量往阴谋论靠拢。

    炎威太子听了九儿的话,定定地看着那凸起的山石不语。

    旁边众人都听懵了——

    怎么这林将军倒成了受害人了?(未完待续。。)

第489章 越走越远(二更求粉)

    赵晴靠近杜鹃,不安地问道:“郡主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赵晨瞪了她一眼,低声道:“都叫你不要冲动了。”

    赵晴委屈地低下头,眼角余光偷偷瞅那个铁塔似的将军,心想他真胸中有丘壑,于不动声色间化解一场危难?

    杜鹃轻声道:“还不知道。就是这事有些蹊跷:八姑娘好好的一个人来这干嘛?而且九儿哥哥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人是最好的,绝不会见死不救。他是被林春的事给吓住了。再说宫中复杂,谨慎些原也没错。”

    赵晴听了心虚,想说什么又没的说,只好看着事情进展。

    孔少师那是最讲大义的人,他依然觉得九儿刚才行为不妥,却因为林春的遭遇而无法责怪他,因此将目光转向那个周郎中,拿他撒气。

    “都是你们小题大做!长此以往,再有人遇难,再无人敢出手相救,世风日下都是你们造成的!”

    周郎中十分狼狈,气道:“下官只是提议,并不曾威逼。大人当初对此事也没有坚决反对呀!”

    孔少师怒道:“人家纳妾不纳妾,关老夫什么事?”

    瞧他一个圣人子弟,最近都管的什么事儿啊!

    十公主低声在九公主耳边道:“确实不怪这个将军。他也难。”

    她听秦嫣说过八公主陷害林春的内情,所以这么说。

    九公主却纳闷,不知才一会工夫,杜鹃变了不说。怎么十妹妹也转变了口气?

    十公主扯着她悄悄退到一旁,三两句话将八公主害林春的事说了。

    九公主惊恐地捂住嘴:八姐姐也太疯狂了!

    弄琴被崔嬷嬷盘问。编不圆说辞,漏洞百出。

    情急之下。她哭说姑娘定是被人谋害的。

    一句话听得杜鹃气往上撞,肃容问道:“你看见有人害你家姑娘了?这是要攀扯谁呢?你可想好了,别害人不成,反把自己给搭进去!”

    弄琴害怕地看着她,瑟缩道:“奴婢……奴婢猜想的。”

    杜鹃以前不得势的时候,就敢跟她主子对阵;如今在宫中这样得宠,那气势她有些受不住;且她原就心中有鬼、觉得心虚,所以气就怯了。

    “这种事也能胡乱猜?”崔嬷嬷冷脸喝道。

    原先同情秦嫣、怪九儿的姑娘们都觉得疑惑了,觉得她主仆好奇怪。难道真有阴谋?

    她们看向九儿的目光就复杂了。

    九儿正跟杜鹃分析案情呢。采用推理法。

    赵晴一点不记仇,凑在近前听。

    正在这时,过去山石那边查看的龙禁卫回来了,向太子禀告说,山石附近只有两个人足迹,不像男人的,是女子的绣鞋印痕。

    说着,那眼睛就瞄向跪着的弄琴脚上。

    太子对崔嬷嬷喝道:“带她去验证!”

    崔嬷嬷应了一声,命两个嬷嬷拖起弄琴就去验鞋印。

    有个龙禁卫悄悄靠近太子。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炎威太子听了眼神一闪,然后恢复如常。

    这时,湖心岛上也得了消息,顺郡王奉命带人过来了。

    到了近前。听说掉下水的是秦嫣,顿时面色难看无比。

    因问秦嫣是如何落水的。

    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因此大家也不知道。

    太子轻声对他道:“应该是意外。五哥还是等晚上回去问侄女吧。好好的去那地方做什么?还有那个丫头,竟然丢下主子一个人在那里。自己倒走了。这可不是怪事?”

    顺郡王听了大怒,瞪向被崔嬷嬷带回来的弄琴。

    弄琴当时就吓得趴下了。瑟缩发抖。

    崔嬷嬷朝太子回道:“回殿下,那脚印是弄琴和八姑娘的。”

    太子点头,心里隐隐明白了缘故。

    只是还有一件弄不清楚:就是秦嫣为何无缘无故去那地方?

    想毕,他命崔嬷嬷道:“带她们回去。请皇后和贵妃娘娘仔细查问。”

    崔嬷嬷道:“是。”

    顺郡王面上还不甘心。

    太子沉声问:“五哥要当着人审问这事?”

    顺郡王急忙道:“全凭太子吩咐。”

    太子点头,又对杜鹃道:“去吧,今儿别过来了。”

    杜鹃忙道:“是。”

    唉,好好的热闹又没了。

    她转向九儿,送了个让他安心的笑容,道:“九儿哥哥……林将军,回头我去看干娘。”

    她也听说林大猛夫妻进京了。

    九儿笑道:“嗳,好!我娘肯定带了许多好吃的来。我好想我娘。”

    这会子他笑得十分开朗,跟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同。

    众女看着他神色古怪:这样一个人,说想娘想吃的?

    当下两边人分开,各自而去。

    回宫的路上,众女说起刚才的事,都疑惑;又觉得那个林将军实在是叫人想不到的大胆,倘或他算错了,秦嫣真淹死了呢?

    杜鹃生恐她们误会九儿人品,忙说九儿有苦衷,把他小时候的事说了许多,增加他光辉可爱可亲的形象。

    众少女听得娇笑不已,没想到这么一个威武轩昂的将军,小时候竟那样淘气有趣。

    行至半路,坤宁宫的唐公公匆匆带人来接杜鹃了。

    原来是王皇后知道了秦嫣落水的事,不放心,派他来的。

    当下众人回到坤宁宫,皇后先送走众外命妇和贵女们,才带着杜鹃和崔嬷嬷等人来到长春宫。

    那时秦嫣已经过太医诊治,喝了药。

    她情知躲不过这一关,迟早要面对的,便努力想说辞。

    结果也跟弄琴一样。发现很难自圆其说。

    想来想去,想出一个主意:

    这世上。原只有死人才不会分辨,可保守秘密。

    如今她发现又多了一类:野兽也不会分辨。也能保守秘密。

    所以,她就将主意打到如风头上。

    她本就是被如风吓落水的,这是事实。

    将事实略歪曲一点儿,假中带真,假的便成真的了。

    如风难道还能跟她对质不成?

    这才是最保险的,比另诌一套说辞要稳妥得多。

    说不定,还能牵连上杜鹃,谁让她中途离开了呢。

    于是,当皇后和杜鹃来后。她便对皇后和黄贵妃道:她发现那片林木幽静,又没人,就叫弄琴回去叫九姑姑她们来,她在那等着。谁知如风不知怎么钻了来,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她吓得步步后退,就退到湖边去了。如风对她吼叫一声,她便不小心滑落了水。

    她想的没错,如风不能分辨,所以皇后也无法查证她的说辞。

    但杜鹃却疑惑了。道:“如风从不这样的。除非你招惹了它。”

    秦嫣面色潮红,气息微弱,强笑道:“妹妹也觉得奇怪呢。”

    此时,她心里充满了对杜鹃的怨恨。

    如风会吓她。实在太奇怪了。

    还有,那个林将军,她回来听说了。就是杜鹃的义兄。

    生于皇家的她,深谙阴谋倾轧。没法不怀疑杜鹃。

    更何况在她心里,靖安郡主就是睚眦必报的人。

    昝水烟私奔黄元。她宁可不嫁也不让她好过;安定伯府的侄孙女因为无奈要嫁给林春,圣旨都下了她都能拒绝;十三叔惹了她,她不死不休地闹,害得他被圈禁不说,胡家还满门抄斩;八公主那次的事更是死了多少人,她手上沾的人命太多了!

    兰桂会上,她得罪了她,怎会放过她!

    心里这样想,眼中再掩饰也必然带了出来。

    皇后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一沉——

    这是说如风是杜鹃驱使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温和地问道:“先前太子叫人去那地方查看了,除了八姑娘的脚印,弄琴那丫头也留了脚印。这么说,你们主仆先就在那儿了?”

    秦嫣心里一惊,旋即道:“是弄琴,她要去方便。”

    崔嬷嬷立即道:“刚才问弄琴,弄琴没说这一节。”

    秦嫣就看着弄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弄琴就抖索道:“刚才……刚才许多男人……”

    皇后就不出声了,盯着弄琴不语,看得她发抖。

    黄贵妃娘娘见状,眼神一闪,对秦嫣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把看到的、经过的,都告诉皇后娘娘,咱们才好分析。郡主说得对:如风好好的怎会针对你?别说郡主不信,连本宫也不信。你别漏了什么,白给人当刺头。”

    她这是提醒皇后,说不定有人离间太子和五皇子。

    这时候,她可不想儿子跟太子对上。

    秦嫣道:“是。”

    果真思索起来。

    皇后不置可否,见问不出什么了,就要告辞。

    回去暗中查还好呢。

    秦嫣忽然道:“孙女……想起一事:如风那时朝我张大嘴,吓得我魂儿都没了,才掉进湖的。那时候,我……瞧见它嘴里有肉。它刚在吃肉。”

    皇后和黄贵妃听了一惊。

    真要是这样,那当时附近就有人。

    这问题就大了!

    杜鹃却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它一直在你身上闻来闻去,逼得你节节后退,退到湖边,怎么它一嘴肉含了半天也不吞?”

    秦嫣哑然。

    原来她想到这个细节,也觉得奇怪,想查明是谁驱使如风来的,所以才说了出来。

    谁知说了真话,又与前面的假话相抵触。

    这下可难圆回来了。

    最后只好说不知道,还是欺负如风不会分辨。

    皇后站起身,对秦嫣温和道:“好了,这事咱们再慢慢细查。嫣儿你放宽心,只管好好养身子,不然弄出病来不是玩的。”

    秦嫣忙在枕头上叩谢道:“谢皇后娘娘关爱。”

    皇后转身,将目光投向弄琴,道:“你可知错?”

    声音也不见严厉,却吓得弄琴面色煞白。

    她不住叩头哭道:“奴婢……奴婢知道错了!求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道:“求本宫做什么?还是回去求你们王爷去吧。”

    说完在杜鹃搀扶下头也不回地去了。

    弄琴哪里还等到回去被顺郡王责罚,等皇后一走,黄贵妃娘娘就喝命她跪下了,再次审问起来。

    不说秦嫣这边编谎话,且说湖心岛紫月轩内,一派歌舞升平祥和气象。宴席欢笑之间,顺郡王终于得知林九儿宁可他女儿淹死,也不肯沾手的经过,遂羞怒交加,恶气难平!

    他中间派人去长春宫,打听得秦嫣落水真相后,心里有了计较。

    等宴席散后,各国使臣由礼部官员陪同出宫,他就找上了正元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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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似真似幻(求粉红)

    那时,黄元被任命与礼部官员一道接待外邦朝贺使团。

    原本他是要出宫的,他却留下了。

    正好,太子也派太监叫他,说稍后有事相询。

    于是,紫月轩内就开起了小朝会。

    五皇子一派的臣子弹劾林阳生“藐视皇威,见死不救”。

    九儿那是什么人?

    他双眼一瞪,骂道:“你敢污蔑本将军?本将军要是见死不救,现在顺郡王之女已经成了亡魂!本将军为保皇孙女名节,采用两全之策难道错了?照你这么说,本将军就该亵渎她,然后娶她为妾?因为本将军已经和表妹定了亲呢。就算到时候顺郡王不嫌弃本将军,本将军也不能休妻再娶。本将军看你才藐视皇威——专门给皇族女儿保媒拉纤说合小妾,这不是糟蹋她们吗?”

    这下,不仅那官员气得说不出话来,顺郡王也羞得脸紫涨。

    他竭力维持镇定,看着九儿想:“该死的这样猖狂,谁给他的胆子?就算之前林春也不敢这样!对了,如今情势不同了——”

    他把目光投向炎威太子。

    是他给了林九儿猖狂的胆子!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这时有人反驳九儿,说事急从权,不可这样生搬硬套。

    九儿再次搬出林春,问都是谁逼他纳安定伯侄孙女为妾的?

    若不是这样,他今天还用费事提两个太监去救人吗?

    他自己直接下水救了不省事!

    还能立功呢,比现在被弹劾可好多了!

    顺郡王便问他。要是靖安郡主落水,他救不救?

    九儿很干脆地回道:“靖安郡主落水?笑话!靖安郡主那是鱼娘娘眷顾的人。跟龙宫的龙女一样。两岁的时候在河里泡了半天加半夜都没事。她要是落水淹死了,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顺郡王觉得自己的涵养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黄元看着争论得唾沫横飞的一堂人。有些发晕。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林九儿瞪起眼来杀气腾腾,跟个土匪一样。

    他什么话都敢说,气势高昂,一人就独对四五个,连太子那方的人想要帮他辩驳,还插不上话呢。

    双方越吵越凶,从该不该救人转到秦嫣为何落水。

    如风就被牵扯出来了。

    正元帝便命任三禾带如风过来,因为旁人带不来。

    黄元见了垂眸,心想难道老虎还能出面作证?

    正想的时候。就听上边正元帝问道:“黄翰林觉得此事如何?”

    他不慌不忙起身,微笑回道:“回皇上,微臣以为,林春救了安定伯侄孙女,结亲也无不可。但是,自古结亲,图的是祥和喜庆,要双方你情我愿才能皆大欢喜;若不然,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硬逼的后果。便是像林将军这样,再行善事时会举棋不定。”

    孔少师附和道:“正是!黄翰林言之有理!”

    正元帝耷拉着眼皮问:“朕是问你:林将军此举可对?”

    自昨晚听了林春的话,九儿就拿黄元当对手。

    这时见皇上问他,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恐他落井下石。

    黄元视若不见,对上躬身道:“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正元帝、太子和诸位大臣。都听得愣住。

    正元帝沉声问:“朕喜从何来?”

    黄元笑得如沐春风,侃侃而谈:“皇上。林将军今日所遇境况,着实进退两难:不救。是死罪;救了,说不定会重蹈林春覆辙,还有可能会被人弹劾冒犯皇孙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他居然能想出两全之策,可谓将智谋和武功发挥到极致。既救了人,又保全了贵人名节。上,对皇上尽了忠心;下,保全了自己。‘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此智勇双全的将才,临机应变之快,非常人能及,可不是皇上之喜、大靖之幸吗?”

    九儿虎视眈眈的双眼睁得更大了,不过神情变得错愕。

    顺郡王气得呼吸粗重,失去和蔼儒雅形象。

    太子却微笑起来。

    正元帝盯着那温润清淡的少年,神色莫名。

    都察院左大人却奏道:“林将军确实机敏过人。然他在紧要关头不想着救人,却想着自保,拿贵人性命当儿戏,分明投机取巧、奸诈之徒!”

    九儿大怒道:“本将军救人也不对,不救也不对,将太监提来救人还是不对。照大人的意思,本将军最好先救人,然后再自杀以保全皇孙女的名节,那才是忠心,是也不是?”

    左大人漠然道:“在宫中,当一切以皇室安危为重!”

    太子喝道:“林将军,不得在皇上面前失仪!”

    九儿上前跪下,道:“是臣出言无状。请陛下恕罪!臣生于乡野,粗鲁不知礼,说话行事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耍手段。当时臣就是那么想的,也是犹豫了;不像小王爷,冲过来就要下水救人,一点不犹豫。”

    左大人冷笑道:“你还算坦率!”

    九儿却道:“下官想问这位大人:若是你也经过下官兄弟的遭遇,再遇见有贵人落水,大人就真的什么也不想,一心只想着救人吗?”

    左大人心中一惊,急忙道:“本官就算犹豫,也定然以贵人安危为重,先将人救上来再说,绝不会在那样危急关头还想着如何自保。”

    一面说,一面却也跪下了。

    堂上忽然静了下来,众臣都看向正元帝和太子。

    正元帝看向左大人,忽然道:“朕怎么不知你竟如此忠心?你当朕年迈昏聩,听了你这口是心非的话会喜笑颜开?”

    左大人大惊,猛叩头道:“皇上。微臣……微臣……”

    正元帝提声喝道:“传旨:将左敬天革职查办!”

    左大人当即被轰去魂魄,目瞪口呆。

    跟着。正元帝又道:“林阳生藐视皇威,暂停职。以观后效!”

    九儿也一句话说不出,呆呆看着皇帝。

    他不是把人救上来了吗?

    太子却若无其事,一声未吭,并不为他求情。

    黄元也再未说话。

    顺郡王面上也一派平静。

    左敬天被押了出去,众臣噤若寒蝉。

    真是君心如海,说真话不行,说假话也不行,要如何才行?

    这时任三禾带了如风进来。

    如风大摇大摆走进来,一直跑到皇帝跟前去了。

    正元帝十分满意。摸了摸它脑袋。

    然后,他冷冷说道:“都散了吧。”

    顺郡王吃惊道:“父皇,神虎怎会对嫣儿……”

    正元帝猛然将犀利的目光射向他,似乎在问“你想说谁?”

    扯出靖安郡主吗?

    真是欺他老眼昏花了!

    他什么人没见过?

    靖安那性子,真要是有那心机,只怕秦嫣早死了,还等人去救!

    连如风恐怕都是被冤枉的!

    这么通灵的畜生,无缘无故的去吓唬秦嫣做什么?

    可怜它又不会辩,也没人为它作证。谁知当时怎么回事!

    顺郡王见父皇发怒,再不敢言,立即退下。

    等人散去,炎威太子对正元帝道:“父皇。儿臣当时派人去侄女落水处查看,见附近一丈开外有如风的足印,恐怕确实是它惊了侄女。因怕扯出杜鹃。刚才就没说。”

    一面将当时情形细说了一遍,“只不知侄女为何去哪里。说如风逼她去的。儿臣是不信的。如风连儿臣还不大理会呢,好好的去招惹她做什么!”

    正元帝哼道:“怕是她隐在那。如风突然来了,可不吓着了。”

    又说了几句,炎威太子奉御驾回宫。

    东宫侧殿的书房内,黄元正等候。

    杜鹃跟在太子身后走进书房,看见他,恍然如梦。

    她觉得自己都挪不动脚了,好像是脚自己在走,而不是她的大脑主宰身躯迈步走,每一步都很机械麻木。

    待太子坐下,她便站在一侧,鼓起勇气把目光投向黄元。

    黄元没有抬头直视他们父女,先大礼参拜。

    太子没有叫起,而是问道:“可是你?”

    无头无脑的,叫人不知他问什么。

    然黄元却回道:“回殿下,是微臣!”

    杜鹃脑中“轰”然炸响,泪水急迸而出!

    刻骨铭心的爱人,在这种情形下相聚,又岂是“物是人非”可以概括的?

    那心情,不是悲喜交集,但也没有恨之入骨。

    她竟然不知如何描述!

    仿佛老天爷同他们开了个命运的玩笑!

    这样的结果,当初倾心相爱的两个人如何能料到?

    她不禁茫然地想:是不是她不够坚定,所以没有等到他?

    不,这个问题她夜深人静时想过很多次了。

    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

    就算她当初坚持,李墩醒来,依然要面对昝水烟。

    她无法将前世关于李墩的记忆从脑中清除,黄元也无法将今生关于昝水烟的记忆从脑中清除,不但不能清除,甚至都不能抛开她,因为这里的婚姻制度不像前世。

    他们跨越两世,注定两难!

    这让她悲痛伤心,不能自已。

    泪眼模糊中,她听见太子和黄元对答:

    “……微臣见一小儿放炮仗伤了眼睛,想到此法,便暗中调配试制。那山中有硫磺硝石,先以少量试制……”

    “难为你心思机敏。据你看,此物可在军中大用?”

    “当然能!只是微臣却办不到,需要找林春。”

    “哦,这是为何?”

    “殿下,微臣不懂计算,也不懂制作。林春这方面手段高明,请他出头,再汇集铁匠、铜匠等能工巧匠。定能制出更好的来。”

    “……”

    不会计算?

    杜鹃努力挤出泪水,凝视着他道:“你还想瞒我?”

    黄元这才将目光转向她。

    看见她满脸是泪。双眼迅速湿红,嘴唇颤抖道:“微臣并非有意要欺瞒郡主。只是一直未能得机会解释。上次没能救下郡主,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惭愧低头。

    杜鹃追问:“你说不懂计算?”

    黄元抬头道:“郡主忘了,臣未学过数理格物,只略知一二。”

    杜鹃悲伤道:“你瞒我有何用?”

    黄元莫名其妙道:“臣并不曾欺瞒郡主。臣真的没学过。”

    杜鹃再问:“那炸弹你是怎么制出来的?”

    黄元尴尬道:“那些小心思,很容易的……”

    说来说去竟不离炮仗,就是把火药装罐子里,封口。

    杜鹃紧紧盯着他,似在衡量他话的真实性。

    黄元见她不信,忙道:“改日。臣做一个给郡主瞧瞧。“

    炎威太子对杜鹃轻声道:“靖安,这很容易想通的。倒是黄翰林心思机敏,比别人先想到,也做的巧,把些锋利之物混在炸药中,增加了威力。只是这东西也当不得大用……”

    说着让黄元起来,看座,又命招太医为他治伤。

    黄元起身道:“谢太子殿下。”

    杜鹃糊涂了,看着他惊疑不定。

    看这情形。他并没想起来?

    会不会是他骗自己?

    看着也不像。

    她默默地想起从前:那时总觉得他就是李墩,偏偏问他前世的事,无论如何提点也想不起来,那情形就跟眼前差不多。

    她不禁有些失落。同时又松了口气。

    黄元扫了她一眼,又飞快垂眸,连头都垂低了几分。

    好一会。就听杜鹃问他道:“你的伤怎么样?”

    他忙抬头回道:“无大碍。当日回去,林里正去回雁谷请了宫中大夫去帮臣诊治。说肋骨断了两根。续上后养了些日子,林家又送了些好药材。如今已好得差不多了。”

    杜鹃眼睛又红了,道:“瞎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这么快就好了?你身上有伤,就该请旨晚些日子再进京的。”

    黄元再次低头,轻声道:“谢郡主关心!”

    一时太医进来,为黄元诊治。

    所幸真无大碍,就是长途劳顿,兼马车颠簸,本该早好的伤势拖延下来,因此开了调养的方子,嘱咐了一堆禁忌。

    事毕,太子赏了许多好药补药,命侍从以小轿送他出宫。

    杜鹃送他上轿,轻声道:“回去告诉大姐,明日我去看她。”

    黄元躬身道:“是。”

    待上轿坐下,放下轿帘,他才颓然松弛,无力向后仰靠。

    脑中闪现杜鹃刚才失落又轻松的神情,只觉心口隐隐作痛。

    他以手抚胸,闭目平息。

    好一会,才对外吩咐道:“去青阳街梧桐巷。”

    小轿起伏中,他昏昏然陷入梦境,仿佛坐在马车里。

    不知从何处传来青嫩的嗓音,唱着古怪歌曲:

    oh,love,darling

    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 a long,

    lonely time

    and time goesso slowly

    and time canso much

    are you still mine

    i need your love

    ……

    歌声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沿着山脊追了过来。

    小轿在青阳街梧桐巷一间小院门口停下来。

    轿身一震,黄元惊醒,睁开眼睛,只觉满脸冰凉。

    摸了一把,都是泪!

    ******

    四千字,加个小更。又到下旬了,亲们有粉红么?(未完待续。。)

第491章 疑惑(二更求粉)

    这间院子便是黄元在京城的居处。

    屋里,黄雀儿、小顺正在收拾带来的东西,夏生和两个小厮帮忙;书房里,昝虚极、齐雪英等同窗坐着喝茶闲谈,一面等候黄元。

    见面后,彼此见礼寒暄:

    “可等到状元郎了!”

    “还以为皇上要留你在宫中彻夜商议国事呢。”

    “真要那样,为兄便在这等一夜。”

    打趣声中,黄元让众人坐下,又喊小顺上茶。

    待坐下,目光只一扫,便和昝虚极对上了。

    昝虚极心情很好,看这个好友的神情多了些亲切。

    因向他引见身边少年,“这是我三弟,昝虚空。”

    上次靖安郡主和十三皇子对峙时,胡家将昝水烟私奔黄元的事公诸于世,昝家怒不可遏。数日过去,情势急转直下:太子回归,黄元夺情被任为太子洗马,昝尚书喜不自禁——

    胡家可为昝家解决了大问题!

    昝水烟在黄元未发迹时就抛下荣华富贵追随他,可谓重情重义。

    黄元身为三元及第的状元、朝廷新晋的寒门士子,世人皆能唾弃指责昝水烟,唯有他不能!

    他若背弃昝水烟,必被人责薄情寡义,只怕御史都要弹劾他。

    靖安郡主更是不能对昝水烟算旧账,否则坐实了她善妒不容人的名声;既有林春,又挂念黄元,还显水性杨花。

    炎威太子也不能为女出头,因为昝家这次全心拥戴他外。黄元可是朝廷新贵,老皇帝任命他为太子洗马。就是要他将来辅佐新君的,太子若是睚眦必报。必失人心!

    因此几条,昝尚书心怀大畅。

    他以为,侄女趁此机会恢复名声、翻身是一定的了。

    然他在人前依然很低调,仿佛为侄女私奔羞愧。

    黄元一进京,他就命儿子联络同窗来探望他。

    黄元看着昔日好友,微微失神。

    昝虚极一直和他很好,便是堂兄昝虚妄奉命去拿杜鹃,他也曾偷偷给林春送信,杜鹃才因此躲过那一劫。

    再看他弟弟昝虚空。也是个很诚实的少年书生,满含仰慕地看着他。

    若是黄鹂在这,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便是她所认得的“呆书生”张秀才!

    寒暄毕,昝虚极问道:“老伯父和伯母都没来?”

    其实是想问妹妹怎没来。

    黄元答道:“孝期未满,不便出行。”

    众人这才想起,他爷爷过世了。

    当下众人畅聊说笑,至夜方散。

    因齐雪英在京是客居,当晚索性留下了。

    晚间安寝时,因无人。他对黄元低笑道:“为兄真佩服贤弟,竟有如此远见卓识,令昝家在紧要关头拥立太子,扭转乾坤。”

    黄元听了一愣。却没有追问,只做无事一样。

    那齐雪英自说自话,一面脱衣。一面继续道:“当日你能在郡主被掳的紧要关头觉出蹊跷,从而推测太子健在。又让为兄捎信给昝兄,便是一般朝中老臣也比不上。”

    黄元听了错愕不已。

    他只穿着中衣站在当地。眼望着齐雪英。

    齐雪英上了床,见他不动,笑道:“还不上来?想冻病了告假?”

    黄元便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坐进去。

    将被子裹住身躯,靠在床栏上,心中一转,已经想出套话的招数,因随口道:“我说让小王爷他们代转的,怎么交给你了?”

    齐雪英解释道:“当日郡主被掳,我们几个立即就要出山。方姑娘想是觉得趁便,就托给为兄了。”

    又凑近他些,悄声打趣道:“想不到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昝姑娘。怪道举止如此娴雅出色,便是荆钗布裙也掩饰不住。要说贤弟这桃花鸿运真令我辈艳羡!先是……”

    黄元及时止道:“别胡说!”

    遂吹灭了灯躺下。

    黑夜里,他轻声问道:“你怎知我信中写的什么,就这样瞎猜瞎说?传出去不是害小弟么。”

    齐雪英歉意道:“为兄知道了,再不提这事。原是听人说昝尚书当日在朝堂上表现,心里疑惑,觉得定是贤弟看出端倪来了,又或者是听见了风声。毕竟当时郡主被掳,小王爷等人都慌张了,泉水村也乱成一团……”

    黄元心中疑云滚滚,再未接话。

    再说御花园宴席散后,张圭见林九儿垂头丧气,走近他低声道:“听说林里正来了。当日在山里,下官没少叨扰林家;如今令尊来了京城,该尽地主之谊了。下官晚上不当值,将军何不等下官交割完差事后,一道出宫?”

    九儿答应了,遂与他结伴而行。

    等出了宫,看看前后街道都没闲人,张圭才对九儿道:“林将军得了便宜还不知,这么板着脸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样,难道不服?”

    九儿没好气道:“我得什么便宜了?我不是救了人吗!”

    他委实想不通皇上用意,十分憋屈。

    张圭低笑,咂舌道:“你还不服气?真是!你可不就是藐视皇威吗!在宫中,原本就该以皇室安危为重,便是死都不能退缩,更别说什么其他了。只因此事内情复杂,且有八公主……前车之鉴,你才能逃脱惩处,可不是你那什么……上上策真的高明。”

    说到“上上策”三个字,忍不住捂嘴闷笑。

    笑完又正色道:“今日实在感谢林将军。”

    九儿想你才是得了便宜的那个。

    他叹气道:“救了人还被革职,叫人怎么服?”

    张圭看着他摇头道:“是暂停职,不是革职。”

    九儿道:“那还不是一样。”

    张圭道:“这一字之差可远了,怎能一样?”

    九儿咕哝道:“总之我闲了。明儿陪我娘逛街去。”

    张圭耐心分析道:“在京城,官员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那不是常事?今日能停你的职。说不定过几日找由头就能升你的职,都在上头一句话!不像左大人。这一‘革职查办’可就完了。罚了他,不罚你也说不过去。”

    九儿也不蠢笨,立即明白了,才笑起来。

    两人回到林春那宅院,林大猛夫妻见了儿子,笑得合不拢嘴,诸般激动场景也不消细说。

    张圭问候了林大猛一番,言明择日请他们,就告辞了。不打扰他们家人相聚。

    张圭一离开,桂香就出来了。

    其实她刚才就躲在后堂偷看九儿。

    原来她这些年一直不肯嫁,就等九儿回来给一句话。

    林大猛夫妻见外甥女可怜,特地带她来京,看看怎么样。

    若是九儿应了亲更好;若真不愿意,也让桂香趁早死了心,好另外挑选夫婿嫁了,总不能耽误一辈子。

    九儿见她出落的亭亭玉立,手扶门框怯怯地望着他。神色间带着渴盼、迟疑,甚至有点惶恐害怕,全不像以前见了他霸道冲上来任性歪缠,不禁呵呵傻笑起来。“桂香妹妹!”

    桂香不语,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浮现泪光。

    他便慌了。想起当日逃婚行为,心虚不已。

    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在杜鹃那断了指望,便不再做她想。再说。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儿当中,除了杜鹃就剩下桂香,兄妹最亲近的,况且父母又有意为他们定亲,因此在紫月轩的时候,为了应对顺郡王等人,他脱口就说已经和表妹定了亲事。

    既这样,他便当她是媳妇了,忙哄她。

    因叫人把带回来的行囊搬来,摆在堂间桌上,喊她来看。

    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珠宝首饰,当时耀花了众人眼目。

    他殷切道:“桂香妹妹,瞧,这都是哥哥攒着留给你的。”

    桂香见了,泪水流的更厉害了。

    从小到大,九儿若不想带她玩,又怕挨舅母骂,总是变尽法子先哄住她,然后才敢自己逍遥去,她才不会去舅母跟前告状。

    如今大了,她也知道这是他心虚的补偿。

    眼下送这么一箱珠宝给她,表明他很心虚。

    为什么心虚?

    除了不想娶她,还有什么事!

    他都封了将军了,她确实配不上他了。

    这样想着,不禁心如刀绞。又不想在这样高兴的时候扫大家兴;况且她也大了,也懂道理了,不想自己像槐花一样不知羞耻,更不想像昝水烟一样害得表哥一辈子难过,因此努力控制。

    明明满脸是泪,却含泪对九儿笑道:“多谢……哥……哥!”

    九儿想自己当初一句话没有就走了,她肯定觉得丢人,如今哭得这样,却不闹事,可见长大懂事了,因此格外心虚,使劲哄她。

    兄妹自小一块长大,不避嫌惯了的。

    他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对浅绿的玉镯,大手握住桂香的小手,帮她套在腕上,然后把她袖子往上掳了些,露出光洁的玉腕衬着玉镯,示意爹娘和林春看,“是不是很好看?妹妹皮肤白,带这个最好了。”

    大猛媳妇看着儿子,噗嗤一声笑了。

    林春看着九儿也好笑不已。

    九儿兀自不觉,忙忙地又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色宝石猫儿眼,“这个给你镶头面。我今儿看见杜鹃头上戴的光闪闪的,好看的很。明天你就学着她的样子也做去。还有这个……”

    他将箱子盒子一一都打开,使尽浑身解数献宝。

    越是这样,桂香越难受,认定他怕自己闹才会这样。

    可是她怎会再跟以前一样不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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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所有订阅和投粉红打赏的亲们,大爱你们!(未完待续。。)

第492章 一家养女百家求(求粉红)

    她吸了吸哭得红红的鼻子,忍泪低声道:“我有这个镯子就够了。剩下的留给水秀姐姐和舅母吧。还有别的人呢。”

    九儿见她总算开口了,忙道:“水秀姐姐有,还有一箱子。”

    又对她赔笑道:“桂香妹妹,你别哭了。要是眼睛哭肿了,明天怎么见人呢?明天我空闲,后天大后天也都空闲。我就专门陪你和娘逛京城。这么的,你先去试衣裳首饰,戴出来我们看看好不好。”

    因为他忽然想起今天在御花园见了那么多公主贵女,都打扮得光彩照人,因此心里一动,也要桂香装扮起来给他看。

    在他心里,除了杜鹃,桂香是不比那些人差的。

    若是以往,桂香定会含羞娇嗔,巴不得就去装扮了,再反复问他好不好、好在哪等,不回答周全了不放过他。

    可她现在哪有心思穿戴!

    来京的渴盼心情化为一腔悲苦。

    这时大猛媳妇上前,把箱子盒子全盖上。

    又对九儿嗔道:“你就只认桂香?家里还有那么多姐姐妹妹呢。要是一人一箱,你有那么多家私分吗?”

    林大奎笑道:“九儿你要敢不送我家青荷,她跟你拼命!”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大猛媳妇笑道:“老四你别借着青荷说话。响鼓不用重敲,大嫂还不知道你心思?你放心,嫂子这就去分派,一家一份,家家都有。”

    林大奎嘿嘿笑了。

    大猛媳妇就招呼桂香。将箱子等搬进里屋去了。

    林大猛才沉声问九儿:“九儿,这些都是哪来的?”

    九儿不悦道:“还能是我偷来的?当然是赏的!我在边关杀敌剿匪。每次都缴获许多东西。我立了功,还不能分一点儿?爹干嘛摆出这副生怕你儿子贪污的模样?”

    林大猛气道:“爹还不是怕你不知好歹。回头出岔子。”

    九儿端起茶杯,仰头灌个干净,道:“没有的事!”

    林春这时疑惑问道:“怎么你说明天空闲?”

    九儿含糊道:“皇上……让我在家歇几天,养养神。”

    他不敢告诉家人今天的事,怕吓着他们。

    林春心想他刚回来,暂时没有职缺,这也有可能。

    大家都不在意,问起他在边关杀敌情形,九儿就眉飞色舞说了起来。等夏生和黄雀儿回来。又是一番热闹。

    入夜,等兄弟俩回房,九儿才告诉林春今天的事。

    林春听说扯出如风,大惊道:“这不是要攀扯杜鹃?”

    九儿忙道:“杜鹃没事。皇上不信呢,五皇子讨了个没趣。”

    遂将他和左大人被处罚的事说了。

    林春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小王爷没说错,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上上策……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他满脸不可思议,简直不知如何说才好。

    九儿听他和张圭一个声气。恼羞成怒地质问道:“要是你怎么办?”

    林春认真想了想,道:“当然救!已经救了一次,多一次又怎样!”

    见九儿瞪他,冷笑道:“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加上安定伯的侄孙女,我连那些宫嬷和宫女都收了,叫她们做姐妹。看谁丢脸!”

    九儿愣了一会,拍床大笑不已。

    笑了一会。又仔细告诉他黄元今儿的表现。

    “你说,他怎么这样好心帮我说话?”

    林春沉默了一会。幽幽道:“他是个君子!”

    撇开他们几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不说,黄元当得起君子。

    无论是在当初槐花事件上,还是昝虚妄带人去抓杜鹃的时候,黄元都曾倾力维护杜鹃和他,没有趁机利用外因离间他们;上次邱公公去林家传旨让他娶安定伯侄孙女,黄元更是拦阻林大猛接旨,令他十分意外。

    九儿听了诧异道:“这么说,他还有个男儿样!”

    林春苦笑,黄元岂止是有男儿样,还是很出色的男儿。

    他每日都发奋努力,生恐自己差他太远。

    静了会,他劝九儿别为停职失落,趁机好好歇歇。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林春就匆匆进宫。

    在东宫门口,他遇见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华丽车驾,领头的龙禁卫是展青展红,正是杜鹃要出宫。

    听见他和展红打招呼,杜鹃忙命启开车帘。

    “干娘和大姐可去王府了?”她问。

    “禀郡主,都已经去了。”林春躬身回道。

    悄悄抬眼,看见她鲜艳如花的脸庞,心情极好。

    杜鹃也觉得他今日气色很不一样,眼神都亮了几分。

    她想,他这是看见亲人了,所以心里有些依靠了。

    唉,前几年他吃了不少苦。

    到底还小,搁在她前世,他这个年纪还在上大学呢。

    现在他不仅做官,还要应付这么复杂的人事局面。

    想着,她不禁又问:“干娘带了什么?”

    林春含笑道:“好些东西呢。还有进贡给皇上太子的土产。臣本想带进来的,又想宫内规矩严,不如等郡主亲自去看了,再带回来更合适。”

    杜鹃又问道:“你那边压水机做好了?”

    林春道:“都做好了,这一两天就全部安装。”

    忽然杜鹃又想起一事,问“九儿哥哥没事吧?”

    林春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崔嬷嬷见两人只管聊,提醒道:“郡主,该出发了。晚膳前就要回来的。”

    杜鹃这才和林春道别,去了青龙王府。

    与大猛媳妇、黄雀儿、桂香等人见,自然又是一番悲喜交集。

    可是杜鹃如今身份摆在那,又有崔嬷嬷等人在一旁盯着,众人便都按规矩拜见,然后才叙前事、看礼物。

    杜鹃盘桓到下午,方才带着几车东西回宫。

    当晚,御膳房用她带去的酱料和各种菌类做了菜,正元帝和太子吃了都赞好,御厨喜不自胜,要求把这些列为贡品。

    杜鹃听了不喜反惊。

    连这个都要作为贡品?

    原来,那回雁谷的水质好,凤尾山上的泉水更好。

    冯明英她们便发现:用山上或谷中种出来的黄豆加山泉水晒酱,再添加那儿产的红辣椒、回雁湖中的大虾和螃蟹、山上野笋和野菌,那酱的味儿便鲜美无比,无论是单吃还是用来焖肉烧鱼,都给菜增味增鲜。

    连辣椒酱、腌黄瓜、腌豆角、酸笋等菜都是如此。

    那些御厨舌头有多灵,见了这个还能放过?

    杜鹃也无法拒绝,因为丝毫取巧的机会都没有,便是把黄豆运到京城来,没有凤尾山的泉水、回雁谷出产的虾蟹、凤尾山上的菌子,也做不出那个味儿来。

    她心想,但愿这项任务不会成为回雁谷一大负担。

    坤宁宫,正元帝和皇后赏玩林家送来的礼物。

    除了一些难得的山珍外,还有就是各种木制品、木雕石雕,无不是精工细作、珍稀独特,比皇宫珍藏也毫不逊色,并不辱没皇家。

    皇后手里拿着一个寿星老儿的根雕,赞不绝口。

    正元帝发现:他虽是皇帝,对着靖安郡主却端不起架子。

    这个孙女,从小在山野长大,没沾过皇家富贵,这是一;二就是她孝敬的东西不说多贵重,只亲手种植这一条,便没有一个皇子皇孙能比得上;好容易等他封赏了她,她却轻飘飘地将从亲娘那继承来的巨额财富转手让给国家了。这么一来,他还倒欠了她的。

    虽说他想拿这笔财富不是没手段,总比不上这样名正言顺。

    他想起白日几个国家使臣都提出结亲意愿,微微皱眉。

    一家养女百家求,这些人不是想和亲,而是指名求娶靖安郡主,不是随便哪一位公主,其中尤以宝象国的龙日王子最坚持。

    可是,他这次很干脆,直接拒绝,说靖安郡主已经定亲了。

    他舍不得,也不敢答应——

    真要是答应了,这孙女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呢。

    当然,这只是他猜想,因为大靖根本不需要和亲。

    即便明白这点,当时炎威太子也大大松了口气。

    所以皇帝又想,他真要起了这个心思,不但孙女拼命,连太子也要拼命了,恐怕立即就要逼宫上位了。

    皇帝只以为各国使臣是看中了他孙女优秀,却不知还有人在背后推动此事,且求亲不成,又生出别的招数。

    这要从昨天的事说起。

    昨晚龙影卫头领来回禀正元帝,说看见顺郡王府八姑娘隐在山石后好长时候,后来如风去了,才将她惊落紫月湖。

    正元帝见他吞吞吐吐的,沉声喝问:“她干什么?”

    龙影卫不敢抬头,低声道:“当时黄翰林在对面林中歇息。后来臣打听了,是展护卫送他去御花园,抄的近路。”

    正元帝听了惊怒不已,自认为明白了真相。

    他却不知,秦嫣是在偷看黄元,却不是因为爱慕他。

    他也不追究了,黄元受伤的事他也听太子说了,不觉得展红带他抄近路,并在林中歇息有什么不对。他当即去长春宫命令黄贵妃娘娘,叫老五媳妇好好教导秦嫣。

    那时秦嫣已经被送出宫了,顺郡王不顾她病,严厉逼问她为何独自乱跑,以至于被如风惊落水中。

    秦嫣不敢瞒,也不想瞒,将真情和盘托出。(未完待续。。)

第493章 渐露爪牙(二更求粉)

    “女儿听人说,郡主姐姐当年死活要嫁黄翰林,为这个要跟林家退亲,后来昝水烟私奔去了,才一怒之下离开黄家。今儿黄翰林进宫,她匆匆就去了,女儿担心……如今她是太子之女,暗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女儿不敢声张,便悄悄带弄琴过去。若真有什么,也能帮着遮掩,顺便劝劝她。她无拘无束惯了的,皇宫可不像她那乡下。谁知如风跑过去了……”

    顺郡王听了秦嫣这番话,面上喜怒不辨。

    秦嫣说了一长串,有些气喘,暗自调息。

    停了会,她又道:“郡主姐姐实在太出色了。听说宝象国的王子想娶她呢,还有别的国家使臣也想为他们的国王求亲。真是痴心妄想,皇爷爷和九叔才不舍得呢!”

    正沉吟的顺郡王惊醒过来,呵斥道:“这也是你该管的?还嫌丢人不够?给我好好养着,出嫁前不许出门!”

    说完转身大步走出去了。

    到屋外,又呵斥婆子看住姑娘。

    秦嫣听了,死死咬住嘴唇,眼中滚下泪来。

    弄琴没了,加上禁足、丢人,她算是栽了。

    她何曾做了什么?

    杜鹃要和那个姓林的这样羞辱她?

    那就别怪她了。

    她一个女儿家,就算有点聪明,也不敢自以为是到父王面前献策。

    她那些心思,便是在亲生父亲面前也不能袒露。

    所以她很巧妙地用言语提点他,他自然会帮她达成心愿。

    她的父王并不像表面看去那么一团和气,他的野心和心计都藏得很深。只要给他一个线头。他就能盘成一张网,将太子和他女儿网进去。

    秦嫣昏昏睡去。朦胧中,眼前闪过杜鹃明媚的容颜。

    “再出色。活不长也没用!”

    她会让她看清现实,让她看到她们之间的差距。

    她会让她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智慧!

    让她见识自己四两拨千斤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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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急乱投医的龙日王子四处打听靖安郡主的消息。

    很容易的,他便打听到了靖安郡主从小到大的生活过往:美貌聪慧勇敢,善厨艺,会吹箫,舞姿极美,武功极高,书画也一流,通经史文章。还会格物原理。

    最要紧的的是:她婚事悬而未决,皇上并未对此下旨。

    于是,龙日王子当机立断,上表求亲。

    正元帝毫不犹豫地拒绝。

    次日早朝,龙日王子请求面君,当着朝臣面又提此事。

    这次,炎威太子严厉道:“我大靖从不以公主和亲!”

    龙日王子急忙表示,他不是要大靖和亲,而是求亲。是效仿当年青龙王,要以一国下聘,求娶靖安郡主,从此宝象国就是大靖的属国。当大靖的女婿。

    对大靖,他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毫无意外的,他依然被拒绝。

    大靖疆域广阔。才不稀罕一个属国呢!

    太子说,靖安郡主已经定亲。就是东宫林舍人。

    这是正式对朝臣公布靖安郡主的婚事了。

    其他代本国国王或王子求亲的使臣也都泄气。

    龙日王子求亲被拒在顺郡王意料之中,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才出乎他意料之外。几乎不用他再作推动,就滑向了预定目标。

    两日后,龙日王子借宫中演武场宴请大靖君臣。

    宴席间,一套套宝象国热烈奔放的歌舞上演,看得激动人心;跟着是武士们表演的巨象舞、展示异国武功和剑法。

    演习完毕,龙日王子便提出,要与大靖武士切磋比试,且指名道姓向林春挑战,说他能被靖安郡主选中,定不同凡响,要见识一番。

    炎威太子闻到阴谋的味道,断然拒绝。

    他说,林春乃是文臣,王子要比,我大靖多的是武将。

    黄元也站起来,笑道:“王子莫不是说笑吧?我大靖人才济济,各安其位。譬如本官,学的乃是治国之策,怎会同你比拳脚功夫?贵国勇士再厉害,可能将水流从低处调往高处?还经年累月不停?这可是林舍人一手造出的。”

    龙日王子听了垭口无言。

    他已经见识过压水机的神奇了。

    大靖君臣都笑了起来,很是自豪。

    龙日王子爽朗笑道:“是小王见识浅薄了。林舍人的确世间少见能人,小王钦佩不已。还不是见他得靖安郡主青睐,小王有些不服气,想试试他是否文武全才,才有刚才提议。既这么说,还是让军中武士比试吧。”

    黄元道:“学海无涯,人力有限,一个人怎能学许多东西呢?若如此,本官和王子比试作诗如何?再不然比作画?”

    龙日王子听了怔住。

    大靖君臣也是一愣,跟着轰然大笑起来。

    龙日王子呵呵笑道:“黄翰林这是笑话小王了。”

    说着,命身后一武士出来,走入演武场中央。

    另一边,龙禁卫大将军也豪迈地挥手,一禁军队长走了上去。

    在场的大靖君臣和各国使臣便都停止说话,静静观看。

    双方交手,大靖龙禁卫只一招便落败了。

    龙日王子很意外,问道:“怎不出高手?”

    正元帝面不改色,命龙禁卫大将军从此次回来换防的西部禁军中挑选勇猛者上场。他想着原来那批人在京城待久了,都懒怠了,刚从战场回来的想必会好些。

    龙禁卫大将军心中一沉,急忙安排去了。

    谁知一连上去五六个,都重伤落败。

    什么指挥使副将军,听着名号响亮。都被摔得软趴趴的。

    反观那宝象国,一名勇士出战。根本没换过人。

    原来,大靖自英武盛世后。已逐渐腐朽堕落而不自知。

    譬如每三年一次的边疆禁军和京城龙虎禁卫军换防,再不像以前一样挑能力卓著者,凡是跟皇子王孙、王公贵族家沾一点亲的,都削尖了脑袋进入军中,先在边疆混几年,然后回京,在皇宫内院、天子驾前谋个好职位!

    军中如此,六部官员也是如此。

    多年下来,积攒了一批尸位素餐的无能者。

    勾心斗角、相互倾轧的本领无人能及。

    贤臣良将却越来越少。

    或者说。是能人不得进升之途。

    因此,这一比试就露了老底了。

    接连败落让大靖君臣悚然而惊,再不敢当这是宴席助兴。

    正元帝面沉如水,把目光投向老白虎王。

    老白虎王冷汗涔涔而下,满心苦涩。

    朝廷大势如此,他有什么办法?

    哪一家权贵身后不是盘根错节,他们几家异性郡王都如履薄冰,怎敢硬撼!玄武王不是在京中赋闲好多年么!

    他儿子用人还算公正,将林阳生提拔重用。又选了回来;换上那些奸诈无能的,西部禁军还不知变成个什么样子呢。

    只是这话眼下跟谁分辨去?

    好在这时有个小个子龙禁卫,叫戴向前的主动上场了,终于打败了那宝象国的勇士。令大靖君臣都松了口气。

    凑巧的很,这个戴向前正是九儿手下。

    他很有些本事,却在军中受那些官家子弟欺辱。差点连命都丢了。是九儿救了他,拢在手下。这次又随同回京。

    刚才,那些好高骛远的权贵生恐功劳被别人抢了。都往上冲。直到连败了五六个,小命都不保,才明白自己平日的趾高气昂有多可笑。

    戴向前见没人敢向前了,他才出头了。

    好容易打败一个,宝象国又上来一个更魁伟的。

    这个竟似练了一身金刚罩的工夫,无隙可乘。

    双方缠斗半天,戴向前展现了比之前龙禁卫截然不同的狠辣气势:虚晃一招后,直取对方双眼,生生将他一双眼珠抠了出来!

    当然,对方绝不是善茬,他自己双臂也被废。

    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戴向前知道拖久了一定会败,所以采取这不得已手段,只是不想堕了大靖的威风!

    面对如此惨烈景象,现场鸦雀无声。

    好一会,炎威太子才命人将二人抬下去,宣太医好生诊治。

    龙日王子鼓掌大笑,说大靖果然能人辈出。

    接着,他要求两国的贵族子弟互相比试。

    于是,张圭上场了。

    主辱臣死,身为玄武王世子,这时候他别无选择!

    好在他没有令人失望,同宝象国大将军之子斗得旗鼓相当,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精彩。

    龙禁卫们呼声如潮,拼命为世子助威。

    正元帝父子也微微颔首,觉得玄武王府后继有人。

    龙日王子也赞道:“玄武王世子真少年英雄!”

    最终这一局没有见血,以和局收场。

    正元帝总算开了笑脸。

    炎威太子看向任三禾,见他垂眸,心下隐隐忧虑。

    白虎王世子郑溯源见祖父面色不好,心想张圭身手他是知道的,既然他能应付,自己为何不能?于是也请求出战,要为父亲争回一口气。

    正元帝见他主动请战,高兴地允许了。

    郑世子没想到的是,张圭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圭了:他去凤尾山护卫杜鹃,刚到那里就被杜鹃给杀了个下马威,因此在山中发狠苦练数月,又有任三禾指点;这次杜鹃被掳,他精神受挫,回京后更是卧薪尝胆,岂是整天耽于俗务应酬的他能比的?

    因此,就在所有人都对他殷殷期盼的时候,他却两招丧命,被宝象国勇士打得鲜血狂喷,跟断线风筝一样飞落好远。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这么不经打,赢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乃是白虎王世子。

    正元帝霍然站起,脸色铁青。

    老白虎王悲痛欲绝、老泪纵横——

    郑家,终于要败落了吗?

    ******

    二更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494章 倾心守护(求粉红)

    大靖朝臣和场地四周的龙禁卫们都被这悲壮景象惊呆了。

    他们中有些睿智的,感觉到王朝没落的气象!

    炎威太子再不能镇定,命秦一上场。

    这是动用暗卫力量了。

    秦一落败!

    展青上。

    也落败!

    不过他们都是高手,虽败却未受伤。

    任三禾便出场了。

    东宫内,连秦一也不是任三禾对手。

    任三禾上场,果然就赢了,重伤了宝象国勇士。

    龙日王子眼前一亮,拍手笑道:“这位勇士好身手!听说是靖安郡主身边护卫,是郡马林春的师傅。依小王看,不如让林春与我宝象国七将军阿愣比试如何?他是宝象国年纪最小的将军,才十七岁,乃护国亲王之子,与郡马身份正好相当。”

    他有备而来,再次向林春发出挑战。

    正元帝不答,沉声道:“传:林阳生将军进宫!”

    直呼九儿“林将军”,当然是恢复其职位了。

    当即有龙禁卫和太监匆匆而去。

    龙日王子笑道:“听说林将军救了人被停职了。”

    这话令正元帝恼羞成怒——这是说他不明是非?

    炎威太子笑道:“王子不知,此乃君王用人手段。都似贵国这般仅凭武力论功,只会养出一批莽撞武夫。真正的统帅,智勇兼备,还要有坚忍不拔的忍耐功夫。父皇这是在磨练林将军。”

    正元帝淡淡地扫了龙日王子一眼,没吭声。

    龙日王子看着炎威太子,眼露赞赏之意。“小王受教了。”

    说话间,任三禾要试阿愣深浅。向他挑战。

    龙日王子答应了,并不以他正当壮年为由拒绝。

    结果。任三禾居然败了!

    正元帝和炎威太子面上沉着,心中震动不已。

    任三禾可是隐于乡野修炼多年的人,他都败了,宫中、军中还有谁能抵挡阿楞?听龙日王子的口气,宝象国可不止这一个将军。

    还是说,大靖安享尊荣太久了,再找不出能人?

    正元帝尤其难受,想先帝在时,大靖文臣武将荟萃。军中随便拉出一个将士,那不是凶名赫赫!到了自己手上,竟然连一个宝象国的比试也不能应对,将来到地下如何面见祖宗?

    还有,他凭着多年的经验,闻出一股蠢蠢欲动的味道:今日比试,大靖已输了气势,丢脸事小,可怕的是露了军中弱势。若是不能出奇招震慑这些来朝拜的国家,只怕他们下一步就要联手撕裂大靖了。

    龙日王子今日求娶靖安郡主不得,若大靖亡国了呢?

    他的孙女会以亡国之女的身份被掳往异国!

    炎威太子显然也想到这点,面色沉凝。

    黄元一直认真观看。这时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这样也好,做了许多年天朝大国的梦。该醒了。”他扫了那些正襟危坐、人模狗样的朝臣一眼,心中冷笑。“平常朝会时,一个个宏篇长论。现在却屁都不敢放一个,都没主意了。”

    龙日王子丝毫没感觉到大靖君臣的沉重心情,看看天色,对正元帝笑道:“皇上,天晚了,不如明天再比吧。”

    正元帝正要回宫布置一番,顺势点头答应了。

    龙日王子神色轻松,似乎根本未将输赢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将输赢放在心上。

    他相信,大靖皇帝身边肯定有能人,找出一两个来打败宝象国勇士不成问题。但他要的不是赢这场比试,他要的是震慑大靖、扬宝象国威,还有——靖安郡主!

    一晚上足够了,他连番挑战,就不信林春还能缩头不出。

    这一夜,正元帝和太子三更后才就寝!

    这一夜,白虎王府白幔高悬,却不敢放声举丧。

    这一夜,林春静静沉睡!

    这一夜,黄元静静端坐!

    次日一早,林春和九儿一起进宫。

    同去的,还有林大猛夫妇。

    正元帝特准他们夫妇入宫为儿子助威。

    杜鹃听说此事后,自然要去观看。

    正元帝安排了几个龙影卫高手改换身份,以备今日应对,加上九儿,他心里总算有些依仗了。因杜鹃坚持要去,他便请皇后随行,杜鹃才好跟着。

    巳时初刻,演武场已经被龙禁卫围得水泄不通。

    正北高台上,明黄宝伞下坐着正元帝和王皇后,四周旌旗招展,太子和众臣分列两旁,宝象国等使臣则坐在皇帝下一级台阶。

    演武场四周,更有许多皇亲国戚和世家权贵观看。

    当九儿一身劲装和身穿常服的林春在家人簇拥下走进场地,正北高台上,大靖君臣和各国使臣都将目光投向他们。

    九儿昂然无惧,走上前来跪拜皇帝。

    正元帝挥手叫起,又命赐林大猛夫妇座位。

    林大猛夫妇和林春就随太监指引,坐到大靖皇帝附近、朝臣当中,一时间成为目光焦点。但他夫妇只略有些紧张,林春则坦然如常。

    看见林春那一瞬,杜鹃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好。

    果然,龙日王子高声问林春:“林舍人是来参加比试的?”

    林春尚未回答,杜鹃接道:“王子想比试?可以,请王子跟林春比试雕刻。再不然,做出和压水机一样的运水工具,本郡主就佩服你!‘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就算宝象国比赢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喊打喊杀的莽夫而已,在善用兵的将帅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正元帝这次没有怪孙女出格,他觉得这话太解气了!

    太子和朝臣们也都如此想。

    龙日王子转头对杜鹃一笑,遥遥拱手施礼。

    接着。他高声道:“小王无能,不敢与林舍人比试这项技艺。因听说林舍人是任护卫弟子。昨日任护卫大展身手,令小王仰慕。今日他来了,便以为是来比试的,所以才问。原来林舍人不是来比试的。”

    谁知林春却道:“本官就是来比试的!”

    声音不大不小,但高台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龙日王子大喜道:“林舍人真胆色过人!”

    炎威太子呵斥“胡闹!”

    杜鹃惊叫道:“林春!”

    林大猛也愤怒道:“春儿!你起什么哄?”

    林春扫了杜鹃一眼,指着龙日王子道:“本官要同王子比试!”

    龙日王子一怔,随即点头道:“好!”

    竟然一口答应了。

    这下可不能反悔了。

    林春无视众人目光,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来到正元帝和太子面前,跪下奏道:“请皇上恕微臣擅自主张出战。”

    正元帝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忽然就变得这样了。

    他觉得有些不妙,转头看杜鹃。

    杜鹃也呆呆地看着林春。

    太子又气又急,喝道:“你当这是做木雕呢?”

    林春抬眼,正视他道:“微臣,就当做木雕!”

    太子张大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他也跟皇帝似的,心下不安,转头看杜鹃。

    所有朝臣都看向靖安郡主,看她要怎样大闹不依!

    杜鹃气急,忍不住质问少年:“你这是干什么?明知道人家激将。你还上当?你那些手艺,能为大靖做多少事,跟这些武夫比,赢了没什么光彩;输了更是一点价值没有。什么意思?”

    林春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回话。

    但杜鹃却从他目光里看出了决心。

    这是一个男人的决心,并不仅是为了她。

    以前他什么都听她的。只是因为她说的有道理。

    眼下他自作主张,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主张。

    这主张一旦决定了。哪怕面对她这个心爱的人也不会更改。

    “你说过,磨砺越多。人生越丰富。”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也不称呼她“郡主”,就像以往一样跟她说话、对答。

    杜鹃无言以对,再劝不出任何话。

    这是他的人生,她不能主宰他!

    少年看她的目光很深沉、悠远,一眼贯穿了十几年。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努力向她靠近。

    先是爬着靠近,后是跑着靠近。

    再然后,是通过学习靠近她的心灵。

    再然后,他从大山深处走出,来到尘世,一样是为了向她靠近。

    可悲的是,无论他追多紧,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于是,他来到京城,依然是为了向她靠近!

    如今,他要面对别国的挑战,还是为了她!

    他们之间,是师生,是兄妹,是朋友,是恋人……

    还是主臣!

    今日,他要让她看见一个全新的林春!

    一个顶天立地的林春!

    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能护她周全的林春!

    偌大的演武场似乎静止了,无数目光都看着那一对人,仿佛他们在生离死别。

    很多人流下了泪水。

    或为林春感动!

    或为他不值!

    或赞他有担当!

    或笑他痴傻无脑!

    寂静中,就听太子压低声音斥责九儿:“将军为何反退缩?”

    九儿垂头丧气道:“微臣……微臣打不过弟弟。”

    正元帝霍然转头,看向他。

    他几乎要以为这个林阳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了。

    然无论怎样,林春上场已经无可转圜。

    杜鹃使劲把泪水往回憋,笑道:“那就去吧!”

    不管什么人,不管以什么名义,都不能主宰别人的人生。

    他长大了,接下挑战绝不是冲动,定是想清楚了。

    那么,她为什么要阻拦呢?

    ******

    亲们,今天只有一更,抱歉万分。感谢所有支持原野的读者。(未完待续。。)

第495章 势不可挡(求粉红)

    林春拜别皇帝和太子,又深深地看了杜鹃一眼,才转身。

    他没有直接下台阶,却向东绕过去,来到黄元面前。

    看着面前温润的少年,他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

    “为什么如此冲动?郡主说得对,你这样参加比试,赢了没什么光彩,丢了性命更是不值。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龙日王子精心布置的局,就为了引你上钩?”

    黄元微微蹙眉,很不悦地问他。

    听了这话,林春笑了。

    他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还装?说自己不会计算,难道你想装一辈子?看看他们——”他将目光隐晦地投向那些朝臣——“大靖腐朽了!别看眼前风光,再让他们把持朝政下去,亡国迟早的事。那时杜鹃嫁谁都没用。亡国公主的下场你想过吗?”

    黄元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林春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深深看入他眼底。

    “该想起来的时候,就该想起来!凭个人武功是不能怎样,那就把枪炮弄出来。你不会,说个大概方向,自然有内行的人去钻研!”

    说完,也不管他怎样目瞪口呆,自顾走了。

    周围的人都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觉得林春是在向黄元示威。

    因为黄元紧闭嘴唇看着林春的背影,不复之前的温润。

    林春走到场地中央,转身,站定。面向皇帝和众人。

    这一刻,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很淡然。

    等看向杜鹃的时候,就温柔起来。

    再逐一扫视朝臣。就变得很……轻蔑了!

    大靖,真的腐朽了!

    从前,他刚来到京城的时候,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小心谨慎地学习。学着隐忍,学着应变,以为那就是存身的手段。

    曾经,他面对他们有些自卑,竭力在他们面前维持着自尊。

    然这几天听九儿说了军中现状。再听人说了昨天的比试,他才明白:揭开纸醉金迷的浮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什么都不是!

    简直不堪一击!

    面对强盛的外敌,他们平日倾轧的手段就像纸糊的一般,戳戳就破了。只是奇怪的很,用来对付自己人,却又凌厉无比。

    不能再任由那些尸位素餐者横行无忌了!

    腐朽的大靖朝堂需要注入一股新生力量!

    所以,他来了!

    他要助九儿一臂之力,助他掌管军权。

    林家子孙繁茂。其中不乏聪慧勇敢的,有他和九儿牵头,定能撑起一门新贵,从此跻身朝堂。

    不然。皇帝哪里找不出几个武林高手来?

    可即便打赢了,又能怎样呢?

    武林高手又不会统兵打仗。

    必须要从根源上治理大靖。

    不然的话,那些倾轧和勾心斗角会耗光有识之士的心力。

    眼下关键时刻。他若是不出头,虽然没人会笑话他。但往后的路还是跟以前一样战战兢兢,依靠太子和勇亲王护持。别人只会说他娶靖安郡主是侥幸走运;若是今日一战成名,强势崛起,携大功迎娶靖安郡主,则势不可挡!

    这就是少年锐气!

    勇往直前的锐气!

    昨晚想清这个道理后,他心中被万丈豪情压得实沉沉的,出奇地冷静、决然,面对杜鹃的眼泪都没动摇半分!

    还有黄元,他们是情敌,也是朋友。

    为了杜鹃,他相信他不会再留手的。

    该携手的时候,不妨和他携手,他也是不输他的君子!

    至于危险,他不是没想过。

    然而,勇往直前的锐气,容不得他瞻前顾后!

    他的心中,没有失败!

    万一真败了,死就死了,有黄元在,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胜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要功名和美女一块抱回家!

    什么黄元,李墩,前世今生,都将成为他人生浮雕上的点缀。

    想到这,他冲着迎向他走来的龙日王子微微一笑。

    龙日王子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对林春抱拳施礼道:“小王使剑,不知林舍人用什么兵器?”

    林春摇头:“本官不用兵器。”

    龙日王子面露异色,很快敛去,并未因此窃喜。

    杜鹃恰在这时来到场边。

    她心里不知是担忧,还是兴奋,在上面根本待不住,恳求皇上允准后,带着如风下来了。太子也怕林春有闪失,命任三禾护持她一道。

    才走到场边,就听见林春和王子对答。

    杜鹃立即扔了一把匕首给林春,高声道:“用这个!”

    她觉得,空手怎能斗得过拿兵器的呢?

    但林春平常最擅长的就是雕刻,握的最多的是锉刀小刀等精小细微工具,长兵器肯定不顺手,所以她就将十公主送她割肉的短匕献了出来了。

    林春接住匕首,掂了掂,又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龙日王子看着他随意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安。

    “可以开始了。”

    他提醒林春。

    林春冲一旁的监军微微点头,依旧不说话。

    一声鼓响后,比试开始。

    龙日王子身形矫健,疾点、直刺,击剑姿势优雅而凌厉,一下子便吸引了众多目光;反观林春,也不知使的什么招数,十分杂乱无章,好像一直在躲闪,且躲闪得很狼狈。

    双方交手十几招后,懂行的都看出点门道来:林春的身法和姿态像极了如风。若披上虎皮,他就是一只虎,只是没有一条尾巴可供他横扫。

    随着龙日王子剑速越来越快,林春每每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

    好几次。那剑都是擦着他的胸腹而过,若他跃得稍低一点儿。就是被开膛剖肚的下场。

    正元帝和太子面上平静,心里却担忧不已。

    官员们紧张地屏住呼吸。甚至有人站起身来。

    杜鹃站在附近,两眼不眨地盯着场中。

    任三禾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担心。”

    杜鹃无意识点头,并未疯狂大喊。

    正在双方斗到酣畅处,大家以为这又是一场平局的时候,林春一个猛虎掉头,探手点在龙日王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持剑手腕上。

    就听“当啷”一声响,众人急忙看时,只见龙日王子长剑跌落,左手捂住右手手腕。面色惨白地站在当地;而林春手持短匕横在他脖颈处。

    偌大演武场静了一瞬,忽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杜鹃反而发不出声音了,纤手捂住嘴,眼中波光粼粼。

    忽听如风低吼,她忙蹲下身子,抱住它脖子道:“不许捣乱!”

    她知道它发了性子,这是想上去跟林春闹了。

    如风只得顿住,坐在地上摇尾巴。

    九儿也下来了,这时高举双臂。向着演武场四周呼喝。

    随着他的声音,禁军们掀起一股喝彩狂潮,声浪震天!

    而场中,林春已经撤了短剑。正和龙日王子静静对视。

    看着这个异国王子,他该说点什么的。

    比如“不是你的东西最好别生贪念”,或者“我大靖天朝上国。岂容外邦放肆”等等,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读书雕刻做久了。他话语也越来越少。

    废话不说也罢!

    正元帝呵呵大笑,高声道:“传太医。为王子治伤!”

    因为他们发现,王子手腕正不断流血。

    宝象国随从侍卫们呼啦一声围了上去。

    龙日王子捂着不断流血的手腕,对林春强笑道:“林郡马果然好身手。小王败得心服口服。只不知郡马可敢与我宝象国勇士再战?”

    林春点头道:“无不奉陪!”

    摆了个姿势,气定神闲地站着等待下一场。

    龙日王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领着侍卫们转身。

    走到一旁,他停住脚,低声对侍卫吩咐了两句,于是一个跟昨日一样身形巨猛的金刚留了下来,而不是阿愣将军。

    龙日走上北面高台,一面向正元帝恭维林春武功了得,一面请奏说,林春已答应下一场比试,由宝象国二将军之子辛格出场和他对阵。

    正元帝见林春如此决然,想不同意也不成了,只得答应。

    他命暂停片刻,待王子将伤口包扎完毕再行比试。

    他想让林春调息片刻也是好的。

    等太医帮龙日王子诊治过,由他们本国跟随的巫医处置包扎伤口,那些侍卫随从们却都看着林春愤怒不已。

    炎威太子招太医近前,问道:“王子伤势如何?”

    太医偷偷瞄了皇帝一眼,低声回太子:“手筋……割断了。”

    炎威太子倒抽一口冷气,旋即又恢复平静。

    正元帝道:“打斗中失手也是难免的。若需什么好药,只管去太医院药房取去。”

    太医躬身道:“是。”

    待王子伤口包扎完毕,正元帝和太子都关切地安慰他。

    王子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再说,刀剑无眼,这不能怪林舍人。小王那时候还担心呢,若是刺中了林舍人,靖安郡主会不会跟小王拼命?还好,是他刺中了小王。呵呵,总算能对郡主交代了。”

    他痛得面色惨白,却笑得若无其事。

    黄元盯着他出神——

    这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对手!

    如此襟怀,是身为上位者必备的;再者,他现在说得很大气,若是接下来林春有任何闪失,大靖皇帝和太子都不能怪罪宝象国了。

    林春,有把握战胜这个雄狮吗?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演武场中央。

    鼓声一响,双方再次开战。

    ******

    谢谢投粉红的亲。祝大家圣诞快乐!弱弱问一声,有粉红么?(未完待续。。)

第496章 强势崛起(二更求粉)

    金刚辛格对着林春挥出实打实力贯千均的一拳。

    这是与龙日王子轻灵迅捷剑法完全不同的风格。

    林春依然如猛虎扑击,避开他的拳头,同时右手肘猛往后拐,捣向他后腰侧。

    他捣中了,手肘却疼得发麻。

    辛格微微冷笑,觉得比挠痒痒也不重些。

    林春掉头,再次虎扑。

    辛格看着瞬间接近的少年,面容狰狞如凶兽,嘴巴龇开,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齿,朝他脖颈咬来;同时双手五指齐张,指端竟留着女子一般的长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此时泛着晶莹的寒光,如虎爪抠向他咽喉,不禁心底发寒。

    他双拳齐出,击向他胸腹。

    一面又微微蹲身,头颈后仰,躲过那两招。

    林春也猛然收腹,双手改缠绕,荡开他两臂。

    上下一错身,两人招式都已用老,只待再来。

    然就在林春跃过他头顶的瞬间,后面两腿却如虎尾般摆动起来。

    那是腿,不是真的虎尾,在这招式尽头,很难像老虎一般猛抽,就算抽了也难使上力气。

    林春却做到了:右腿对着辛格因微微后仰而袒露的咽喉部位重重地斜抽下去。

    远处的人没听见那声“咔嚓”颈骨断裂,只看见辛格大脑袋忽然朝后耷拉下去,颈腔冲出一股血箭似的喷泉,双臂徒劳举起,想要护住颈项,却已经晚了。踉跄后退几步,便如山峦崩塌。轰然倒地不起。

    这才是第二招!

    演武场上下一片死寂!

    高台上,龙日王子霍然站起。喊出一串叽里咕噜的话,也没人能听懂,只是他声音里透出极度惊恐和难以置信,还有慌张。

    杜鹃没有被那血腥的场面吓住,相反激动万分。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中国选手在奥运会上夺冠!

    激情澎湃之下,她跳上如风脊背,沿着演武场边沿疾奔而去。

    “大、靖、昌、盛!大、靖、威、武!”

    她解开肩上五彩灿烂的绣金凤披风,朝四周龙禁卫和观看演武的大靖权贵们用力挥舞。一边放声高呼,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秋日蓝天下!

    她脑后长发高高扬起,衬着绝世容颜,看呆了沿途每一个人。

    如风也放声怒吼,人虎雄姿英发,绕场疾奔不绝!

    灵隐和灵烟只愣了一瞬,立即跟了上去,护在杜鹃两侧。

    呆怔的人们轰然惊醒,跟着疯狂高喊起来。

    那声势。如海啸奔腾而来,席卷全场,直冲九霄!

    黄元目光追随那一骑绝世风姿,心情激荡不已。

    林春却没有随杜鹃欢呼。他如同蓄势待发的凶兽,盯着高台上的宝象国诸人。——若是没料错,下面还有人会上来!

    正元帝和太子对着这激动人心的场面。心中升起万丈豪情。

    群臣纷纷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

    竟连避讳也忘了,宝象国诸人面色难看无比。

    可是。谁让他们的人先打死了白虎王世子呢?

    眼下可没有话说了。

    炎威太子对龙日王子歉意道:“王子殿下,贵国勇士练的这门功夫。浑身无隙可乘,林春只能……唉,谁知就……”

    龙日王子沉痛道:“他技不如人,怨不得林舍人。太子殿下不必解释,小王绝非输不起。只是林舍人连败我国两大勇士,小王属下很不服,要再去向他讨教,望皇上和太子殿下准许。”

    正元帝大度地挥手道:“准!”

    这时候不准也不成。

    昨天大靖龙禁卫不是接连五六个都没能拿下人家一个吗!

    再说,正元帝以及在场高手都看出来了:林春施展的不是任何一门武功,而是他自创的“猛虎功”,所有招式都是从老虎捕猎奔跑动作中演化而来,可谓出神入化、运用随心,浑身上下都可攻击敌人。所以,他并不担心他会落败。即便败了,也应该不会危及生命。

    得到准许后,宝象国阿楞将军上场了。

    演武场上,杜鹃已经停止奔跑,回到原地。

    灵烟帮她系斗篷,只见她脸色比春花更娇艳,双眼分外水润黑亮,正看向阿楞将军。

    那是个英俊的异国少年,只是眼中熊熊的怒火,泄露了他高傲心理,表明他之前根本未将大靖放在眼里,所以连输两场让他无法接受。

    眼下,他就要一雪前耻!

    鼓声一响,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生死较量,而不是什么切磋。

    从白虎王世子被打死的那一刻,两国就已经较上劲了。

    阿楞也是使剑的,剑势凶猛凌厉,如疾风扫落叶,威不可挡。

    林春一反常态,不再用猛虎功,而是用短匕与他对敌。

    他的刀法更快,且花样繁复,恍如……恍如雕刻!

    就是在雕刻!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林春却没有这劣势,将匕首轻灵快捷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几次点近阿楞手腕,要像割龙日王子手腕一样,都被阿楞避开了。

    两人半斤对八两,杀得难解难分。

    长剑和匕首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加上迅捷变幻,便是站在附近的任三禾也看不清招式,只觉得林春刀法与自己教的全不一样。

    杜鹃更不用说了,看得眼花缭乱。

    她心情紧张到极点,生恐林春被长剑刺穿。

    不知不觉,双手攥紧灵烟胳膊,捏得她蹙眉忍耐。

    她见自家郡主失态,也不敢吭声。

    斗到正酣畅处,林春突然于避让间隙又使出猛虎功。一头撞入阿楞怀中,左手迅速钳住他持剑臂膀。同时张嘴咬在他颈侧,右手持短匕扎在他左肩窝。先废了他左臂,然后转向胸口……

    待双方分开,只见阿楞胸前衣衫破碎,浑身是血。

    他“啊啊”怒吼,疯狂地扑向林春。

    林春已夺了他长剑,指在他胸口,才令他住脚。

    众人不知林春戳了他多少刀,都惊恐万分。

    连大靖一些儒学大家也觉得林春过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下狠手,有失磊落,也堕了天朝上国的胸襟气度。

    宝象国随从一拥而上,围住阿楞查看。

    任三禾和张圭也带人上前查看。

    炎威太子派的太医也匆匆赶来了。

    待宝象国随从按住阿楞,太医为他清理伤口后,却发现他除肩膀被扎了一刀外,胸前并未伤及腑脏,皮肤上却雕了八个字:

    犯大靖者,虽远必诛!

    宝象国使臣见了心惊又愤怒。

    心惊林春手法之快。既能雕这八个字,杀他十次都够了!

    愤怒他欺人太甚,因为这比杀了阿楞还让他不能接受。

    龙日王子得知后,也愤怒不已。当场向正元帝请求:宝象国绝不受此奇耻大辱,要求严惩林春……

    正在这时,演武场上刮起山崩海啸般的呼声。打断他话。

    朝下方一看,只见林春站在场中央。如同站在高山绝巅,对着苍茫群山、辽阔大地。放声长啸;如风不知何时也跑到他身旁,也是吼声震天。

    人借虎势,虎助人威,一人一虎掀起千军万马的磅礴声势,气壮山河!

    吼声在周围官兵推动下,一浪高过一浪,推至最高峰……

    潮水般的声浪中,不知谁喃喃道:“这才是白虎王!”

    杜鹃只是笑,没有上前。

    她觉得,她不应该上前,免得抢了他的风头。

    待吼声停下,林春便跨上如风脊背,向正北高台飞奔过来。

    到了近前,翻身下了虎背,匍匐在地,对上叩拜道:“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千岁千千岁!”

    如风也匍匐在地,两只前爪并列,脑袋放在上面。

    正元帝看得双眼放光,真是龙心大悦!

    太子也满脸笑容,觉得这样的林春才配得上他的靖安郡主。

    两人正要说话,龙日王子高声质问林春:“士可杀不可辱!林舍人仗着武功高强,如此折辱外邦,这就是天朝上国?这便是礼仪之邦?大靖如此欺凌小国,要如何令四海宾服?”

    其他国家使臣也都愤愤地看着他。

    林春抬头,冷冷地看着龙日王子道:“这话可笑!难道不是王子先挑衅的?王子一再向本官挑衅,狼子野心,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敢狡辩?本官杀了辛格,是为白虎王世子报仇;饶阿楞不死,在他胸前刻字,一是尊你为客,二来要王子谨记:敢犯我大靖者,虽、远、必、诛!!!”

    最后四个字,他咬牙蹦出来,每个字都重重砸在人心上。

    龙日王子涨红了脸,道:“林舍人怎能血口喷人?”

    林春道:“血口喷人?你身为化外邦国,来大靖觐见我皇,带几个武功高强的勇士,不知谦虚收敛,反狂妄挑衅,想是觉得我大靖无人了?”

    正元帝见他跪着对龙日王子说话,沉声道:“你先起来。”

    林春谢过站起,高声道:“我大靖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只不过习惯了谦逊恭让而已;更有许多高人隐在山川乡野之地,安享这太平盛世。岂是你等可以小瞧的?想当年,大靖烽烟四起,群狼窥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齐出,连灭数国。这段历史,王子殿下若不清楚,可请我礼部官员讲给你听。王子若想尝试灭国滋味,不妨来试!”

    “说得好!”

    一连五六位朝臣大声附和赞叹。

    他们中有跟白虎王府沾亲,有的是朝廷重臣,及时助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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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赐婚(求粉红)

    正元帝和太子目光犀利地盯着龙日王子。

    龙日王子面色更苍白,强笑道:“林舍人定是误会了,小王何曾有侵犯大靖之心?不过是演武比试而已。就算一再请林舍人下场切磋,也是因为想看看靖安郡主青睐的人到底有何本领。现在小王领教了,林舍人果然文武双全。小王佩服!”

    他再不提所受的侮辱了。

    正元帝忽然道:“王子没有侵犯之心,那最好!”

    说着,又对众人笑道:“朕十三岁便扬帆海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先皇英武帝也是这样;倒是皇儿你——”他转向炎威太子——“尚未经历过沙场风云。若有那不开眼的来犯,正好让你锤炼一番,省得在宫内闲的骨头疼。我大靖是安逸太久了!该动动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各国使臣听得面色大变。

    他们这才想起,眼前的老皇帝以往可是凶名赫赫的。

    龙日王子尤其心惊,他发现老皇帝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他,惹怒了这条老龙!

    炎威太子躬身道:“父皇说的是。儿臣是不怕的。”

    黄元在旁叫道:“太子殿下。”

    叫一声,并没说什么,似乎提醒太子什么事。

    太子眼神一闪,遂对龙日王子和各国使臣道:“承宝象国王子盛情,邀请父皇和本宫观看了宝象国勇士风采,本宫也想择日请各位观看我大靖军威。”

    说着又转向正元帝,问道:“父皇看三日后如何?”

    正元帝点头道:“就三日后。”

    原来他们早说好了。只不知演什么。

    于是炎威太子又对使臣们重申了一遍。

    这下,不但各国使臣。连大靖朝臣都疑惑了:

    太子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才和手段不成?

    龙日王子见炎威太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心中越慌。强自镇定。

    这时杜鹃走上台阶,正元帝对她招手,“靖安过来。”

    杜鹃忙上前,笑吟吟道:“皇爷爷!”

    瞟一眼林春,止不住得意和欢喜。

    正元帝看得有些好笑,牵了她手,面向演武场朗声道:“传旨:东宫太子舍人林春,文武双全,才德出众。今将靖安郡主许之,择日成婚。”

    顿了下,接着又道:“令安定伯侄孙女自行婚配。”

    牵扯数月的风波被老皇帝一句话消弭于无形。

    充分展示了帝王的威力和乾纲独断。

    以前,不过是林春不够资格让他行使这威力罢了。

    现场先是一静,接着此起彼伏响起恭贺声。

    连龙日王子也按下混乱思绪,先向太子道喜,又对林春道喜。

    喧闹中,有细心的朝臣发现:皇上没有封赏林春官职。

    还是心下没想好,要斟酌后再定?

    林春被突如其来的圣旨砸晕了。愣愣地看着站在皇帝身边的杜鹃。

    杜鹃也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场合赐婚,又欢喜,又意外。

    她也看向林春,两人相对傻笑。

    笑了一阵。她却有些恍惚起来。

    几年的心愿尘埃落定,令她心头一松。

    跟着,心底就泛起一股不安。

    她不由自主看向黄元。

    果然。黄元怔怔地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强笑道:“微臣恭喜郡主!”

    这一次。他掩饰得很无力,眼底清清楚楚闪现一抹痛楚。就算勉力收敛,依旧显得黯然神伤。

    杜鹃对他微笑点头。

    她不会再犹豫了!

    也无法回头了!

    这样的痛楚,他们相互间早已承受多次,又何止今日。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心中空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急剧流失。

    她感觉心神骤然被扯出身体,茫然看着面前这群人:一个个笑着对皇上太子道喜,对林春恭贺,对林大猛夫妇和九儿恭贺;皇帝又吩咐礼部和钦天监官员,为靖安郡主择良辰大婚;礼部官员回说,郡主婚事必须排到明年,因为要先为太子选妃;她看见自己满脸微笑,对前来恭贺的人点头致意……

    黄元不再注视靖安郡主,将目光投向秋日长空。

    就好像,静静地看着她的灵魂!

    还有林春,不再欢喜地傻笑,也静静地看着她。

    他,似乎看出了她心神分离。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九儿帮他应对别人。

    偌大的演武场沸腾喧嚣,没有人注意他们三人神游天外。

    在这锦上添花的人生巅峰时刻,从不悲秋伤春的杜鹃恍惚听见那首经典名曲,声韵凄婉,**醉魄。仿佛回荡在半空中,又似乎飘在心底,萦绕不绝,挥之不去:

    ……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

    她不禁失笑,又想大笑——

    她这样的人,也有这样的感叹?

    可哪里能笑得出来,分明是欲哭无泪!

    不知何时,人群开始散去。

    众臣簇拥銮驾回宫。

    王皇后召大猛媳妇相随,杜鹃便陪在一旁,依然神魂分离。

    这感觉很奇异:她一面腾出心思浑浑噩噩,一面躯体还笑脸迎人,这是什么功夫?还是她真的变神仙了?

    那赵晴和张均宜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拉着她问不停。

    原来,她们竟然才托了人混进来,所以没看见比试盛况。

    杜鹃仿佛找到事干了,告诉她们比试的振奋人心,指望叙述林春的荣耀让她无法分心别事,“林春练成了神虎功,人虎合一。无坚不摧;把武功融入雕刻……”

    赵晴听得张大小嘴,跟着跺脚道:“都是均宜。昨晚就知道这事,偏不说。要是早叫了我。咱们跟小王爷一块进来,不就看见了!那么多人都来了,偏咱们就不能来?”

    张均宜低声道:“郑世子都那样了,你还只想到玩?”

    赵晴振振有词道:“我们就是来帮他报仇的!”

    杜鹃忙拦住二人,说林春已经为郑世子报仇了。

    一路说笑,后来她们两人跟玄武老王爷出宫,杜鹃陪大猛媳妇去坤宁宫。皇后招待大猛媳妇吃茶说话,杜鹃趁着去梳洗的工夫,去到以前在坤宁宫歇息的套间内。所有喧嚣褪尽。那心神方才归位。

    忽然间,她就撑不住了,泪水激涌而出。

    冷霜率人伺候杜鹃梳洗,见她这样,不禁一愣。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不对,大闹京城的时候郡主哭过。

    可眼下大喜的时候,怎么会哭呢?

    灵隐灵烟急忙示意宫女们都出去,只留下冷霜和寒露。

    她们几个就静静地站着,任凭杜鹃流泪。也不问。

    杜鹃这时心思十分混乱,脑中跟过电影似的,前世今生各种生活片段飞快闪过:有和李墩之间的,有和林春之间的;有黄元和昝水烟之间的。有她和黄元之间的;一会想起林春带她逃离黄蜂岭,跟着又是黄元被凌燕打得高高飞起……

    她静静地流泪,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

    这到底是伤心呢。还是高兴的呢?

    四个侍女都疑惑万分,却都不出声。

    好一会。还是冷霜先忍不住,上前轻声道:“郡主。郡主干娘还在等着呢。她初次进宫,恐怕拘束……”

    杜鹃立即惊醒,急忙道:“快打水洗脸。”

    她暗自后悔:干娘一个乡下媳妇进了皇宫,就算皇后不会对她摆架子,那阵仗也够她战战兢兢的了,自己只说回来平静一下,怎么哭了这半天?

    一面想,一面催冷霜快些。

    寒露早唤人另打了热水来,和冷霜伺候她梳洗。

    洗完看了看,眼睛还好,没有肿。

    她是静静流泪,没有揉,也没有放声哭,所以不算严重。

    冷霜打开妆奁,然看着那张脸:眉是黑的,眼是亮的,腮颊是粉红的,唇是殷红的,一应脂粉都用不上,便只帮她搽了点梅花晶莹露润肤。

    寒露帮她重新挽了头发,戴了簪环凤钗。

    梳好后,看着镜内人儿轻笑道:“帮郡主梳妆最容易,好像所有装饰都不用,奴婢们倒省事了。”

    杜鹃起身,捏了她腮颊一下,道:“你真会说话。”

    一面就往前面走来。

    走到隔间后,就听外面传来大猛媳妇的说笑声:“……皇后娘娘想,天底下哪有不疼儿女的爹娘?偏心那是有的。有的娃聪明讨喜些,有的淘气费神些,做爹娘的就看的不一样重了。那黄家两个老的就是这样,对老大不那么上心,心疼还是心疼的。他们也是老实人,就是不大会做人,心眼不坏。偏郡主的养母也是个倔脾气,不会讨公婆喜欢,不像民妇,好歹仗着嘴巴伶俐,在公婆跟前还能混个脸面,她呀,孝敬了还不落好!婆媳都这样,不就吵起来了!呵呵呵,从她接了郡主回去,等郡主会走路说话了,那日子就好了。娘娘不知道,郡主小时候可聪明伶俐了,一张小嘴几个人说她不过。黄家两个老的就被她制住了,摆弄得团团转……”

    听到这,杜鹃便走进去。

    只见王皇后坐在炕上,满脸含笑地看着面前。

    在她对面,大猛媳妇正说得热闹呢。

    “干娘说我坏话!”

    杜鹃笑着上前,帮她续了些茶。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佩服这个干娘:在乡下“嘴一张,手一双”还说得过去;这进了皇宫,在皇后面前也能侃侃而谈,可不是一点能耐。

    大猛媳妇忙站起来,笑道:“郡主来了?快请坐。”

    杜鹃就在皇后身边坐了,很安静乖巧,与平日不同。

    皇后只当她亲事定了害羞,也不在意,只和大猛媳妇说话。

    大猛媳妇说的是杜鹃小时候的事。

    “……黄家三朵花出名的很。那最小的闺女,叫黄鹂的,鬼精鬼精的,不知道多机灵,可惜没了……”

    王皇后急忙问:“怎么就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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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悼亡(二更求粉红)

    杜鹃身子一僵,不知该怎么答。

    大猛媳妇叽里呱啦将缘故说了,“……可怜去找郡主,就再也没回来了。”

    王皇后震惊不已,道:“怎么没叫人去找?”

    大猛媳妇道:“怎么没找?找了许多天呢。”

    王皇后看向杜鹃,“这事没听你说过?”

    杜鹃尴尬道:“孙女……想起来难受。”

    大猛媳妇忙道:“娘娘快别说了,郡主那时候可伤心了。”

    王皇后眉头微皱,不知想起什么,半天不出声。

    大猛媳妇见她有些倦了,就适时告辞。

    王皇后也不留她,赐了许多东西,又命杜鹃送送她。

    杜鹃道:“皇祖母,孙女送了干娘就回去了,明早再来给祖母请安。”

    皇后点头道:“也好。你就陪你父王用晚膳。”

    当下杜鹃送大猛媳妇出宫后,转头回了东宫。

    傍晚的时候,秦讳带着林春来到东宫。

    原来炎威太子要留林春用晚膳,先命儿子带他回来,想是觉得女儿想见他,才特意给了这个机会。

    秦讳很体贴,陪着林春和杜鹃在香雪海梅园逛了会,借口检查弟弟功课,带着秦语先过前面去了。

    剩下杜鹃和林春,信步走入园中一亭内。

    这间亭子原是为冬天看梅花盖造的,白墙青瓦,四面都有窗户,还特别宽,都镶着透明的玻璃;窗户下设置了各式几椅,当中挖了地坑。供赏梅人烧炭火用。

    两人在东面窗下坐了,冷霜和寒露立即上茶点。

    待她们退了出去。杜鹃问林春:“刚在前面说什么了?”

    林春褪去之前的凌厉威势,恢复成普通少年模样。沉默少言,每定睛看人,却又仿佛看进人心底。

    “太子命我协助黄元做竹火弹,三日后军演。”

    杜鹃听了一呆,触动心肠,沉默下来。

    她转头,静静观看窗外凋落的梅树,和树下菊花。

    树下原种的菊花已经开败落了,后来花房又送来盆栽的。每一朵都有盖碗的碗口那么大,各色球囊竞相争艳,十分壮观。

    好一会,她收回目光。

    转头见林春正看她,便问:“你不怪我?”

    圣旨赐婚,她却这个样子,就不信他没看出来。

    当日昝水烟一幅画都能让她崩溃,他见她这个样子能好受?可是她无法掩饰自己,索性对他敞开。至少她从没有欺骗过他。

    林春摇头不语。

    杜鹃道:“我就是有些难过。”

    林春轻声道:“你不用解释。”

    停了下,接着道:“要是我们正要成亲的时候,忽然都去了,然后在别的什么地方相遇。我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了,还喜欢上了别人。我……我不知自己会怎样。”

    只一句话,便勾得杜鹃眼泪夺眶而出。

    林春看见。一言不发地伸手握住她的手。

    一双大手将她小手包得很严实,握得紧紧的。

    也只是这样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拥她在怀,也没有说安慰的话,更没有劝阻和开解,只是静静地包住她的手,陪着她。

    看着眼泪不止的她,他心头再次浮现疑问:

    早知这些事,当初昝水烟私奔的时候,他会不会拦住她?

    没有发生的事,他不能确定自己会如何选择。

    所以,他不会安慰她说,早知道这样,他就会如何云云。

    他只能这样陪着她。

    等她自己安静,等她心情平复。

    陪她看窗外的秋景,悼亡逝去的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杜鹃轻轻吸了下鼻子。

    林春忙松了手,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抬手就要为她擦泪。

    伸到她面前,又停住,将帕子塞到她手上。

    杜鹃接了过去,一边擦眼睛,一边轻声问道:“你胆子这么大,怎么就敢贸然接受龙日王子的挑战呢?就这么自信?”

    林春解释道:“是师傅。他昨天并没真输给阿楞将军,不过是为了试试他的手段。昨晚上,他来告诉我和九儿哥哥,叫我们准备,今天好立功的。我听了想,我近几年练的武功比不上九儿的堂皇正大,却比他诡谲奇巧,我出战才能出其不意地赢他们,也更加震慑他们。”

    杜鹃听了这才恍然,“我说呢,怎么连小姨夫也打不过人家。”

    跟着又纳闷地问道:“怎么你连雕刻的时候也能练功?”

    林春便微笑道:“熟能生巧!不是你说的吗,有个张翠山擅长银钩铁划,将书法和武功融合。我经常雕刻,雕刻时悟出武功招数,练武时不知不觉就使了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杜鹃听得瞠目结舌。

    两人轻声说着这些话,外面来了炎威太子。

    灵隐等人才要施礼拜见,被他止住,静静地等在外面。

    他也算用心了,竟能察觉女儿不对劲,所以才让林春过来。

    天色渐渐暗了,里面两人才起身出来。

    见太子在外面,杜鹃大吃一惊,“父王来了怎么不出声?”

    炎威太子见她神情还好,笑道:“才来的。”

    三人遂去前面用膳。

    这顿晚膳,比平日的温馨更多了些热闹。

    接下来几天,黄元和林春都在京郊西大营忙碌,张圭和任三禾带人监护。他们用竹根和瓦罐制作了简易的“炸弹”、“地雷”,京郊响声不绝。

    三天后军演,隆隆轰响声中,京郊一座山头几乎被夷为平地。

    在各国使臣惊悚的目光中,大靖开启了战争的新纪元!

    龙日王子这几天很安分,不但不提林春羞辱之事。反亲去白虎王府吊唁郑世子并致歉;看了这军演后,更是大赞天朝上国人才济济。有鬼神莫测之功,说要送妹妹来和亲。

    他越这样。炎威太子却对他格外警惕起来。

    这且不说,太子私下问黄元,如何让火药发挥更大作用。

    因为他们都知道,之前军演声势虽吓人,其实并没那么大威力,因为别人是不会站那等你炸的,这些只能用于奇袭。若要更大用处,还得另辟蹊径。

    于是,问答间就引出一系列东西:

    要用铁制的密封容器装炸药才能增加威力;

    要像投石机一般把炸弹投得更远。可以借助燃烧的推动力;

    炸药爆炸时威力太大,恐怕普通铁管承受不住,所以要炼钢;

    要炼制好钢,需用封闭高炉……

    这些都不是黄元直接说的,而是针对他的“奇思妙想”,而引得内行的工匠们提出疑问,然后他和林春再根据推理补充完善,所有人顺着他的思路被准确牵引到一个方向。

    炎威太子发现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容易,有些踌躇。

    黄元便道:“殿下。以前没有纸,人们在竹简上刻字;后来又写在布帛上;再后来才有了纸张,又有了活字印刷,才有现在的便利。任何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经过多年摸索出来的。眼下这火药虽然不能当大用,殿下切莫小瞧,而搁置不理。不然的话。倘若有一天别国比咱们先制出威力巨大的武器,那时咱们再来钻研可就晚了。”

    林春急忙道:“黄翰林说得对。太子殿下可命人悄悄研制。日久天长,总能有所成就。”

    黄元又道:“这东西最好在深山里试验。方才掩人耳目。”

    炎威太子沉吟一会,道:“本宫知道了。你们先商量个策略出来,待本宫细查后再行安排人手。”

    两人躬身应是。

    等太子离开,他们走出军营,在山边慢步。

    一边走,一边商议炼钢等事。

    说着说着,黄元没了声音,望着天边的夕阳出神。

    晚霞映照下,因为生病而略有些孱弱的少年状元面上不见颓废和伤心,十分淡然,比平日更加儒雅清绝。

    林春看着他的身影沉默不语。

    便是有那圣旨,他面对他也无法骄傲。

    他既不会踩踏他,也没有资格安慰他。

    黄元不会需要他的安慰!

    他们就这样站在山坡下,看着夕阳沉入山后。

    暮色降临,林春催道:“你身上有伤,回去吧。”

    黄元转头,微笑道:“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我怕什么?”

    林春道:“双拳难敌四手。若是你有个闪失,别人还以为我成心不护你周全呢。而且杜鹃……”

    他停住不说,可是黄元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好一会,他才笑道:“听你的,回去吧。”

    一面转身走,一面轻声吹着口哨,不知什么曲子,很轻快。

    林春却无心听,警惕地四下打量。

    因为宝象国的这次挑衅,大靖朝廷暗流汹涌。

    正元帝命老玄武王亲自出头,将龙虎禁卫重新验证调整,不合格的一律撤换。他可不想有朝一日突生事故时,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因此事牵连很广,更查出许多龌龊不堪的交易,连抄数家后,一时间官场动荡,上下官员和王公世家无不人心惶惶。

    孙子尚未下葬,老白虎王就寻上了张家七太爷。

    七太爷是老白虎王的七叔,名张巽,正元帝的舅舅。

    七太爷看着跪在面前的老白虎王,叹道:“你忘了你父亲的话了?当日张郑两家封王的时候都说了,不要世袭,说子孙要是没那个能耐,就回家种地去。如今你还不就势退下,还等何时?没有能力戴这王爷的帽子,就好比小孩子穿一双大靴子,再好看,走不稳有什么用?”

    老白虎王叩头道:“七表叔,侄儿想退,可怎么退?”

    七太爷老眼精光一闪,道:“眼前不是有现成的白虎王现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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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求粉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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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介绍:
杜鹃跌入异时空的山野,穿到一名刚出生就被丢弃的女婴身上。 被养母捡回家后,成了深山古村的黄杜鹃。 老实木讷爹,烈性不会拐弯的娘,外加三朵姊妹花,纠葛纷争不断。 且看杜鹃如何“四两拨千斤”,过自己的田园生活,继续未尽的情缘! ************* 已有完结文两篇。想看温馨种田的,请看《丑女如菊》,里面的爱情如酿酒般,越老越甘醇;想看情节紧张、跌宕起伏的,请看《果蔬青恋》,是丑菊的续篇,里面的爱情,九曲回肠!田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田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田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