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攀咬(粉红90加更)
这些天连着闹了好几场,林春警醒万分,以至于一听见黄家院子有动静就飞奔过来,任远明还没去叫呢。
一进来,就听人说小莲出了事,再听八斤嚷嚷的不堪,心下便明白大半。那一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是奇怪的很,他怒极后反格外冷静,大步迎上八斤,瞄准他的鼻子,毫不手软地砸了一拳,把人砸晕了。
九儿等人随后赶来,看见满脸是血、瘫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似的八斤,齐齐抽冷气——这个才是真狠!
林春对九儿道:“找两个人,把这狗东西拖祠堂去。”
就等着林家家法处置吧!
九儿也恨极,忙招呼两个堂兄弟,动手去拖八斤。
八斤也是少年,也学了些打猎的手段,虽比不上九儿,身子骨却是极好的。刚才林春虽一拳打晕了他,此刻被人一拖,很快又醒了过来。
他瞪着林春,嚷道:“杜鹃是我媳妇……”
一言未了,林春又是一巴掌扇过去,鲜血飞溅。
九儿也狠踢了他一脚,踢得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个儿,一点形象没有了。
八斤知道两个堂哥的心思,一意攀诬杜鹃,闹得不堪了,逼得他们放手不敢娶杜鹃,因此咬牙忍痛,喊杜鹃是他媳妇,小时候就……
林春面色森然,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揪住他衣领提起来,腾出右手对他左边耳门又狠砸了一拳。
八斤左耳嗡嗡响,眼前金星乱迸,再次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有八斤的弟弟。见哥哥被打得这样,吓傻了。
等醒过来。哭喊着跑去找人,说哥哥被打死了。
也不用找。夏生已经把林太爷、林大爷(就是里正,已经退了)、林大猛、林大头等人都喊来了。
八斤的爹娘也跟了过来。
他爹是林大猛的五弟,叫林大胜。
林大胜两口子进门就看见林春揍八斤那一拳,顿时疯了一样冲过去,大喝道:“春生,你敢打弟弟?”
林大头慌了,跑到儿子身边问道:“春儿,怎打起来了?”
林春瞪着大房的五叔不言语,目光森冷。神情凛然。
林大胜竟被他看得心里发颤,恰好九儿在一旁怒喝“五叔,你不知道八斤干了什么,比畜生都不如!”他便慌张道:“就算这样,你们是哥哥,也该教导他,怎么能下死手打他?”
黄小宝不是林家人,因此毫不顾忌,讽刺道:“九儿和林春不就是在教导他!想不到林家养出这样不成器的儿子。不要脸到了极点,还死都不认错。除了打,没有别的法子!”
林大胜大怒:“关你什么事?”
黄小宝道:“他欺负我妹妹,怎么不关我事?我还没打他呢!”
林大胜懵了。转身看向夏生,眼中满满都是疑问:不是说喝多了欺负小莲吗,怎么又欺负黄家闺女了?
八斤娘扑到儿子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哪。一家子兄弟呀,怎么下得去手?”
林大爷已经来到近前。威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猛也喝道:“九儿,春儿,怎么闹得这样?”
两人刚想说话,林春二舅母等人出来了,呼天抢地地骂道:“你们林家的儿子喜欢杜鹃,天天想杜鹃,爱杜鹃,说杜鹃摸他的小雀儿,找杜鹃去摸好了,做什么祸害我的闺女?”
小莲先攀咬杜鹃,她还没底气;等八斤把内情嚷了出来,她便大怒,觉得都是杜鹃惹的祸,连累了她闺女。她立即就要把事情嚷开,这样大家只要留心杜鹃的丑事,小莲受的侮辱就没那么显眼了。
不得不说,她跟小莲真是母女连心。
外面闹得这样,杜鹃姊妹当然也出来了。
饶是杜鹃见识过乡村媳妇吵架的不堪,还是被二舅母的话给气到了。一时之间呆住,不知如何应对。
别怪她窝囊,这般污言秽语的泼妇骂街,她真心不知如何应对,再说也来得太突然了,她都没有思索的工夫。
黄雀儿冲上前大声道:“二舅母你不讲理!”
二舅母才要说话,就听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你自己闺女不要脸,天天想表哥,爱表哥,一心想要摸表哥的小雀儿,所以才上赶着给表哥送水,才被**害了。还好意思赖别人。我们这么多女娃儿,怎么就她跑到后面去了?”
这是黄鹂,炒豆子一样蹦出一番话,句句跟二舅母刚才说杜鹃的对应,气得她当即蹦了起来,骂“小逼丫头,一听就不是正经货。”
九儿听得暴怒,那是林春的二舅母,不是他的舅母,因此说话毫不客气:“春生,你怎么有这样蛮不讲理的舅母?”
恨不能上去跟揍八斤一样揍她!
二舅母气得倒仰:“你林家的**害我闺女,还骂我不讲理?”
九儿凶狠道:“那你找林家呀,扯杜鹃干什么?”
二舅母道:“要不是杜鹃招惹了他,小莲能倒霉?”
九儿冷笑道:“那春生也该死!要不是他招的你闺女惦记他,上赶去给他送水,也不能有这事。春生是不是该死?”
大猛媳妇赶过来,把儿子推到一旁,骂道:“你一个大小子,跟她一个婆娘吵嘴,不嫌丢人?”
九儿狂怒道:“这婆娘不讲理!”
扬起大拳头,就要上前揍人。
大猛媳妇道:“去!让娘来!”
九儿知道他娘厉害,果然让开了。
而另一边,杜鹃听见平常最爱文雅形象的小妹子骂出这样的话,比二舅母还惊吓,想不到她文武全来得。雅俗都能演。
她慌忙上前喝止她,在她耳边咬牙叱道:“狗咬你一口。你也咬回去?她几十岁的媳妇,什么难听话都敢骂。你才多大?跟她对骂。骂赢了也是输了。”
黄鹂哪是肯吃亏的,气道:“那就听她骂?”
这是断断不成的!
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
杜鹃心道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遂对林春和夏生使眼色,要他们出面,而那边九儿已经开骂了。
林春哪用她提醒,本就要出头的,偏黄鹂骂了一大篇,听得他面色发黑,因为黄鹂口中的“表哥”可不就是他么!说小莲天天“想表哥。爱表哥”也就算了,那什么“一心想摸表哥的……”是什么话呀!
他又是羞恼,又是生气。
要呵斥黄鹂,又怕惹毛了她,现场更加混乱了。
少不得忍气,等回头再好好教导她——他一向当黄鹂就跟自家小妹妹一样的——于是朝杜鹃使眼色,命她带黄鹂进屋去。
他生怕杜鹃气不过,也骂出一篇话来。
这活计他觉得杜鹃不适合干,由他出头就成了。
小女娃不该跟泼妇掐腰对骂。骂赢了也丢脸。
好在杜鹃没骂,他才放心地转向二舅母:“二舅母!”
二舅母正因九儿说小莲惦记林春而恼羞成怒,就见林春也上前来,那架势分明也是要为黄家闺女出头的。遂撒泼道:“你干嘛,还想打二舅母?春儿,舅母告诉你说:你们趁早小心些。别一个个都被狐狸精迷昏了头……”
话未说完,冯氏不知从哪冲过来。一把揪住她头发,一边用力扯。一边咬牙骂道:“死婆娘,自己闺女就是不要脸的烂货,还骂老娘的闺女。你闺女要是好的,不送上门,人家能动她?……”
夏生和黄雀儿急忙上前各自拉一个,将她们扯开。
扯开后,两人依旧跳脚对骂。
大头媳妇也终于赶来了,拦住二舅母道:“二嫂,这事不赖杜鹃,你怎么乱骂人?……”
二舅母见姑奶奶不帮自己,反帮外人,哭喊道:“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见了小莲就喊‘杜鹃’,怎不赖她?她要是个好的,人家能惦记她?就是个烂……”
大头媳妇一把捂住她的嘴,痛恨不已。
还嫌事不够多、不够乱、不够丢人?
林大头和秋生也过来喝止,想把二舅母等人弄走。
可是已经晚了,冯明英也赶了过来,还有黄大娘等人。
冯明英指着二舅母鼻子道:“你敢再骂一个字试试!”
大头媳妇知道她厉害,生怕闹大了,急忙道:“她小姨,我马上带她走。就走!”
黄大娘拍手放声骂道:“不要脸!自己闺女找男人,出了事赖老娘的孙女。你个老逼不正经,才养出这样的小骚*货……”
几年了,黄家婆媳头一次联手,一致对外!
这并不代表她们和好如初,黄大娘依然看不上大儿媳,先骂了二舅母一通,接着就骂冯氏:“你不是厉害的很么?就知道跟婆婆摆脸子,对着外人就怂了。把人家当菩萨一样供在家,还让闺女上去伺候。结果呢,有了事往死里作践你闺女。你还有什么脸?”
冯氏被婆婆戳中心肺,一头撞向二舅母,几个人拉不住。
混乱中,黄老实面色狰狞,也不知从哪摸了根扁担来,照着二舅母身上就抡过去。然现场人多,拉扯劝和、你推我搡,他这一扁担就打在林大头身上。
林大头“哎哟”一声,转身拉住他,跺脚道:“老实兄弟,你打我做什么?婆娘吵架,咱们男人就别跟着闹了。劝歇了,大家坐下来说话。”
黄老实高声嚷道:“老子打死她!敢骂我闺女?”
他才不管“好男不跟女斗”这个规矩呢。
林大头见他一根筋,只得命秋生拦住他,不让他动手。
林春望着闹得混乱不堪的场景,束手无策。
这时候他要开口说话,肯定是两边都不讨好、都不肯听他的;若是怒喝一声镇住场面,似乎也不大妥当,因为爹娘哥哥、大伯大爷爷、太爷爷等长辈都在呢,他只是重孙子,辈分太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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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惩罚
正想主意,九儿挨过来悻悻笑道:“随他们吵去。让你舅母知道黄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咦,杜鹃奶奶和娘怎么好了?哦,这是暂时联手,一致对外。”
林春瞪了他一眼,“你还有闲心说笑?”
九儿想起杜鹃无辜受气,立即脸一沉,笑不出来了。
爹娘奶奶都出头了,这回杜鹃没管,只拦住黄雀儿和黄鹂,不让她们上前。还特地瞅了黄鹂一眼,意思是说这样的场合,就应该娘和奶奶这样的人出场。
小女娃们都站一块的,小芳听见黄鹂骂二婶和小莲,就已经很不满了,如今又见黄家这么多人上场帮腔,林家父子和姑姑也偏帮她们,忍无可忍,对杜鹃道:“你们家老小都会骂人的很呢。家传的?”
杜鹃反问道:“你二婶骂人你没听见?”
桂香早忍不住了,也帮腔道:“小芳姐姐,你们家人太不讲理了。这事明明就跟杜鹃不沾边,小莲和你二婶还怪她。”
小芳涨红了脸,冷笑道:“真不沾边?”
二妮也早就忍不住了,怒道:“就不沾边!八斤不是东西,关杜鹃什么事?杜鹃长得好看也不对了?小莲要不是抢着给林春送水,哪有这回事!”
槐花也抢着道:“对。这事是我告诉杜鹃的,杜鹃都没去,叫远明送水去,她抢什么?你心里不是不知道,小莲安的什么心。总归是心思不正,才有这祸事。”
青荷更是冷笑不止。
小芳气得掉泪,“你们都帮杜鹃。小莲就活该被欺负?”
杜鹃不悦道:“谁说小莲活该被欺负!大家本来都同情她的。可不能因为你倒了霉,就把别人都怪上了。那是不是还要怪林春?本来你们是有理的。这么一闹,就不讲理了。”
小芳被一众小女娃鄙视。气得哽咽不止。
再说那边,二舅母几乎要气疯了,觉得大姑子合着外人欺负娘家嫂子,侄女都被**害了,还胳膊肘往外拐,这委屈没法忍了,干脆往地上一倒,打滚撒泼起来。
关键时候,林春大舅母等人也赶来帮忙了。
可是。大猛媳妇那是吃素的?
她拦住她们,厉声道:“亲家嫂子,你们再这么闹,小莲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边说,一边喊几个妯娌将大舅母等人拦住。
二舅母心想,小莲的名声已经坏了,都是杜鹃害的,因此不依不饶地骂杜鹃,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林家人死死拉住。捂她的嘴也捂不住。
林大头兄弟几个也拼命拉劝林春几个舅舅,不然就要跟黄老实、黄老二和黄小宝等人打起来了。
可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费大力摁住了,那边八斤娘见儿子被打成重伤,再一听二舅母的话。晓得是因为儿子惦记杜鹃引起的,顿时哭喊不止,“我的儿啊。你怎这么糊涂呢?那就是个狐狸精!一家子兄弟都要为她变成仇人了……”
当娘的自然偏向自己儿子。
儿子糊涂,都是被杜鹃勾引的。
黄大娘立即骂她养了个畜生。
冯氏要去撕八斤娘的嘴。比起林春二舅母那边。她更恨八斤。可是二舅母倒三不着两,闺女出了事。不去找正主儿算账,却攀咬杜鹃,魏黄两家倒吵了起来,她才没腾出手。现在有空了,自然不手软。
然才一动,就被林春拉住了。
林春将她扒拉到身后,抬脚踩在昏迷的八斤胸口,望着八斤娘厉声道:“五婶婶,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一脚踹死八斤!”
此刻,他心中的杀意滔天!
他可不比九儿。
从被害人这边论,他跟她们比九儿近一层:杜鹃是没的说,虽不是他亲妹妹,更胜似亲妹妹;小莲是他亲表妹。从害人的八斤那边论,他跟他比九儿远一层:八斤和九儿共一个爷爷,是堂兄弟;他和八斤共太爷爷,只能算族弟。
所以,他对八斤丝毫没有怜悯。
八斤娘满脸泪水、惊恐地看着一脸煞气的少年,尖声哭叫道:“我信,我信!春儿你快把脚拿开!”
刚才进来时,她亲眼看见他一拳将八斤砸晕了,这会子吓得魂不附体,生恐他真的一脚下去,将八斤踹死。
林大胜指着林春哆嗦道:“这……这还有王法吗?你眼里还有长辈吗?爹,爷爷,你们看……”
九儿竟也走过来,将一只脚搁在八斤肩头,道:“五叔这话该问八斤,他眼里没王法、没长辈、不知廉耻,你们要袒护他、诬陷好人,我今儿就敢踩死他!”
林春伸手握住他的手,对八斤娘冷笑道:“我们兄弟是反目成仇了。不过,是我们跟你儿子反目成仇。八斤这样的畜生,我们不认他做兄弟!”
话音一落,秋生大步走过来喝道:“还有我!我也要跟这小畜生反目成仇,不认这个兄弟!”
夏生也走出来道:“还有我!”
冬生脆声道:“还有我!我也不认他。太丢人了!”
福生和其他的兄弟也走了出来……
较之年长的人,少年人总是有血性些,嫉恶如仇。八斤的行为让他们很不耻,这时候站出来,也是表明一种态度,绝不同流合污的态度。一个两个都站出来,剩下的便不敢不站出来。
看着这一大片少年,林大胜和媳妇惊恐万分。
这边林家兄弟闹得紧张,旁边也是剑拔弩张。
冯明英不敢置信地质问大猛媳妇:“嫂子,你林家怎会有这样不讲理的媳妇?自己儿子不要脸,反怪人家闺女?”
大猛媳妇尴尬道:“妹子听我说,老五媳妇糊涂了……”
混乱中。林大猛发现任三禾盯着八斤,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老五媳妇不知死活。急忙拦住他道:“兄弟,给哥哥个面子。这事一定给你个交代。我林家绝不会纵容这畜生。”
任三禾看了他良久,才微微点头。
林大猛便往当中一站,怒喝“都给我闭嘴!”
院里遂安静下来,人人都望着林家一干长辈。
等这一静下来,黄老爹悠悠开口了,对林太爷道:“大爷,这事你都看见了,我孙女坐家里招谁惹谁了,出了事都来骂她?还是林家人干坏事都是应该的?”
另外两个黄家老人也都出言质问。
一家人吵归吵。若是跟外姓人有了争执,那是一定要抱成团共同对外的。所以当年黄老爹很怪大儿子一家与林家“勾结”,不听他的话,落了他的面子。
林大爷暗骂黄老爹装模作样,晓得他这时候说话虽然也是为了孙女,更多的却是想挤兑林家,报几年前的仇,出一口气。
这老东西凭什么质问他爹?
他不等爹开口,就冷冷地接过话道:“放心。这事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我林家可不像有些人,管教儿孙从不手软。”
哪像你个老货没见识,一味护短。
才说完,就听林太爷道:“把八斤关进祠堂。跪三天,不准吃饭。”又盯着林大胜冷冷地说道:“不许骂你侄儿。他们两个打就打了。就算他们不动手,八斤这一顿家法也跑不掉。现在他们打过了。就不再打了,饿三天吧!”
声音不高。一院子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大胜两口子呆住了。
八斤娘哭道:“爷爷,这是不让你重孙子活命啊!”
八斤身受重伤。若是在祠堂里饿三天,出来还有命?
林太爷满脸皱皮纹丝不动,神情木然,冷哼一声道:“死了更好!我林家多的是好儿孙,少他一个不少。这小畜生留下来也是祸害。”
满院子人听了心里直冒寒气。
黄老爹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认,这老妖精比自己狠。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人家重孙子多呢,有几十个,还真不在乎这一个。黄家就单薄多了,根本没法比。
八斤娘如被抽去筋骨,瘫倒在地。
眼看九儿等人奉命上来拖八斤,她就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喊道:“偏心也不能这样!虎毒还不食子呢,一样是重孙,不让他学木匠、学打猎就算了,现在还帮着外人要他的命。你拿绳子把我们一家子都勒死吧……”
林太爷听了这话,眼中怒气一闪,看向大儿子。
林大爷慌忙道:“爹别生气。我来管教这糊涂东西。”
说完对儿媳妇骂道:“你养的好儿子!自己没本事还怪人。福生和九儿比你儿子聪明多了,也没学木匠,老大媳妇怎没怪我偏心?那打猎不是一样教了八斤,他不肯吃苦,还赖人不肯教。”
八斤学了打猎,可是他羡慕九儿林春,也想跟任三禾学武。任三禾怎会理他。八斤娘就要九儿教堂弟。九儿先教些基本功和常见的拳脚,八斤便说九儿哥哥藏私,不肯教他真功夫,为此没少怄气。
林大爷骂完喝命:“大猛,把老五两口子带回去!”
他后悔极了。
儿媳妇说他偏心,也没说错,不过他是娇惯林大胜这个老儿子。结果,就惯出这没用的东西来,媳妇也管不好,孙子也没教好。
林大猛赶紧答应,气呼呼地瞪了五弟一眼,又喊了老二老三老四,兄弟几个跟押犯人似的,把林大胜两口子押走了。
一边走,八斤娘还一边哭诉,说长辈不公,偏心长房,福生和九儿虽然没有学木匠,那十斤可是在学。
十斤是九儿的小兄弟,今年才十岁。因为生得聪明伶俐,就让他学了木匠。先在家跟爷爷学了四五年基本功,前儿才被派了来跟林春。
林太爷觉得,林春虽然年轻,其思维敏捷、灵感丰富,往后还有更大发展空间,不是林家现有的几个木匠长辈能比的,所以决定小辈们往后都由他来教导。
八斤娘一心想让自己儿子学木匠,无奈三个儿子都资质平庸,因此一个没选中,心里存了一肚子不平,今天一齐爆发了。
媳妇哭诉,林大胜低着头不吭声。
他常被媳妇吹枕边风,私心里对爹娘也是有些怨怼的,不过碍于严父严兄,不敢太闹腾罢了。现在媳妇闹,他便装作无精打采,无心理会,随便她闹。
林大猛听弟媳絮絮叨叨,不禁心烦,对林大胜低喝道:“老五,让你媳妇闭嘴。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是把爷爷气坏了,你别想活!”
林太爷一百多岁了,多少年都不管事了,今天亲自出面处置重孙,可想而知心里压了多大火气。
他身子骨虽然还好,然这把年纪了,没准哪天一觉睡过去就醒不来了。若是就这么走了,那是寿终正寝,是喜事;可若是被儿孙给气死了,那可是大不孝。
林大胜虽然为儿子的事失魂落魄,到底比妇人知道轻重,听了大哥的话,忙强忍烦恼呵斥媳妇。
可八斤娘已经绝望到极点,根本不理他。
林大猛的二弟也很生气,觉得五弟和五弟妹都不知眼色,见走得离黄家远了,方才喝道:“蠢货!还想不想要八斤活命?想要你儿子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八斤娘一激灵,这才清醒过来,方才不闹了。
这边,杜鹃听了八斤娘的话,不禁心有戚戚。
原以为林家和睦,原来也有矛盾,不过是压着。
也对,这么大的家族,再一碗水端平,也有人会觉得不公,何况当爹娘的也很难做到真正的公平。
正想着,林太爷威严地扫了一眼人群,然后向她看过来,温声问道:“鹃丫头,你受委屈了。是我林家没管教好八斤,才惹出这事。太爷爷这么处置,你可满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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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槐花的恐惧(粉红100加更)
他不问黄老实夫妻,只问杜鹃,更没理会魏家人。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生气,也迁怒别人。
与八斤娘怪杜鹃不同,活了一百多岁的他看得更清楚:八斤迷恋杜鹃,却不敢当着人,便是喝醉了发了狂性,也晓得躲到后院的草垛后面。要不是小莲撞上去了,等他把那阵子熬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又怎会落到现在这身败名裂、重伤欲死的下场。
至于小莲受辱,看似倒霉,也是她自找的。
更有一桩,他看得很清楚:若是将八斤和林春掉个个儿,今天酒后失德是林春,只怕眼前又是一副情景了——那一家子还不知多高兴呢!
所以,他心里对魏家人十分鄙视。
杜鹃就无辜了,因此他亲自跟她赔礼,当众为她正名。
杜鹃听了一怔,随即含笑道:“当然满意。我就知道林家会公平处理此事的,所以才一直没吭声。太爷爷也别生气了。书上说‘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又有老话说‘一娘养九子,九子各不同。’林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有一两个儿孙长歪了,也是难免的。林家有太爷爷和林爷爷管着,下面又有这些优秀的孙子和重孙接班,出不了大事。”
林太爷等人听了十分舒畅,捻须微笑。
这丫头,心明眼亮,没看错她。
林大爷这时才对黄老爹说了几句客套场面话。
杜鹃又道:“太爷爷,这没事了。请带客人们过去坐席吧。今儿是大头伯伯家的喜日子,不能让这事搅了。”
林大头连连点头。差点热泪盈眶,觉得还是杜鹃贴心!
魏家人听见这话气坏了。
林春二舅舅冷笑道:“黄家丫头可真会哄人。都一套一套的。这就不管我家莲儿死活了?”
本来他还暗怪媳妇糊涂,不该攀扯杜鹃。可闹过一场后,觉得林家处处维护黄家,倒把最受委屈的魏家不管,心里就很生气了。
林大爷放脸道:“去大头那边说!我们这么多人过来,不就是为了说这事的。可你瞧瞧,你媳妇一直闹,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没有?”
二舅舅愤怒道:“大伯,难道就我媳妇一个人在闹?”
林大爷翻眼道:“你媳妇不先骂杜鹃,黄家能还嘴?”
二舅母张嘴就要喊。大猛媳妇一声喝断“嫂子要不要过去?再闹我爹真不管了。”
大头媳妇也低声恳求道:“哥,嫂子,咱们过去说吧。当着这么多人,越吵小莲不是越丢人?再吵也不是个事啊!”
林春兄弟也上前对舅舅晓以利害。
再看林家,一排排人站在林太爷身后,从七八十岁的老汉到十一二岁的稚子,全都面色严峻;林老太也被一群媳妇孙媳妇和孙女等簇拥着来了。
先前林太爷没出声,冷眼看着魏家和黄家两家人闹,他们也都没动。只有林大头一家在劝;如今林太爷一发话,这些人都站出来了,谁敢再闹?
想闹怕也闹不起来了。
魏家人见了这个阵仗,不敢再闹。况且想到小莲,这事也要有个结果,因此气哼哼地跟着林家人往隔壁去了。
这些人一走。其他人也都渐渐散去。好些人都是从酒席上被喊下来的,饭都没吃完呢。林大头等人便好言好语地赔笑。请他们再去吃,尤其是魏家和黄家人。
冯氏却回房生闷气去了。
她能不气吗?
林家虽然处置公正。可杜鹃的名声却无可避免地受损。她只要一想到八斤那个畜生说杜鹃的那些话、明对小莲实际却喊着杜鹃做的那些事,她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撕了他。
以后提起杜鹃人们就会想起这事,这要怎么办?
林家自然明白这情况,因此,林家人分成几拨:一拨照常张罗酒宴;一拨去跟魏家人谈判;还有一拨安抚黄家人。
黄老爹父子被人陪着去林家吃酒席,冯氏和冯明英这里,本来大猛媳妇要亲自来陪的,可那边实在离不开她,她便将这事委托给大姑子——桂香娘。
至于杜鹃,自然由桂香和青荷等小女娃陪着了。
小莲和小芳都被带走了。
魏家跟黄家大吵过后,当然不好意思将她们留在这里。
林春还特别劝那些少年也离开。
这是他想起刚才的事,心里不安,觉得都是自己家盖屋子才引来这些人,其中哪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别人一概不知,却在无意间害得小莲和杜鹃倒霉。
出了这样的事,少年们也知道要避嫌疑,便都走了。
只一会工夫,黄家院子就空荡荡的清净下来。
林春这才把杜鹃叫到廊檐下,要嘱咐她些话。
目光一落在她面上,心里不安更重了。
受今天这事影响,他身上男儿天生的本能仿佛觉醒,让他觉得莫名焦虑:从前照顾杜鹃,甚至帮她推拒她不想要的婚约,这些都不算什么,现在她长大了,面临被男人觊觎的危险,这让他无法容忍。
他不过才离开一会,就出了这样的事,将来怎办?
眼前闪过八斤的丑态,心又是一缩。
见他上下打量自己,杜鹃忙道:“我没事。”
林春并未相信她的话,怎么可能没事呢。
不过,他知道杜鹃不是胆怯柔弱的人,既然说没事,就一定不会因为这个做出什么过激或者沉沦的举动。
遂轻声道:“我待会叫冬生拿些吃的过来给你们。你要不想过去坐席,就把饭菜端过来,在这边单开两桌。”
杜鹃点头道:“知道了。你快过去吧。”
小莲那事才是大事呢,她是林春的表妹,又是在林家新屋落成喜宴上遭受侮辱。作恶的人还是林春族弟,于情于理林家都不能置身事外。
想想二舅母撒泼的模样。杜鹃反替他担心起来,“回头那边谈出了结果。你过来告诉我一声。”
林春也意识到这事的艰难,点点头。
两人站在廊檐下低声说话,桂香等人有的在厨房烧水,有的在堂间做事,来来往往忙碌,无人打搅,只有槐花例外。
她看着二人,几次想要过去,却迈不动腿。
终于。林春要走了。走时,无意中往厨房那边扫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槐花觉得心一颤,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再顾不上别的,哭着跑过来拉住杜鹃道:“杜鹃,我……我好怕……我……都怪我……对不起……”
林春停住脚,蹙眉看着槐花。
杜鹃还没哭呢,她哭什么?
却见槐花浑身颤抖,话也说不连贯,眼中满是惊惶。
她不是装的。是真的害怕,怕到扛不住了,便索性不扛了,喊了出来。坦露自己的恐惧要比竭力掩饰更容易。
毕竟,她年纪还小,是头一次心生恶念害人。
她一个劲地告诉自己:“我没害人。我什么也没做。我就对杜鹃说春生喝多了,要她去看看。我没使手段要她一定去。她可以不去的。她不就是没去么,叫小远明去的。小莲是自取其辱。怪不得旁人。杜鹃没指使她去,我也没指使她去,是她自己抢着去的。不怪我!不能怪我!”
她心里想着“不怪我”,嘴上却反复念叨“都怪我。要是我没多嘴,小莲也不会听见了,也不会跑去给春生送水……呜呜……”
杜鹃和林春相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劝道:“你别多想了。这事不怪你。小莲……她有那样的想法,就算你不说,她看见林春在那,说不定自己也会找借口去的。”
林春也沉默,他刚才就是跟杜鹃说这事。
他那时候确实在柴房附近站了会。
原是酒宴上太吵,过来黄家也是一堆人,他便走到僻静处略定定心神,很快又走了。可是,他没告诉任何人说一会就走,连他自己也没想过要什么时候走,所以他和杜鹃分析,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
关于槐花,杜鹃也问过当时在院里的黄小宝、九儿,说曾见她去猪栏倒水,一会就回头了,应该没去后面。
杜鹃想到她的腿,也觉得她应该没有去后院。
这种推测十分模糊,除非亲眼看见,很难断定实情。没有确实的证据,她不想对槐花做什么,否则就跟小莲母女一样了。那样做,除了让吵架的人再添上一家外,毫无用处。
不过,她还是很留心槐花的神情。
槐花这样子,很显然把过失算在自己身上了。
林春见她怕得浑身哆嗦,有些不忍,开口道:“好了槐花,你也别怪自己了。都是八斤那个混账作孽,你们不过都是意外撞上了。”
杜鹃也道:“是呀槐花,这都是意外。”
槐花鼻头哭得红红的,不住抽泣哽咽,道:“我也晓得是意外。可是,要不是我……告诉杜鹃,小莲……也不会听见……就……就没事了!”
槐花痛哭惊动了桂香她们,都围了过来。
听见她这样说,桂香虽然也不忍,却又禁不住气道:“怎么杜鹃都没哭,你还哭起来了?好像你受了多少委屈一样,还要杜鹃来劝你。你这不是更让她难受吗!你要真不过意,就该去哄杜鹃。还有小莲呢,她才真的哭死了呢。”
青荷嘀咕道:“就是矫情!”
黄雀儿面色也不好。
槐花听了,强忍住哭道:“对不住了,杜鹃!”
至于小莲,她哪敢过去安慰她,怕是要被二舅母骂死。
杜鹃道:“算了,我又没怪你,有什么对不住的。”
林春道:“好了,都别再说了。”
又嘱咐杜鹃几句,请大家等会过去吃酒席,才转身走了。
这里,桂香等人听杜鹃解释了槐花哭的缘故,面色也都很沉重。都是十几岁的小女娃,设身处地想小莲的遭遇,没有不惊惧害怕的,刚才不过是强装无事罢了。况且小莲天真,比小芳得人心,大家更同情她些。
桂香看着槐花悻悻道:“现在晓得怕了?你说你,好好的叫杜鹃给春生哥哥送什么水。他那么大人了,又没醉倒,自己不晓得进来倒水?”
杜鹃知桂香是为自己不平,可这样埋怨槐花只会白得罪她。遂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不要她再说。
黄鹂却盯着槐花问道:“你真不知道八斤在后面?”
槐花又哭了,咬住唇一个劲摇头。
杜鹃忙道:“黄鹂别说了!不管八斤在不在后面,槐花又不知道林春会走开,也不知道八斤会发疯。”
这么问毫无意义。
没有证据,她还能严刑拷问?
倘若这事真是槐花有心所为,只能说她赶得上神仙未卜先知的能力了,而且,也太可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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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逼亲
槐花哭道:“杜鹃,你不怪我,我也好怕……小莲那样,你又被她娘骂了,八斤又那样说,往后……怎么办?”
桂香等人就沉默了,都看向杜鹃,为她担心。
黄雀儿替妹妹心烦,对槐花板脸道:“别说了!”
槐花吓得止住哭声,又止不住,咬唇死憋。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唯有桂香轻声安慰杜鹃道:“杜鹃,你别担心……”
“我一点也不担心。”杜鹃打断她的话,笑道,“我好好一个人,什么也没做,为何要担心?就因为八斤嚷出来的那些话?哼,他是什么货色,今天人人都看见了。就跟疯狗一样乱咬一通,我要是生气担心,那不是拿人家的错惩罚自己吗?这也太傻了。”
二妮拍手道:“哎呀杜鹃,你真不错!就该这样。”
其他人都听得楞楞的,觉得这不是小女娃该有的表现,杜鹃就算不跟槐花一样痛哭,也该躲在房里偷偷地哭才对。
槐花尤其惊异:自己怕得这样,杜鹃却跟没事人一样,一身正气就是说的这个?
就见杜鹃又笑眯眯地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坚强勇敢?你们不用太崇拜我,也别太夸我,我会不好意思滴。”
众人顿时笑起来。
黄雀儿白了妹妹一眼,道:“没心没肺!”
桂香笑道:“我就喜欢杜鹃这样子。”
二妮等人都点头,又叹道:“我瞧小莲胆子小小的,怎么是这样人呢?她自己倒霉了。非要把杜鹃也扯进去,害了杜鹃她有什么好处?人家就忘记她今天的丑事了?”
青荷最讨厌小芳。连带迁怒小莲,恨声道:“她们家人都不是好货。表面看着好。其实一肚子坏水。”
杜鹃忙道:“别这么说。小莲她,也是吓很了。”
一个小女娃乍遇见这样的事,哪里管许多,就跟掉水里要淹死一样,这时候哪怕捞住一根稻草也不会放过的。更何况她也不是随便诬陷杜鹃,八斤确实把她当杜鹃了,她绝望之下喊出来想撇清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杜鹃虽不认同却能理解小莲。
想毕,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怪小莲,可是二舅母做出那样的事就不应该了。老实说。我那时候好想上去打她耳刮子。”
青荷道:“那你怎不去打?要是我,我就上去打她。管她是谁的舅母。敢骂我我就打她!”
见她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杜鹃忍不住笑了。
不过,想想真打二舅母一巴掌,大概很爽快。
小女娃们也哄然议论,语气夸张又不屑,说二舅母是泼妇,然后自然想到跟她对骂而不落下风的黄鹂,想起那经典的骂词……
黄鹂面色微红。歪着头质问道:“都看我干什么?”
青荷笑道:“我是觉得你骂得痛快。就是……就是有点……那个……不大好听……”
众女娃终于忍不住,一齐捂着嘴偷笑起来。
黄鹂羞恼,上前呵青荷胳肢窝,青荷缩身笑躲。
说笑间。气氛轻松了许多。
杜鹃又劝了槐花几句,她渐渐镇定下来,重新洗了脸过来。安静地坐着听大家说话。
免不了的,大家低声议论小莲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小莲嫁给八斤。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谁肯嫁那样的人?
还有,八斤一身重伤在祠堂关三天。出来还有命吗?
杜鹃听了一会,悄悄起身走进堂屋,见小远清正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抓子儿,遂小声叫道:“远清!”
远清抬头见是她,喜悦地叫道:“杜鹃姐姐!”
忙丢下那一堆玩意就跑了过来。
杜鹃抱起她,在她白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下,笑道:“看见小远清这么可爱的娃娃,姐姐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心情超级好!超级爽!”
小远清被她逗得咯咯笑,双臂环着她脖子。
杜鹃抱着远清走进冯氏房里,见冯氏正跟小姨和桂香娘坐在桌边,嘴里恨声不绝地咒骂八斤娘。
她便也找凳子坐了,将远清放在膝盖上坐好,一边掏出帕子帮她擦小手上的灰,一边认真对冯氏道:“娘,你别生气了。为了别人干的坏事生气,不是更亏?瞧你好容易养得脸上颜色好了些,再这么生气,又要变老相了。”
冯氏听了愕然,然后对冯明英二人道:“你们瞧她,没心没肺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思说笑!”
桂香娘忙道:“我觉得杜鹃说得对。”
冯明英也道:“杜鹃就是比姐姐会想。你自己爱生气就算了,还要她也跟你一样。她真要气得躺床上哭你就舒坦了?”
冯氏就不吭声了。
杜鹃道:“要说我一点不生气那是假的。可咱们总要往开了想。不然,为了人家的错气得自己吃睡不香,不值得。那不是正让某些人得意了!”
冯氏想起林春二舅母,立即垮脸。
又劝了好一会,等冯氏脸色缓和了,杜鹃才出来。
出来后问远清:“你哥哥呢?”
远清茫然道:“没看见哥哥。”
很快小远明从院外跑进来,来到黄鹂跟前捏了捏她的手。黄鹂就和他走到前面墙根下,一面装作比量那丛美人蕉长多高了,一面和他说话。
嘀嘀咕咕一番话后,黄鹂脸色就变了。
她赶紧让远明把杜鹃喊来,告诉她隔壁出事了,说魏家借这机会,不但要秋生和小芳定亲,还要春生娶小莲。
杜鹃听了张口结舌,忍不住愤怒极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可笑。觉得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林大头是不可能答应的。就算他答应了。林春也不会答应的。只是又要闹了。
因叹气道:“管他呢。还有人梦想当娘娘呢。”
黄鹂急得说道:“那怎么成。”
杜鹃道:“成不成的,都是林家的事。”
黄鹂跺脚道:“哎呀。是林家的事,可也是咱们的事。二姐姐你想,她们两个祸害要是嫁过来了,大姐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她不敢说杜鹃嫁不成林春了,就拿黄雀儿说事。
杜鹃见她着急的样子,好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忽然想起什么,诧异地问任远明:“你听谁说这事的?”
任远明眼珠骨碌转,道:“我……我一不小心……”
杜鹃笑着戳他额头道:“别不小心了。说实话!”
黄鹂笑道:“是我让他去打听的。”又转向远明问,“你是怎么打听见的?他们不可能让你进屋。”
任远明听了十分得意。说那些人在林家东厢房里谈事,他装作在窗户下面玩儿,瞅人不注意,猴在窗户上偷听见的。
杜鹃忙问:“大头伯伯可答应了?”
远明摇头,绘声绘色学道:“大头伯伯说,‘要春儿娶小莲,那不可能。这事想都别想!’后来林大娘叫我,问我趴那干嘛。我只好下来了,就回来了。”
杜鹃对黄鹂笑道:“听见了?”
黄鹂悻悻地说道:“那秋生哥哥呢?”
杜鹃挖苦道:“你这么操心林家。要不要跟大头伯伯说一声,请你过去林家当家?”
黄鹂不好意思,咕哝道:“我也是为大姐好。”
杜鹃要她别瞎操心,又嘱咐她别把这事告诉旁人。才进屋去了。
林家东厢南边房间内,一屋子人正吵得厉害。
二舅母说这事都是小莲给林春送水引起的,如今被林家人害了。八斤那个畜生,她才不要把小莲嫁他呢。一定要林春娶小莲。
“夏生是亲眼看见的,那个小畜生也没把小莲怎么样。小莲还是干干净净的闺女,怎么就不能配春儿了?我家小莲斯斯文文、本本分分,比杜鹃那个狐狸精不晓得强多少,娶了她,省了林家往后出丑,再被人惦记摸小雀儿。”
二舅舅也期盼地望着林大头。
大舅舅大舅母也帮腔,说秋生娶小芳,林春娶小莲,兄弟两个娶姊妹两个,这才好呢,往后妯娌才和睦呢。
林大头脸色十分难看,断然拒绝,“不行!”
大头媳妇留神无主,一边是娘家人,一边是儿子,不知如何说才好,只道“嫂子,你别骂杜鹃。”
二舅母脸色十分难看,阴阳怪气地说丧谤话。
林家族人里面,林大爷和林三爷都在场。
林大爷听二舅母左一句“小畜生”右一句“小畜生”地称呼八斤,还嫌弃不肯将小莲嫁他,心里极不痛快。
他盯着林春大舅舅道:“大侄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是结亲呢,不是结仇。要是这么逼,那就是结仇了。别说新亲结不成,连老亲都要断了。”
大舅舅听了心里一惊,就有些踌躇。
二舅母尖刻地说:“难道魏家姑娘还配不上林家小子?当年是哪个赖在魏家求亲的?”
林大头涨红了脸,道:“我没说配不上。可是这姻缘也有讲究的,小芳跟秋生八字不合。春儿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我就帮他跟杜鹃定亲了。别再说娶小莲的话了。再说了,谁规定娶了姑姑的,将来儿子一定要娶娘家侄女?”
魏家人傻眼了:这是两桩亲事都拒绝了?
不但小莲,小芳跟秋生的亲事也不答应?
二舅母立即哭闹起来,说林家欺人太甚,又大骂杜鹃。
林大头愤怒道:“八斤那小子干的破事,凭什么要我儿子来还债?二嫂你再骂杜鹃!就凭你这样不讲理,有了事赖不相干的人,从今往后我就不跟你们打交道!”
二舅舅忙喝住媳妇,对林大头道:“小莲又没被怎么样!”
林大头立即道:“是没怎么样,那你们还闹什么?我是说这门亲不合适,不是嫌弃小莲侄女。就算没出今天这事,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的。”
二舅母却不肯放过,道:“怎么没怎么样,小莲被那畜生欺负了,要怎么嫁人?这事你林家一定要赔偿。就该林春娶小莲!小莲被杜鹃害了,你们还想娶杜鹃,这绝对不行。我死也不答应。要不是你家盖屋弄来这么多人……”
林大头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请小芳和小莲来!”
魏家人听了齐齐黑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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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对槐花很大不满,要虐她,可是别怪杜鹃林春,这事儿怪原野。我说了别拍我砖头,我能说自己作茧自缚吗?出了一道题,我自己解不出来。但是,槐花的所为要是不揭露出来,那是会犯众怒的,我既然这么写,当然后面要有相应的情节。可是,我想来想去都不满意。亲们不妨畅所欲言,把这当做一个案子,以侦破的思维来分析。别告诉我说,那不是很明显的吗。你们是看书人,旁观者,我都写出来了,当然这么说了。但编写情节要证据的,要严密的推理,要合理的解释,不能生硬地转折,更不能把女主弄得万能,一句话吓得槐花竹筒倒豆子就交代了。亲们发挥聪明才智吧,记住,槐花什么都没干,就说了一句话哟……你们分析的好,刺激了原野的灵感,原野加更感谢!
第200章 用钱砸(粉红110加更)
无论魏家人怎么说,林大头就是不肯松口。
每个爹娘都多少有些偏心眼,尽管他们自己觉得个个儿女都疼。对于林大头来说,林春那就是他的心尖子。别说林春根本不会答应娶小莲,就算他为了孝顺爹娘,委屈地答应了,林大头也不会让儿子受这份委屈。
眼看就要反目成仇,魏家大房退步了。
大舅舅大舅母知道再逼也没用,况且小莲出了那样的事,除了嫁给八斤,没别的选择,他们也只是帮着二房说说而已。如今既然不能如愿,立即让步,只提小芳和秋生的亲事,也不管二房了。
这回他们放软了话,只跟大头媳妇说。
话里话外都是姑娘瞧不起娘家,就算小莲出了事,小芳的亲事都是说好的,怎么又反悔。
大头媳妇被哥嫂挤兑得无处躲,想要辩解自己之前只说相看,并没替秋生定下,可是哪能说出口,便恳求地看着男人,因为是他看不上小芳。
要说小芳虽然比不上杜鹃,那也是不错的女娃,之前两口子也曾考虑过这门亲事。后来林大头说小芳不大气,不想答应这门亲,那还要找个借口才好拒绝呢。如今在这节骨眼上和小莲的亲事一块都拒了,魏家人不会以为他们先就没看上小芳,倒好像是因为小莲的事才拒绝的,也太打娘家脸面了,这等于要跟魏家断绝关系了。
林大头见媳妇难受,心里也不好过。
思虑再三,觉得娶小芳勉强能接受。再说。二舅哥两口子还不肯干休,还在闹着僵持呢。若是应了小芳的亲事。大舅哥也能帮着劝些二舅哥。
于是便说要问问秋生的意见。
大舅母诧异道:“爹娘做主不就定了,问他干什么?”
林大头不耐烦地说道:“告诉他一声不成?先前在娘娘庙合了八字不顺。要再合一次。”
结果,秋生坚决不乐意。
他没有给爹娘舅舅回话,而是直接去找林太爷和林太太,他们歇在西厢林春的房里。
去后,秋生说自己不想答应这门亲,还将前两天小女娃们在黄家吵架的事说了。为此,还喊来了堂妹青荷和表妹桂香作证。
还有一事,是他听大伯娘说的,小莲说是小芳告诉她。林春和杜鹃的亲事不成,要她加把劲儿亲近三表哥,就能嫁给他了,这才惹出后面的事。
林老太爷听得老脸下沉,喊了大儿子过来问那边情形。
林大爷便一五一十说了。
听完,林老太爷把屋里的小辈们都赶了出去,对大儿子吩咐道:“你去告诉魏家:愿意呢就把小莲嫁给八斤,我林家风风光光地娶她进来;要不愿意也随他们自己。若是魏家肯息事宁人,要多少银子让他们开口提;若是不要银子。把八斤那小畜生交给他们,要杀要刮随他们便。就是别趁这时候把闺女塞进来祸害我重孙子!”
林大爷听了一震,心里虽苦涩,却忙点头道:“晓得了。那。银子总要有个数,总不能凭他们开口。”
老太爷挥手道:“就凭他们要!我倒要瞧瞧他们有多大胃口,弄得好像多为儿女着想似的。恨得我要拿银子砸死他们!”
林大爷听了尴尬。咳嗽一声道:“这也是个法子。可是这要是传出去,就怕家里人作反。——老五两口子都已经埋怨长辈偏心了呢。”
老太爷翻眼道:“不管多少银子。都让春儿将来还!这点钱都挣不回来,不是白养了他了。”
林大爷点头笑道:“这话说得也是。”
遂退了出去。重新去东厢找魏家人再谈。
这里,林老太太等大儿子走了,才瞅着老爷子淡声道:“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大火气。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怎么过。”
林老太爷道:“你说得容易。今天我要不在这,大头两口子就要把秋生这亲事定了。往后家里还能安生?”
林老太太微笑道:“那要是你死了呢?再有这样事,你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他们做主?”
林老太爷“哼”了一声,道:“这不还没死吗!”
林老太太又慢声道:“你就不管,你那两个重孙子也不会答应亲事的。”
林老太爷道:“我当然知道。那我也不能让他们得罪娘舅、背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宁可我霸道些。反正我就是个老不死的,谁敢说我!”
林老太太就没吭声了。
东厢房内,魏家人听了林大爷传达老太爷的话,神色各异:大舅和大舅母瞪着大头媳妇不说话,面色十分难看;二舅低着头不吱声,二舅母则放声痛哭,说林家欺人太甚;三舅两口子陪着笑脸打哈哈。——他闺女还小,横竖怎样都无所谓。
大头媳妇低头流泪,她知道,这下算是彻底得罪娘家了。
林大头心疼地握着媳妇的手,心里更恨魏家人。
林大爷不再冷眼旁观,而是代替林大头说话。
他威严地对二舅母道:“林家怎么欺人太甚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还想怎么样?这事是我大房的孙子做下的,不能为了补偿你们,叫二房的孙子娶你家闺女。没这个道理。我再说句不怕你们生气的话:要不是八斤喝了酒糊涂,弄出了这事,你们想结这门亲我还要好好掂量掂量呢!”
这话虽口气大,却是实情。
二舅沉默良久,才艰难抬头,跟二舅母商议。
二舅母还看不清形势,还要闹。
林大爷却不准备跟他们耗,起身招呼林大头等人出去,说让魏家人好好想想,想怎么办由得他们。就算要告官,也由得他们。
二舅母这才懵了。
等林家人走到门口。才疯扑过去质问道:“赔钱,你们能赔得起吗?我好好的闺女。一辈子都毁了,你要怎么赔?”
林大爷转头问道:“你想怎么赔?”
二舅母道:“我闺女的一辈子,你赔不起!”
林大爷冷笑道:“赔得起还是赔不起你先说说看。”
二舅母存心要林家大出血,若是他们答应更好,若是不答应,就再提婚事,因此恨声道:“五百两银子。”
大舅等人吓了一跳,心想她真敢说。
一个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有五两银子结余就算不错了。张口就是五百两。林家就算有钱,也不会答应给的。想当年,林大头下聘礼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让魏家人在村里狠狠地出了把风头。
他们很快就呆滞了,因为林大爷说“就依你。”
林大头也吓一跳,急得拦道:“大伯父!”
林大爷挥手制止他,不让他说话。
然后转向二舅母道:“就五百两。这事就算了结了。”
二舅母呆了一呆,忽然大叫反悔:“不成!我刚才是随便说的。眼下说真的,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跟他爹商量了再说。我们小莲出了这事,不多陪嫁些怎么能嫁出去。”
林大爷禁不住嘴抽抽,目露鄙夷之色。
林大头则心疼的滴血,张口就想骂。可看看媳妇。又生生地忍住了,用力对地上“呸”了一口。
大头媳妇更是羞愧地低头。
五百两银子啊!
这几年秋生和春生打猎,加上如风帮忙。卖皮毛也卖了几百两银子,可那也是攒了好几年的。夏生学石匠、春生学的木匠。都还没开始挣钱呢,更别提冬生了。
林大爷冷声道:“你们慢慢想吧。开口之前。先想好你闺女值不值那个价。太贪心了,一下子把亲戚的情分都弄没了,往后这门亲也不用再走了。”
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林大头等人也都走了。
虽然林太爷发过话,凭他们提条件,但林大爷见二舅母说了又反悔,心里就很不舒服。
有钱乐意给是一回事,被人敲诈又是一回事,他当然不愿被人敲诈了,因此临走的时候讽刺了一句。
魏家人听了林大爷的话虽然觉得耻辱,然大舅两口子生气被拒婚,二舅两口子又愤怒小莲受的侮辱,再加上林家态度十分强硬,又生姑奶奶的气,几下堆在一处,还是开了个天价出来——两千两。
二舅母虽不知林家到底多有钱,却会推算,心想五百两眼不眨就应下了,想必家底很厚,因此不管不顾地开价五千两。
大舅等人都觉得过分,怕林家不答应。
二舅母咬牙道:“这是他自己说的,随我们张口。”
三舅母轻飘飘地问:“这门亲往后就不要了?”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三舅舅也赔笑道:“我去撒尿。”
也跟着走了。
最后定的是两千两。
还有,要八斤娶小莲。
林大爷觉得晦气死了,不知他们为何又改了主意。
他是宁愿花钱了事,也不愿跟这样人家连亲,因此很不愿意八斤娶小莲。这个孙子本就长歪了,再不娶个好媳妇,回头不是更坏!可是,林大头能拒绝这门亲,他却不能,谁让八斤祸害了人家闺女呢。
后来听大猛媳妇说小莲这丫头还不错,心里才好受些。
谈定后,亲戚们再见面,仿佛情分淡了许多。
小芳哭得躺倒了,小莲根本就没起床。
林大头听说这笔钱要林春将来还,顿时跳起来不依。
早知道这样,他肯定要跟二舅哥好好杀价,哪能由着他随便张口,“我不是林大头,成冤大头了!”
林太爷两眼望着屋顶喊“春儿”。
林春忙上前应道:“太爷爷。”
林太爷问道:“你是乐意出两千两银子呢,还是乐意娶小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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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拒绝九儿(1)
林春瞅了爹一眼,没直面回答,只道:“小莲妹妹受了委屈,我做哥哥的添些陪嫁给她也是应该的。虽然眼下没那许多钱,往后挣了还太爷爷。”
他虽然不知太爷爷为什么这样做,想来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没像爹一样不依。
林太爷听了欣慰点头。
林大头骂儿子道:“败家子!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林太爷气得喝道:“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两千两银子就把你心疼成这样。你这是怪我多管闲事?你想娶魏家姑娘做儿媳妇?”
林大头听了不敢吭声。
林太爷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出银子也不想让秋生娶魏家姑娘?”
林大头忙问“为什么?”
为了这事,媳妇被大舅哥和嫂子埋怨的什么似的呢。
林太爷先没回答,而是问道:“你这么中意黄家闺女,不光是看她们能干吧?还看中了黄老实人实在,冯氏虽然不大会说话,也是个本分要强的人。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心里踏实。你再看看魏家人——”
林大头便苦笑起来。
林太爷接着道:“小莲的事,他怎么怪我林家都说得过去,把杜鹃那丫头扯进来没头没脸地骂,这样人谁敢沾?好赖不分呐!再说了,这两家结亲,图的就是个和气喜庆;趁人之危,逼亲,这是亲戚该干的事儿?就这样的人家,娶了他闺女,往后别想安生!”
他还有句话当着大头媳妇没好说的。就是小芳不是个安分的姑娘,他不知道就算了。既知道了,就不容她进门。
大头媳妇听了使劲垂头。
林大头见媳妇难堪。忙赔笑道:“爷爷,从先大舅哥他们不是这样的,这还不是你重孙子出息了,‘一家养儿百家求’了。”
林太爷毫不留情地说道:“什么出息了!还不是看你家过好了,就露出这副嘴脸。那也不能用这些手段。黄家就住你隔壁,你家过得怎么样,他们不清楚?几个闺女长得跟花儿一样,跟男娃子一样上山下地,什么活不做!人家怎不上赶着来求你呢?倒是你求了人家多少年。这人哪。一定要有志气。没志气再好都没用!”
众儿孙纷纷点头赞同。
林大头颓然叹气,再说不出话来。
林太爷瞅了大头媳妇一眼,又对林大头道:“我晓得你心里叫屈,说老五家的八斤闯了祸,怎么要你们出银子。我这么安排是有讲究的:一来他们盯上了秋生和春生,揪住这机会不会放手的。你还不能撒手不管,谁让你媳妇是他们妹子呢。二来好歹那是你媳妇娘家,你媳妇为你生了四个大儿子,养的也好。这功劳大的很。这银子是你儿子帮你媳妇出的。为了这事,她被娘家人埋怨,多给些银子是帮她长脸撑腰,也让她安心。你还不乐意了。平常不是最疼媳妇的么?”
林大头听了一怔。瞅了媳妇一眼,嘀咕道:“乐是乐意,就是太多了点。”
他一想起那银子心里就疼。简直像挖他的肉。
他可不是没见识、没出息,他也晓得算账。知道祖宗手里有财。当年林家陆续出手一大批金丝楠木,又将家里现有的金丝楠木家具献给皇家。就不知得了多少银子。可是他有自己的算法:哪怕林家有几十万,几十个重孙分,分到他春儿头上,也只有一万。一万两让出两千两,他能不心疼?
大头媳妇听后痛哭了起来。
林春忙走过去轻声安慰娘。
林太爷看着孙媳妇,老眼微眯。
他才不在乎这点银子呢。他就是要用银子砸魏家,还指出这银子必须由林大头家出,由林春还,特意指明林春这是为他娘出的银子。他就是要让孙媳妇心疼银子、心疼儿子,然后对娘家愤恨、心冷。
老太爷意图很明显,他是厌弃魏家了,又担心大头媳妇顾忌亲情,拉不下情面,所以才使了这一招,令她和娘家哥嫂离心。
这一招很管用,大头媳妇对哥嫂的愤恨当场飙升。
痛哭一会,抹着泪道:“爷爷,那这银子也不能叫春儿一个人出,秋生和夏生也该分担些。”
儿子才十几岁,还没挣一个钱呢,倒背了一身债。
秋生和夏生急忙点头,说他们该分担的。
老太爷道:“不叫秋生和夏生出,这是对春儿的磨练。”
那模样,仿佛让林春还钱是多大的荣耀似的。
他晓得大头两口子偏爱林春,偏要他出!
这话不亚于火上浇油,大头媳妇哭得更厉害了,心里火气蹭蹭上升——娘家再好,那也比不上儿子不是!
林春听了咧咧嘴,想了想还是道:“二舅母本来要五百两,听大伯一口答应了,就改成两千了。太爷爷,咱们任凭他们要,好像不大好呢。”
老太爷轻笑道:“是不好。可那不是你亲娘舅吗,换上别人我能这么傻?”
大头媳妇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气死。
林春扶着娘的手臂紧了一分,瞅着太爷爷十分疑惑。
林老太太这时发话了,温声道:“大头媳妇,你嫁到林家来几十年,大头对你是没话说。你公婆去的早,你在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没受过当儿媳妇的苦处。虽然你姓魏,不能忘本,可也不能不顾儿子。将来是儿子给你撑腰,不是娘家人给你撑腰……”
大头媳妇唯有点头。
这样的娘家,她还能指望吗?
从西厢出来后,大头媳妇心里平静了许多,见了娘家人没了笑脸,也没了之前的亲热,连小莲也懒得去管了。
林春去隔壁告诉杜鹃这消息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跟隔壁林家人来人往相比,黄家院里有些安静。许是受之前事情的影响。大家也知道冯氏生气,就不好待在这边。连小女娃们也散去了。唯有杜鹃和黄鹂蹲在院墙根下,手里拿着小锄头,正栽菜秧子。
林春进去,发现九儿也在,正蹲在杜鹃身边和她说笑。
林春没有像以前那样觉得习以为常,而是深深地看了九儿一眼,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九儿仰头笑道:“才来。我前脚进来你后脚就跟来了。”
杜鹃就看着林春问道:“都说妥了?”
林春点点头,将舅舅舅母的要求说了。
听说魏家要了两千两银子,杜鹃一呆。
好吧。她承认被“两千两”给震住了。谁让她这辈子一直呆在山里,没见过世面呢,去年精心炒的极品野茶,每斤才卖八两、五两银子。
这林春二舅母可真敢要!
杜鹃敢打赌:她怕是都没见过整十两那么大块的银子。
这还不算,接着又说小莲要嫁给八斤,才真惊呆了她。
“那要小莲怎么面对?”
林春一脸烦躁,道:“可不是。我去找二舅和二舅母,叫他们别把小莲妹妹嫁过来——有那些银子办嫁妆,哪寻不到一个好人家。可他们不听。倒说了我一顿。”
当时二舅母说,既心疼妹妹,就娶她好了;不肯娶她,还跑来卖好。就是来看妹妹笑话的。还说,小莲这辈子过不好,都是他害得。
他气得扭头就走。
九儿不耐烦道:“他们爱怎么样随他们自己。”
林春抿嘴不语。
杜鹃白了九儿一眼道:“小莲到底是他表妹。要是桂香。你也不管?”说完觉得不妥,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九儿却没在意。瞪眼道:“我姑姑和姑父才不像他那个舅舅舅母呢。真要那样,我爷爷就管不着。王家爷爷也会管的。”
沉默了一会,林春又说了秋生的事。
这下杜鹃就很意外了,她以为秋生娶定了小芳呢。
“那你娘不是好难过?你舅母肯定怪她不顾娘家。”
“正是。不过他们也没法子,太爷爷作主了,谁也不敢说什么。杜鹃,回头……等人都走了,让婶子去跟我娘说说话,安慰安慰她。今天我娘都气哭了呢。”
杜鹃点头。
九儿听他们说这些亲事什么的,有些发呆。直到林春说完了,拉他走,他还在愣神呢。
两人走出黄家院子,九儿看了林春一眼,欲言又止。
林春便停住脚,道:“说吧,什么事?”
九儿这样子,肯定是有话说。在这不说,等去了林家,到处都是人,更不方便说了。
九儿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想请爹娘上黄家提亲。”
林春浑身一震,立即道:“不成!”
九儿诧异极了,问:“为什么不成?”
紧接着便皱眉道:“春生,难道你也想……”
林春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想,但是你也不能想。”
九儿听说他没想去黄家提亲,心里松了口气,对于其他的话便不在意了,笑道:“哦,这可怪了,我怎么就不能想了?”
林春认真道:“你想也得不到的。”
九儿收了笑容,盯着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林春也深吸一口气,似在平息心中的不安,然后轻声道:“九儿……哥哥,杜鹃平常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她不会答应这门亲的。你让大伯和大伯娘请媒人上门,不是让她为难么?回头她推拒了,惹大伯娘心里不痛快,村里人更要传她的闲话了。五婶婶怎么说她的,你都忘了?”
九儿呆住了,问:“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
林春沉默,心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的了。
可是,他要怎么跟九儿说?
九儿等不到回答,自己道:“是不是杜鹃没答应你?她把你当哥哥一样,没想到其他,也难怪。我就不同了。”
林春听了面色古怪地看向九儿。
只见他面色微红,嘴角含笑,魁伟壮实的一个大小子,愣是让他有了“温柔”的感觉。不禁心里涌起异样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似嫉妒,更像不安,还有些烦躁。
他再次提醒道:“她不会答应你的。”
九儿反问道:“她告诉你的?”
林春犹豫,应该算是吧。
虽然杜鹃没有具体针对九儿,但她说她在等前世的夫君。他和九儿一直就在她身边,若她的夫君是他们其中一个的话,她早该察觉了。
所以他就说道:“杜鹃很大方,真要是对你有……别的心思,一定会表露出来的。我就没觉得她对你有不同。”
九儿嘲笑道:“女娃儿的心思你不懂。你当她脸皮跟你二舅母一样厚啊!就有这样的心思,那也不能让人发现了。我不上门求亲,难道要等她请媒人来林家求亲?”
林春见他一副很了解女娃儿的模样,嘴抽了抽。
这家伙死脑筋,真是很烦人。
可他又不能不管,因此努力劝说他。
九儿越诧异了,问道:“你为何不让我去?成不成的,求过不就知道了。真不成的话,我也不会怪她。”
林春听他这样说,灵机一动,便道:“那你等过几年再上门。杜鹃说她不到十八岁是不会成亲的。”
九儿见他竟然允许了,大喜,忙点头道:“这我还不知道。我这样着急,也是怕再有八斤那样的混账欺负她。她要是跟我定亲了,人家就不敢欺负她了。还有,我想要去投军,走之前把亲事定下来,我心里也能安生些。”
这下林春可没话说了。
九儿见他面色又沉了下来,实在摸不清他心里想什么,因此问道:“春生,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一直拦我?咱们兄弟,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
林春道:“不是我不让你去,我是怕你这么闹起来,让杜鹃难做,回头她又要被人说闲话。”
九儿道:“那怎么办?我是一定要提亲的。”
笑话,不试试就退缩,这是他林阳生的风格吗?
林春把心一横,道:“你先悄悄地找杜鹃问问吧。她要是乐意,你再跟大伯和大伯娘说,请了媒人去提亲;她要是不乐意,你就别折腾她了,省得引一堆闲言碎语。”
九儿一呆,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春生似乎知道他会被杜鹃拒绝,所以担心他的举动给杜鹃带来麻烦,才一直拦阻他。
他便闷闷地问:“我要怎么问她?”
这可是大事,得背着人,又不能让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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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拒绝九儿(2)(粉红120加更)
林春也发愁了,平常找杜鹃都容易,因为大家都坦坦荡荡的,这一涉及私密事,便觉得到处都不安全了。
他想了想,道:“现在就去问吧。”
九儿睁大眼睛,结巴道:“现在?我……我都没准备……怎……怎么问?”
一边说,一边还紧张地扯衣襟。
林春见了十分无语,又不忍,更坚定了要他马上去的念头,“准备什么?你平常不是最痛快的么!现在人少,你直接进去问就是了。再找地方,回头又惹出事来。再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黄家问,比在别处问好。我给你们望风。”
九儿越是紧张重视此事,林春心里越不安。
也不知是他自己不安,还是替杜鹃不安。
他觉得自己一刻也不想等,催九儿马上去问杜鹃,好“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尽快将他这一念头斩断,省得再出岔子。
自家兄弟这样帮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九儿便把心一横,转身和林春又走进黄家院子。
杜鹃见了一愣,“怎么又来了?”
九儿就没声了,却把眼睛转向黄鹂。
林春很干脆地对黄鹂道:“黄鹂,你去那边,我们有事跟你二姐说。”
黄鹂听后撅嘴,二姐的事就是她的事,背着她说怎么行?
可是,林春难得这样正色要求她,她也不能不懂事。
算了,先走开。回头再问二姐。
小女娃便去西墙根下给已经栽好的南瓜秧子浇水。
林春见她走了,便捡起她丢下的小锄头。又从杜鹃身边地上拿了剩下的几棵南瓜秧子,道:“剩下的我来栽吧。”
便走到南边院墙根下栽菜去了。顺便看着院门口来人。
杜鹃见这阵势,明白是九儿有话跟自己说,便笑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九儿见林春这么利索,转眼就剩他和杜鹃单独对面了,便又紧张起来。他干笑着蹲下身,嘴里叫一声“杜鹃”,手底下无意识地扯着草,一边想措辞。
谁知杜鹃拦住他手道:“哎!哎!你扯我菜秧子干嘛?”
九儿低头一看——
可不。他就跟丢了魂似的,也没仔细看,这块地方被锄得干干净净,哪有什么草,他手上拿的可不是杜鹃刚栽下的瓜苗!
他闹了个大红脸,忙直接用大手扒拉开土坑,又把瓜苗栽进去,一边笑道:“我昏头了。”
栽好后,又看着杜鹃呵呵乐。
杜鹃便有些明白了。
九儿笑了一会才道:“杜鹃。我准备去投军。”
杜鹃眼睛一亮,道:“好啊!这么快?”
九儿点点头,接着道:“我要走,又不放心。今天八斤那狗东西欺负你。往后说不定还有旁人,我就想让爹娘来提亲。要是咱们定了亲,就没人敢欺负你了。你……你可乐意?”
他到底爽快。三两句话就把心思说明了。
杜鹃见九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竟然有些脸红。
这孩子虽然才十五岁。已经不能算孩子了,整一个帅小伙。绝对威武霸气那种。用那么火辣辣的目光这么近距离地盯着她,她想装平静也难。于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少年道:“九儿,我……怕是不能……”
九儿心直往下沉,问道:“为什么?”
随即转头看向那边的林春,“可是为了春生?”
杜鹃急忙摇头,认真“撒谎”道:“不是。鱼娘娘对我说,我的姻缘早定了,我前世的夫君会来找我的。”
她不得不再次说一遍“真实的谎言”,以期让九儿死心。
谁知九儿立即接道:“那我一定就是你前世的夫君。”
斩截的口气,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定定地看着杜鹃。
杜鹃愕然,心道这可不是什么比赛,你优秀就能赢。
她轻声道:“九儿,这不是乱猜的,是有事实证明的,否则认错人不麻烦了。我可以很肯定不是你,也不是——”不知为什么,说到林春她居然顿了下,眼前同时闪过他和杨元的面容——“也不是林春。”
她说得很坚决,一定要斩断九儿的念想,希望他没有陷得太深。
九儿这才真正傻了。
想起之前林春说的话,呆呆地问:“你早告诉林春了?”
他心里很难过,杜鹃待他和春儿还是不同的。
杜鹃点头道:“很早就告诉他了。因为大头伯伯和我爹娘从小就给我们口头定了亲,你想,我能骗他、耽误他一辈子?当然要告诉他了。这几年,全靠林春阻拦,不然大头伯伯早提出下聘了,我想赖账也不行。”
原来是这样!
九儿长出了口气,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空空的。刚才之前还填得满满的呢,像有许多期盼,令他无时无刻不精神雀跃。
杜鹃一面观察他,一面又解释道:“我以为,我跟林春有那样一个口头婚约,别人就不会生出结亲的想法了。没想到你会来。九儿,姻缘天定,你这么出色,你的媳妇也许早就在等你了呢。”
她真没想到九儿会爱上她。因为林春一直对她很好,两人又有那么一个半真半假的口头婚约,林大头更是把娶她做儿媳妇挂在嘴上,九儿能不知道?
知道了还起这个念头,也不知哪儿出了错。
九儿很快走了,走的时候,面色没什么不好。
可是,杜鹃还是不放心,对林春使了个眼色。
林春便丢下锄头,拍了拍手跟了出去。
出去了,才发现九儿往村子中央走,这是他回家的路。
之前原本说好去林春家吃晚饭的。九儿很明显不想去吃了,林春也没提醒他。
兄弟俩走了一阵。九儿停下脚步,对林春笑道:“我没事。你回去吧。你家里还有好多人和事呢。”
虽然两兄弟一直无话不谈。但九儿这会子却只想单独待着。有些心事,便是对好兄弟也不想说。不是不信任,而是那样的事只能独自品味。
林春看了他一眼,道:“好。”
转身就走了。
再进黄家院子,杜鹃正蹲在墙根下发怔。
看见他来,她轻声问道:“没事?”
林春摇摇头,在她身前蹲下,道:“没事。男子汉,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还是顾你自己吧。”说得他们像是多大的男子汉似的。
杜鹃茫然道:“我自己怎么了?”
林春瞅了她一眼。道:“往后少出去。”
杜鹃立即就明白他说什么了,想想认真点头。
林春问:“都栽好了?”
杜鹃点头,说“把罩子罩上就成了。”
然后,两人一块动手,用竹蔑编的大罩子将南瓜秧子罩了起来,省得被鸡啄了,一直要等到瓜苗牵起藤蔓才拿开罩子。
杜鹃道:“你不回去?屋子才盖好,好些事呢。”
林春头也不抬道:“明天再做。累了这些天,我也要歇歇。”又说道。“今年我娘说也在墙根下栽些扁豆和南瓜。摘起来方便。”
杜鹃微笑道:“我这还有菜秧子。”
正在这时,大头媳妇让冬生过来喊杜鹃姊妹过去吃饭。
想想那个二舅母,杜鹃不太想去。
林春冷脸道:“你怕她什么?越这样越要去。”
杜鹃一想也是,这样的小人。你越退她越不知好歹。晚上还不知怎么当着人骂自己呢,去了正好见机行事。
林家晚上还有不少人,足摆了七八桌。男人在东边正堂。女客在西边正堂。
因为下午林大爷已经和林春二舅定下了八斤和小莲的亲事,也给了聘金。就算再不喜欢他们,既对了亲。也要派人陪着。
林家族人多,总有几个喜欢扯闲话的,二舅母又一肚子不平,觉得小莲就是被杜鹃害了,跟人反复诉说委屈。在她嘴里,杜鹃成了勾引林家兄弟的妖精,迷得八斤失了魂,才发疯害的小莲。
八斤就要成她女婿了,当然不能怪,这一切都怪杜鹃。
大舅母也是一肚子恨,觉得林家没答应秋生和小芳的亲事,也是受这事牵连;加上之前小芳在黄家跟小女娃们吵架,那什么里脊肉的事也都是杜鹃的主意,嘴里便没好话,“拿林家的东西做人情,撺掇春儿给人送一辈子的梳妆盒。”
这件事实在太过分了!
一些不明内情的林家人顿时对杜鹃不满。
二舅母又恨恨地说道:“三岁看老。她一点大就晓得去摸小奶娃的雀儿,能是什么好货色!”
大舅母来的时间长,听说往事多,立即道:“可不是,后来不就闹出来了:长辈给定的亲不乐意,闹得鸡飞狗跳,还不认爷爷奶奶。把黄家两个老的气晕了,黄老头差点气死了……”
二舅母立即振奋,不等听完,就大声道:“她怎么能乐意?定了亲就不好勾引小男娃了。那一脸的骚相,把春儿、秋生、九儿、冬生夏生都迷昏了头。就我们姑娘眼睛瞎,认不清好坏。人家三个闺女使手段,全靠她儿子养着,她还当什么好东西,一心想娶了来做儿媳妇……天生的骚*货,补衣裳还要补一朵花。咱们庄户人家女娃哪有这样的?忙都忙不过来呢……”
听的人不知不觉点头,觉得有道理。
“吃还要吃好的,这么烧,那么炒,哄得林家兄弟团团转,成天往黄家送肉……”
杜鹃姊妹已经进来了,和桂香等人在靠墙的一张桌上坐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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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反击
二舅母她们说得正兴头,根本没注意,依然将杜鹃从吃大头媳妇奶的经历说起,一一拿出来批判,证明她就是骚狐狸投胎。
冯氏等人是帮忙的,还在那屋端菜呢,还没来。
已经落座的,有些人当闲话听,看热闹;有些两边都不得罪,缩着头装没听见;还有些跟着凑趣,还问呢;再有就是跟黄家关系不错或者心里明白的人,就替杜鹃姊妹说公道话,却引来激烈反驳。
“你就听她那个小闺女晌午骂的那个话,你们谁家的闺女能骂得出来?那是小女娃能说的话吗?她张口就来,熟得很!”
二舅母证据确凿,断章取义,却根本不提自己先骂了一堆污言秽语,才引得黄鹂对骂回去。
在她的意识里,她是嫁了人的媳妇,能敞开骂人;黄鹂是小女娃,就被骂了也该受着、忍着,要是回骂了,就失了小女娃的本分,就不是好东西。
黄鹂气得小脸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
无奈杜鹃死死地拉着她,不让她出声。
黄雀儿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道:“二舅母,请你嘴巴放干净些。”
二舅母等人这才发现杜鹃姊妹已经来了,不但不收敛,反而兴奋不已。
她正嫌没个对手,自己说不过瘾呢。
闺女的亲事解决了,还得了一大笔银子,样样都顺心,唯有一样不如意:就是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出来,这就要拿黄家姐妹出气。
“干净?你哪干净了?你爷爷奶奶帮你定的亲不乐意,不要脸赖上我外甥。一点大年纪就知道卖*骚……我家小莲还躺着呢。你们倒跟没事人一样,又跑出来招摇卖弄了。天生的骚*货、浪*货。一会都闲不住……”
杜鹃先低声喝住黄鹂“看我的!”再一把拉住黄雀儿,让她坐下。低声跟她说了两句话,黄雀儿才忍着泪不出声了。
二舅母见这样,更加肆无忌惮地骂了起来,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桂香等人都听得忍无可忍。
早有人听不过,出去喊人了。
进来上菜的媳妇也回头找了大猛媳妇和大头媳妇告知此事,两人便急忙赶了过来。连林大头父子也闻讯赶来。
杜鹃就等一个机会,当大头媳妇在门口一露面,她便立即脆声叫道:“大头婶子!”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都看向她,要听她如何告状。
大头媳妇急忙挤出一个笑脸,道:“杜鹃……”
心虚加苦涩,那笑比哭还难看。
更多的,是满腔的怒火,却不知当着人如何发。
杜鹃没有告状,而是低头示意她看桌子底下,“婶子,好多狗呢。钻来钻去,乱咬人。”
凡开酒宴,人闹狗也闹;人在上面吃,狗在下面吃。这会子还没开始吃。那些狗都已经钻在桌肚下面等着了。要是一个桌肚里多挤进几条狗,免不了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汪汪”乱吠。
大头媳妇听了也没多想,只想着借机岔开话题。回头再跟大嫂二嫂算账,于是忙堆笑道:“赶走。都赶走!这狗也太嫌人了,还没开始吃呢就在下面等着。”
说着四处找棍子,要帮杜鹃撵狗。
杜鹃却笑道:“是要赶。狗咬人,咱不能咬回去,拿棍子赶、用石头砸,都行。”
一面说,一面抄起筷子,从面前的菜碗里夹了个油炸肉圆子,扬手就甩了出去,正中二舅母眼眶,砸得她尖声嚎叫。
又对呆看的黄鹂喝道:“打狗你都不会了?”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黄鹂立即醒悟,她心中恨比天高,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一块红烧酱猪手,朝二舅母扔过去。
二舅母被突然袭击,自然张嘴就骂“小骚……”
那“货”字就被猪手给截断了。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看着黄家两闺女用桌上的菜砸“狗”。而那些菜砸过去,正中目标后自然落地,引得所有的狗一窝蜂往那一桌钻去,撕咬狂吠不止,乱成一团。那一桌的人慌得避之不及。
二舅母等人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要把一切脏丑字眼都骂出来,方能倾泻心头恨,一面躲闪。
然杜鹃姊妹盯着她们,根本躲不开。要大骂,每每一张口,就被飞来的佳肴砸得骂不下去。满头满脸油污,又疼又难受,还丢人。生平没吃过这样大亏,气得疯狂。
杜鹃一边砸,一边还谆谆教导黄鹂:“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小女娃,嘴巴要干净,别学人家什么脏话丑话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不能跟她计较。你就是不听!你晌午说得那叫什么话,人家嘴巴不干净,你跟着学,连你也变得不干净了。”
她训一句,黄鹂答一句,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
姐俩嘴上说着话,手底下也没闲着,把一桌子菜都当武器,砸得那边二舅母和大舅母“嗷嗷”叫。
二舅母和大舅母也拼命想躲,无奈杜鹃的手艺非凡,根本无从闪避;要往桌子底下躲,偏偏下面的地盘被一群狗给占领了。
二舅母几乎疯狂,拼着被砸骂出一声“小逼货,小婊*子!千人……啊——”
杜鹃眼中厉色一闪,夹了一块红烧鱼里面的生姜扔过去,正中她大张的嘴巴,直贯入喉咙眼。那香辣味道立即弥漫开来,呛得她放声咳嗽。一作呕,就把肚里的存货呕了出来,“哗”一声吐了满桌。
满堂的人都捂住嘴,畏惧地看着杜鹃和黄鹂。
黄鹂才不会用那些软东西呢,她抓的都是硬骨头菜,手底下也用劲。大舅母和二舅母被她砸得鼻青脸肿,大舅母脸上更是见血了。
大头媳妇和大猛媳妇呆呆地看着。也不知道拦阻。
大头媳妇从未见过杜鹃打人。
她是看着杜鹃从小长大的,太了解她了:平常对人没话说。挑不出一点不好;可真要惹火了她,那是死也不肯干休的,爷爷奶奶也别想让她屈服。
眼下,娘家嫂子算是惹毛了这丫头了。
她能说什么?
大嫂二嫂骂的那些话,难道就让人家受着?
没这个道理呀!
再说,她私心里也隐隐希望杜鹃教训两个嫂子,她也存了一肚子气没出呢。要是她上去,顶多跟大嫂二嫂发火骂几句,她还能动手打她们?
所以。她便装傻了。
大猛媳妇也不好上前,因为杜鹃问她“狗一直追着我咬,我要怎么办?是随它(她)咬死我呢,还是用棍子赶、用石头砸?”
她便知道魏家人把杜鹃惹火了。
这口气要不让她们姊妹出了,等任三禾和冯明英出场,后果更不可收拾。这两人可都来了呢,正站在门外,拦住林大头父子,愣不让他们进来插手劝阻。都看着杜鹃姊妹砸。
也好,她也早看这两婆娘不顺眼了。
跟大头媳妇想的一样,她也觉得自己就算出面,也不好动手打人。不如让杜鹃教训她们。
冯氏赶来了,掳袖子就要开骂,被黄雀儿拉住了。
“娘。咱不能学人家。狗咬咱们,咱们不能咬回去。让妹妹用‘石头’撵走她们就好了。”
冯氏见这场面。明白闺女意思,便不再骂二舅母等人。转而骂自家闺女道:“谁叫你们来的?家里没吃的了?惹不起人家还躲不起啊!”
这是说给林家人听的。
杜鹃高声道:“娘这话不对。从来只有人撵狗,哪有人躲狗的。狗都全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冯氏反接不下去了。
林春一个表嫂,一直没插话,因此也没被袭击,这时怒道:“看着你们长得白白嫩嫩的,骂人长辈是狗……”
杜鹃明知她没好话,高声截断道:“虽然咱们是庄稼人,嘴巴也要干净。就算嫁了人的媳妇也不能没顾忌,满嘴的脏话丑话,自己丢人不说,让儿女在外都抬不起头来。人家听了要说,长辈都这样,养的闺女还能好了?整天听着也学坏了。你们说是不是?”
桂香和青荷早义愤填膺。可是杜鹃姊妹不出声,她们也不好出头。现在见杜鹃这样反击,心里无比畅快。
她们才不怕得罪魏家人呢,因此大声道:“是!”
“就该撵走!”
“砸死她!”
杜鹃将二舅母等人砸得满脸油污,眼睛都被糊住了,丝毫不给她们张嘴骂的机会,然后见好就收,一拉黄鹂,命她别砸了。
黄鹂至此才对二姐佩服,令行禁止,马上停手。
姐俩刚一停手,二舅母和大舅母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立即释放了出来,没有人来得及阻止:“三个小骚*货,从小就**,勾引一个村的男人,老小都不放……不认爷爷奶奶的畜生……”
屋里很安静,两妇人污言秽语乱喷,突兀极了。
饶是在场的都是乡村媳妇,平日里什么脏话混话都听过,跟人吵嘴对骂也不含糊,可看看跟花朵儿似的杜鹃三姐妹,都觉得这骂声说不出的刺耳。
偏偏黄家人一声不吭地听着。
杜鹃紧紧拽着黄鹂,严厉禁止她还口。
黄雀儿也紧拉着冯氏,使眼色不叫她出声。
她觉得,杜鹃还有后招。
果然,杜鹃任那两个妇人骂了一大段,见林春兄弟就要爆发,立即高声叫道:“大头伯伯!”
这回,她没喊大头婶子,而是叫林大头。
林大头便满面怒气地走了进来。
二舅母还不觉得,以为杜鹃要林大头为她出头,更加卖力的痛骂。
杜鹃却问道:“大头伯伯,你说,我该不该砸?”
林大头额头青筋乱跳,大声道:“砸!”
一语未了,黄鹂抄起那条红烧鲫鱼就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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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奶奶出头(粉红130加更)
鲫鱼砸在二舅母脸上,肉撞成了红红一坨烂泥,可鱼刺却很有力道,扎得那妇人一脸密密麻麻的刺疼,又辣,顿时惨嚎起来。
黄鹂却哭喊道:“我叫你骂!我叫你骂!啊——”
她到底年小,当着人被骂得如此不堪,心理承受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声比一声高,又喊爹又喊娘,疯了一样把一桌的菜都扫到地上,不依不饶。
堂上更加混乱了,坐在席上的人纷纷起身躲避,这酒宴算是彻底被毁了。
任三禾放手,林春兄弟冲进来,架住两个舅母就往外拖。
两媳妇满头满脸油污、色彩斑斓,嘴里还在谩骂不休,又痛恨秋生兄弟帮黄家的三个小狐狸精欺负舅母,连带他们也骂上了,一直嚎到院中。
屋里,冯氏随手扯下围裙,抱着大哭的黄鹂,帮她擦油污的右手,一面对林大头夫妻道:“退亲!我要跟你们退亲!这样的亲戚我们不敢攀。再来一回,我三个闺女都要被人害死了。”说完朝杜鹃姊妹道:“回家!”
大猛媳妇等人急忙上前拦阻,哪里拦得住。
杜鹃傻眼——这口气出得好像不大利索。
家里人跟她还是不一样,始终很在乎这些人事。不像她,虽然融入了这山村生活,但涉及这样的纷争,却超脱的很,不会太把这些村夫村妇之流当回事,砸归砸,砸完了气也就没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娘和姐姐走。
门外。黄老实闻声也赶来了,对着二舅舅等人跳脚痛骂道:“我日你老娘!我日你媳妇!我日你闺女!日你一家子老小!”
他也只会骂这个了。
这是乡下娃儿从小就学会的村骂。
林春两个舅舅顿时脸色难看无比。再一瞧媳妇被几个外甥架着拖了出来,满头满脸都是肉菜油污。红红白白的,也不知是血水还是鱼汤,禁不住恶向胆边生,愤怒地质问秋生:“混账东西!你们都帮着外人欺负舅母?”
他可是听见林大头那一声“砸”的。
林春呛声道:“舅母不骂人人家会砸她?”
外甥顶嘴,二舅舅更怒,直问到他脸上:“小莲怎么被人害的?闺女被人害成这样,还不许你舅母说几句出气?”
林春反问:“你闺女是人,人家闺女不是人?”
晌午的时候,他敢打八斤。敢威胁八斤娘,却没有对舅母怎么样,只因为怜惜表妹小莲遭遇祸事,所以原谅舅母伤心愤怒之下口不择言。
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骂杜鹃,还蛮不讲理地将所有的过错全怪到杜鹃头上,终于将他心里一点怜惜磨尽了。
二舅舅红了眼睛:“八斤是冲着哪个来的?”
林春咬牙切齿地回道:“小莲是冲着哪个去的?”
二舅舅狂怒:“小莲就是给你送水。那个畜生是来害人的!这能比?”
他听媳妇讲歪理听顺耳了,越想越是那么回事:要不是杜鹃惹来了八斤,小莲就不会被害。所以杜鹃是罪魁祸首。
林春攥紧拳头,无话可回。
不是理屈词穷,而是无法跟他讲理。
若对面的不是他舅舅,他准要一拳揍他脸上。
冯明英在旁笑道:“是不能比。小莲就是找错了人。要是找到的是春生。春生又喝多了,又好巧不巧地把小莲抱住了,那就没事儿了。只怕这会子大家坐一块喝茶攀亲呢。当舅舅舅母的要喜欢的放炮仗庆贺呢。可惜那丫头心急了些,没看清人就扑上去了。这下好。只能拿两千两银子回家了。不过这也不错,两千两呢。魏家几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银子。把闺女卖到这个天价,赚大了……”
二舅舅疯了一样冲向冯明英。
任三禾闪身挡住,也不见他怎么动手,二舅舅就往后倒退三步。他嫌恶地看着这汉子,觉得无趣的很。对这样的人,他实在没兴趣下手,偏偏每一次找麻烦的都是这些人。
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汉子,他不禁有些愕然。
他故意把他往林春那方向推,好卖个人情给他,结果那小子居然闪身让开了,竟然不扶舅舅。
林春可真生气了。
他再听话、再懂事,也不过才十五岁,能指望他有多老道、多沉稳?况且长这么大,他除了潜心学文习武、学木匠外,也没遇见过什么大事件;在家里,他也是最受爹娘疼爱的,从没受过一点闲气。
如今见舅舅舅母这样蛮不讲理,他便发了犟脾气,或者说孩童脾气,丝毫不顾亲娘舅面子,满脑子想的是:要不要学杜鹃,也来个不认亲娘舅呢?
二舅舅跌倒,看着外甥伤心又愤怒。
另一边,夏生听冯氏喊“退亲”,拉着黄雀儿姊妹要回家,顿时懵了,恼怒地冲林大头大叫:“爹!”
他们兄弟再能耐、再恨,也不能对舅舅和舅母怎样,只有靠爹出头了。
林大头两口子拼命地拉冯氏母女,说着恳求的话。
林大头对舅兄两口子的憎恨到了极点,他从未这样愤怒过。之前听说小莲被八斤祸害了,他都没这么愤怒。
看着依然满脸含笑的杜鹃,他忽然就明白了:他心心念念想要为儿子娶杜鹃,不仅是看中了她这个人,更是把她当作闺女一样了。
她生下来就吃媳妇的奶,几乎就是媳妇养大的,他都记得她小时候牙牙学语的模样,看了心里软乎乎的;她从小常跟春儿一块玩,脆声欢笑填补了他没有闺女的空虚;等长大些了,就淘气了,常捉弄他,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她每做了普通却新奇的食物,总不忘送给他们一份;他和媳妇过生日的时候。她也会给他们做一身衣裳和鞋袜……
她就跟他的亲闺女一样。
他就是喜欢她,比黄老实溺爱黄鹂都不差。
可是。今儿她却在林家被人这样辱骂。
他可生气了,比黄老实还要生气。
他一边好言恳求冯氏。一边愤怒地瞪向魏家人。
这时,黄老爹和黄大娘从东屋出来了。
黄大娘本来跟林家的老奶奶们坐在里屋,西屋吵起来的时候,林老太没理会,说有儿孙去管,当老人的别出头,乐得自在。
等一帮人吵到院子里来了,黄大娘听见林春两个舅母骂自己孙女,冯氏又喊“退亲”。黄鹂又哭叫,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即就出来了,还喊了黄老爹。
差不多的人都有护犊子本性,黄老爹和黄大娘也有。
黄大娘冲向二舅母她们,就要放声大骂。
才喊出“老娘”两个字,就被杜鹃上前拼死拉住,捂着嘴拖到一旁。
等她松开手,黄大娘气道:“你拉我做什么?”
杜鹃拥着她肩膀小声道:“奶奶。你不能骂人。我刚才还说呢,骂人的人是狗叫,我当狗打的。瞧她们身上,都是我跟黄鹂砸的。奶奶要是也骂起来。人家对出来,那不变成我骂奶奶是那个什么了么。”
黄大娘听了吓一跳,急忙捂住嘴。
接着。赶紧又拿开来,惊问道:“她们身上是你砸的?”
杜鹃用力点头。飞快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黄大娘听得瞪大眼睛,然后忍不住得意地笑了。暗赞孙女有能耐、不算太吃亏。想想又不甘心地问道:“这两个死婆娘又骂了。你不让我骂回去,那你就再砸她。把她门牙砸碎了才好。”
杜鹃忙摇头,低声跟她说了一番话。
黄大娘恨恨地说道:“就随她骂?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杜鹃劝道:“奶奶你别骂脏话,太难听了。你得跟她讲理。”
黄大娘嘴抽了抽,心想小娃娃家不懂事,这时候讲什么道理呀,讲道理有屁用。
杜鹃忙又说道:“奶奶我告诉你,骂人的最高境界是不带一个脏字。你得这样……”附耳嘀嘀咕咕跟她说了一番话。
黄大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
孙女说得好像很深奥,她不好意思多问。
正好二舅母见黄家两个老的出来了,便骂冯氏“一家子不孝的东西。教出来的闺女不认爷爷奶奶,都是畜生。”
这是想挑拨她们婆媳反目。
黄大娘上前“呸”了她一口,骂道:“老娘高兴跟儿子媳妇吵架玩,管你屁事?老娘的孙女不晓得有多孝顺,这全村人都晓得。你才是畜生,把闺女卖了两千两,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她骂得别扭极了,因为谨记杜鹃说的不能骂脏话,还要讲道理,所以一边骂一边想,十分不解恨。
她又惦记另外一桩事,又转向冯氏训道:“没脑子的东西!被人三句话一骂就昏了头,就要退亲。这亲事是老大和大头侄子亲口定的,你说退就退,你没脑子雀儿还要名声呢。那婆娘不安好心,巴不得你退亲,她好跟着就把闺女送进林家,你被人算计了还不晓得……”
当年他们要死要活地逼着大儿子退亲,都没有得逞,如今冯氏说退就退,他们做公婆的脸面往哪搁?
冯氏听了轰然醒悟,脚下便不动了。
林大头急忙道:“谁说要退亲?大娘放心,我是坚决不答应退亲的。”
黄大娘听了十分得意,转而又去跟二舅母“讲道理”。
另一边,黄老爹也怒斥林春两个舅舅。
老两口这样维护孙女,除了护犊子,也是另有缘故的。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黄家的局势也是一样,早风云变幻,不同当年了。
当年任三禾下狠手砸了黄家老宅,不但没让杜鹃家和爷爷奶奶那边断绝关系,反而从此相安无事起来。
其中缘故多多,最主要有几条:
首要一条便是黄老爹他们畏惧任三禾,不得不服软。
其次则是杜鹃姊妹不论打鱼打猎,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孝顺爷爷奶奶。这可不比往常,这些都是她们姊妹亲自捕获来的。黄大娘见孙女跟男娃一样上山下河,心便软了,每回都十分承情,不像从前不知足。
最后就是杜鹃教小顺读书的事。黄家几辈子也没人认得一个大字,如今小孙子居然读书写字起来,连小宝也跟着认了几个字。黄老爹老两口就不说了,凤姑和黄老二早低头了,逢年过节都会让小顺给大伯这边送东西。
虽有这些缘故,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黄家老两口跟大儿媳和好,那是不可能的,但黄小宝兄弟和杜鹃姊妹却处得极好,老两口对几个孙女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更有一桩缘故:林大头家几年间就兴旺起来,黄家老两口见黄雀儿嫁夏生已成定局,渐渐的私心里也认可了这门亲,心想这样也好,雀儿将来能帮衬小宝小顺兄弟。因此,黄家跟林家也走动起来。
所以,黄大娘听冯氏喊退亲,能不生气吗?
她一边在心里骂大儿媳没脑子,一边就冲了出来。
于是,看热闹的人就发现:杜鹃嚷嚷不认爷爷奶奶,好像是上辈子的事,祖孙俩好着呢。黄大娘一边骂,一边还低声跟杜鹃嘀咕商量几句,那情形就像杜鹃在教奶奶骂人。
林春两个舅母骂得全是污言秽语,黄大娘却一桩桩、一件件地摆事实、讲道理,还拉林家有脸面的人来评理。
这样鲜明的对比,让大头媳妇更恨哥嫂了。
她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面都让哥嫂给丢尽了,因为黄大娘把她哥嫂卖女儿、向外甥逼亲的事统统抖露了出来。
林大头见媳妇难过,忍无可忍正要大发作的时候,二舅兄不知死活地撞了上来:“桃子,你看看你儿子,合着外人欺负舅舅;还有这几个毛丫头,把你嫂子欺负的这样;还有你侄女……桃子,今天你要不给哥哥一个交代,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子!”
二舅母也叫道:“对!跟黄家退亲。不要黄家的小骚*货。”
大头媳妇只觉头晕晕的,眼前人影晃啊晃,终于支持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大猛媳妇惊叫着上前搀扶。秋生兄弟几个也一拥而上。
林大头冲着二舅兄怒吼道:“那就滚!老子再不认魏家这门亲!”
喊完,急冲冲地跑去看媳妇。
二舅舅等人都惊呆了。
黄大娘面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拉着杜鹃的手问:“累了半天,可饿了?你先前都没吃吧?跟奶奶去那边吃。林家老太太在那边呢,刚才还说起你呢。”
杜鹃:“……”
她转向另一边,道:“奶奶,我去瞧大头婶子。”
黄大娘忙道:“快去看看。她奶大了你,你要记得报恩。”
杜鹃转身逃也似的跑开。
这样的奶奶,实在让她不习惯。
黄大娘又去哄黄鹂了。
***
又是四千字,聊表诚心,惭愧的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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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如此成全
最后,这事还是林太爷出头解决的。
林太爷发话:这门亲林家不认了,把小莲留下,其他人明天离开,从此不许再进林家门。
这可是他一手促成的结果。
二舅舅等人又惊又怒,林大头虽然也说不认他们,但那只不过是气话,可林家老太爷说的话分量就不同了。
大舅舅也说林家人不讲理,偏袒黄家。
林大爷插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有数。别把人都当傻子。我们没空听你讲歪理。听多了,自己也变歪了。”
命林家人都不许理他们。
魏家人这才懵了,遂软了下来,给老太爷跪着赔罪。
林太爷不松口,还要他们给黄家赔罪。
二舅舅激动地说:“黄家两个小女娃眼里没长辈,把他舅母砸成那样,老爷子怎不管?”
杜鹃却说她没砸二舅母。
二舅舅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说:“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想赖账?”
杜鹃认真道:“我说没砸就没砸。我砸的是骂我的人。”
二舅舅被她气得要吐血——骂她的人不就是二舅母她们吗,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了?遂怒道:“你还敢瞎说八道!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砸的就是两个舅母,还有你表嫂她们。”
林家人也听得一头雾水,觉得杜鹃这么混不行。
林春却炯炯地看着杜鹃,等她的下文。
杜鹃便闲闲地说道:“这么说,是二舅母和大舅母骂的我?那就难怪了。骂出那样话的人。不配当我的长辈!我也没有这样的长辈!我没打得她满地找牙,还是看大头婶子的面子呢。”
大舅舅和二舅舅顿时面色青红交加。
大猛媳妇瞅着杜鹃嗤一声乐了。
杜鹃又对魏家人冷笑道:“反正好多人都听见了。你问问大家:骂出那样脏话的人,配当人长辈吗?”
当年她跟奶奶吵架。奶奶气得恨不得打死她,也没这样骂她呢。除凤姑说了黄雀儿几句,她便当场怒斥了这个小婶。
黄大娘赶紧道:“就是。我都没骂过我孙女,那两个婆娘凭什么骂她?她们是哪门子的舅母?”
黄鹂也道:“我大姐没砸。是我跟我二姐砸的。”
换言之,她跟二姐可不是林家媳妇,才不认这舅母呢。
魏家人终究没给黄家赔罪,但也不敢要交代了。至于林太爷要跟魏家断绝关系的事,他们装糊涂。拖几天,难道妹婿还能拿棍子撵他们走?
再说。杜鹃和黄鹂也把两个舅母砸很了,甚至见血破相了,如今正清洗上药呢。——那伤口上覆盖了油污,清洗的时候可难受了,疼得惨叫不止。还有眼睛也沾了辣油,火辣辣的疼。
老太爷知道他们伎俩,吩咐林大头不许魏家人见他媳妇。
一是防止他们厚脸皮恳求,然后孙媳妇心软;二是杀杀他们的性子,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老太爷还不放心。又把秋生兄弟几个叫去吩咐道:“那虽是你们娘舅,也不能由着他们。记住了:我林家的事,不许外人插手,管他娘舅和还是爹舅!我活一天。就给你们做主一天;我死了,你们找你大爷爷做主。”
秋生兄弟几个一齐答应了。
林大爷尴尬地朝窗外看了看,见没人。才放心。
老爷子教重孙子的话,可不好往外说。
乱了一通。大猛媳妇又张罗补充饭菜,重新开席。
冯氏因为婆婆提醒。也不走了。
凭什么她要走?
走了就便宜了二舅母他们了。
她就不走,也不退亲,气死魏家人。所以,杜鹃姊妹也留了下来,和桂香等小女娃单独在西厢屋内开了一桌。
这里平息了,林家老宅又来事了。
八斤娘因为儿子的事悲痛欲绝,一面埋怨长辈偏心,不顾儿孙,一面怨恨杜鹃招蜂惹蝶,迷坏了儿子,一面又痛骂小莲无耻,勾引表哥。
其中,她最恨小莲了。
理由自然也跟老太爷想的差不离。
她一边恨,一边跟男人商量,要怎么恳求长辈回转心意,挽救八斤性命。因为八斤被林春打断了鼻梁,左耳也被砸得失聪了,加上身上的伤势,若不好好诊治调理,怕是活不成。
这山里虽然没有名医,却有好药。
似这种外伤,只要用药好好调养,还是能养好的。
两口子正商议,就听说爹帮八斤定亲的消息,定的还是小莲。八斤娘当即哭了,说宁死也不让这小骚*货进门,她可是心心念念惦记春生呢,这事人人都知道,八斤成了活王八了。
林大胜深知爹的决定无可更改,因此愁苦满面。
八斤娘想起在祠堂受苦的儿子,忽然眼珠一转,得了一个主意。她跟林大胜嘀咕了一阵,然后两人略收拾了一番,悲悲切切地往黄家来了。
正好杜鹃姊妹刚吃完酒席,正要回家呢,就碰上了。
林大胜两口子立即跪在黄家大门口,给杜鹃磕头。
杜鹃情知来者不善,闪到一旁,也不问什么事,只叫他们有事去跟林家老太爷说,别找她一个小孩子。
八斤娘暗恨,哭道:“杜鹃,八斤虽然糊涂,对你那是一片真心。如今这事也吵出来了,我跟他爹也晓得你受了气,还坏了名声。你放心,我们不会赖账的。我们今天就是来给儿子认错的,再向黄家提亲。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当闺女一样待,你进门就当家……”
话未说完,黄雀儿气黄了脸,尖叫道:“你做梦!”
黄鹂也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林大胜气得就要站起来。想起跟媳妇商量的,又强忍下来。低头不发一言。
杜鹃喝住黄鹂,望着林大胜两口子思索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要好好想想。
她虽没有心机,却并不笨,只是不喜欢用心计罢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想清楚了再出招,以免被人利用暗害了。
想毕,她让黄鹂去林家叫人,自己就和黄雀儿站在旁边。也不生气,也不劝说。也不惊慌,任凭林大胜两口子说什么,死都不开口。
林家院内,好些人都跟杜鹃姊妹一样刚吃完饭,林大胜两口子在黄家门口跪求认错、黄雀儿尖叫,立即惊动了他们,都跑出来看究竟。
接着,林大猛夫妻和秋生林春等人也都赶来了。
并没有惊动老人。林大头在陪媳妇,也没来。
听八斤娘再一次“情真意切”地哭诉八斤对杜鹃的痴情。说五房愿意承担后果,为杜鹃正名声,用八抬大轿抬她进门等等,林春血气上涌。在舅舅舅母那受的气一齐喷发,大吼道:“再敢说一句,我马上去杀了那畜生!”
八斤娘吓一跳。瑟缩地用膝盖跪行,躲往林大胜身后。
然见林大猛喝住林春。杜鹃也劝他,胆气便又壮了。又哭诉起来。
秋生讽刺道:“五婶痴心妄想,五叔也昏头了?”
林大猛冷冷地问五弟:“你们这样做,小莲怎么办?”
林大胜不满地说道:“她不是惦记春儿么。”
八斤娘也道:“强扭的瓜不甜,小莲惦记春儿,我们不逼她,就让春儿娶她好了。八斤喜欢杜鹃,不如成全他们。这样都皆大欢喜。”
杜鹃气得笑了。
成全他们?是成全她儿子吧!
这世上的人,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林大猛跟媳妇对视,也觉得不可思议——
老五媳妇这脑子,也不知怎么长得……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居然还有人说,让八斤娶两个的。
八斤娘义正言辞地说:“那不成!我们八斤就喜欢杜鹃……啊——”
她还没说完,就尖叫着捂住嘴。
黄鹂恨得牙痒痒的,手里捏着两枚炒熟的榛子,对她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砸碎你的门牙!”
想起她们姊妹刚才的壮举,林大猛急忙对八斤娘喝道:“闭嘴!”
杜鹃看看众人,见林春也要发作,忙示意他别作声,又回思了一遍,心里有了计较,于是问道:“干爹,林家的族规可有明确规定,犯这种错的人会被沉猪笼?”
林大猛听了一惊,面色犹豫。
林春立即明白了,忙大声道:“不错!不论男女,犯了这错都要被沉猪笼。”
杜鹃无视林大胜夫妻苍白的面色,点头道:“这就行了。他们不愿娶小莲,那八斤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就请按林家族规处置吧。痛下决心除了这个祸害,对林家只有好处。小莲本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娃,做了望门寡,以后林家做主替她再寻一门好亲事,比嫁给八斤强多了。”
说到这,她把眼光朝林大胜一溜,笑眯眯地说道:“至于我,别说跟八斤不沾边,就算真被他碰了下,我也不会嫁给他的。你们还是别费心思了。”
林春立即转头往家跑去,要请太爷爷来处置。
林大猛急忙叫喊,哪里喊得住。
他一腔怒火无处发,回头对林大胜喝道:“蠢货!你嫌儿子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林太爷还是留手了,可惜林大胜这个孙子没体会到长辈用意,居然还怪他们偏心。又痴心妄想,以此来要挟杜鹃。真真可悲,儿子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他还挑三捡四,选起儿媳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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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蝴蝶效应(第二更)
林大胜被杜鹃一番话说傻了。
大猛媳妇本不想多嘴,见林大猛着急,知道他心疼弟弟,便踢了八斤娘一脚,骂道:“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你这是害老五呢。儿子一条命都在小莲手上,你还敢不要她?”
八斤娘总算也弄明白了情势,浑身哆嗦,指着杜鹃道:“你……你个狐狸精!心太狠了!太毒了!”
杜鹃截断她话道:“跟五婶比差远了。我就是心太善了,太好说话了,才有这么多人欺上门来。往后我要学狠些。不管什么人,再敢来我黄家找事,我打断他的狗腿!!”
她说这话本是为了震慑在场的人,黄鹂听后却心中一动,眼中闪着异样光芒,神情也坚定起来。
这时林春引着太爷爷等人出来了,林大胜顿时惊慌起来,恳求地看向大哥林大猛。
林大猛根本不看弟弟,迎上前去叫道:“爷爷!爹!”
林太爷问道:“老五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死呢。我就死了,他也不能跪到黄家门口来呀。”
林大猛赔笑道:“老五两口子晓得错了。这不,找杜鹃认错来了。”一边瞄向杜鹃。
林大胜两口子急忙道:“对,对,对!认错来了。”
杜鹃急了,叫道:“干爹!”见林大猛瞪自己,便气呼呼地转向大猛媳妇,撅着嘴道:“干娘,你瞧瞧干爹说的话:五叔和五婶向我下跪认错,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一边哀怨地传达自己的不满:要我打掩护可以,也不能这样坑人呢。长辈跟我下跪认错。传出去我这名声还能好?
大猛媳妇白了男人一眼,笑道:“爷爷。老五两口子要进去找杜鹃爷爷奶奶认错磕头。杜鹃说不用了,他们就在这门口跪了磕了。”
一面说。一面用脚踢林大胜屁股,要他起来。
林大胜慌忙拽着媳妇一块起来,过去对爷爷赔笑。
林大猛也发现自己孟浪了,尴尬地对杜鹃龇牙。
孙媳妇的谎言并不高明,林太爷心里明白的很。
他瞅了杜鹃一眼,又转向林大胜问:“这么说,八斤和小莲的事,你同意了?”
林大胜急忙道:“同意了!同意了!我就是来见亲家的。”
说着话,心里却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八斤娘也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林太爷就转身。招呼众人回去林家了。
杜鹃和林春对了个眼色,林春也跟着众人回去了。
等回到林家西厢屋内,没了外人,把小辈们也都打发出去了,也不用装了,林太爷就骂林大胜两口子,猪油蒙了心,痴心妄想。
林大胜不敢吭声,八斤娘却哭道:“我这也是为了八斤好。再说。你们都说杜鹃能干,要是她能答应嫁给八斤,往后八斤就好了。”
林太爷都懒得说话了,端起杯子喝茶。
林大爷看着爹那样子。晓得他生气了。
他忙呵斥道:“你就想到你儿子,人家小莲就是该死的?还有,杜鹃跟春儿从小说好的亲事。八斤那畜生祸害人家名声,黄家没跟魏家一样闹。算给咱们脸子了。你还敢出头闹,还敢跪着求人?”
八斤娘忙道:“爹。我这也是为了林家好。杜鹃生的太好了,太招人了,迷得八斤昏了头不说,还跟春儿和九儿他们几个不清不楚的。春儿和九儿可是咱林家最有出息的,别叫她祸害了。她要是嫁给八斤了,春儿和九儿死了心,就能好好成家立业,也不得反目成仇了。”
林太爷一口茶喷老远,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小媳妇。
要不是亲耳听见,他都不知道林家有这样的人。看来,都是他瞧不起魏家婆娘,转眼就得了现世报了。
大猛媳妇放脸喝道:“弟妹,你自己儿子不成器,别牵三挂四的扯旁人。我家九儿好的很,不用你担心。我三个儿子都好的很。你还是回家好好管八斤吧。”
八斤娘很怕这个大嫂,忙道:“大嫂,我是为了……”
大猛媳妇果断道:“你什么也别说!我已经跟他大姑说好了,要给九儿和桂香定亲。再让我听见你说九儿和杜鹃什么闲话,你试试看我饶不饶你!”
她刚才一直不开口,就是不想搅和进去。
这个老五媳妇,平常温柔胆小的很。因林家家境好,上面两层公婆管着,暂时又没有分家争产的事,所以兄弟间都很和睦,对最小的弟弟照管也好,她就没看出来这个弟妹的真正秉性。
今天晌午她那一哭,还有刚才给杜鹃下跪,说的那一番“成全”的话,都让她凛然心惊:真有了事,这两口子都是只顾顺着自己想的说,而且他们永远也只会为自己着想。
为此,她十分警惕,再不肯像往常一样多言。
谁知,三言两语的,她就把她的九儿给扯进去了。
听她话的意思,好像她这个九儿娘还应该好好感谢她为九儿打算,使他避免了一场祸事。
啧啧!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弟媳这么会掰呢?
大嫂不客气,八斤娘便嗫嚅着不敢说话了。
林大爷脸也气红了,骂道:“闭嘴!你再敢说杜鹃?你去看看魏家两个婆娘,不怕死你就说去。”
八斤娘见屋里人都瞪她,急了,若不说话,心又不甘,便飞快辩解道:“我没说杜鹃不好。我也是为了她好。她既然许了春儿,干脆把亲事定下来,告诉大家,省得害旁人惦记。早定了,我们八斤也不会瞎想,也不能出这事了。”
大猛媳妇彻底无语。
林太爷对大儿子和大儿媳笑道:“听听,都是人家的错。”
猛然提高声音道:“把老五和他媳妇带回去好好管教!转不过来弯也去跪祠堂。一家子就住祠堂里别出来了。”
林大爷见爹生气了,忙忍气领众人出去。
当着人。也不好管教儿子,只得让他们先回家。
林大胜还要去瞧魏家二舅。生怕这门亲不落实,八斤性命不保。八斤娘也坚持要去。
谁知到了东厢。魏家人根本不理他们。
魏家二舅母跟杜鹃姊妹对了一仗,本就一肚子气,再听说刚才这两口子跪在黄家门口求亲,分明是看不上小莲,更是气上加气,哪里还会理睬他们。
最后林大猛两边威胁劝说,才让他们见面认亲。
二舅母和八斤娘见了面,各自瞧不起对方,又各自觉得自己闺女(儿子)受了委屈。迫于压力,才不得不应承这门亲,双方唯一达成一致意见的就是对杜鹃的痛恨,觉得若不是杜鹃,闺女(儿子)就不会出事了。
也因此,她们才有话可谈。
小莲出了事丢了名声,然魏家二房好歹得了银子,闺女最后也嫁进了林家,比大房好多了。
大房的小芳虽然没出事。却被表哥拒亲,林家老太爷更是当众宣布不认魏家这门亲,魏家大舅和舅母觉得颜面尽失,因此赌气。次日一早就告辞离去了。
回家后,正赶上有人上门求亲。略相看后,觉得不错。就给小芳定了亲。好巧不巧的,姑爷正是跟杜鹃大姑一个村的。下聘礼的时候。男方请来的全福娘子正是黄招弟。
说起这事也算奇了,当初杜鹃怒斥表哥姚金贵。说他不配娶黄家女子,不知是激发了他的斗志,从此知耻而后勇呢,还是姚家的祖坟发了热,使得他气运加身,居然在刻苦攻读几年后,于今年春闱位列第三甲。
这可把姚家人喜翻了天。
虽然他名次很后,然胜在年轻——才二十一岁,可谓少年得意,前途无量。
姚金贵未能进入翰林院,出身寒门的他在朝中也没有靠山,便遵从恩师指点,主动请求外放。后被吏部委任为荆州府治下的山阳县县丞,只等数月后县令告老,就会接替他成为山阳县的父母官。
黄招弟自然扬眉吐气,被十里八乡的人所推崇。凡有结亲的,无不托关系请她为全福娘子,好沾沾福气。
这日来到魏家,闲谈间说起自己娘家是泉水村的,大舅母便脱口而出,说自己大姑子就是嫁去了泉水村。
黄招弟十分高兴,忙问哪一家。
大舅母说完就后悔了,生怕告诉她了,将来小芳被拒亲的事会传扬开来。可待要不说,又找不到借口。只得说了。
黄招弟听说她大姑子就嫁在老实兄弟隔壁的林家,不禁一呆,跟着面色就有些讪讪的,因为她也想起一段不愉快的往事。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如今底气足的很,儿子都中了进士了,证明是有出息的,还怕人说?哼,等有一天她回娘家,看当年那个嚣张的侄女怎么对她。
想到这,她便仔细问起娘家情形来。
小芳在旁听出些门道,便留心了。
她在泉水村听说了些关于杜鹃的传言,知道她当年为了反抗爷爷奶奶给她定下的亲事,竟然不认爷爷奶奶,好像说的就是她姑姑的儿子。
因此,当黄招弟问杜鹃的亲事,便详细地告诉了她。
她说杜鹃没和林春定亲,因为鱼娘娘说杜鹃的亲事另有贵人,不是林春,让她等贵人上门。
黄招弟听了一愣,暗自思忖。
小芳这时心情很复杂,一时希望杜鹃嫁不成林春,好出一口气;一时又希望杜鹃别被这个姑姑看中,挑去享福,真是左右为难。
最后她想,杜鹃当年嫌弃表哥,如今人家当了官,绝不会娶她一个村姑的,为了出气,弄去当妾还差不多。
她心里就舒坦了。
又一想,林春把杜鹃看得跟命一样,若是杜鹃被她表哥弄走了,他会怎样?
她想象着这个小表弟丢了魂的模样,心里更舒坦了,在泉水村受的闷气消散了好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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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离开(第三更)
黄招弟是知道儿子惦记杜鹃的。
可是,杜鹃再好,现在也配不上儿子了。
她便不再想这事。
然满足儿子一切要求成了她的习惯,所以她后来去了儿子任上,还是把从小芳那听来的事都告诉了他。
姚金贵顿时大喜,激动得面色发红。
说起来,他还真是被杜鹃当年一番训斥激发了羞耻之心,回来后便埋头苦读。他本有些聪明,之前也读了许多年私塾,只因家人娇惯,不肯下苦功上进,才一直考不上秀才。如今一旦沉心用功,又花费了几年时光,真让他起来了。
他中了秀才后,也曾向娘打听杜鹃的情形,只当她与林春定亲了。纵然心里有企图,无奈想起杜鹃的性子,还有任三禾的凶狠,若是闹起来,势必会影响他的仕途,只好丢开这份心思。
这时听黄招弟说杜鹃没跟林春定亲,喜得无法。
他当即跟娘说了一番话,要她立即去泉水村。
黄招弟想起娘家侄女的“风采”,头皮还有些发麻,踌躇道:“要是杜鹃还是不愿意呢?”
虽然她心里觉得杜鹃配不上儿子,然心底里又隐隐觉得,这个侄女也未必贪图儿子的富贵,恐怕还是不会答应这门亲。
姚金贵轻笑道:“这可由不得她了。”
哼,今日不同往年,他如今可是官身。
遂又附耳授了一番话给娘亲。
黄招弟听点头,于五月初又去了泉水村看老娘。
此事回头再细说,且说泉水村林春家。大猛媳妇听了五弟媳的一番话,心里很不舒服。
她虽不懂“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却知道这山村并不是人人都跟她一样明白事理,糊涂人多着呢。平息闲话最好的手段。就是用事实说话。她便想帮九儿和桂香把亲事定了。
想到这,才发现没看见九儿。
她去问林春。
林春说九儿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大猛媳妇也没在意,在这边直忙到好晚。等客人散去后,又帮着将酒宴残局收拾干净了才回家。
她心里惦记九儿的事,便去他房里看他。
推门进房,便看见儿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衣裳鞋子都没脱,脚架在床沿边。禁不住气往上冲。
将灯盏放在床头矮几上,一边帮他脱鞋子,一边低声骂道:“这死小子!也不洗洗就上床。早上上梁盖瓦,身上不晓得落了多少灰。你这是专门害你老娘呢!”
原以为九儿睡着了,谁知他咕哝道“一会就去洗。”
大猛媳妇吓一跳,停手问道:“你没睡?”
九儿一只胳膊横在额头上,遮住眼睛,“嗯”了一声。
大猛媳妇心里“咯噔”一下,八斤娘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这时觉得不妙,忙问道:“九儿,你怎么了?”
问了两声,九儿才回道:“累了。”
大猛媳妇忙道:“累了洗把澡再睡。娘去烧水。”
九儿“嗯”了一声。
大猛媳妇就走去厨房烧水。一边琢磨儿子怎么了。
厨房里,福生媳妇已经烧了两大锅水。见她来了,忙请她洗漱。
大猛媳妇满意地问道:“奶奶和太太她们都睡了?”
福生媳妇点头。悄声道:“都睡了。娘这是给二叔舀水?”
大猛媳妇点头道:“不就是那臭小子。你忙完了就去睡吧。我舀了水,喊他自己来拎。”
福生媳妇这才走了。
等九儿洗完后。换了一身干爽的棉衣,才爬上床要睡。他娘却走了进来,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九儿诧异地问:“娘有事?”
大猛媳妇看着他,试探地道:“娘想着,你也不小了。娘挑了这些年,觉得这些女娃,就数桂香好。回头找一天,帮你们把亲事定了吧。”
九儿大惊,脱口道:“不成!”
他娘脸一沉,问道:“怎么不成?”
九儿就没词了,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大猛媳妇低声问“可是为了杜鹃?”
九儿听了一惊,矢口否认“不是!”
接着故作诧异地反问:“杜鹃不是跟春儿定亲了么?”
这是他狡猾,灵机一动想起来的掩盖之词。
他想起林春坚决不许他先上黄家提亲,心里不禁苦涩:果然一点动静就让人怀疑杜鹃了。亏得没去,不然加上八斤闹的那一出,杜鹃还不知被人传成怎样呢。
他还不知道他五叔五婶傍晚时闹得风波,否则更惊。
大猛媳妇狐疑地问道:“那你是……看上了别人?”
九儿猛摇头,想了想,抬眼看着娘道:“我先想想。”
大猛媳妇仔细打量儿子,终究看不出什么,便道:“你好好想想吧。村里这些女娃,还有外面亲戚的闺女,娘都看了好些了。看来看去,桂香算是出挑的。你们又从小一块长大,她脾气你也清楚……”
说着,忽觉得无味的很。
这些还用她说吗?
她便走了,心里始终疑惑。
九儿等她走后,却没睡下,反正他也没睡意。
静思了一会,他下床走到窗前书桌旁,翻出纸笔,又磨了墨,提笔写了三封信。
随后,他迅速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囊,背上弓箭,挂上腰刀,将一封信留在书桌上,揣起另外两封信,悄悄出了家门。
那两封信,一封是给任三禾的,一封是给林春的。
他没敢去林家,怕惊动如风,而是将两封信都塞进师傅家的院门内,然后连夜出村,往山外奔去。
疾奔了一夜。到天色大亮时,他才停下来。找了一个水潭蹲下来洗脸。
山泉淋在脸上,头脑清醒不少。
他抬眼打量四周围。已经是初夏了,早上的山林,草木青葱,空气清爽,能将人所有的烦忧过滤净尽。
九儿没有烦忧,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无所依。
杜鹃拒绝了他,他满心失落。可伤心颓废似乎不是他这样的男子汉该做出的表现,又不知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娘却要他跟桂香定亲。
这怎么能成呢?
他一肚子心思纠缠。哪有心情跟桂香定亲。
若是明着拒绝,以他娘的精明,三言两语就能套出他的心思;桂香说不定会气得哭,他可不敢面对这个表妹。
茫然无措下,他想到去投军。
原本他就是这么打算的,不是么。
想到即将要去的军中,他觉得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一点向往,迸发了一股子动力,让精神有了新的寄托。稍稍填补了那空荡荡的心田。
少年人总是充满活力的,定下新的目标后,他觉得踏实许多。甚至,对之前的事也有新的期盼。期盼“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机
几年过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形?
他心情大好。咧嘴一笑,抓起身边的行囊。往肩上一搭,一跃而起。向山林中钻去。
此一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泉水村林家老宅,林大猛看着儿子留下的信,眉头皱成川字,“这是昨夜走的,还是今早走的?”
福生看了看桌上半干的砚台,道:“昨夜走的。”
九儿在信中说,他不甘心在这山里窝一辈子,要去投军。若能侥幸挣一份功名回来,也算光宗耀祖,不枉爹娘等长辈养他一场。只是这一去,没有三五年回不来,亲事还是先不要定了,省得耽误人家闺女。
大猛媳妇沉着脸,一言不发。
早饭的时候,林太爷也知道了这事,当即撂下脸。
老太太诧异地问大猛媳妇:“怎么好好的也不说一声,就连夜走了?”
此时,林大胜两口子也在这,自然是为了八斤的事,想跟长辈讨情,把儿子接回家养伤。
听奶奶问这话,没等大猛媳妇回答,八斤娘先把手一拍,大叫道:“肯定是为了杜鹃!大嫂昨天说帮九儿跟桂香定亲,九儿不乐意,所以跑了。我说的没错吧?那个杜鹃就是个祸害精,迟早要把他们兄弟弄得……”
众人都愕然,一齐看向大猛媳妇。
“老五媳妇!”大猛媳妇愤怒地喝道,“我儿子是去杀人放火当强盗了还是怎么的,你说得像天塌下来一样?九儿去投军怎么了?这是喜事!说明他有出息,我跟他爹高兴的很!不像八斤,连上山打猎都不敢,就知道在家靠娘老子。”
八斤娘见大嫂两眼喷火,挥舞双臂逼近自己,吓得往后倒退两步,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心里却不以为然道:“你要真高兴,干嘛发这么大火?”
林大胜见大嫂当众踩自己儿子,很不满,便道:“就算九儿要去投军,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跑吧?跟爷爷奶奶说一声,把亲事定了再走,有什么要紧。”
大猛媳妇怒道:“谁偷偷摸摸的了?九儿不是留了信么!他是怕我跟他爹不许他去,才用这个法子走的。老五你还是好好管管自己儿子吧,八斤惹的祸还没完呢!我三个儿子都有出息的很,不用你操心。”
林大胜脸色更难看了。
林大爷见一向行事滴水不漏的大儿媳当着长辈的面训斥弟弟和弟媳,有些奇怪。不过,老五媳妇说话的确不好听,他便沉声喝道:“吵什么呢?都反了!”
林大猛忙拉住媳妇。
就在这时,院子有人问“大猛兄弟,在家呢?”
原来是任三禾和林春来了。
他们也是看了九儿留下的信,赶紧过来看看。
任三禾将事情略说了,又拍拍林大猛肩膀,示意他不用为九儿担心,又对林太爷、林大爷等人笑道:“九儿这一去,肯定能给林家挣一份功名回来。”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气氛好了许多。
林大爷便问道:“就给你和春生留了信?”
任三禾点点头,说道:“就我们,都塞晚辈家门缝里了。想是不敢去春儿那,怕惊动了那只虎。”
林大爷点点头,觉得有理。
八斤娘一心想要找出九儿走的内幕,最好跟杜鹃扯上关系,证明杜鹃不好,她儿子也是被杜鹃迷昏了头,不是品行不好,这样过失就减轻了。
因此,对杜鹃满脑子怨念的她居然忘记了任三禾是杜鹃的小姨父,脱口道:“肯定也给杜鹃留了信。叫杜鹃等他。等他挣了功名回来就能娶她了……”
林大猛急忙喝道:“闭嘴!你胡说什么?”
然已经晚了,她都说出来了。
任三禾盯着八斤娘仔细看,看得她红着脸低头。
林大猛便赔笑着想说好话,然还没开口呢,就听任三禾道:“杜鹃有没有勾引林家兄弟先不说,你可是勾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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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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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激励(第四更)
一石激起千层浪,林大猛的笑容就僵在脸上,林太爷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任三禾,林大胜愤怒到面容扭曲,目光好像要杀人。
林春本来也气愤的,听了这话暗自舒爽。
八斤娘呆了一呆,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没有的事!这不是冤枉我么……”
任三禾轻笑道:“怎没有?平常你盯着我看的眼光都直了,我都不好意思看你……”
八斤娘羞愧地捂脸痛哭。
大猛媳妇憋笑憋到内伤。
不光是她,福生等小辈也是如此。
真是怪了,林家的女人被人当面指责勾引男人,他们不是应该愤怒吗,怎么觉得好笑呢?
因为他们知道任三禾这是故意恶心林大胜两口子。妙在不是信口开河,是有些“依据”的。当然了,他们之间绝对清白,就算不信八斤娘,任三禾也让他们相信。
只因这山野乡村,规矩礼法没那么严苛,男女不见面更不可能。所以,俊俏的小媳妇招汉子羡慕,来来往往的都会多看几眼;同样的,像任三禾、林大猛这样的汉子也招媳妇们眼馋,走过路过的时候,也会被盯着看,尤以任三禾为最。
当然,除非特别不知廉耻,很少会演变为事实。
任三禾恨八斤娘糟蹋杜鹃,他便糟蹋起她来了。
这下,林太爷父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禁又是窘迫又是生气,还不能发作——谁让你家媳妇先嘴贱的?
当着一屋子长辈的面说这话。就算半真半假地威胁,也够丢人的了。林大爷恶狠狠地瞪向五儿媳。
林大猛一把拉住任三禾往外拖。
拖到院外才低声道:“祖宗,我算服了你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嫂子也看了你呢。回头你也要说你嫂子勾引你?”
任三禾冷脸道:“我说的话怎么了?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大猛兄弟,好好管管令弟媳。再让我听见一言半语关于杜鹃的闲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林大猛痛苦道:“那不是我媳妇,我怎么管?”
真不怪他,这个弟媳,骂也骂不好,训也训不乖,也不知是蠢还是倔。真是怪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后来一想不对。早就有苗头了:五弟和五弟媳平常话里话外都抱怨长辈偏心九儿林春,却从来不认为自己儿子不是那块料,不就是跟这次一样没有自知之明么?只因是一家人,对她宽容,就没把她往歪处想。
任三禾哼了一声道:“嫂子不是厉害的很么!”
林大猛:“……”
屋里,林太爷看着跪地上的孙媳妇,对大儿子道:“你们这是嫌我活太长了,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气我,想让我不得善终呢?林家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林大爷慌了。叫道:“爹……”
林老太太也生气了,对大儿媳道:“让老五媳妇去祠堂跪一晚上。你和大猛媳妇好好教教她。”
林太爷加了一句“再让我听见她说杜鹃,休了她!”
林大娘忙答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五儿媳妇。公公婆婆有多少年都不管事了。没想到惹出这些麻烦,害他们一百多岁了还跟着操心,又害自己和男人丢脸。
林大胜两口子自然不服。想不通任三禾当着林家人面欺负林家媳妇,为什么爷爷奶奶还罚他们。可是。他们又不敢多说。
把这对夫妻弄走后,林大爷吩咐林大猛赶紧出山追九儿。“他就这么去,没有村里作保怎么行。”
原来,投军是要户籍当地的村镇出具证明,还要人作保的。
林大猛已经接替了泉水村的里正,自然明白这个,赶紧点头,收拾一番就出山了。
杜鹃是上午才知道九儿离开的消息,因为桂香找来了。
小女娃见了杜鹃,劈头就问“九儿哥哥走的时候告诉你了?给你留信了?”
杜鹃惊问道:“九儿走了?”然后立即摇头,“没告诉我。我不知道这事。”
桂香相信了。
她太了解杜鹃了,知道她不会撒谎的。因此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就猛然扑倒在罗汉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九儿离开对她打击太大了!
昨天还听大舅母说给他们定亲,她害羞地不敢跟人说,想着等定了再告诉杜鹃她们。谁知才过了一晚,天就塌了。
杜鹃望着痛哭的桂香,示意黄鹂出去。
然后,她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桂香就好比关在一个封闭的玻璃房子里,大声对外求救。外面的人冲不进去,她也冲不出来。因为这房子就是她的心房,她自己不主动走出来,外人永远帮不了她。
她怀疑,这时候劝任何话,桂香究竟能不能听进去。
桂香痛哭了大概一个时辰,声音才低下来。
杜鹃便开口了。
一开口就下猛药。
“你这么没出息,难怪九儿没选中你。”
桂香霍然起身,瞪着哭得红肿的双眼,怒视杜鹃。
杜鹃叹了口气,问道:“你心里是不是怪我?”
桂香不发一言。
她自然是怪杜鹃的,却又没有一点底气。因为杜鹃没有错,她没有任何理由怪她。索性像小芳和小莲那样的,甚至槐花,她都能挑她们的错;可是杜鹃,她挑不出她的错,这使得她更加绝望和茫然。
所以说人与人区别很大:像二舅母母女,大舅母母女,或多或少都将自己的不如意迁怒到别人头上;然桂香虽然嘴巴不饶人,内心却极纯善,虽嫉妒杜鹃,却怪不起杜鹃,因为她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她很清楚杜鹃没错。
杜鹃看着桂香认真道:“你跟九儿的事,根源在你自己身上,谁也帮不了你!别说我了,就算干娘和你娘帮你们定了亲,要是九儿心里没有你,日子一样过得没味。”
桂香万般酸楚一齐翻滚,哭叫道:“我拿什么比你!”
杜鹃嘴抽了抽,努力克制无奈,耐心道:“你为什么要比我?从前我跟你说过:聪明的女人不会去对付女人,会努力提高自己吸引男人。你有自己可爱的地方,为什么学我?学别人学得再像,那也是‘东施效颦’,不如发挥自己的本色……”
桂香低头捂脸,悲伤道:“我怎么做他都看不上……”
杜鹃摇头,抽了条帕子递给她,语重心长地劝道:“瞎说!九儿不知多疼你。就是他没分清这感情,一直当你妹妹一样待。可他那么多堂妹表妹,却最喜欢你,不也正说明你讨人喜欢吗!你要有耐心坚持。所谓‘患难见真情’,还有‘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你只要用心坚持,让九儿看到你的真心,他未必不会动心。”
桂香听了这话,迅速抬头,急促地问:“真的?”
杜鹃用力点头道:“嗯。首先你要振作起来。你想,九儿那性子,会喜欢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女孩子吗?”
桂香急忙点头,九儿哥哥最讨厌忸怩软弱的女娃了。
杜鹃见她听进去了,便又组织了一番言语,针对她的心结耐心劝慰、鼓励,激起她的斗志。
桂香一边听一边点头,渐渐忘了哭。
在杜鹃又总结了第n遍,强调了不知多少次后,她抽噎了一下,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杜鹃,我只要用心学好,等九儿哥哥回来,真能喜欢我么?”
杜鹃看着她哭花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狠狠抽了下,嘴上却坚定地答道:“你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的!”
九儿会不会回心转意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桂香只要按自己说的顽强坚持,日久天长,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定会提高,到时候就算结果不利,她也能承受了。其次,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她的感情也会慢慢消耗释放。若是九儿回来后还不动心,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说不定一怒之下丢弃他。
当然,最好的结局莫过于九儿回来后被桂香感动。
这才是喜剧的结局。
为了这个结局,她也要帮桂香。
杜鹃和桂香说话的时候,院外又来了槐花,却被黄鹂挡住了,“我姐在有事,今天没空跟你说话。”
槐花尴尬又伤心地问:“黄鹂,你还当是我害你姐的?”
黄鹂撇嘴道:“我没这么说。这两天人多事多,我们一家人都烦死了,我们想清静几天。你要没什么事就不留你了。我二姐还说了,女娃儿多了,凑一块容易吵架,往后没事少来往些。还有啊,大家都忙的很,地里活计也上来了。我家不像你家,我家劳力少,我们姊妹都要下地干活的。”
槐花平静下来,点点头道:“我晓得了。跟你二姐说一声,等她有空了我再来找她。”
黄鹂没有再说话,看着她走了,这才关上院门。
她没有骗槐花,这些话的确是杜鹃教她的。
杜鹃觉得,小女娃们大了,尤其是各有心思,桂香喜欢九儿,槐花喜欢林春,都很明显。原先她没觉得什么,然出了小莲的事,使她警觉到还是避开些好,若是她们心想事不成,会怪到自己身上。
这一点,前世她有经历的。很老套:朋友喜欢一个男孩,大家都认识的,也都乐于帮忙。结果没成功,然后怨她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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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了,大家搜搜粉红吧。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209章 绝交(五更求粉)
最后,桂香是被林春送回家的。
她也没在意林春跟着,木然走着。
这个时候,在她眼里,泉水村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天空是灰暗的,树木花草也无精打采,家家都死气沉沉的,到处跑的狗好讨厌,小娃儿哭得让人心烦……
最讨厌的是,出门就碰见林春二舅母,嚷嚷着“春儿,你要管你妹妹的事,你就娶她,要不然别跟着她闹。这要是出了人命,舅母不饶你!”
她虽然心不在焉,还是轻声骂了句“不要脸!”
然后飞快地走了。
林春也没理会二舅母,跟在她后面护送。——他怕桂香干傻事,要把她送回家才放心。
二舅母为什么说那番话?
这要从小莲说起。
她得知爹娘将自己许给八斤后,哭得死去活来,不肯依从。可是二舅舅和二舅母不肯松口,一说她出了这事,再找不到好人家了;又说林家家底丰厚,就该嫁进来让他们养一辈子,这是林家欠魏家的。
小莲绝望之下,去找姑姑姑父。
大头媳妇气晕倒后,林大头便不让她见娘家人,以防再听见什么不入耳的话,又受气。小莲这事糟心透了,他怎会让她见媳妇,也不把她的话传给媳妇。
小莲无法,又找秋生、夏生和春生。
到底是表哥,又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被表妹哭得心软,又怜惜她遭受无妄之灾。他们便去劝二舅舅和舅母,让他们放弃这门亲事。
二舅母火气还没处发呢。冲他们一顿发,又说林春“假心假意。你妹妹都是为了你才被欺负的,你要真可怜她,怎不娶她?倒出头做好人,说八斤配不上小莲,不能结这门亲。那你倒是说说,小莲不嫁给八斤,把她嫁给哪个?”
林春发怒道:“小莲妹妹又没被怎么样,多陪嫁些,总有实诚人家肯娶。舅舅舅母只顾自己。把她往林家一扔,就不管她死活了?”
他认定他们贪图林家富贵。
都是那两千两银子惹得祸,让他们像闻见了鱼腥味的猫儿,沾上林家不肯放了。——原本舅母可是死活不肯将小莲嫁给八斤的。
二舅母拍手道:“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还是至亲的表哥呢,你都不敢要她,哪个还敢要她?你说多陪嫁些,没脑子的才想这瘟主意。人家就想要也不敢要了,不然被人戳脊梁骨骂‘贪银子才讨这烂货’。”
她本是拿话堵林春的。就没想到小莲听了会受不了,羞愧绝望之下,直奔井边,要跳井。
幸亏平常这井是用大石板盖着的。她想跳,还得弯腰挪开石板,不然纵身一跳。淹不死也磕在井壁上磕伤了。
秋生赶紧上前拽住,拖去东厢。
小莲哭喊不活了。得了空又去撞墙。
秋生兄弟几个急忙拖住,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二舅母见他们拉拉扯扯的。心里一动,索性不管了,朝小莲撂下一句话“要不嫁八斤。要不然有表哥娶你也成,就不用嫁八斤了。”
秋生和林春都愤怒极了,又无计可施,只得派人去喊大猛媳妇来,安排人看着小莲。
林大头听说了这事,明白舅兄两口子这是在借小莲要挟儿子,气得咬牙切齿:欺负他儿子心善是不是?
儿子心善,老子才不善呢!
他去老宅找林大爷,要他们过来跟魏家商议,立即将小莲接过去,死也好,活也好,嫁不嫁八斤,都由得他们。接着又放脸下逐客令,将二舅兄他们赶走了。说他们再住下去,媳妇要被他们气死,儿子要被他们逼疯。还说老太爷交代了,这辈子都不许魏家人登林家门。
二舅舅两口子气疯了,大吵一场,才气咻咻地走了。
至此,林魏两家真断了来往。过年时,林家兄弟再没去过外祖家。
熬了几年,魏家人扛不住,厚着脸皮又上门了。
本来时间长了,大头媳妇也气消了,并不想真跟娘家断绝关系,然另一桩隐秘事的暴露,彻底寒了她的心。魏家人来了,被她拿大棒子赶走,再不肯认他们。
直到死,她都没再认娘家。
这些事,杜鹃一家隔着墙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再同情小莲,也只能看着了。好人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像小莲这样的,不肯嫁旁人也就算了,可她心里念着林春,那是断断不能留在林家(林春家)的,否则越拖越甩不掉,林春反成了耽误她终身的人了。
魏家人走后,大头媳妇在侄儿媳妇的照看下也渐渐好了起来,很快就又开始做家务了。而林春兄弟则跟往日一样,继续制作新屋里的家用器具。
黄家却忙着春种,种黄豆、插山芋秧等。
因为之前这回事,加上黄雀儿是待嫁的闺女,冯氏便不让她们姊妹下地,连上山也不让了,只叫在家做家务,不许出门。
冯明英就将任远明和任远清送来黄家,让她们姊妹照看,自己和任三禾跟姐姐姐夫插伙种地,饭也在一块吃,黄家照常热闹开心。
谁知没清净两天,冯氏在地头埂就跟人吵了一架。
为的还是八斤干的好事。
八斤娘为了减轻儿子的罪过,逢人就说杜鹃招人,引得林家兄弟为她反目成仇。后来被任三禾羞辱了一顿,林家长辈发怒惩罚了她,明面再不敢说了,但那些话早传开了。
还有魏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骂得黄家三姐妹不堪。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在这世上,有智慧的毕竟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都是人云亦云;还有些人本没有坏心,只图嘴巴快活。跟着凑热闹,传来传去就传变了味。
不单冯氏。连黄大娘也为此事跟人争过嘴。
杜鹃听说后,喝住要去找人算账的黄鹂。道:“你去找谁算账?你还能一家一家地去解释?你只要去了一家,明天不但说的人没变少,反变多了。”
黄鹂气道:“我们就这样任人家欺负?”
说着眼睛都红了。
还是黄家太单薄了,要不然谁敢这样对她们?
杜鹃恶狠狠道:“谁说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我要不让他们见识到我的厉害,我就不姓杜!”
黄雀儿和黄鹂听了愣神。
任远清奶声奶气地提醒道:“姐姐不姓杜,姓黄。”
杜鹃从时空错乱的迷糊中惊醒,噗嗤一声笑了。
黄雀儿和任远明都失声笑起来。
黄鹂则追问:“二姐有什么好法子?”
杜鹃道:“好法子都要仔细研讨、反复磋商再行动。若是贸然行事,只会坏事。咱们来好好商量下……”
当天下午。杜鹃和黄雀儿依旧留在家里忙,黄鹂和任远明都出去了。黄鹂背着篓子呼朋引伴地喊小女娃去挖野菜,任远明则去村里找娃娃们玩泥巴去了。
黄鹂很有号召力的,喊了足有十几个七八岁到十来岁的小女娃,去田野里挖野菜喂猪。
小女娃们都对前几天黄家发生的事,以及村里的传言十分感兴趣,却碍于黄鹂面子,遮遮掩掩地、半吐半露的试探嘀咕,不敢放开了说。
黄鹂却不避讳。主动将当日的情形从头又说了一遍。
她说得十分精彩,极大地满足了小女娃们的好奇心,同时也引发了她们的愤慨之心。都是天真单纯的女孩,容不得这些龌龊。便骂起八斤和八斤爹娘来。也有骂魏家人不讲理的,也有说小莲自作自受的。大家也不挖野菜了,都聚坐在河埂草地上。唧唧喳喳地议论,如同炸窝的鸟儿。
黄鹂却没有趁机为二姐喊冤。而是压低声音,很神秘地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林家大房的第五个儿子林大胜跟人不一样。他们一家子都跟人不一样,是蛇精投胎,会缠人……
小女娃们紧张了,都问怎么回事。
黄鹂便娓娓道来。
在她嘴里,林大胜一家大小都阴毒,都不能沾,沾上了就甩不掉。只要他看上了你,总能找出理由算计你。可他家人最有手段,总对人说自己被人害了。这次八斤干的坏事,是林大头家掏银子赔的魏家,将来要林春还呢。
两千两吓傻了所有的女娃儿,对林春同情到极点。
“你们想,我二姐那会儿才多大?还不会走呢,八斤现在不就赖上她了!干了坏事还跟人说是我姐不对,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他爹娘就跑到我家门口下跪,要我姐嫁给八斤。我家不答应,他娘就到处跟人说我姐这样那样。这些你们不是都听说了么!还有,八斤娘……常盯着我小姨父看呢。亏得我小姨父人正派,不理她,才没闹出事。不然也要被她算计去了,到时候说我小姨父勾引她,要赔银子。”
最后那个消息不亚于放了个大响炮,震晕了一干人。
紧接着,又说八斤爹……
黄鹂这一篇话,给林大胜家蒙上了恐怖又神秘的色彩,小女娃们都听得脊背凉飕飕的,仿佛下一刻她们就会成为他家的目标。
黄鹂说得绘声绘色,那坑害黄家、算计侄儿银子,都是最近发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剩下那些,比如任三禾被八斤娘觊觎也有很高的可信度,主要是任三禾太出众了;八斤爹的特殊癖好和八斤弟弟都不能惹那些话,也不用考证了,因为八斤爹娘已经在杜鹃被害事件上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威力”,确实不能沾。
傍晚,小女娃们怀着沉甸甸的心情被黄鹂引着走特定的路线回村,“正好”碰上了从地里回家的林大胜,黄鹂等人便畏畏缩缩地不敢正视他,又低声窃窃私语。
林大胜被黄鹂奇怪的举止弄得十分狐疑,就盯着她们。
最近他跟黄家纷争太多了,唯恐这丫头又耍什么花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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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再次提亲
然他阴沉的目光盯过来,小女娃们更怕了,满心惶恐不安,都加快脚步往前走,还有人拐上了岔路想避开他。
终于,黄鹂不堪承受,尖叫一声“快跑——”
撒腿就跑,仿佛林大胜要对她们下手了。
小女娃们不明所以,以为黄鹂看见了什么,也不敢回头确认,都尖叫着跟着她没命地跑。
林大胜便认定黄鹂她们做了不利他的事,就撵了上来。
一边撵一边喊人,想问究竟。
喊一个女娃不停,就换另一个女娃的名字。
他这一追一喊,更证实了黄鹂的话,被喊的小女娃吓得鬼哭狼嚎,死活不敢停下。
进了村,女娃家人便质问林大胜为什么追他们闺女。
林大胜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追她们不就是想问清楚么。
小女娃们也说不出所以然,她们可是什么都没干,无辜被追呢!
双方便吵起来。
闹大了,更进一步证实了林大胜一家阴毒不能惹。
另一边,任远明和一帮小萝卜头也是主动接近八斤弟妹,看见了他们又跑,说要是沾了他家闺女,长大了就要娶他家闺女,他不想娶……
当晚,这事闹得各家都不宁,议论纷纷。
第二天,这情形更严重了,在黄鹂、任远明、黄小顺的推动下,村里孩子见了林大胜一家就躲,如同避瘟神一样,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这便是杜鹃的应对之策。旨在扰乱泉水村的舆论。
既然人家传她的闲话,她为什么不能传别人的?她又不是没长嘴。再说了。她正直的很,半点没造谣诬陷。她让黄鹂说的都是事实,经过精简后的事实。
黄鹂也觉得自己很诚实,就略加了“一点点”别的。
杜鹃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想败坏林家的名声,她不过是借着大家喜欢议论是非的心理,让村里的舆论转向,把重心转到林大胜一家身上。
至于其中的真假,有什么关系呢?
等辨清了,辩明了。她杜鹃的事也被人忘得差不多了。
顺便的,也让林大胜两口子尝尝被人指点议论、百口莫辩的滋味,想必他们两口子都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
可是,任何一项计策在设计初始的时候,都不知道它执行的结果到底如何,因为期间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因素,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比如槐花,就说了一句话,导致的后果令她自己都心惊。
杜鹃如今也是这样。她没想到这孩子气的报复会引发那么大的后果,好像老天爷都在帮黄家一样。
那天,黄鹂和老实爹去村里,从林大胜家门口“经过”。黄鹂小声对爹说。八斤娘想勾引他,瞧她那眼神,叫爹不要被她迷了。
黄老实一看。可不,这婆娘站在院里直勾勾地盯着他呢。
八斤从祠堂回来后。左耳聋了,鼻梁断了。半死不活,到现在连床都不能下;还有,最近村里人见了他们家人就跑,八斤娘认定是黄家丫头弄鬼,看见黄家人就恨得牙痒痒的,能不“深情”地盯着黄老实吗?
黄老实也恨八斤娘,加上小闺女正在一旁,他要展现自己好爹形象,立即朝她瞪眼道:“你瞧我做什么?看你那鬼样子,送上门我都不要。”
八斤娘气得倒仰,立即从院里骂了出来。
黄老实虽不如她会骂,却会认死理,“谁让你瞧我的?”
黄鹂很反常,没帮爹骂一句,却对闻声赶来看的人说,她爹被八斤娘给缠上了……
黄大娘也赶来凑热闹,先大骂了一通,然后说,她虽然不喜欢大儿媳,但看在她帮黄家生了三个闺女的份上,好歹能忍受;像八斤娘这样的婆娘,她是坚决不会让大儿子娶回家的。说得好像八斤娘就要改嫁黄老实一样。
八斤娘被人指指点点,羞愤欲绝。
再次大吵一场后,村里对林家议论更不堪,因为小莲也出来推波助澜。她不肯嫁八斤,说要去娘娘庙出家。好说歹说的,林家大房将她接到老宅住下,当闺女一样养着,婚事容后打算。
对这一切,林家族人许多都冷眼旁观,并不出头。
林大胜两口子这次的行为让他们很警醒:一旦族中有什么事,以这两口子颠倒黑白的本领,还不知怎样闹呢,所以都不愿帮他们。想想看,连林大猛夫妻都心寒,何况别人了。
最后,林大胜一家几乎不敢出门。
林太爷见闹得这样,便命令林大胜两口子去黄家门口跪下认错。不但替八斤认错,也为八斤娘曾经混淆黑白的话认错;替杜鹃正名,也替他们自己正名。
林大胜两口子不能理解爷爷的深意,却更恨黄家了。
虽然认了错,风波也不是说平息就平息的。
林大胜是林家人,不可避免的,林家的名声也受到影响。林太爷父子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就想从杜鹃身上着手。
当初,八斤娘蛮横地说,若是杜鹃跟林春定了亲,旁人没了想头,就不会起那不该有的心思了,将八斤犯错归咎于杜鹃没定亲。
林太爷虽然训斥了她,却把这话记住了。
眼下闹得沸沸扬扬,他便想,若是杜鹃和林春定了亲,好歹能堵人的嘴,至少人们说起林家,会分开大房和二房。
所以说,小人最要不得,十句话里有一句起了作用,就够人受的了。
这日,少见的阳光明媚,黄老实和冯氏吃了早饭,刚准备下地,林家人隆重登门——林太爷林太太、林大爷林大娘、林大猛和媳妇、林大头和媳妇,满面笑容地走进院子。
黄老实夫妻见了这个阵仗,不知何故。
虽心里疑惑。却丝毫不敢怠慢,客气地迎进堂屋。
才坐下一会。黄雀儿上了茶,众人刚端起来喝了一口。就见黄老爹和黄大娘来了——自然是被林家请来的。然后是任三禾夫妻,也被请来了。
见面一番寒暄后,黄老爹便问林大爷来有什么事。
林大爷笑了笑,看向林太爷。
林太爷低头喝茶,不吱声。
林大头进来一直瞧,这时纳闷地问“杜鹃呢?”
冯氏忙道:“杜鹃和黄鹂在后园子弄菜呢。”
林太爷这才抬头道:“叫她回来,我有几句话问她。”
黄家人互相看看,冯氏对黄雀儿道:“雀儿去喊一声。”
就这样,等杜鹃回来。面对的就是林家三代长辈的提亲。
够重视、够隆重吧?
且林太爷坚持问她自己,并不敢跟黄老爹和黄老实私自定下亲事,就是要她亲口答应。
杜鹃看着这一群突然袭击的老狐狸呆住了。
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林春知道不知道?
林春知道才怪,林大头有了之前的经验,特地将他瞒得死死的,为怕走漏风声,连秋生兄弟都没告诉。
任三禾看着发呆的杜鹃,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没张口。
冯明英不知他心思。使眼色叫他别开口。一来黄家人都在这里,二来杜鹃是个有主意的,别人也左右不了她。他们只要听着,看情形说一句两句就成了。
黄老爹冷哼一声。十分不悦。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求亲方式:两边的长辈都聚齐了,却要问闺女自己同意不同意这门亲。他们做爷爷奶奶的就不说了。反正已经分家了,那爹娘是干什么吃的?
黄老实和冯氏也觉得怪怪的。
可是。平常杜鹃在家说话就有分量,另外也告诉过他们。说鱼娘娘对她的婚事有安排,不叫多管,他们就不便做主了。
冯氏看着这个自己捡来的闺女,有些心疼,便道:“杜鹃,你……”
一语未完,黄老爹就不满地咳嗽了一声。
黄大娘也瞪了冯氏一眼。
冯氏就低了头。
公婆这是怪她呢,说男人都没开口,她倒说起话了。
算了,反正男人也做不了杜鹃的主,随她去吧。
当下,杜鹃一边想措辞,一边小心地问林大头:“大头伯伯,这事……春生知不知道?是不是告诉他一声?”
林太爷瞅着她嗔道:“鹃丫头,你忒不厚道。”
杜鹃瞧着这个活得比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长的老妖精,头皮发麻,赔笑道:“太爷爷,我怎不厚道了?”
林太爷白了她一眼,道:“春儿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的很。你要答应了亲事,他肯定高兴;你不答应,就自己说,别叫春儿给你挡着,在爹娘跟前说谎,说不愿意娶你。”
杜鹃听后,破天荒红了脸。
虽然这并非她所愿,但林春确实在为她做挡箭牌。
她禁不住看了林大头一眼,心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也罢,今天就跟他们说清楚吧。
她再次把想要说的话过了一遍,先认真地问林太爷:“太爷爷,你们信我吗?要是信我,我就说;要是不信我,跟五婶婶一样看我,那还是请回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这门亲我不能答应。”
林大头一听就急了,怎么还没说就拒绝了呢?
林太爷用眼神制止他,对杜鹃道:“要是不信你,我们这么多人来干什么?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杜鹃点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我几岁的时候就得了鱼娘娘提点,说我的姻缘已经定好了的。我当时就把这个事告诉春儿了。他因为这个缘故,才不让大头伯伯来提亲的。”
众人听得一呆,林大头两口子更是变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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