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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乡村原野     田缘txt下载     田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乖顺的小堂弟(粉红40加更)

    黄老实对冯氏咧嘴笑道:“雀她娘,你不气了?都怪我。我不答应杜鹃的亲事,爹就把气撒到你头上去了。”

    杜鹃心想爹真是太实在了,爷爷岂止是撒气这么简单。

    她也不会听冯氏的,真送饺子给爷爷奶奶。

    当然,她也不会说恨爷爷奶奶,所以不送。

    她对黄老实道:“爹,还是别送了吧。爷爷奶奶正在气头上呢,咱们越往前凑越惹他们生气。昨天的事爹都看见了,要是娘没去,哪会闹起来。”

    黄老实听了连连点头,想起那情形,他还心有余悸。

    杜鹃将装好的油茶递给他,又道:“等爷爷静两天,心气顺了,咱们要孝顺多少不能呢?何必现在凑上去挨骂。咱们是晚辈,被骂几句不算什么,可爷爷奶奶越骂越气,回头气坏了不是爹的罪过。所以说,爹这些日子也别往那边去了。”

    黄老实喝了一口油茶,含糊道:“那就别送了。昨儿你爷爷可气疯了。我从来没见过他生那么大的气。”

    看看冯氏又道:“害你娘也挨了打。这要是砸坏了可怎么得了哟!不去了,爹也躲几天再说。”

    杜鹃道:“爹是该躲几天。我说句不该的话,爷爷要是气得火头上,真把爹打死了,我们跟娘指望谁去?那时候可不是随便人家欺负了。”

    黄老实听呆了,觉得嘴里的油茶忽然没那么香了。

    若是昨天以前,他也不会把杜鹃的话当数。

    可经过冯氏受伤的事后,他想想便有些不寒而栗。

    他胆子小的很。也怕死的很!

    冯氏看着男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忍。白了杜鹃一眼道:“别瞎说!你爷爷……”

    她想说“你爷爷恨的是我,不是你爹。”

    小黄鹂却抢着道:“怎不会?爷爷连娘都砸呢!”

    冯氏瞪了她一眼。不许她说。

    杜鹃笑道:“好好的,爷爷当然不会打爹了。就是娘,以前他也没打过呢。可这人要是气上来了,就顾不得想后果了,下手也没轻没重的。所以爹还是小心些。”

    黄雀儿给爹搛了几个饺子,轻声劝道:“爹别怕。杜鹃就是提醒你一声,这几天爷爷生气,爹没事别去那边招惹爷爷。等过了这阵再说。”

    黄老实听了坚决点头,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说话间。大家吃完,收拾碗筷桌子。

    黄老实见闺女嘱咐娘安心养伤,忙也跟着道:“媳妇,你好好躺着,有什么事叫我去做。”

    冯氏一向跟他说话都是带呛的,今天却很温顺地点头。

    因为爷爷那一砸,杜鹃姊妹格外齐心乖顺,冯氏也收敛了些脾气,黄老实一直都很“老实听话”。黄家日子越发温馨美满。

    杜鹃用尽心思变换花样,帮娘调养身子。

    这日上午,黄家杀了一只鸡,杜鹃正在厨房忙。忽听黄鹂在院门口低声跟人说什么。探头一看,却没看见人。

    她疑惑地出来问道:“黄鹂,跟谁说话呢?”

    黄鹂拦在院门口。道:“小顺。”

    杜鹃见小顺徘徊在院外,低着头用脚在地上踏来踏去。仿佛踩蚂蚁,又不时抬头望一眼黄鹂。她手上正拿着一块吃了一半的玫瑰酥,细细地咬。

    杜鹃一下猜中小妹子馋人的心思,不禁满头黑线,沉脸道:“黄鹂,给弟弟吃一块。”

    说完,从她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的酥饼,对小顺招呼道:“小顺,来拿着。”

    小顺却站着没动,瞥了一眼黄鹂,又低下头去。不走开,也没露出垂涎欲滴的模样。

    杜鹃咧咧嘴,看来小妹子的威风比自己还大。

    她便将那酥还给黄鹂,命令道:“送去给弟弟。”

    黄鹂接过去,却不愿意送,没好气地喊道:“喏,给你!你自己不来拿,还要我送?”

    小顺也没装模作样,走过来接了,道:“多谢黄鹂姐姐。”

    又抬头喊一声“杜鹃姐姐。”

    杜鹃见他精神头不大好的样子,疑惑不已,一边掏出手帕给他擦手,一边柔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家里……爷爷好了吗?”

    小顺咬了一口酥饼,摇头含糊道:“没好。睡着呢。”

    杜鹃眼珠一转,又问:“奶奶和你娘干什么呢?”

    小顺道:“奶奶骂人,娘也不好好煮饭,爹做木匠做桌子呢,哥哥没在家。”

    杜鹃听得稀里糊涂,不知道“不好好煮饭”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这娃的模样,估计那边不大好。

    也是,砸得一塌糊涂,能好就怪了。

    正想着,黄鹂不干了,质问道:“奶奶骂我爹我娘?”

    小顺听了眼神闪烁,不敢回答。

    黄鹂见了生气,探手把他没吃完的酥抢过来,道:“不给你吃了!”

    手上一空,小顺傻眼,抿嘴望着黄鹂。

    杜鹃忙喝道:“黄鹂,怎么这样?把饼给弟弟!”

    很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黄鹂终究是怕二姐的,只得又把酥还给小顺。

    院内,黄雀儿喊道:“杜鹃,包馄饨了。”

    杜鹃答应一声,看了看小顺,道:“你要不要吃馄饨?”

    小顺听了,眼中闪耀出希冀的光芒,却没有立即点头,先望向黄鹂。

    杜鹃看得郁闷不已:这也要经过黄鹂点头允准?

    当她是空气呢!

    黄鹂一看二姐脸色,急忙对小顺道:“你想吃就进来。不要扭扭捏捏的,一点不大方。”

    把杜鹃平日教训她的话给端出来了。

    小顺忙笑着点头。

    杜鹃真心不服气,前世加今生过了两遍童年,但对这两小屁孩的心思还是搞不大懂。

    搞不懂。也懒得想,便招呼两人进来。

    今早杀了一只下蛋母鸡。杜鹃把鸡身上的肉剔下来,准备炒菜。另把鸡骨架煨了汤。

    弄了一小块鸡脯子肉剁碎,混合鸡蛋糊、菠菜、葱姜等做了比较素的馄饨馅儿,包了许多馄饨。

    通常人杀了鸡,都是直接煨汤给坐月子的孕妇或者病人吃,觉得大补,但杜鹃觉得太腻了。她将鸡骨架煨出来的黄亮亮的汤倒进锅,另加了山菌下去煮,然后又掐了些极嫩的菜心丢进汤里,煮开后再盛起来。

    那个汤色就黄中透着青绿。碧莹莹、清亮亮的,清爽极了,香气四溢,且不见一点油腻浓厚的感觉。

    就着这汤做底,盛些薄皮馄饨在里面。馄饨馅儿虽是鸡肉调拌成的,却是菠菜为主,那绿色透过薄皮映出来,晶莹剔透。

    冯氏连吃了两大碗。

    放下碗后,看着杜鹃笑道:“娘真是好福气。这满村怕是都找不出像娘这样好福气的了。”

    杜鹃和黄雀儿一齐笑道:“吃一顿馄饨就好福气了?”

    冯氏笑着没吭声。

    庄稼人。日子过得都粗糙。就算吃好的,也是大锅焖肉炒菜,哪会像杜鹃这样,做出许多精细的吃的来。用的还都是家里常见的食材。也没格外浪费。这几天,除了那天早上包饺子,和今天晌午包的馄饨用了白面。其他时候都是用玉米面、山芋粉丝等做的主食。

    她这时才体会到黄老实不舍得把闺女嫁远的心思。

    黄老实也正在厨房猛吃呢。

    这样的馄饨,他吃三碗也是不够的。

    亏得馅儿是以菠菜为主。杜鹃才包了许多;要是放许多肉,根本就不够。

    小顺也放量吃了两碗。

    许是这两天家里乱。饭也没好好吃,他觉得这馄饨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黄老实见吵架过后,杜鹃姊妹还肯让侄儿在这吃饭,心里越发觉得自个闺女好,笑嘻嘻地看着几个娃。

    “小顺,你爷爷可好些了?”

    “好了。今早坐起来喝鸡蛋花呢。”

    “那就好。”

    黄老实放下心来,决定不去看爹了,免得挨打。

    饭后,他跟闺女打了招呼,腰里别着镰刀上附近山上砍柴去了。并不是家里没柴了,这是冯氏埋怨他,说闺女那么小,砍柴把手都砍粗了。人家闺女都只在家做家务,没出嫁谁干这些粗活,又不是没老子娘。

    他心疼闺女,便记住了,一有空就去附近砍些树枝什么的挑回来,柴棚里始终堆得满满的。

    黄雀儿和杜鹃把厨房收拾了,便坐在大门口做针线。黄鹂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教小顺认字。

    杜鹃在帮黄鹂做鞋,听她和小顺说着说着就翻脸了,说爷爷奶奶、小叔小婶都是坏人,都欺负她爹她娘。

    小顺心里很混乱,又很茫然,忽然看向杜鹃问道:“杜鹃姐姐,爷爷奶奶是坏人吗?”

    杜鹃愣了下,反问道:“爷爷奶奶平常对你怎么样?”

    小顺道:“对我可好了。爷爷有好吃的都省给我吃。奶奶也是,蒸一个鸡蛋都留给我吃。”

    杜鹃点头道:“那就是了。爷爷奶奶跟你们过,干活又勤快,对你们也好,怎么能说他们是坏人呢。”

    小顺就诧异了,看了看黄鹂。

    黄鹂也很委屈地看着二姐。

    杜鹃对小顺道:“爷爷奶奶不喜欢我们,骂我们,这件事对不对,等你长大了自己想。别听外面人说闲话,就以为爷爷奶奶不是好人。他们对你那么好,你该孝顺回报才对。”

    小顺急忙点头。

    杜鹃又教了黄鹂一遍。

    不是她故作大度,实在是小顺这娃儿很乖,他甚至都没有小宝小时候被惯出来的骄矜脾气,因此她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他。(未完待续。。)

第167章 服软

    再有,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连小宝那样的,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天说话的样子,分明是不赞成爷爷奶奶的行为。

    小顺就更小了,焉知将来不好?

    也许他长大后会被爷爷奶奶教得跟她们姊妹对立,也许会有自己的主见,但这都是未知的事。她若因为这个而记恨防备一个孩子,那不是变得跟爷爷奶奶一样偏执了!

    活在那样心态中的人,她想想都觉得难受。

    这也是她讨厌爷爷奶奶的缘故。

    像冯氏和外公,对爷爷奶奶恨得牙痒痒,张口就骂“老不死的”、“老东西”,但他们从来不教她们姊妹不亲爷爷奶奶,甚至日常送孝敬的东西过去,冯氏都没二话。

    反观黄老爹和黄大娘,十分“恩怨分明”:得了机会便说她娘如何不好,恨不得她们姊妹不认娘才解气;插手她们的亲事,更是为了跟冯家这边断绝姻亲来往。

    也不想想,冯氏再不好,那也是他孙女的娘,是他儿子的媳妇,血浓于水,岂能说抛就抛?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把几个孙女越推越远。

    可他们却不知反省,越觉得孙女是被冯氏教坏了。

    这可真是扯不清了!

    小顺听了杜鹃的话,很喜欢,忙央求道:“杜鹃姐姐,你教我认字好不好?”

    杜鹃想了想,道:“我忙的很,你先跟黄鹂学,我有空的时候就教你。”

    小顺便讨好地对黄鹂叫道:“黄鹂姐姐。我跟你学。”

    这下,连黄雀儿都笑了起来。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怕黄鹂。

    正说笑,远远传来喊小顺的声音。是大妞。

    小顺忙道:“大姐喊我吃饭了。”

    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杜鹃喊住他,又拿了几块点心给他,道:“前天送两包给奶奶,就是给你吃的。奶奶摔在地上了,我只好又拿回来了。”

    小顺也极聪明,忙道:“我不让奶奶看见。”

    杜鹃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让他去了。

    老宅那边,因为被砸了一通,一家人都没心情。

    大妞煮饭也跟完成任务一样。没心思讲究;大家吃饭也跟交差一样,草草吃一碗不至饿死了事。

    小顺因在杜鹃家吃过了,只胡乱吃了一点完事。饭后他背着爹娘溜进厨房,拿了一块点心给大妞,“大姐,给你吃。”

    大妞疑惑地问道:“哪来的?”

    小顺偷偷朝外看了一眼,道:“杜鹃姐姐给的。”

    大妞板脸道:“谁叫你要她们东西的?”

    小顺愣住了,不敢作声。

    小宝早发现弟弟不对劲,跟着他呢。这时走进来道:“怎不能要了?大伯家,又不是仇人,怎不能要了?”

    大妞气红了眼睛,道:“她们肯定说咱家不好。骂爷爷奶奶和爹娘,是不是?”她怕小顺被教反叛了,小宝就已经反叛了。

    小顺忙摇头道:“没有。杜鹃姐姐还说爷爷好呢。”

    这下,别说大妞不信。连小宝都差点呛了——小顺也递了块点心给他,他正吃着呢。

    小顺见哥哥姐姐不信。便将黄鹂骂爷爷奶奶,杜鹃教他的话都学了一遍。

    大妞就愣住了。

    小宝哼了一声,对大姐道:“怎么样?”

    小顺仰着小脑袋,看看大哥,又看看大姐,认真问道:“哥,姐,咱爷爷奶奶到底是不是坏人?”

    大妞放脸道:“当然不是坏人。你别听人胡说!”

    小宝却怔住不语。

    静了一会,他才道:“杜鹃不是叫你长大了自己想么。”

    小顺追问“哥哥长大了,哥哥自己想的呢?”

    小宝心情很复杂,又哼了一声,才道:“爷爷奶奶不坏,大伯大娘也挺好。不晓得他们成天吵什么!烦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真的烦死了!

    小顺也细细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不是他不聪明,而是他以往从来没留心这些事,实在糊涂的很。不像黄鹂,被逼着面对来自爷爷奶奶的一切,想的多些,加上黄雀儿杜鹃刻意教导,变得鬼精鬼精的。

    小顺刚跑出院子,不妨小宝从旁钻出来,扯住他问“哪去?”

    小顺眼珠一转,试探地问道:“哥,我想跟杜鹃姐姐学认字,你说好不好?”

    小宝眼睛一亮,道:“好啊!怎么不好。”

    想想又不放心地问道:“她肯教你?”

    小顺喜悦地点头道:“杜鹃姐姐说她有空的时候就教我。叫我先跟黄鹂姐姐学。”

    小宝听了十分欢喜,低声教他别把这事跟爹娘和爷奶说,“他们晓得了,肯定不许你去。你偷偷地学,我帮你遮着。一定要多学些,把金贵表哥给比下去。”

    提起姚金贵,他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识得几个字,就跩得跟大爷似的,屁本事没有,跑到他家来显“金贵”。杜鹃、九儿和林春都认得字,也没见就不干活了。

    小顺连连点头,兄弟俩达成共识。

    此后小顺便常往大伯家跑,跟黄鹂一块玩、读书识字。

    黄鹂借机套他的话,打听爷爷奶奶家的事,倒像在老宅安了个内应一样。

    很快到了二月二,林大头请了自家爷爷奶奶和族中长辈,往黄家下聘礼定亲。

    这是个重要的日子,两家长辈都要到场。

    因此,林太爷亲自出面,跟着黄老实去了黄家老宅。

    不一会,黄老爹、黄大娘、黄老二、黄小宝和小顺都来了,就凤姑和大妞没来。

    林太爷只跟黄老爹说了几句话,一问他为何如此不待见林家。林家哪得罪他了;二是告诉他:冯长顺四个儿子,子孙满堂。日子不知多兴旺,偏他一个劲地折腾自己儿孙。折腾光了也害不了冯长顺什么。大不了把冯氏领回去,倒霉的还是黄家。

    黄老爹早就服软了,就等一个台阶下。

    任三禾夫妻一通砸,彻底把他砸醒了。

    他再倔,也不过是山野村夫,对强权本能畏惧。冯家他倒不怕,任三禾的气势却令他心寒。这个人,不是他能招惹的。

    那天晚上姚金贵告诉他,杜鹃不认他根本没用。只要人没死,就还是黄家孙女。

    他倒不敢再拿这事逼杜鹃和黄雀儿,因为大儿子根本不听他话,孙女毫不在乎名声,又不敢欺负冯氏,知道也是白知道。唯一可自持的,就是料定林家给黄雀儿下定时,不敢不请他。

    所以,当林太爷亲自上门请时。他便顺势下坡了。

    杜鹃见爷爷板着脸、端着架子走进院子,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情,宣告自己不可动摇的长辈身份,又好笑又可气。

    她当然不会故意落他脸。笑眯眯地喊“爷爷奶奶”。

    黄大娘瞪着她,满眼不甘。

    杜鹃忙上前搀住她,笑道:“奶奶快进去坐。林老太太和林奶奶她们都在我房里呢。我娘还不能下床。就等奶奶过来撑场子呢,失了礼可不好。”

    一面把她捧得高高的。一面敲打她:大儿媳还不能下床呢,别再惹事!

    黄大娘悻悻地“哼”了一声。才要说两句幸灾乐祸的话,比如“有事求我就喊奶奶了”,然一阵笑声迎面而来,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人拉走了。

    原来是林大猛媳妇在窗内看见他们,一阵风似的迎出来,拉着她嘴里问出一连串的话,脚下不停地拽进屋去了。

    杜鹃跟在后面偷着乐,将茶水果子等添足了,随她们说笑,自出来忙碌。

    林家的聘礼很丰厚:首饰另添了一对银簪子和一副银耳坠,两匹大红花细棉布、六斤酒,六斤挂面、六斤香油、两百鸡蛋等,另有茶叶、红枣、花生等代表吉祥如意的果子和喜饼等点心,还有两只野羊、两对彩羽灿烂的红锦鸡,都是秋生兄弟昨天上山猎的。

    加上前次的银镯子和麒麟金挂锁,这份聘礼在泉水村那是相当丰厚了。

    因为这场闹剧,林大头不肯落人褒贬,所以才下血本。

    林大猛嘲笑他说,后面还有大礼、迎娶费用等,他还得跟老牛似的挣命。这还只是一个儿子的花销,等把四个儿媳妇都娶回来,他的大头不知会不会瘦成小头。

    任三禾笑道:“还是养闺女好。”

    黄老实就咧着嘴笑。

    林大头却乐呵呵地说,累得值当。

    不但他高兴,林家兄弟也都很高兴。

    夏生尤其浑身是劲,帮忙挑水担柴、杀鸡剥兔,包揽了所有的重活,充分发挥女婿的作用;秋生则和林春蹲在院墙根下,剥羊皮分割羊肉,小宝等人都围在旁边看。

    因杜鹃说羊大,林春便跟她商议道:“不如咱们烤着吃。弄热闹些,还好玩。”把眼睛对黄小宝瞥了一眼。

    杜鹃心里一动,点头答应了,遂分派起任务来。

    之前闹得太不堪了,今天定亲办得越喜庆越好。

    秋生笑道:“就你们想一出是一出。”

    杜鹃道:“秋生哥哥,等下我烤了你别抢着吃。”

    小宝却兴致勃勃地怂恿,说烤肉好玩。

    说干就干,众人就忙碌起来:秋生夏生搬来柴火,在院里烧起火堆;小桌子也搬出来了,林春九儿割肉片,杜鹃给肉抹上酱等调料,然后串在削尖的竹竿上烤。

    冬生、黄鹂和小顺乐坏了,围着火堆直打转。

    第一批烤好后,杜鹃将肉剔下来,装了两碗,又拿了一把筷子,对小宝笑道:“小宝哥哥,你送进去好不好?我怕爷爷见了我不高兴,要骂我。”

    黄小宝忙接过去道:“我送我送,你别去了。”

    林春却接过其中一只碗,勾着小宝肩头道:“咱俩一块送进去。”一边往屋里走去。

    九儿看着他们的背影瞪大眼睛,不知他们怎这样好了。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接着烤肉。

    厨房里也香气四溢,冯明英、大头媳妇和黄雀儿正忙得热火朝天。

    且说林春和小宝进屋后,将筷子分给众人吃烤肉。

    林太爷呵呵笑道:“这些娃儿,就是有劲头。”

    黄老爹扫了林春一眼,板脸不语。

    林春笑嘻嘻地说道:“黄爷爷,你还在生我气呀?那天回来我太爷扭着我耳朵骂我呢。我今儿给你赔礼了。这肉是我烤的,你尝尝看。”说着把手里的肉碗放在他面前。

    林太爷望着笑眯眯的重孙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娃儿一向实在,这是怎么了?

    心里虽疑惑,嘴上却接得飞快,佯怒道:“你还晓得认错?嘴巴贱,害得你黄爷爷骂我林家‘没大没小’。一家子脸都给你丢尽了!”

    黄老爹听他骂林春,面上挂不住,忙打圆场,干笑道:“小娃儿说的话,谁也不当数。”

    听到后面忽然回过味来,那脸就烧起来。

    小娃儿的话是不该当数,他一把年纪了却斤斤计较,把人一家子都骂进去了。

    于是急忙补救道:“我那天也是……给老大气昏了头。”

    林里正笑道:“上了年纪,谁没点脾气。不说了,都是亲家了,再说那些也没意思。”心里冷笑不已。

    林春接道:“都是我不好。”

    众人见他大包大揽的样子,哄笑起来。

    小宝拍了他一下,笑道:“你就多烤几串肉给我爷爷吃,算赔罪了。”说完,拉着他出去了。

    不一会,外面就传出众少年的哄闹声,道等开春了,大家凑齐了,一块上山打猎。

    跟着黄鹂、小顺又各端了一碗烤肉进房送给女客们吃,冬生拿一把筷子跟在后面,三个娃儿叽叽喳喳说不停。

    黄老爹和黄老二看见这情形,有些发怔。

    林太爷意味深长地看着黄老爹道:“你家小宝倒跟我几个重孙子合得来。将来他们姐夫郎舅肯定和睦的很,遇见事也能帮一把手。”

    他这是点拨黄老爹:黄家就两孙子,黄家的孙女嫁去林家,对他孙子只有好处,老糊涂了才会要林家退亲呢。

    黄老爹能说什么?

    就算明白那道理,心里依然堵着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他这辈子也甭想出了。

    房里,女客们也正说得热闹。

    黄大娘原本还想重提前事,言语间把冯氏踩踏一顿,证明她是如何欺倒了公婆,然林老太和儿媳妇孙媳妇们东西南北、古往今来扯一通,她哪有插话的份儿。听到关键处,还不由自主地跟着询问、附和,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忘记了两家前儿还吵架呢。

    就这样,黄家和林家终于结亲了。

    轰轰烈烈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好歹没有闹到抬棺材进门的下场。

    不管承认不承认,这次黄老爹没能拗得过大儿子。

    泉水村人不由得感叹世事变化无常,对于林春和杜鹃的亲事期待起来,不知是顺利结亲呢,还是会闹出新的变化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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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又五年

    泉水村的春夏交替,秋冬变换,一晃五年过去了。

    五年间,黄家三个闺女如同早春的花儿徐徐绽放,不仅出落得水灵灵的,连家业也撑起来了。

    为此,杜鹃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在这深山里,别说前世当教师的她并没有多少经济头脑,就算她想出发财的办法,也没有实力实行,只能靠山吃山,全凭一双手,一点捣巧的机会都没有。

    然这正是她想要的田园生活。

    天道酬勤,种地她是不会的,养猪养鸡不在话下。

    黄家一年到头始终保持二十多只母鸡下蛋,外加两头大肥猪,配合地里收的稻麦和玉米、黄豆南瓜土豆等杂粮,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油润润的。

    养鸡就不说了,前面有交代,就拿喂猪来说,她们姊妹为了打猪草很是吃苦,然到了冬天还是没东西喂。

    后来,杜鹃在菜地里扯草时,看着满地垄都是野马齿苋,便生出一个主意:大把收集野菜种子,随地撒。这东西野性的很,几乎落地生根,成片生长。她们姊妹便收集了洗净晒干储存。到了冬天,再泡开掺上山芋渣(洗山芋粉过滤的渣)和黄豆渣,以及玉米皮等喂猪,效果很好。

    这样的干菜,别说喂猪了,用肉焖了人也喜欢吃。

    至于肉么,猪喂大了不就有肉了!

    有了肉,农家收储的各种菜蔬、粗粮和山货都变得有滋味起来,小日子甜甜蜜蜜,真个是逍遥赛神仙了。

    要问杜鹃为什么不扩大养殖?

    一是因为养多了顾不过来。二是因为山里没市场,养多了也没处卖。够吃就成了,省得白让人眼红。自己还累得要死。

    除此外,杜鹃思索再三,最终决定还是选择了渔猎生涯,做个娇娆的女汉子,真正撑起家业,让未来生活更有保障。

    因为有练暗器的底子,她便在任三禾指点下,每天早晚各练一个时辰投掷石子,白日里也是一有空就练。

    这一练就是多年。

    最后。她投掷的准头几乎百发百中,就是力道不够。

    任三禾特地为她定制了一兜铁钉,她便也行猎起来。

    她那手艺,打兔子野鸡等小动物是一点问题没有,一投一个准,然大动物就不行了。有次她打中了一只鹿的眼睛,那鹿却跑了。后来,她又碰见那只瞎眼鹿,自此后便再也不射大动物了。免得造孽。

    杜鹃这样,小黄鹂更是立志要“娶”个女婿回家撑门户,因此她全身心地跟任三禾学武功,十分肯吃苦。

    大姐黄雀儿更不用说。屋里屋外都是一把好手。

    于是,泉水村人就发现,只有三个闺女的黄家日子过得分外红火。还融洽,黄老实一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冯氏也经常满面笑容。

    黄大娘轻易不敢像以前一样上门找茬,杜鹃姊妹长大了。都厉害的很,老大家再不是他们能辖制的了。

    每当早晚,黄家院子里总传出娇笑和呼唤:

    “爹,搬捆柴到灶屋里来。”

    “娘,大姐,吃饭了!”

    ……

    夏天在院子里乘凉时,时常听见黄鹂娇声问:“我要喝茶,谁给我倒?”

    黄老实就高声道:“爹给你倒!你还要吃什么?爹一块拿来。”

    杜鹃和黄雀儿:“……”

    冯氏在厨房里接上就骂:“就你惯她!像什么样子?这几步路就不能跑了,你腿断了?”

    一边骂还一边问“杜鹃,雀儿,绿豆汤冷透了,现在喝还是等下再喝?娘端出来。”

    不等杜鹃二人回答,黄鹂就质问“娘,我是捡来的?”

    隔壁林家人听得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让人羡慕又眼红。

    别人家的日子也好过,可谁家有这样温馨幸福?

    就说林家,四个儿子大了,也得力了,家里就算不养猪也是肉食不断,更有房屋也翻新了,但还是没法跟黄家比。

    因林春学出师了,林家有祖训:每一个出师的弟子,第一单活计就是把自家屋子翻新,并制作全套屋内家用物什,算是检验出师后的能力,也是招牌。

    首先盖的是东西厢房。

    林家老大秋生的亲事一直没着落,只要他的亲事定下,夏生跟着就要娶黄雀儿。这样,林家两个媳妇差不多一块进门。所以,林大头让儿子先盖东西厢房,并制作屋内家什,好给哥哥娶嫂子用。

    除了筑墙基等工程请了人手,其他都是林春和夏生在父兄的帮助下,一点一滴拼凑起来的,前后共花了一年多工夫,东西厢房并屋内陈设全部完成。

    林老太爷等人来看后,都震惊不已!

    屋子外观大气,内部格局合理,正房、套间、隔间、客房、书房、杂物间、洗浴房、厨房、茅厕等,无不安置得妥妥当当。

    其中家用器具更是各具特色:大的如床柜屏风等物,都雕刻各种草木鸟兽或山水,俨然艺术品;小些的如椅子板凳和盆桶等物,无不简便实用,足见林春用了大心思。

    据林家一干人评论,林春如今的成就已经远超历代族人,只是火候略有欠缺而已。另外,夏生的石匠手艺显然也不是他师傅能教出来的,有了创新和发展。

    这其中,有杜鹃的功劳。

    林春每日忙着建屋子,每当累了或者有想法和疑问的时候,转身就去隔壁跟杜鹃探讨。

    杜鹃总担心长大了不方便教他,然总也不能放下他,初中高中代数几何教完了,就教微积分、物理等,又把在大学里和社会上学的东西。想到哪教到哪,只要觉得对他有用。

    如此一来。林春劳作之余,一天也要往黄家跑好几趟。或早或晚。

    杜鹃看着他进步神速,不禁感叹天赋的奇妙。

    像她自己,绘画天赋平平,早就教不了他了,只能给些见解和提议。她的天赋在舞蹈上,便是动作做的不到位,看上去也非常优美,浑然天成。当时老师都建议她选舞蹈专业呢,她没当回事。

    而林春做木工的时候。常能极快地沉入相关境界,感受到花草的灵性自如、飞禽翱翔的逍遥、走兽的野性奔放、高山的沉静巍峨、流水的欢快奔腾,心随意动,做出来的东西都带有灵性,宛如艺术品一般。

    因经常全神贯注,少年渐渐话语少了,总是一副沉思神情,看人与物也特别专注,形成独特的气质。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扉。

    房屋全部竣工后,杜鹃过来参观。

    看着那些大气的床、柜、精美的屏风和墙上装饰,她忍不住羡慕道:“好嫉妒哦!恨不得我马上搬进来住。”

    林春无声笑了,看着她两眼亮闪闪的。

    杜鹃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却也没大惊小怪,她知道林春不会瞎说瞎想的,反而对他道:“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的。我不管。将来你也要帮我造一栋这样的屋子,价钱还要便宜。”

    林春笑着点头。十分喜欢她敲诈自己。

    厢房盖起来后,衬托得林家上房老屋格外寒酸和小家子气。林大头便对四个儿子说。趁热打铁把上房也翻盖了吧。于是,林家兄弟又忙了起来,上房推倒了,院里堆满了木料和石料。

    林家这样兴旺,还说他们日子不如黄家,不为别的,是因为这个家女人太少了,阳盛阴衰。

    林家四个儿子,连最小的冬生都十一岁了,一个个都高大壮实,齐刷刷往那一站,跟一片树林子一样。虽然都很能干,各有活计做,但那些洗洗刷刷、烧锅捣灶的事就全都落在了大头媳妇身上。

    四个儿子,每一顿至少都是三大碗饭,大头媳妇成天在厨房里忙,一煮就是一大锅饭,还要炒菜,整天忙得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另外还要洗衣裳。

    也不知是不是受隔壁黄家三朵花的影响,林家四个小子都很爱干净,换衣裳可勤了,洗澡也勤快,然后他们的老娘就受罪了。

    新房子盖起来后,这里里外外要收拾的家务就更多了。

    有一次,大头媳妇上新屋子的阁楼拿东西,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坏了。这还是林春设计了木楼梯,要是还跟以前一样爬梯子,准要出人命不可。

    出事后,林家日常运作就瘫痪了。

    幸好林家兄弟常帮黄家干重活,积攒了好人缘,这就得到回报了:冯氏让黄雀儿过来照顾未来婆婆,帮忙煮饭洗衣忙家务,才撑过那段时间。

    黄雀儿在林家的时候,让这个家焕发了不一样的光彩,以至于等大头媳妇好了,一家人都舍不得放她走。

    经此一事后,林大头给秋生下死命令:年底要是他还选不到中意的媳妇,就先给夏生娶亲。

    他能不着急吗?

    瞧瞧隔壁黄家,院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天天吃的都不重样,娇滴滴的几个女娃喊爹娘的声音听得他心痒痒,黄老实的笑容让他嫉妒,连冯氏也越活越年轻;再瞧瞧自己这边,乱糟糟的,媳妇累得腰都伸不直了,越来越老相。

    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之前冯氏哪比得上他媳妇年轻。

    所以说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他再不能等了,今年必须娶一个儿媳妇回来。

    其实,村里盯着林家儿子的人非常多,连山外都有。

    当厢房盖起来后,这一排三户人家,林家的大户形象格外凸显,上门提亲的就更多了,其中有一半是奔林春来的。

    林大头得意之下,又十分烦恼。(未完待续。。)

    ps:  感谢“aila305”投的粉红票。

    感谢“安雀mm”、“enigmayanxi”打赏的两枚平安符,还有“aila305”打赏的和氏璧。原野接连收到和氏璧,很愧疚,亲真的太破费了!别再打赏了,不如去找自己喜欢的书订阅,起点的好书还是不少的。花钱定书,亲多了书看,也不至于为了等更着急。要是十分肯支持原野,就把粉红投给原野,也能让原野的粉红名次往前攒一攒。原野也不会因为你太破费而愧疚了。当然,粉红涨了加更也是一样的。还有,我有了存稿就算没有粉红也会加更的。今天三更,把两枚和氏璧的欠债都还了。

    再次谢谢大家!

第169章 受伤(aila305和氏璧加更)

    二更求粉。

    三月中的一个清晨,秋生一早就上山打猎去了,林大头帮媳妇挑水做家务,夏生在院里“叮叮当当”凿石板,林春自然埋首在木料堆里,一家人也就冬生闲些,在东厢书房写字。

    这时,就听院外有女娃叫“杜鹃!”

    “来了!”

    杜鹃在隔壁脆声答应。

    林大头探头朝院外一看,原来是桂香和槐花来了,背着篓子,想是喊杜鹃上山摘茶捡菌子呢,跟着二丫也来了。

    紧接着,黄雀儿和杜鹃就从院里出来了。

    姐妹俩一红一紫,都是一身利落打扮:头发用帕子包住了,收窄的袖口和裤脚扎得紧紧的,腰中也系着宽皮带,露出纤腰一把,十分窈窕;然下身自臀部至裤腿,却很宽松适宜,脚上穿着羊皮短靴。

    黄雀儿身材纤细秀美,十四岁的杜鹃却比姐姐身材还要高挑,奶白色的面庞上,一双秀目清亮无比,不可逼视;樱唇比早春的杜鹃花还要娇艳,仿若涂脂。

    林大头忙问道:“杜鹃,去摘茶叶?”

    杜鹃朝他望过来,笑盈盈道:“嗳!”

    正要走,黄老实从门内撵出来,对两闺女叮嘱道:“雀儿,你和杜鹃当心些。别跑远了,下午早些回来。”

    闺女越大,他越不放心她们出去。

    可是春耕了,他和媳妇要下地,就不能陪闺女一块上山了,每次出去,都要唠叨叮嘱半天。

    黄雀儿安慰爹。说她和杜鹃又不是第一回上山,要他放心。

    夏生听见黄雀儿的声音。忙扔下手中活计跑出来,对她道:“雀儿。等下我去接你。”

    桂香和槐花听了一齐偷笑。

    黄雀儿满脸飞红,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是采茶。下午就回来了,你白跑一趟做什么?家里那么多事呢。”

    夏生就呵呵笑了,又叮嘱道:“那你当心些。”

    望着雀儿的眼神亮得闪人。

    林大头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道:“死小子这样眼馋。也不瞧瞧地方,旁边还有人看呢。”

    黄雀儿不好意思,转过脸去催着杜鹃,很快几个人就没入白茫茫的雾气中不见踪影。

    在村子西头,她们碰见一群七八个小女娃。一人招呼道:“槐花。等你们呢,咱们一块。”

    槐花就迟疑地看向杜鹃。

    她和桂香、二丫一向跟着杜鹃姐妹的,然人多挤在一块,却容易摘不到茶。

    一个叫青荷的女娃不悦道:“杜鹃不肯带我们?”

    她也是林家的,是九儿的堂妹。

    杜鹃本未在意,忽觉大家都看着她,遂失笑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这山又不是我家的,我还能不准你们去。咱们一块走吧。到了山上也是要分开的,不然挤一块采不到茶。你们要小心些。最好两个一起,注意不要走散了,回头有事找不到人帮忙。上回我跟我姐两个人,还差点走散了呢。”

    说完一挥手。带头走了。

    桂香快人快语,对青荷道:“我就说杜鹃人最好了。”

    众女娃都笑了,遂一起跟上。

    一路上。莺声燕语不断,给山野增添了一份别样景致。

    槐花紧跟着杜鹃。

    这几年。她一直跟杜鹃学习。

    杜鹃本不想搭理她的,可她聪明。又肯下功夫,开始只是瞅机会请教识字。也不是整天缠着杜鹃,也有跟自己家识字的兄弟学,有特别不懂的,才来问杜鹃。来的时候,必定和桂香一块来。若遇见杜鹃忙,还会主动帮忙干活,然后才请教。

    杜鹃见她如此上心,倒不好拒绝太明显。但她也不会像教林春和九儿一样准备教案,槐花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只是在解答的时候,稍稍引申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希望能对她有所启迪。

    并非她刻意保留,在这深山古村里,女孩子学了书本上的东西,若是能通透还好,如不能通透,反而坏事。

    像黄雀儿和黄鹂,杜鹃教的时候都很慎重,更何况槐花,杜鹃不可能有时间全身心地教她。

    饶是如此,槐花也受益匪浅,变化极大。自己刻苦外加杜鹃教,学完了《三字经》等书不算,还把《论语》学了许多。都是她求爹娘买了书,随时碰见杜鹃、九儿就请教。

    她本就长相甜美,如今更流露出文雅的品相,在一群女娃当中,显得非常惹眼。

    且说眼前,众人才走了一个时辰,就都娇喘起来。

    桂香停住脚喊道:“杜鹃,你别走那么快。”

    杜鹃转身看向众人,见小女娃们一个个弯腰撑膝,张大嘴喘气,便笑道:“爬山能锻炼体型的。腰板挺直了,每迈一步,带动腰胯来回扭转,走多了,身材才好看呢。”

    说着,转身走了两步做了个示范。

    槐花立即眼睛一亮,跟着走了几步。

    她发现,杜鹃确实懂很多。因此,凡是她说的,她都十分用心认真地思索和学习,自然比旁人长进都快。她如今对杜鹃十分亲近,去黄家比桂香和二丫还要勤。

    小女娃们纷纷被调起兴趣,也不喊累了,兴致勃勃地跟着走,把爬山当做练猫步了。

    杜鹃转头偷偷乐。

    不知不觉,她们来到目的地山头。

    太阳已经升高了,雾气稍淡了许多,仿若一层青烟。极目远望,云雾缭绕的远山近树、脚下山谷,都朦胧缥缈,清脆的鸟鸣和潺潺的水声,更衬得山林神秘幽静。

    枝桠横生的野茶树葱茏青翠,嫩芽头碧绿肥硕,还带着莹莹的露珠,上面绒毛纤毫毕现,青绿直逼入眼底。

    深吸一口气。心肺齐齐舒展!

    当下,小女娃们欢笑着分开。各自寻一棵茶树采摘。

    这座山是泉水村附近茶树最多的一座山,但也架不住一个村的人都来摘。所以,想要凑够一年喝的茶叶,还得去别处搜寻。

    杜鹃最喜欢摘茶了。

    她站在比自己还高的茶树前,攀下一根枝桠,双手上下翻飞,把那毛茸茸的嫩芽头摘下来,先放一支在嘴里嚼,品尝那苦中回甘的滋味,剩下的丢入身后背篓。

    高山上的茶叶经过雨雾滋润。色泽和质地都分外优良。身处如画的山景中,采摘这样的青茶,这活计真的很愉悦人,她情不自禁地哼起曲子。

    杜鹃有功夫在身,手脚又麻利,很快跑到人前。

    不过两个时辰,小女娃们就将这山上的茶叶摘光了,已到了中午时分。杜鹃就把目光盯住了对面山头。那边只有几棵茶树,山石很陡峭。特别不好走,一般人都不愿上去。

    杜鹃自然不怕的,跟黄雀儿说了一声,就飞快下山。

    槐花见了。忙跟过来,说要跟她一块去。

    杜鹃停住脚,转头笑道:“你还是别去了。我可不是怕你跟过去了和我抢。那边也没几棵茶树,要是你摔了跌了。吃亏不说,还害我背你。”

    不等槐花说话。闻声走过来的桂香嘴快地对她道:“你能跑得过杜鹃?她要等你,上山的时候说不定还要拽着你,费这劲儿,还不如她掐了茶叶来送你一半好了。那还是个人情呢!”

    槐花尴尬极了,红着脸对杜鹃道:“那我就不去了。”

    杜鹃把眼一溜桂香,暗道这孩子说话比自己还直。因笑道:“那我去了。一会就来。”

    等走远后,见山上人看不见自己了,便施展轻功,提气奔跑。到了对面山上,循着旧年的记忆找到那几棵茶树,很快把自己的背篓装满了。

    茶叶摘完了,她四处寻觅,看可有其他东西。

    心情好,运气也好。

    接下来,她在林中的草地上连续发现几片菌子。

    这东西很少单独一个生长的,一般都是一片一片的。

    杜鹃大喜,她们姊妹都另带了布袋,别说菌子了,就是遇见好药草都不会放过。

    靠山吃山嘛,出来一趟,碰见的山珍都不会落下。

    篓子满了,袋子也装满了,她唱着“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轻快地向下山奔跃的时候,眼角瞥见草丛中光华灿烂的色彩一闪,忙急速挥手,两只红锦鸡结束了畜生生涯,被她“超度”了。

    一只清炖,一只红烧!

    杜鹃心里算计着,怀着愉悦的心情和极大的成就感回到对面山上,却发现众人围在一处,很着急的模样。

    原来,采完了茶,大家也都开始寻找别的东西,或掰野笋,或捡菌子,或采蕨菜,渐渐就散开了。

    谁知槐花就摔了一跤,把腿扭伤了。

    这下可麻烦了,虽然大家都是村姑,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可要她们背着一个人下山,山路又难走,还是很不容易的。

    大家商议来商议去,有说轮流背的,有说回去喊人的,意见不一。正在这个时候,杜鹃来了。

    桂香道:“除了杜鹃,咱们谁能背得动?”

    她和二丫知道杜鹃会点武功。

    槐花便对众人道:“真对不住,拖累你们了。桂香说的对,这里除了杜鹃有些武功底子,你们都不行。可要杜鹃把我一路背回家,那肯定也不行。”

    说着,转向一位族中堂妹道:“豆花,你们几个先回家,喊我哥来接我。”再转向杜鹃,歉意地说道:“杜鹃,麻烦你背我下山了,咱们在山谷里等我哥来接我。”

    杜鹃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相对于这些女娃来说,练过武的她还真像个女汉子。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

    杜鹃将竹篓交给黄雀儿,山鸡和布袋让桂香和二丫分别提着,自己蹲下身,背起槐花,往山下行去。

    才走了一段路,就听一声虎吼。

    桂香高兴地叫道:“春生哥哥来了!这下好了。”

    槐花心中猛一跳,微笑着低下头去——她果然料中了!

    杜鹃则止住脚步,朝山下一看,果然是林春,带着一只斑斓猛虎飞快地往山上跑来。

    杜鹃走的时候,林春专注于手中活计,并不知道。他劳累半上午后,一般都要停下来活动手脚,吃些东西,或去隔壁找杜鹃探讨问题。杜鹃若是忙,他就会带如风出村去转一圈。

    先前听夏生说黄家姐妹采茶去了,他便来接她们了。

    夏生告诉弟弟原本就是叫他来接的,因为他身手好,上山很容易,还因为他养了一只虎,叫“如风”,有它带路,很容易找到杜鹃她们。(未完待续。。)

    ps:  第三更也上传了,大概十分钟后,方便你们两章一气看完。求下粉红,咱把位置往前挪一挪好么?

第170章 老虎如风(aila305和氏璧加更)

    第三更求粉红。

    如风是两年前跟林春的。

    当时如风的母亲捕猎时受了重伤,林春和九儿看见了,要趁势落井下石,把这只母老虎杀了。

    然那母虎护着如风,凶残地望着他们,要作最后拼搏。

    林春看得不忍,扔了两只兔子过去,拉着九儿走了。

    过了两天,林春惦记那只虎崽,又跑去看。

    母虎死了,小虎崽饿得“嗷嗷”叫,伏在母虎身边,十分萎靡可怜。附近,还潜伏着一只花斑豹,看着躺在地上的母虎,犹豫着是否要上前。

    林春赶走了豹子,救下如风,又把母虎埋了。

    他也不知怎么了,这么心软,放过了母虎,没有剥它的皮,也没有想把如风带走,拿到山外去卖钱。

    可是,如风还小,不会自己捕猎,吃了林春剥的兔子后,就赖上他了,走的时候要跟着他走。

    林春哪里敢带它回去。

    这可是老虎,不是猫,骨子里有着天然的野性。别看现在温顺的很,回头带回家,鸡和猪遭殃还是次要的,要是哪天凶性大发,把冬生当点心给吃了,他找谁要后悔药去?

    因此,他坚决不肯带它回去。

    一通威吓后,将如风塞入虎穴,然后飞一般地跑了。

    又过了几天,他又和九儿来看如风。

    他们见小虎崽生存实在艰难,加上少年爱玩的天性,便带着如风一块去打猎。故意将猎物射伤。让如风去追逐,以锻炼它的捕猎能力。

    每次打猎结束。他们都留下些猎物给如风,然后再一通威吓。又是跑又是躲,有时还要绕路,就为了撇下撵路的虎崽。

    五六个月过去后,两人完全跟如风混熟了。

    如风很有灵性,能看懂他们一些眼神和手势,还能听懂一些话。最让人惊异的是,它表面乖乖地听话,心里却另有盘算。

    夏日的某一天,当林春和九儿一如既往地甩开如风回家后。才洗了澡,端了饭碗坐在院里吃饭,一声虎吼惊得他差点把碗都掉地上了。

    转头一看,沉暗的暮色下,院门口站着一只半大的斑纹幼虎,正望着他满脸得意地笑——他确定那家伙在咧嘴笑!

    它居然找上门来了!

    林大头“嗷”一声大叫,碗打翻了;大头媳妇叫一声“娘嗳”就不能动了,差点吓得尿裤子;秋生丢下碗,奔到墙边去拿大棒子;夏生一把将冬生护在身边。紧张地对林春高喊道:“春儿,快上啊!快……”

    这院里,就数林春武功高,他不只好求他了。

    当下。狗也狂叫起来,院里乱成一团。

    偏如风一点闯祸的自觉性都没有,欢欢喜喜地奔林春就扑了过来。

    秋生抡起大棒子就要砸它。

    林春从呆滞中惊醒过来。忙喊“别打它!它是来找我的。”

    冲过去抱住如风的脖子,命令它不许动。然后对秋生道:“别打!这虎……这虎不吃人。是这么回事……”

    他长话短说,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秋生兄弟几个听得目瞪口呆。

    冬生小。根本不知好歹,兴奋地要上前摸摸老虎屁股。因为他听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这虎跟三哥这么好,想必他能摸了。却被林大头一顿喝骂止住了。

    林大头对林春道:“死小子,你昏了头了?还养老虎!快把它给我剁了,还能剥一张好虎皮。不然哪天又找上门来,把你老子娘和弟弟都啃了,我瞧你后悔去。”

    如风顿时大怒,朝他龇牙低吼。

    林大头吓得一缩脖子,命令林春赶快动手。

    林春不满道:“爹,我养了它几个月,哪能下得去手。我让它走就是了。”

    林大头气得叫道:“咱家的猪还养了快一年呢,我瞧你吃杀猪汤吃得那么香。”

    林春不理他,急忙拍了拍如风脊背,示意它跟自己走,一边走一边训它:“叫你不要来,非要跟来。把小命丢了看你还来不来!”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转身又跑回去,在桌上碗里抓了一只鸡腿,飞快地回来塞进如风嘴里,让它尝鲜,一边赶着它走。

    秋生等人在后看傻了。

    如风很不满意:它大老远地跑来找他,这鸡腿还不够塞它牙缝的呢。

    然林春赶它走,它不敢不走。

    可是不要紧,它已经知道林春住哪了,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光顾林家,常惊得林家院子鸡飞狗跳。

    后来,连村里人也知道了,一齐上门抗议,说老虎进村,这太危险了,要林春趁早把这虎给杀了。

    林春当然没听他们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忍杀笑面虎啊!

    可他又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在山上陪了如风几天,依然甩不脱它,便考虑养在家里试试看。既不忍杀它,若任由它去,怕它进村随意伤人,那就麻烦了。

    如风来到林家的第一个晚上,是被林春关在自己房里的,反正他是不怕的。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大家吃早饭的时候,如风肚子也饿了。饿了就得吃,在山上它都是自己抓野物吃的。林家好啊,一大早院子里就放出一群鸡来,如风看得两眼冒光,深信自己跟对了主人,从此不缺吃的了。

    它也不用人教——林春都教了它几个月了呢,早会了——一个虎扑就摁住一只鸡,三两口就吞了,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林大头出来看见,顿时跳脚痛骂。

    如风很不爽这老家伙,但它知道它不能咬他,因此低吼着跟他对峙。

    林春出来看着满院狼藉。叹了口气。

    他没理会爹要他把如风给宰了的命令,开始教如风:家里的鸡不能吃。要吃上山去捉野物,并时刻带着它。反复训练。

    一来二去的,如风总算弄明白了:饿了上山去找吃的,这村里长脚会跑的都不能碰,不会跑的也不能碰。

    弄懂这个后,林大头再骂如风,它会上山叼一只兔子或者野鸡或者一只狍子,回来往林大头跟前一撂,很不屑地昂首走开,把林大头噎得没话说。

    私心里。他便认可了儿子养虎的行为。

    因为这畜生有些灵性,不会乱咬人。

    后来又发生一件事,让全村人都认可了如风。

    一次,村里张屠夫家不见了一只鸡,他媳妇立即找到林家来,说如风偷吃了她家一只下蛋鸡,要陪。

    林春不乐意了,说如风要偷嘴,也应该偷住隔壁的黄家和秤砣家。怎会跑到前面偷张家的鸡,“你家的鸡长得好看些?那也比不上老实叔家的鸡漂亮吧!”

    黄家的鸡是和红锦鸡杂交的品种,毛色光华灿烂。

    张屠夫媳妇一口咬定,说林家的老虎养家了。狡猾的很呢,“兔子不吃窝边草,它不就跑去远地方偷了!”

    林大头气坏了。他最不肯吃亏的一个人,现下也不知如何辩解。毕竟这老虎确实挺狡猾的,还给他摆脸子呢。因此他怀疑如风真的跑去远地方偷鸡吃。就为了不让林春发现。

    林春却相信如风,他带着它来到张屠夫家,指着那鸡问它可吃过。

    如风见张屠夫媳妇喋喋不休地数落,也模糊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以前它在林家吃了鸡的时候——当然不是偷,它是大大方方地吃——林大头就是这样愤怒地骂它的。

    如风就生气了,“吼吼”叫了两声,又四处转了一圈,然后一头钻进柴房边的草垛堆,叼了一只鸡出来,往张屠夫媳妇面前一丢,大吼了一声。

    张屠夫媳妇看见失而复得的鸡,本来就惊住了,再被它一吓,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尿了一裤裆。

    围观的人轰然大笑,都说这虎神了。

    后来,连林太爷都出面干涉了,说这样的猛兽不肯驯化就罢了,若是自愿认人,那都是很有灵性的,让大家不要伤害它。

    众人纷纷说是,还说老李家养的那条大蛇不就是么,看家捉鼠,乖得很呢。

    自此,如风算是在林家安身了。

    它很记仇的,因为林大头数次要林春宰了它,它始终不喜欢他,动不动就朝他吼一嗓子,看着他吓得变色的脸洋洋得意。

    林大头气得咬牙切齿。

    可人到底比野兽狡猾,他借着如风高傲的性子,想吃野味的时候,故意指着它大骂,说它吃了自己多少多少东西,因为如风现在也在林家用餐了。

    如风一生气,就上山拖一只狍子或者鹿回来。

    如今它连山鸡和兔子这样的小动物都不屑捉了。

    林大头得意洋洋,乐此不疲地驱使如风。

    杜鹃看得嘴抽抽,嘲笑道:“大头伯伯,你真是好出息,跟如风耍心眼。它不就跟冬生两三岁的时候一样。你欺负一个小娃儿,不觉得亏心?想让它上山打猎,直接跟它说就是了。”

    林大头难得地老脸红了。

    可他有什么法子,这畜生记仇的很呢,他叫不动它。

    杜鹃觉得,万物皆有灵性,林春能得到如风的认可,不是靠驯化的,而是用真情换来的。因此,她从不当如风是玩宠,很尊重百兽之王的尊严。

    林春每次去找杜鹃,如风都是跟着的,很喜欢她。

    现在看见杜鹃,几个虎跃,扑过来跟她打招呼。

    尽管知道这虎不咬人,小女娃们还是被它吓得齐齐后退,连黄雀儿都不例外,只有杜鹃笑嘻嘻叫“如风!”

    林春见杜鹃背着槐花,眉头一皱,疾奔过来。

    问明情形后,他将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仰天吹出响亮的哨声,如风也放开喉咙长吼一声,声震山野。

    吹了一阵,林春才对杜鹃道:“我来吧。”(未完待续。。)

第171章 爱慕

    他让杜鹃把槐花放在如风背上,要她抓紧虎颈处的皮毛,然后吩咐如风慢点跑。

    槐花坐在虎背上,紧张的小脸惨白。

    如风刚朝前迈了几步,她一个不稳,就从虎背上跌落下来,腿撞在山石上,禁不住惨叫一声。

    众人忙上前扶起。

    桂香惋惜地说道:“槐花姐姐,我想骑一回如风,它还不肯驮我呢。好容易春生哥哥要它驮你,你又坐不稳。”

    槐花疼得冷汗直冒,顾不得答她。

    杜鹃摸了摸如风脊背,对林春道:“如风长得太好了,皮光水滑的,一般人很难坐稳。还是我背她吧。”

    她怕林春不方便背槐花,也知道他不乐意背,他一向跟村里女娃们不大亲近的,况且槐花娘当年还说了那样的话。

    林春朝她纤弱的身材扫了眼——在他眼里,杜鹃就是纤弱的——沉声道:“还是我来背吧。”

    他正处于变声期,嗓音低沉黯哑。

    说完转向槐花,直视她道:“这山路不好走,回头杜鹃再摔倒了,就更麻烦了。事急从权,我背你下山吧。”

    槐花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红着脸轻声道:“嗳!”

    林春便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槐花小心地伏在他背上,伸手环住他脖子,然后感觉身子一轻,就被他背了起来。

    她顿时晕晕乎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林春。

    喜欢他专注做木工活的样子,喜欢他盯着手中木雕的沉思表情。他好像永远在沉浸在一个奇妙的世界。忘记身周的一切。然他笑起来又是那样无拘和随性。

    跟豪爽奔放的九儿相比,林春身上多了些含蓄的东西。她想要靠近他,了解他。渴望亲近他。

    这很不容易。

    可是,有杜鹃在,她总能看见他。

    原本她有些嫉妒,但她是个聪明细心的,渐渐发现,林春虽然跟杜鹃走的很近,但不知为什么,两人并没有私情,甚至林春都没有表现出要娶杜鹃的意思。杜鹃也没想要嫁林春。

    这一发现让槐花很振奋。

    她跟杜鹃接触了一段时间,知道她确实没有嫁林春的意思,若不然两家早就定亲了,心里就活了。

    刚才,她不小心扭了下,就故意摔倒了。

    这些人中,就杜鹃会武功,有力气背她。上次桂香不小心扭伤了脚,就是杜鹃背她回去的。

    她这样算计。并非想坑杜鹃,而是另有打算。

    她知道林春一定会来接杜鹃。

    杜鹃背她,林春也必定看不下去,定会接手。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愿了。

    林春虽然才十五岁,然高大健壮,即便是下山。也走得十分稳当。槐花伏在少年背上,闻着他身上略带汗味的独特气息。槐花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为了缓解紧张,也为了抓住机会跟林春说话。她把脸往前靠近些,在他耳边轻声道:“真是难为你了,春生。”

    温柔的气息吹在林春耳畔,吐气如兰。

    少年身子明显一僵,很快又放松,头低了些,道:“没事。”脚下加快,往山下跑去。

    槐花微微一笑,心里十分甜蜜。

    到了山下,林春将槐花小心地放在一块山石上。

    桂香上来笑问道:“林春你不是会武吗,这就累了要歇息?槐花能有几两肉。”

    小女娃们都哄笑起来。

    槐花红着脸瞪了她一眼。

    林春没吭声,从袖口拔出一柄匕首,走到山边去搜寻,找到一丛野藤,开始割了起来。

    杜鹃问道:“这是要干嘛?”

    林春转头对她笑道:“做担架。等下九儿就要来了,做一副担架抬着(槐花),还方便呢。”

    杜鹃就明白了,忙对他道:“我来割藤,你去砍树吧。”

    绑担架要两根粗木支撑。

    林春便将匕首交给她,自己去找了两棵粗细适中的树木,一脚蹬下去,那树就断了。

    两人忙个不停,黄雀儿等人听了,也来帮忙捋藤叶、砍树枝。桂香喜上眉梢,追问道:“春生哥哥,你怎么晓得九儿哥哥要来?”

    林春一笑,没吱声。

    他跟九儿之间有联络记号,当然不会告诉人了。

    因为他一向话少,他不说,桂香也没追问,转而跟二丫等人叽叽喳喳地猜测,九儿他们去了哪里,猎了些什么野物等,十分期待九儿的到来。

    槐花却脸色发白,怔怔地望着林春。

    他不背她了?

    他不是该一直将她背回家的吗?

    是了,他要避嫌。

    当着人,是该避嫌的,这也是为她好。

    她努力说服自己,然心口闷闷地难受。

    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若是杜鹃摔坏了腿,他会不会一直背着她回家呢?

    心中有了答案,却不愿相信。

    九儿等人很快来了,同行的还有秋生、秤砣和黄小宝。

    双方见面,都十分高兴。

    桂香大喊“九儿哥哥!我瞧瞧你都猎了什么?”

    兴冲冲地就跑了过去。

    都是青春年纪,小女娃们看见这么多少年,都羞答答地红了脸;少年们看见这些小女娃,更是活了过来,立即抬头挺胸,浑身的疲倦不翼而飞。

    十五岁的九儿身材高大魁伟,虽然面容还很稚嫩,但举手投足间尽显英武豪爽之气。他眉峰高耸,眼神凌厉。笑的时候还好,若是一放脸,真如凶神一般。

    偏小女娃们就喜欢他,带着些霸道,阳刚气十足。每一看见,禁不住脸红心跳。

    林春也是一样高大挺拔、面貌英武。并非俊秀的少年,却因为经常眼含沉思。身上便多了些沉稳,与九儿气质迥然不同。

    九儿大笑叫“杜鹃”,毫不掩饰自己看见她的好心情。

    杜鹃纳闷地问道:“你怎么跟秋生大哥碰上了?”

    九儿三天前就进山了。他现在打猎都是往深山老林子里跑,转门寻找珍稀动物,以获取好皮毛、鹿茸、虎骨等,跟一般人打猎为了吃肉不在一个档次。

    秋生笑道:“所以说巧么。”

    又问林春为何绑担架,林春解释了。

    听说槐花摔了腿,九儿奇怪地问道:“背回家不就成了,费事绑担架做什么?”

    林春手一顿。瞅着他道:“那你背吧。我就不绑了。”

    九儿愣了会,忽然明白过来,讪讪地笑道:“我忘了。背着不合适。”

    遂动手帮忙。

    杜鹃见小宝也猎了两只兔子、一只山鸡,笑道:“小宝哥哥,收获不错嘛。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黄小宝笑得合不拢嘴,道:“今早跟秋生大哥一块出来的。才大半天能得这么些东西,是不错了。我又没什么手段。”

    近年来,泉水村学打猎的少年越发多了起来。

    以往干这行的人少,是因为村里家家有田地。生计保障的情形下,难免惜命。然秋生等人并不会工夫,却常上山打猎,几年下来。历练得跟老猎人一般。少年们受影响,才纷纷效仿。

    等杜鹃也常拎两只山鸡兔子什么的回来,妇人们眼睛瞪得滴溜圆——什么时候打猎变得这么容易了?

    一时间。泉水村掀起打猎热潮,家家都干这营生了。

    直到有两个少年在山上摔断了腿。这股热潮才退了些。

    杜鹃拿出吃剩的干粮递给小宝。他也没客气,接过去就吃了起来。近几年。他们兄妹相处很好,完全不管大人之间的恩怨了。

    等担架绑好后,林春和另一个没猎到什么野味的少年抬着槐花,其他人跟着,一路说笑回去。

    因林春将杜鹃的茶叶篓子接过去背了,她身上空了,便在沿途山坡上掐嫩蕨菜。

    今天是以摘茶为主,因此先前她就没掐。

    回去时顺便掐一些,又方便又轻省。

    她手快,脚底下跑得也快,一点也没耽误行程,害大家等她。

    秋生见状,问黄雀儿道:“你要不要去掐?”

    那意思要是雀儿也想去,他就帮她背篓子。

    黄雀儿听忙点头。她也很想去,可是背了许多东西,还帮槐花拿了袋子呢,她又不如杜鹃有功夫在身,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于是,秋生就接过她的篓子挎在肩膀上,黄小宝忙也过来帮她拿装菌子的袋子。

    黄雀儿腾出手来,就跟蝴蝶般飞走了。

    桂香忙也把自己的背篓硬塞给浑身挂满猎物的九儿,也去掐蕨菜了。她纯粹就是为了好玩,不在乎掐多少蕨菜。不像杜鹃姐妹,掐蕨菜真是为了过日子。

    桂香一去,其他小女娃如青荷等,也都纷纷找人帮自己拿东西,也跟着去掐了。

    少年们被小女娃委以重任,个个身上都增加了负担,心里很受用,面上却一副大男子气概,笑说这些小女娃就爱玩,“这个东西不用肉烧,那就跟老柴火草一样,一点不好吃。掐许多有什么用!”

    秋生却吃过杜鹃姊妹做的蕨菜,有凉拌有干煸有红烧,都很好味道,因此没吱声。

    二丫壮着胆子请黄小宝帮自己拿篓子。

    小宝见她时常跟杜鹃一块出来,当她是妹妹好朋友,乐呵呵地应了,一点没勉强。

    这让一贯胆怯的二丫十分高兴,红着脸欣喜地跑了。

    槐花看着散步在山路两边的小女娃们,闹喳喳的就跟鸟儿一样,好不活泼开心;而身边跟着如风的杜鹃,更吸引了多数少年的目光,心里微微苦涩——要是她没受伤,眼下是不是也跟她们一块欢快地掐蕨菜呢?

    又悄悄把目光倾斜,却怎么也看不见前面的林春。

    她颓然不已,隐隐后悔。

    ******

    求粉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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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心思(粉红50加更)

    求粉红。

    出山后,到了村口,林春停住脚,对九儿道:“你来抬吧。我不顺路,省得跑了。”

    九儿无法,又是一番折腾,把猎物都挂在担架上,跟杜鹃林春道别后,方抬了槐花去了。

    槐花望着腾出手来的林春,接过杜鹃手上全部的东西,笑着跟她说长道短,心中陡然失落。

    她没想到林春竟然不送她回家。

    这些人中,就他是空手,不是应该送她吗?

    不顺路?

    就因为不顺路,特意送她才显得情意重呢。

    但很显然,他不想“特意”送她,让九儿顺便送,还说省得他跑这一趟……

    “是了,我跟他又不大熟,他不好往前凑的。”槐花想,“等熟悉了,他就不会这样了。”

    她为自己找了个很“恰当”的理由,并且继续想其他理由,比如他不方便去自己家啦,比如怕人看见说闲话坏了她的名声啦……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槐花娘见闺女受伤了,大惊失色;又见九儿亲自送她回来,又大喜过望。一面大惊小怪地问闺女是如何受伤的,一面热乎乎地招呼九儿和另一个抬担架的少年坐下喝茶,要留他们吃晚饭,又惦记锅里在炒菜,恨不得分几个身子出来。

    九儿和那少年忙都摆手告辞,说小事不值得谢。

    槐花被九儿扶到椅子上坐着,见状对娘皱眉道:“娘,锅里菜都糊了。你快去瞧瞧吧。都是一个村的,说那些客气话干什么!”

    槐花娘被提醒。急忙往厨房跑。

    槐花就叫住九儿——另一个少年早走了——对他笑道:“九儿哥哥,你坐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九儿迟疑道:“你还有什么事?”

    眼里有些戒备。

    槐花含笑道:“九儿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娘。我晓得你喜欢杜鹃,不会让我娘坏你好事的。”

    饶是九儿一向豪爽,被人说破心事,也不禁红了脸。

    槐花见他尴尬,噗嗤一声笑了,故意道:“谁让你这么出色拔尖呢,我娘想你做女婿都想疯了。大人么,都望着儿女好。她这样也难怪。你别担心,我不让她乱来乱说。就是你自己,既然喜欢杜鹃,怎不上心些呢?叫婶子去跟黄家提亲,定下来了,不就好了。”

    九儿从未跟人这样摊开了讨论杜鹃,连跟林春都没有,两兄弟保持着很微妙的默契。

    九儿也试着提过几次,都被林春岔开了。

    林春呢。是不知如何跟九儿说。杜鹃不会嫁他,也不会嫁九儿,这不是他兄弟二人商量好了就能解决的事,要他如何说?况且杜鹃等前世夫君的事也不可以随便告诉人。

    见槐花这样坦率。又赞他,又帮他操心,九儿也不是忸怩的性子。叹口气道:“杜鹃跟林春小时候定了亲呢……”

    槐花心里一跳,急忙道:“那不过是两家随便说的。要是当真。这些年怎么不提?恐怕早就定下了。我们开玩笑时问过几次,杜鹃都说没这回事呢。她对春生就像对亲哥哥一样。倒是对九儿哥哥。我觉得不大一样呢。”

    九儿眼睛一亮,疾声问道:“真的?”

    槐花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真?你也真是的,跟他们那么熟,就没看出来?九儿哥哥,不是我说你,你该多去黄家走走,难不成你要等媳妇自己上门?”

    她并没有说谎,不过是稍稍利用了九儿爱慕杜鹃的心理,把事情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扭转。

    她可以肯定林春很喜欢杜鹃,却不知他为何不向黄家提亲。要说杜鹃不喜欢林春吧,也不像,她对他格外不同,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常和林春一块做学问。若说两人有私情,也不对,杜鹃对林春像姐姐对弟弟般教导;当然,林春对杜鹃也……

    想到这,她忍不住心里一阵烦躁,不愿想下去。

    总之,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她看不清,很糊涂。

    九儿其实也知道,也有些糊涂。

    所以他才觉得槐花说的真实,才格外相信。

    他呵呵笑道:“我以为……杜鹃喜欢……”

    他还是谨慎的,没说下去。

    因为杜鹃常教林春,待他分外不同,他觉得他们已经互相心许了。要不然他每次提起这事,林春都避而不谈,就是不想他难过吧!

    今天听槐花一说,他才豁然开朗:杜鹃小时候跟林春吃一个娘的奶,又一块长大,那情分比亲兄妹也不差了。两人好也是正常的,自己真是想多了。

    他们要是真有那意思,以大头叔想杜鹃做儿媳妇的急切心思,两家早就定亲了,还等到这时候!

    槐花察言观色,也大概猜到他心里想什么。

    因笑道:“我常跟杜鹃说,九儿哥哥可是咱村百里挑一的好男儿。杜鹃也说是呢。她还说,九儿哥哥最是豪爽磊落,将来必定是个有担当的凛凛大丈夫。看那样子,很喜欢九儿哥哥呢!”

    她没撒谎,杜鹃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至于杜鹃喜不喜欢九儿,她说看样子很喜欢,也不算错。

    九儿心中的激动自不必说,又对槐花十分感激。笑道:“槐花,多谢你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吧。”

    槐花点头道:“你去吧。再待时候长了,我娘又该痴心妄想了。你不如多去黄家,杜鹃和林春好像在学什么,你跟他们一块学,也容易亲近些。”

    她说她娘“痴心妄想”,九儿越发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道:“我跟林春学的不一样,杜鹃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先走了。”

    槐花心里一动,忙叫道:“九儿哥哥。”

    九儿停住脚,问道:“还有什么事?”

    槐花笑道:“是这样的,我也想学那个算数。可杜鹃说她忙得没空,我就不好意思老去烦她……”

    说到这,她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仿佛很不好意思。

    九儿性急,听她话的意思,以为是说杜鹃没空教她,根本没想到杜鹃是不愿教她,一挥手道:“这个容易。我以前学的稿子都在,拿来给你看。教你几次,你就都会了。不过都是些简单的,要学难的,我就不成了。”

    他说的是那些加减乘除的计算。

    槐花激动不已,忙道:“就学简单的。九儿哥哥有空了再拿来吧,不急的。”

    她不敢多说,生怕被九儿看出不对来,倒催着他走了。

    九儿幸福地转身去了,满心满脑都是杜鹃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真是蠢,杜鹃一向对他和林春最好,若是把林春当哥哥,那除了喜欢他还能有谁?

    他不认为泉水村还有能配得上杜鹃的男娃。

    想到这,忍不住咧嘴笑了。

    嗯,往后要多去黄家走走,敲准了这事,就让爹娘请媒人上黄家提亲。

    美滋滋地想着,甩手大步走。

    走着走着忽觉手上有些空,回过神来才想起把猎物什么的都丢在了槐花家了,急忙转身去拿……

    再说杜鹃姊妹,跟众人分开后,和林春秋生一块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二丫跟他们一块。

    她问林春今天都做了什么出来,林春又问她采茶情形。

    杜鹃便笑着告诉他:“我今儿运气可好了!对面山上几棵茶树全叫我一人采了,装了半篓子呢。采完茶就发现一大片菌子……”

    秋生见她跟捡了宝一样,笑道:“你们怎么那么多人跑到一个山上?这样怎么能采到茶呢?应该分开的,又不是只有那山上才有茶树。”

    杜鹃笑道:“赶到一块去了,要谁去谁不去呢?人多也好,像槐花摔了一跤,要是人少的话,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黄雀儿点头道:“槐花真倒霉,腿都肿了呢。”

    二丫心有余悸道:“怕是要养一个月才能好。”

    林春一直听着,这时轻声对杜鹃道:“下次不要单独一个人乱跑,这附近有时也会来猛兽的。”

    杜鹃知他说得有理,忙点头。

    又轻轻摸了摸如风的脑袋,笑道:“要不然,你也不能遇见如风了。”

    林春笑了下,微微侧低头,靠近她耳边道:“我发现一个地方,有十几棵茶树。以前没人采过的。咱们过两天去。”

    杜鹃听了十分惊喜,正要说话,就听嫩嫩的叫喊“杜鹃姐姐!雀儿姐姐!”跟着两个小身影从前方扑过来,原来已经到家了。

    来的是小姨的一双儿女。

    大的是男娃,今年五岁了,叫任远明;小的是女娃,今年三岁,叫任远清,都长得粉雕玉琢。

    小远明完全继承了他爹的好相貌,俊秀的不像话。

    杜鹃看见他手就痒痒,心也痒痒,庆幸黄鹂长大后,又有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供自己赏玩。

    她把这意思告诉林春,林春笑得直跌脚。

    两个小娃儿先喊姐姐,等看见如风,又不顾姐姐了,忙扑到如风旁边,搂着老虎脖子,脸挨脸地跟那畜生揉搓,看得人心惊胆战。

    笑闹声惊动一排三户人家,每个院子都有人出来。

    妇人们围着几个小女娃,检验她们的劳动成果,又说茶叶亮,又说菌子肥,唠唠叨叨不停。尤其是大头媳妇,又是惊叹又是赞叹,对自己没闺女表示了十分的遗憾。(未完待续。。)

第173章 春夜箫声

    冯氏和二丫娘,就是老秤砣媳妇,都笑容满面。

    接着,又夸杜鹃能干,猎得红锦鸡和肥兔子。

    秋生瞟了杜鹃一眼,故意道:“我说你们这些人,我弄了这些野物也不见你们看一眼,就盯着杜鹃的。难道她猎的鸡是金鸡还是银鸡,比我猎的要金贵些?”

    众人皆笑不可仰。

    笑毕,杜鹃对他道:“秋生哥哥,你猎的怎么能跟我猎的比呢。这鸡和兔子死在我的手上,那是它们的福气,总算超脱苦海、得道升仙了;死在你手上的动物,那是它们运气不好,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秋生听杜鹃掰歪理,先觉得好笑。

    然看着她明媚无拘的笑颜,忽然觉得她说的没错,死在她手下的动物真的很有福气呢。想象那素手轻挥的曼妙,全不像自己,弄得血腥凶残……

    他心里泛起柔柔的感觉。

    林大头也没放过大儿子,嗤笑一声道:“杜鹃多大,你多大?杜鹃是女娃儿,你长得这么五大三粗的,好意思跟她比?”

    这丫头,上山会打猎,下河能捞鱼,做衣裳煮饭样样拿手。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肯定以为她长得五大三粗,所以能打猎捕鱼,谁会想到她长得这副模样呢。

    他每日每月都心急如焚,恨不得代林春出面向杜鹃表白示好,早日将她娶回家。

    可“皇上不急太监急”有什么用!

    林春这死小子,都十五了。怎还不开窍呢?

    林大头恨铁不成钢,又不敢威逼儿子。更不敢跟黄家提亲。如今黄家可是闺女当家,杜鹃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他就算提当年的事也没用。

    所以,他便使劲讨好杜鹃,神态十分谄媚。

    二丫娘本来挺高兴的,见人都夸杜鹃,忍不住又嫉妒,又怪闺女不给自己争气,因说道:“二丫就是个没用的。她要是有杜鹃一半能耐,我也不用操许多心了。”

    二丫听了笑容僵在脸上,神色黯然。

    杜鹃将小女娃的神色看在眼里。忍不住生气。

    二丫平常就很容易自卑,这下更自卑了。

    她便对二丫娘道:“婶子,我姐姐也不会打猎,我娘可没说她没用。不会打猎不还能干别的事么。二丫又勤快又能干,婶子嫌弃她,送给我娘做闺女好了。”

    这些人就是很容易眼红,要子女给自己争面子,也不想想各人长处不同,怎么能这样对比呢?

    再说。跟她杜鹃比,能比得了吗?

    她带着记忆转世,作弊了二十多年,又跟着任三禾学文学武。又学了十几年,这是一般人能比的?

    其实,跟村里孩子比。她真心觉得惭愧。

    村里很多小孩都十分聪慧,各有专长。就不说九儿和林春了。就拿槐花来说,杜鹃开始并不想教她。她自己也懂眼色,不敢缠她,却硬是凭毅力认得了许多字,然后买书来看……时至今日,连杜鹃也不得不敬佩她。

    冯氏和大头媳妇忙把二丫一顿夸。

    大头媳妇毫不留情地说道:“哼,你这婆娘就是不知好歹!二丫里里外外的活计都干,比你那秤砣儿子都不差了,你还不知足。这是跟我没闺女的人显摆呢?”

    见人都夸二丫,二丫娘又尴尬,又得意起来。

    夏生刚洗完澡出来,对着黄雀儿问长问短、低声细语。

    说笑间,黄老实早接过闺女手上的东西往院里走,一面问在山上采茶的情形,杜鹃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林春也帮着把手上的东西送进黄家院子。

    黄鹂站在厨房门口脆声道:“都回来了!吃饭吃饭。”

    忽然看见林春手上的鸡,忙又道:“二姐猎了山鸡?那再等一下,我再烧一个菜。爹,把这鸡烫了。”

    黄雀儿听了愕然道:“还杀鸡?能来得及?”

    黄鹂沉着安排道:“来得及。我马上烧水,让爹烫鸡。鸡毛挦干净了,就割些鸡胸脯肉,和菌子一块烧个汤,很快的。——你们肯定捡了菌子吧?剩下的鸡用煨罐煨上,明天吃。”

    说完扭身就进厨房去了。

    黄老实忙跟进去拿盆。

    林大头夫妻还不舍得回家,也跟进来说话。听见黄鹂这么说,又羡慕又好笑。

    杜鹃便道:“看见没?吃货就是这么执着。”

    黄雀儿和林家兄弟一齐笑起来。

    黄鹂自跟着任三禾练武以来,肚子常饿,每天要吃四五顿,身边的零食不断。因她长大了,要学习厨艺,便接掌了黄家厨房的活计,整天忙着琢磨吃的,杜鹃戏称她“吃货”。

    笑声中,林春见爹娘羡慕地看着黄家闺女,恋恋不舍地不肯离去,觉得丢人,便挥手道:“走,咱也回家,也烫一只鸡。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个红烧鸡。”

    林家兄弟常跟黄家姊妹来往,也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甚至林春和夏生做的还很不错。

    没办法,不能光指望老娘,只好自力更生。

    说起来,兄弟几个都埋怨秋生,怪他迟迟不娶大嫂,害他们兄弟受苦,“到了年纪不娶亲,就是你不对!”

    林家人离去后,黄鹂果然很快就做了一道汤,然后就开饭了。远明和远清也留在大姨家吃。两个大人五个孩子,差不多坐满一桌,十分热闹。

    吃到一半的时候,任三禾找上门来了。

    “天黑了,鸡都知道进笼,你俩怎不知道回家呢?”

    他一本正经地问儿子和闺女。

    杜鹃一口饭喷了出来,黄鹂也呛得直咳嗽。

    小远明理直气壮地说道:“在家吃饭不热闹。”

    远清也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姨说,在这就跟自己家一样。”看看黄鹂又道。“三表姐说,她小时候也常在我们家吃饭的。”

    任三禾闲闲地问:“哦。所以你就要把你三表姐吃的给吃回来,对不对?”

    远清被他绕晕了。不明其意就点头道:“嗯!是的!”

    黄雀儿姐妹放声笑了起来。

    冯氏年纪大了,性子柔和不少,远明远清又讨人喜,因此她对这两个外甥倒比对自己几个闺女要温柔些。

    这时爱怜地看着远清道:“他们能吃多少。雀儿她们三个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小姨家多少肉呢。现在还不许远清在大姨这吃一顿?”

    黄老实招呼妹婿坐下说话。

    任三禾摇头,说家里等吃饭呢。

    又问两个小的吃好没有,吃好了跟他走。

    远清嚷嚷说,晚上要跟表姐睡,不回去了。

    杜鹃道:“小姨父。就让远清在这歇着吧。小女孩子么,多跟我们一块玩,性子活泼开朗,别都养得跟小姨父似的,像块冰。”

    任三禾也就三十挂边的年纪,十几年悠闲的山野生活,让他身上隐藏的冷厉淡化不少,多了些飘然的味道。

    他听了杜鹃的话,摇头道:“你们就不嫌烦。”

    说着催远明走。这等于默认了远清留下来的请求。

    远明立即也要留下来。

    任三禾板脸道:“男女授受不亲,你都五岁了,留在这睡哪?就有地方给你睡,晚上还跟表姐们闹?”

    “噗!”杜鹃又呛了下。

    五岁很大吗?

    不过她不会再插嘴了。

    远明无法。只得嘟着嘴放下碗,跟爹回去了。

    饭后,一家人依旧忙。有的喂牲口,有的洗碗收拾。然后炒茶、清理菌子、煮蕨菜等。一直等洗了澡,杜鹃和黄雀儿端了一盆衣裳来到院子前面的水沟旁清洗。方才觉得清闲些。

    “一日之时在于晨”!

    农家人的习惯,在春夏秋三季,一般喜欢晚上把衣裳洗了,省得占用第二天早上的空闲。

    吃过晚饭,散散两两的媳妇和小女娃们,蹲在水边洗衣裳,一边闲话,也是一道风景。尤其是盛夏的时候,在水边洗衣,格外清凉。

    杜鹃姊妹来的时候,二丫已经洗了一会了。

    隔壁也传来捣衣声,是大头媳妇在洗衣裳。

    林家不用来水沟洗衣裳,他们家有水井。

    说起这个水井,是因为杜鹃教林春流体力学的时候,比划了压水机的工作原理。听说这东西能把水从地下抽上来,林春大感兴趣,立即就要试验,所以先挖了一口井。

    然而说起来容易,要凭手工做出压水机来,还是很难的。

    杜鹃不但没打击他,还鼓励他试验,不过叮嘱他不能急。根据她预测,没有橡皮圈,这压水机的活塞就很难保持密封性能,自然不容易做。

    林春往山外去了几趟,找铁匠打制自己要的零部件和拉杆等,总也没成功,就暂时搁浅了。

    春天的夜晚很美,和风细柔。

    正是月中时候,月华如水,屋角、树梢、小溪边雾气弥漫,淡淡的,彷如烟岚,将远山近村渲染成一幅清淡的水墨画。

    甜腻的花香和青草树木的气息随风而至,一切人声和各种响动在这样的夜晚都被过滤成细碎的低语,没有白日的喧嚣和吵闹。

    杜鹃、黄雀儿和二丫一边洗衣,一边低声说话。

    忽然,身后箫音乍起,破空而来,婉转悠扬。

    杜鹃顿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林家西厢的房顶上,一尊黑影端坐,正对着碧海清空吹奏。箫声欢快,正如春夜迸发的蓬勃气息,催的水声潺潺,花香浮动!

    是林春!(未完待续。。)

    ps:  今天没有粉红加更,正好原野也卡文两天了,要好好整理后面情节架构,请亲们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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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上房顶

    杜鹃放轻了捶衣的动作,微笑倾听。

    箫声在山村上空回荡,与天籁人声和谐地交织成一片,成了春夜奏鸣曲的一部分。

    杜鹃告诉林春,做木工的手上功夫可以靠练习逐步提高,但有些东西却不是靠练习就能够提高的,比如对大自然的感知能力。

    她觉得林春的手艺已经上升到艺术的层次,若要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必须对身周事物形成敏锐的感知能力,意会常人意会不到的内涵,因此建议林春学吹笛。

    音乐可陶冶情操,有助于净化心境,达到空灵境界。

    弹琴当然也可以,可是村里没人会弹,吹笛许多人都会。

    恰好任三禾会吹箫,于是林春就学了箫。

    刚开始的时候,吵得四邻不安。时间一长,大家就听习惯了,每晚伴着箫声入睡。要是哪天林春没吹,有人还不习惯呢。

    当然,也有那粗鄙煞风景的。

    比如就有汉子道:“这娃子,哪来这好的精神,天天吹!”

    他累得半死,恨不得倒头就睡。

    另一人接道:“十几岁的男娃,精神能不好?大了,想媳妇了。连猫都叫春呢,别说十几岁的男娃娃了!”

    若是林春听见这话,怕是要一头从房上栽下来。

    虽然在这样的春夜,少年确实有些情意绵绵,但跟“猫叫春”相提并论,想必他也无法容忍。

    被和“猫叫春”相提并论的不止林春一人,他才吹了一会。村子中央就遥遥传来应和声,中气十足。十分急切高亢。

    这是九儿!

    这小子今晚吹得可卖力了,仿佛很兴奋。

    二丫见杜鹃一边轻轻捶衣裳。一边注意听曲,连搓衣裳的黄雀儿都没了声音,遂也不敢说话。

    她虽然听不大懂,也大概知道箫声因为杜鹃格外欢快。

    对于林春和九儿,她不是没偷偷幻想过,只是她太有自知之明了,因此从不敢奢望。

    她住在林家隔壁,林春从小就把杜鹃当心尖子一样,她看得很清楚。明白就算杜鹃不嫁林春,林春也不会娶她的;至于九儿,那是林家大房最有出息的儿子,也不是她能高攀得上的。

    但十几岁的少女,不可避免地要想这件事。

    前些日子,就有人上门来给她提亲了。

    她虽然不敢高攀林春和九儿那样的,可也有自己的期盼。只是她爹娘未必会顾及她的想法,她也没有杜鹃跟爷爷奶奶抗衡的勇气。

    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她便希望杜鹃帮她。杜鹃很有主意不说,一直都很照顾她。况且那个人跟杜鹃关系也不错。

    因为心中有事。二丫无法静听曲子,过一会就忍不住了。

    她轻声道:“林家兄弟几个都好能干,我爹今晚还夸呢,说他们比村里许多男娃都强。还说你小宝哥哥也好。又学木匠,又学打猎;又懂事,又能干。比他爹都强呢。”

    她知道杜鹃家虽然跟爷爷奶奶那边不和,她们姊妹却跟黄小宝处得不错。几年前那场大闹。黄小宝还帮他们说话呢。

    杜鹃也愿意帮堂哥说好话,便轻声道:“小宝哥哥很能干的。又肯动脑子,现在做出来的东西都比我小叔做的好呢。”

    二丫顿了下,很随意地问道:“你大妞姐姐出嫁都两年了,小宝也快要给你们娶嫂子了吧?你家又要出一大笔银子了。”

    大妞嫁去了梨树沟。成亲的时候,黄老爹命令大儿子拿五两银子给侄女添妆。

    这几年过得安静,杜鹃也懒得跟爷爷奶奶争,反正黄雀儿过几年也要成亲,到时候小叔敢不拿相应的银子添妆,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们丢人,所以就如数给了。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不愿跟外人说这事。

    因此回道:“小宝哥哥娶亲怕是没那么快。相了好几头亲事都没成呢。”

    二丫对杜鹃家出银子的事也不感兴趣,不过是借这事说话而已,因此杜鹃的回答正中她心意。

    她低笑道:“看不出你小宝哥哥还怪挑的。”

    黄雀儿接道:“谁不挑?你哥哥要不挑,前儿相看的人家怎么没成呢?”

    二丫跳过自己哥哥秤砣,继续追问黄小宝选媳妇的标准:“我哥哪里挑了,那是人家瞧不上我家。你小宝哥哥可说了想找什么样的女娃呢?”

    摆出一副探听八卦的样子。

    杜鹃也没疑心,因为她自己也喜欢听这方面的事。

    这些百姓生活就跟故事一样,听着琐碎,细品起来很有嚼头。

    她就笑道:“这怎么好说呢?大概总要有些缘分吧。又是长孙媳,我爷爷奶奶选人的时候难免仔细些。”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有冯氏的前车之鉴,爷爷奶奶生怕娶回来的孙媳妇跟大儿媳一样,可不是要睁大眼睛挑了。

    二丫就沉默了。

    不知不觉,衣裳已经洗完了,她还在发呆。

    直到黄雀儿问:“二丫你洗好了?”

    二丫才忙道:“洗好了。我先回去了,家里人都睡了呢。”

    端起木盆急急忙忙就走了。

    等她走后,黄雀儿才小声对杜鹃道:“她老问小宝干什么?是不是看上了……”

    杜鹃一愣,狐疑道:“不会吧!”

    黄雀儿白了她一眼,道:“怎么不会!就你傻呵呵的。”

    她一直觉得杜鹃很聪明,什么都懂。等大些了,忽然发现这个妹妹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懂,有时候很天真。比如刚才二丫,那小女儿的心思她一听就明白了,偏杜鹃听不出来。

    她不知道,杜鹃因为心理年纪长些。心里又有了个人,哪会在意这些。不过是当闲话听罢了。若是她用心的话,就会察觉出来。

    见黄雀儿说自己傻呵呵的。杜鹃忍不住笑了。

    两人洗好衣裳,转身进院。

    在院子里晾衣裳的时候,夏生走进来,轻声叫道:“雀儿!洗好了?”

    黄雀儿点点头,道:“你还不睡,干什么?”

    夏生走近她,看样子有话跟她说。

    这么美妙的时刻,杜鹃不想打扰他们。反正都定亲了,又在自己院中。眼皮底下,不怕有事。因此她抬头向林家西厢房顶看去,一边挥手。

    箫声立即停住,林春手一扬,一条绳索飞下来,绳头系着飞爪,挂在黄家院墙的墙头。

    杜鹃伸手挽住绳索,林春在上面轻轻一带,她便踏过自家院墙的墙头、林家院墙的墙头。飞身上了林家西厢瓦面。

    来到屋脊,在林春身边坐下,轻笑道:“还是上面好,一上来就觉得心胸开阔。你怎还不去练功?”

    说起这个她就禁不住佩服。这孩子跟自己学习的同时,又学木匠,武功也从未丢下。早晚练习,风雨无阻。多少年如一日。

    林春看着她反问道:“你又不去了?”

    杜鹃毫不羞惭地说道:“不去了。我今儿累得腰酸背痛,睡觉还来不及呢。我又不想做大侠。每天早上起来练一遍就行了。”

    林春听了,便望着她笑。

    随着两人年岁的增长,杜鹃对林春从原先的谆谆教诲,不知不觉变成跟他商量,最近又变成常向他讨主意,有些事上甚至开始依赖。

    这种变化,连杜鹃自己都没觉得。

    林春一直理所当然地护着她,也没觉得。

    杜鹃又问:“你下午说的茶树在哪儿?远不远?”

    林春道:“很远。我们这脚程,怕也要跑四五个时辰呢。”

    若不远的话,那茶树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

    杜鹃道:“那我姐就去不了了。我带黄鹂去吧。”

    她不好单独跟林春出去,黄鹂正在习武,带她去正好锻炼一番。

    林春点头道:“喊九儿一块。出去一趟,怎么也要弄些好东西回来。就后天吧。那地方山高,茶叶长得慢,去早了不成。”

    杜鹃点头,一边四下打量。

    坐的高,看得远。

    月光笼罩下的村庄,薄雾轻荡,真美不可言!

    静了一会,她侧头看向下面院子,夏生正拿个什么东西给黄雀儿看,低声说着话。她微笑道:“你哥弄的什么,神神秘秘的?”

    林春朝下瞟了一眼,道:“石雕。他天天晚上琢磨,雕了好些天了,照着雀儿姐姐雕的。这会子拿过来,想是雕好了。”

    杜鹃忍不住轻笑起来,道:“他还公私分明呢,不占用做活的时间。还是怕你爹看见了挨骂?”

    林春小声道:“都不是,是怕人看见。”

    杜鹃便捂着嘴偷笑。

    两人虽然压低声音说话,还是对面东厢屋内的林大头发现了。

    汉子望着坐在屋顶上的小女娃,嘴角直抽,竭力容忍。

    也就是杜鹃,若换一个人,他只怕立刻就要跳脚臭骂了。

    那可是屋顶!

    女人是不能上屋顶的,不然一家子都要倒霉的!

    小女娃也不成!

    长得好看的小女娃也不成!

    可是,这个小女娃不是一般的小女娃,是他一心想要求做儿媳妇的杜鹃。好容易她跟儿子坐在一块,又是晚上,又在这么美的月亮下,他能这么不懂眼色,破坏这一对人吗?

    当然不能!

    他便说服自己:杜鹃不是一般的小女娃,那是鱼娘娘救过的人,有大福气的,所以她能上房顶!

    找到理由后,他便睡去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自打他见到杜鹃那日起,他就没在这丫头面前占过上风,他都已经习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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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纯情

    又坐了一会,杜鹃打了个哈欠,说道:“下去了。”

    林春便站起来,顺势拉她也起来,带着她紧走几步,飞身跃下房顶,稳稳地站在黄家院内。

    杜鹃低声笑道:“你这样进我家,都不费力气的。回头我家失了贼,你就是最大的嫌疑犯。”

    林春正要说话,忽听前面黄雀儿跟夏生轻语,忙停住了。

    就听黄雀儿道:“……家里那么忙,大屋子还没盖好,你还有心思弄这个?大头伯伯看见了又要说你了,说你不干正事。”

    夏生道:“我怎不干正事了?我又没耽误干活。再说,我也不是白做的,我做这个也有好处的。我跟你说,雀儿,我想通了许多事呢。”

    黄雀儿诧异地问:“想通了什么?”

    夏生道:“从前春儿和杜鹃都跟我说,我做的东西死板的很,没活气,说我没灵感。我老也弄不懂那个灵感是什么。这回我可明白了。”

    他声音略高了些,带着不可抑止的兴奋,“我给你雕这个像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你说话的样子,走路的样子,采茶的样子……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有小时候胆小害怕的模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雀儿,哪天我再给你做个你小时候的石像……”

    说着,似乎觉得扯远了,忙又转回正题,道:“我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我就跟着自己心里想的雕,觉得手顺的很。我这时候才明白,这就是灵感!你就是活的。我雕出来也是活生生的。我做其他东西的时候,都是照样子凿。所以是死的。”

    杜鹃听到这,和林春相视一笑。都很高兴。

    没想到夏生能领悟到这一层,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黄雀儿却嗔道:“瞧你说的,我不是活的还是死的!”

    夏生忙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举起那石雕,对着月光向黄雀儿示意:“雀儿你看,我连你笑的时候,牙齿都雕出来了呢……”

    许是觉得月色朦胧,怕黄雀儿看不清,又拉着她的手摸上石像的脸,“这里。凸起来的,是不是?我就喜欢看你那样笑。”

    黄雀儿害羞了,夺手道:“哎呀你雕我的牙齿干什么?你……”她忽然不动了,摸摸夏生的手,皱眉道,“你瞧你这手,比老树皮都粗。不是给你做了手套了么,怎不戴?”

    夏生呵呵笑道:“我一忙起来,就忘记了。”

    黄雀儿叮嘱道:“要记得戴。不是说手弄粗了不好看。你做这个东西。也是个细致的活,常常要用手摸。要是手上都是老茧,好坏都摸不出来了。”

    夏生忙点头道:“我下回记得戴。”

    杜鹃都听痴了。

    他们这也算是私会了,却没有说些肉麻的甜言蜜语。然夏生句句话都透露出对黄雀儿的思恋,心里无时不想着她;黄雀儿也开口就是关心……

    好淳朴真挚的感情!

    远处传来一声口哨。

    林春一动,凑近杜鹃耳边道:“我走了。你早些睡吧。”

    杜鹃点头。看着他飞身跃过院墙,依然从林家出门。微微一笑,转身进屋去了。也没叫黄雀儿。

    爹娘房里还亮着灯。

    听见声音,冯氏走出来对她道:“快去睡,都好晚了呢。明早又要起大早练功。”

    杜鹃却问道:“娘又在做针线?都说了晚上不要点灯熬夜,你那眼睛也不经熬。熬坏了不是给我们添麻烦!”

    冯氏轻声道:“瞎说!娘眼睛还好。娘不多做些,你们那么忙,哪有空做。纳鞋底子要一把劲,你们扎不动。我把鞋底子纳好了,你们做鞋就容易了。”

    如今三个闺女撑起家业,娇滴滴的女娃儿,上山打猎下河捕鱼,连小黄鹂也跟男娃一样习武,她还能不用心!这眼看着黄雀儿就要出嫁了,衣裳鞋子、被褥等物都要赶紧预备,不然到了眼前,哪里做得及。

    最近几年日子过得好,她心想的事儿也要成了,因此越发显年轻。在她看来,晚上做些针线活,真不算什么。

    杜鹃劝不动,也就随她去,自回房间去了。

    外间屋里,一身青色单衣的黄鹂正在蹲马步。

    这个小妹子练武很有恒心毅力,但又很爱干净,早上练功完了洗头洗澡,清清爽爽;若是晚上也练一身汗,洗头就很不方便,所以,她晚上就练一些基本功,诸如蹲马步、倒立什么的,就在房里练。

    杜鹃绕过她进入屏风里面,见小远清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半盖着薄被子,蜷缩着小胳膊腿,手指还塞在嘴里。

    她忍不住抱怨道:“又睡了,也不等我玩一会。”

    黄鹂听了噗嗤一声笑,泄了气,便蹲不住了,遂收工。

    她一边活动蹲得酸胀麻木的腿,一边走出去。不一会就端了个碗回来,坐到圆桌边用小勺舀着吃。碗里是开水冲调的芝麻糊,香气四溢。

    没法子,她又饿了,不吃的话,晚上饿得睡不着。

    杜鹃看得好笑不已。

    黄鹂也不在意,一边吃,一边盯着杜鹃脸上看,羡慕地说道:“二姐,你脸上都发光呢,都看不见毛孔。唉,我要是跟你皮肤一样好就好了。”

    小女娃爱美的心思远超两位姐姐。

    杜鹃换上宽松的睡衣,走到她面前,捏着她鼻子道:“你还嫌皮肤不好?知足吧你!前儿桂香还说呢,说你脸红艳艳的,比花儿还娇嫩。你还嫌不好!”

    黄鹂一偏头躲开,笑道:“谁跟她比!”

    桂香长得很好看,然青春期到了,脸上冒出几粒痘痘。她气得要死。直问杜鹃为什么不长,不但杜鹃没长。连比她们大的黄雀儿也很少长,问她可有秘诀。

    杜鹃能有什么秘诀?

    各人体质不同。有些人就爱生痘痘。

    她也教桂香不可吃辛辣刺激和油腻的东西,然总不见效。

    吃完,黄鹂又央求道:“二姐,我要洗澡。你帮我调个鸡蛋面膜,我洗澡的时候顺便好做。”

    “好,好,好!”杜鹃认命地答应,“你快点,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遂用杏仁粉、鸡蛋清、蜂蜜调了半碗糊。

    等黄雀儿进来后。三姐妹都糊了一脸,等半干才洗净上床睡觉,窸窸窣窣中,叽叽咕咕低笑声不断。

    第二天天没亮,杜鹃和黄鹂就去后面小姨家练功。

    如今,在任家后院练功的人有五个,除了九儿、林春和杜鹃外,又添了黄鹂和小远明。

    没错,远明才五岁。就已经开始被他爹摧残了。

    练到日头从山后钻出来,众人方才收功。

    九儿走过来笑问:“杜鹃,你今儿做什么?”

    杜鹃擦了一把汗,脸上艳光四射。看得少年呆了下,眼睛亮了不止一倍,心跳也加快了。

    从前他喜欢跟杜鹃一块玩。除了喜欢她,还因为他、林春和杜鹃最投契;现在则不同。他用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的眼光看少女,满心萌动的都是甜蜜和期盼。像一根柔柔的软羽拂过心尖,痒痒的发颤,又有些急不可耐,不知想要怎样才好。或者,就这样一直跟她在一起,一直看着她,最好能牵着她的手。

    杜鹃道:“我?我今儿准备去兜虾。”

    九儿忙道:“我跟你一块去。我要在家歇几天再上山。什么事都不干,我又歇不住,不如去捞些鱼回来吃。”

    杜鹃不在意地点头道:“好呀!我们吃了饭就走,你快点来。我不等你哟。”

    泉水村四周除了山还是山,单独出去总不妥,是以大家总会约在一块。

    九儿大喜,急忙点头转身跑了。

    林春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奇怪,又说不出为什么。

    回家的路上,他对杜鹃说:“把如风带上。”

    黄家姊妹单独进山的时候,林家兄弟总会有人陪她们一块。如风来了后,若林春没空,就会让如风跟着。因此就算知道九儿要去,林春也这么安排。

    杜鹃点点头,知道他关心自己。

    早饭后,杜鹃正和黄鹂收拾虾爬子和竹篓等物,九儿就扛着渔网来了,桂香提着大篓子跟在后面。

    杜鹃笑道:“这么快!”

    九儿道:“还快?要不是桂香吵着要跟着,我早来了。”

    桂香得意地笑道:“谁要跟你了?我听说杜鹃去兜虾,我才要来的。你就不来,我也一样来。你再这么说,我们还不带你了呢!”

    杜鹃忍不住笑了。

    桂香那点小心思,她看得明明白白:喜欢九儿,偏又口不随心,把小女儿的娇憨、任性和天真烂漫表现的淋漓尽致。若不是性子活泼,倒有点像林妹妹的脾气,恰好九儿也是她的表哥。

    杜鹃觉得她很可爱,她自己就学不来。

    等收拾好,众人便出发了。

    出了院子,杜鹃朝林家喊道:“如风!”

    站了一会,如风从林家院内小跑出来,把大脑袋挨在杜鹃胳膊上蹭了蹭,还对着九儿吼叫了一声,十分高兴。

    九儿笑骂道:“叫什么?上次喊你上山,都不给面子!”

    杜鹃嗤一声笑了,道:“走吧!”

    他们去了靠山边的田野,九儿和桂香在泉水河里撒网打渔,杜鹃姐妹则在池塘、水沟里兜虾,如风撒着欢儿到处跑,泅水过河,奔到山上去了。

    春天,兜虾是最容易的。

    将虾爬子放在水草下用力捣腾,每提上来,虾网里面一层小米虾,欢蹦乱跳,十分热闹。

    黄鹂就蹲下身去,两手不停将虾往篓子里捡,嘴里还念叨“晚上用虾米蒸鸡蛋,再烧个火腿虾米白菜汤。”

    杜鹃听了忍俊不禁。

    她这么热衷兜虾,主要还是为了养鸡。

    虾比小鱼儿容易弄,不需要清理肠肚。

    山中多雾,每兜了虾回去,她们直接在锅里把虾米炕干,然后磨成虾粉。这可是高钙高蛋白粉,掺杂其他东西喂鸡,鸡最肯下蛋了。人也可以吃,煮汤的时候放一点,味道也很鲜。

    因此,她们姐妹从来都是把兜虾当正儿八经的事做。

    每网上来一层密密麻麻丰盛的虾,姐俩就禁不住开心地哼着歌儿捡。捡完了,换个位置再兜。累了就站着歇一会,看看四周的山,远处的村庄,近处的流水,十分的惬意!

    跟她们比,在河边打渔的九儿和桂香就不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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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喜兆

    九儿根本无心打鱼,他出来就是想跟杜鹃说话的。

    桂香只要跟着九儿表哥就开心,一会问他在山上打猎的情形,一会告诉他家中的趣事,一会丢下鱼篓去掐河边的柳枝,说编个帽子给九儿哥哥戴。

    九儿心不在焉地应着,不时把目光投向杜鹃那边。

    上河埂的时候,桂香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九儿手快,从后面一把扶住她,皱眉喝道:“走路也不好好的!叫你别来,你非要跟来。要是跌了怎么办?”

    桂香借着他强有力的臂膀站稳,被骂了也不生气,因为知道他是关心她,反对他做了个鬼脸,道:“又没跌倒!”

    九儿无奈,怕她真跌倒了,索性拽过她手上的鱼篓自己提着,让她空手走。

    桂香更欢喜了,笑眯眯的跑在前头。

    九儿见她扭啊扭的,故意问道:“要不要我背你啊?”

    桂香羞涩地嗔道:“我就那么没用?”

    九儿肩上扛着渔网,手上提着鱼篓,听了这话,低头看着鱼篓诧异地问道:“你很有用吗?你有什么用?”

    桂香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得意地说道:“等你打鱼上来,我帮你捡鱼啊!”

    九儿哼了一声,拿她没法子。

    自从大姐水秀出嫁后,他家里剩下兄弟几个。好容易大哥娶了大嫂回来,大嫂头胎生的就是儿子。娘就把这个讨人喜的外甥女当闺女一样惯着了。他也很疼这个表妹,轻易不会惹她生气伤心。

    兄妹俩你来我往地斗嘴,又换了个河段撒网。

    撒了几网后。九儿实在忍不住了,对桂香道:“走。去杜鹃那边。塘里也有鱼的。”

    桂香也愿意,因为她觉得没有杜鹃在。九儿兴致不高。

    她心底隐隐觉得九儿喜欢杜鹃,却不愿意正视,反正杜鹃嫁给林春是一定的了,她没必要瞎想。

    两人来到杜鹃兜虾的池塘边,杜鹃正拉了一虾网上岸,让黄鹂捡,她则质问道:“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九儿莫名其妙地问:“我们不能过来?”

    杜鹃道:“当然了。你那大网子一撒,再‘咕咚咕咚’在水里捣几下,虾都惊跑了。我还兜什么虾,光看你打鱼去了。我先前就不肯跟你在河边兜,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桂香立即撇清道:“是九儿哥哥要来的。”

    九儿忙笑道:“那我让你在前面,我跟在你后边。”

    杜鹃纳闷道:“你们干嘛一定要跟我抢地方?”

    九儿不好意思了,道:“不是跟你抢地方,咱们在一处,说说笑笑的热闹些。我跟桂香在那边觉得没劲呢!”

    黄鹂将网里的虾捡干净了,在水边洗了把手,道:“二姐。别说了,这塘又不是咱家的。桂香姐,咱们换换,我跟九儿哥哥打鱼。你跟我二姐兜虾。”

    她正想看打鱼呢。

    桂香也嫌闷,要跟杜鹃说说话,求之不得。忙答应了。

    于是,两拨人又忙起来。

    杜鹃一边拉虾爬子。一边埋怨,说九儿惊跑了她的虾。

    九儿嘿嘿笑。也不理她。

    说话间,他拖了一网上来,里面老大一条红鲤鱼,顿时大喜,叫道:“怎么样?我要是不过来,这鱼就网不到了。”

    桂香和杜鹃立即奔过去看。

    黄鹂盯着那鲤鱼两眼放光,失声道:“糖醋鱼!”

    另外三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桂香喘着气道:“这塘里长糖醋鱼了!”

    黄鹂撅嘴道:“就会抠字眼!”又惋惜道:“就一条。要是多,我还能厚脸皮跟九儿哥哥要一条回家煮糖醋鱼。”

    杜鹃笑道:“你趁早歇了这心思。九儿打的鱼,要先孝敬太爷和太奶奶、爷爷奶奶,还有爹和娘呢。顾了家里,这还有个桂香妹妹呢,肯定要先送他桂香妹妹。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先给旁人。这么一算,至少要网四五条鲤鱼上来,才能排到我这个干妹妹。”

    一番话说得桂香听了心里很受用。

    最难得的是,九儿居然没反对、解释,认可了杜鹃的说法。就是说,在九儿心中,她是排在杜鹃前面的,相对于她来说,杜鹃算是“外人”。

    她飞了九儿一眼,又喜又嗔道:“他才不给我呢。”

    黄鹂则做了个失望的表情,催九儿道:“九儿哥哥,那你赶紧再撒网。多网几条鲤鱼,我姐排着队呢!”

    杜鹃和桂香失声笑了起来。

    九儿也笑,他可没想那么多,更不会分亲疏。

    他将鱼网翻过来,将里面的杂物抖干净,然后朝杜鹃眨眨眼睛,又笑对桂香道:“我哪敢!就算不孝敬老太爷老太太,也要先紧着你。要不然,你哭起来,姑姑还不得回娘家找我算账。我娘也肯定要揍我。”

    说完用力将网撒开,丢进池塘,等它下层慢慢沉入水,才轻轻上下摇动竹篙,将鱼向网中驱赶。

    桂香跺脚不依,说自己是那不讲理的人吗!

    看向九儿的目光水盈盈的,娇嗔薄怒,可爱的很。

    杜鹃也笑道:“九儿你真冤枉桂香了。桂香就是性子直些,其实很通情理,说起来跟干娘的性子有些像。也像水秀姐姐。嗯,好像你们家的姑娘都是爽利真挚的性子。”

    桂香听了更喜欢。

    这也是她跟杜鹃好、不嫉妒杜鹃的缘故:杜鹃真的对她很好,教她许多东西;她做的不对杜鹃也会直接指出来,但在人前从来都是夸她的,因此她格外喜欢她。

    杜鹃是村里最出色的女娃,她跟着杜鹃学,也很出色;将来。她们还会是妯娌呢。

    九儿点头,很“公正”地评价道:“这丫头还算懂事。”

    他觉得跟杜鹃一块纵宠桂香表妹。更显亲近了。

    可不是吗,要是……那杜鹃就是桂香的嫂子呢!

    他禁不住咧嘴笑了。心里十分愉悦,把竹篙上下摇动不停,搅得水花四溅,让等他拖网上来的几个女娃诧异不已。

    黄鹂首先叫道:“怎还不收网?再晃,鱼都叫你吓跑了。”

    九儿这才想起来,不禁尴尬地笑了,急忙将两根竹篙压在腰间,双臂用力往上提网。

    许是第一网给了大家一个惊喜,对于这第二网。他们同样怀着极大的期待。杜鹃也顾不得兜虾了,和桂香黄鹂三人六只眼睛一齐盯着九儿手底下,恨不能射入水底。

    并没有等很久,渔网很快离开水面。

    水花四溅中,出水的鱼儿弹跳不停,震得渔网上下晃动。

    黄鹂和桂香拍手大叫“又有一条红鲤鱼!还有大鱼!”

    九儿迅速将渔网转到岸边的草地上,于是大家看清楚了:这一网又捞了一条红鲤鱼,还有两条大草鱼,还有几条鲫鱼。鲤鱼和草鱼都在两斤以上。

    杜鹃瞪大眼睛道:“你今儿怎么这么好运气呢?”

    这池塘又不在山里。常有人来撒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呢?莫不是漏网之鱼都让九儿给碰上了!

    九儿激动的难以自持——

    这是好兆头啊!

    他一心惦记要过来找杜鹃,来了后连续网到两条红鲤鱼,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心中想的事一定能成。这是喜兆!

    喜兆啊,他看着杜鹃呵呵笑了起来。

    杜鹃还以为他得意呢,便掰着手指道:“我数数。算上鲫鱼也有五条大鱼了,我这个干妹妹也该分一条了。”

    九儿一个劲地点头道:“分。分!”

    桂香也觉得这是喜兆,不过是她的喜兆。

    她一边将鱼往篓子里装。一边笑道:“杜鹃你别急,等九儿哥哥再撒几网,说不定还能网到红鲤鱼呢。到时分你一条鲤鱼。黄鹂不是说要做糖醋鱼么!”

    一言提醒了黄鹂,又开始催九儿。

    杜鹃看得心痒痒的,埋怨九儿道:“都怪你,弄得我们都没心情兜虾了。你让开,让我来撒几网。我手痒呢!”

    九儿把杜鹃上下一扫,无法想象俏生生的她将两根竹篙夹在腰侧用力抖动的情形,那太怪异了。因而哄劝道:“这网沉的很。你不够劲儿,拖不动。”

    桂香跺脚笑道:“嗳哟杜鹃,你这么个好看的人儿撒网,像什么样子!”她也想象杜鹃撒网的情形,笑个不停。

    杜鹃撇撇嘴道:“我又不是没捞过鱼。大惊小怪!”

    桂香道:“那不一样。你那时候下了水的……”

    九儿忙道:“别急,我多网些,分你鱼就是了。”

    说着,感觉忙得身上燥热了,便脱了外面衫子扔给桂香,里面只穿着无袖的对襟短褂,露出两条结实有力的臂膀来。

    他双手端着竹篙,轻轻一甩,那湿漉漉、沉甸甸的渔网在他手上仿佛轻若无物,被他一下子甩到水塘中央,铺散开来。

    他一边抖动竹篙,一边笑对杜鹃道:“看这一网怎么样。”

    正忙着,从村里飞一般飘来一个人。

    等近些了,才看清是林春。

    他已脱了干活时穿的外衣,只穿着灰色短褂和裤子,腰间束着同色布腰带,健步如飞地掠过来。

    桂香见了他尤其高兴。

    林春和杜鹃,九儿和她,恰是两双人。

    因此老远就对他笑道:“春生哥哥,你快来看,九儿哥哥网了两条红鲤鱼呢!”

    林春来到众人面前,先看看杜鹃,见她跟平常一样,才诧异地问道:“这塘里怎会有大鲤鱼?”

    说着探头往鱼篓里一看,果然有两条红鲤鱼,大概三斤多的样子,因对九儿笑道:“你倒运气好。这‘漏网之鱼’也叫你捉到了。”

    杜鹃道:“我也这么说呢。”

    九儿哈哈大笑,十分高兴。

    再拖上一网来,却只有几条鲫鱼和泥鳅,大家都说他好运气用完了。

    林春转向杜鹃问:“兜了多少虾?”

    杜鹃说还没得多少呢,都怪九儿,跑这来打渔,害得她也没心思兜虾了。

    林春弯腰捡起虾爬子,帮她捞起来。

    杜鹃便提着篓子,跟在他后面捡虾。

    黄鹂依然盯着九儿,期盼能再网上来红鲤鱼。

    然九儿却再也没有网到红鲤鱼了,连草鱼也没网到过了,都是些小鱼儿,大的不过半尺长。

    他一点不在意,心想一对红鲤鱼正好,再多,就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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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各有情思(粉红60加更)

    忙了一会,因今天没太阳,也不知多早晚了,众人觉得累了,才坐下歇息。

    黄鹂立即掏出一个包裹,拿了些笋干散给大家吃。

    杜鹃笑问她道:“饿坏了吧?”

    黄鹂娇哼了两声,问林春“春生哥哥,你来的时候,我大姐饭可煮好了?”

    林春听了一愣,道:“我没去你家,不知道呢。”

    杜鹃笑着咽下嘴里的笋,道:“这还用问?林春都收工出来放风了,肯定已经到晌午了。这天怕是要下雨,咱们再捞几网就回家。你再忍忍吧!”

    桂香看着黄鹂使劲笑,觉得她时时惦记着吃太好玩了。

    九儿闲适地问林春,什么时候起屋子。

    林春说,已经定了日子,四月初一破土动工。

    之前,他和夏生一直在准备材料,砌墙裙的石板、承重柱石、大梁、檩子和椽子、隔板等,还有请人开窑烧的砖瓦,如今都筹备齐了。只等一开工,请足够的人手,只要四五天就能完成。

    他就像总工程师一样,先测量出新屋占地的面积,绘制出图样,通过计算得出墙面宽高、所需砖瓦、柱子长短等等,因而才能先一步准备。

    桂香听说盖八间上房,东西各四间,忙问道:“秋生和夏生表哥住上房,你和冬生住东西厢房,那大头舅舅和舅母住哪?”

    林春道:“爹和娘想跟谁住就跟谁住。”

    桂香道:“那房子也不够呢。”

    林春明白她的意思,便解释道:“上房宽度只够盖八间,但后院还要盖厢房的。前院的厢房都有耳房。这样每个房头都有五六间屋子往上。就够住了。”

    林春设计规划院落的时候,杜鹃也帮他计算过的。因此很清楚格局,倒没多问。只笑道:“将来你们四个都成亲了,再各人生几个孩子,那院子可热闹了。早晚的时候,就像——”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就像放出笼的鸡一样,一窝蜂挤出来。啧,啧,想想那情形就壮观!”

    众人一下笑起来。

    林春深深地看了杜鹃一眼,没吭声也没笑。

    九儿笑得最豪爽、开心。

    杜鹃这番话意味着她没打算嫁给林春,否则。哪个小女娃会当着未婚夫君的面说将来生多少孩子……

    她说“将来你们四个都成亲”,完全是事不关己的口吻。

    桂香笑道:“哎哟杜鹃,你可真会比。”

    杜鹃道:“我外公家就是这样,看着吓人的很。”

    说着又问林春道:“现在这样住是够了,等你们将来孩子生多了,孩子也长大娶亲,要怎么办?”

    因为据她看,林家前后左右已经没地儿再盖院子了。

    林春道:“将来人多了,这地方就会作为祖宅留给大哥。我们都会搬出去。这是规矩。我爷爷我爹以前也是住在九儿那边的,后来才搬出来的。”

    杜鹃恍然大悟道:“我说呢!”

    接着,她故意对九儿和桂香道:“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本来那一排三户人家都差不多。现在林春家把屋子盖得那么好,正好竖在中间,弄得就跟大地主家似得。衬得我跟二丫家好像地主家的长工一样,寒酸得要命!”

    众人愣了下。又是一阵笑,连林春也笑了。

    九儿朗笑道:“你还怕将来没好屋子住!”

    神情和口气都带着别样的意味。又不好说得太明白。

    桂香则想的又是一样:她觉得杜鹃刚才的话,还有之前的话,都是故意对林春说的,其实大有深意和情意。就像她常逗引九儿一样,见面都要争几句、呛几声,若是哪天两人客客气气地说话,或者不作声,那一定是闹矛盾了。

    女娃儿么,从来心里想的一样,说的又是一样。

    她便笑道:“有春生哥哥,你还怕住不上好房子?”

    杜鹃道:“那是,我早都跟林春说了,将来一定要帮我也盖一个精致的小院子,价钱还要便宜。”

    九儿听得格外开心——杜鹃这意思太明显了!

    要是她有意嫁给林春,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自然是住到林春家现在的屋里去,哪里会另外盖。

    他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寻一处好屋基,盖一个泉水村最别致的院子,叫杜鹃喜欢。

    桂香也暗笑:杜鹃要林春帮她盖“精致的院子”,却故意说价钱要便宜。等到时候成了一家人,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听了半天的黄鹂将最后一根笋干塞进嘴吃了,拍拍手,郑重对林春道:“春生哥哥,等过两年,我请你帮忙盖大屋。比不上你们家宽,也要比你家的屋子高——我要盖两层的小楼!‘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小女娃目光神情都很坚定。

    林春低沉地笑了一声,简短地应道:“好!”

    杜鹃听了愕然。

    她一直知道小妹子是个心气高的,也没觉得不好,眼下却有些担心起来,似乎她越长大,性子越要强了。

    她认真对黄鹂道:“黄鹂,二姐刚才都是说笑的。其实过日子,只要家里和睦,住什么样的屋子都不要紧。像咱们家现在这样,难道不好?”

    黄鹂道:“我也没说不好。我想把房子盖好一些,也没不对呀。我们家都是闺女,闺女就该住绣楼。我想盖个小楼有什么不对?”

    杜鹃:“……”

    九儿道:“对!黄鹂就是有志气!到时候我们都去帮忙。”

    山里盖房子也不便宜。不说别的,那树长在深山里,它自己不会长脚跑出来。必须壮劳力砍伐后扛回来。

    林家父子四五个壮汉,跟蚂蚁搬家一样。积年累月地寻找和劳作,才攒下了不少好木料。盖起如今的屋子;黄家就黄老实一个男人,如何能比?

    黄鹂也不是空口说白话,她早想好了:花银子请人干!

    不然她这么用心练功干什么?

    那还不是为了挣钱!

    这两年杜鹃制野茶托小姨父拿出去卖,也卖了几十两银子。因此她很有信心,觉得等自己学成武功后,撑起黄家没问题。

    说话间,空中飘起牛毛似的细雨,田野里迷蒙起来。

    杜鹃和黄鹂忙戴上竹斗笠,看去一派悠闲。

    林春将手放在嘴里。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呼唤如风。

    等待的空档,他和九儿又各自撒网兜虾,等如风疾如闪电般叼着一直狍子从山上下来,几人方才踏上归程。

    穿行在雨雾中,心情也仿佛被雨雾洗涤滋润,透着清新和蓬勃的朝气。桂香十分快乐,一边走,一边跟杜鹃叽叽喳喳说话。

    九儿要分鱼给杜鹃。她推辞不受,说自己也常捕鱼的,不必再刻意照顾她家了。

    九儿对今天捕捞的红鲤鱼有特别的心思,便不再让。说道:“这鲤鱼难得,我拿回家放后院池塘里养着去。”

    桂香立即赞成。

    杜鹃嗤笑道:“这可不像你行事风格!你要心善想放生呢,就马上把它们放河里去;你要想吃呢。就拿回家杀了吃了,也算超脱它了。这么半死不活地提家去。从此困在你家后院那小池塘里,算什么?”

    九儿听了犹豫。想着是不是回头,把这鱼放河里呢?

    林春见他停住脚,诧异地问道:“你不会是真要放了这两条鲤鱼吧?你在娘娘庙许了愿了?”

    九儿尴尬地笑了下,无可解释,只得罢了。

    到了岔路口,和林春杜鹃招呼一声,自和桂香走了。

    到家门口,他从鱼篓里拎出一条红鲤鱼和大草鱼,对桂香道:“给你!别说我小气不照顾妹妹。”

    桂香笑道:“两条红鲤鱼,分开多不好。不如一块烧了吧,我晌午就在这吃好了。”

    九儿一听,忙把鱼放了回去,“你去喊姑姑也来吃。”

    他不是舍不得,而是桂香的话正中他心思:没能放生,也要叫它们(即两条鲤鱼)死在一块,一齐脱离畜生道(杜鹃常说的)去投胎。

    桂香就高兴地回家喊她娘去了。

    这里,九儿将鱼拿回家,他娘和老太太看了也说他今儿运气好,居然能捕到这么一对鲜亮的红鲤鱼。

    九儿得意地说道:“那是。这是跟杜鹃一块才网到的。”

    大猛媳妇听了,和祖婆婆交换了个目光,问道:“杜鹃也去了?你不是跟桂香一块去的吗?”

    九儿就把杜鹃兜虾的事说了。

    听说后来林春也去了,大猛媳妇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鱼篓道:“晌午做糖醋鱼。你先洗洗去,头发都湿透了。”

    九儿心情飞扬,转身一个虎跃,跨过门槛去了。

    再说黄家,杜鹃姐妹到家后,略收拾一番就吃晌午饭了。

    饭后,因雨天不用下地干活,冯氏赶了闺女去做针线,省得在厨房落灰,她自己则将兜来的虾米淘洗干净了,下锅用温火慢慢炕干。

    雨天悠闲,杜鹃、黄雀儿和黄鹂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堂屋门口做针线,黄老实则在一旁修补被老鼠啃坏的篓子,父女几个边干活边闲话说笑。

    冯氏将虾炕干了,用个大筛子装了,放在一旁晾着,等冷透了再装起来保存。忙完后,她进屋去换了件干净衣裳,又拿了一只鞋底子出来。

    黄鹂见娘也来了,赶忙端了根小板凳给她。

    冯氏眼睛到底还是不如从前,嫌屋里暗,拎着小板凳直接走到外面廊檐下,放下坐了,和闺女们一块做针线说话。

    她坐的位置面朝东,正对着林家的方向。

    蒙蒙细雨中,林家上房虽然还没竖起来,然东西厢房也很壮观,自家屋子根本不能比,她就看呆了,一面心中又疑惑:为什么林家不上门给林春提亲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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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嫁妆

    林家的运道正旺盛。

    乡村有说法:若燕子在屋檐下做窝,家业必定兴旺。

    黄家屋檐下就有个燕子窝。

    林家老屋的屋檐下有两个燕子窝。这次推倒上房重盖,那燕子不但没有被惊走,反而换到新盖的东厢房屋檐下重新垒了两个泥巢,可见对林家有多眷恋。

    不但如此,林家还来了一只虎,撵都撵不走。

    秋生上山打猎,就算有收获,还要费劲背回来;自从如风来了后,隔几天就从山上叼一只野味回家,一家人肉吃不完,常分送给亲近的人家。刚才林春还送了几斤狍子肉给黄家呢。

    另外,林家四个儿子确实都很出色能干。

    所以,除了已经定亲的夏生外,秋生和春生都被人紧盯着,上门提亲的不知多少,许多妇人一得了空就找大头媳妇套近乎,连十二岁的冬生也被人惦记上了。

    反观黄家,已经到了说亲年纪的杜鹃却无人问津。

    或者说,是不敢来。

    首先是当年杜鹃亲口说的,她的亲事鱼娘娘有安排,因此一般人不敢来求。

    再有就是林黄两家当年有口头定亲的,杜鹃和林春又走得近,差不多的人也不敢上前了。可是林春却被人觊觎,上门求亲的人很多,可见这社会男女很不平等。

    第三就是杜鹃太出色了,也太强势了,连爷爷奶奶都降服不住她,所以一般人家根本不敢娶这样的。

    最后,就是想娶又有自知之明的人。杜鹃对他们来说,有些可望不可即。因此也不敢来。

    因此几点,加上黄鹂早放出话要招上门女婿。黄家就门可罗雀了,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硬是无人问津。

    冯氏倒也无所谓,反正一般人家她也看不上。

    她觉得这满村的男娃,除了林春和九儿,还真找不出配得上杜鹃的人,只奇怪林家怎还不上门提亲。看林大头和他媳妇对杜鹃亲热的样子,又不像想赖婚的模样,她就疑惑了。

    然杜鹃告诉她:她的婚事鱼娘娘另有安排,叫她不要管。问什么安排。杜鹃也不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看了看两个小闺女,都跟花朵儿一样,心里就释然了,丝毫不担心她们会嫁不出去。真要是山里找不到好的,就请她们外公在山外给找个好人家。

    还有儿子呢……

    想到这,她抿嘴一笑,低头用力扯起线来。

    母女几个都在给黄雀儿做嫁妆。

    林家的家用器具都制作齐全,且很精致美好。黄家就算费心,也做不出更好的了,因此大家商量后决定:多做些针线活计,这正是林家欠缺的。其他的家用器具就不必装脸陪了。

    于是这几年来,黄家陆陆续续购置布料、攒棉花,趁着空闲的时候。母女几个一点一点地给黄雀儿和夏生添置被褥枕套、桌布椅套、靠枕引枕等物,如今都攒了许多了。

    衣裳鞋袜是从今年才开始做的。因为夏生和黄雀儿之前还小。都还在长个子呢,若是做早了。到时候不能穿了,白费工夫。

    黄家这些嫁妆,说不值钱吧,还真不值钱,都是普通棉布,好些的也用绸布;说贵重,也贵重,一般小户人家还真弄不起,其中有许多毛皮衣物,都是用绸布做面子,狐皮等兽皮做里子,有袄子、坎肩、围脖、大氅等等,差不多的地主富户家也不一定能有。

    母女几个一边忙碌,一边说笑。

    约莫做了一个多时辰,黄鹂就受不住了,起身去弄吃的,又给大家倒茶,让大家也都喘口气,吃些东西。

    冯氏也放下鞋底子,去厨房将锅里焖的狍子肉翻炒了一遍。尝了一块肉,觉得差不多烂了,便把灶里的火都退了,用底火焖着,晚饭时也就能吃了。

    正在这时,小姨冯明英来了。

    打着暗红色的油纸伞,胳膊上挽着个小篮子,一手牵着小远清,从雨雾中袅袅走近,像极了一副画。看得杜鹃心情触动,磨不开眼。

    黄鹂忙上前接着,笑道:“远清,我正想你呢。”

    小远清脆声叫道:“黄鹂姐姐,杜鹃姐姐,雀儿姐姐!”亲热的小模样,好像多日不见一般,其实她早饭还在黄家吃的呢。

    冯明英走上廊檐,收了伞,笑道:“她在家念叨表姐,闹得她哥哥也不肯好好写字,我就带她出来了。”

    杜鹃端了个板凳来,冯明英坐了,从针线篮子里拿出一件衣裳低头缝了起来。

    正说笑,院外又来了一个身影,却是大头媳妇。

    她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连伞也没打,微微弓着腰,手上攥着一只鞋底子,怕被雨淋湿了,因此护着。

    冯氏看得好笑,高声道:“忙什么?就不打伞,也要戴个斗笠。淋了雨,生病了我瞧你还跑不跑!”

    大头媳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廊檐下,长出一口气,一面用手掸身上的水珠,一面笑道:“就几步路,费那事干什么。我好容易偷空出来一回,又想这又想那,我也不用出门了。”

    众人都笑,说哪里就忙得这样。

    冯明英道:“这样忙你还出来干什么?要不是你手上拿着鞋底子,我还以为你是来做什么急事的呢,哪想到你是来闲逛做针线的。”

    大头媳妇在杜鹃递来的凳子上坐下,一面道:“要是等忙完了再出来,我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还不是他爹,瞧我累得直不起腰来,发狠说,你也别管了,你就出去逛去,晚饭也别急着回来做,看这几个小子饿不饿得死!我一想也是,我就出来了。连碗都没洗呢。”

    众人听了都笑。

    杜鹃看着大头婶子苍老的面容,心里不忍。

    这几年下来。娘要比她容光焕发得多。

    可见儿子多了真的很操心劳累。

    她便笑道:“婶子,其实你煮饭不用费事炒许多菜的。家里有肉。烧一大锅,再把些干菜混着一块焖。这就够了。青菜也一样,炒到半熟的时候,把那焖熟的肉倒进去,再烧一会就盛起来。有这两盆菜吃饭就够了。”

    大头媳妇忙笑道:“我现在就这么烧。什么都放一块,煮一大锅,不吃就算了。我哪有那工夫跟你似的炒这样炒那样。”

    说话间,黄雀儿微低着头,端了杯茶来。

    她忙接过去喝了一口,一面打量这个准儿媳妇。计算什么时候能娶进门。

    忽见冯氏和黄雀儿手上都是大尺码的鞋子,杜鹃也在给一个大红枕套绣花,便明白她们在为黄雀儿准备嫁妆,这些将来都是要送进林家的,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三个女人一台戏,况都是有儿女的,又是亲家,冯氏几人就有说不完的话和事。

    杜鹃姊妹就只有听的份了,又逗引小远清说话作乐。

    做了一会。杜鹃抬头朝外看去,只见外面越发迷蒙了。

    她心下一动,放下针线就跑了出去。

    在屋檐下拿了顶斗笠戴了,顺着院子边沿的青石通路往东院墙边走去。这青石板是夏生帮着裁的。铺在院子中央和四边,形成一个“田”字,为的是雨天好走。不会踩得道场泥泞不堪。

    走到院墙边,那青绿就扑面而来。逼入眼底。

    她们姊妹沿着院墙边种了许多金银花,爬满墙头。一到春夏。三面院墙就完全被绿色爬藤覆盖,上面白色、金色小喇叭样的花,一对对、一簇簇,开得分外繁盛,且香气宜人。

    墙根下种得最多的是月季,墙角也有几株美人蕉,凤仙花、紫茉莉也有,却是没人管的,自生自灭。

    这个季节,也就金银花和月季开了,美人蕉刚抽出嫩绿的叶子,由一支卷筒慢慢舒展开来,凤仙和紫茉莉的植株也才长成。

    所有的植物,都在细雨的洗涤下,展现滴翠的青绿,花儿也格外娇艳,含泪带露,不像下大雨的时候,被雨水打得零落不堪。

    看着这青绿,那心情也绿濛濛的!

    杜鹃并不是只顾风雅,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在墙根下种扁豆和南瓜了。到时候,扁豆也爬上墙头,跟金银花争相辉映。紫色的扁豆花一落,就会结出弯月似的扁豆,随手就能摘到。南瓜藤则会沿着墙根蔓延,扒开大叶子,寻找南瓜是她最爱干的事。

    见她出来放风,黄鹂也忍不住牵着小远清跑过来。

    因粉色的月季花纯净,且带着晶莹的露珠,杜鹃心里爱的很,掐了两朵下来,分别簪在黄鹂和小远清的头上。

    大头媳妇看了笑道:“小女娃娃就喜欢花呀草的。”

    才说完,隔壁院墙内冬生大喊道:“娘,舅母来了。”

    她听了一愣,忙问道:“哪个舅母?”

    冬生回道:“大舅母。还有小芳表姐和小莲表姐。”

    “哦,来了!”大头媳妇听说后,急急忙忙地将针插在鞋底上,线挽好,起身往外走,“你说我是不是没福,好容易偷空出来逛一会,家里又来人了。这才出来多大一会儿啊!”

    冯明英笑道:“怎么没福,这不是现成的帮手来了么。”

    大头媳妇匆匆跑了,也没接话。

    冯明英低声对冯氏笑道:“又来了!”

    眨眨眼,给了冯氏一个意味不明的眼色。

    冯氏朝雨中伫立的杜鹃看了看,暗叹了口气。

    林春的大舅母带着自家闺女和侄女来,是给小姑子帮忙的。因为林家就要动工盖上房了,这每日的烧煮洗刷活计多的很,小姑子一个女人,实在累得很。

    当然,还有些其他的心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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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一更了,明日有个推荐,每天两更保底,算答谢大家了。本来应该更多些的,只是原野进入新情节后,有些卡文,仔细斟酌、小心翼翼,总希望写得精彩些,让大家满意。虽然不一定做的好,但总要努力不是。

第179章 被青睐的烦恼(一更)

    杜鹃赏玩了一会,又回去做针线。

    一时堂弟小顺来了,她又丢下活计去给他和黄鹂讲课。

    正忙着,忽听一声清脆的鸟鸣传来,急忙放下手中鸡毛管子做的笔,对两人道:“先把这道题算出来。”说着走了出去。

    林家院内,林春站在西厢屋角的墙边,正朝这边看。

    见她来了,喊一声“杜鹃”。

    他没有打伞,也没戴斗笠,就那么光头站在雨中,发丝上、眉峰上落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连眼睫毛上也有,罩着下面黑玉似的眼眸,显得朦胧幽深。

    杜鹃看了觉得别有风情,忍不住笑了。

    林春见她笑得暧*昧,眉头一挑,问道:“笑什么?”

    杜鹃摇头道:“没什么。你找我说什么?”

    林春也不追问,道:“明早鸡叫就要走。你晚上先收拾好。别忘了带斗笠,穿上蓑衣。”这是说上山采茶的事。

    杜鹃点头道:“知道了。”

    正要再问,忽然看见他背后墙角拐出个浅紫色身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娃,好奇地对她打量。

    她便对她微笑打招呼,又朝林春努嘴,问道:“那是你表妹?”

    林春便回头看去。

    小女娃见他转头,急忙羞涩地缩身躲到墙角后。

    林春也没喊她过来给杜鹃介绍,又转过头,道:“嗯。我二舅舅闺女。”

    说定后,杜鹃正要走,林春又叫住她。笑道:“你多做些吃的带着,我就不带了。”

    他娘本就累得很。他不想烦她,加上杜鹃做的东西好吃。他也不客气,直接就要了。

    杜鹃点头道:“嗳,知道了。”

    二人各自转头回去不提。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杜鹃和黄鹂洗漱后就出发了,同行的还有九儿、林春和冬生。

    带冬生和黄鹂,完全是为了锻炼他们。

    任三禾虽然没收冬生做徒弟,林春却亲自教弟弟武功。

    既然是锻炼,当然不能慢慢走了。况且据林春说的。要是跟平常一样走的话,怕是要第二天晌午才能到,今晚就别想回来了。于是,几人一出村,就放开手脚疾奔。

    越往山里去,越多森森古木参天,峭壁危崖高耸,随处可见飞瀑挂下,隆隆水声轰响。又有幽谷清泉,鸟鸣和着泉水叮咚。

    如风跑在最前面。

    在这大山里,它无论上山下山都疾快如风,尽显森林之王的本色。

    跑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那天色才亮堂起来。

    虽然没有下雨,然山中雾气濛濛的,跟雨天也差不多。

    林春三人武功底子好些。自然撑得住,黄鹂和冬生就不成了。冬生首先叫道:“停……停一下。我受不了了。”

    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喘气。

    黄鹂也忙叫道:“我饿得头晕死了。”

    杜鹃问林春:“还有多远?”

    林春打量四周。道:“走了一半了。”

    杜鹃便道:“要不歇会吧。喝点水,吃点东西。”

    九儿却放下脸,威严地对冬生二人道:“这才跑多大一会,就撑不住了?不许歇,喝点水就走!”

    冬生哀嚎一声,道:“鸡叫就出发,这都半上午了,还只算‘一会’?”

    林春也不说话,解下背上的背囊,将装水的竹筒、装干粮的包裹都拿了出来,就站在当地分给大家吃喝。

    干粮是炕得微黄的玉米饼,有甜豆沙馅的,有酸笋肉末馅儿的,都很香脆,是杜鹃姊妹昨晚做的。

    每人分了两个饼吃了,喝了些水,林春便将剩下的收了起来,沉声道:“走!”当先带头走了。

    他虽没跟九儿似的训斥,口气却不容置疑。

    杜鹃朝黄鹂和冬生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两个小的无法,只能认命地跟着他们继续奔行。

    快晌午的时候,终于到了一座高山前。

    太阳居然出来了,破开云雾当头照射,堆积在山谷的浓雾便一点点散去。

    林春对杜鹃道:“先吃东西吧。干脆等太阳把茶叶上的露水晒干了再上去采。不然水分重了,这么背回去容易捂坏了。”

    杜鹃点头赞同。

    冬生和黄鹂一听,立即瘫倒在地。

    九儿四面一望,找了一处宽敞平坦的山石,招呼林春和杜鹃道:“到这来坐。”又对冬生喝道:“别随便什么地方都乱坐。到山上还不当心些!”

    冬生急忙弹起来,顺势还拉了黄鹂一把。

    两人一边走过去,一边嘀咕说,九儿哥哥就像煞神。

    林春这下把整个包裹都摊开了,里面足有几十个玉米饼子。九儿也将背囊解开,却是几盒点心,还有十来个大白面馒头。

    他笑道:“这点心是我姑姑拿来的,我都摸来了。”

    黄鹂手快地抢过一盒点心,抱着吃。

    九儿看着那些玉米饼,笑问杜鹃道:“都是你做的?”

    杜鹃点头道:“我跟大姐一块做的。”

    九儿又问林春:“你的呢?”

    林春指着玉米饼道:“这不就是!”

    九儿笑道:“你倒晓得讨巧。”

    于是都吃起来。

    冬生边吃边含糊道:“大舅母还说让小芳和小莲表姐一块来。真要跟来了,这时候我们只怕才走出村子后山呢。”

    九儿听了一怔,看着林春失声道:“你表妹来了?哎呀,你终身要不保了!”

    “噗!”

    杜鹃喷出一片玉米屑,不可思议地盯着少年。

    林春也丢给九儿一个没好气的目光,道:“别胡说!”

    九儿对杜鹃傻笑道:“杜鹃你不知道,他舅母千方百计地想把闺女嫁林春……”

    杜鹃截住他话。嗔怪道:“九儿,你是凛凛大丈夫。要讲君子风度,别用这样口气说人。再说。你和林春都出色的很,人家青睐你们,也是人之常情。难道必定要人说你们不成器,跟臭狗屎一样嫌弃你们就清净了?”

    九儿忙点头道:“我也就跟你说。”

    接着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林春大叫道:“你舅母和表妹来了,你还让杜鹃帮你准备干粮?”

    林春盯着他道:“不成啊?”

    九儿当然不敢说不成,他还没这个资格呢,只能咕哝道:“你也不怕累着杜鹃。这么多饼子,要炕多长时候。”

    林春听了没吭声。

    九儿又问他表妹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

    林春淡声道:“房子盖好了走。”

    九儿就同情地看着他。

    不是他跟妇人一样长舌,只因他很清楚林春舅舅家对他的“野心”,而林春的心思他虽然不太明白,却知道他绝不喜欢什么表妹,因此很同情他。

    两人既是兄弟,又是好友,他当然不希望林春被逼了。

    想到这,他侧目看向杜鹃。

    她已经摘下了斗笠,头上没有梳女子发髻。而是跟他们一样束发,扎着头巾。修长的脖颈被高高的衣领裹得严严实实,这是防止被树枝扫中或者蚊虫叮咬;桃花面上双眼清亮有神,猛一看去。真是个翩翩俊俏少年。

    他心跳加快,无法移开双眼。

    向来粗豪、大大咧咧的他无法形容女子的美好,只觉得杜鹃是他见过的唯一令他心动的女娃。

    他忽然问道:“杜鹃。我去投军,你说可好?”

    杜鹃一怔。忙道:“当然好。少年大多锐气,满怀豪情。你若想出去闯荡。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求不求得功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闯荡过了,经历过了这种人生。”

    九儿自觉征得了她的同意,欢喜地笑道:“我也是这样想。我要是不出去拼一拼,不甘心呢。杜鹃,你是喜欢住在这山里呢,还是喜欢外面?”

    说完紧盯着她,虎气生生的脸上神情说不出的专注。

    林春一愣,看了看九儿,又看向杜鹃。

    杜鹃笑道:“我当然喜欢这山里。不过,有机会我也会出去走走,看看大靖天下的。”

    不用说她是喜欢这山里的。

    可是,将来杨元会回来吗?

    若是杨元恢复了李墩的记忆,她有十分的把握,他会陪她住在泉水村。当然,好不容易两人穿越来了,她也会陪他去外面走走,随他有什么志向,她都会陪他去完成。

    九儿就开心地笑了。

    之所以问这个,他觉得杜鹃是希望他大展宏图的,她教了他这么多年,定不希望他偏安一隅、碌碌无为一生。

    还有,他自己也想试试波澜壮阔的生活。

    再就是,他要挣一份大大的富贵给杜鹃,然后随她挑选想要的生活。既然她得了机会想出去走走,他就要为她创造这样的机会;若是她想住这山里,他将来也会回来。

    不过投军之前,他要跟杜鹃先把亲事定下。

    大靖的募兵制很严格,不是拉壮丁似的拉人,无所长、身体瘦弱的还不许入军呢;若是合格的,一旦入了军,免除全家兵役和劳役外,还有不菲的军饷和武将的前程。

    家中没有合格人投军的,通常以钱粮代替兵役。

    九儿若想投军,无疑条件是足够了。

    杜鹃笑盈盈地问道:“你真想好了?”

    九儿用力点头道:“我想好了。”

    杜鹃又转向林春,问道:“你呢?想不想出去?”

    林春正在啃一个馒头,闻言看着她,轻声道:“我还没想好。先把手艺练成熟些,再看将来的打算。”

    杜鹃看着两个少年,十分感概。

    吃了东西,太阳也大些了,他们便往山上攀去。

    杜鹃见山势陡峭,十分难行,笑道:“这山真难爬。亏得桂香没来。要是她来了,只能在下面等着了。”

    九儿道:“还说呢,我都不敢告诉她。”

    而此刻,桂香正因为九儿上山没叫她而生气呢。(未完待续。。)

    ps:  今天两更保底,三更……亲们砸粉红鞭策原野吧!好容易等一个小封推呢,不能浪费了(**) !

第180章 生嫌隙(二更)

    桂香吃了早饭后,又来找九儿,喊他再去打鱼。

    谁知大舅母说九儿上山去了。

    桂香怏怏不乐,便跑来找杜鹃。

    黄雀儿告诉她,杜鹃上山采茶去了。

    她惊问道:“跟谁一块去的?怎没叫我呢?”

    黄雀儿犹豫了下,道:“跟林春一块去的。好像很远,连我都没去呢,说是我跑不快。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叫你。黄鹂也去了。哦,还有九儿。”

    她当然要把人都数出来,不然人家以为杜鹃和林春单独出去就不好了。

    桂香心里很不是滋味,跟黄雀儿道别后,去了二丫家。

    “杜鹃去哪采茶了,连你也没告诉?”

    “我不晓得呢。”

    二丫见她脸色不大好,犹豫了下,又道:“我们也不是每次都一块出去的。”

    因为茶树散布在各山头,有的山上只有几棵树,实在不适合多人一块去采,杜鹃姐妹以前也常单独行动的。

    桂香是知道这点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林春九儿都去了,杜鹃却没有叫她。

    二丫见她也不坐,也不走,似乎很不安,又道:“要不我们去兜虾吧,再不然去掰笋子。今天天气还好。”

    桂香见她一副好声气的模样,忽然觉得,没有杜鹃在,自己跟她并没有多少话说,便强笑了下,道:“不了。我回家看看去,我娘说今儿种豆子呢,我去帮忙。”

    说完便走了。

    二丫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愣。

    桂香回到家。依然是坐立不安。

    想了会,她忽然站起来。往堂姐槐花家去了。

    槐花正靠在床上绣花呢。

    “槐花姐,你腿可好些了?”

    她笑嘻嘻地问道。

    槐花眼神一动。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没见别人,便含笑道:“还好。把那凳子搬过来坐。怎么你这时候来了?没去找杜鹃?”

    桂香拉过一张凳子,在床前坐下,一边笑道:“杜鹃上山采茶去了。走好早的,我去了没赶上。”

    槐花听了诧异,问“和二丫一块去的?”

    桂香摇头道:“跟林春、九儿哥哥一块去的。”

    槐花心一颤,差点把针戳在手上。

    她看了看竭力作无所谓样的桂香,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和来找她的意图。说起来,她虽然只比桂香大几个月,却比她要懂事得多,也不像桂香那么单纯直率。

    她便抿嘴一笑,“哦”了一声,继续绣花。

    桂香见她仿佛很明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槐花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没笑什么!”

    桂香白了她一眼,道:“你当我瞎子呢!”

    槐花又抿嘴笑。道:“难怪九儿哥哥对杜鹃……”停了下,瞅着桂香疑惑道:“你跟杜鹃那么好,你就没看出来?”

    桂香心里一突,脱口道:“看出来什么?你瞎说八道什么呢!”神情很是生气。

    槐花一呆。跟着就道:“那……那就是我弄错了。”

    桂香更急了,质问道:“你弄错什么了?”

    非要她说不可。

    槐花不安地说道:“也没有什么。桂香,你要不要喝茶?”

    然她越是否认、越想岔开。桂香越不放,越要追问。

    槐花被问急了。诚恳地说道:“桂香,我也是瞎猜的。从没跟人说过。九儿是你舅舅的儿子,你肯定清楚这里头的事,你说没什么,那肯定就没什么,是我看错了。我要是再说,那不真的是瞎说八道了!这事可不能瞎说呢。咱们两个跟杜鹃都好,可不能瞎说。”

    桂香完全被吊起了胃口。

    再说,她并不像槐花说的,很清楚这里头的事,因此一心想要弄明白,平白无故的,槐花为何会认为九儿跟杜鹃好,是一对。虽然她并没这么说,但她听出这个意思来了。

    她也觉得自己急躁了些,便定了定心,认真问道:“杜鹃已经跟春生哥哥定了亲,你干嘛把她跟九儿哥哥扯在一块?”

    见她自己说了出来,槐花心里一松。

    她疑惑地问道:“他们已经下定了?”

    桂香不耐烦地说道:“小时候两家不都说好了的。”

    槐花小心翼翼地回道:“可是我瞧着杜鹃和春生不像有那回事的。要不然,他们怎么还不定亲呢?”

    桂香嗤笑一声道:“那你去问大头舅舅好了。人家爱什么时候定亲,还得告诉你?杜鹃和春生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嫁给旁人!”

    槐花又“哦”了一声,轻声道:“我还以为杜鹃跟春生哥哥吃一个娘的奶,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所以跟亲兄妹一样呢。相处这么好,又不定亲,肯定是把春生当哥哥了。杜鹃跟九儿哥哥就不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岔了。”

    桂香就呆住了。

    一般情形下,还真是这么个理。

    哪怕是定了亲的,相处也会避讳些,像夏生和黄雀儿就是。然杜鹃和林春都是坦坦荡荡的,真如槐花所说,就像亲兄妹一样。

    桂香被打击到了。

    他们若像亲兄妹,那杜鹃是真喜欢九儿哥哥了?

    这村里,还有哪个男娃能比得过林春和九儿?

    杜鹃若是不嫁给林春,就必定会嫁给九儿哥哥。

    没来由的,她就是觉得自己比不过杜鹃。

    心里一痛,她强笑道:“是你想岔了。我听大头舅舅在我外婆家说过好几回了,说一定要娶杜鹃做儿媳妇。春生哥哥也把杜鹃当眼珠子一样,怎么可能娶旁的女娃呢。他都没正眼瞧过别的女娃。上回人家拿他跟他表妹开玩笑,他理都不理就走了呢。”

    这话与其是想说服槐花,更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说完后。她站起身道:“槐花,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养着,等杜鹃回来。我跟她和二丫再来瞧你。”

    槐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也被桂香的话打击到了。

    婚姻之事,都是由长辈做主的,她们在这里想些有的没有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都是听长辈的。

    可是,林大头两口子认准了杜鹃。

    还有……春生他……也认准了杜鹃。

    她心里也难受起来,不比桂香好多少。

    正出神,她娘走了进来,端着一碗浓浓的褐色药汁。

    将碗递给闺女。槐花娘问道:“刚才是桂香来了?”

    槐花点头,一气把药喝了,又接过娘递来的水漱口。

    槐花娘皱眉道:“怎么九儿没来?他昨下午还来了呢。娘今天杀了一只鸡,还想着等他来了留他吃晌午饭呢。”

    “娘,你说什么呢?九儿昨天是给我送东西来的。娘,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林家舅母看上杜鹃了,这谁不知道。你要是上赶着去插一手,白让人笑话瞧不起。”

    槐花又羞又急,生怕娘再惦记九儿。因此说得很重。

    槐花娘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都看上杜鹃了,难不成把她一个身子劈两半,嫁给两兄弟?”

    槐花见娘越发说的粗鄙。红了脸道:“娘,你别瞎说!你就不怕杜鹃小姨父?再说,杜鹃也不是那样人。她还教了我读书认字呢。娘。你别害我被人说不知好歹。”

    槐花娘见闺女提起任三禾,心里害怕;又听她口口声声夸杜鹃。把手指戳着她额头道:“你呀你,就是缺心眼!人家哄你几句就当是大好人了。你要是有杜鹃一半的算计。娘也不用操这个闲心了。”

    槐花无奈道:“娘,你说什么呢!杜鹃人真的很好。”

    她是个聪明的,杜鹃为人怎样她清楚的很。

    槐花娘却一副闺女被糊弄的样子,骂她不争气。

    不过,却没有再提九儿的事了。

    转而又发愁:九儿没指望,那闺女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闺女是泉水村最出色的,除了九儿和林春,没有人能配得上。

    她不能惦记九儿,还不能惦记林春?

    可是林春到底跟杜鹃算怎么回事呢?

    这事她一定要弄个明白,不然杜鹃还真占着两个好男娃不成。也没那个道理呀!

    这不又绕回来了!

    不说槐花和娘各有心思,且说桂香,心里堵着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在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眼中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难受地想,春生哥哥对杜鹃那么好,她怎么可以不喜欢他、嫁给旁人呢?

    她无法想象,要是杜鹃真嫁了九儿,她要怎么办?

    她转来转去,又转去了林家。

    见九儿还没回来,便索性去林春家等着。

    这一去,发现林春家来了表姐和表妹——小芳和小莲。那个舅母,跟大头舅母不停暗示,意思两个女娃如何能干,如何贤惠,想把小芳许给秋生,小莲许给春生……

    她听了气极:那小莲怎么能跟杜鹃比?

    春生哥哥怎么可能看上她!

    她仿佛找到了奋斗的目标,一边帮着洗菜,一边跟小莲说话,话里话外都说林春如何照顾杜鹃,杜鹃如何出色,大头舅舅和舅母如何希望杜鹃做林家儿媳妇等,打击小莲。

    她本是个单纯的,说话也不顾忌,连带小芳都被她鄙视了,意思是她配不上秋生哥哥,就别痴心妄想了。

    小莲要害羞些,小芳却很厉害,一张嘴也不饶人,跟桂香明枪暗箭、你来我往,差点吵了起来。

    这日,桂香赖在林家,连晌午饭都没回家吃。

    她娘让她小兄弟找来了,她借口说等杜鹃,要跟她学一样东西,把弟弟打发回去了。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天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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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介绍:
杜鹃跌入异时空的山野,穿到一名刚出生就被丢弃的女婴身上。 被养母捡回家后,成了深山古村的黄杜鹃。 老实木讷爹,烈性不会拐弯的娘,外加三朵姊妹花,纠葛纷争不断。 且看杜鹃如何“四两拨千斤”,过自己的田园生活,继续未尽的情缘! ************* 已有完结文两篇。想看温馨种田的,请看《丑女如菊》,里面的爱情如酿酒般,越老越甘醇;想看情节紧张、跌宕起伏的,请看《果蔬青恋》,是丑菊的续篇,里面的爱情,九曲回肠!田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田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田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