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来哥哥还记得
不提两兄妹在药房怎么捡药认药,在煮药时秦阳却闹了个大笑话。他在前世时,无论求学谋生都是一个人居住,为了生活自然擅长各种家务,做饭炒菜更不在话下,水平还颇高,不过那是因为前世有着各种便利高科技烹饪电器,到了这个时代的厨房,望着那简陋的灶台,他不禁傻了眼。最初流落街头那晚,火把也是月儿点的,而这一个多月他来连厨房都没接近过,更别说如何生火煮药。打火机没有、火柴也没有、难道要钻木取火?
月儿见他手足无措地拿着柴草瞎折腾,白了他一眼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秦阳苦笑不已,这两天辛苦在月儿心中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又歪了,也不知道倒塌了没。他可不敢说出什么“君子远疱厨”的借口,见月儿熟练地拿出火折子生火,连忙讨好道:“果然我家妹妹就是厉害呢,什么都会做。”
月儿“哼”了一声,没搭理他。秦阳讪讪地站了一会,便随便拿了些柴枝塞进灶台里,结果一股浓烟直蹿而出,呛得两兄妹边咳边泪水长流。
月儿生气地推开哥哥:“去去,一边去,别碍事!”
这回秦阳就真的泪流满面了。完蛋了,以后这哥哥没法子当了。
秦阳一边缩在角落里划圈圈,一边注意观察着月儿煮药的动作,暗自记下。这个小丫头近两个月来一直跟着师母做家务,这些事儿手熟得很。秦阳沮丧地划了一会圈圈,觉得无聊起来,就坐到一边看月儿忙活。两人都没再说话,厨房里只有木柴燃烧时“吡啪”的炸裂声。
“昨晚,哥哥为什么跑来救我们呢?”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月儿,她小心地挪动着柴草,使它们燃烧得更充分些。火光映在她秀丽可爱的脸蛋上,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秦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因为你们是我的妹妹。”
月儿沉默了好一会,又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打架了?”
秦阳搔搔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当时生起气来,拼了命地乱打一气,不知道怎的就赢了。再说,其实我是玩了些小伎俩。”他把当时自己怎么抢先机、骄敌心、吓敌胆、分敌众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用咏春拳制敌的细节。
月儿默默地听他说完,又凝视着哥哥,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感情,好一会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哥哥,下次别这样了,对方人多,你是秦家唯一的儿子,出了什么事,秦家就没了。”
秦阳明白她话里的关切之意,听到后面的话时却忍不住刷地站起来,大声道:“秦家不只我一个,还有你和星儿!”
月儿吓了一跳,不由得站了起来。
秦阳几步走过去,紧紧地拉着月儿的小手,声音无比的蛮横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我是太阳,你是月亮,太阳是要一直照耀着月亮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如果作为哥哥却看着妹妹们受欺负而默不做声,我还不如去死!”
月儿凝视他瘦弱却显得高大的身体,眼眶热起来,低下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秦阳拉着月儿坐了下来,有点笨拙地拿起柴草,小心地往灶台里塞,又学着月儿的样子,细心地转动着燃烧着的柴枝。这回,没有浓烟冒出。
月儿出神地看着哥哥渐显熟练的动作,小声地说了句:“原来哥哥你还记得……”
“嗯?妹妹你说什么?”秦阳没听清楚,转过头问。
月儿脸蛋儿在火光中红扑扑的,她拼命摇着头:“我什么都没说。”
见到秦阳一脸困惑的样子,她有点恼羞成怒:“好吧,我是说哥哥你看起来就像只笨熊!”说着一把抢过秦阳手里的柴枝,自顾自地煮起药来。秦阳搔搔脑袋,一时没想明白怎么又惹妹妹生气了。
两兄妹把药煮好了,熬成一碗汤,可问题来了,这药汤比较苦,星儿闻到就直皱眉,月儿怎么劝她都不愿意喝,月儿没办法,拼命地朝秦阳使眼色,意思是“喂,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
秦阳朝她眨眨眼,示意正在想,他忽然想起药房里有半罐药用蜂蜜,当下也不客气,跑去整罐搬了过来,每次哄星儿喝完药就给她喂点蜂蜜,这样一来效果显著,不但星儿更喜欢他,月儿看他的眼光也闪过一丝敬佩,当然,这种敬佩在哥哥面前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所以,该毒舌时继续毒舌,该教训时继续教训。
秦阳其实挺喜欢月儿这种傲娇的性格,时常故意找些机会惹她生气,比如偶尔弄乱被子、偶尔帮生病的星儿抹身子、偶尔给妹妹们说些恐怖故事、偶尔把水泼到月儿身上……气得月儿又开始“废柴哥哥”“笨蛋哥哥”“无耻哥哥”地嚷个不停。
虽说目前星儿病了,三兄妹每天的相处依然热热闹闹,充满了“乐趣”。
范管家在那天天已全黑时才摸回家来。在秦阳这个少爷兼义子的“责备”中,这个老实又忠心的老人,从怀里掏出包得严严实实的十多文钱和几颗糖果,全塞到少爷手里,讷讷道:“阳儿,这是义父给你们三兄妹买的糖果,还有这些钱,你存下来,将来好给两个妹妹做嫁妆。”秦阳嘴巴动了动,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义父,把脸埋入老人风尘仆仆的破旧衣裳里。
后来那几个挨了打的孩子也不知是怕秦阳报复还是其他原因,果真没敢来找秦阳麻烦。日子相安无事地度过。星儿在费大夫和哥哥姐姐的照顾下,几天后就痊愈了,她听姐姐提起学医的事,眼珠一转,觉得和哥哥姐姐一起学医,不就可以整天呆哥哥身边了?赶紧也去找哥哥撒娇说要学医。秦阳哪有不答应的,于是找费大夫给两个妹妹说起拜师的事。女子从医虽说极少,但也非绝无仅有,古时就有淳于衍、鲍姑、蔡寻真、李腾空等名扬天下的女名医。费大夫在秦阳各种糖衣炮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也答应下来。
就这样,三兄妹开始了跟着费大夫的学医生涯,学医之余三兄妹也会跟着费大夫读书练字。其实费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但学问实在不咋的,幸好他的房间里不但有医书,也有常规的四书五经,对于这样一个经济捉襟见袖的家庭来说,能有这么几十册书籍已相当难得了。
秦阳早就在费大夫的指导下,重新熟悉了用这个时代的毛笔写字,他从小就擅长画国画,毛笔字也练过较长的时间,最擅赵体楷书,虽说水准尚未能名家法眼,但已足以与国画相呼应。这些天他天天坚持练字,赵体楷书已隐约恢复至前世的大半水准。
当他从四书五经中熟悉了古代繁体字后,就开始默写心中记得的所有诗词歌斌,标点自然是加了上去的。每隔几天他就给两个妹妹讲解说明一首诗词,再让她们背诵,顺便也教她们一些标点的用法。他前世多年的家教经验充分发挥了作用,讲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不但乖巧的星儿听得入了迷,连傲娇的月儿也不得不心悦诚服,认真听哥哥讲课。
费大夫夫妇和义父见林郁学书不过短短数月,居然已经可以教授两个妹妹功课,更是又惊又喜。费大夫和范管家也因此经常叹息不已,暗恨自己家贫无钱请教书先生,说不定会误了这天资过人的孩子前程。秦阳看在眼里,便用赵体楷书写了一首诗,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两位老人无意中看到了秦阳的这首《咏竹》:“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
此诗乃明朝张居正少年时所作,两位老人自然不识得,皆以为是秦阳所作,见诗中朝气蓬勃,以竹自喻,喻意可自行奋发生长,成百尺之竿,便知道秦阳是以诗开导他们,又见那字体写得沉稳圆润,颇有灵气,已远远超出了村中那魏老先生的水平,两位老人对视一眼,费大夫手捋长须欣然笑道:“人小鬼大,居然弄这些小手段来安慰我们两副老骨头。老范,你有个好义子啊。”
范管家激动得老泪纵横,他边抹泪边道:“费大夫,你也有个好弟子啊。”他喃喃向上天祷告道:“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多多保佑少爷,保佑来日少爷高中状元,光宗耀祖。”
从此两位老人便不再为秦阳无师教授学问而烦恼,但依然会尽可能地省吃俭用、到处搜集名家书籍,悄悄放到他的房间里。
可惜,这片苦心全白费了,他们的好义子、好弟子秦阳一点也没想着什么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对秦阳来说,武艺和医术才是乱世生存的最重要技能。他练字写诗,仅仅只是在暗中实行他那伟大的“妹妹养成计划”。第一步当然就是文学素养,他可不想见到两个漂亮秀气的妹妹变成泯然众尔的村姑民妇。
但教与学往往是相辅相成,他在教两个妹妹的同时,前世早已累积下来的文学素养也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巩固和提升,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第十五章 内功初成
再说在星儿病愈后,费大夫为了增强三兄妹的体质,把五禽戏教给了他们。五禽包括:虎戏、鹿戏、熊戏、猿戏、鸟戏,尽皆模仿五禽神色动作而来,某些动作像是猿戏等对于力量和柔韧性要求颇高,刚开始时三兄妹学起来都较为吃力,在费大夫的指点和督促下,一个月后三兄妹都先后可以做到完整地演练一次五禽戏。
出于费大夫和月儿意料的是,学习进度最快不是体质最好的月儿,而是瘦弱的秦阳,二十天不到他就已经能熟练地掌握了整套五禽戏。
据说他还从五禽戏里“想”到更多的动作用来锻炼身体,比如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展臂原地起跳、压腿转腰等,又制造了两个形状古怪叫“哑铃”的东西,这东西是在一根滚圆刚好可以手握的木棍两端各绑上一块重量差不多的石头。秦阳又利用这两个“哑铃”和一张椅子“想”到了更多的动作,每天傍晚都坚持用这些“想”出来的动作锻炼身体。他的饭量也因而大增,短短三个月过去,他原本瘦弱的身体居然开始隆起肌肉,有了点膀大臂粗的雏形,众人不禁啧啧称奇。他们哪里知道,秦阳这些“想”出来的动作,都是在未来健身专家和力学专家们研究了许久才总结出来的最佳健身方法,自然效果显著。
月儿和星儿两姐妹每天练习五禽戏,身体日渐健壮起来,特别是星儿,原本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不但感冒发烧的次数大为减少了,脸色也慢慢出现了一点红润。
秦阳看在眼里,既高兴又郁闷,比起他会的内功,区区五禽戏算得了什么,问题是他一直没能“偶遇”个身怀绝技的“乞丐”,完全找不到借口把咏春门下的入门内功教给两个宝贝妹妹。
秦阳平时除了听费大夫讲解医书外,时常也会跟着他外出采药。随着秦阳体质的提升,费大夫也慢慢放心地带他去封仙岭中较崎岖难走的深山老林,这时就会在身上涂上一些驱赶蛇虫鼠蚁的药水。秦阳暗暗叹息,要是把这药水的药方带回二十一世纪,比那些什么蚊香、花露水有用得多了,说不定就能大赚一笔。
体质较好的月儿不时也会跟着一起进山里学着采药,当然深山老林的话秦阳是坚决禁止她跟着去的,先不提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那里的林深草密,很容易擦伤割伤,秦阳怎么可能舍得让妹妹漂亮的肌肤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
至于秦阳最为重视的武功,更是没松懈。这几个月秦阳一直都在暗中修炼咏春门的武术,每到夜深人静时,他就会偷偷地溜出家门,到村旁小树林里练武。那小树林离村口不过两里路,中间有着一大片空地,动物不多,不用惊心受到惊扰,非常适合练功。
他首先修炼的自然是咏春门的入门内功,出乎他意料的是,自从真正开始专心修炼后,入内内功的修炼进展极快,短短数月间,已完成了聚气凝神、气行任脉的阶段。他不禁暗自惊讶,难道是这小孩子的身体特别适合练功?还是小树林里的空气特别适合练功?当初在前世他可是足足花了一年多才达到这样的境界。
他勤练不辍,拳脚棍刀等功夫也没搁下,随着他体质的提升、内功的精进,以及对这具小孩子身体的适应,使出来的拳法已隐然有了一定的威力。可惜的是缺乏武器和木人桩,他只能打空桩,模拟手持武器来练习棍法、刀法套路,效果不免差了许多。
凌晨练气、白天学医健身、晚上学文练字教功课、深夜练武,秦阳一天也没闲着,他从没试过像现在这样努力,如果说过去练武是为了兴趣,现在则为了生存。刚开始时的确比较累比较苦,但随着他所修炼的入门内功日渐精进,一身真气流动,不但起到舒筋活络、促进气血运行的作用,也使得他的精力恢复得比常人快。
秦阳前世作为咏春老师父的关门弟子,曾得老人悉心指点,除了咏春拳术外,刀法和棍法等器械武功更是精通。特别是一对八斩刀,使出来如两道寒芒,快如电闪,收发自如,更远胜于拳术,他前世的师父就赞他特别有学双刀的天份。只是八斩刀杀伤力最大,动辄非死则伤,他在前世练得多用得少,六点半棍(长约八尺)和双头棍(长约五尺)因携带不便也极少使用,所以一对两尺不到的短棍就成了他最佳的防身用具。他在短棍上花的功夫仅次于拳法刀法,一对短棍化拳为棍,融入八斩刀法,以咏春拳的心法为纲领,配合咏春的身形步法,指东击西,攻守同期,招式虽不多,却极为实用,专打人要害,威力极大。
为了解决武器的问题,秦阳利用进山采药的时机,砍了两根握起来正合适的树枝,各长两尺左右,削去树皮,用砂纸打磨光滑,又从药房里找来药用蜂蜡涂上擦净,一对浑圆光滑、两端大小相近,重量相当的短棍就做出来了,他挥了几下,颇为满意。大人们以为是小男孩爱玩的玩意,哪个小男孩不爱玩木剑木刀什么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至于月儿和星儿,好奇地拿着他的两根短棍玩了两天,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还给了他。谁也想不到,这对不起眼的短棍居然是秦阳专门用来防身的武器。他磨着徐氏帮他做了一对棍袋,放入短棍,一左一右系于腰间,独自出门时常带在身上。
短棍的成功制作让他大受鼓舞,接着他又如法炮制,暗中做了两根长棍,一根长约五尺,另一根长约八尺,选的是柔韧性较佳的木材,藏于小树林内。如此一来,晚上他练起六点半棍和双头棍来才算得心应手,很快,他又开始琢磨着制造木人桩了,便因没找到合适的木材只得暂时作罢。
至于他最擅长的双刀却没法子锻造出来,更没钱去找城里的铁匠打造出来,思前想后,最终他还是花了整整两周的时间偷偷削了两把木刀,以作练习之用,只是双刀终究显眼,他一般不带出门。
随着他每天的苦练,武艺日渐进步。
秋去冬来,隆冬腊月悄然而至,秦阳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七八个月,也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日子虽然有点穷苦,每天也难以吃到肉类,起码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何况有两个可爱的妹妹陪着,有义父宠着,有师父师母罩着,他过得倒颇为快乐。
秦阳偶尔会想念前世的亲人朋友,但他天性乐观,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开始真正全身心地融入到这个世界中。
随着气温的降低,费大夫带秦阳外出采药的日子越来越少,范管家的菜地也不得不闲置下来,毕竟此时还没温室,老人无所事事,就陪着三个孩子上课学习,倒也有点颐养天年之乐趣。
这一晚,两姐妹各自在背诵着秦阳默写的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老管家望着天色道:“今晚可能会下雪了。”两姐妹放下书稿,跑到窗边向外看,开始讨论起雪天的好玩事儿。
秦阳凝视着窗外满天的乌云,眉头皱了起来。他体内的真气已越积越厚,几乎已超出任脉的界限,令他时常胸闷欲吐,这几天他已开始有意识地引导真气冲关,今晚将是关键时刻。他喃喃地念叨了一句:“雪,来得再晚些就好了。”
大雪封林,他就不能再到小树林里练武了。
夜深人静,乌云挡住了月亮星光,小树林中漆黑一片,只有寒风呼啸着吹动枝叶,沙沙作响。秦阳在察觉两个妹妹入睡后就早早就来到这个小树林中开始准备冲关。他不在小屋子里修炼内功,固然是不想暴露会武功的事,更重要的是担心无意中受到惊吓,加上屋内空气不流通,对于练气是有害无益。
他盘腿坐在小树林的一块大石头上已有近半个时辰,寒风往他的衣领袖口里钻,他却浑然不觉,额上反现出了细细的汗珠。若有人一摸他的体温,必定会大吓一惊,此时秦阳身体一片火热,全身上下真气激荡,脸色潮红,呼吸沉重而缓长。他体内一团滚烫的真气正凝聚成团,从丹田往下冲击着会阴要隘,数度冲击依然无功而返。
秦阳在前世已有类似经验,心知急不来,只是牢记着师父传授的“忘我、无我、守我”口诀,将身心融入到无边的黑暗中,用淡淡的意识引导着真气,恍如离世,脑内只有一点晴明,慢慢地,那点晴明越来越亮,耳边开始出现鬼哭神嚎的幻听,身体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跳动,他不惊、不喜、不忧、不惧。
就在天空中开始落下点点白色时,他全身一震,左冲右突的滚烫气团终于成功冲破会阴穴,如流水般沿督脉直冲而上,经百会,又沿任脉而下,过膻中,入丹田,激荡的真气顺利收束,沿着任督二脉来回运转,一股无比舒畅的温暖传遍全身,恍如泡在暖水当中。
秦阳睁开眼,轻轻伸出手,捏住了冬天的第一片雪。
他终于赶在大雪封林之前成功突破瓶颈,入门内功,至此功成,龙虎交汇,暑寒自调,即使身着秋衣,已不惧风雪之寒。
他随手一拳挥出,拳风划破雪花,隐然已有他前世五六成的功力。如果说他之前还是软弱无力的小娃子,现在光是在体能、爆发力、速度方面均已极大地超过了普通成年人的水准。这还仅仅只是他修炼了半年多的成果,日后随着年纪、身体素质、功力的不断提升,特别是若能在此基础上修炼更高级的内功,成果将更为非常惊人。
秦阳站了起来,迎风而立。
他仰望着这漫天雪花,知道自己已达到当前阶段顶点,短时间内难有进展,当下也不再练武,转身返回草庐,雪地之上,只留下浅浅的一行脚印。
第十六章 萝莉套装
第二天,雪花已纷纷扬扬地占领了整片山野。内功初成的秦阳闲了下来,开始进入短暂的休整期,他陪着两个妹妹在院子里玩,看两只小萝莉如同欢快的蝴蝶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堆雪人,一会玩雪球,极是可爱。唯一煞风景的是她们身上穿着的旧棉袄。
入冬以来,一家人就已换上了厚厚的棉袄,因为生活条件所限,秦阳三兄妹穿的棉袄都是徐氏将老两口以前的旧衣服改小而成的,多少有点不合身。
他自己倒无所谓,但此时见到两个漂亮可爱的妹妹穿着不起眼的旧棉衣,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了,他无法责怪师父师母,实际上两个长辈已是节衣缩食、尽量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三个孩子。两夫妇年过半百依然膝下无子,这段时间的相处,两夫妇早就把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娃来疼,秦阳心里清楚得很,至于老管家更是不用说了,自己已欠下他太多,怎好意思再向他讨要漂亮的衣服?
他眼珠一转,想起前世里见过的一些拼凑服,赶紧跑回屋里,找来草纸和炭笔画了起来。这炭笔是直接拿炭条削成的,类似于铅笔,秦阳自己做的,毛笔虽好,终究不及这炭笔线条精细方便。他画了好几个草图,终于满意了。
于是每天闲暇时间,两个妹妹就见到秦阳在那里针来线往不知道缝着什么。他本来就手巧,多年的独居生活更使他附上了“家务万能”的属性,之前央求徐氏帮他缝棍袋,不是他不会,是他懒得自己动手,这回却是为了亲爱的妹妹们,他自然兴致勃勃。星儿倒还没什么,这半年多的相处,她就早就习惯了哥哥的各种“无所不能”,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哥哥旁边,好奇地盯着哥哥灵巧的手指看。月儿却大受打击,这个平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柴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以前在孟虎家学会捡柴什么的还说得过去,毕竟是生活所逼,后来不但打起架来有勇有谋,更能默写几十篇的唐诗,现在连女红手工都做得这么好,看那针脚线条,甚至还超过了自己的水平,让她这个妹妹情何以堪!
看到月儿拉耸着脑袋,秦阳知她心思,于是故意用针刺破手指,然后“哎哟”地呼起痛来。星儿月儿顿时紧张起来,秦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笨,没法子。果然还是咱家的月儿厉害。”
月儿有点生气地责备道:“你也知道自己笨呢。这种活儿让我来干就是了,哥哥作为秦家的儿子,怎可干这些女子的活。”她正要去看看哥哥的伤口,星儿已蹭了过去,把秦阳受伤的手指含到嘴里,用小舌头舔着。
月儿顿时目瞪口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指着星儿问:“星儿,你干什么呢?”
星儿眨了眨那漂亮的大眼睛,一边继续舔着一边含含糊糊地答道:“哥哥说过,对于小伤口只要这样舔舔就很快好起来。”
秦阳忍住满腔得意别过脸去,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他心里乐开了花,乖巧又带点天然呆的星儿最适合调教了,自己无意中说过一次的话她都会细心地记住。
他正得意地想着,忽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威慑力逼近身边,他顿时想起旁边还有只傲娇的月儿。此时月儿已一把拉开星儿,气呼呼地瞪着秦阳训道:“哥哥你越来越无耻了,怎么可以教星儿这些错误的常识!”
秦阳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道:“咦,娘亲当年可是这样跟我说的哦?要是月儿你手指受了伤,哥哥也会这样帮你舔的。”
月儿的脸蛋刷地红了,她跳着脚嚷道:“我怎么没听娘亲说过!还有,谁要给你舔,无耻哥哥!”
星儿不依地摇着哥哥的手臂,声音软绵绵地撒着娇:“哥哥,那我呢?”
秦阳被萌得全身发软,一把抱住星儿,捏着她的小脸蛋道:“宝贝星儿还用得着说么,哥哥不但帮你舔,还会一直这样抱着星儿任你蹭。”
星儿高兴地把脸埋到哥哥的怀里蹭了起来。月儿看着这对一如过往没心没肺没常识地秀亲密的兄妹,气得直跺脚,她一把拉起星儿,跑出了屋子,远远听到她教训星儿:“星儿,我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许随便亲近哥哥,更不许随便蹭哥哥!男女有别知道吗?小心被他的无耻和傻气传染了!”
秦阳调戏完月儿又宠完星儿,心情变得极为愉悦,便微笑着加快了动作,很快,两条由数种不同颜色布料缝制而成、精巧别致的百褶裙就诞生了,加上之前缝好的两条厚厚的黑色紧身裤、两条同样用数种不同颜色布料拼制成的小围巾,一套别出心裁的萝莉套装就完成了。他又裁剪了些小猫小狗、小花太阳之类的图案,这才唤来了两个妹妹。
月儿还在闹别扭,星儿则好奇地拿起那些图案左看右看。秦阳先是叫了月儿几声,小萝莉别过脸不理她,秦阳满意地欣赏了她气呼呼的漂亮脸蛋半晌,才把星儿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穿上自己的棉袄,自己则把那些小猫小狗之类的图案挑了些合适的位置缝到星儿的棉袄上。
月儿一脸生气又不屑,眼角余光却盯着哥哥。
不一会,那件原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棉袄,被这些可爱的图案和布饰一搭配,顿时乌鸡变凤凰,有种焕然一新之感。
星儿兴奋地接过自己的棉袄,高兴得欢蹦乱跳,月儿大为心动,却一时放不下面子央求哥哥也帮自己改造棉袄,只得一脸不甘又一脸羡慕地看着妹妹。
秦阳走过去,拉起月儿的小手,柔声道:“妹妹,哥哥比较笨,还想多练习一下裁缝,你能否把棉祅借给哥哥呢?”
月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脸上还是不屑地撇撇嘴道:“哼,好吧,谁让我有个这么笨的哥哥呢。”她飞快地脱去棉袄塞到秦阳的手里:“快点弄,别凉着。”又把秦阳递过来的衣服推了回去。秦阳入门内功已练成,体内真气流转,哪里惧怕寒气,他怕月儿受了风寒,硬是将自己的棉袄套到妹妹身上,这才回到小凳子上忙活起来。
忽然间觉得背上一暖,回头一看,却是月儿从背后抱着他。见哥哥回头,月儿的脸蛋儿红得要冒烟:“别误会了,我是怕你冻病了要我照顾,给我添麻烦!别看了,快点干活!”她完全忘记之前自己才说过“这种活儿要交给我来干”的话了。
秦阳心里一暖,手上的动作却变慢了些。难得月儿娇起来,这时还会赶紧干完活的就是傻蛋了。
星儿从兴奋状态中回复过来,快步蹭了过来,也乖巧地粘在哥哥背后。
果然,妹妹就是哥哥贴心的小棉袄啊,秦阳乐滋滋地想。
月儿棉袄上缝的图案与服饰又与星儿那件不一样,星儿那件以可爱为主,月儿这件在可爱之余又带了些严谨细腻,很对月儿的胃口。月儿爱不释手,喜形于色。
秦阳又拿出之前缝好的裙子和紧身裤,两姐妹更加兴奋起来。月儿把星儿拉到房间一角的帘子后换上,秦阳又细心地帮两个妹妹系上小围巾,星儿那条是以粉红色为主色调,月儿那条则是淡蓝色为主色调。两个原本就漂亮秀气的小女孩这时换上有现代气味的萝莉套装,登时让人眼睛一亮,配上粉嘟嘟的可爱脸蛋,精巧的嘴唇、小小的瑶鼻、灵动的大眼睛、弯弯的眉毛,萌点指数蹭蹭蹭地向上蹿升,几乎要突破天际,看得秦阳差点口水都流了出来。他心想,以后有钱了得找来上等布料给两个妹妹各缝上几套的lolita式公主裙,一定非常适合自己这两个萌妹妹。
两姐妹找来铜镜一看,高兴得又蹦又跳,连个性认真的月儿都不例外。这套衣服虽远比不上当年她们在秦家里的丝绸衣服典雅高贵,但款式新颖可爱却远胜之,更符合小萝莉的喜好。星儿开心得抱着秦阳的手臂蹭个不停,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果然我家哥哥最厉害了!”星儿柔软的樱唇让秦阳心中一荡,乐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瞟了一眼月儿,见一向认为“男女有别”的月儿居然装作没看见,但他可不敢当着月儿的面亲回星儿,只是轻轻地摸着星儿的秀发,笑眯眯地不说话。
月儿低头靠过来,挨着哥哥,玩着裙角,不让哥哥看到自己的脸色:“哥哥你这几天原来是在帮我们做衣服呀。”
秦阳眼尖,发现小丫头的耳朵都发红了,他微笑着“嗯”了一声,又问:“妹妹喜欢不?”
月儿点点头,忽然抬起头,学着星儿的样子,飞快地在秦阳另一边的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晓是以秦阳的反应速度也愣在当场。
第十七章 偶遇岳鹏举
接下来几天,秦阳又帮两个妹妹各缝了一套裙子裤子,便于更换。这样一来,不只是义父和费大夫惊讶,连一向擅长缝纫的徐氏都摸着秦阳的脑袋,直夸他聪明灵伶,心灵手巧。
这天,秦阳随费大夫到附近五石村出诊,会诊完毕正要离村,“哟,这不是费大夫?上次可是麻烦你了,我家夫人现在好多了,已可以吃些稀饭了。”一个乡绅模样的中年人正好路过,和费大夫攀谈起来。
秦阳见不远处有人穿街过巷卖冰糖葫芦,想到两个妹妹好久没吃过甜嘴了,一摸身上,义父给的零钱正好揣在怀中,不由心头微动,和费大夫打了声招呼,便小跑过去,问道:“这位大哥,冰糖葫芦怎么卖?”
卖冰糖葫芦的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白脸大眼,虎眉入鬓,颇有英气。他见眼前这个孩子长得斯文秀气,眉目灵动,颇为可爱,便打趣道:“我卖给别人可都是两文钱两串,看在小兄弟你的脸上,一文钱一串好了。”
秦阳好笑道:“两文钱两串不就是一文钱一串?两文钱三串卖不卖?”
那小伙见秦阳不过十岁左右,不禁奇道:“小兄弟你居然会算数?”
开玩笑,小爷我当年怎么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好不?秦阳没好气道:“略懂略懂,刚好不会被人骗的程度。”
小伙见他说话语气装出大人样,更觉有趣,便逗他道:“我问个算数问题,你答对了,我便送你一串如何?”
秦阳嘴角微微一笑,悠悠地背负双手,小脑袋仰起道:“一言为定,放马过来。”
小伙见他似乎真有点本事,不敢怠慢,沉思一会才问道:“我这里有六十三根冰糖葫芒,若每根卖两文,全部能卖多少钱?”
噗,这样的题目小学二年级都会算,秦阳想也不想,张口便答道:“一百二十六文钱。”
小伙怀疑道:“小兄弟你不用纸笔来算,怎么知道是一百二十六文钱的?等我数下。”他蹲下身子,用树枝在地上算了好一会,才目瞪口呆道:“还真是一百二十六文……”
秦阳嘻嘻笑道:“还要不要再来一次?我正好想要两根冰糖葫芦。”
小伙见他满脸机智,远胜普通小孩,心中欢喜,便拿出两串冰糖葫芦笑道:“小兄弟你真厉害,我心服口服,多送你一串好了。”
秦阳正要接过,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孩子的哭闹声,还夹杂着大人的低声斥责,似乎是孩子闹着要吃冰糖葫芦,大人不允。
秦阳也没在意,接过冰糖葫芦道谢后转身便要走。忽听到“啪”的一声,却是大人狠狠地打在孩子的屁股上,孩子顿时不敢再哭闹。
居然有人下如此狠手对待孩子?秦阳怔了怔,回头望去,见一个鼠眉贼目的中年汉子抱着个两三岁小孩,脚步匆匆地向村口方向急走,很快就被树木挡住了身形。
只是短暂一瞥,秦阳已看出不对劲了。农村里多半是婆娘带娃,汉子务农,何况此时天色尚早,哪有汉子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离村出远门?莫非是人贩子?
秦阳在前世就习惯了多管闲事,此时武功已恢复五六成,胆子也大起来,马上飞跑过去,从小巷抄近路,闪身拦在村口,两臂一伸,喝道:“站住!”
汉子见居然有个瘦弱的小孩子拦住自己,不禁惊讶站定。
秦阳瞪着他问道:“这位大叔,你是我表弟的什么人?怎么带他出村?”
那汉子见这个不及自己胸前高的小孩子居然面无惧色,双眼炯炯有神,反倒微微一惊,脱口而出:“我是他叔叔,你是他表哥?”
秦阳见投石问路已生效,心中已隐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了,继续装作狐疑问道:“你是我表弟的叔叔?我怎么不认识你?”
汉子辩解道:“我是他远房叔叔,今天来探亲,孩子病了,他娘亲托我带他去找大夫看病。”
秦阳见他目光闪缩,已确信他是在胡扯,再次进逼道:“胡说,我今早才和表弟玩过,他精神得很,你若是他叔叔,刚才怎么下得了狠手打他?”
汉子登时哑口无言。
秦阳厉声道:“你赶紧放下我表弟,不然我便喊人了!”他又大喊道:“表弟别怕,表哥在这里,你快过来我这里!”那孩子大概是被刚才那下打怕了,只是满眼惊惧地望着汉子和秦阳,却不敢说话。
汉子眼中凶光一闪,见秦阳丝毫没让步之意,一巴掌便扇了过来,喝道:“胡闹,别挡着我带孩子看病!”
秦阳见他招沉力猛,似是会些功夫,当下一个斜角马闪开,手里的两根冰糖葫芦猛然朝他脸上扔去。
汉子想不到这小娃子身手如此敏捷,被冰糖葫芦扔了个正着,脸上一痛,手便松开了,怀中的小孩跌到地上。秦阳一个箭步冲过去,拖起小孩便跑,他怕汉子逃掉,故意叫道:“有人贩子,快来捉人贩子!”声音却不大。
汉子果然中计,惊怒之下马上拔腿冲上前要擒秦阳,谁知秦阳轻推小孩子向前,自己一个弧形步转过身来,左手蛇形手一圈一荡,将汉子的手劲卸到旁边,右拳直截快速击在了汉子的小腹上。
他这拳力度已超过成年男子,又是以寸劲击出,登时将那汉子打得倒退数步。
汉子果真有点功夫,惊怒之下马步一扎已站稳,大喝着冲上来抡起右锤直劈而下,拳风呼呼,倒有几分威势。秦阳夷然不惧,斜上步一记低膀手卸开劈锤力度,左手擒住他右腕,右拳迅速揆出,击向汉子胁下。
汉子从未见过如此灵活迅捷的拳法,慌忙退步闪开,起脚向秦阳踢来,秦阳左手发劲下扣,将他的身体向下一拉,逼得他变踢为踏,同时右脚一抬,横面脚飞快踹出,正中汉子小脚胫骨,汉子“哎哟一声”脚下踉跄,重心已失。
秦阳双拳再变蛇形手,以白鹤展翅之姿左右一荡,荡开他双臂,抢入中线,双拳快捷无伦连环击出,只听得“嘭嘭嘭”的中拳声连绵不断响起,正是咏春拳里的追击三星捶,那汉子哪里还站得稳,“噔蹬蹬”再退数步。秦阳如影随形,双拳变换打出,将那汉子视为木人桩般,钉锤、面掌、偏身锤、七字连环扣接连使出,不过数息时间,那汉子已连中十数拳,被打得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秦阳轻喝一声,右拳变掌,正中汉子胃部,寸劲一透,登时将那汉子震飞半丈远,跌落在地上。
那汉子倒也皮厚,居然还能挣扎着爬起来,秦阳正要冲上前补上两锤,忽见一条人影飞奔而至,右手快如闪电伸出,攥起汉子后衣领,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手一挥,已将他扔出数丈远,“啪!”的一声,汉子被摔得七晕八素,呻吟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好身手!”秦阳见此人出手精准,力气过人,显是武艺极为高强之人,尤胜前世的自己,不禁暗暗喝了声彩,待得看清此人面目时更是吃了一惊,此人竟是那卖冰糖葫芦的年轻小伙。
那小伙轻轻一抱拳,笑道:“想不到小兄弟不但才智过人,身手也颇不错,更难得的是敢于见义勇为,是条好汉。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秦阳此前没细看他,此刻见他虽身穿小贩服饰,但气度不凡,慌忙拱手还礼道:“不敢,小弟不过幼时学过些花拳绣腿,哪及得大哥你武艺过人?小弟秦阳,广陵府人氏,现居孟家村,随费大夫学医。未请教大哥高姓大名?”
小伙爽朗大笑,答道:“我叫岳鹏举,小兄弟要是看得起,称呼一声岳大哥便好。”
岳鹏举?这名字有点耳熟。秦阳正思考着,此时中年乡绅、费大夫及周围的村民已闻声赶了过来,秦阳指了指那汉子,对众人道:“那人是人贩子,快擒住他!”
周围的村民们见这汉子面生得很,又认出秦阳是费大夫的徒弟,熟人说话自然信者居多,马上便有壮汉冲上前死死按住那汉子,其他人纷纷上前帮忙,很快便将人贩子捆了起来。
那小孩见着中年乡绅,忽然“哇”地哭了出来,大叫道:“二伯!二伯!”
中年乡绅怎么也想不到被人贩子拐走的居然是自己家的侄儿,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连声安慰,待得安抚好孩子,又冲过去狠狠地踢了人贩子两脚。
其余村民此时已确信那汉子是人贩子,不禁怒骂起来。谁家里没有孩子?村民们对人贩子最是仇恨,有人更是气愤得上前要狠揍他一顿。
人贩子满脸忿恨,怒瞪着秦阳和岳鹏举道:“你们敢惹我,决没好下场!”
秦阳嘴带冷笑,蹲到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声道:“类似的话我听过好多次了,你有本事便来,这次若非周围有人,我早就宰了你!”
人贩子哪想得到这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竟会说出如此凶狠的话,见他眼中寒光闪动,丝毫无恐吓之意,竟觉得一阵心寒,不敢再接话。
有村民已听出端倪,惊讶问道:“秦小弟,是你和这小哥打倒了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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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忘年之交
秦阳眨眨眼,指了指岳鹏举道:“我只是拦住了他,主要还是这位岳大哥的功劳。”他向岳鹏举使了个眼色。
岳鹏举显然也是个聪明人,他本想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但见秦阳的眼色,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中年乡绅一听,急忙过来向两人躬身道谢:“谢两位仗义出手,我替我家三弟、弟媳向两位道谢!”
众人见岳鹏举身长手粗,气度不凡,似是会武之人,自然均认为是他擒住了人贩子,都交口称赞,对于秦阳敢于仗义挺身拦阻人贩子的行为也是赞不绝口,更有人对费大夫赞道:“费大夫,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费大夫心疼秦阳不顾危险鲁莽冲来救人,虽在村民们的赞誉声中为秦阳而骄傲,但过后的一番说教却已列入他的日程中了。
岳鹏举的担挑就搁在村口不远,他见秦阳的冰糖葫芦已掉在地上,便拉秦阳回到担挑旁,从担挑里拿出两根冰糖葫芦,送给秦阳,笑道:“小兄弟,我再送你两根冰糖葫芦罢。”
秦阳嬉笑着接过,道:“这回不用再考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大有惺惺相识之意。
岳鹏举低声问道:“小兄弟不欲他人知道你会武之事?”
秦阳搔搔后脑答道:“倒不是,只是我武艺低劣,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岳鹏举轻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可不要妄自匪薄,我虽只是从远处匆匆见了你数招,但你招数精妙,与我所知的拳法均大相径庭,如有机会一定要多加练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秦阳自然知道自己的咏春拳何等厉害,只是轻轻点头,问道:“岳大哥,你一身好本领,为何在这里卖冰糖葫芦?”
岳鹏举轻叹道:“今我大宋四分五裂,金兵趁机入侵,屠戮我同胞,我本有心从军报国,无奈家母体弱,不敢远离,我跟邻人学得做冰糖葫芦手艺,便以此为生。”
金兵?金兵……岳鹏举?秦阳心脏猛跳,脱口而出:“岳飞岳鹏举!?”
岳鹏举奇怪道:“小兄弟怎知我名?”
你可在抗金大英雄,名垂千古,我怎可能不知道你的大名?秦阳努力稳住心神,急问道:“岳大哥可是相州人氏?”
岳飞摇头答道:“我乃楚州人氏,后随母迁到广陵**县,便一直在这里定居了。”
难道只是同名同姓之人?也对,岳飞乃北宋末年的抗金英雄,怎么可能会在此时就出现。秦阳想明白了,又觉得淡淡失望,轻叹口气,安慰道:“乱世出英雄,岳大哥只是机遇未到,若得机缘,必可一飞冲天,成就不世功名。”
岳飞哈哈一笑,竖起拇指赞道:“小兄弟,你此时尚且年幼,便已智勇兼备、聪敏过人,更有一身好武艺,未来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秦阳举起红肿的拳头苦笑道:“岳大哥我们就别互吹捧了,再说我才揍了那家伙几锤,拳头便成这样子,你这么说可是打我脸哦?”
两人再次相视大笑。
那边费大夫已开始唤秦阳了,秦阳难得交到这么一个志气相投的朋友,不舍道:“岳大哥,师父已唤我了,我便住这附近的孟家村,你有空也要过来卖冰糖葫芦,我给你介绍客人们。”
岳飞显然也将他视为忘年之交,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一定会去拜访小兄弟。”
秦阳举起右掌,道:“君子一言!”
岳飞也举起右掌,道:“驷马难追!”
“啪!”一大一小两只手掌轻轻相拍。
不提秦阳一路上被费大夫各种念叨和教导,他到家后不久,在三兄妹的屋子里,星儿轻轻抚摸哥哥红肿的拳头,边上药边担心道:“这拳头肿得好厉害,哥哥痛不痛?”
她的声音软绵绵,听起来特别舒服,秦阳眨眨眼道:“有宝贝星儿帮我上药,一点都不痛。”星儿被他逗得咯咯地笑起来。
那边月儿哼了一声,正在上药的小手微微加劲,秦阳痛得“哎哟”地叫了起来,苦着脸道:“月儿你干嘛这么用力?”
“知道痛了?”月儿白了哥哥一眼,气呼呼地训道:“哥哥你又不会武功,偏要学人好勇斗狠!万一那人有刀呢?说过多少次了,哥哥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头脑一热便冲出去!”
看来冰糖葫芦的效果还不够收买妹妹呢,秦阳暗暗嘀咕着,知道月儿是在担心自己,便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月儿,我见那孩子还小,一想到他会被拐卖到不知哪里去,说不定就永远见不到家里的妹妹了,心中愤怒,才冲出去救他的。”
月儿没好气道:“你怎知人家家里有妹妹?”
秦阳轻轻捏捏她的小手道:“不管有没有妹妹,骨肉分离总是让人难过的,就像哥哥我,只要一想到若永远见不到你和星儿,就会难过得想要死。”
两个妹妹被他逗得“卟哧”地笑了出来,星儿轻轻地蹭了蹭哥哥,脸蛋儿笑开了花。
月儿刚笑出来便发现不妥,马上板起脸继续训道:“别扯远,我还没说完呢,哥哥你见义勇为是好的,但也得用点脑子,你平时不是很聪明么?一遇到危险为什么总想用拳头解决问题?”
秦阳眼珠一转,眨眨眼问道:“对了,妹妹,我小时候有没有练过武?像是跟家里的护院先生学过之类。”
月儿撇撇小嘴道:“我没什么印象,再说要是哥哥你会武功,以前就不会被孟虎那群孩子欺负得那么惨了。怎么问这个?”
小丫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秦阳故作困惑不解道:“奇怪,今天救了我的那个岳大哥说我似乎会些武功哦。我当时也的确想起了一些武功招式,不但闪过了那人贩子的攻击,还打了他几捶,拳头才会变成这样红肿的。”
月儿凝眉沉思了一会,又问星儿道:“星儿,你以前见过哥哥跟人学过武功不?”
星儿呆呆地思考了一会,那双可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迷糊道:“好像有见哥哥和护院先生们一起呆过,上次哥哥都能打败孟虎那大坏蛋,说不定真跟他们学过哦。”
秦阳大乐,有星儿这么一句,以后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武功了,只要不表现得太厉害,保证没人会怀疑。秦阳恨不得马上抱住星儿亲上一口。
月儿想了好一会,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说得过去,她轻叹口气道:“就算哥哥以前真学过一些武功,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和别人打架,要知道,秦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秦阳见她语气真挚,不忍再让两个妹妹担心,便答道:“放心,我不会再随便和人打架的让你和星儿担心的。”他说着,反手握住两个妹妹的小手。
星儿嘻嘻一笑,任由哥哥捏着自己的小手指玩,月儿则挣脱他的魔爪,脸蛋儿微红道:“别乱动,在上药呢!”
最终秦阳的双手被两个妹妹包扎成粽子般,又过上了几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生活,个中的苦与乐只有秦阳自己知道。
入冬以来,秦阳偶尔会带着两个妹妹到村子周围玩,因为之前孟虎的事,他担心那群孩子报复,所以不许两个妹妹独自去外面玩,每次必须有他或者其他大人带着。几天前遭遇人贩子事件后,他又再三叮嘱两个妹妹要注意防范外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月儿和星儿本来就不是特别贪玩的孩子,以前的生活磨难更使得她们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些,两姐妹平时要么学医学文,要么就在自家院子里玩些小游戏,秦阳教了她们玩“井字过三关”、“五子棋”,两只小萝莉颇以为乐,自然就听从哥哥的吩咐,从不会自己跑出去玩。
这天雪停了,孟家村中积雪处处,空气甚是新鲜。秦阳双手的伤势早已痊愈,见天色放晴,便带着两个妹妹去散步。吸取了上次斗人贩子的经验,秦阳知道自己这身体没练过铁砂掌,遇到硬手容易弄伤拳头,便将两根短棍放到棍袋,随身携带。
经过前几天一役,秦阳信心大增,随着他身体素质的整体提升,武艺日渐熟练,入门内功又已练成,配上腰间两根短棍,早就不是当年吴下阿蒙,基本上已恢复前世六成的武艺。
如果此时再遇到孟虎,哪还用得着什么计谋,直接两棍子就可以灭了他。秦阳来这个世界后的生存焦虑,此时才算是稍有缓解。
他悠然地欣赏着漫山遍野的雪景,脚下积雪“咯吱”作响,两个妹妹如欢快的小蝴蝶般踏着积雪相互追逐,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小脚印。此时她们穿着秦阳做的萝莉套装,更显得活泼可爱至极,很快便吸引了周围孩子们的目光。
平时三兄妹少出来玩,村里的孩子们虽然认识他们,但不算熟,此时见到两姐妹可爱别致的衣服,忍不住纷纷跟着后面,女孩子是满脸的羡慕,男孩子们则盯着两姐妹看,村子不大,也就一百来户,哪家的女孩儿能比得上这对双胞胎姐妹漂亮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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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拜师学艺
有大胆的小女孩拉住星儿问:“秦如星,这衣服是哪家裁缝做的?我也想要一套。”
星儿一把抱住哥哥的手臂,得意地炫耀起来:“我家哥哥做的!别处可做不到!”
秦阳哑然失笑。他认出这小女孩是村头那家的孩子,叫孟小绮,和月儿星儿差不多年纪,偶尔也会和三兄妹说说话。
众人一听,都惊讶不已,孟小绮奔到秦阳身边,满脸崇拜地拉着他的衣袖央求道:“阳哥哥,你好厉害哦,你能不能也帮我做一套嘛?”
秦阳还没说话,那边月儿已不声不响地靠过来,鼓起小脸蛋道:“喂喂,别随便拉我家哥哥的衣服。”
孟小绮不理她,又摇着秦阳的衣袖央求着:“阳哥哥,你就帮我做一套嘛?”
秦阳正要开口,忽然看到月儿凶巴巴的眼光盯着自己,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明显是在暗示:“哥哥,你可不能答应她!”
秦阳心里好笑,摸了摸月儿的秀发安抚一下,这才对孟小绮道:“小绮,这衣服我只能帮妹妹们做哦。”
孟小绮不依不饶地继续道:“那我做你妹妹好了,哥哥,哥哥,帮我做一套嘛?”
这下星儿也不依了,她连忙蹭过来抱住哥哥,占据最有利位置,嚷道:“喂喂,孟小绮,哥哥是我的,不许和我抢!”小丫头的兄控本性暴露无遗。
月儿则生气地拉起秦阳的手道:“哥哥,我们走,别理她!”
秦阳哭笑不得,其实依他那妹控的性子,多认几个妹妹也挺好的,在前世他认的妹妹也不少。不过见妹妹们这样重视他,他心里一暖,那点花花肠子便抛到脑后了,他微笑道:“小绮,我家妹妹只有月儿和星儿,其他人没法子当我妹妹的。”
星儿一听,得意地朝孟小绮扮了个鬼脸,月儿也松了口气的样子,不屑地撇撇嘴,这回对象倒不是秦阳,而是孟小绮。
孟小绮没法子,只得放开秦阳的衣袖,她见到人群里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顿时眼睛一亮,几步跑过去:“喂,二哥,快帮我想想法子。”
那个男孩子是孟小绮的堂兄,叫孟少枫,生得五官端正,两道剑眉,细长眼,虽不及秦阳好看,也算是一个翩翩少年。他本来在盯着那漂亮的双胞胎姐妹看,见左边那个纯真可爱,右边那个冷淡娇俏,偏偏又长得一模一样,忍不住看呆了。他见这两姐妹似乎很亲近秦阳,心里已有点看秦阳不顺眼了,这时见堂妹求自己,仗着自己比秦阳身高力大,站了出来喝道:“喂,秦阳,你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揍你!”
秦阳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话,他不想惹事,拉起两个妹妹的小手就走。孟少枫以为他怕了自己,有心在堂妹和月儿星儿面前表现一下,一闪身,拦住了三兄妹的去路,耀武扬威似的扬扬眉毛道:“怎么,想逃?”
秦阳叹了口气,松开两个妹妹的手,走到孟少枫面前,淡淡道:“算了吧,没必要为了小事而动手,打伤了谁都不好。”
孟少枫见他退让,更加得意,他哈哈大笑道:“你帮我堂妹做衣服我就放过你,不然,哼哼!”他一伸手就要揪秦阳的衣领。
星儿对自己哥哥充满信心,上次那孟虎比这孟少枫还高大,还不是被哥哥打败了?何况哥哥还曾捉过人贩子呢,所以她只是期待着哥哥大展威风。月儿却急了,她虽已相信哥哥幼时学过些武功,但此刻见孟少枫比秦阳高了大半个头,不禁担心起来,紧张地叫一声:“哥哥小心!”
秦阳甚至懒得去拔双棍,他左手负在身后,先冲月儿微微一笑示意让她放心,接着一上步闪身,右手一摊一扣,来留去送,已将孟少枫的身体向后引了开去。
“咦?”似乎有个老人惊讶地轻呼了一声。
星儿在那边已兴奋地拍起手来。
秦阳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孟少枫已稳住身形,恼羞成怒地猛扑了过来。秦阳哪里将他放在眼里,一招白鹤寻狐,脚勾手送,借力打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孟少枫已“啪”地前摔在雪地上。秦阳不想伤人,退后两步,这才回头去看刚才出声之处。
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的落拓道人正垂手站在屋檐下,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秦阳见他背负宝剑,太阳穴微微凸起,衣衫虽单薄却不畏寒,明显是个高手。他不由得大喜,心里暗叫一声:“发现‘师父’一名!”
他入冬以来一直带着两个妹妹四处转悠,就是为了找个像点样的“奇人”好让他“传授”些武功给自己,这回踏破铁鞋无觅处,师父自动送上门,哪能不喜出望外。
他见道人打量着自己,马上换上阳光般清爽的笑容,走到道人跟前,眼中充满童真地问道:“道长伯伯,你就穿这么单薄的衣服不冷吗?要不要跟我回家,我让师父送你一件棉袄。”
月儿和星儿不明所以,但都惯性地跑过来站在哥哥身边,两双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道人。
孟少枫“哎哎哟哟”地爬了起来,他摔在厚厚的积雪上没怎么受伤,但这一跤摔得莫名其妙,一时也不敢再靠近秦阳。其余孩子见来了服饰打扮奇怪的陌生人,也不敢靠近。
道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小居士,刚才见你的招式颇为奇特,你师父是何方高人?”
秦阳保持着骗死人不偿命的天真笑容道:“招式?什么招式?我师父是村子里的大夫,专门给人治病的。”
道人见他一脸童真不似作伪,沉吟不语。
星儿好奇问道:“伯伯,你是什么人,怎么穿的衣服这样奇怪?”
月儿则是轻轻地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小声问:“哥哥,你认识他?”
秦阳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道长伯伯看起来仙风道骨,好像个神仙似的,让人想亲近,我才和他说话的。”
道人何等耳力,将三个孩子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心里,顿时脸色大为改善,果真露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来,他笑眯眯地对星儿道:“小居士,贫道乃云游天下的修道之人,道号天冲,此乃贫道的道服,与常人颇有不同。”
秦阳一听,马上露出尊敬的神色,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我曾听爹爹说起过,有本事云游天下的道长都是活神仙,能飞天入地,呼风唤雨,而且心怀济世,普救万民,从小就万分景仰。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神仙伯伯在上,请受秦阳一拜!”说着就要拜下去。
月儿瞥了他一眼,心想哥哥又在胡说八道,自己就从没听爹爹说起过什么道长的事,但她从这半年多的相处中早就知道,这个哥哥虽然无耻又废柴,但诡计多端、聪颖过人,他每次胡扯之下,必有用心。她一声不吭,静观哥哥应变。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阳谈吐得体,满脸尊敬,天冲道长顿时大为受用,他双手凌空一托,一股纯厚内力透射而出,直达秦阳双臂,秦阳竟拜不下去。天冲道长笑眯眯道:“小居士免礼,贫道乃方外之人,平日还赖各方善人施舍,怎敢称为神仙?”
这回秦阳才真是大吃一惊,这等功力就算是自己前世的师父都未必有呢,自己这回误打误撞,还真遇着个高人了。他连忙收敛全身真气聚于丹田,单纯地以小孩子的体力与之相抗,这才惊讶地问道:“神仙伯伯,这是什么仙术?”
天冲道长先前就在留心这孩子,见他和人打架颇有分寸,又好心想送自己棉衣,心中暗暗点头,他微笑道:“这是贫道所练的内功,并非仙术。”
秦阳一脸惊羡地仰望着天冲道长:“世上竟有这样神奇的内功?神仙伯伯,你能不能教我们?”他跪拜下来,还顺手拉了拉两个妹妹一下,月儿和星儿不明所以,但凭着对哥哥的信任,也赶紧学着哥哥的样子拜了下去。
天冲道长见三个孩子长得可爱,秦阳又甚对他胃口,不禁心动了。他沉吟道:“好吧,贫道也想留下来办点事,今日既与你们三个有缘,便收你们为徒,但我三个月后另有要事他往,能教你们的只有这三个月,能领会多少,就看你们的天份了。”
秦阳大喜,马上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那边月儿星儿也有样学样,行了拜师之礼。
秦阳没再理那群孩子,先是向天冲道长介绍了自己和两个妹妹,又带着他回家,一路上各种好话不断,哄得天冲道长眉开眼笑。
月儿见哥哥一脸纯真的笑容,心里已明白这狡猾的哥哥是想三兄妹向这道长学些仙术防身,在这些大事上,她习惯性地听从哥哥的安排,何况她对这道长的仙术也颇有兴趣。星儿倒无所谓,哥哥说拜师那就拜吧,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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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门绝技
到家后,秦阳把这事和费大夫夫妇说明了一下,两夫妇见天冲道长一派仙风道骨,似乎道行极深,连忙迎入草屋中,又把平时放杂物的小屋子整理好,为他安顿住处。秦阳说了三月之期,费大夫便让他们三兄妹先放下学医之事,专心跟道长学仙术。学医可以慢慢来,学仙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费大夫是真心疼爱这三个孩子,他恨不得这道长能教上三年,把一身本领都教给他们。
第二天雪过天晴,范管家一大早就起床把院子的积雪扫净,便于三兄妹跟天冲道长练武。
天冲道长把三兄妹叫到院子里,开始正式教他们功夫了。他看了秦阳一眼,问道:“阳儿,看你的身形步法,似是会武之人,你以前学过哪些功夫?把学过的都打一遍给我看看。”
秦阳知道天冲道长是超级高手,自己有功夫的事自然瞒不过他,他眼珠一转,信口答道:“师父,徒儿三兄妹都学过五禽戏,还有就是小时候徒儿似乎曾跟护院先生学过一些武功,现在只能隐约记起几招。”
天冲道长打量了他一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无妨,阳儿你尽管把学过的几招使出来。”
秦阳应了一声,使了些现代散打的冲拳摆拳踢腿,又打了两招“黑虎掏心”、“双龙出海”,这才使出了昨天用过的“摊打”“扣打”和“白鹤寻狐”三招咏春拳里的散式。七八招打完,他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地望向天冲道长:“徒儿能想起的就这些了,请师父指点!”
天冲道长点点头,又捋着下巴的胡须问道:“阳儿是跟同一个护院先生学的?”
秦阳摇头答道:“徒儿记不清了,好像是跟不同的护院先生学来的,我只能隐隐约约地记起。”
月儿走上前,目光复杂地望了哥哥一眼,对天冲道长解释道:“道长师父,我家哥哥半年多前撞伤头部,以往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以前我们家还在广陵府时,曾请过两名护院先生回来,哥哥大概是那时跟他们学过。”
她和星儿都喜欢叫天冲道长做“道长师父”,似乎是为了与费大夫这个“师父”区分开来。秦阳却不在意,就像他在前世把所有妹妹的称呼都定为“妹妹”一样,“师父”二字足矣,省事省心不会弄错,多好。咦,刚才好像不小心说了些掉节操的话?错觉吧。
天冲道长昨晚就详细了解过三个孩子的事,此时也就没细问,他轻轻地拍了拍秦阳的肩膀:“阳儿,前面那些招式倒也平常,但教你最后这三招的护院先生应该是个武功相当不错的人物,这三招看起来简单,却极为精妙,为师见看不出来历。可惜你没跟他多学几招,不然就终身受用无穷了。”
秦阳心道:这咏春拳在五六百后才创出来的,你现在见过才怪呢。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搔搔脑袋,一脸纯真道:“再厉害估计也比不上师父您吧,能有幸得到师父您的指教,徒儿才是终身受用无穷。”
天冲道长的嘴角不禁得意地向上翘了翘,这才答道:“武功之强弱,不只在于招式,更在于内劲、身法、速度,还有经验、计谋和心态也是必不可少的。”
天冲道长忽然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道:“秦阳、秦如月、秦如星,三位徒儿听训。”
三兄妹吓了一跳,秦阳到底反应快,马上向两个妹妹打了个眼色,然后挺腰站直肃然而立,垂手听训。月儿也聪明,连忙一拉妹妹,两个女孩儿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恭谨地站直听训。
天冲道长缓缓道:“为师道号天冲,师承龙虎山逸空真人,先师曾有遗训,入我‘天道’门下者,须立誓终身不得入龙虎宗,违者天诛地灭。你们既要拜我为师,祖师这条遗训自需遵守。为师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
秦阳心里大奇,龙虎宗是什么门派?祖师和这龙虎宗怎么会有如何大的仇恨?
天冲道长左手以指指天,肃穆地念道:“我秦阳、秦如月、秦如星今拜入天冲道长门下,自此便是‘天道’门之人,将严遵逸空祖师遗训,终身不入龙虎宗,终身不向龙虎宗吐露本门武功的一招半式,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万世不容!”
秦阳越听越是咋舌,他不敢多言,学着师父的样子发了誓。两个妹妹也跟着哥哥指天为誓。
天冲道长见三个徒弟都起了誓,脸色柔和下来。他又说道:“为师最多只能留在这里三个月,今日开始,你们就跟着我习武。为师有三项绝技,传你们一人一项。时间有限,你们能掌握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与天分了。”
秦阳忍不住问道:“师父,三个月后您要去哪?”
天冲道长沉思了好一会,才说了两个字:“应劫。”
秦阳暗自吃惊,见天冲道长似乎不想提及,顿时没再追问下去。星儿刚好奇地眨眨眼睛想问下什么叫应劫,一见哥哥的神情,伸了伸小舌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月儿看了哥哥和妹妹一眼,似乎有点不明白地问道:“道长师父,您的绝技为什么要分别传给我们三兄妹呢?”
秦阳偷偷地向妹妹翘起大拇指,赞她接应及时。天冲道长没留意他的小动作,只是笑道:“小丫头,为师任何一样绝技,你学三年都未必能真正学会,我分别传给你们,只是让你们学会如何去练、记住招式,日后可以相互传授,至于能练到何种境界,既要看天分也要看努力恒心。师父只带入门,修行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他看了看三兄妹,又说道:“为师除了一身丹功,最擅长的武功有三样,轻功、剑法、掌法。”
天冲道长说罢,身影一闪,纵身而起,三兄妹只觉得眼前一花,天冲道长已站到了小院围墙之上,接着几个纵跃,在积雪的庐屋之上来回奔走,如履平地,随后飞身跳上院子一角的大榕树上,眨眼间已蹿上树顶,立于树冠之上。三兄妹还没回过神来,天冲道长已如幻影般飘然而下,闪身站到了三兄妹之前:“此乃轻功。”
月儿和星儿固然看得目瞪口呆以为真是仙术,秦阳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从小说电影里见惯所谓的“一苇渡江”、“凌波微步”等轻功,但那是艺术加工、虚构为主的,眼前这天冲道长的轻功却是真实地展示在眼前,虽未到小说电影那般夸张,但绝对称得上“飞檐走壁如平地、身轻如燕似幻影”十四个字。
在三兄妹一脸惊叹的目光中,天冲道长拔出宝剑,“嗡——”剑啸如龙吟,剑气喷薄而出,但见剑光闪烁,如灵蛇吐信,又若游龙起舞,剑花到处,一片寒霜。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月儿星儿只觉得眼花缭乱很是精彩,秦阳则脸色凝重,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天冲道长的身法、步法、手腕变动、出剑角度、剑迹走势,此剑法以轻灵为主,招式精妙,变化多端,与他直截迅捷的双刀刀法大相径庭。他暗自盘算,即便是前世的自己,以最擅长的双刀刀法与天冲道长的剑法相斗,估计也极难撑过二十招,天冲道长剑法的厉害之处不在于招式,更在于凌厉剑气和人剑合一,这才真正是剑随意到,剑到劲达的超一流境界。
秦阳不禁为自己的坐井观天而惭愧,他还以为前世的自己算是高手,可和这天冲道长一比,顿时如小儿般幼稚。难怪自己前世的师父时常教导自己说:武学之道,永无止境。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冲道长已收剑而立:“此乃游龙剑法。”
好一会,月儿才喃喃自语地说了句:“好快啊,连看都看不清……”星儿则拍着手掌大叫:“道长师父,这剑法好好看!”秦阳心里好笑,敢情星儿这小萝莉是把这精妙剑法当成江湖上的卖艺剑法了。拍马屁他也不落人后,连忙比星儿叫得更大声:“师父,你这剑劲好厉害!不知师父使了几成功力?”
天冲道长淡然一笑道:“三成。”
秦阳骇然,才三成?那十成功力会可怕到什么地步?自己看走眼了,这师父可不是一般高手,而是超级超级高手啊!他发自内心赞道:“师父,原来世上真有您这样的高手!”
天冲道长得意地捋着胡须,还剑入鞘,道:“还有一套飘云掌法。”话音一落,他双掌一合,以礼掌为起式,接着掌影纷飞,如青云出岫,轻灵飘逸,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招式步法的精妙固然让秦阳看得大叫精彩,最让秦阳惊讶的是掌法中暗含着的圆柔粘透四种劲力,竟有几分太极拳的味道。这套掌法倒不长,很快,在秦阳惊诧的目光中,“啪”的一声,天冲道长转腰扭身,右掌轻轻拍在院中的一块大石上,这最后一式竟在大石上印出了一个手掌!
内家掌法里的圆柔之劲竟至于斯,秦阳三兄妹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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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武学的五大境界
秦阳呐呐道:“师父,这也是三成功力?”
天冲道长含笑点点头。秦阳已说不出话了。
星儿呆呆地站了一会,接口道:“道长师父,你的功夫都好厉害,星儿比较笨,记不住怎么办?不如你把要教我的,一并教给哥哥和姐姐吧,他们比我聪明。”
见到星儿有点傻呼呼的老实样子,天冲道长微微一笑道:“星儿,只要有恒心,为师的武功并不难学,阳儿灵活多智,月儿聪明认真,唯独你比较老实,为师的掌法招式不多,便传于你吧。”他转头望着秦阳和月儿,问:“掌法给了星儿,你们要学哪项?”
月儿把目光转向哥哥。秦阳努努嘴,示意让她先选。月儿想了一会,答道:“道长师父,我想学剑法。”
“哦?”这下连天冲道长都提起了兴趣:“为什么选剑法?”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道:“哥哥性格冲动鲁莽,学了剑法说不定会惹事伤人,我学会了只用来保护哥哥和妹妹,不会用来好勇斗狠。哥哥学会轻功的话,有什么事可以逃得快些,他是我们秦家唯一的儿子呢。”果然是很符合月儿性格的理由,秦阳虽早就猜到,但听到那句“保护哥哥和妹妹”时,依然嘴角抽了一下。喂,妹妹,你真要把哥哥唯一的优点给抹杀掉?
天冲道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头问秦阳道:“阳儿,你怎么看?”
秦阳哭笑不得地答道:“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当哥哥的能不让着妹妹吗?”
月儿白了他一眼,漂亮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笑意,以为终究瞒过了这狡猾的哥哥。她选择剑法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剑乃利器,练起来难免受伤,她是担心哥哥笨手笨脚的,练起剑法来不小心伤了自己怎么办?
天冲道长哈哈一笑,拍拍秦阳的头道:“你的身形年纪学起轻功来正合适,好好练的话,说不定会成为天下间逃跑得最快的人,不过,到那时可不许说是我天冲道人的徒弟!”
秦阳苦笑着点点头。他站到月儿身边时,眨眨眼小声道:“其实,在剑法未练熟时,一般都是用木剑或者用布把剑包起来,以防误伤练剑人。”这是他练刀法的经验谈。
月儿呆了半晌,忽然恼羞成怒地一脚踢在哥哥的小腿上,气呼呼地小声嚷道:“练轻功据说要天天挨踢才能跑得快的!”
不提两兄妹的闹腾,自从定下了三个徒弟的“专业方向”后,天冲道长开始了他的基础课程。
最开始的课程是他最精通的内功——“丹功”,没错,这门内功不叫xx神功、xx真经或者xx宝典,就叫“丹功”,乃道家修炼内丹之法,是一门颇为神奇的功法,据说不但能延年益寿,最重要的是能激发人体潜能。人体内通阴阳、外接天地,自成一座宝山,“丹功”就是要从发掘提炼宝山中的“气”,结成内丹以打通全身经脉,将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锻炼成康庄大道。“丹功”共分九层,第一层通任督二脉,后面七层分别通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最后一层专门锻炼经脉,将全身经脉融为康庄大道相连的整体,真正达到以意御气,意发并行。练法分为站桩和坐桩,又分为动功和静功。
天冲道长详细地给三兄妹讲解了如何入定,如何聚气成团,烹气为丹,如何引导真气搬运河车等第一层基础功法,然后就让三兄妹开始修炼。
秦阳早已练成咏春门的入门内功,任督二脉已打通,加上一身真气颇有基础,练起来进展极快。在月儿和星儿刚熟悉入定聚气,他已完成了烹气为丹,搬运河车的阶段。
天冲道长看在眼里,替秦阳把了把脉,沉吟了好一会,只说了句:“阳儿你极适合练这门丹功。”便没再多问,只是加快了教他的进度,一边指导他修炼第二层功法,一边教他背诵全套功法要诀方法。
秦阳本来满心忐忑,生怕被天冲道长窥出自己身怀咏春绝学的端倪,此时见他没多问,暗自松了口气。
这天,天色晴朗,大雪早早就停了,秦阳练完丹功坐在老榕树下稍作休息,见天冲道长正用布仔细地拭擦宝剑。宝剑剑柄的缠丝已颇为陈旧,但剑身如雪,明亮照人,保养得极好。天冲道长只是随便地握着剑,但阴寒的剑气隐隐透出,竟似可与阳光争辉。
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达如此境界,秦阳不禁油然神往道:“我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
天冲道长讶然道:“这诗是阳儿你作的?”
秦阳摇头答道:“这是唐朝李峤所作的《剑》,我以前极是喜欢。”
天冲道长微微一笑道:“阳儿,你聪颖过人,胜我幼时数倍。我见过你的《咏竹》,也曾听费大夫提起过你以往斗联楹的事,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学识志气,呆在这小山村实在可惜。只要你勤加练习我天道门绝学,将来定可仗剑行侠江湖,尽展你的才华抱负。”
秦阳望着他手中寒霜冷冽的宝剑,轻叹答道:“我只要能练到师父一半本领,便已心满意足。”
天冲道长轻敲他的脑袋,笑着训道:“武学之道,永无止境,若是知足,便难有进步了。”
这句话自己前世的师父也说过。秦阳忍不住问道:“师父,既然武学无止境,那我们怎么划分武功的高低?”
天冲道长见他一脸好奇,便答道:“武学之道,并没有很清晰的高低层次划分。以练气来说,简单可分为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三种境界;以筋骨锻炼来说,又可分为易骨、易筋、洗髓不同层次。但就如我之前所说,一个人武功之强弱,不只在于招式体能,更在于内劲、身法、速度,还有经验、计谋、心态和运气等。”
秦阳听他提起“易筋、洗髓”,顿时想起前世所学的“周氏易筋洗髓经”,心中隐隐一动。
又听天冲道长继续道:“若硬要给一个人的武学境界划分层次,在我看来可大概分五个级次,每个层次又可根据水平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
秦阳马上凝神倾听,天冲道长沉思着缓缓道:“第一级是普通武夫,寻常武馆、江湖卖艺者多半便是这层次,多以外功为主,练到深处可开砖断石,但也就止步于此。”秦阳暗暗点头,自己前世在多数武馆看到的武师,便是这个级别。
“第二级是一般高手,他们内外兼修,技艺娴熟,应变极快,可凭精妙的招式、精纯的功力克敌制胜,越练到深处,招式发劲越是精微奥妙。”秦阳咋了咋舌,琢磨一下,岳飞岳大哥目前大概是二级上的水平,而前世的自己不过只是二级中而已。
天冲道长又道:“第三级可称为一流高手,到了这境界,招式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慢慢打破招式的界限,开始向无招胜有招的方向修行,此时气劲已可透体而出,产生杀气、剑气等,功夫深时可达‘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之境。”秦阳回忆起自己前世的咏春拳师父可一掌隔空劈断青石砖,多半就是这级别。
“第四级可以称为绝顶高手,武功到此境界,已可悟出‘我即是剑,剑即是我’的化境,不再拘泥于招式武器,举手投足便可制胜,单凭气劲便可摘叶飞花伤人。”
秦阳忍不住道:“到此境界难道还不算巅峰?”
天冲道长淡然笑道:“还有第五级呢。第五级可称为绝世宗师,此时已达‘无我无剑,剑我相忘’的返璞归真至境,最厉害者甚至可意发并行,意念间气势便取人性命,气劲到处,无坚不摧,无柔不克,无快不破,这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秦阳骇然道:“那岂非以眼神便可杀人?”
天冲道长点头道:“杀念生则气劲发,真正是一瞬间便可夺人性命。只是到了这般境界之人,一般已不会轻生杀念了。”
秦阳呆了半晌,才问道:“那师父,你目前能达到哪种境界?”
天冲道长淡然一笑道:“大概第四级上罢。”
秦阳倒抽口凉气,问道:“世上可有人达到绝世宗师级别?”
天冲道长正在擦拭宝剑的手停了下来,沉思着答道:“一百多年前的李煜和我们天门道的师祖柳长平都算是此级别的,相对来说李煜更胜一筹……”
李煜?秦阳大吃一惊,这新宋的开国皇帝便叫李煜,他居然会是达到绝世宗师级别的无敌高手?他又想起不久前认识那个与大英雄同名的岳飞,莫非这李煜也只是与开国皇帝同名之人?那柳长平又是何人?
他正消化着这惊人的消息,天冲道长已继续说下去道:“但论当世最有名、我认为可达绝世宗师级别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华山狄弦,一个是少林净慧,第三个……”
天冲道长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狄弦、净慧是谁秦阳不知道,但华山、少林倒是耳熟能详,秦阳屏息静气,正要听他念出第三个人的名字,不料天冲道长轻叹一声,神色惆怅地站了起来,淡淡道:“你练功罢。”宝剑入鞘,已飘然远去。
留下一头雾水的秦阳在榕树下胡思乱想,百般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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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坑爹的轻功训练
除去那些充满谜团的绝世宗师,天冲道长这番话给了秦阳很大的启发,使他一脚迈进了全新的武学殿堂,视野豁然开阔起来。
他默默记下这五大境界后,便暂且放下那些遥不可及的目标,重新关注到自身的内功修炼上。
“易筋、洗髓么……”此刻他咏春门的入门内功已练成,加近来潜心修炼研究“丹功”,对内气修炼已有了更加清晰的概念,使得他开始有能力重新关注那门一直被雪藏的“周氏易筋洗髓经”。
他仔细地将“周氏易筋洗髓经”与“丹功”进行对比,两套功法练法差异颇大,但内气游走路径隐有阴阳相对之意,似可相辅相成,殊途同归。
或许是灵机一动,或者是初生牛犊,秦阳居然大着胆子开始了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他试着将“周氏易筋洗髓经”每一层与“丹功”的每层功法相对应,从第二层起,交错修炼两门功法,结果成效显著,短短一个月间,他的丹功已有了小成,若说他之前的真气有如湍湍溪水,现在已涨成一条滚滚河流,逐渐有向滔滔大江扩张之势。
他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创下了一门独一无二的“混合丹功”,它比“周氏易筋洗髓经”更柔和,又比“丹功”更刚猛,刚柔并济,阴阳互调,加上他有咏春门入门内功作为扎实根基,从而轻易突破了易骨阶段,直接进入到易筋、洗髓的高级阶段。
秦阳暗道,看来这个方法不错,将来一定要找个借口把这“周氏易筋洗髓经”传给两位妹妹。
那边月儿和星儿则默默地按着师父的教导修炼丹功,进展慢得多,她们依然还停留在聚气成团、烹气为丹的阶段。
“丹功”乃玄门正宗功法,走的是清静无为的阴柔之路,在初始阶段进展极慢,它讲究点滴积累,温火慢烹,但风险极小,若能练到打通任督二脉的阶段时,一身真气便已能达到大江大河的级别了。当然,两个小丫头想要达到这样的阶段,保守估计也得两年以上。
在教会三兄妹练“丹功”后,天冲道长又向他们讲解基础武术理论、基础拳脚身法步法手形,以及入门的拳脚套路等。说到武术理论秦阳早就在前世跟师父学过,此刻听天冲道长所说的,较之前世所学似有优有劣,但他不敢自以为是,均认真记下,至于去伪存真,淘优汰劣,要等以后境界提升再考虑了。
时光匆匆,鞭炮声喧嚣中,年初最重要的春节已过,秦阳沉浸于新的武学之道里,竟完全没注意到。三兄妹在前期基础课程告一段落后,均已进入到绝技学习阶段。
原本秦阳还想着凭自己的武学知识和内功底子,大可一边学着轻功,一边去旁听学习两个妹妹剑法掌法,等到天冲道长教他轻功时,他才发现自己很傻很天真——光是轻功一项,想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学会弄懂,已难于登天。
轻功与其他武学一样,重点都要内外兼修,缺一不可。不提那内气的运用,光是天冲道长安排的体能训练就让秦阳差点脱了层皮。
天冲道长最初教他的不是脚绑沙袋蹦上跳下,而是教他提高身体柔韧性,在他好不容易做到最起码的身体后拱双手撑地搭“拱桥”和“一字码”后,开始练习的就是各种“空翻”,前后左右各种方向的空翻,一天上千个空翻练习下来,累得他几乎腰都断了。他甚至还怀疑自己学的不是轻功,而是马戏团表演。饶是他身体综合素质早就今非昔比,还有着一身不俗的真气,依然苦熬硬忍了差不多半月才熟练掌握了几大空翻这个“马戏团技能”。没等秦阳缓过气,天冲道长的后续课程又填鸭式地“塞”了过来。
这次轮到平衡性训练。平衡性的训练也很变态,最初是沿着一根手臂粗的架空长木杆来回走,接着是跑,跟着是跳,然后长木杆变成了竹杆,最后变成了绳子,据说最后是在空竹筐边沿上走,要练到脚绑十斤重的沙袋在几个空竹筐边沿轻易来回跳跃才算是基本上完成平衡性的训练。光是这一项就让秦阳吃足了苦头,地上已专门铺了厚厚的积雪,但每天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上百次,摔得秦阳七荤八素、差点连妹妹都认不清了,要不是他的“丹功”已达一定火候,又加上费大夫等人每天煮跌打汤药让他泡浸,秦阳已成脑残阳了。
坑爹啊,秦阳怎么也没想到练轻功居然如此辛苦,回想以前看过那无数武侠小说、网络小说里描写练神功都是以内功为主,似乎内功一成,天下武功都可以信手拈来,轻功更是不用练也可以轻易奔走如飞、一跃数丈。
网络小说不可信、武侠小说误人啊!秦阳躺在药水里泪流满脸。
见哥哥如此悲惨的样子,星儿悄悄地溜了进来:“哥哥,你没事吧?”
秦阳连摸摸妹妹秀发的力气都没了,他有气无力道:“还活着……星儿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月儿呢?”
星儿走过来轻轻帮哥哥捶肩,道:“姐姐被道长师长捉去练剑法了,我是专门偷跑来看看哥哥的。”
小拳头捶在肩上没多少力气,但那份想帮哥哥缓解疲劳的心意却是准确传达过来了。哇,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好妹妹啊,秦阳感动得差点要转过身去抱住星儿亲上一口,但他马上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连忙拿过毛巾盖住关键部位。
星儿没发现他的动作,温柔问道:“哥哥,你练轻功很辛苦吗?”
听着妹妹软绵绵萌萌的声音,秦阳全身也变得软绵绵的,他点头道:“比想象中要累。妹妹你以后就不要练这个了,摔来跌去的,留下伤痕多不好。”
星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哥哥说不练,那我就不练了。哥哥练会就行了,反正哥哥会带着我到处飞来飞去。”她眯起眼睛,似乎开始幻想着在天上飞的快乐。
“咳咳。”秦阳连忙咳了两声,把刚到嘴边那句:“我也不想练了”吞回肚子里。他苦笑道:“星儿,你很想哥哥也像师父那样飞来飞去?”
星儿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虽然挺好玩的,可哥哥这样累坏了多不好。”
秦阳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星儿小拳头轻轻地捶在他的肩上,肌肤相接,仿佛又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血脉之情。
“哥哥,为什么我们要跟道长师父学仙术呢?”星儿轻声问道。
秦阳想起之前岳飞向他提起过的新宋局势,心里轻叹道:因为我们生活在弱肉强食、战乱四起的残酷世界里,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只有最强大的武力,才能真正把握自己命运,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想到那些血洗广陵府、害得三兄妹流离失所的“义军”,秦阳捏紧拳头道:“星儿,我们三兄妹现在过得穷困,但有师父师母和义父在,日子还是挺快乐的。只是外面的世界很乱,我们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卷入其中,我们要更强、要更厉害,才能保护好身边重要的人。”
星儿忽然问道:“哥哥是想着为爹娘复仇?”
这小丫头的聪明敏锐有时竟还在月儿之上。秦阳惊讶回头望向星儿,见她一脸认真,便点点头道:“有这样的打算,但最优先的是保护你们和义父、师父师母们。”
对于这个世界里的爹娘,他本来并没什么印象,但从那夜和星儿的谈话后,他又多次听义父说起过往的事,往事听得多了,他自然对爹娘产生了复杂的感情。若有机会为三兄妹手刃仇敌,他决不手软。
星儿低头道:“那些恶人好可怕,哥哥不要去复仇好不好?我不要哥哥离开我,更不想哥哥受伤。”
秦阳心中一痛。
他忽然明白了星儿为什么总是对月儿言听计从,为什么总是喜欢粘着自己,只有见过最深的黑暗与恐惧,才会这样珍惜身边的人和事。
秦阳不愿星儿再去想这些事,他抚摸着星儿的秀发道:“复仇的事先不说了,星儿你的掌法练得怎样?”
“道长师父教得很细心,我学得慢些,但都能学会!”星儿一脸“哥哥快表扬我”的表情。
看到妹妹如此可爱的表情,秦阳顿时心情好转,他柔声道:“为了表扬这么努力的星儿,哥哥学好轻功后,带你飞到屋顶看星星,你说好不好?”
星儿高兴地点着头,不过她又小声补充道:“哥哥,练轻功辛苦,要不你别练了,和我一起学掌法吧?”
秦阳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傻妹妹,师父的轻功是天下一绝,错过了就没机会再学了,再辛苦也要学下来,以后有危险打不过坏人,起码可以一手一个,像拎小兔子一样拎着你和月儿逃跑。”
星儿嘟了嘟可爱的小嘴,问道:“为什么要像拎兔子一样拎我,我要哥哥背着跑。”
秦阳眨眨眼道:“难道我家的星儿不比小兔子可爱?”
在哥哥的甜言蜜语攻击下,小丫头乐得咯咯地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秦阳怕星儿离开久了又惹来月儿,便劝星儿回师父那里学习掌法。
星儿离开后,他怔了半晌,终于从微凉的药水中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为了妹妹,这轻功无论如何都得学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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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书,又见天书
经过这么一件事,秦阳天性里拼命倔强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他不再叫苦埋怨,每天都咬着牙拼了命地去练习轻功,累到筋疲力尽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为止,就算他躺下休息时,也会默练“混合丹功”来活络气血、修复体内受损细胞和筋骨肌肉。
他已发现,自己以入门内功为根基、融合了“周氏易筋洗髓经”修炼的“混合丹功”,似乎产生了一种颇为神奇的自疗效果,消除疲劳的功效远胜从前,哪怕他累至极点,第二天一早便会恢复成精力充沛的样子。
秦阳大奇,他反复地思考研究自己独创的“混合丹功”,却没能找到最合理答案,只能将原因归咎于“阴阳互调,阴阳相生”。
但他也发现,“周氏易筋洗髓经”越到后面越是繁复难懂,极难修炼。他忽然想到岳飞,暗道岳大哥的见识极广,武功也高,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向他请教。
眼前最重要的当然是练好轻功,除去吃饭洗澡睡觉,秦阳将所有的精力时间都投入到轻功的练习中去,哪怕累得全身发抖站都站不稳、哪怕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痛不堪言,他依然咬牙撑下去,就这样,他一次次地触摸到自身的极限,并一次次突破。
也不知道人体潜能无限还是那“混合丹功”的作用,熬过了最初的痛苦后,他轻功练习的进展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的来形容,让天冲道长惊讶不已。
当他掌握到在架空绳索上健步如飞的诀窍后,弹跳力的训练就开始了,弹跳力训练更是单调,这才真是腿绑沙袋练习跳高和跳远,还分为原地起跳和助跑跳两大类,弄得秦阳后来见到有东西挡在面前第一个本能反应不是躲开而是跳起来跃过去……
在秦阳开始接受平衡性和弹跳力训练时,天冲道长开始教他如何配合呼吸、如何身体腰腿发力提气,最重要的是教会了他如何运用“丹功”提气纵跃,如何在施展轻功中换气、减少体力消耗。
对于内功的本质,秦阳在前世就和师父有着一番研究,最终他们认为,人体内有生物电,内功练的是“生物电”,人体一切活动都离不开生物电,大脑思考、神经传递都是通过最基本的生物电,练内功就是通过神经的电流,有意识地聚集引导生物电,生物电可以刺激肌体,提高速度和爆发力。内功修炼的境界越高,生物电能就越大,对生物电的控制也会越来越精细、准确。像是缩骨功、龟息法之类各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武功,归根到底都是通过控制生物电刺激人体而产生的不同效果。
正是因为有此番认识,秦阳在天冲道长教导内外配合练习轻功提纵术时,才慢慢找到了“七分劲三分巧”的关键窍门。内气增加身体肌肉爆发力、提高反应速度,方能瞬间跳高跃远,在这基础上再配合引气上升让身体产生一定程度的向上冲量,才可以做到身轻如燕,奔走如飞,甚至真可能达到武侠小说中“草上飞”和“一苇渡江”的至境。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练到如此至境,秦阳并没有气馁,这段时间的磨练已使他深深地确信,只要坚持下去,再高境界也总有触碰的一天。
当秦阳开始掌握柔韧性、平衡性、弹跳力的内外练习方法后,眼看三月期限将至,天冲道长将最后的眼力训练也教给了秦阳。秦阳这才知道眼力在轻功中也必不可少,想想也知道,在身体高速移动过程中,如果不能看清环境准确找准落脚点,又怎可能跳得高、跃得远、奔得快?
眼力训练包括静态视力与动态视力,训练方法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每天盯着烛光看,当作到能瞬间集中注意力并能调整眼睛焦距使得眼前一点烛光“变得”大如牛马,静态视力就算练成了;至于动态视力,用绳子绑块小石头像秋千那般荡起来,什么时候能将小石头的移动“看慢看清晰”,基本上动态视力才算入了门,接下来就是在树干上刻字,从树上跳下来时能看清刻的字,动态视力也就有了相当水平,字越小,水平越高。当然,这首先得轻功有了一定的水平,能轻易的跃上树枝。
秦阳偶尔也会去旁观一下妹妹们的练习进度,关心一下妹妹们的情况。因两个妹妹的内气未足,天冲道长只是教她们招式、身法、步法,以及腰身马肩手配合发力,学起来虽然辛苦,但远不及秦阳这样高强度。月儿本身就是聪颖之人,剑法学起来还算挺快的,而星儿是典型的外表迷糊内里聪明,在哥哥的不断鼓励下,掌法的学习也有声有色。
开始的两个月里,天冲道长除了教三兄妹武功,也会到村子四周的山林里走走,但从没提起去做什么事。
春节过后没多久的年廿十,岳飞便来拜访秦阳了。秦阳见他果然信守诺言,大为欢喜,将自己跟天冲道长学艺之事告知他,并引他与两个妹妹相识。岳飞虽对淮南淮北等北方义军、金兵入侵之事颇为熟悉,对江湖中隐逸之士却不甚了解,听到天冲道长的名号时并没太在意,只是叮嘱秦阳把握机会好好学武艺,并约定三个月期满后再来相见。
秦阳本想介绍岳大哥与师父相识,但左等右等不见天冲道长归来,只得作罢。
天冲道长回来得颇晚,秦阳见师父道袍之上被树枝划破了不少地方,便掏出针线帮他缝好,随口问了句:“师父,您是去山林里找珍贵药材?”
天冲道长笑了笑,答道:“差不多罢。这灵物千年难遇,为师也是听闻一年半前它曾在附近的封仙岭出现过,便来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机缘不在我身上。”
秦阳这才明白为何天冲道长会路过孟家村这偏僻小山村。
千年灵物?不会是什么千年人参、千年灵芝之类吧?秦阳见师父没细说,也没多口追问。
那天之后,天冲道长便不再出去,专心教导三兄妹武艺。
在这样高强度的密集训练下,三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天冲道长就要离开费家了。三兄妹虽说都已掌握了丹功和三项绝技的练习方法,至于何日功成就难以预料了。
天冲道长再次叮嘱三兄妹好好练习武艺、不要轻易招惹是非。
秦阳答应着,和两个妹妹互视了一眼,三兄妹一起跪拜在地上,秦阳不舍地说:“师父,徒儿三兄妹有幸得蒙师父悉心教导,必定勤加练习,不辱师门。今日一别,但愿能早日再次聆听师父的教导。请师父受我三兄妹一拜!”
说罢,三兄妹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要说三个月前秦阳他们的跪拜还仅仅是为了一个“礼”字,此刻却是真情实意,三个月的相处已使三兄妹对天冲道长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星儿眼圈儿一红,说道:“道长师父,您记得多回来探望我们。”
月儿也伤感地望着师父,说道:“道长师父,请您保重!”
天冲道长动情地摸摸三个徒弟的头:“好!好!你们三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得为师三门绝技,为师已颇觉欣慰,若你们能勤加修炼,三年后必有所成,但愿‘天道’门一脉,能在你们三兄妹手中得到传承。”
“师父!”秦阳心中热血上涌:“此行凶险,师父要不就留在此地,徒儿愿服侍师父终老!”
天冲道长淡然一笑:“阳儿,劫数乃天定,逃无可逃,师父留下来只会给你们带来灾祸。放心,师父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杮子,放眼天下,能胜过我的人屈指可数。师父此行,乃是为了一展抱负。”
“师父……”秦阳三兄妹还想再劝。
天冲道长一摆手,制止他们:“徒儿勿要多言,为师去也,你们好自为之。”
他正要迈步,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身走到秦阳面前,打开包袱,从里面翻了半晌,才翻出一本薄薄的书,他递到秦阳面前:“阳儿,这本无字天书乃先师逸空真人临终时所传与我,为师参详半生,未能参透,今日便将它传与你们,希望你们有朝一日能明白其中玄机,光大我‘天道’门楣。”
无字天书?难道是传说中穿越人士居家旅行必备的神书么?内有绝世神功还是藏宝图?秦阳一脸的黑线,却不敢表露心中所想,只是双手恭敬地接过放过怀中,他正要开口详加细问,天冲道长早转身而去,眨眼间,身影飘飘,已到十丈开外。
只听得天冲道长长吟道:“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此乃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中的两句,讲的是诗人斗志得酬的喜悦心情。
难道师父真的是要去实现心中抱负?那为什么又说是“应劫”呢?秦阳怔怔地看着师父远去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在心中暗暗祝愿师父此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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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哥哥是故事大王
其时已是冬去春来之际,积雪消融,春风吹绿了白茫茫的土地,吹动着秦阳鬓角的头发,天冲道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村头的小桥外,秦阳依然久久地不舍离去。
他正发着呆,忽然觉得两只手都被人轻轻握住,回头一看,两个妹妹已一左一右地站到自己的身边。他见两个妹妹脸上都有点伤感与不舍,便捏了捏握着的两只小手,强打精神,用开朗的声音道:“走,咱们回家,今天好好休息一下,顺便看看谁能先发现师父留下的这本无字天书的秘密。”
月儿和星儿对视一眼,握紧哥哥的手。三兄妹的脚步踏破了半消融的积雪,让早春的绿色更显葱翠。
晚上,秦阳的房间里,三兄妹坐在一起,轮流翻着无字天书。
最先翻看的是秦阳,书很薄,乃是用上好白蚕丝绸所制,大概只有五十来页,每页都是空白的,丝绸已发黄变旧,估计有几十年的历史。秦阳先将书页放到烛光下细看,没发现任何阴影,又喷了些水上去,依然没显示字。果然,常规的解密方法是无法发现其中的奥秘的。月儿和星儿也分别接过细细观察了好久,均一无所获。
星儿困惑道:“这书不会真是空白无字的吧?要不然道长师父怎么可能几十年都参透不了?”
月儿将书送还给哥哥,认同似的点点头,指着封面上“无字天书”四个字道:“哥哥,我想这书应该是没字的,关键是这个‘天’字怎么理解,我们的门派叫‘天道’,会不会与它有关?”
秦阳之前已把书翻来覆去,从各种角度斜看透看,均无所获,他接过书说:“月儿真聪明,无字,那可能这书是用文字外的其他方法来记录信息,比如书页的纹理、图像等,也不排除字要在特定情况下才能显示出来。至于这个‘天’……可以是天子、天人、天空、天下、天机……有太多的可能性。这书估计不是一时半刻能猜透的,我们还是先专心练武吧。有空再慢慢琢磨它。”说着把书收到床下的小箱子里。
看到小箱子里的双棍,秦阳想起一事,问道:“月儿,你的木剑用着还习惯不?”
月儿点点头:“用着就习惯了,虽然丑了点。”月儿现在用着的木剑是天冲道长用竹子削成的。
“师父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换上真剑?”秦阳琢磨着这几个月存下来、义父给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到附近的**县城里买把好点的剑。
他自己也一直想着锻造一对咏春双刀,木刀虽也可练习,终究不及真刀手感好,可他托义父问过价,在县城找位好铁匠专门订造,得花七两银,想用质量更好的铁材,甚至要花十多两,这实在不是目前的费家能承受得起的价格,秦阳只能暂且放弃了。
月儿一向很用心记下天冲道长的话,此时见哥哥问起,便回答道:“大概三年后,能练到气达剑尖时再换上,之前用木剑就行了。”
三年左右,这倒不急着买铁剑,秦阳微微一笑道:“那要不要哥哥帮你做把漂亮的木剑?近来手又变笨了,正好想练习一下木工。”
自从经历上次的萝莉套装事件后,月儿就不敢小瞧哥哥的巧手了,但她依然嘴硬地说道:“好吧,给个机会让哥哥你多练下手也好,免得你以后更加……更加……。”近来秦阳努力练习轻功的事她看在眼里,“废柴”、“懒散”、“笨蛋”三个惯用词居然一时没好意思用,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小脸蛋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秦阳最喜欢调戏月儿了,一见这情景,笑眯眯地问:“更加什么?更加帅气可靠?妹妹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月儿终于再次被惹得羞恼成怒,毒舌功力全开:“哼,免得你更加像个大少爷一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废柴哥哥!”
这段时间秦阳顾着苦练轻功,加上练功累极,像是不叠被子、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这样的事经常出现,每次都是月儿一边训话一边帮他弄好。自从了解到这个傲娇妹妹其实挺喜欢照顾“废柴哥哥”后,秦阳就对当一个依赖妹妹的“废柴哥哥”角色乐此不彼了,何况还能欣赏月儿假生气真开心的可爱表情,一举多得。
这时见月儿气呼呼的萌表情,秦阳心满意足,赶紧装出示弱服软的样子,月儿“哼”了一声,不理他。
星儿蹭到哥哥身边,撒娇道:“哥哥,我也要。”
秦阳乐了,刮了刮星儿的小瑶鼻子,问:“星儿你练的是掌法,要木剑来做什么?”
“那……哥哥给我做其他东西好不好?”星儿继续撒着娇。
秦阳知道这小丫头只是怕自己冷落她,他一向最是溺爱星儿,想了想便道:“嗯,那我缝只娃娃给你好了。”
“娃娃?什么来的?”星儿好奇地问。
咦?难道这个时代还没布偶娃娃?秦阳得意地笑了笑:“我做好后你就知道了,保证星儿你会喜欢。”
“嗯!哥哥送我的我都喜欢!像上次的衣服我就最喜欢了!”星儿抱着哥哥的手臂像只小猫一样蹭着。
月儿看不下去了,过来拉开她:“星儿,准备睡觉了,别再缠着哥哥,会变得像哥哥一样笨的。”
星儿依依不舍地松开哥哥,和姐姐回另一边的床上睡。
上次星儿在秦阳的床上睡了一晚后,两人被月儿狠狠地训了一顿,于是“美好”的兄妹同床共寝事件就此绝迹,秦阳和星儿两兄妹都表示遗憾。
唉,明明星儿抱起来真的好舒服,就像又暖又软的抱枕。天气冷了,缺抱枕啊……秦阳嘀咕着,吹灭了油灯,钻回自己床上。
平时因练功疲惫,三兄妹很快就能睡着,但今天因为休息了一个下午,反倒睡不着。
黑暗中,星儿软绵绵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好久没给我们讲故事了,今晚我想听故事。”
秦阳“嗯”了一声,问:“那月儿呢?”
月儿略带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讲故事就讲呗,但不许讲鬼故事!会吓着星儿的!你别误会,可不是我怕,我……我才不怕呢!”
秦阳差点笑了出来,月儿这丫头傲娇得越来越可爱了,他含笑道:“哥哥我知道的故事多着呢,又不是只有鬼故事。”
星儿认同地点头道:“哥哥讲故事最好听了,以前那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就很感人。”
月儿没听过这故事,就问:“牛郎织女?怎么我没听哥哥说过?”
星儿吐了吐小舌头,知道说漏嘴了。秦阳怕月儿问起那夜的事,赶紧把这故事再说了一遍。月儿听了得入了神,最后才吁了口气:“这故事还真不错,以后哥哥多说这样的故事就好了。”
秦阳笑笑道:“只要月儿你不叫我‘废柴哥哥’,我天天晚上给你们讲故事。”
月儿“哼”了一声,道:“如果哥哥你再勤快些学会照顾自己,我自然不会说你了。还有,哥哥你哪里听来这么多的故事?怎么我都没听过?”
秦阳高深莫测地笑道:“其实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自然没听过。”
月儿一子下坐了起来,黑暗中传来她惊讶的声音:“哥哥你想出来的?”
秦阳琢磨了一下,不确定这牛郎织女的故事是否已出现了,便说道:“当然有些是听来的,比如今晚的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听过的,具体在哪里听来的就想不起来了。”他觉得选择性失忆这借口实在太方便了,强烈建议以后的穿越小伙伴们都选择这个,比起中邪、灵魂出窍什么的有用多了。
月儿语气古怪道:“我就说,哥哥怎可能想得出这么美好的故事呢。”似乎这小丫头有点失望。
秦阳哈哈一笑,凭着他在前世看过的无数书,想随便说上几个精彩动人的故事还不容易?他神秘地笑了笑,道:“那我说一个长篇故事吧,让你们见识一下哥哥这个故事大王的实力。今晚估计就说不完了,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说。嗯……故事的标题就叫做——《射雕三部曲》。”
金庸的名作三部曲确实很长,就在每晚的故事声中,一年多的时间弹指即过。
眨眼间又到了“夏风草木熏,生机自欣欣”的季节,而秦阳给妹妹们讲的故事,方始讲到张无忌绿柳山庄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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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刹那千年
五月的一天,年逾十一岁的秦阳正背着药囊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孟家村西边封仙岭的山林之中。其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林间茂密的枝叶,斑驳地洒地林间小道上。
秦阳越走越远,小道逐渐被荒草淹没。草丛中的蛇虫鼠蚁嗅到他身上的药味都纷纷避离。秦阳用左手的短棍拨开草丛,远远地盯着远处的猎物。
一只体型比狗稍大的幼年狍子正低头吃着草,仍未发现危险逼近。
秦阳蹑手蹑脚慢慢向狍子靠近,就在他距离狍子不到三十米时,狍子忽然竖起了耳朵,望了过来。秦阳见行踪已露,当机立断,右手一扬,拳头大的石头已夹着凌厉风声掷向猎物。
这一下乃他前世所练的暗器功夫,隐含着他八成内劲,速度惊人。狍子虽已警觉,竟来不及反应,“啪”的一声,石头正中它的左后腿,顿时将它的腿骨打断。狍子受伤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秦阳暗叫可惜,他这一年多花在暗器练习上的时间不多,石头本是瞄准猎物的头部,结果却打在后腿上,未能一击毙命。他急忙施展轻功,紧追在后。
秦阳一年多来苦练轻功,此时速度竟不在拼命逃命的狍子之下。
狍子带伤狂奔了几里路后终于慢了下来。
眼见这只狍子体力将耗尽,秦阳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滚滚流转,奔跑速度猛然提升数倍,转眼间已追近狍子三米处,他轻喝一声,纵身而起,如飞鹰搏兔,直扑狍子。
狍子大惊,正想向一旁蹿开,但它后腿受伤转向不便,刚跑了两步,秦阳手中的短棍已凌空下击,正中它的头部,咏春寸劲爆发,登时将它的头骨敲得粉碎,狍子闷声栽倒在地。
秦阳哈哈一笑,提起这只将近三十斤的狍子,塞入背后药囊中。
蓦然间,他潜意识里似乎察觉到什么,鬼使神差般抬起了头。
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正缩在草丛里静静地凝视着他,也不知已注视了他多久,目光温柔至极。
一人一狐目光相遇,刹那间恍如隔世,万千岁月流光溢彩。
秦阳没动,小白狐也没动。
只有微凉的夏风悄悄吹过彼此之间的距离。
良久,小白狐露出了微笑,朝秦阳轻轻点点头。
秦阳如身在幻觉中,一时竟呆住了。
这些年他在封仙岭里遇到过不少狐狸,唯独这小白狐是第一次遇到。
但他知道,
自己在此前早已见过这只小白狐。
在前世练功时幻觉当中。
在他穿越之时的梦境中。
秦阳下意识地要靠近小白狐,但小白狐只是留恋地看了他一眼,便飞快地转过身,眨眼间已消失在草丛中。
秦阳心中隐隐有种莫名的失落,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怅然若失,呆立好一会,才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见周围林深草密,这才发现自己只顾追着狍子,居然跑进了封仙岭的山林深处。
他往常跟随师父采药,一般都走在小路上,极少到如此荒凉之地。听得周围隐有虎啸狼嚎,秦阳虽然艺高人胆大,可丛林经验并不算丰富,当下不敢久留,拔出腰间的另一根短棍,双棍开路,往来路走去。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地势开阔起来。
秦阳正松了口气,此时夏风吹过,似隐含一股腥臭之味。
秦阳心中一凛,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直射而出,奔向最近的一棵大树。身后两条黑影刚扑了空,一条黑影又迎面扑来。
秦阳不敢怠慢,双棍左引右拨,借力卸力,前面扑过来的黑影已从他身旁一掠而过,粗硬的兽毛擦过手臂。秦阳身形片刻没停留,转眼间已冲到大树下,脚尖一点,身体拔地而起,跃到一处粗树桠之上。
他稍松口气,低头向下望去,只见茂密的草丛中潜伏着十几条黑影,长嘴竖耳,灰毛粗尾,正是一群野狼。
山中野狼极多,秦阳倒也见过几次,但陷身狼群的包围还是第一次。
他神色凝重,将双棍放回腰间棍囊,从绑在小腿上的刀鞘中拔出双刀。这对双刀是他半年前重新制作的,用的是最硬的坚木,刃口刃尖都削得极为锋利,刀身上涂上了黑色的麻醉药汁,可以让动物在短时间内神经麻痹失去行动力。
要是遇到单独一匹狼,秦阳哪放在心上,早就跳下去一刀干掉,但面对着数量众多、善于团队作战的狼群,秦阳就不能不谨慎了。他药囊中有狍子,危急时丢下去就可引开狼群,可见天色晴朗,离天黑还有相当时间,便不想浪费好不容易才打到的猎物。
他静静地蹲在树桠上,等狼群自行散去。
狼群显然对此次猎物极为看重,围在树下草丛中迟迟不肯离去。
人狼对恃半晌,其中一匹体型较大的灰狼开始靠近大树了。它飞扑而起,爬上了较低矮的树枝,又以此为跳板,向更高的树枝跳去。
好聪明的家伙!秦阳暗中赞叹了一下,他本想用轻功和这灰狼玩捉迷藏,甚至可以引它到高处后将它踢下树摔个半死。但看到灰狼阴森墨绿的双眼,他改变主意了。
人生何处不修行,他最缺的就是生死相搏的实战经验,此次机会,他不想错过。
他悄然站了起来,左手刀护胸,右手刀问路。灰狼很快就爬到了秦阳旁边的树桠上,嚎叫着猛扑过来,它体型极大,身体伸展开来居然超过一米。
在这生死关头,秦阳凝神静气,心中一片空明。
灰狼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慢,轨迹越来越清晰。他脚步轻移,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侧身闪过灰狼的尖牙利爪,双刀左刺右挑,两道黑芒闪过,一穿咽喉,一剐肚腹。灰狼惨叫一声,撞在树干上,顿时毙命。
秦阳提起近百斤的灰狼尸体,运劲甩出,摔到草丛狼群之中。群狼嗅到血腥味,纷纷扑了过去。秦阳趁着群狼争相噬咬之时,飞身下地,在草丛上急奔而过,倾刻间已爬上二三十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隐身伏于繁枝茂叶之中。见狼群并未发现自己,他这才轻吁一口气,暗运“混合丹功”平伏急速流转的气血。
在短短半个时辰间,他从猎人变猎物再变猎人,追击狍子、躲避狼群、力杀灰狼,均极耗心神,饶是他的“丹功”已练到第三层顶关,此时也有种气血翻涌呼吸不畅之感。
他休息了片刻,正想离开,就在此时,“嗖嗖嗖!”三道寒芒射入狼群,三匹灰狼被利箭穿脑而过,呜咽倒地。
好快好准好狠的箭!秦阳心头凛然,急忙朝来箭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青衣人半蹲在树上,手持一张近米长的黑弓,弓开如满月,箭射如流星,眨眼间,十多匹灰狼已全被脑部中箭而亡。
秦阳前世今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箭术,据说古代神箭手能“百步穿杨”,眼前这青衣人显然就是这等级的箭术高手。
秦阳好奇心起,便继续隐身于树上,观察青衣人。
因距离较远,无法看清相貌,但见他满头白发,似乎已年过六旬。六旬老者竟还能挽强弓射硬箭,秦阳心生佩服。
听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青衣老者咳得弯下了腰。咳分五类,干咳无痰者多是伤肺,听青衣老者的咳嗽声,似是肺部曾受创伤留下的后遗症。
在秦阳的沉思中,那老者已将黑弓挂在背上,慢慢爬下树,观其动作,并不会武功,且右腿迟缓,显是筋骨曾受过较重的创伤。
青衣老者来到狼群倒毙之处,从灰狼身上拔出利箭,放回背上箭囊中。咳嗽声中,他在周围布置了一些东西后,选了三匹体型最大、毛色最好的狼,开始用尖刀剥起皮,动作极为熟练。
奇怪,孟家村里猎户不多,年纪最大的也就四十岁上下,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箭术高明的老者。难道是附近村落的?秦阳仔细观察着老者的身形,总觉得似曾见过,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正琢磨着是否下树去结识下,树下草丛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极小极轻,若非他耳目灵敏还真不易察觉。他低头细看,二十几条小小的黑影正从他树旁的草丛中悄然散开,向着青衣老者方向悄然潜去。他还以为是狼群又至,凝神细看,这些黑影身形比狗稍小,赤棕毛色,尾巴粗长,动作轻灵,竟是与狼并称的豺犬。
豺犬群行动极其迅捷,片刻间已对青衣老者形成了包围圈。青衣老者似乎仍未发觉,边咳嗽边不紧不慢地剥着狼皮。
秦阳大急,他怕青衣老者受到偷袭,运起丹田之气,大声叫道:“前辈小心,豺犬来了!”
青衣老者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方向,竟毫不在意,手中的尖刀没丝毫停滞。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我才不是太监!见周围的豺犬都竖起了耳朵,显然已被惊动,秦阳不敢再犹豫,拔出双刀就要跳下树去救青衣老者。
就在此时,青衣老者将手中血淋淋的狼肉抛到了二十步外,几只豺犬见状飞扑过去,谁知“刷”的一声,一团小小的黑影从狼肉落地处弹了起来,瞬间张开成大网,已罩住了豺犬。
紧接着又是“刷刷刷”三声,其余方向上的三张大网也张了开来,大半豺犬被网在其中。就在豺犬呜叫着挣扎之际,黑衣老者已弯弓搭箭,连珠箭发,咳嗽声中,漏网的与被网的,二十几只豺犬无一幸免,全部被射得透脑而亡。
真是神乎其技,什么一箭双雕、什么百步穿杨,比起这连珠箭法来说都是渣渣。秦阳站在树下目瞪口呆。
青衣老者边咳边喘着气,手一抬,“嗖”,一支利箭擦着秦阳的头巾钉入树身上。好快!秦阳空有一身本领居然来不及闪躲。
秦阳寒毛倒竖。这一箭之威,尤超刚才与灰狼性命相搏的凶险。
“多管闲事!”青衣老者骂了一声,看也不看这边,收起大网和黑弓利箭,提着三张狼皮,慢悠悠地走进山林中。
见青衣老者拒人千里的孤僻性子,秦阳竟不敢上前交谈。
眼睁睁地望着青衣老者离开,直到他的身影隐没在树木丛中,秦阳这才回过气,坐倒在地上。他苦笑着擦去满额冷汗,这才明白到原来那老者之前在地上忙活就是布置陷阱。想来也是,这老者显然从猎经验丰富,怎会不防着野兽偷袭?倒是自己多管闲事,惊动了豺犬,打乱了他的计划。
秦阳拔下插在树干上的箭,见这箭头精铁所铸,呈三尖菱状,与他印象中的箭矢颇有差异,箭杆和箭羽均硬竹所制,极为精巧。
把玩了好一会,见天色将晚,他将利箭放到药囊中,又小心地拭去双刀上的血迹,整理好药囊里的草药和狍子,匆匆踏上了归家之路。
这回他却没注意到,茂密的草丛中,那只小白狐正远远地注视着他,目光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小白狐周围没半只野兽靠近,动物们都远远地躲开它,畏之胜虎。
第二十六章 这红霞、这夕阳
傍晚,秦阳踏着夕阳余晖,背着药囊,出现在孟家村村口小桥上。
小桥旁正聚集着十几个小女孩,她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中间的一个漂亮女孩儿讲故事。一只猫咪形状的布偶娃娃被她当成宝贝一样抱在怀中,使这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更显得单纯可爱。
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孩儿则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用树枝在沙地里默写着诗词,一把做工精致的带鞘木剑横放大腿上,她却不觉得碍事。
两个女孩儿本来就长得漂亮,加上穿的服饰颇为别致可爱,与周围的女孩子们一比显得更是出众。
默写诗词的女孩儿神色淡然,字写得一笔一划极是秀气,虽被女孩子们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她却神色如常,丝毫不以为意。
站在她旁边讲故事的女孩儿则满脸的天真可爱,感情丰富。她声音软绵绵甚是可爱,讲故事来却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周围的女孩们都紧张地咽着口水听着,如果细心一看,可以发现不远处还有七八个男孩子也在偷偷地听着,只是不好意思挤到女孩堆里来,其中就有当年曾与秦阳闹过些小矛盾的孟少枫。故事正说到张无忌在光明顶被周芷若刺了一剑生命垂危,宋青书要与张无忌决斗。女孩儿眼尖,一下子看到秦阳从小桥那里走过来,连忙挥挥手道:“我哥哥回来啦,后面的故事下次再说。”她也不理那群孩子,兴奋地冲到秦阳面前,飞扑入他怀中,撒娇道:“哥哥回来啦?”
秦阳轻轻地抚摸着星儿的头发,笑着问道:“星儿又在给他们讲故事?”自从半年前星儿的掌法已练到足以自保的水平后,秦阳就取消了两个妹妹的“禁足令”。当他随费大夫去采药或者出远门去帮别人会诊时,星儿就常跑来这桥边等他归来。
星儿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从哥哥那里听来的故事而已。哥哥想出来的故事太精彩了,我只是给她们说了个开头,她们就天天跑来要我继续说下去。”她把脸蛋儿埋入哥哥的怀中,眯着眼睛蹭呀蹭。
秦阳知道她又进入到“哥哥能量补充模式”,半是好笑半是高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又望着旁边的月儿道:“月儿,今天你也来了?”
月儿一脸“这妹妹没救了”的表情望了望星儿,回答道:“闲着无事,就过来陪星儿等哥哥。”小丫头今年快十岁了,长得愈发水灵可爱,虽淡淡的没什么热情,但娇俏的容颜已开始让夕阳失色。秦阳笑嘻嘻地问道:“那你不想早点见到哥哥?”
月儿白了他一眼,撇撇小嘴道:“有什么好想的,早上才刚刚见过,而且天天见着哥哥的废柴样子,早就看腻了。”小丫头年纪增长了一岁多,不但丹功与剑法大进,毒舌功夫也跟着提高了一分。
秦阳微笑地凝望着月儿漂亮的大眼睛道:“今天是哥哥第一次独立去山里采药,你真不担心哥哥?”
月儿被他炽热的视线盯得脸蛋一红,不与他目光对视,一双大眼睛的视线向下略移,见哥哥衣服上粘了不少的枯树枯草,便过去细心帮他拍干净,轻声训道:“哥哥真是的,少说一会都不行,衣服上粘满了草屑,洗起来很麻烦的。”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高兴,脸上却有淡淡的笑意浮现。
秦阳早就习惯了月儿的口不对心,乐滋滋地任由这傲娇的萌妹妹帮自己整理衣服。
“阳哥哥!阳哥哥!”这时旁边的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向他打招呼。这一年多来秦阳经常平息孩子们之间的打斗,又帮妹妹们做新衣服,早就在女孩子中名声大震,人人都把他当成偶像一样崇拜,暗地里自然也希望他能帮自己也做一套别致的衣服。
月儿皱了皱眉,星儿已不高兴转过身挡住一众女孩子,像极了领地被入侵的猫般,呼呼地威胁着:“喂喂,说过很多次了,不许靠近我家哥哥三尺之内,让开让开,不然以后不给你们讲故事!”
人群里的孟小绮这一年来与两姐妹混得熟了,她最喜欢和星儿斗嘴,便笑道:“秦如星,你的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
“当然是我家哥哥每晚说我听的!”小丫头马上得意洋洋地翘起了尾巴。
孟小绮道:“那我们不用你说,我们也可以听阳哥哥说吧?”
星儿还没答话,另一边的月儿已插上了嘴:“哼,我家哥哥只会讲故事给我和星儿听,还有,孟小绮你靠太近了。”
“就是!”星儿附和着,不再理孟小绮,又蹭了蹭哥哥道:“哥哥,你今天去采药没遇到危险吧?”
想到白天遇到的凶险,秦阳份外珍惜与妹妹们相处的幸福时光。他溺爱地捏了捏星儿的脸蛋道:“只是遇到过一些野兽。”
星儿吓了一惊,连忙上下看看哥哥有没有受伤。秦阳哈哈一笑,抖了抖背上的药囊道:“已被我一棍子打死装在药囊里了,今晚我们可以吃狍子肉了。”
星儿高兴得蹦了起来:“哥哥你好厉害!”她有点恃宠生骄地指指周围的女孩们道:“你们快点让开,我和哥哥要回家了,不陪你们玩了!”
秦阳拉了拉星儿,他怕女孩们生气,从药囊里拿着一些果子,分给她们:“山里采的,一人一颗试试吧,平时可吃不到。谢谢你们经常陪着星儿她们玩,以后也要好好相处哦。”
女孩们都笑逐颜开,纷纷高兴地接过,用衣服擦擦就抢着吃了起来。孟小绮拿到的果子比较大,她挑衅般看了星儿月儿一眼,故意大口大口地在她们面前吃了起来。
星儿不高兴了,脸蛋儿鼓了起来,摇着哥哥的手臂不依道:“哥哥!”
月儿“哼”了一声,手中木剑连鞘一扬,飞快地向孟小绮手里的果子点去。月儿这一年多来勤练内功和剑法,剑法早已有相当的火候,这一剑又快又准又稳,但她的剑刚挥出,一只手已后发先至,抓住了她的手腕。月儿回头一看,居然是哥哥。
秦阳弹了弹她的额头,训道:“月儿,小辣椒她们都是平时一起和你玩的朋友,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出手,这和恃强凌弱的坏孩子有什么区别?”小辣椒是秦阳给孟小绮起的绰号。
月儿听哥哥的语气严肃,也隐隐觉得自己做得过火了,但她从没被哥哥这样当众训过,心里委屈难过,低头咬着嘴唇不吭声。星儿见姐姐挨训,正要开口求情,秦阳却已开始训她了:“星儿,你也是,哥哥平时怎么教你的,朋友之间要友好相处,这些孩子们一直以来都没欺负过你,还和你一起玩,听你讲故事,你怎能这样任性霸道地对待朋友?”星儿被训得眼圈一红,紧紧地攥着哥哥的衣服,不敢吭声了。
孟小绮见两姐妹因为自己挨了训,也不好意思起来,她讪讪地对秦阳道:“阳哥哥,我和如月、如星是闹着玩的,平时我们关系可好了,你别生气。”
两姐妹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不吭声地低下头。
其他女孩子们平时和两姐妹关系其实都挺不错,都纷纷为两姐妹说着好话。
秦阳怎舍得真的骂两个宝贝妹妹,他只是担心这样下去两个妹妹交不到朋友,才训了两句,此时见女孩们求情,也就借势下台阶,又向女孩们对妹妹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等打发周围的孩子们走远了,他这才抱住两个妹妹,柔声问道:“月儿星儿,别生气,哥哥语气太重,这是哥哥不对,但哥哥的话没错,你们要记住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月儿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便别过脸不说话,星儿眼圈红红地抱住哥哥,“嗯”了一声。
“月儿?”
没回答。
“宝贝月儿?”
还是没回答。
“我最可爱最亲亲的宝贝月儿?”
这回月儿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冷冷道:“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别喊得这么肉麻,我不认识你!反正在你心里,外人比我和星儿重要!”她的眼圈儿也红了。
秦阳从药囊里又掏出两个果子,这两个果子已洗过,又大又圆,擦得锃亮锃亮的,发出诱人的香味。他先递给月儿:“来,月儿,这颗最大的果子是专门留给你的。”又把另一颗果子递给星儿:“这颗一样大的,是专门给小宝贝星儿的。”等两个妹妹接过,他紧紧地抱住两个妹妹,柔声道:“月儿,星儿,你们都是我最宝贝的妹妹,在这世上我最疼爱的是你们,最重视的也是你们,我说过,无论生生死死我们三兄妹都要在一起。但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样子,在疼爱你们的同时,见你们做了错事,也要尽哥哥的责任给予纠正,对不对?刚才哥哥语气太重,哥哥也不应该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训你们,哥哥以后一定改,所以,宝贝妹妹们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阳这一手棒子萝卜并出,两姐妹哪里见识过如此厉害的“哄妹妹”手段,星儿首先“哇”地哭了出来,哭着道歉:“哥哥我以后都不会了……”月儿也把脸蛋儿埋到哥哥的怀中,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力地点着头。
秦阳哄了好一会,这才使两姐妹止住了泪水,秦阳轻轻地用手帕帮两个妹妹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拉着她们站到小桥上,望向染红天边的晚霞:“太阳要下山了。”
两姐妹静静地依在哥哥身边,眼里染上了夕阳的金色。
“今天,让你们担心了吧?很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才没有呢……”傲娇的月儿还没说完,那边星儿一手抱着猫咪布偶,一手抱着哥哥的手臂,“嗯”了一声道:“吃过午饭就在这里等了,姐姐也和我一起等着。毕竟哥哥是第一次独自进山里采药,山里危险着呢。我和姐姐就商量,如果到太阳下山哥哥还没回来,我们就进山里找你。”
秦阳紧紧地握着妹妹们的小手,感受着她们手心传来的温暖:“以后采药,我们三兄妹一起去。不会再让你们这样担心了。”
他眯起眼睛凝视着红彤彤的夕阳,轻声说了句:“你们放心,就算太阳不在了,哥哥也会一直陪着你们。”
两姐妹眼眸里刹那间闪过彩虹般的光彩,她们静静地依在哥哥的身边,眼前这红霞、这夕阳,成为她们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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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书上的“绝学”
三兄妹在家里吃晚饭时,天色已开始黑下来。
这顿狍子餐使这个平时连猪肉都难得吃上一次的家庭一下子欢腾起来。两个女孩儿固然不消说,连费大夫、范管家和徐氏都吃得眉开眼笑。三位老人虽早就知道秦阳跟着天冲道长学了一身好本领,今天见他居然能猎到狍子,意外之余都大感老怀安慰,范管家琢磨着把狍子皮拿去集市卖掉换钱,而费大夫和徐氏则叮嘱秦阳不可恃艺骄傲,更不可独自到深山中采药,毕竟山林里有着虎狼猛兽。
秦阳本想向费大夫打听下青衣老者的事,听两位老人这么念叨,怕他们知道白天的事后担心,便暂时把这念头压了下去,悄悄把利箭放到自己床下。
饭后,月儿和星儿帮着徐氏收拾碗筷,秦阳向费大夫详细述说采药的路线、采药的品种后,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散起步。
他正想着白天遇到那只小白狐的事,“汪~汪汪~汪”忽然院子外传来很小的狗吠声。
秦阳知道要等的人来了,见周围没人,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一个前空翻,已轻盈地落到了院子外面。
黑暗中一条人影闪了出来,双手一拱道:“老大好!”
秦阳点点头,问道:“少枫,那边的情况怎样?”
那人长得五官端正,两道剑眉,细长眼,正是孟少枫!
明明年纪比秦阳要大两岁,被直接称呼“少枫”的少年反而一脸荣幸,高兴道:“老大,今天我和兄弟们都在远处保护着两位‘公主’,孟虎一伙人自从两个月前被老大狠狠教训一次后就老实多了,没敢再闹事。”
秦阳点点头道:“辛苦了,接下来这两天我不外出,你让兄弟们都休息下吧。”
孟少枫应了一声,又道:“对了,老大,今天白天有一个陌生人来到村里,似乎在打听着一个道长的消息,我怀疑是在打听师公的消息。”
秦阳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问道:“那人的长相如何?问了哪些话?”
“我也是听小伍提起的,那人个子瘦小,三十多岁左右,向村里打听一年多前是否有道士经过,停留了多久。打听出来后又悄悄地出村了,小伍见他似乎武功不弱,不敢追近,远远跟着,但很快就跟丢了。之后一直没再见那人出现过。”
奇怪,怎么会有人来查问师父?莫非师父出了事?
秦阳沉思了一会,吩咐道:“少枫,让兄弟们多加注意,特别警惕是否有外来人再来村里打听师父的消息。”
“了解。另外,老大,今天我遇到岳大哥了,他让我转告你,明天中午来访你,望你到时一定要抽出时间与他相见,他有要事相告。”
“岳大哥来过了?知道是什么事吗?”秦阳声音中闪过一阵兴奋,近一年多他和岳飞几乎每月都相见一两次,两人谈文谈武谈兵法韬略,极是投缘,彼此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孟少枫等人与秦阳交好,得他到引见,也与岳飞相识。
“不太清楚,岳大哥来得挺急的,也没挑冰糖葫芦的担子,似是专门来访你,在村口刚好遇到我,听说你已进山采药后便让我转告你刚才的话。我看他行色匆匆,似是准备远行。”
“嗯。”秦阳沉思着点点头,心里闪过数种可能,远行……莫非是岳伯母出什么事了?
他正沉思着,“还有,老大,”孟少枫小声地请示道:“近来村西头的孟青似乎也想加入我们,不知老大意下如何?”
秦阳摇头道:“我们‘太阳’已有六人,除了去年创建时加入的三个兄弟外,今年已新加入了两个,目前来说这两个新兄弟还得多加训练,我时间不多,人员还是慢慢增加的好。孟青还没满十岁,等他满十岁了再考虑较好。”
“明白。”孟少枫又说道:“老大,小伍这些兄弟也想和你见见面,请你指点武艺。”
“嗯,也快到月会了的时间了,两天后的晚上,村外小树林集中,老规则老时间,吩咐各个兄弟注意别惊动大人。”
“明白!”孟少枫又报告了近来几个兄弟的练武进展,这才兴冲冲地躬身离去。
秦阳见他走远,又翻身回到院子中,走进三兄妹的小屋子里,解下绑在小腿上的双刀,放到桌上。白天时双刀上的药汁和血迹一起被他擦掉了,要重新煮药汁涂上。
闲来无事,他从床下拿出那本无字天书,翻看起来。
这本无字天书他已翻看过无数次,甚至还挑破封面想看看是否像四十二章经那样内有乾坤,却依然一无所获。
门“吱”的一声开了,月儿走了进来,坐回自己的床上,问道:“哥哥,你又在看无字天书里的武功?”
“嗯,这无字天书的武功太深奥,我到现在还没能全部领悟。”秦阳装模作样地仔细翻看着无字天书。这所谓无字天书上的“武功”,自然是他前世所学的咏春派绝学了。天冲道长无法成为好借口时,无字天书正好可作为他引入原本所学武功的好幌子。
“哥哥,怎么我们就看不到里面的字呢?”星儿也溜了进来,坐到哥哥的床上,两只小脚丫一荡一荡的甚是可爱。她挨着哥哥朝他手里的书看去。
秦阳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深思道:“我认为,这书上的事必须喜爱妹妹的人才能看到。”
星儿嘟起小嘴道:“我也有妹妹,怎么我看不到?”
星儿你不是最小的吗,哪来的妹妹?秦阳想了一会,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排行第四、叫秦如云的小妹妹,流落在这乱世中多年,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秦阳亲昵地捏捏星儿凝脂般光滑的脸蛋道:“星儿你会比哥哥我更疼爱妹妹?”
星儿顿时软绵绵地蹭到哥哥怀里,摇着小脑袋撒娇道:“自然比不上哥哥那么疼爱星儿了,嘿!”
月儿一脸无奈地看着这对秀亲密的兄妹,打断他们问道:“哥哥,你从这无字天书里看来的武功怎么好像比道长师父教的厉害那么多?”
事关三兄妹的武功发展,秦阳顿时认真起来,为了避免妹妹产生对自身所学的不信任感,他耐心解释道:“月儿,师父教给你和星儿的剑法、掌法,都是武林里一流的绝技,你们因为根基浅,练习的时间也短,目前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所以才会打不过我。这无字天书里的武功,风格与师父教的大不相同,但相对简单易学些,进展也快些,如果各自练上十年,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月儿似乎还有点接受不了,又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学你的轻功和无字天书上的武功呢?”
秦阳合上手里的无字天书,问了一下两个妹妹“丹功”的进展后,答道:“你们的‘丹功’已练到第一个重要的关口,再过一个月应该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到时我再教你们轻功,还有无字天书上记载的一门辅助功法《周氏易筋洗髓经》,你们把这功法与丹功一起修炼,进展就可加快。至于无字天书上的其他武功本来就极适合女子修炼,哥哥也想教给你们,但在这两年内不适宜。你们学会轻功后,再相互学习剑法、掌法,在两年内把‘天道’门的功夫练到一定的水平,哥哥再传你们无字天书上的武功,否则你们容易贪多嚼不烂,两种武功混在一起会不伦不类。”
月儿叹了口气,有点不满地说道:“为什么哥哥你这么快就能学会我和星儿的剑法、掌法呢?而且你练丹功的进展也远比我们快,该不会是道长师父偏心吧?”
因为我比你们多学了好几年武功,有咏春门的入门内功做基础,还有“周氏易筋洗髓经”作辅助。秦阳心里嘀咕着,这些话自然不会说出来。
他眨眨眼,信口胡扯道:“师父经常说我有慧根,就像这无字天书,连师父都看不到上面的字,我却能看得到。所以,在习武上的进展比你们快也正常。至于剑法与掌法,我虽学会了,造诣可比不上你和星儿,再说,你学得不也比星儿快吗,你们还是一胎所生呢。”
一番胡扯似是而非,特别是最后一句,月儿听了再也吭声不得,她不满地撇撇嘴,拿起木剑道:“我去练剑了。”
星儿却抱着哥哥的手臂,骄傲道:“哥哥最厉害了!我的掌法可比不上你。”她又撒娇道:“对了,哥哥,我们好久没到屋顶看星空了,今晚给我讲星座故事好不好?”
月儿走过来,一把拉起星儿道:“星儿,练掌法去,别整天缠着哥哥。”
星儿只得应了一声不舍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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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哥哥,来比比剑?
秦阳摸摸星儿的秀发,柔声道:“一会我们比试下,如果你能接我五招无字天书上的武功,我就带你看星星。”
星儿嘟起小嘴道:“可是无字天书上的武功好厉害,我从没能接哥哥四招以上。如果我接不了哥哥五招,哥哥就不带我看星星了?”说着,大眼睛轻轻地向上瞟着哥哥,充满了哀求的意思。
星儿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可恶,已经学会如何捉住哥哥的弱点了,小恶魔!眼看秦阳就要缴械投降了,幸而此时月儿敲了敲星儿的头,教训道:“星儿,别说这么没骨气的话,没打就先想着输,这辈子你都赢不了哥哥,走,快去练掌法,一直输给这废柴哥哥,你不觉得很不甘心吗?”
星儿委屈地被姐姐拉着走,小声地嘟囔着:“哥哥可不是废柴,我又不想赢哥哥……”
两个女孩儿吵吵闹闹地出了屋子。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秦阳把无字天书往小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的十多本医书中一塞,本来就比较旧的无字天书顿时埋没在医书堆中。
一点油灯在夜风中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秦阳望着油灯,思潮起伏,一会想起那神奇的小白狐,一会想到那打探师父消息的可疑人士,一会又思考岳飞到底找自己何事。过了半晌,他才轻拍脸颊,站了起来,把双棍别到腰间,走到院子里和妹妹们一起练习武艺。
这一年多,三兄妹的生活既平淡也有苦有乐,学医、学文、练武。月儿和星儿的武艺有了不少的长进,特别是月儿,日渐熟练的剑法通过一把木剑使出来,已隐含内劲,普通不会武功的成年人已难敌她了。
秦阳在努力练习轻功的同时,又从两个妹妹那里学来了掌法和剑法,凭着他丰富的武学理论知识和扎实的内外功基础,如今这掌法和剑法使出来已有模有样,令他对武学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此刻他身怀咏春、天道两门的精华武功,加上经常和武功高强的岳飞切磋,虽尚只处于二级中的境界,离师父所说的第三级下境界相距甚远,武学知识修养却已开始触碰到第三级别的边缘。特别是那套“周氏易筋洗髓经”,经过他和岳飞多处的深入钻研,基本上已明析了绝大部分的奥秘,极大地降低了走火入魔的风险,使他的内力突飞猛进,目前一身功夫已尤胜前世一筹。
秦阳练完掌法剑法轻功,已过了半个时辰,他擦擦汗水,见两个妹妹已开始对练起来,便站在一旁观察。
星儿的“飘云掌法”已有几分味道,但因功力不足,无法发挥出掌法中最厉害的“圆柔粘透”四劲,只能充分发挥招式的轻柔变化来与月儿交手,很快就被月儿的木剑所制,逼得只守难攻,月儿的剑招在轻灵飘逸方面已颇有火候,刺、削、挑、点,一套“游龙剑法”使得可圈可点。又拆了十多招,月儿一招上撩剑,由下挑上,从星儿的双臂间隙穿过,架在了星儿的肩颈之上。
“好!”秦阳不由得拍手赞了声。这小丫头的剑法进步极快,要是一年多年的自己,恐怕也得费上不少功夫才能胜她。
月儿瞟了他一声,收剑侍立,星儿伸了伸可爱的小舌头道:“姐姐,我又输啦,你剑法越来越快了。”
秦阳过来摸摸星儿的小脑袋,指导道:“星儿,刚才那招‘穿云追月’,你后手跟得太前,这才露出了空隙被月儿攻了进来,下次注意点哦。”论掌法他还不及星儿熟练,但凭着他锐利的眼光和武学知识,想看出其中的问题却是不难。
星儿点点头,高兴地眯着眼睛享受哥哥的安抚。她天性淳厚温和,对于胜负并没什么执着,输了就输了,倒不觉得沮丧。
月儿眉毛一挑道:“哥哥,来比比剑?”她见秦阳潜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双棍,便又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哥哥,来比比剑?”这回特别加重了“剑”字。
自从秦阳某天忽然“看懂”了无字天书后,武功就突飞猛进,在比试中轻易就制伏了月儿和星儿,星儿还没什么,在她心里本来就不可能打败哥哥的,但月儿却大受打击。她一向个性认真又不服输,于是更加刻苦练习剑法,誓要“教训”哥哥一顿,无奈哥哥的双刀双棍和拳法都太厉害了,她一次也没赢过。唯独在比剑时,她仗着剑招娴熟,经常能胜出,好歹挽回些颜面。
秦阳苦着脸问道:“月儿,光比剑我难以胜你,我能不能加上掌法?当然,我不会用无字天书上的武功。”
“剑法里加上掌法?”月儿怔了怔,她有点不相信地问道:“剑法可以和掌法结合在一起的?”
要知道,剑法一般都是单手剑,攻防俱是以持剑手为主,另一只手则是捏诀成剑指,以守势为主,毕竟论到攻击威力,手指怎及得上利剑?与其分心考虑剑指伤人,不如把精力集中于利剑之中效果更佳,所以剑法一般以剑为主,剑指为辅。
但这是“一般”情况下,对于秦阳这样使惯了双刀双棍、武学理念中已深深融入了“攻守同期”咏春要诀的人来说,把“游龙剑法”和“飘云掌法”揉在一起,充分发挥两者的特长进行攻防互补、灵活转化,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想法。
“试试不就知道了?看剑!”秦阳手里拿着的是原来月儿用的那把竹剑,他知月儿剑法远胜于己,当下也不客气,一招“横扫千军”,前脚虚点,后脚成弓,沉胯挺腰,右手竹剑借助腰身旋转和手臂、手腕挥动的合力,自右上向左下直削而出,左手则化剑指为佛掌上扬而起,与右手形成反张力,加大右手出剑的力度,在内力的灌注下,竹剑剑尖竟产生了抖动。
月儿吃了一惊,这招“横扫千军”的要点在于腰身腿肩臂腕的六处合力和抖劲,因功力所限她至今也未能使出如此威力,没想到在哥哥手里居然有如此神蕴,她不敢大意,一招“拨手引蛇”,划了个剑花,顺势引开竹剑,不料秦阳手腕一转,已变为“青燕点水”,竹剑剑尖上挑,避开了她的木剑,同时踏进一步,上扬的左手已一掌劈了下来。
月儿更是一惊,她原本见哥哥变招,已迅速变招准备趁势斜削哥哥的大腿,却想不到他居然真能把掌法融到剑招中,舍剑之利,纯以掌力下劈,这下出其不意,饶是月儿剑法精熟也惊出一身冷汗,慌忙一招“飞虹横江”直削哥哥左掌,但秦阳的变招也很快,斜滑一步,剑尖从上挑变为直刺,左掌则回转护于胸前,正是“凤凰点头”的变招。月儿抖搂精神,尽展剑法所长,两兄妹剑来掌往,秦阳终究不及月儿剑法高明,这“剑夹掌”也有很多不尽完善之处,三十招一过,他已由最初的优势落为劣势,最后只得弃剑认输。
月儿却大感震惊,哥哥的剑法虽有精进,更多的是仗着内力比她强,论起熟练运用终究不及自己,但他那化剑指为掌法,却使得他能尽展内力优势,以补剑法不熟之短,这次的较量竟差不多五十招才落败,往常哥哥纯比剑的话,可挡不了她二十招。这前后的反差,使她觉得武术世界博大精深,必须要勇于打破武术套路的条条框框,才可能有大跨越。
秦阳见月儿呆立思考,知道她在消化今晚的经验,并不去打扰她。
其实今晚的一番比试,他是刻意为之,他已看出月儿因个性认真,每招剑法都按天冲道长所教,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的偏差,这在初学阶段是很正确很有必要的,但到了她现在早已将剑招使得娴熟无比的阶段,这种谨守框架和固有套路的练习方法却极大地限制了她剑法的提升,所以近一个月来月儿练剑虽勤,进步却甚微。秦阳在今晚的比试里,已暗中将咏春拳诀里的“攻守同期”、“顺势而变”要旨和游龙剑法的精髓剑意——“行风流水”融入招式中教给了月儿,若她能领悟出来,将来剑法必定大进。
那边星儿也深受触动,秦阳刚才使的掌法她使得比哥哥还要熟练,只是她从没想到招式能如此转换、如此使用,哥哥姐姐的这一战,使她受益匪浅。
过了半晌,秦阳见两个妹妹差不多都回过神来了,便走到星儿面前,道:“星儿,到我们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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