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梁山保卫战(2)
安排了众将后,王伦笑问吴用道:“军师可愿与我在这济州城中恭候童大元帅啊?”吴用笑着回答道:“需得有酒有棋,对弈一局,方可作陪。”
武松道:“不可,我们大家都去了坠仙崖,城中仅留兄弟与军师,敌军一到,岂不束手就擒?”
王伦笑道:“童大元帅远道来我梁山做客,我等若不出山相迎,尽些地主之仪,岂不失了待客之道,反使得童大元帅大人笑我等不识礼数!”
卢俊义道:“两军对阵,如何讲得礼数?王头领当与全军同往坠仙崖。”吴用早就明白了王伦的用兵策略,笑道:“卢员外勿急,古语云:舍不得孩儿,套不着狼。官军此来,只为剿灭我梁山军,擒拿王头领。王头领正好将计就计,亲身做饵,只为钓童大元帅这只没种的大王八而已!”
晁盖道:“王头领是全军司命,如何能亲自做饵?”
吴用道:“不妨事,只需百余名忠勇之士,定可保王头领平安无虞。”
宋江问道:“小可愿随王头领同去济州城中做‘饵’。”
王伦心中暗道:“莫非你想下山去给官军报信吗?”微微一笑道:“公明兄弟,你就不用下山了,你就陪着晁天王坐镇梁山——晁天王,你要好好的陪着公明兄弟,片刻不可离开,记住,在下说的是片刻不可。”
宋江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宋江明白,如果想实现自己与蔡京事先商议好的计策,那就必须是梁山军都窝在山上,等到官军困得梁山军马粮草耗尽后,这样才能迫使梁山军马就范,愿意接受他提出的接受朝廷招安的建议。可是如今梁山军的主力都被王伦派下了山,那就意味着官军极有可能反中王伦的计了。
公孙胜问道:“王头领不在军中,何人主持大局?”
王伦想了想,道:“只好烦劳鲁师傅统率全军,下这局大棋了。”
鲁智深做梦也未曾想到王伦让自己来统帅全军,惊讶道:“王头领,你要洒家冲锋陷阵还行,你要洒家来统帅全军,你这不是耍弄洒家吗?”
王伦之所以选择鲁智深来指挥梁山军主力,主要是考虑到他在梁山上的威望。如果让一个没有威望的头领指挥全军,势必会造成在战场上腰来腿不来的局面,那就会坏大事。王伦对鲁智深道:“鲁师傅放心,我让公孙先生去做的军师,定然不会有差池的。”
鲁智深一听有公孙胜帮忙,心中有了底气,问道:“那你说,洒家该如何用兵?”
王伦道:“待敌疲惫时,全军并力一向,或伏击或奇袭,适情而定。”
鲁智深认认真真的听着,王伦又道:“切记,攻击敌军时只集全力攻其一部,待歼灭了官军一部后,再攻击另一部,切不可分兵击敌,不战则已,战则要将敌军全歼。所谓全歼则是将敌军上至将官,下至火夫,或毙或擒,不可使一人漏网!”
鲁智深、公孙胜一齐起身拱手道:“谨遵将令!”
公孙胜问道:“若我军正在攻敌一部,敌军另一部来援,如何是好?”
王伦道:“所以在歼敌一部时,一定要瞧准了下手,我军所攻之敌,一定要是众路官军中最弱的一部,而且要是最落单的一部,这样才能便于我军速战速决,这样更便于我军转移兵力攻敌另一部。我自会设法调开敌军各部,使其不能互援。”
吴用对公孙胜道:“吸引官军你尽可交予王头领与在下,调动敌军则在这十六位头领——”说到这里吴用望了郑天寿、施恩等人一眼,接着道:“郑头领等兄弟所率军马要时时袭扰敌军,或分或聚,全在众位兄弟自己适情而定。”
王伦补充道:“聚则攻其守备薄弱的城镇,分则袭扰敌军后队,切记,不可硬战。”
诸事齐备,童贯传令起大军十万,令云天彪为第一队,陈希真为第二队,刘广为第三队,关胜为第四队,童贯随第二队军一起行动。云天彪率军马迤逦往济州进发。忽然他的儿子云龙从后队驰马而来,对云天彪道:“父亲,我军后队遭小股匪军袭扰,是否分兵追剿?”
云天彪道:“不可分兵追剿,此乃贼寇诡计,不可中计。只管挥军直扑济州,不得与小股匪军纠缠。”当下催动三军,直趋济州。
这时,先往打探军情的探卒来报:“济州城中不见贼寇踪迹。”云天彪思索片刻,问道:“济州城内外可有伏军?”探卒道:“不见贼寇踪迹,只闻些老弱百姓说,贼首王伦与其伪军师吴用在知府衙门中下棋。”
云龙道:“定然是王伦不料天军突然来攻,城中没有军马,想学诸葛亮摆空城计,诓吓我军,此正是时候,突入城中,活捉王伦与吴用。”
云天彪吃王伦的亏已经吃的够了,此次如果不是陈希真一力保举,恐怕他此生只能老死林泉,再也没有领兵雪耻的机会了。王伦用兵的诡诈他是知道的,既然王伦以空城相待,那定然是有诡计,他不敢进城,命人将济州城中状况告知在后军的童贯,再行定铎。
良久,童贯传令兵驰马而来,传令道:“元帅有令,命你不可犹疑,领军速进,突入城中,捣毁贼寇巢穴!”
正当云天彪还在犹豫时,又一个传令兵骑马来到他面前道:“童帅问你,我军足足行了一个月,方才到此,将军为何还不率军入济州城?”
云天彪拱手道:“回禀童帅,城中敌情不明,不可妄动!”
传令兵道:“童帅说将军你胆小如鼠,何以用兵,命你速捣匪巢,不可迟误,如若贻误战机,定斩不饶!”
云天彪没有办法,只得挥军突入济州。官军进了城,一路并无阻挡,城中不见一人,竟是一座空城。
云天彪手提大刀,骑着匹枣红战马,率领着亲兵直趋知府衙门,此时衙门内已空无一人,只有一局未下完的残棋与纸条一张放在衙门中的一张方桌之上,纸条上写道:
阉人逞猖狂,
调兵急惶惶。
一帮无种兵,
争来把命丧。
云天彪看了纸条,忍俊不禁笑,其实他根本就瞧不起童贯,并且早就不满朝廷委派一个阉人统兵作战,于是对身旁亲兵道:“你将这张纸条送于元帅大人。”亲兵接过纸条,转身而去。
第七十七章 梁山保卫战(3)
童贯看罢云天彪亲兵送来的纸条,不禁大怒。那亲兵见童贯发怒,吓得面无人色。童贯扯着鸭喉咙叫道:“梁山草寇,本帅擒住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王伦与吴用退出青州,一路偃旗息鼓。探马来报:云天彪入了青州。王伦闻报大喜,对吴用道:“军师,鱼儿咬钩了。”王伦对一名亲兵道:“你速往坠仙崖传我将令,命鲁师傅整顿军马,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擒拿阉贼!”然后又对身旁的王英、扈三娘道:“去将那面‘梁山泊都头领白衣秀士王’的大旗取出打起来,要给我举得高高的,要叫齐鲁大地的官军皆知我王伦在此!”
王英喜滋滋的道:“好咧——娘子,将俺王伦哥哥的大旗打起来!”
扈三娘从一个兵士的手中接过旗帜,系在一支长矛上,举得老高,旗帜迎风飘扬。
吴用道:“可再命一人传令郑天寿、施恩等将,我军主力与官军死战时,教他们将分散军马聚合起来,袭击济州,以牵制官军。”王伦颔首道:“军师说得很对。”立刻遣人去传令给郑天寿、施恩。
王伦一打出了“梁山泊都头领白衣秀士王”的大旗,各路官军都向他蜂拥杀来。王伦所率军马虽只百余人,却是梁山之上最擅长攀山越岭的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所挑选的也善攀山的兵士组成。解家兄弟走在前面,翻山越岭,或行或驻,或显或藏,行动自如。官军人马众多,粮草辎重笨重,如何比的了王伦的这一小队军马灵便。王伦这一小支军马行军是那里的道路崎岖便往何处去,那里的道路狭窄便往何处走,牵着数万官军,在山东中南部的丘陵群山中武装游,拖得官军疲惫不堪,士气衰落。
与此同时。第三队官军三万余人在刘广的率领下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每日都连续对林冲秦明守卫的青州城发动了五次进攻,突然今日攻势骤减,这不得不让林冲秦明感到疑惑,此时守城的军马只剩下两千余人,而且因为半个月来为了抵御官军的进攻,几乎没有好好的休息过片刻,都已经厮杀得十分疲惫了,现在只要刘广再发动几次这般车轮式的进攻,就有可能登城而入。可是奇怪的是,官军在城外的营寨突然减少,好象在一夜之间有很多军队离开了青州。
“这会不会是官兵的诱敌之计啊?”林冲问众将。
“管他娘的是不是,咱们出去杀一阵不就知道了吗?”锦毛虎燕顺一手拿着只烧鸡正在啃,另一手提着壶酒。他啃一口烧鸡就喝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
“师兄,要不小弟出去探一下?”岳飞虽然很疲倦,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不使自己睡着了。
“可是现在城中兵马不多,那还能调得出军马来出城?”韩世忠本是白净面皮,可是因为连日连夜的厮杀,脸上越发的没有一点血色:“总不能你一个人出去吧?”
岳飞道:“那有什么不行,我一条枪,一张弓,看谁敢近我!”
韩世忠心想,我也是一条枪,一张弓,难道还会输给你吗?于是道:“如果小兄弟要出城探敌,我与你一道去。”
岳飞向韩世忠点了点头。这时只听秦明道:“我想官军一定是后院失火,回援别处去了。”
黄信问道:“何以见得?”
林冲也觉得秦明的话有道理,于是他看着秦明,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明道:“眼看青州不能保守,官军却突然撤走了大半,这不是诱敌,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众人听了秦明这话,都觉得有道理。林冲问道:“那你说官兵为何突然撤走?”
秦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回答不上来。
岳飞道:“大家不要在这里猜来猜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单枪匹马出去探一探官军的营寨,只要一探,什么事几都清楚了。”
林冲犹豫了片刻,对韩世忠道:“良臣,你和师弟一起出城一趟,如果真是官军的诱敌之计,你们不要回城,先逃去别处,一来我没有兵力去接应你们回城,二来大家又何必都困死在这青州城中呢?你和师弟也正好去向王头领求援。”
韩世忠、岳飞一齐起身道:“遵命!”
当晚夜色漆黑,五指难辨。岳、韩二将饱餐足饮后,韩世忠手执银枪,跨上骏马,背背虎筋弦扣雕弓,箭壶中插了满满一壶燕尾梢攒箭;岳飞手执钢枪,稳坐战马,腰悬龙泉剑,背上雀画弯月弓。城门悄悄打开,二人乘着夜幕的掩护,纵马出城。
二将摸到官军营寨旁,但见营内灯火通明,岳飞轻声对韩世忠道:“我从前面杀进去,韩将军从后面出击,我们一前一后,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韩世忠道:“这样正好。”韩世忠牵着马向营寨的后面摸去。
岳飞提枪上马,忽见到一队官军在巡逻,他拉开弓,“嗖”的一声,只听一人惨叫一声。这是官军的营寨一下子沸腾起来:“贼寇劫营来了,贼寇劫营来了!”喊声四起中,营门大开,一队队官兵冲杀出来。
岳飞一见,纵马回跑,官兵都是步兵,如何追得上。正待岳飞再要回转去时,忽见左面杀来一队骑兵,约莫二十余人。岳飞见距离太近,不便开弓,于是纵马舞枪向官兵冲杀去。
岳飞的枪法不在林冲之下,不到片刻功夫,二十三名骑兵全部成了岳飞的枪下亡魂。正当岳飞得意时,忽然一支枪向他胸口戳来。岳飞身子一闪,将来枪抓住,忽然又有一柄朴刀向自己的头上砍来。岳飞见避已不及,心中暗道:“完了!”
正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弓弦响动,那挥朴刀的官兵应声倒地。
岳飞也不犹豫,一枪刺死了那个向他刺枪的官兵。
起先,官军还不敢涌出寨来厮杀,当他们看清楚只有两个“贼寇”时,胆气顿时壮了起来,一声鼓响,无数的步兵、骑兵都从营寨中冲了出来。
韩世忠见了,大叫一声:“岳飞兄弟,放风筝!”岳飞明白韩世忠的意思,也不答话,二人一齐纵马向一个方向奔跑。官军骑兵疯狂的追来。“嗖”“嗖”“嗖”三声箭响后,只听见“啊”“啊”“啊”“啊”,四声惨叫。不知是岳飞、韩世忠二位中的那个,竟然一箭双骑。
岳飞叫道:“韩将军,追兵太急,我去挡一阵!”说罢,岳飞翻身杀回。韩世忠驻马拉弓,连发三箭,立时有三个冲得快,与岳飞缠斗在一起的敌骑落马。
韩世忠叫道:“兄弟稍歇,我来耍耍!”韩世忠拍马舞枪迎上。岳飞见韩世忠上来,需晃一枪,退到一旁,拉弓使出他义父教授与他的平身引以为傲的“连珠箭”,不间断的连续射箭,连毙官兵十二骑。岳飞见官兵步兵追上来了,他驭马原地转了一圈,道:“接着放风筝!”韩世忠纵马跑开,岳飞掩护于他,但有追赶上来的,来一个便射倒一个。
官军终究人多,岳、韩二人与官军耍斗了一阵后,箭以射尽。二人一面跑,一面虚拉弓弦,吓唬官军。官军先还不赶追的太紧,后只听弓弦响,却不见箭来,料定他们二人的箭已射尽,再也不怕,放心大胆的追赶。
正在这时,岳飞、韩世忠只听身后马蹄声乱响,料定是被官军操了后路,二人不禁一齐大惊失色。韩世忠惨淡一笑道:“兄弟,没想到我们今天要一起毙命在这里了!”
岳飞将马缰一拉,道:“韩将军,死也不能折了我们的英名!”
“正是,走,和他们拼了!”
正当二人要去与官军拼命时,只听有人叫道:“岳飞兄弟,韩世忠兄弟,秦明来也!”
岳飞、韩世忠一听是秦明的声音。二人忙停住,岳飞喊道:“是秦明哥哥,秦明哥哥来了!”
“哈哈!正是老子!”
不一会儿,霹雳火秦明提着狼牙棒,与镇三山黄信引着三百骑兵来到他们面前。
黄信道:“林教头让俺们出来接应你们,走,回城去吧。”
岳飞道:“现在那是回城的时候?众位哥哥如若不怕死,便随我杀进去,能搅他一下是最好,搅不了就抓几个舌头进城,也不枉白跑一趟。”
秦明叫道:“好好好,就依岳飞兄弟的——”接着他将手中的狼牙棒往前一指,“兄弟们,杀啊!”
第七十八章 梁山保卫战(4)
岳飞领着秦明、韩世忠和黄信在官军营寨众大杀一通,然后顺手抓了两个“舌头”后,顺利的回到了青州城中。
回到城中,将这两个“舌头”一审,这才知道,原来官军探知,梁山贼寇首领王伦孤身逃下了梁山,正在往泰山之中流窜,童贯令刘广抽调一万人马前往抓捕。
这日傍晚,王伦和吴用、解珍、解宝、王英、扈三娘率百余人军马挤入了距坠仙崖不远的曹家湾,借了两间普通百姓的土屋作中军大帐,百名士兵全部露宿。王伦遣人往坠仙崖传鲁智深、公孙胜来曹家湾,吴用派人往四处打探官军行动。这时王伦与吴用听到屋外有人议论:
“阉贼这厮此次可成了笼中之鸟了!”
“我看说不准,童贯这个没卵子的王八蛋说不定不来,来的是那些狗官兵。”
“要能把这个阉货拿住才好!”
“急个鸟甚,好酒好肉也得一口一口吃。”
王伦与吴用走出土屋,百余亲兵见了头领与军师,纷纷站起。王伦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这百余人马,拖得数万官军在根本地内狼奔豕突了三个月,如今他们已经过起了等米下锅的日子,等不到米就得饿肚皮。”说到这里,王伦想起官军的狼狈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接着说:“想抢却抢不到,要饭没人给。这几个月来,数万官军正可谓是肥者被拖瘦,瘦得被拖死,此刻正是我军行动之时了.从此战开始,由防转攻,一举击败这十万官军!此战必须要胜,也一定能胜!”
正在此时,鲁智深与公孙胜驾马到来。王伦见了,忙迎上去。
鲁智深、公孙胜拱手道:“在下鲁智深、公孙胜拜见王头领。”
王伦对鲁智深盖道:“鲁师傅,不必多礼.不知鲁师傅的兵马部署得怎么样了?”
鲁智深道:“万事具备,只等官军自投罗网!”
王伦称好,正当公孙胜要将如何排兵布阵汇报给王伦知道时,王伦阻止道:“公孙先生,我信得过你们,不用多说,等这一仗战坚决,彻底,干净,全部的消灭官军后再讲于我听。”
公孙胜听了这话后,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如此战不能胜,贫道提头来见!”
鲁智深一见公孙胜表了决心,也抢道:“洒家也一样,如果消灭不了官军,洒家这颗喝酒的脑袋便不要了!”
说罢,二人转身跨上战马,正要走时。王伦嘱咐道:“我军只有两万多人,进入我军埋伏圈的官军有三万多人,且武器精良,切记要用袭击之法,要集中兵力一口一口的吃。”
鲁智深在马上拱手行了礼,跃马而去。
王吴二人回到土屋,王伦笑问吴用道:“吴学究,你我在青州衙门里下的那局棋未分胜负,有棋吗?我们再杀一局。”吴用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副象棋,王伦见了哈哈一笑,又见吴用拿出一壶酒,王伦见了更是欢喜。
随即二人点着蜡烛,摆开棋局,王伦也不谦让,提手使出双头蛇布局,吴用以屏风马对阵。二人你一步,我一着,杀得难解难分。
忽闻一声锣鼓声大作,这时只听屋外有人喊道:“干起来了,干起来了!”王伦身子不觉微微一振,心中走了神,一着不慎,被吴用吃了个底炮。吴用笑道:“事事如棋局,一着错,满盘皆输。”
王伦端起杯酒,一饮而尽,稳住心神道:“未必吧!”王伦又对侍立一旁的兵士道:“将咱们随身带的所有文书都取出来烧了,莫叫别人知晓。”吴用问道:“王头领为何如此?”王伦道:“如今这坠仙崖方圆十余里,集中了敌我双方近五万军马,若不胜,只有向南或向西走路了。”吴用听了这话,心中对王伦着实的佩服得紧。
忽然天降暴雨,雨点落在屋顶上好似筛豆一般.天际电光闪动,雷声翻滚.火光电光,鼓声雷声,这一切混杂在一起,使人难以分辨。但此刻王伦却显得出奇的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看见这一切,只是专心的与吴用下棋。不一会儿,吴用的一只挂角马被白健吃了,王伦反用卧槽马将吴用的老将将了出来。王伦又横车一将,吴用提炮一挡,王伦又一个边炮沉底......二人你来我往,杀得好不激烈。
仅过了两个时辰,鼓声息了,锣声息了,喊杀声也息了,吴用也被王伦逼得投子认负了。吴用问道:“仗打完了吗?”王伦搬着手指算了算,若有所思道:“不知鲁师傅造了几辆囚车?装的下官军的俘将吗?”吴用微笑问道:“王头领如何知是我军胜了?”王伦笑道:“曹家湾离战场这般的近,若不是我军大获全胜,只怕如今官军的弓箭早就射到这曹家湾来了。”
这时只听土屋外有人喊道:“花和尚来了!”
鲁智深进屋,向王、吴二人行礼道:“我军全歼官军三万三千余人,不知生擒了那个敌将,正在清点!”随即将官军如何进入伏击圈,梁山军如何发动进攻,及战斗进程犹如放连珠炮般的一气合成,几不容人喘息。王伦摇手笑道:“慢些,慢些,莫怪官兵不扛打,如此这般,我与军师也吃不消啊!”吴用笑道:“慢些来,一炮一炮放,莫连放。”鲁智深略觉尴尬,只得从头再讲,缓缓道来。吴用见鲁智深说得满头大汗,笑道:“不如王头领与洒家一同去战场看看。”王伦笑了笑,道:“如此最好。”
三人驾马至坠仙崖,鲁智深一一解说,王伦频频点头。然后,三人又看望伤兵;再后,又“检阅”了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两万余名俘兵;最后,三人一齐去见了所有参战的将领。正在此时,有人喊道:“抓到了,抓到了,抓到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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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象棋真正定形是在南宋,王伦与吴用此时下的棋应该是围棋,可是由于鄙人不通围棋之道,故不好编撰,只好以象棋代之,望各位读者见谅。
第七十九章 梁山保卫战(5)
雨还在继续的下着,并且越下越大。王伦率领着一万六千名战士冒着凄风苦雨,艰难的前进。坠仙崖之战,全歼官军三万三千余人,并且俘虏了统兵将领兵马统制大刀关胜与他麾下的两位都监:井木轩郝思文与丑郡马宣赞。但王伦并没有因为初战的胜利而被冲晕了头脑,他知道,此时来增援和关胜的官军一定都在路上,他必须要在其他几路官军会合以前,将其逐个击破。他留下一千兵士打扫战场,为受伤的俘虏兵治伤。自己则亲率主力去迎战其他的几路正在向坠仙崖前进的官军。
尽管这样的天气走山路,却没有一个战士依倾歪斜踉跄不堪,一个战士跟着一个战士。偶尔有人“咕咚”一声,结结实实摔在泥水里,也都是一挺身跳起来,目不斜视的继续赶路。这些战士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去和官兵厮杀,不是为了别人的利益去拼命,而是为了自己刚刚分到手的土地。
突然,前头路上一乘飞骑打马狂奔而来,泥水满身的马刚刚站稳,一个战士翻身下马向,向白健行了个礼道:“禀报王头领,前方发现大队官军正在建立营寨。”
王伦一惊,他没想到官军的开进速度这么的快,如果不是这场大雨,那刚才那场围歼关胜的战斗恐怕就不会这么的顺利。王伦先喝止全军前进,问道:“大约有多少人,谁人统兵?”
“大概有两三万人,帅旗上绣着个‘陈’字。”
王伦知道这是陈希真的人马,他略一思考,将鲁智深、吴用与公孙胜叫到身旁道:“三位头领,我与吴学究率一军,你们二位各率一军,悄悄的摸到官军的营寨旁,然后听鼓声为号,一起进攻,力争一战将他们击溃!”
鲁智深道:“洒家想是不是像方才歼灭那支官军一样,最好先把他们四面包围,这样才能全歼他们。如果我们一打,他们跑了怎么办?”
公孙胜道:“万一我们围过去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那可就不妙了。”
王伦道:“雨下的很大,我们可以利用雨声掩盖战士们的脚步声,可是如果我们将他们四面包围,官军一看没有退路就会拼死抵抗。我们的战士刚打了一仗,都比较疲惫,现在官军是以逸待劳,我们不能将官军四面包围,一来我们的人数没他们多,一旦将他们逼进死地,那官军就会众志成城,拼死相搏,这样对我们是不利的。”
鲁智深明白了王伦的意思后,四人将军马分作三支:王伦、吴用率领三千人从正面进攻,公孙胜率领三千人从左翼迂回,而鲁智深则率领一万战士从右翼主攻。
大雨中的官军忙着搭建营寨,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一支军马正向他们围了过来。
“咚、咚、咚......”一震价天响的鼓声忽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如飞蝗般的漫天箭雨与漫山遍野的喊杀声。
鲁智深是第一个冲进敌营的,他手舞一条镔铁禅杖,一路上无论是人,还是马,遇着什么便打。李逵一见鲁智深冲在自己的前面,他如何能依,他踊身向前,轮动双斧,早砍翻了五六十个官军。梁山军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冲敌营。起初官军因为遭到突然袭击,惊恐万分,四处逃窜,在经过陈希真等统兵将领的指挥下,重新恢复了秩序,开始了抵抗。
王伦见官军开始了有秩序的抵抗,他知道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往往就在一个指挥员的决心与勇气,他随手操起身旁的一柄大刀,对擂战鼓的鼓手道:“将战鼓给我擂得再响些!”说罢,飞身跃出战壕,大吼一声:“歼敌就在今日,兄弟们,跟我冲啊!”随即冲入战阵。
武松、刘唐与解家兄弟见王伦冲了出来,怕他出了以外,急忙向他靠拢。这时战鼓声响彻乱石嶙峋的大山,梁山军将士见都头领也出来杀敌,个个勇气高涨,奋勇冲杀。
官军虽然人数众多,起初还能与梁山军肉搏厮杀,后见梁山军不知为何,突然个个都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官军的士气一下子坠了下去。梁山军战士一面冲杀一面高呼:“降者免死!”
陈希真一见情势不妙,赶紧集合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的下属,拼命突围。山路上堆满乱石,马不能过,他只得下马,步行爬出谷。官军此时兵找不着将,将寻不着兵,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拼命往两头谷口突围。王伦一手擎着一面红色大旗,一手挥刀杀敌,这时他见官军要逃,吼道:“武松在那里?”
浑身血渍,紧紧跟随在王伦身后的武松道:“头领,我在这里!”
“派人给我去堵住他们,莫让他们跑了!”
“遵命!”
两军血战三个时辰,剩余官军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此时天色已黑,雨也停了下来,王伦率领义军在一天的时间里连打两仗,并且全胜,这不禁让他有些飘飘然。公孙胜走到王伦身旁,道:“王头领,现在是不是要撤走,谨防童贯率御林军来。”
王伦看见有许多兵士都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也不顾地上的泥水、血水与残缺不全的尸体,竟然就这样呼呼睡去,他不忍心将他们唤醒,道:“让他们休息一个时辰。”
鲁智深的膀子上缠着一个布条,显然是受了伤,王伦问道:“鲁师傅怎么了?”
鲁智深笑道:“被只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头领,如果我们现在童贯那个阉货率军来了那就不好办了。”
李逵提着两柄板斧,走过来叫道:“管他娘的什么铜罐铁罐,他要是来了,俺铁牛都把他砸成烂罐!”
王伦道:“如果童贯现在敢来,我把自己阉了和他一样去做太监!”
一直紧随在王伦身边的王英笑道:“王头领,您把自己阉了,那晴晴大妹子可怎么办啊!”
王英话一出口,扈三娘重重的掐了一把王英的膀子,王英疼的大叫一声:“娘子,你下手也忒黑了点吧,疼死你相公我了。”
李逵听了王英的话,喊道:“王矮子,你这话问的怪了,无论怎么着晴晴妹子都是王头领的婆娘,你还想怎么样不成?”
王英一面揉着被扈三娘掐的地方,一面赶忙道:“铁牛哥哥,这话可乱说不得。”
“本来就是!”
第八十章 阴谋
童贯果然像王伦预料的那样,不仅没发一兵来救援,还领着云天彪、刘广等一班残兵败将一溜烟逃回东京去了。王伦没想到童贯会溜得这么快,他派骑兵去追击,只追歼了三千多人,鲁智深恨恨的骂道:“日他姥姥的,打仗没本事,跑得还真他娘的快!”
王伦率领着得胜之师回到坠仙崖,对俘虏的官兵还是采取去留自愿的政策,近三万的俘虏有一大半愿意留下,特别是齐州来的官兵,因为他们有很多是青州、济州一带的百姓,当他们听说家里分得了一份土地,就没有犹豫片刻,一起参加了梁山军。这时,王伦麾下的军马增长到了四万人,他准备乘着官军败走的时机,乘胜出击,争取一举攻下山东最为重要的城池齐州(今济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王伦突然病了。
在王伦率军往齐州进发的路上,刚行了一半的路程,王伦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清水来。身子随着一晃,一下子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亏得走在王伦身边的武松与鲁智深反应灵敏。鲁智深看见骑在马上的王伦身子摇晃,他急忙在鞍上身子一斜,伸出禅杖,将王伦托住。武松早已跳下马来,将王伦扶住。王伦抓住武松的手,身子摇晃了两下,站稳后道:“别出声,不要惊动大家。”鲁智深也下马来,扶住王伦道:“王头领,你怎么了?”王伦面色苍白,嘴唇发乌,浑身打着摆子。
这时,吴用过来,见了王伦的样子,大吃一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淋了雨,”王伦吃力的说道:“没......没关系,休息几天也就好了......不要惊动了大军......”
吴用忧虑的道:“我们现在要去打齐州,可是王头领这个样子怎么统军作战呢?”
王伦轻声咳嗽了几下,道:“军营里有带有牛皮交椅,绑上两根木杠,要几个兵士抬着我随军行动。”
武松道:“哥哥,不能这样,齐州城在这里又跑不了,等你回去修养的好了,我们再来打它也不迟啊。”
王伦一脸病容,吃力的道:“不行啊,现在齐州城内的官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咱们只要稍稍的使一把力,就可以攻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伦说到这里又咳了一阵,脸色涨的通红,看上去十分的痛苦,但他还是强着接着说道:“万万不可错过......”
这时吴用也过来了,道:“头领,你先回青州去休息,攻打齐州的事就交给在下还有鲁师傅去办,我等一定把齐州给你拿下来!”
公孙胜听说王伦病了,急忙从前面赶过来,当他了解了事情后,对王伦道:“头领,你先回去,攻打齐州的事情就交给鲁师傅去办,贫道与军师在旁筹划,定然不负众望,你放心养病。”
王伦一想,这样也好,于是他将攻打齐州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便由王英、扈三娘夫妻二人,领着一百个兵士,保护着王伦径直回梁山去了。
就在梁山得到王伦病重,正在送回梁山的路上的消息的当天晚上,宋江邀着柴进。李应、朱仝和雷横四位头领来到了梁山泊后山宋太公的住处。
“咱们等待了这么些时日,机会终于来了!”宋江难掩心中的喜悦道:“如今王伦身患重病,由王矮虎与扈三娘将他送回来,只要他一上山,咱们正好一举将他擒下,然后请求他向朝廷派出使者,让朝廷派人来招安。”宋江说话永远都是那么客气,明明是要胁迫,却说是“请求”。
柴进、李应、朱仝和雷横听了宋江这话,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宋江问道:“众位兄弟,你们手下有多少心腹可用?”
李应答道:“我手下还有一百五十名过去李家庄的庄客。”
柴进道:“我有一百人。”
宋江知道朱仝雷横“裸上”的梁山,没有自己的势力,他也不问,只是道:“小可也有几十个心腹,咱们的人少是少了点,不过只要咱们将这么点力量集中在针尖上,那也是千钧之力。”宋江又对朱仝雷横道:“朱雷二位都头,王矮虎和他的婆娘就交给你们对付了。”
朱仝雷横道:“哥哥放心。”
柴进问道:“哥哥,要是我们对王伦下手时,晁天王出来阻拦,那该如何是好?”
宋江心中早有了办法,道:“官军刚刚从济州撤走,等会儿小可便去向天王进言,让他率军下山去收复济州。”
李应道:“对,这个主意好,那怕晁天王不去收复济州,只要阮家兄弟去了,那再梁山他就没了一个心腹,在下想来咱们动手时他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柴进道:“万一要是在外统兵的头领们回山了,那该如何对付。”
宋江冷冷一笑道:“只要王伦在我等手中,量他们也不敢鲁莽行事。”
宋江等人商议完毕后,宋江又约请晁盖到聚义厅上叙话。晁盖自从上次知道宋江有了招安的心思。对他已然不是十分的待见,可是既然人家好意向请,他也不好过度推辞。在聚义厅上,宋江道:“晁盖哥哥,小可有个主意,对哥哥在江湖上的威望壮大有好处,对我梁山的大业也有好处,只是不知哥哥愿不愿意去做?”
晁盖很不愿意听宋江说那一番招安的理论,他今天以为宋江又要说那些,淡淡的道:“只要不是招安便好。”
宋江从容的一笑道:“如今王头领患病在身,而我梁山军主力又去打齐州去了,而济州近在肘腋,不先首付于他,我梁山不得安宁啊。小弟以为,如今济州空虚,正好让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他们率军去打,定能一战而下。”
晁盖一听这话,觉得宋江说得确实有理,可是这李俊与张家兄弟都是宋江从江州带来的人,如何能让他们去?于是道:“在下以为,李俊兄弟和张家哥俩还是守卫水寨要紧,这收复济州的事情就让阮家三兄弟去吧。”
“这......”宋江故作犹豫道:“要不让张家兄弟帮衬帮衬他们?”
晁盖大手一挥:“不用了,就让阮家兄弟去,事情就这么定了。”
宋江见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心中不仅暗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王伦束手就擒,晁盖俯首听命,梁山接受朝廷招安,然后由他率领着梁山军马为大宋朝的中兴立下了举世无二的大功。
第八十一章 叛乱
王伦是在半夜时分被抬上梁山的。晴晴见了王伦心中又是怜悯又是欢喜,当天晚上,她衣不解带的陪在王伦的身旁,不曾离开半步。
晴晴看着王伦苍白的面孔,紧闭的双眼,几次偷偷的落泪,她时而用她那纤瘦的双手温柔的抚摩着王伦温暖的脸旁,时而又用细嫩的脸颊去贴着去在王伦的胸口,她希望白健能突然醒来,亲吻自己的嘴唇,可是,现在王伦的生命在她看来却好象在风中摇摆不定的油灯的火光,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其实王伦根本就没有生病,他知道晴晴就在自己的身旁他微微的动了动手指,想去抚摸晴晴,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样做,绝对不能。
次日傍晚王伦醒了过来,晴晴高兴的热泪盈眶,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了起来。王伦抱着晴晴,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问道:“王英和三妹呢?”
晴晴噘着小嘴道:“怎么一醒来就提起你的兄弟,你就一点也不......”王伦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微笑道:“乖,有很重要的事,这次没他们,咱们谁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什么事啊?”
“别问了,你去把王英和三妹叫来就知道了。”
晴晴觉得王伦有些怪,于是唤来了一个士兵,要那个亲兵去叫王英和扈三娘过来。
王伦道:“晴晴,你自己去叫,今天这事关系到你我和孩子的性命,你去叫才妥当。”
晴晴没想到王伦一醒来,就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问道:“官人,你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康复啊?”
王伦呼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笑道:“你看我好了吗?”
“你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乖,听话,快去把王英和三妹叫来。”
晴晴见王伦这么坚决,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亲自去了。
晴晴引着王英和扈三娘进了王伦和晴晴的卧室的时候日已西沉,夜幕缓落,晴晴点燃了油灯,昏暗的房内立时亮了许多。王英一见王伦醒了,高兴的笑道:“哥哥,你醒了?”
王伦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见一阵杂乱的奔跑声。片刻,只见一队人马在几个人的带领下冲到了王伦卧室门前。然后只见三个汉子,两高一矮,以矮前高后的顺序进了房去。
王伦借着灯光看的清楚,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及时雨宋江。美髯公朱仝与插翅虎雷横紧随在他的背后。
整个房间一下子被朱仝和雷横举的火把照得透亮。宋江看着王伦,恭敬的道:“王头领,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宋江与朱仝、雷横的突然到来让晴晴与王英、扈三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个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王伦十分的平静,他往床架上一靠,微笑道:“多谢宋江兄弟关心,好多了——晴晴,给宋江兄弟看坐。”
宋江礼貌的对晴晴道:“不劳阿嫂费心,小可自己来吧。”说罢,自己寻了张凳子,搬到王伦床边,轻轻坐下,道:“王头领,珊珊还好吧。”珊珊是王伦额女儿王嫣珊。
王伦笑道:“我刚才醒来,还没见到她咧——咦,晴晴,我回来还没看见我闺女咧,人呢?”
“在......在林嫂子那里......”晴晴看得出,王伦与宋江言语虽然和气,但是气氛却十分的诡异。
宋江顿了顿道:“王头领,如今柴大官人与李大官人正和晁天王在饮酒,阮家兄弟都去攻打济州去了,如今山前山后都是柴大官人和李大官人的心腹兄弟驻守着,定然可保王头领全家安全。小可还请王头领能知形势,权厉害,识进退。”
王伦听了微微一笑,问道:“那宋江兄弟想让在下如何进退呢?”
宋江道:“小可想请王头领书一道手令。”
“什么手令?”
“令卢员外、呼延灼、韩滔、彭玘、秦明、索超、杨志七位头领,率领本部人马先回山来。”
王伦听了以上七位头领的名字,慧心的一笑,道:“宋江兄弟思路清晰,心思缜密,让人佩服。”
“那就请王头领动笔吧。”
王伦想了想道:“那我就先写道手令吧。”
王伦话音一落,立时一个兵士从房外端着文房四宝进来。
王英还不明白其中的所以,扈三娘凤目一瞪:“公明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是逼宫吗?”
宋江还没有说话,“勉强”起床的王伦一面写着手令一面道:“三妹,快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在和宋江兄弟商议事情嘛。”
扈三娘不再说话,王伦将手令写好后递给宋江看,问道:“这样写可以吗?”
宋江看罢,将手令递给朱仝,笑道:“当然可以。”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王伦道:“还请宋江兄弟指教。”
“王头领请讲。”
“请问宋江兄弟要这手令做什么用?”
局面既然已经全在宋江的掌控之中,他当然是有恃无恐,道:“小可是这样想的,先将这几位兄弟召回山来,让他们先妥当的布置兵马,然后再令阮家兄弟、林教头、鲁师傅、武二兄弟等人回山来,小可的意思是为了梁山兄弟的前程,与他们商议招安之事。”
“如果他们不愿招安,那该如何是好呢?”
“哎!”宋江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道:“为了招安的大局,为了兄弟们的前程,小可也只好......哎,那也只好壮士断臂了!”
“宋押司,好计策,好手段啊,先将阮家兄弟调去济州,再控制晁天王,在下只要一回梁山,这条小命也就在你押司的掌控之中了。”王伦不温不火的道:“再以我的名义,将那些有心招安的头领先唤回山,你们就先在梁山排兵布阵,然后再将那些铁了心不愿招安的兄弟唤回山来,一鼓灭了,杀了他们再杀我,将我之死嫁祸给他们,那你宋押司可就坐稳了梁山的第一把交椅了,将来梁山的出路,也就任由你来操控了。”王伦拱手致敬:“在下佩服,佩服啊!”
王英一听这话,跳将起来,叫道:“宋公明,你这不是要窝里反吗?”
宋江的计谋已经全部被王伦说破,他也不在有甚顾忌,冷冷的道:“小可窝里反了,你王矮虎又敢如何!”
第八十二章 逆转
王伦环视房中一边,站起身来,问道:“宋押司,你真的要窝里反吗?”
宋江冷冷一笑,道:“小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为了天下黎民苍生,为了梁山兄弟日后人人都能搏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小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王头领见谅!”
说罢,宋江深深向王伦鞠了一躬。
王伦问道:“听你这话,你已经和朝廷挂上钩了?”
宋江道:“我等众好汉的一片报效朝廷的诚心,天子自然会知道的。”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已经和那个昏君狼狈为奸了咧,原来只是你宋江在这里一相情愿啊,呵呵,怕就怕婊子送上门去,嫖客还嫌你脏,那你不是妄作小人了吗?”
宋江听了王伦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压低了喉咙,低沉着声音道:“朱雷二位兄弟,送王头领去别处休息!”
忽然,宋江觉得脑后一凉,一柄腰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只听身后有人道:“公明哥哥,恕小弟无理。”
宋江回头一看,架刀在自己脖子上的正是插翅虎雷横。
“雷横兄弟,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雷横身材魁梧,原本是打铁出身,学了一身好武艺,后来在郓城县做了都头。只因他膂力惊人,能跳过二三丈宽的涧水,因此绰号“插翅虎”。雷横听了宋江的问话,答道:“公明哥哥,自从咱们从东京回来,王头领就已经私下对小弟和朱仝哥哥说了好多了,我们梁山兄弟如果想谋个好的出路,首先便是不能窝里斗,自古以来多少大事就是毁在这窝里斗上面了。公明哥哥,王头领说你有心谋害他,我们兄弟先还不信,可是近日你这般做法,着实让我们兄弟失望啊!公明哥哥,你只要不乱动,王头领是不会伤害哥哥的。”
这时,只听屋外有喽啰道:“你们要做什么,赶紧放了宋公明哥哥!”
“否则休怪我等兄弟们翻脸!”
朱仝轻抚着自己那一大把美丽的胡须,喝道:“我等头领们商议大事,那轮得到你们这些喽啰插手,我看你们哪个敢动!”
事情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这不仅使得宋江吃惊不解,就是晴晴、王英和扈三娘也都站在那里,不知道放生了什么事情。
王伦对王英道:“王矮虎兄弟,你立刻去断金亭上升起烽火。”
王英不解的问道:“生烽火做什么?”
王伦道:“我在生病前就已经派张三、李四两位兄弟去了青州,让林教头和岳飞、韩世忠两位兄弟率军在山下等着,他们只要看见断金亭上的烽火,便会立刻率军上山来。”
宋江一听这话,心中立时明白,王伦早有安排,当他发现自己是上了王伦的当时,心中如何能不又惊又气。
王英领命去后。王伦轻轻推开架在宋江脖子上的腰刀,对屋内的众人道:“大家伙先出去吧,我和宋押司有几句话要单独说说。”
众人出了房间,屋内只剩下王伦和宋江两人,王伦先将房门关上,然后扶着宋江重新坐下,给宋江斟了一杯热茶,道:“宋江兄弟,你知道你今日败在那里吗?”
宋江惨淡的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小可无话可说。”
王伦知道宋江还不服气,道:“实不相瞒,在下早就知道你有动我的心思,可是梁山上的兄弟只知道一个义字,如果我先动手处理了你,梁山上的兄弟岂不是要说我王伦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我这也是万般无奈,只好兵行险招,使了一计引蛇出洞。”
宋江看着王伦,见王伦在自己面前卖弄胜利的果实,真是想掐死他才解气。可是忽然想到,这难道就不是王伦的另一个“引蛇出洞”吗?现在屋里虽然没有人,可是只要他有对王伦不利的举动,王伦喊叫一声,那他杀自己那可就名正言顺了。
王伦接着道:“宋江兄弟,你知道你这一次输在那里吗?”
宋江不语。
“你输就输在一个‘急’字上面,你操之过急了。你怎么不想想,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呢?山上兄弟都知道晁天王不是你的对手,我为什么不将你带在身边一同出征,而将你留在山上呢?为什么单单将朱仝、雷横、柴进和李应四位兄弟留在山上呢?难道我不知道你和朱仝、雷横过去都在郓城县同县做官吗?我留他们和你一起在山上就不怕你们反水吗?”王伦给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公明兄弟,你想想,巧巧的娘生巧巧,巧到一起了,那就一定不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或许也没想到。”王伦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其实上次派你去东京送梁中书的棺椁,我就料定你会和蔡京勾结在一起的,所以你和蔡京的所有言语,我都派时迁偷听了来——”王伦做了鬼脸:“时迁这翻梁上柱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啊!”
宋江道:“王头领,士可杀,不可辱。既然小可败了,那小可无话可说,你就杀了小可吧,只是希望王头领不要伤害家父与舍弟。”
王伦故作惊讶道:“兄弟如何说出这话来?在下断断不会害兄弟的性命,兄弟尽可放心。”
“什么?”宋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不杀小可?你是想羞辱于小可吗?”
“那也断断不会!”王伦看着宋江迷茫的表情道:“其实兄弟你有所不知,在下早有接受朝廷招安的意思,只是咱们兄弟有人作梗,让在下不好行事啊!”
王伦这话一出,宋江更傻了,虽然他明白王伦言中所指的“有人”是谁,但他更吃惊的是王伦的态度:“王......王头领也想招安?”
“对,谁愿意做一世的强盗啊,归顺朝廷,那才是我梁山兄弟的唯一出路!”
宋江听了这话,一脸疑惑的问道:“王头领说的可是真的?”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份上了,我还用得着说假话吗?
宋江一脸懊悔的向王伦拱手道:“哎,是小可错了,小可错了,小可若早知王头领有心向朝廷招安,小可断断不会做这不义之举啊!”
“哎......只是今日你做的这事,梁山兄弟都会知道,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宋江拱手慨然道:“只要王头领不杀小可,小可定然协助王头领做成这件对梁山兄弟有大利的大事!”
“那......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向兄弟们交代吧。”
第八十三章 软禁
王伦之所以不杀宋江,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无论怎么说,在梁山众头领中招安的理论还是有些市场的,比如宋江要求先行召回山的那七位头领中至少有四五个都是宋江许诺了日后招安他们这才归顺,如果现在杀了宋江,这批人要么会背叛梁山另投他处,要么就会在两军对阵时倒戈一击,至少,他们会和梁山离心离德。王伦绝对不能因为杀一个已经被自己缴了枪的人而导致梁山内部发生分裂,这是他绝对要杜绝发生的事情。
宋江见王伦一脸作难的神色,于是道:“只要能做成招安大事,小弟不惧王头领任何处罚。”
王伦长叹一声:“那......那可就要委屈公明兄弟了。”
林冲、岳飞与韩世忠带着军马一上山,首先拜见了王伦,而后便将宋江关押了起来。
林冲见到王伦后,首先问道:“王头领,你准备如何处置宋公明?”
“姐夫,你觉得呢?”王伦反问道:“你觉得如何处置才好。”
“宋公明杀不得。”林冲谨慎的说出了这句话后,看了一眼王伦。
“为什么杀不得?”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是仗义疏财的及时雨,名声太响,杀了对我梁山的声望不利。”林冲道:“过去在下听师父讲《三国志》的时候,师父给在下说过了一个故事。”
王伦一听林冲要给自己将三国的故事,笑道:“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师父说三国里有这么个故事,当年曹操和刘备一起灭了吕布,刘备被曹操带去了许昌。曹操手下有谋士就说,刘备是当世英雄,应该杀掉;也有谋士说,刘备名声太响,杀不得。虽然最后刘备跑了,并且成了曹操的心腹大患,但是在下还是觉得不杀刘备是对的。”
王伦听了林冲的话点头道:“姐夫,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宋江这厮放又放不得,杀又杀不得,倒成了块烫手的山芋,那该怎么办呢?”
林冲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两个字:“软禁!”
王伦道:“只是我怕有些头领不服。”
林冲想了想道:“宋公明图谋杀害王头领,这个罪名是谁也担待不起的,谁也不便帮着他说话,依我看来,宋公明这副都头领的交椅自然是坐不得了,如果让卢员外来顶替于他,那些不服的头领也不会有话说。”
王伦看着林冲,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事调动,不仅可以消弭眼前有可能即将爆发的乱局,而且还防患于未然,他忽然觉得林冲是个高明的政治家。只要卢俊义坐上了原本属于宋江的这把交椅,那些心中一意想招安的头领也定然不好有话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卢俊义也是想招安的,他还想回去做自己那整日里保暖思**的员外。再说,他也并没有杀害宋江,不仅没有杀害他,甚至两人连脸也没有翻,只要宋江还活着,还在梁山,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面“忠义”的旗帜。王伦心中明白,这面“旗帜”既然落到了自己手里,那就不能放手,不仅不能放手,更不能毁了他,甚至要牢牢的抓住他,利用他。
三日之后,齐聚在聚义厅上的梁山众头领都默然不语,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在他们不在的这几日里,梁山上发生了一件图谋推翻王头领领导革命事业的大案,而这个大案的始作俑者正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及时雨宋江。聚义厅上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时,只听做在第一把虎皮交椅上的王伦喊道:“将宋公明兄弟请到厅上来。”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兵士将宋江五花大绑的押上了聚义厅,王伦忙起身离座,喝道:“谁让你们这样对待宋公明兄弟的——”王伦一面怒喝着,一面给宋江松绑。
被松绑后的宋江一下子跪在了王伦的面前,痛哭流涕道:“王头领,是小可的不是,小可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宋江这样的反应倒是让王伦一下子没了主张,王伦本以为宋江最多也就是给自己陪个礼,道个歉,没成想竟然做出这般大的动静来。
宋江这般做法,无异于是求饶苟活,这不禁让在场的所有头领都对他呲之以鼻。其实宋江心里是清楚的,虽然那天自己和王伦说得很投机,王伦也答应他不杀自己,可是他总觉得不保险,于是他在前来聚义厅的路上便想出了这一招来。就在宋江求饶苟活的时候,他不禁想到自己当年在江州之时为了活命也曾装疯卖傻,尿屎淋身,今天这点是屈辱又算得什么呢?只要能活得性命,日后自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王伦赶忙将宋江扶起来:“公明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便是满怀着要杀宋江才能解恨的晁盖看见宋江这番泪流满面的表情也不由得无话可说。
宋江道:“王头领,只要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可这一遭,小可等人结草衔环,以报头领大恩啊。”
王伦道:“兄弟放心,我定不害你,只是今后你没有我的答允,不得离开梁山半步,你的生活起居也由我指派的人来料理,而且你这副都头领的交椅也不能再坐了——”说到这里,王伦看了一眼呼延灼、索超等头领。果然呼延灼、索超等一班头领一听王伦要解除宋江的职务,都将目光聚焦到了王伦的身上。王伦接着道:“你这交椅就让卢员外暂时替你保管几日,如何啊?”
宋江知道王伦确实不会杀自己了——至少现在不会了,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拱手道:“小可多谢王头领不杀之恩。”
吴用本以为宋江是个可以成就一番大业的当世枭雄,所以他一直在选择辅佐王伦还是辅佐宋江这个问题上,他一直都很纠结,但是他看了宋江今日的一番表演也不禁大失其望,连连摇头。
公孙胜只是闭着双眼,不去看这世间凡人的丑态。
第八十四章 李清照()
此时内外部的形势对梁山,对王伦来说都是非常有利的。
对外,梁山军攻占了济州、青州和齐州三州十余县,马步水三军总数达到了三万五千余人,其中战马有了三千匹,霹雳车与床子弩各造出五十余架;
对内,王伦成功平定宋江的叛乱,并将其软禁边缘化,而且王伦还以宋江过去常用的那一套招安理论成功的让大刀关胜、井木轩郝思文与丑郡马宣赞三人归降了梁山。更让王伦满意的是,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降派他们都达成了一个统一的共识,那便是要猛烈的攻城略地。因为无论是主战派还是招安派,他们都清楚,推翻宋朝或者是等待朝廷的招安,那都需要狠狠的攻打各处州县,只有城池越多,地盘越大,声势越旺,对于推翻朝廷或者是等待招安,这都是有利的。虽然他们的目的不同,但是王伦的却使他们在达到目地的过程中都想到了用一样的手段——这或许可以说成是“殊归同途”吧。
另外,济、青、齐三州都在经行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平民百姓欢呼雀跃,土豪劣绅愁眉苦脸。现在的梁山可以说是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齐州,今日的济南城,它的战略重要性自然是不用累叙。梁山军攻占齐州,王伦还一直没时间去视察一番,如今内外部都稳定了下来,他一面派遣大刀关胜领着梁山军马攻打兖州,截断运河;一面将女儿王嫣珊交给林娘子照看,自己领着妻子,与吕方、郭盛、王英、扈三娘夫妻一起齐州视察。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阳光明媚,道路两旁都是待收的黄灿灿的庄稼。反正王伦等一行人一路上也不急,并且已然离齐州不远,于是他们先在城外射猎,吕方、郭盛箭法不错,射得几只大雁,几只野鸡和两只兔子。随后,射猎的兴头过去,王伦搂着晴晴纵马向北,一直奔到一条平整的官道上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走到一个草棚酒店前,占据一张方桌坐下。吕方、郭盛提着打来的野味儿去找店主,让他做成菜肴端上来。
扈三娘看着王英道:“相公,待会儿奴家不想骑马了?”
王英一愣:“不想骑马,这里离齐州还有十来里路程,难不成娘子走去啊?”
扈三娘见王英不解风情,娇嗔道:“人家不会骑马的都能从梁山一路到这里,难道奴家就没有相公吗?”
王伦一听这话,喝进嘴的茶水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晴晴听了这话也笑的前仰后合。
王英已经明白扈三娘的意思,但他还是装傻充愣道:“谁说你没相公,俺不就是吗?”
“那相公待会儿能不能似王头领抱着晴嫂子那样抱着奴家骑马啊?”
“一匹马驼着两个人,那可多慢啊”
扈三娘一听这话,嘴巴立时撅得可以挂油瓶了,转身便向别的桌子上坐去。
王英笑吟吟的过去:“娘子,别生气了,俺逗你玩的,等会儿,咱们就两人骑一匹马,和王头领赛赛,看谁跑得快些,如何啊?”
扈三娘听了这话,才破涕为笑。接着又听王英道:“不过怕就怕你这些日子,和相公俺整日里风流快活,身子重了,那如何赛得过他们啊!”
王伦、吕方和郭盛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扈三娘羞红了脸,只扭着王英的耳朵,往座位上拖。
酒足饭饱后,王伦等众人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进了齐州城,来到了齐州知府衙门门前。
此时齐州的衙门前围着许多的百姓,王伦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看见一个少妇正和守卫齐州的将领呼延灼在争吵。
王伦一眼便看出,那少妇正是他在沧州见过的一代才女李清照。
呼延灼身旁的韩滔眼尖,看见了王伦,凑近呼延灼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呼延灼忙向王伦行礼道:“末将拜见王头领。”
王伦微微一笑,问道:“在说什么呢?”
李清照冷冷的道:“在说强盗抢掠民财咧。”李清照说完了这话,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有些面熟。忽然他想道:不是就那个在柴大官人家里”
王伦躬身行礼道:“易安居士,久违了。”
“原来你就是梁山强盗的头!”李清照见了王伦也不怯场,更不讲交情,道:“好,我正有事要找你理论。”
“好,进衙门来说话。”
“这里就不能说吗?”
王伦没想到李清照会顶自己一下,他犹豫了一会,笑道:“你认为这里说方便吗?”
李清照虽然娇小,却一点也不惧场,她道:“民女的冤情在这里说正好,如果进了衙门的大堂,只怕你们这里没人做的了主。”
“哦,”王伦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认为我们这里没人可以为你做主,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理论呢?”
李清照冷笑一声:“我就是要让齐州的百姓看清楚你们虚伪的面孔,明里说是平均地权,其实就是劫掠民财。”
王伦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听你的意思,你家有地被均了?”
“不是。”
“那是什么?”
“被一伙强盗给抢了!”
王伦知道李清照这话是在骂自己是强盗,他忍着脾气,道:“你是说梁山义军是强盗?”
“比强盗还坏,强盗只是略人钱财,而你们却夺人土地。”
“我们夺了谁的土地?”
“我夫家赵明诚的土地。”
“这土地真是你夫家赵明诚的吗?”
“有地契为证。”
王伦见衙门前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知道,如果今天自己驳不倒李清照,那么他的土地政策则很难在齐州施行下去。王伦问道:“你夫家凭什么有这么些地契?”
“这是我夫君祖上传下来的。”
“那你夫君的祖上又为什么有这么些地契?”
“自然是公平买卖,收买来的。”
“呵呵,不对吧?”王伦冷笑道:“你夫家的祖上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其他百姓的祖上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那凭什么你夫家的祖上就有土地而别家百姓的祖上就没有呢?”
李清照犹豫了片刻道:“这正说明我夫君的祖上善于持家理财。”
“那这里谁家的祖上又不善于理家呢?”
李清照一见衙门口站着好几百百姓,她怕犯众怒,自然对王伦的话不敢回答,她想了想道:“民女只想问一句,你说话做的了主吗?”
“你只管讲,我是梁山之主,当然可以做主了。”
“好,那我倒要问你,你凭什么将我夫家的土地分给佃户?”
王伦道:“我只凭一句话。”
“凭什么话?”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王伦问身旁的呼延灼道:“呼延将军,赵明诚家有多少地被分了?”
呼延灼回答道:“赵家一共有五百八十三倾田地被分了。”
王伦接着又问李清照道:“我倒想问问,你家有怎么多土地种得了吗?”
“我家养活了二百多家佃户,土地由这些佃户去种,如何种不完?”
“他们一年交多少租子给你家?”
“十取其六。”
“他们每年的劳作大半给了你家,你反倒说是你家养或了他们?你家的人从没下田劳作过,凭什么向佃户收取租子?”王伦又大声对围观的百姓喊道:“乡亲们,地主家凭什么收取你们的租子啊?”王伦转过头对李清照道:“易安居士,你家有那么多土地,既你们夫妻二人种不了,为什么不分给这广大的穷苦百姓呢?如果这样,那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这不也是行善积德吗?”
李清照听了王伦的这番话,顿时语塞。这是从人群中挤出一个男子,约莫三十六七岁的样子:“娘子,原来你在这里,快随我回家去吧。”
王伦认识,眼前这人就是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
第八十四章 李清照(2)
李清照被他丈夫带回去的当天下午,王伦在塞仁贵郭盛与小温侯吕方的保护下,来到了李清照的家门前。
李清照的家住在城北,是个很大的宅子,王伦敲门而入,在门房小厮的引领下,穿过花厅,沿着走廊来到客厅。王伦到客厅时,赵明诚与李清照正做在主位上等着他。赵明诚一见王伦,忙起身向迎:“恭迎大元帅。”王伦拱手还礼。赵明诚依旧是留着短须,一身文人打扮。
李清照道:“王头领是来抓我的吗?”赵明诚称呼王伦为大元帅,那是表示尊重,而李清照成为王头领,言语中明显的含着鄙视。
赵明诚请王伦与郭盛、吕方坐下后,王伦道:“夫人怎么这么说啊?”
李清照冷笑一声道:“早上我闹了你的衙门,你下午就来我家,不是来抓我是来做什么?”
王伦哈哈大笑道:“夫人过虑了,我要抓夫人,一定会调大队的人马来,你看我今天来你们家就我和我两个兄弟,怎么会是来抓夫人呢?”
“哼,抓我一个若女子何许什么大队人马,就你这两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就足够了。”
其实郭盛和吕方都是梁山好汉中出了名的帅哥,李清照说他们“如狼似虎”,这也是有意在诋毁梁山军,同时,李清照这也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擒拿她。
王伦笑道:“夫人与赵明诚先生都是齐州的名士,我如果想抓你们,那就要把声势做的大一些,也好来个杀鸡jǐng猴,偷偷摸摸可不是我王伦的作风。”
赵明诚命丫鬟给王伦等三人上了茶后,问道:“不知大元帅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想请二位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赵明诚文雅的一笑:“在下与拙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大元帅打天下需要的是赳赳武夫,恐怕在下是爱莫能助。”
李清照是个直爽人,她道:“你是反贼,我们助你那就是助纣为虐。”
郭盛和吕方听了李清照这话,顿时一齐剑眉上挑,双目怒瞪。王伦笑道:“夫人之言差矣。夫人说我‘反’,那自是没错,但如果说我是‘贼’,那就大错特错。他赵家的天下是什么来的,那也是他赵匡胤从别人手上夺来的,而且还是从孤儿寡母手上用极不光明的手段夺来的,他能夺得,我就夺不得吗?我王伦和他姓赵的争天下决不是了一家一姓,而是为了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rì子......”
李清照打断王伦的话道:“哪个反贼会说造反是为了自己?”
王伦有些耐不住脾气了,冷笑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人人都说李清照是个明事理的女中豪杰,今rì看来也不过如此。”
王伦顿了顿,道:“我王伦做事只秉着四个字——天下为公!”情急之中王伦想起了国父孙中山的格言。王伦接着道:“我想二位对‘花石纲’定然是不陌生的,徽宗皇帝喜花石竹木,在江南设‘苏杭应奉局’,派朱勔等爪牙到东南各地,搜刮民间花石竹木和奇珍异宝,用大船运向汴京,每十船组成一纲,称作‘花石纲’。江南多产竹木漆,是应奉局重点酷取之地。这种沉重的负担都转嫁到农民身上,尤其是靠出卖劳动力度rì的赤贫者身上。皇帝老儿为了自己享乐,竟然施行这等恶政,就是我王伦不反,总有一天会有人反的!”王伦说这话可不是没有根据的,在历史上,方腊造反正是这个原因。
赵明诚是太学的学生,他对“花石纲”也是十分的不满。他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是个文弱书生,能帮大元帅做些什么呢?”
王伦见赵明诚的语气有所松动,忙道:“借先生一支妙笔扫平天下妖邪!”
赵明诚还是一时难下决心,王伦又道:“在下办了一张报纸,想请先生与夫人去做主编。”
赵明诚问道:“报纸是何物?”
王伦又将“报纸”解释一遍给赵明诚听后道:“我这正是要让天下百姓共同来治理国家,如果天下的百姓人人都为国家出一把力,那何愁天下不治呢?正所谓‘三个丑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这天下的亿兆黎民群策群力,那可就不知有多少诸葛亮了。”
赵明诚听了这话,微微的点了点头。
王伦知道,赵明诚已经被说服了,只要赵明诚肯加入,那么说服李清照的事情就会像熟透了的苹果,自然落地的。但王伦还是不急,他将话锋一转,道:“当然,我们这做的是提着脑袋打天下的事,如果明诚先生与夫人愿意为天下百姓做些事,那还是要深思熟虑才好。我会下一道军令,如有我军将士敢到府上寻衅滋事者,格杀勿论!”说罢,王伦起身拱手道:“在下还有些军务在身,就先告辞了!”然后就领着郭盛和吕方离开了赵府。
王伦心里很高兴,在现代社会,赵明诚夫妇属于mín zhǔ人士,如果能将他们收在麾下,那将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对他将来巩固政权是可以带来好处的。想到这里,王伦挥鞭在马背上狂抽了一下,那马好似离弦的箭一般,向齐州衙门飞驰而去。
此时王伦在齐州也没甚要紧的人事儿,只是整天里陪着妻子晴晴游山玩水。齐州最有名的去处莫过于千佛山的大明湖,他们夫妻二人来到大明湖畔,看见有一个算命的摊儿,晴晴cāo着要去算命批八字。晴晴自从跟了王伦以来,还没下过一次山,这次来齐州,王伦当然是都依着她的xìng子。
那算命的是个老瞎子先问了晴晴的生辰八字,然后摸着她的手,一脸神秘的道:“夫人是大富大贵的命啊。”
王伦看着那老瞎子一脸的故弄玄虚,笑问道:“能有多富贵?”
那老瞎子放低了声音:“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是什么意思?”
老瞎子问道:“咱们身旁可有闲杂人等。”
“你只管说,有也不怕。”
“老朽行走江湖半身,夫人这样的八字与手相从未见过,依老朽愚见,夫人今年年方双十,若能过了二十五岁这个坎,那rì后便可......”老瞎子忽然顿住,笑道:“说不得,说不得,说了老朽这吃饭的家伙便没了。”
“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rì后自有分晓。”
晴晴问道:“我二十五岁会有个什么坎,老神仙能指点一二吗?”
老瞎子道:“天机那可泄露?”
王伦从怀中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塞到那老瞎子的手中:“这样可以了吗?”
老瞎子嘿嘿干笑了一声:“瞎子见钱眼能开,天机如何不能泄?”
那老瞎子正要“泄露天机”的时候,只见一个兵士过来,向王伦行了个礼道:“王头领,呼延将军有事求见。”
王伦点了点头,然后对晴晴道:“咱们先回去吧。”
晴晴心中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依从了丈夫,他听信了老瞎子的话,老瞎子说“贵不可言”,难道是暗示自己将来能......可是又说自己二十五岁有道坎......
当王伦和晴晴离开了算命的摊子时,那老瞎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我的娘啊,难不成他就是梁山的大头领王伦吧!”
第八十五章 天灾人祸
一群群的蝗虫黑鸦鸦地遮满了天空,像yīn霾密布的乌云,像游走低空的沙雾,一团团一块块厮搅着卷过大地。这乌云沙雾所过之处,漫天遮rì昏暗无光。四处传来咂叶啮桑的声音汇成一片,像夏rì的骤雨,又像秋风中翻滚的松涛。起落扫荡间,成垧成顷的谷子霎时间就被吃得一棵不剩。连一根谷茎也没留下。村落里一经蝗虫,像遭到了兵燹,所有的树木,什么槐柳桑榆、什么椿揪桃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极,在灰暗低空中呻吟。所有的田野都被吃得成了白地,漫山遍野都是亮晶晶粘乎乎的蝗虫口液和黑泥一样的粪便,河湖港汊都变得一片混浊。这蝗虫自七月末起,从东北方向飞来,一路南进,吃得天地变sè,rì月无光,吃得场光地净寸草不留,吃得山秃树净野无稼禾,吃得庄户人家呼天抢地哭声遍野。吃,吃,吃......吃得宣和元年的河南河北大地一片凄凉!
当在齐州的王伦得到蝗虫袭击了河南河北后,他立即下达了两个命令:第一,仿照烽火台的样子,在通往河南河北的各条大路上都预设一堆堆干柴,只要看见蝗虫往山东来了,便点燃火堆通知后面,山东的全体军民只要看见烽火jǐng告,立刻点燃预备好的干草堆,形成一道火墙,阻止蝗虫前进,然后无论男女老少都一齐上阵与蝗虫搏斗;第二,王伦命人在各条路口设有粥场,“迎接”从灾区逃难来的难民。然后又派人回梁山,唤军师吴用与公孙胜来商议赈灾之计。
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王伦骑着一匹骏马领着几个士兵出了齐州城,向一个粥场跑去。王伦迎着晨风走上一个土坡,望着彤云密布的天空,长叹一声。忽然他似乎听见有个女人呼唤着个名字:“石头儿!石头儿!......”王伦听那呼唤声拖得很长,微微打颤,十分凄惨。王伦听了寻声跑去,只见一个老婆子挎着只破筐子,拄着根棍子,正艰难的往土坡上爬,走两三步,便回头呼唤。王伦又见小路旁坐着个十来岁的小孩,不回答,也不望那老婆子。王伦又见小路旁坐着个十来岁的小孩,不回答,也不望那老婆子。王伦问身旁的一个士兵道:“那个孩子怎么了?”
一个幼年曾饿瘫过的亲兵道:“王头领,那个孩子是饿得走不动路了。”王伦在现代社会从来就没有看见或者是听说过有人会饿得走不动路,他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跑下破去,将那老婆子搀扶上坡,又下去将那孩子也抱上坡。
王伦道:“大婶,孩子是饿的,您别怪他不应您。”
老婆子道:“不成啊,饿了也要回去,就是用屁股挪,也得挪回家,咱家是从河北逃难来的,家里还有三四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回去晚了都要饿死了。”王伦听到这里,愁容满面,他真没见过人会饿成这个样子。
王伦见那老婆子的篮子里只有一个破瓦罐盛的满满的一瓦罐稀粥,于是问道:“大婶,您这些稀粥那里来的?”
老婆子回道:“梁山军放赈,去前面那粥场讨的。”
王伦问道:“这点东西,能够一家人吃几rì?”
老婆子叹口气道:“挨一rì是一rì,这么大的蝗灾,咱爹说了,百年一遇,咱们这些人是在劫难逃啊!”
王伦道:“我听说梁山军三天后会发干粮放赈灾。”其实梁山军并没有发放干粮的计划,王伦是看这个老婆子和那个孩子的惨像,心里实在是难受,他准备发干粮赈灾。老婆子一听义军要放干粮赈灾,双眼发亮,赶紧问道:“将爷,此话当真?”
王伦健道:“绝无虚假!”
老婆子双手合什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老天爷开眼了!”她急着回去将这喜讯带回难民聚集的村子,拉起孩子,一步一步向回家方向走去。
王伦目送那老婆子与那孩子离去后,他纵马来到粥场。在离粥场较远的地方下马,王伦看见粥场的周围都搭满了窝棚,他领着士兵不声不响的来到粥场。放赈的兵士一见王伦来了,正要向他行礼,王伦做了个手势止住,他怕灾影响了放赈。王伦走近装着稀粥的大桶,他用瓢在桶里搅拌了一下,却难见到几粒米。王伦一下子火了,他走到放赈的兵士身旁,喝问道:“这是什么?这是粥吗?全他妈的是清水,老子没看到一粒米,是不是你们把老子拨下来的粮食贪污了!”
那兵士一脸委屈道:“王头领,小的那敢啊,朝廷不放赈,从河南河北来了一二十万饥民,都在咱们这里吃,您拨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如果不像这样细水长流,怕是早就吃光了!”
王伦听了这话,一下子沉默下去,说不出话来。当王伦跃上骏马,准备回城去与呼延灼等人商议发干粮放赈的时候,一伙男女年青人围住王伦,跪在地上磕头道:“您就是梁山泊的大首领王伦吗?”
“正是。”
“您们梁山军还要人吗?俺们愿意参军。”
王伦见这些比自己小许多的年青人个个都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心里不禁一酸,但他忍住泪水,微微一笑,问道:“咱们可都是朝廷的贼寇,你们参加我们就不怕朝廷砍你们的脑壳吗?”
一个年青人道:“不怕,饿也是死,打也是死,跟着王头领还能吃几天饱饭,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王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丁黄狗!”
王伦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起这么个怪名字?”
“俺们都是穷人,爹娘不识字,听俺娘说她老人家生俺时正在田里收庄稼,俺一落地俺娘看见一只黄狗在脚头转,俺爹就给俺起了个名字叫丁黄狗。”
“好吧,你领着愿意参军的兄弟进齐州城,去找韩滔将军,他是专管招募兵马的。”
那伙年青人连连向王伦磕头:“谢谢王头领,谢谢王头领!”
王伦回到衙门,急忙将呼延灼和韩滔、彭玘叫来商议赈灾的事。呼延灼道:“现在军中的粮食也不多了,如果灾民还像这个吃法,怕我军就没有粮食过冬了。”
王伦道:“可以买得到粮食吗?”
彭玘道:“先前一亩地才十五贯钱,如今一石粮食就要三十贯钱以上。”
王伦没想到粮食会卖得这样的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滔回答道:“现在那还有粮食啊,都被外地来的地主大户出高价买了个干净。”
王伦听了这话,火冒三丈,道:“这不是发国难财吗?”
呼延灼道:“离咱们这里不远的有个地方叫曾头市,听说那里有很多粮食,不如去借一些来。”
王伦问道:“曾头市能有多少粮食?”
“少说有万石以上,”韩滔道:“只是怕借不来。”
王伦问道:“为什么借不来。”
彭玘道:“王头领有所不知曾头市长官名叫曾弄,年过五旬。原为大金国人,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人参买卖,聚得数万贯家财。因有膂力,霸住村坊,改名为曾头市。曾弄系外邦人氏,官府不敢得罪,因而曾头市势力越做越大。这曾弄膝下五子,乃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号称‘曾家五虎’。又请得两个豪杰:史文恭、苏定,见做曾头市正副教头。曾头市地面方圆数百里,人口众多,军马过万,扎下五个大寨,无人敢惹。”
“妈的,一个金国人竟然敢在大宋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岂有此理!”王伦狠狠的骂了一句后,道:“你们立刻派人回梁山去,要卢员外、军师和公孙先生率军来齐州会齐。”
呼延灼问道:“王头领要作什么?”
“攻打曾头市!”
第八十六章 赈灾
三rì后,晁盖、卢俊义、吴用领着一万梁山军和十余架霹雳车来到了齐州(另有一万军马被关胜、郝思文与宣赞领去攻打兖州去了)。
王伦一见晁盖来了,心中暗暗不爽:我明明没叫你来,你怎么来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违反我的将令吗?当然,王伦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晁天王,你怎么也来了?”
晁盖道:“在山上憋得久了,浑身不舒坦,所以俺就让公孙胜先生留守山寨,自己和卢员外、吴学究来了,怎么,不欢迎啊?”
王伦笑道:“晁天王能来坐镇,我王伦那能不欢迎呢?咦,这几位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忽然王伦看见重众头领中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吴用忙介绍道:“王头领不在的这些rì子里,咱们梁山又添了好些个好汉——这位,江湖上人称九纹龙的便是。”
王伦向史进拱手行礼:“哦,原来是史进史大郎啊。”
“这位是陈达,江湖人称跳涧虎。”
王伦拱手:“久仰久仰。”
陈达还礼:“在下拜见王头领!”
“这位是白花蛇杨chūn。”
吴用介绍后,王伦与杨chūn互相行礼。
“在下朱武,江湖上的朋友们赏脸,唤在下一声神机军师。”不待吴用介绍,朱武拱手而出。
“久仰久仰。”王伦拱手还礼。
吴用又从众好汉中拉出六人一一介绍,一位叫做混世魔王樊瑞,一位叫做把臂哪吒项充,一位叫做飞天夜叉李衮,一位叫做丧门神鲍旭,一位叫做没面目焦挺,还一位叫做金毛犬段景住。吴用介绍说,他们有的占山为王的好汉,有的是行走江湖的豪侠,见梁山的声势浩大,于是就来投奔了。
介绍完了新来投奔的头领,众好汉坐在齐州知府衙门的大堂上开始商议筹粮赈灾的事情。
吴用道:“在下听闻有jiān商在咱梁山地界上高价收购粮食,是否真有此事。”
呼延灼道:“小弟在齐州就拿住了数人。”
“那呼延将军是如何处理的?”
“粮食充公。”
吴用颔首道:“将军做的甚好。”
王伦道:“可是jiān商们在这里高价收购粮食,这蝗虫还没来,咱们可就先乱啊,军师有什么办法能平抑粮价吗?”
吴用摇了摇头道:“这些jiān商不止在齐州高价收购粮食,济州的秦明将军和青州的林教头都派人来梁山,报说他们那里也发生了jiān商高价收粮食的事。”
朱武上前道:“王头领,小可倒有个法子,不知行不行。”
王伦道:“朱先生请讲。”
朱武道:“这些jiān商买了粮食去,无非是要运往河南河北,卖个高价,乘着灾荒年头牟取暴利,那么只要我们将通往河南河北的道路之上设下关卡,半路给他截了,这样正好他们将我梁山地界上各处的粮食都收集了起来,还免得我们四处奔波筹粮。”
王伦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晁盖问道:“要是他们在咱们梁山地界上买卖呢?”
“那也简单,”朱武道:“jiān商们收购了这许多的粮食,要藏是肯定藏不住的,那咱们就发动难民去找,找到以后,一律没收,用作赈灾。”
“好!”王伦拍手叫道:“朱先生,这收缴jiān商粮食的事就交给你来做吧。”
朱武拱手道:“小弟一定完成头领交代的事情。”
王伦道:“那咱们再来商议一下攻打曾头市的事情吧。众兄弟中有谁了解曾头市的情况啊?”
金毛犬段景住出来,拱手道:“小弟略知一二。”
王伦道:“兄弟请讲。”
于是段景住将曾头市的道路都人情说了一番,又继续道:“小弟前些rì子去大金国盗了一匹骏马,名唤‘夜照玉狮子马’,这马从马头至尾一丈二,蹄至背八尺多,大蹄腕儿.细七寸,竹签耳朵刀螂脖,干棒骨,开前胸,就象欢龙一样。马的左耳朵里边有一块记,就象一朵玉兰花一样,其实这不是记,是角,犄角。马肚子一边有四个旋儿,其实这不是旋儿,是鳞。头上长角,肚下生鳞,都说那不是马,是龙,起码是龙种。此马原本是大金国四太子金兀术的坐骑,小弟将它盗来本要献给王头领做入伙的见面礼,不想走到曾头市时,被曾头市的教头史文恭夺了去。那史文恭知道小弟要将这宝马献给头领,那史文恭说:‘那里来的蟊贼,敢盗我们大金国的马,就是梁山贼寇都来了,我们曾头市也不怕,也要杀他们个干干净净。’。”
段景住这话一出,史进道:“这曾头市存心与我梁山作对,小弟愿做前部先锋,去讨伐曾头市!”
史进初到梁山,那不想有一番作为呢?他的心思不说,众好汉也是知道的。王伦笑道:“那就烦请大郎与陈达、杨chūn二位兄弟领着少华山人马做前部。
“王头领如何这般偏心,难道我们芒砀山的人马就做不得前部先锋吗!”说话的正是混世魔王樊瑞。
王伦笑道:“你这样一说,倒叫我为难了。”
“王头领,那就让在下率领这两支人马做前部先锋吧!”
众好汉望去,说话的正是托塔天王晁盖。
王伦一听晁盖要做前锋,心咯噔的一沉,难道:“难道晁天王还是要阵亡在这曾头市吗?”
“王头领不说话,莫不是信不过我晁某!”
“只是刀枪无眼,万一要是伤了天王,那可如何是好啊?”
晁盖道:“王头领这是说的什么话,俺自从劫生辰纲那rì起就没想过能好好的死在床上,既然选择了和大宋王朝做个对头,那俺也就不计较生死了!”
既然晁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三rì后晁天王率领史进、樊瑞、陈达、杨chūn、项充、李衮——”王伦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了还有个枯木山的丧门神鲍旭:“还有鲍旭,做前部先锋,兵发曾头市,我率领梁山主力,随后便到。”
众头领一起拱手道:“谨遵王头领将令!”
第八十七章 晁盖中箭
王伦很纠结。
他要不要提醒晁盖呢?不提醒,晁盖这次肯定是死定了,晁盖一旦死了,那梁山的权力架构就会发生改变。宋江一天不死,他便有翻盘的机会,而且那个卢俊义也是想着招安的,那这样的话,那梁山便只有招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招安也罢,造反也罢,王伦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选择哪一条路。可是晁盖不死,一旦自己选择了招安,晁盖一定会在中间打横跑,那可就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隐患。他还记得,唐朝末年的时候,农民起义军的领袖王仙芝与黄巢就应为是战是降发生过激烈的斗争,乃至搞得两个人以老拳相向。可是要是让历史在自己身上重演了,那可就让自己在梁山的威信大损了。
最后他决定,不提醒晁盖,也不让晁盖个人历史在曾头市重演。
就在晁盖率军离开齐州的时候,他悄悄的吩咐给了戴宗与张顺:“我听说曾头市那个教师史文恭善于弓箭,为了减少我军兄弟阵亡,你们立刻去建康帮我请一个人来。”
戴宗、张顺虎看了一眼,问道:“请谁?”
“神医安道全。”
“咦,王头领如何认识他?”张顺道:“小弟正好与他有旧?”
王伦道:“那就麻烦兄弟与戴院长走这一遭、”
戴宗与张顺一起拱手道:“小弟定然不辱使命。”临行前王伦又给了二百两黄金给他们以做请人之资。
戴宗与张顺离去后,王伦又派遣时迁、白胜、张三、李四四人往东京去探听朝廷的消息,谨防梁山军在攻打曾头市的时候,朝廷突然派兵来攻。
然后由派人去了关胜军中,名他攻下兖州后,立刻率军来助攻曾头市。
一切安排后,王伦也点起军马,随在晁盖军后,向曾头市扑去。
不说王伦领军随在晁盖后面进军曾头市,只说晁盖领着史进、樊瑞、鲍旭、陈达、杨chūn、李衮、项充领着两千步兵,五百骑兵,由段景住在前面带路,径直到了曾头市附近下寨。
晁盖的军马刚刚立寨,只见从曾头市的寨子中杀出一队军马来。为首的正是曾弄的第四子曾魁。他带了七八百人,口口声声说要捉拿王伦、晁盖、宋江。
九纹龙史进为了在晁盖面前显露本事,当下舞动三尖两刃刀,向曾魁冲杀过去。
曾魁如何是史进对的对手,刚战了没几个回合,转马回阵,晁盖在后面将令旗一展,梁山军马铺天盖地的杀将过去。
曾头市也不示弱,当下史文恭领着曾家另外的四子,与副教师苏定冲杀出来。那史文恭坐下的正是那“夜照玉狮子马”。两军杀了一阵,不分胜负,各折了些人马,当即各自收兵。
晁盖刚收兵回寨,便接到王伦派人送来jǐng告,他要晁盖不可超之过急,行军作战要谨慎,谨防中了敌人的诡计。晁盖接了这个jǐng告,心中暗想:“我自上梁山以来,未有半点功劳,如何能够服众?王伦这般说辞难道是怕我躲的头领之位吗?不管那许多,今番我定要拿下这曾头市,也好让梁山兄弟看看,我晁某人也并非等闲之辈。”
正在这时,两个军士引了两个和尚进来。
原来这两个和尚自称是曾头市中的一处名叫法华寺的僧人,因被曾家五虎所欺,特来投奔梁山,并说有捷径可直捣曾头市核心,杀曾头市一个措手不及。
晁盖求胜心切,深信不疑。史进、樊瑞过去也是一山之主,久历争戎,他们对这两个和尚的话将信将疑,恐其中有诈,但是劝阻无效,晁盖执意要率军马与那两个和尚同去。
当天晚上,晁盖与樊瑞领了一半军马去偷袭曾头市,叫史进领另一半军马在外接应。
晁盖领了人马,在黑夜中走了五里多路。此时空中的明月已被乌云遮盖,夜sè黑得五指难辨。当晁盖在那两个和尚的引领下来到一处树林深处时,樊瑞提醒道:“哥哥,此处地形复杂,林木茂盛,恐有埋伏啊?”
晁盖没有回应樊瑞的话,对一个兵士道:“将那两位僧人喊来,我有话问他们。”
那兵士去了良久来报:“天王,那......那两个和尚不见了!”
晁盖知道中计,正要下令回军。忽然听得四下里锣鼓喧天,杀声震地,一望都是火把。晁盖急忙指挥人马夺路而走。
梁山人马才转得两个弯,当头撞见一支人马。在火光中乱箭飞来,梁山兵马没有防备,一时间中箭者无数。晁盖挥舞着手中的朴刀抵挡shè来的箭矢,樊瑞也在一帮救护。忽然,“扑”的一箭,正中晁盖的脸上,晁盖跌下马来。
“哈哈,梁山贼首晁盖中箭了,兄弟们,抓活的,抓到了有重赏啊!”
一时间,曾头市的兵士们发出“唔”“唔”“唔”的怪叫声,向晁盖扑将过来。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喊道:“天王莫慌,史进来也!”
火光中只见一将坐下骑着一匹枣红马,身披铠甲,手中提着柄三尖两刃刀在曾头市的兵马中往来冲杀。曾头市的兵马没有防备,很快被史进率领的梁山军冲散,这才杀退了曾头市的军马,掩护着晁盖安全退回了寨子。两军杀到天明才各自回军。史进、樊瑞等众头领在帐中来看晁盖。此时晁盖已经不省人事,随军的郎中给晁盖拔出箭来,众人看到箭上有“史文恭”三个字。
郎中说这箭是毒药炼过了的,晁盖不省人事正是因为药xìng发作引起的。
史进等人,听了这个话,都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这可如何是好,刚入梁山,边让晁天王受了伤,今rì不拿下曾头市,rì后我兄弟如何能在梁山立足!”于是,他立刻点起兵马,要再攻曾头市。
樊瑞道:“史进哥哥,现在千万不可冲动啊,哥哥的心思小弟是清楚的,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再去厮杀,恐怕也只会将老本都陪光了啊。”
“那......那兄弟你说该如何时候?”此时的史进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樊瑞想了想,道:“第一,立刻整顿军马,谨防曾头市那厮利用我军新败来劫营;第二,立刻往四村八乡去找郎中,天王如果有事,咱们可担待不起啊;第三,派人去通报王头领,迅速派人来增援。”
史进叹了口气道:“妈的,没成想咱们刚来梁山便出师不利,罢了罢了,也只好这般去做了。”
第八十八章 危在旦夕
当王伦率领着军马与晁盖的前部会合的时候,晁盖已经不能下床了。王伦看见晁盖中箭的部位是在脸上(其实王伦不看便早就知道了),郎中用白布草草的包扎着,白布上可以看见殷殷血迹。
此时军帐中有王伦、卢俊义、吴用、公孙胜和史进、樊瑞。王伦伏在晁盖的病榻前,晁盖的嘴巴动了两下,声音虽然很低,但凑得近些还是能听清楚在说什么。
王伦将耳朵凑到晁盖的嘴旁,问道:“天王,您要说什么?”
“王......王头领,在下这......这次看来是......要走了,”晁盖闭着眼睛,吃力的道:“在......在下很担心,将来兄弟们的前途是......是......”王伦见晁盖说话吃力,也知道晁盖要说什么,赶忙道:“天王,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咱们不说这些,等你好了,咱们再慢慢的商议,好吗?”
“不......不,在下可能活不了了,我......我就想知道......知道王头领是怎么给......弟兄们准备出路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晁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王伦心中暗想,如果今天晚上戴宗不能将张顺和安道全带到这里来,恐怕历史就会按照他原来的轨迹在这里延伸。他看了一眼在军帐中的众人,对身旁的吴用道:“军师,去问问,戴院长和张顺兄弟回来没有?”
吴用看着晁盖的样子,想起了当年在东溪村时的种种往事,不仅眼眶红了。他向王伦拱了拱手道:“在下这就去看看。”
吴用出了帐后,王伦又对另外的几位头领道:“你们先出去,我和天王说几句话。”
众人知道王伦和晁盖要说些机密的事,都鱼贯出了军帐。史进和樊瑞是最后出去的,王伦料想他们会对晁盖中箭的事情心中不安,他将他们拦了一会儿道:“天王中箭,二位兄弟也不要心中太过自责,坐车行船还有三分险,何况行军作战呢?你们先去休息吧,如果戴院长和张顺兄弟回来了,一定要他们立刻来见我。”
“多谢王头领体谅。”史进、樊瑞一起道:“小弟遵命”
此时军帐中只剩下了王伦和晁盖,王伦凑近晁盖的嘴旁道:“天王,你的心思我是知道,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王伦是不愿意投降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然要和他赵宋王朝对抗到底。”王伦在这里避开了“招安”这个词,而选择了“对抗”。晁盖听了王伦的话,微微颔首。王伦接着又道:“只是如果我们梁山和大宋王朝对抗到底,势必会造成两个后果:第一,兄弟们定然伤亡惨重,或许连我王伦也见不到天下太平的那rì;第二,如今天下形势,河北有田虎,淮西有王庆,江南有方腊,再加上咱们梁山,赵宋内部便有五股力量,且不说塞北之地还有辽国,在下还停那段景住说,辽国之北还有一金国,兵强马壮,不可小视。如果咱们梁山和赵宋朝廷拼个两败俱伤,那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吗?晁天王,您说呢?”
“那......那王头领准备如何?”
王伦顿了顿,看着晁盖道:“天王,我有一句话,说出来你别不爱听。如果朝廷全力征讨方腊、田虎与王庆,那我王伦就一面壮大力量,一面坐山观虎斗,待他们猛龙斗恶虎,杀得两败俱伤之时,我梁山军脱颖而出,定可左右天下形势;如果朝廷全力征讨我梁山,那我只有一个办法——”说到这里,王伦看着晁盖,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招安!”
晁盖一听这话,另一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想坐起来,却又没有力气。
王伦赶忙将晁盖扶住道:“天王,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讲。”王伦将他从新安扶在床上后,接着道:“我们梁山如今已经占领了济州、青州与齐州。关将军正在攻打兖州,朝廷定然不会坐视我们壮大,最重要的事,我们离东京最近,可以说是在赵宋王朝的卧榻之侧,他岂能荣我酣睡?我敢断定,方腊势大,我们势近,我们梁山与方腊,定然是在朝廷企图首先剿灭的名单之列,如果朝廷先打我梁山,那不是让方腊捡个大便宜吗?所以我准备,只要官军首先打我,我将其击败后便向朝廷要求招安。当然,我的招安也不是平白的就招安,朝廷必须将我们占领的城池州府划给我梁山,建立一个特别行政区,在特区之内,所有的军政皆由我梁山兄弟负责规划,朝廷不得派任何官员。这样,我们就成了一个国中之国,至少可以暂时的免除被朝廷锁定为首先打击的目标。”
“如果......如果王头领招安后......朝廷让咱们梁山兄弟去打方腊,那......那可怎么办?”
“那正好。”于是王伦将周侗给他指导的方略给晁盖说了一遍。
晁盖听完了王伦的话,长吁了一口气道:“王......王头领,起初在下之以为你是个落地秀才,不配做梁山之主,今rì听了你这番话,在下知道自己错了,这梁山之主,只有你来做,我们梁山兄弟rì后才有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说道这里,晁盖捂着伤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只......只可惜,我......我晁盖看......看不见了......”说罢,全身虚脱,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天王,天王......”王伦急了,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天王晕过去了,快唤个郎中来。”
帐外的众人听见王伦的喊声,一起拥进帐来,都伏在晁盖的床边,吴用、公孙胜二人眼中更是流露出关切紧张的神sè。此时晁盖的脸sè苍白,嘴唇紧闭。一个郎中进来,先给晁盖把脉,然后摇了摇头道:“各位好汉,恕在下学艺不jīng,你们快给天王准备后事吧......”
在帐外的刘唐和阮家三兄弟一听这话,“哗”的一下冲进了帐来,刘唐一把抓住那郎中的衣领道:“狗rì的,老爷看你是不尽心,俺大哥有个三长两短,老爷要你陪葬!”
阮家兄弟更是直接,都已经cāo去了手中的腰刀,随时便要砍杀下去了。
“干什么!”王伦断喝一声:“都给我出去,天王需要休息!”
刘唐和阮家兄弟听了王伦的断喝,虽然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兵刃,但是仍旧是一脸的杀气。那老郎中已经吓的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伦将那郎中搀扶起来,然后付了诊金,又让卢俊义亲自护送他回家。那郎中当然是千恩万谢。
“王......王头领,让刘唐兄弟和阮家兄弟进来,我......我有话对他们说。”晁盖忽然醒来,脸上焕发出光彩,见过弥留之际的人都知道,晁盖这已然是回光返照了。
刘唐和阮家三兄弟一听晁盖要见自己,不待王伦召唤,他们一起扑到晁盖窗前。晁盖道:“军师,公孙胜先生,还有你们四位兄弟,愚兄这次看来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你们今后要好好的跟着王头领,只有王头领才能带着兄弟做出番事业来。”
吴用看了看王伦,又看了看晁盖,其实这话不用晁盖交代,他心中早就已经有数了。
“兄弟们,愚兄要走了......”晁盖这话一出,他们兄弟几人痛哭起来。
“愚兄本来不放心的,但是方才听了王头领的一番话,我再也没有疑惑了......”
这时,忽然听见帐外有人喊道:“戴院长回来了,戴院长和张顺兄弟带着神医安道全和一个叫活闪婆王定六的好汉回来了!”
第八十九章 种师道
什么叫神医?
就是让一个所有的大夫都觉得没救了的病人,或者是伤员康复起来,化腐朽为神奇,那便是神医了。安道全便是这样的神医。
安道全到了梁山军中,叫苦不迭,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摸着“小姐”李巧奴那柔软粉嫩的nǎi子卿卿我我,他从来就没想过落草为寇做“贼”,可是今天既然到了这里,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叫苦,那就只好落草了。
当天晚上,经过安道全一夜的jīng心治疗,晁盖的伤势终于得到了稳定。
既然现在晁盖的xìng命保住了,那王伦可以将自己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攻打曾头市上面了。
这时,关胜已经拿下了兖州,并且招降了官军派来救援兖州的将领神水将军单廷圭和神火将军魏定国。关胜留下了韩滔与彭玘守卫兖州,自己领着单廷圭、魏定国两位将领与梁山军马在曾头市前会合。
梁山需要曾头市的粮食,嗷嗷待哺的难民更需要曾头市的粮食,所以王伦对这次攻打曾头市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的,他动用了梁山全部的可以机动人马。可是当他在曾头市外面观察一番后发现,曾头市外面的营盘扎得十分的牢固,并且与曾头市成犄角呼应之势,如果他选择强攻,那便一定会给梁山军造成巨大伤亡,可是屯兵于坚城之下,那也是兵家大忌。现在虽然他手上有了几万人马和四座州城,但是只要一着不慎,必然满盘皆输。
而就在梁山军马围攻曾头市的时候,高俅与蔡京、童贯将北宋末年的第一名将种师道请进了白虎节堂,商议着扫荡梁山的军事计划。童贯围攻梁山的败绩,但高俅、蔡京是他死党,自然全力回护。他们只向朝廷报说因为将士多染疾病,所以退军。当梁山军又破了兖州后,徽宗皇帝闻报大怒,急下圣旨,命高太尉再调大军前往围剿。童贯自然是不敢再去了,于是他向高俅举荐了种师道为征讨大元帅。
种师道字彝叔,今年五十八岁。身材不仅不魁梧,还显得有几分单薄,但目光犀利,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领了圣旨,从边关上赶回东京。种师道来到白虎节堂上拜见高俅。高俅将种师道引入客室,略作寒暄,二人分宾主坐定,待茶水瓜果点心上后,二人先说一阵闲话。高俅问道:“贼寇劫掠城镇,抢劫府库,屡挫官军,久闻老种相公足智多谋,能征惯战,定有良计剿灭贼寇,不知将军有何妙计可破贼寇?”
种师道虽然不愿和这般jiān臣为伍,但圣旨他自然是不敢违抗的,他身着战袍,端坐厅上,听了高俅的问话后,拱手道:“回禀太尉大人,末将在回东京的路上,看了前几番围剿梁山贼寇的作战经过,总结出贼寇战术的六大特点:第一,每逢官军进剿,贼寇便多用疑兵,广布于官军进兵沿途,sāo扰疲惫官军大队,主力却暗中集结待机,决不轻易出战;第二,贼寇进攻时,集中优势兵力,拦头截尾,两翼包抄,兼程猛进,速战速决;第三,贼寇首战胜后,便乘势扩张战果,势如席卷;第四,行走飘忽,瞬息百里,都从山僻险要,人迹罕至处行军,昼伏夜行,旋磨打圈;第五,善于潜伏,待机接战。虽数万贼寇,可潜伏狭小区域,数十rì不为外人知晓;第六,贼寇擅长夜战、近战、山地战、伏击战、隘路战,贼兵厮杀勇猛,侦探灵敏,行动轻捷。指挥则因地制宜,机动灵活,能出奇制胜。”说到这里,种师道饮了口茶水,接着道:“贼寇人数虽不多,皆是长枪劣马,但占据地利人和。官军深入贼区,如同在敌国作战,行动维艰,兵力优势不能发挥效能。征讨初期,威风八面,待行动rì久,将士疲惫,便失去战斗力,任由贼寇打击。以末将的建议,再次征讨贼寇时每当放弃过去分进合击,长驱直入的战法,改为驻则步步为营,进则连营推进,逐步压缩贼寇的活动空间,然后可保全胜。”
高俅道:“只是相公这般战法需要多少军马?”
种师道想了想道:“为求一战尽灭贼寇,以末将之见,至少得需要一百万大军方能成功。”
“一百万!”高俅听了种师道的话大吃一惊:“如何需要这么多军马?”
种师道冷冷的道:“本来不需要这般多的军马,可是因为梁山贼寇如今攻占了兖、济、青、齐四州,地域较为辽阔,不要这么多的兵马,如何能够连营将其围困?”
“只是下官听闻当年蜀汉的刘备就是连营八百里推进,反为东吴的陆逊火攻所败,将军这连营之计能收一战之功吗?”
种师道道:“大人所有不知,当年刘玄德伐吴是炎夏之时,官兵不堪烈rì烘烤,退往草木繁盛处扎营,这才中了陆逊的火攻之计。而今我官军因调集军马,筹集粮草军械需要时rì,以末将估计,进军之时应在冬末chūn初,那时大地几尽,气候yīn凉,无需避暑,自然可以避开草木繁茂之地,贼寇如何能够行火烧的诡计?”
高俅听了微微点头。又听种师道道:“末将思虑多rì,以为对付梁山贼军,除用连营战外,再无他法。贼寇的长处概有三端,一是擅长运动;二是擅长伏击;三是有贼区刁民支持。贼寇的短处则有二端:一是装备简陋,皆是长枪劣马,不敢与我天兵正面交锋;二是贼区粮草物资有限,经不起长期围困封锁。反观官军,正好相反,贼寇之长,正是官军之短;贼寇之短,正是官军之长。”
高俅听种师道的话切中要害,心中钦佩:“难怪老种纵横边关,辽寇夏虏不敢正视于他。”高俅想了想,又问道:“只是如今江南方腊也造反了,攻州劫府,兵马势力更甚于梁山贼寇,如果下官将军马都调拨给将军,那江南局势可就危险了。”
种师道心中暗骂:“不就是你们这伙jiān臣才弄得国家糜烂至此吗?”但脸上气sè平和道:“江南方腊虽然气势正甚,但末将看来,不足为惧。”
“为何?”
种师道冷冷一笑:“方腊至少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他已经攻克了苏杭二州,却不乘势攻克金陵,而是分兵南下。如果方腊一举攻占了金陵,长江以南,不为国家所有也。此为一误;第二,方腊攻州克府,只是分钱分粮给刁民,而没有分地,如果他也似王伦这般分田分地,那大势可就休矣。如今我们正好乘着方腊分兵南掠之机,先巩固金陵城防,而后先以重兵荡平梁山,回头再来收拾方腊,大宋可以中兴了。”
高俅道:“只是一百万军马不可能迅速聚齐,相公还有其他的计策可以先削弱贼寇吗?”
种师道道:“末将有一个小计,可以搅乱梁山贼寇与刁民的联系,使梁山贼寇失去刁民的掩护。”
“相公请讲。”
“如今河北河南遭遇了五十年不遇的蝗灾,定然有大量的饥民往山东方向逃难,咱们可以将官军混杂在难民之中,涌到梁山贼寇的地界上,梁山贼寇定然没有防备,他们可以在我大军开到前先行对贼寇的一些头目进行暗杀,这样一可以出其不意的打击贼寇,给贼寇造成恐慌混乱,也可让刁民与贼寇之间相互猜忌,不能相互依附。待我大军到后,他们也可从中接应,以助我攻破贼寇巢穴。”
“哈哈,相公妙计,不愁贼寇不灭!”高俅听了种师道的计策大笑道:“相公只管去全力灭贼,三月之内本官定为相公筹办齐所需军需器械,童枢密也会为相公调拨军马,只望相公早奏凯歌。只有一事,还要请相公多费些心思。”
“太尉大人请讲。”
“太师的女儿如今还被梁山贼寇扣在贼穴之中,望相公尽力营救。”
种师道双眉微皱,但却也不好拒绝,只是含糊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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