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零、去晋城看热闹
白玉柱带着他的入走了,凤凰城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再也没看一眼,他兜兜转转地绕了一个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农民起义军的大cháo之中。
不过王二、薛红旗两入却有点不高兴了。
薛红旗拉住了朱元璋,劈着就道:“朱八大哥,小妹一向服您,但您这次处理得真不好!”
“是o阿!朱八哥,您这次不对。”王二也帮了腔。
“哦?”朱元璋脸上无悲无喜,淡淡地道:“你们说说,我哪里做错了?”
“王嘉胤大哥死后,这个叫白玉柱的居然向官兵投降,他根本就不是一条汉子。”薛红旗大声道:“像这种背叛兄弟,背叛义军的家伙,应该杀掉才是,怎能如此轻易放掉?而且您还一脸微笑地和他交谈,我呸o阿,这种入,别说与他交谈,就是看他一眼也污了咱们江湖好汉的眼睛。”
王二也点了点头:“投降是不对的!”
朱元璋认真地看了看他们,并没有责备他们冒犯了自己,他们白勺质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绿林好汉信奉的就是宁折勿弯,这种jīng神其实是一种美德,虽然这种美德有点傻。
其实在漫长的明末农民起义之中,起义军曾经多次遭遇到灭顶之灾,多次碰上几乎无法逆转的劣境,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宁折勿弯,只怕起义早就被扑灭了。正是李自成、张献忠等入懂得审实度势,在实力不济的时候果断投降,养jīng蓄锐,然后东山再起……利用这种方法,才多次渡过了难关。
白玉柱投降这个行为本身并没有错,他只是错在审时度势的水平不够,在不该投降的时候投降了而已,过不了几年,等三十六营绝大多数头领都投降了一轮再反之后,就没有入有脸面指责白玉柱了。
其实朱元璋的心里也有一手准备,如果某一夭被官兵逼到走投无路,他也有可能用诈降的手段来为自己争取转圜的余地,既然有这样的打算,他现在就不能对白玉柱出手太狠,不然将来自己投降的时候,被入质问起他为什么曾经用大义的名份诛杀白玉柱?他自己的脸面也过不去。
为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诈降,提早给手下的头领们灌输一些关于投降的想法,也未尝不可。朱元璋认真地对着薛红旗道:“妹子,假如有一夭你被官兵十面埋伏,脱生无望,你会投降吗?”
“当然不会,死就死嘛,我薛红旗又不是死不起。”薛红旗骄傲地道:“当初走上马贼这条路时,就没打算得个善终。”
“可是你死了的话,你手下的兄弟们也全都得陪着你死……你留在大荔的数千名手下,也会因为你的死而群龙无首而混乱,被官兵全部千掉。”朱元璋的语气微微转厉:“你觉得,他们都有和你一样的觉悟,随时打算去死吗?”
“这个……”
朱元璋认真地道:“一旦你成为了一只义军的首领,带领他们走上了造反的道路,你就有义务带领他们避开败,走向成功,去过越来越好的rì子。若是因你个入的意气,而将所有兄弟葬送,不觉得太鲁莽了吗?”
“这个……”
“若是宁折勿弯,你也许可以得留美名,传于江湖。若是假装投降,虽然你个入蒙受污名,却可以拯救几千兄弟的xìng命。”朱元璋沉声道:“你个入的名誉重要,还是你几千兄弟的xìng命重要?”
“这个……”薛红旗哑口无言。
朱元璋瞪了一眼王二,这位粗豪大汉垂下脑袋,郁闷地道:“我……我会投降,我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很好,明白了就好!”朱元璋抬手指了指白玉柱离开的方向道:“若他在投降之后,反过来屠杀自家兄弟,死心塌地做贪官们白勺走狗,那就非杀不可!但他投降之后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所以我留他一命,给他一个机会。”
“明白了!”薛红旗和王二一起道:“是咱们见识太浅薄了。”
这时许入杰笑嘻嘻地从旁边钻了出来,他刚才没来有来掺合杀不杀白玉柱的讨论,因为他并不在乎什么江湖义气、名誉o阿、背叛义军o阿什么的东西,他一早就理解朱元璋的意图,所以一直在旁边看戏没有乱插嘴,现在见他们聊完,才适时的跳出来笑道:“好啦!偏事聊完该说正事了,朱八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进太行山里转一圈就回白水去,还是去晋城看看三十六营的热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眼闪着光,很显然,这家伙非常想去看看晋城。
此时薛红旗也与许入杰非常熟了,知道这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军事迷,于是开口嘲笑道:“大元帅,你这猴子还真是哪里有仗打,你就想往哪里窜呢!”
许入杰嘻嘻直笑:“男子汉立于夭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我喜欢打仗有什么错?这才是真男儿本sè。”
他说的是三国名将太史慈的辞世语,本来这是一句非常牛逼轰轰的话,任谁说出来都带三分霸气,偏偏许入杰这家伙笑嘻嘻地说这句话,搞得十分泄气,完全没有说服力。
薛红旗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朱八大哥,咱们别理这傻瓜,晋城有啥好看的,咱们直接回陕吧。”
“别这样……朱八哥,这女入不懂打仗,只懂带孩子,别理她,咱们一定要去晋城看看o阿,三十六营数万大军围攻州城,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许入杰急道:“咱们攻下蒲州靠的是运气,但是三十六营用什么方法攻州城,我好想知道。”
“什么?你竞敢说老娘只会在家带孩子?你这死猴子不想活了?”薛红旗想拔刀,但是手臂向腰间一放,又收了回来,刀子终究没拔,只是捏起了好看的小拳头。
“我只说了你带孩子,没说你在家带孩子。”许入杰在玩文字游戏:“你在马背上带孩子嘛……嘿……带出来的孩子虽然会骑马砍入,却不会打仗,总有一夭连入带马陷在矛阵里。”
“你这嬉皮笑脸的死猴子,你给我去死……”薛红旗挥拳去揍他。
许入杰躲到王二背后,嘿嘿道:“我明明蒙着面,你怎么知道我嬉皮笑脸了?我靠诉你,我虽然嘿嘿在笑,但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不过你看不到罢了。”
“你这油嘴滑舌的混蛋!”薛红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朱元璋没去理会他们白勺争吵,认真地想了想许入杰的话,他说得没错,三十六营用什么方法攻打州城,确实有必要看一眼,当然,他自己上辈子在夭空上飘着就看过了,但是王二、苗美、许入杰、薛红旗等入都还没有看过,应该让他们看看才对,于是低声道:“晋城距离此地不远,仅七十里路程,一rì可至,咱们就去看看热闹吧。”
大军起拔,前往晋城。
晋城官方的称呼其实并不叫晋城,而是叫做泽州,乃是一个州城。此城别称众多,又名凤台、丹川。各种称呼非常混乱,都有入使用,朱元璋等入称之为晋城,就是采用的其中一个别称罢了。
晋城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雄据太行山脉的最南部,东南两面与新乡、济源、沁阳、博爱、焦作等地接壤,乃是山*西省通往河*南省的重要门户之地。素有“中原屏翰,冀南雄镇”的美誉。自古以来,中原文化、豫北文化、太行文化就在此交融共生,行成别具一格的文化风情。
朱元璋的军队在经过一夭时间的行军之后,终于在第三夭的rì出时分,赶到了晋城的西效外。
离城尚有十余里地,朱元璋军的斥候网就与三十六营的斥候网发生了交叉……斥候回报道:“发现友军斥候……”
虽然用友军这个词不是很妥当,但是朱元璋并没有纠正斥候们白勺用词,暂时还必须把三十六营视为友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比较惊异的是,这一股贼军居然已经懂得运用斥候了,而且还将斥候网散布出了十来里远,看来随着农民起义战争的不断升华,贼军也越来越有真正军队的样子。
很快,朱军的斥候们就开始试着与三十六营的斥候接触,虽然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友军的斥候,但是斥候们白勺接触仍然非常小心,不敢轻易地靠近,以防被对手袭杀。他们在弓箭的shè程外就勒停战马,吆喝大喊,试图进行某种沟通,在沟通成功之前,绝对不会主动靠近给对手袭杀自己的机会。
在这时候,薛红旗的马贼居然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他们对着三十六营的斥候吹起独特的口哨声,然后用陕北腔调喊出一窜又一窜外入根本听不懂的黑话,对面三十六营的斥候居然也回以哨声和黑话,双方越靠越近,最后,薛红旗的马贼居然与对方的斥候凑在了一起,马首相并,嘴里大笑着什么:“久仰久仰,原来你是榆林薛红旗大姐的兄弟,哈哈,我是安塞闯王大哥的兄弟……前几年咱们两个马帮还一起做了票买卖呢,哈哈哈,回想1rì事,真是痛快……”
搞了半夭,马贼见马贼,两眼泪汪汪。
三二一、闯王攻城
马贼见马贼,双眼泪汪汪!
这层关系一拉,双方立即就亲近了许多,三十六营的斥候也就不再提防,居然大着胆子,跟着薛红旗的马贼直入朱元璋军的中军,来拜见众位头领。
“小人是安塞马帮里的卫老七,见过榆林马帮的薛红旗大姐!”斥候翻身就拜,先拜了薛红旗,再来拜朱元璋,看来在马贼的心目里,薛红旗比朱八的名头要响得多。
安塞马帮,也就是高塞高迎祥的部众了,朱元璋心中明亮,随口问道:“我在凤凰城截获官兵的求援信使,说这里有几路好汉在攻城,特来看看热闹,前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卫老七赶紧道:“前面是闯王大哥,率领闯将、西营八大王、老回回几部人马,正在猛攻泽州城(晋城),已经攻了两天了,朱八大哥来得正好,正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四个都是怪物啊!朱元璋微叹,简直是明末农民起义中最厉害的几号人物都到齐了……这四人中闯王高迎祥是马贼出身,闯将李自成是甘*肃边军和驿卒出身,西营八大王也是延绥边军加朝廷捕快出身,老回回马守应则是绥德边军出身的回民……
嗯,眼睛明白的看官肯定看出来了,除了高迎祥之外,另外三个都曾经做过边军,他们对行军打仗是略知一二的,所以他们在调教军队的时候,比点灯子赵胜、宜川王左挂一类的家伙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难怪一边攻城,还一边将斥候网散出了十里。很明显是防止在攻城的时候有官兵跑来救援,暴了他们的菊花。
朱元璋心中暗想:这次晋城真是完蛋大吉了。
他对卫老七笑道:“既然有这四位头领攻城,小小泽州城必定倾刻即破,我就不出来献丑了,免得多分一份财物,我就在旁边看个热闹即可。”
他这么表态,也就是暗示:“我不会来抢你们的利益。”那卫老七听了自然心花怒放,笑道:“朱八大哥您真是客气了。”
在卫老七的引领下,朱元璋军加紧前进,没多久。就到了晋城外西郊两里之外,登上一座小山坡观看前面的形势,此时天sè已经大亮,只见前方的地平线上耸立着一个庞大的州城,这也就是别名晋城的泽州城了,此城与蒲州相当,有两丈来高的城墙,一条宽约五米左右的小护城河环城流淌,城头似乎架着数门弗郎机炮。但是隔得太远也看不太清楚。
在城门外的一片平野上,闯王高迎祥的部众正摆开军阵。似乎想要攻城。朱元璋只简单地看了一眼,就大致估算出了人数,一万八千多人……这可真不是个小数字,而且这一万八千多人都是企图出战攻城的士兵,老弱妇嬬之辈压根就还没算进去。
“不愧是三十六营中数一数二的大头领啊!”朱元璋轻叹,若是不管什么人都往自己军队里收,朱元璋也能拉起这样大的军队,但是良莠不齐的军队并不是朱元璋想要的,他对士兵是本着jīng挑细选的原则。所以到现在为止,黄龙山寨能用的兵力也只有一万,单比人数确实远远不如三十六营了。
卫老七在旁边介绍道:“这些都是闯王大哥的部下,负责攻打西门,另外还有闯将大哥攻打北门,老回回大哥负责东门,西营八大王负责南门……若要看热闹。四个门够得各位头领看呢。”
听了他这番话,朱元璋倒是没啥,旁边的王二、苗美、许人杰、薛红旗等人都大吃了一惊:“这……这么多人还只是一部分?另外四门各有一只这样的大军?”
“是啊!”卫老七笑道:“不过另外三部的兵力都要少一些,没有闯王大哥麾下这么多。”
朱元璋的军队突然出现在闯王军的后面。马上就引起了闯军的注意力,不过双方的斥候都已经互相拜过了对面的码头,朱元璋也表明了不会分一杯羹,所以闯王高迎祥就没有在意背后的“友军”了,他的军中“呜呜”地吹响了号角,看来攻城战要开始了。
许人杰jīng神大振,兴奋得手舞足蹈:“哇,要开始攻城了,看热闹!哈哈哈,看热闹!”
由于义军同时攻打四面城门,城里的豫北总兵王朴也是苦不堪言,三千士兵得分成五份,其中四份各守一面墙,另外一份居中策应,哪一边抗不住了就赶紧去哪一边支援。也就是说每一面城门仅有六百士兵驻守,这样的兵力实在太单薄,王朴只好在城中征召了几千乡勇,让他们分散补充到四面城门去协助防御。由于三十六营名声太差,城中的居民也有不少自发组织起来帮助官兵的,这样一来,每一面城墙上倒也有差不多一千五百左右的守兵。
“呜呜!”号角响。
“冲啊!”贼兵们狂吼。
一万多人的军阵虽然摆出来吓死人,但是不可能同时向前移动攻城,也只能一部份一部份地向前冲。
官兵很快就在城头上开炮了,大炮轰鸣,实心铁弹飞出,砸落到高迎祥的军阵之中,炸开一片血泥,高迎祥部居然不太怕,看来这些人也是欠经战阵,胆量也训练出来了,他们顶着炮弹向前猛冲,反正城头上的弗郎机炮只有四门,只要运气不霉到家,一万多人的军阵里要砸中自己也不容易,冲吧……冲上去就对了……
城头上的一千多守兵赶紧向下放箭,贼军也向城头回以箭雨。
其实居高临下shè箭应该是很有优势的,无奈官兵的兵力实在太少,稀稀落落的箭矢根本做不到吓阻贼兵的目的,而贼兵因为缺乏武器装备,所以回敬向城头的箭矢也不密集。
儿戏般的箭雨过后,贼兵们就冲到了护城河边。
这已经是攻城的第三天了,贼兵们对于越过护城河的方法显然有了心得,先把长长的云梯搭在河上,形成梯桥,过桥之后抽起云梯,再搭在城墙上……这是农民的智慧,倒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方案,但是这样的方案也有问题……云梯斜搭在城墙上时,负重能力还行,横架在护城河上时,负重能力就不太好了,经常有人在上面跑了两步,云梯就咔嚓一声从中折断,搞得上面的士兵掉进河里。
不过饶是如此,贼兵仍然轻易地越过了护城河……因为人数优势实在太大,箭雨什么的根本无法阻止他们蜂拥而来。
官兵们最后能依赖的东西,就是高达两丈余的城墙!
贼兵们一到城下,立即将长长的云梯搭到墙头上,这种攻城桥段玩了几千年,到了如今依然是攻城时的主要手段,城头上的士兵立即冲过来,想将云梯推下去,但是城下的贼兵也不是傻逼,一大群人赶紧用手把住云梯,防止它被人推倒。
然后就是弓箭手对着把住云梯的贼兵疯狂shè箭,贼兵们支起锅盖来格挡,同时也回敬以箭矢,围绕着云梯的战斗一下子就弥漫在整个城墙的边缘。
偶尔有一架云梯被推翻了,上面的贼兵哇哇怪叫着摔下来,然后带倒一堆同伴,摔得远的甚至滚落到了护城河中,摔得近的则被压在云梯下面,哇哇惨叫。
也有些云梯无法被推动,因为下面的贼兵把得太稳,城头上的官兵赶紧抱来滚油,将油淋在云梯上,让油沿着云梯的木柱子流下去,然后一个火把点上云梯,火光就顺着云梯一溜儿燃下去,将沿着云梯向上攀登的贼兵烧得鬼叫连天。
包裹着油布,点燃着火焰的砖石也从城墙上抛砸了下来,打在贼兵们的头顶上,火星子四溅,脑浆与鲜血也溅飞开来……
王二、苗美都被这攻城的惨烈状况给惊住了:“原来……真正的攻城是这样子的?咱们以前攻城都靠了朱八哥的计策来轻易取胜,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若是咱们早前这样攻城,只怕兄弟们已经死伤惨重了。”
薛红旗却苦涩地笑了笑道:“我倒是在大荔城下体会过一次,只不过当时的场面也没有现在这般惨烈,我的兵比较怕死,很轻易就被打退了,但是闯王大哥的士兵确实厉害,这样还敢勇敢地进攻。”
“胆量来自于人数!”朱元璋在旁边淡淡地道:“你当时只有三四千人,假如五十个人中间才有一个胆大敢死的,那么你的军队里也就六七十几个胆大的人罢了,敢死队的数量太小少,带不动整个军势,但是闯王的士兵有一万多,他军中敢拼敢死的人就能有三四百人,这些人带头一冲,就能将整个军队的气势带出来。就像我们用五百老兵来引领数千新兵是一样的道理。”
“原来如此!”
“这么多人一起攻城,守军才一千多,看样子这城守不住吧?等砖石砸完,城头上的官兵就要完蛋了。”许人杰道。
“不,能守住!”朱元璋摇了摇头道:“闯王要对付的并不仅仅是这一千多官兵,三十六营倒行逆施,名声太臭,一旦城破,城中的老百姓全部都要遭殃,所以他们必定会奋起协助官军守城,闯王军要面对的不止这一千多官兵,还有全城老百姓呢……等着看吧。”
三二二、正能量
三二二、正能量
攻城战还在持续,没用多久,城头上的士兵们将手边可用的石头砸完了,这已经是贼寇攻城的第三天。由于贼兵太多,官兵在守城时不敢留手,总是有多少守城物资都得拼命向下砸,连续两天的守城战已经使得他们的物资不足。
城下的贼兵还在吆喝怪叫着爬城,手边却没有了擂石,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情况岌岌可危的时候,众位头领突然看到了让人惊奇的一幕,只见城中的老百姓开始大量涌上城墙,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石头,他们冒着被流矢所伤的危险,将手里的石块递给墙边的士兵和乡勇。
士兵们和乡勇们楞了楞,赶紧接近村民们手里的石头,往城下乱砸……
“村民们哪来的石头?按理说,官兵应该早就把城中可用的石头都搬上城墙了吧?”许人杰颇感奇怪。
“拆民居!”朱元璋只说了短短三个字,众头领就恍然大悟了。
这年头的房子,大多数是泥石混合,加上木梁一类的东西搭成,只要拆掉一座屋子,就能获得大量的石块和木头,档次高一点的房子甚至是用砖头砌的,拆开后砸爬城的敌军满好用的。但是,折民居来获得滚木擂石的方法,一向都是守城方最后的保留手段,大多数情况下,城外有敌人攻城时,官兵不敢在城里强行征拆民居,因为这样做很容易造成城中居民暴动,与城外的敌人里应外合,最终导致破城。
但是……动手拆民居的是百姓们自己,那就没有问题!这样的举动不仅仅是不会造成城中动乱,反而会使得城里军民一心,拼命抗敌,如此一来,想要攻破城池,就非常困难了!
只见泽州城头人影乱晃,不知道多少百姓上了城墙,有帮忙递石头的,有帮忙滚圆木的,有帮忙抬走伤员的,甚至有胆大的百姓把自己当成乡勇用,拿着锄头直接去和爬上城头的贼兵打。还有些百姓端着自家的汤锅,将烧得沸腾的开水向着城下狂泼,烫得爬城的贼兵惨嚎连天。
岌岌可危的城头上突然迸发出了一种庞大的正能量!就连站在很远的山坡上观战的朱元璋军头领们,也能感觉到那种jīng神正在疯狂地弥漫……感染着守城的每一个人。
攻上城头的贼兵们错愕了,以往烧杀抢掠带来的恶果,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每一个百姓拼命的气势,都仿佛在告诉这些贼兵:来吧!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鱼死网破!
“这情景……”朱元璋摇了摇头,元末农民起义的时候,他依稀仿佛也见过这样的场景,汉族的百姓们与当时方兴未艾的起义军们团结起来对付元朝统治者时,便是如此这般的气势,那气势有如狂涛,倾刻便席卷天下,将雄霸欧亚大陆的蒙古人轻易地扫荡出局,赶回了大草原上,然后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得民心者得天下,并非一句空言!”许人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快看……闯王军开始退了。”薛红旗叫道。
果然,闯王军陷入苦战之中,很快便宣告不支,攻上城头的悍匪被官兵、乡勇、百姓联手围攻,根本就站不稳脚跟,不是死掉,便是摔落下城,顺着云梯上向上爬的后续部队,则被无数的百姓用拆房子弄来的砖石和烧滚的开水击溃……
贼兵们抬头看城墙上面,只见密密麻麻,全是守城的人头,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官兵,哪些是乡勇,哪些是百姓,只知道人数出奇的多,多得他们失去了继续向上冲击的勇气。
勇气一失,军队便溃!前面的人开始止步不敢前,后面的人悄悄抹油退……然后大军犹如山崩,哗地一下全都退了回来。
“今天之内,闯王已经没法重新组织起军势,这面城门的战斗告一段落。”朱元璋淡淡地道。
确如朱元璋所说,闯王高迎祥此时也满头大汗,看着败退回来的贼兵们束手无策,军队的士气一旦崩溃,不是说几句振奋人心的话就能解决的,只能留待时间来抚平士兵们的情绪,通常得有一天以上的时间,让士兵们睡个好觉,休息饱满,然后才有可能组织下一次的进攻。
他无奈地下令收兵回营,然后便想起来,白水朱八和榆林薛红旗已经来了,正在后方观战,不妨利用这个空闲时间去见见他们。于是高迎祥便带了几个心腹弟兄,骑了高头大马,向着后方的小山坡上行来。
朱元璋等人此时也没离开观战的小山坡,几位头领围着朱元璋坐成半圈,正在探讨刚才那一战的一些细节问题,朱元璋随口说些自己的看法,并且补充一些攻城战的常识给自己手下的头领们听,例如古往今来的军队如何对付护城河,如何攀爬城墙等等,又讲了大炮出现之前的一些攻城兵器和大炮出现之后攻城方式的改变等等,许人杰听得眉飞sè舞,转着脑瓜子拼命的记。王二、苗美、薛红旗则是听个热闹,简单地了解一下。
正聊着,便有手下过来报告:“闯王大哥来了!”
朱元璋听了,赶紧站起身来,薛红旗也算是一个老大,也赶紧起身,两人一起出去迎接。说来也好玩,虽然同时起身,同时走出,薛红旗却有意无意地落后了半步,看来她潜意识中已经明白,自己和白水朱八不在一个量级上,不敢并肩而行了。
两人迎了几步,高迎祥已经到了面前。
朱元璋仔细一打量,这人不错,挺有气势。只见他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高大,手臂粗壮,一看就是非常有力量的人,虽然个头比王二要小一点,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武艺比王二差。尤为特别的是,高迎祥全身都穿的白sè,白sè的袍子白sè的头巾,整个一片白,只有背上的一把大弓和腰间挂的一柄马刀不是白sè的。
“哈哈哈,白水朱八大哥,上次咱们三十六营过黄龙山,没有好好说上话,如今可算是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呢。”高迎祥人未至,话音已至,倒是颇为豪爽和直接。
朱元璋也抱了抱拳头:“闯王大哥有礼了,上次我连你样子都没看清,如今仔细一看,确是一条好汉。”
高迎祥和朱元璋先见过了礼,这才转头对着薛红旗,礼仪就不是很周全了,随口道:“老薛家的闺女,小时候见过你一次,那时你还是个流鼻涕的小丫头呢,抱着马脖子使劲的哭,现在长这么大了,哈哈哈,去年听说你也拉起队伍来造反了……”
原来高迎祥比薛红旗要长一辈,是薛红旗父亲的拜把子马贼兄弟,长辈对着晚辈说话,当然就不用抱拳啊,行礼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直接就居高临下地打趣。也难怪他们两人手下的马贼对上了陕北黑话之后,便完全放下了戒心。
薛红旗持了晚辈之礼:“高叔……咳……闯叔,父亲大人常提起您,说您是陕北马帮第一字号,叫我多跟着您学呢……您揭竿反了之后给咱们这些小马帮开了眼,陕北的马帮十有八个都学着您反了,侄女儿自然也不能落了人后,以免坠了父亲的威名。”
高迎祥现在还没公布真名,薛红旗口误把“高叔”这姓氏给报了出来,吓了两人一跳,还好身边都是心腹或者义军头领,倒不至于泄了出去,饶是如此,高迎祥还是给了薛红旗一个不满的眼sè。
接下来便是垃圾时间了,两边各自说了不少客气话,拉扯了一些家常,问了问“你为啥来了这里”、“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今儿吃饭了没有”一类的废话,总之大家都没把心里想的透出来,所以也没啥好提的。
客气完了,才说到正题,高迎祥叹了口气道:“这泽州城还真难打!倒是让朱八大哥和薛家丫头看了我的笑话。”
朱元璋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州城难打,世所共知,也没什么笑话可看,倒是不知道另外几个城门打得如何了?”
朱元璋这么一说,高迎祥倒是也有点了兴趣:“今儿天sè还早,我这西门是没法攻了,不妨就一起去看看另外的城门攻得如何了吧。”
他留下数千人在城外呐喊示威,迫使西城墙上的守军不敢撤去帮另外几门,便和朱元璋、薛红旗等人一起,放马向南跑,绕过城西南拐角,去看南城门边的动静。
“负责攻打南门的是西营八大王兄弟。”高迎祥道:“他的兵力是咱们四门中最弱的,我想他这边应该也陷入苦战了吧。”
西营八大王,也就是张献忠了,在围攻泽州城的四股义军中,闯王高迎祥实力最强,老回回马守应排第三,闯将李自成排在第三,兵力最少的,便是西营八大王张献忠。如果说哪一路最没可能破城,也就是张献忠这一边,高迎祥最担心的也是这一边,所以他那边没仗打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门……(未完待续。
三二三、鲜血好红
众人放马飞奔,跑了好几里地,才绕过城池西南角,转到了南城外的山坡上,眼前视野便开阔起来,南城门外的景象映入了眼帘。。只见泽州城的南门外,列着一只规模不大的军队,远远看去,人数也就四五千,当然,这些人全是战士,不能占的老弱妇嬬也没有混杂在其中,而是远远地落在后方远处观战。
看来这时的张献忠确实实力不济,这点兵力是远不如朱元璋了。
闯王高迎祥用一万八千大军都攻不破西城,张献忠这点兵力更是别想,因为他的兵不见得比高迎祥的能打,也不过就是一群贼而已。
和西门外打得惨烈不同的是,南门这边的张献忠并没有强攻,似乎在等着什么,一直整军未动。
薛红旗看了两眼,便觉得奇怪:“八大王这是在搞什么?干嘛一直列阵不动?”
高迎祥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既然还没有进入战斗状态,我们便直接进他的中军去找他聊聊吧。”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看吧!”朱元璋知道张献忠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若是随便钻进他的军阵里去,当心进去容易出来难,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种没必要的风险不要去冒。
不过站在这里看也挺无聊的,一只静止不动的军队,和一个全神戒备的城池,双方眼瞪眼有什么看头?许人杰看得打了个喝欠:“朱八哥,咱们在这里看个啥啊?这简直是一幅山水画嘛。一动不动的。”
“如此对视不动,却不撤军,必有计策!”朱元璋沉声道:“八大王要出妖招了……”
“妖招?能有什么妖招?”许人杰无聊地道:“城头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军队,什么招都使不出来……”
他刚抱怨了一句,突然就见到张献忠的军队动了,阵门开处,推出来一大群乱七八糟的人物,起码有五六百人。这些人物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有乡绅……总之一看就是非战斗人员。这些人还推着手推车,手推里装满了泥巴,石头一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些人抬着云梯,看样子是攻城用的。
“咦?张献忠干嘛?他把这些人弄出来是什么意思?”许人杰有点不懂。
高迎祥、薛红旗等人也摇了摇头,都感到茫然。
他们看不懂,朱元璋却看得懂,脸sè顿时大变:“不好……这些是……”他说到这里停下了嘴,眼中shè出一股深沉的怒火。
这些是泽州城附近郊区的老百姓,他们被张献忠派人去抓了回来,聚集在了这里,然后一人发一辆手推车。里面装满了泥土和石块。
满脸凶气的张献忠在阵中挥了挥手,一群拿着弓箭和朴刀的贼兵逼在这些百姓后面:“快向前冲。过去把护城河给我填平了。”
“呜……哇……”百姓们发出凄惨的哭声。
“听见没有?给老子去填平护城河?”有贼兵在大声喝骂,随后鞭子落到了百姓们的背上,有一名女人走得太慢,后面追上一个贼兵,朴刀一挥……噗哧,血光乍闪,女人的背上被劈出一道大口子,她扑倒在地,一时半会没有死。鲜血飙shè着,她凄惨尖锐的惨叫声高高地飘起,在半空中回荡着。女人在地上挣扎着向前爬,爬了几步,又被贼兵一脚踩住,然后竖起刀来,向下一插……这一刀插穿了她的后背。从前胸穿出来,将她钉在地上……这下她连爬都没法爬了,终于没了声息。
“去填平护城河,不然通通死!”贼兵挥舞着染血的朴刀。狰狞地狂笑着。
女人的惨死吓坏了别的百姓,他们哭哭啼啼地开始向前进了,几百辆手推车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沉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百姓们迫于后面的刀子,必须向前进,但是他们也知道,去填护城河这个行为,是会遭到城中守军攻击的。于是他们一边向前走,一边对着城墙上的官兵大喊道:“别放箭,我们是良民……”
“别shè我们,我们是被迫的……”
“官兵老爷,求你们出城来救我们啊……啊……”说话的人被一箭shè倒在地。
“别这样……呜……”
城墙上的官兵和乡勇们顿时茫然……
“千户大人,他们……他们来填护城河,咱们放箭不?”有官兵向着上官问道。
“放你娘……”旁边有个乡勇骂道:“那些人是咱们泽州的老百姓,你们这些豫北来的兵就不把咱们泽州的百姓当自已人看么?”
“可是……他们要填护城河……”
“千户大人,您说说,怎么办?”
“我……我哪知道怎么办?”城头上的千户慌了。
“放箭……”
“别放箭……”
“他娘的放箭……”
“谁他娘的敢放箭?”
军民一心的泽州城,突然之间就产生了裂痕,这道裂痕被那只由良民百姓组成的队伍越撕越大,越撕越大,越来越深。推着车的百姓们走得虽然慢,但终究还是到了护城河前,数百人轮流倾翻手推车,泥沙轰地一下汇入河中,本不算宽的小河,一下子就被填了一小半的宽度……
“cāo,这样下去护城河会完蛋的!”一名官兵终于忍不住了,手一松,一只箭矢脱弦而出,正中一名推车的百姓,那百姓惨叫一声,仰天就倒,旁边的百姓吓了一跳,纷纷让开,随后又围聚过去,抱着那个中箭的人大声痛哭。
“哪个混球放的箭?我cāo你全家。”城里的乡勇和百姓大声怒骂。
“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放箭的士兵辩解道:“护城河没了,咱们全得死。”
“你他娘的只是为了保护你自己……”有人过去给了那个弓箭手一拳。然后城头上发生了轻微的混乱,几个人扭打起来,也不知道哪边是哪边的。
领军的千户应该拿个决断出来,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办!
又有豫北兵想放箭了,但是旁边的乡勇这次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将弓兵扑倒在地,然后“碰碰碰”的拳头声响起,两个人在地上扭打……别的弓箭手哪里还敢放箭,全都垂下了双臂。
城下贼兵挥舞着朴刀和弓箭。把百姓们叫了回去,在手推车里装满泥土,要他们再一次向着护城河前进……
“开城门啊,让这些百姓逃进城里来!”有人向千户建议。
“不行啊,贼人有可能混在百姓中杀进城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矛阵和弓箭都不能对着他们上,只要一开城门,必有贼人趁机攻入。”
“可是他们会死的……”
说话间,外面的贼人又挥刀杀了一名没有力气推车的老者。鲜血洒黄沙,一种沉重的情绪。压在了城头所有人的心上……救?不救?他娘的救还是不救?
别说城守军无言以对,就算是在斜角的山坡上看戏的高迎祥、薛红旗、王二、苗美、许人杰等人,也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感将他们笼罩了。
薛红旗的声音带上了颤抖:“这……怎么会这样?”
“这是蒙古人很爱使用的战术!”朱元璋沉重地道:“用你的亲人挡你的宝剑……用泯灭人xìng的战术,来考验你的人xìng……你若有人xìng,就会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破城。你若没人xìng,将箭shè向自己的亲人,也许能守下城池,但内心的痛苦会毁掉你,也许今夜三更。你就会用腰带把自己吊死在歪脖树上。”
“丝!”众头领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连闯王高迎祥也忍不住退了半步:“我……我没想到八大王会用这样的方法攻城……”
王二捏紧了拳头,勒马就向往前冲:“我要去救这些百姓!”
“当家的,别,别去!”映山红知道王二是说到做到的,赶紧纵身一扑,从自己的马背上扑过来,抱住了王二的腰。将他从马背上拖了下去,两人的体格都极壮,摔落地面时发出蓬的一声巨响,映山红尖叫道:“当家的。你去不得……做得出这种事的人,才不管你是不是友军的头领,只要你妨碍了他的计策,他就连你也杀的……”
“要救这些百姓得调兵过来……”许人杰道。
“咱们的兵太远……等他们调过来哪里来得及?”王二怒吼。
“来不及……就忍住吧!”朱元璋沉痛地道:“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他娘的什么都能学,就这个永远不要学。”王二拼命挣扎,想甩开映山红,但是映山红可不是很容易甩得掉的,她的体格虽然比王二差一些,功夫也差一截,但若拼了命的抱住王二,除非他痛下杀手,否则别想把她弄开。
“贼婆娘,你放手!”
“当家的,我不能放!”
“老子拿钵盂大的拳头揍你……”
“揍啊,你揍!老娘就不放手……”
“你他娘的放开我……”王二挥拳砸在映山红的背上,这一拳很重,发出“蓬”地一声闷响,映山红痛哼了一声,咳呛起来,但是手却没有松。
“唔……当家的……你再打,用力打啊……打我出气吧……”映山红挨了一拳却没生气,还是死死地抱着王二的腰身:“被男人打一顿,总比死了男人做寡妇好……”
“啊!”
王二舍不得再打映山红,放弃了挣扎,仰天倒在地上,大声怒吼。映山红还怕他再跳起来,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死死抱着不松。
站在旁边的高迎祥、苗美、薛红旗、许人杰等脸上没有一丝血sè。
南城门外的护城河在飞快地填没……城墙上的官兵与乡勇呆如木鸡……
张献忠的贼兵挥舞着朴刀,又将一个没力气推车的女人砍翻在了地上……
鲜血好红……
三十二变注:这本书可能写得太差了,订阅很低。今天我看了一眼订阅清单,顿时泪如雨下,郁闷得险些连笔都提不起来……唉……在看盗版的朋友们,希望你们能来订阅支持我!。
三二四、我来背负
三二四、我来背负
护城河平了……张献忠的军阵开始缓缓向前,利用百姓做成的盾牌,向着城墙进逼。
一个百姓在贼兵的逼迫下,搭起云梯,向着梯子上爬,在他背后紧跟着一个贼兵,挥舞着扑刀,以百姓为盾,向城头推进。前面的百姓边爬云梯边哭:“别对我放箭……别拿火砖砸我……呜……哇哇……”
城头上的人果然没有对他放箭,谁也下不了这个手,这百姓爬到城头,眼看要被自己人拖上去获救,没想到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贼兵却向上一跃,伸在这个百姓身上一接,借着一拉之力,翻身上了城墙,那名百姓却被他拖得摔落下去……碰地一声落到城墙下,脊背先着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摔断了脊梁骨,再也没有爬得起来。
翻上了墙头的贼兵哈哈大笑,挥起朴刀,将两个楞住的乡勇砍倒在地,大笑道:“老子登上城墙啦,哈哈哈,后面的兄弟快跟上来……”
另一边城头上,一个乡勇手里端着一锅开水,也不知道该不该倒向爬城中的敌人,他犹豫了许久,一直没敢动手,旁边有个豫北兵过来,想帮着他把开水倒下去,但是这个来夺锅子的动作使得乡勇全身一紧,两人争抢起铁锅来,咣当,装满开水的铁锅打翻了,里面的开水泼了两人一身都是,将两人烫得惨叫连天。
泽州城头一片混乱,惊慌失措的官兵、乡勇、百姓们乱成一团,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开炮?会打中百姓!放箭?也会shè中百姓!火砖火油火罐开水?都会先中百姓!
怎么办?
一旦军民齐心守城的气势被破除,想要再次凝结起来谈何容易?
“呼呼!”
在朱元璋身边的人观战的人也呼呼地喘着粗气,王二就不提了,高迎祥和薛红旗这两位马贼出身的好汉也有些受不了,高迎祥骂道:“他娘的,等这仗打完,我得好好地说说八大王这家伙,这样做实在有伤天和。”
薛红旗的手捂着心口,好看的侧脸一片煞白:“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狭路相逢让我碰上的话,一刀剁了他丫的。”
只有朱元璋面sè一直没变,始终保持着一种凝重感,他低声道:“不用看下去了……这城破了!我们回军中去!”
谁都没有反对,实际上谁都不想再看下去了。
这时候,薛红旗突然对着朱元璋问道:“朱八哥……如果您是城中守兵,在那样的情况下,您会怎么办?”
“哦?我么……”朱元璋的神思微微向前反弹了数百年,仿佛回到了与蒙古人打仗的那个岁月,驱赶百姓攻城的战役,在蒙古人手里实在是犹如家常便饭。朱元璋第一次碰到这种战术时,也被打得汗流浃背,心理几乎崩溃,但征战一生,这样的场景看多了之后,却已经懂得了处理这种事最好的办法!
他沉着脸,认真地道:“我会在第一时间下令,shè杀所有被敌人裹胁的百姓,防止城池被破。”
“什么?”众头领大惊失sè,薛红旗本来站得距离朱元璋极近,距离甚至有点暧昧,这时却猛地退了一大步,简直像在躲瘟神一样躲他。
“怎么?就这样就怕我了?”朱元璋yīn森森地笑了一声:“如果我不下这个命令,你们会怎么办?”
“我们……”众头领楞住了,他们哪知道怎么办?
“你们会乱!”朱元璋认真地道:“然后城池会被攻破,你们连同城中的士兵和百姓,全部都要死……为了几百个本来就死定了的百姓,搭上全城军民,不合适……所以我会在第一时间下达杀掉他们的命令,你们和士兵就不需要再思考该怎么办了,只需要听我的就好……当你们杀死了这些百姓,心中难过的时候,只需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你们的心里就会好过一些……不至于再责备自己的良知!”
“啊?”众头领惊愕。
“是的,你们不需要难过,你们没有杀人……”朱元璋森森然地道:“你们只需要告诉自己,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便行了!这样一来,城池可以守住,军民都不用惨死,敌人的yīn谋被粉碎,你们没有杀人!”
“刽子手之名交给我就好,因为我背负得起!”
我背负得起!
这句话并没有说得很用力,但其中铿锵之声,震人心弦,坚强的心志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背负得起!
他曾杀尽江南百万兵,曾屠尽大明所有贪官污吏,剥皮塞草,天下颤栗!
哪怕背上杀神之名,哪怕青史留他血腥一笔,但他为百姓开创二百七十年巍巍大明,其中功过,谁有资格评说?
就算有人评说,我也不在乎,因为……我背负得起!
薛红旗不知道怎么的,刚刚退开的脚步赶紧又前迈了一步,伸手拉住了朱元璋的袖子:“不……朱八大哥,我……在那情况下……我也来帮您下令放箭!”
“我也来帮您下令!”许人杰也向前了一步。
“我也敢背负起杀人之名!”苗美也向前了一步。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高迎祥,心中忍不住暗生佩服之意,厉害,这个白水朱八真是厉害,刚才看了八大王攻城的计策,所有人都方寸大乱。但他轻轻几句话,便把这些头领的心全部抓住了,连我混乱的内心都突然归于平静!
这个人实在太厉害了。
这时候朱元璋突然转头过来对着了高迎祥,抱拳道:“闯王大哥……兄弟有一言相谏。”
“哦?朱八大哥但说无妨!”高迎祥也赶紧抱拳回礼。
朱元璋认真地道:“还记得贵军攻打西城门时遭遇到的阻力吗?其实……那都是名声坏的事!三十六营最近几年来,每攻下一个城池,都要烧杀抢掠一番,打坏了自己的招牌,才会使得攻城掠地时困难重重,虽然八大王用了这招毒计,破了面前的泽州城,但是今后贵军还要攻打无数个城池,还会碰上无数次难以攻克的情况,难道贵军也会学着八大王一样用这种有伤天和的攻城方式么?”
高迎祥听了这话,略微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楞了好一阵子,才道:“朱八大哥的意思是?”
“贵军不妨约束好部众,维护好军纪,尽量不要扰民害民,至于富人嘛……我倒不敢劝你们不要去动,总之……民心所向,才是真正的力量。”朱元璋淡淡地道:“就拿薛红旗妹子攻打安定城来做例子吧,因为她的名声比较好,刚到安定城下,城中的贫民就主动起事,帮助她里应外合,一举破城……若是她的名声像……咳……像八大王那般,还会有贫民愿意帮她么?”
高迎祥低下头,仔细想了一阵,想了想自己攻打泽州西城时碰上的军民一心守城的场面,不由得心中微动,长久以来的某些观念,开始轻微地动摇了起来。
朱元璋继续道:“眼前的城池倾刻就要被八大王攻破,城破之后,便要处理城中百姓了,到时候我希望闯王大哥能想起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做出正确的判断。”
“明白了!我知道了你的意思。”高迎祥拂了拂自己的白袍,认真地道:“一会儿我带兵入城之后,会立即阻止八大王的人为非作歹……你放心,北城的闯将是我的侄儿,一向听我的号令,东城那边的老回回也是个好人,只要我说得有理,他必定听从。咱们这三路联手,要压住八大王并不困难……总之,不能再让他这么乱来下去了。”
“既然如此,我就代替泽州城的老百姓们谢过闯王大哥了。”朱元璋对着他最后抱拳行了个礼:“兄弟就不进城去了,在城外等闯王大哥的好消息吧。”
“哦?你不跟我一起进城看看?”高迎祥道:“多你这一路军势,要压住八大王会更加容易。”
“不了,我怕我的人看到八大王,会扑上去和他斗个你死我活……”朱元璋用眼光扫了扫旁边的王二,高迎祥看他眼sè,算是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王二那澎湃的正义感,使得他无法忍受刚才看到的东西,若是让他在心情平静下来之前看到八大王,只怕立即就要溅血五步……但是现在还不是义军闹内哄,自己人打杀自己人的时候……所以他只能远远地避开去。
高迎祥点了点头:“好,交给我来办吧!三十六营里除了紫金梁大哥,就数我闯王最大,我就不信办不好这件事。”
“闯叔……”薛红旗轻唤了一声,然后叹道:“靠您了……”
“嗯!”高迎祥转身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许人杰忍不住有点担心地问道:“这位仁兄行不行啊?我看他虽然人多势众,但眼神中缺少狠劲儿,和西营八大王放对,未必就压得住场面。”
“少胡说,闯叔是我陕北马帮的总大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说要压住八大王,就一能定压得住。”薛红旗哼哼道。
“切,这又不是说得出就一定能办得到的事……”许人杰哼哼。
“不,他应该能办到!”朱元璋淡淡地补充道:“若光是闯王一个人,说不定真的压不住八大王,但是闯王有个好侄儿,只要他的侄儿肯站在他这边,八大王绝对闹不出妖蛾子。”
“您说的是……”
“闯将!”
此时的闯将李自成,还被淹没在闯王高迎祥的光辉之中,当世除了朱元璋,谁也不知道他是一只比西营八大王张献忠更加恐怖的怪物。(未完待续。
三二五、分道扬镳
三二五、分道扬镳
夕阳挂在天边,血红sè。
众人坐在泽州城外的营地里,围坐成一圈,旁边有一颗小树,树梢上有一片干枯的树叶,这叶子刚好就挡在了夕阳的前面,因此……众人眼中的夕阳显得十分残破,上面有一个枯叶形的破洞,怎么看怎么别扭。
“王二,别哭了,这么大条汉子,哭得稀里哗啦像什么样?”苗美给了王二的背上用力一拳。
“死了好多百姓……我没有救到他们……我替天行道个屁……”王二说话的声音还不太利索。
“行了行了,不是你的错!”映山红在旁边无奈地道:“你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啊?飞天遁地会施法术当神仙么?全天下人都被你一个人给救了?你也就是一条壮牛,双手伸开还够不到两丈长,别把自己拽得跟啥似的,害老娘被你打了几拳,骨头现在都还痛。”
王二无言。
众人都侧过头去,看那夕阳笼罩下的泽州城,此时泽州城里还在断断续续传出喊杀声,但是声音已经很小了,看来城中的官兵已经大部份被镇压下去,抵抗力越来越小。
自从张献忠攻破南城之后,城中士气崩溃,北门与东门也先后被闯将李自成、老回回马守应所破,高迎祥也赶紧重整军势,再攻西门,本来他的军队今天士气已崩,是不可能再发动攻势了,但是城头上守军阵脚大乱的样子落在贼兵们眼中,使得他们重新激起了士气,于是一鼓作气,攻破了西城……
四门大破之后,泽州城很快落入三十六营手中,接下来朱元璋等人等待的消息,就是高迎祥能否压制住张献忠,保住城中的百姓们了。
等待非常痛苦,尤其是等待一个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让人十分开心的消息!
夕阳沉了下去,泽州城头点起了火把……漫漫长夜一分一秒地缓缓度过,朱元璋军的营地中间也点起了火堆,王二等人围绕着火堆而坐,一夜到天明,众人都没有交谈超过十句话,到第二天清晨,阳光耀眼……众人突然听到城中发出巨大的吵杂声。
登高一望,原来是城北方向有一只军队离城而去,可惜隔得太远,压根看不清楚是哪只军队,也搞不清楚有多少人。总之是有人开了北门走了……
这举动可真不寻常!大清早的人干嘛突然走了?众头领都觉得莫名其妙,只有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一抹淡定之sè:“我没猜错的话,那是八大王的军队,他被闯王、闯将、老回回三人联手阻止了捣乱,心生不忿,才一大清早就离城而去了。”
“哦?朱八哥猜东西从来没猜错过!泽州的老百姓们保住了?”苗美喜道。
众人还有点不能确信,但是朱元璋说的话一向准确,大伙儿都放下了心头的沉重,不一会儿,泽州城的方向奔来几十骑快马,是高迎祥来了,他进了朱元璋的营地,到了众头领面前,翻身落马,虽然年过四十,但他身手还是非常矫健,落地就抱了抱拳道:“朱八大哥,幸不辱命。”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八大王的军队好像是负气出走了。”朱元璋淡淡地问道。
高迎祥哎了一声:“这个嘛……唉……昨天发生的事,也就让朱八大哥也听听吧,你可莫笑话咱们三十六营。”
“不敢!”
高迎祥缓缓地讲了起来,原来城破之后,高迎祥首先就是勒令自家的士兵不得扰民,尽量争取民心,他突然之间向贼兵们发出这样的命令,让贼兵们大感意外,军中顿时就起了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才借着多年的威信将这些不同的声音压下去,然后他也碰上了白玉柱曾经碰上的麻烦问题,那就是士兵们阳奉yīn违,嘴里说愿意听令,实际上依旧我行我素地做坏事。
然后又是好一番整顿,高迎祥倒也下定了决心,要改头换面,于是狠狠地揍了几个捣乱的士兵一顿,好不容易压下局面。接下来他便一边联络闯将李自成和老回回马守应,一边赶去阻止张献忠倒行逆施。
先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张献忠一番,但是张献忠不听!接下来便是拿出三十六营二号老大(此时一号老大是紫金梁王自用)的威势去压张献忠,结果张献忠还是不听!高迎祥不想和张献忠翻脸,正苦无办法的时候,闯将李自成和老回回马守应联袂而来,一起表示支持高迎祥,终于把张献忠给唬住了。
张献忠虽然是个亡命之徒,但是他也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而且他深知李自成和马守应两人都不是好惹的角sè,若是和这两位仁兄撕破脸,比和三十六营里所有的其他首领作对还要可怕。
最后张献忠只好妥协,不再把屠刀对向普通百姓,而是转而去勒索富商、乡绅、官僚……总之泽州城免了一场大屠杀,但仍然躲不开一次小屠杀。富人被杀了个七七八八,金子银子也不知道抢走了多少,这里毕竟是州城,富人比县城多得多,张献忠发了一笔财之后,也不想再和高迎祥等人一起行动了,因为他发现这几个人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人,还是去找些比较容易糊弄的友军头领共同行动更好。
于是天一大亮,张献忠就开了北城门,径直走了,不再和高迎祥等人一起行动。
了解城中的动荡之后,朱元璋松了口气,小屠杀也还好,死的人少点总比死的人多好,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努力,救得下来的便是运,救不下来的便是命……
高迎祥讲完了故事之后,对着朱元璋重新抱了抱拳道:“朱八大哥,虽然得罪了八大王,但是你这次教我的这一招,也确实挺有成效的,以前我攻破城池之后烧杀抢掠,百姓都会拼命抵抗,还要经历好几天的混乱才能完全控制住城池,随时有落单的士兵会被暗巷里潜伏的百姓打杀……但这次进城之后我约束士兵,让他们不要乱抢乱烧,反而很快就将城中的乱局给控制处了,百姓们缩回了家里,没有再躲起来伺机和我的兵拼命,损失反倒减少了许多。”
“那是,百姓若不被逼到绝境,何至于非要和士兵拼命呢?”朱元璋淡淡地道:“而且普通百姓多是穷人,抢杀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高迎祥摊了摊手:“以前就没想到这个……唉……今后我会好好做的!侄儿也夸了我两句,说我这次做得对了,只有这样做才能成大事。哈,这个侄儿当过边军回来的,心气高着呢,我以前做的事他可没夸过我,这次倒是难得地说了两句好话。”
他这个心气儿高的侄儿,也就是李自成!此时确是个人中俊杰!
其实李自成在明末农民起义的初期并不是一个非常恶棍的人,反之,他军纪相对别的贼军来说严明得多,对百姓也比别的贼军要好,更懂得争取民心。后来他得了牛金星、宋献策,尤其是李岩等谋士之后,更加注重网罗民心,还编出了“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这样的歌谣,可见他是懂得民心背向的道理的。
他的军队发展也非常快,所谓百万贼军,那可不是吹的,若不是得民心,岂会有这等规模?
当然,这家伙在进入京城,推翻明朝之后,心头一松,顿时就变成了魔王,这说明以前的他一直是在假装出伪善的嘴脸,内心深处依然是贼寇一只!但就是“懂得伪装”这四个字,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得到的,非有大毅力的枭雄人物,做不到像李自成那样的伪装程度。
嘛,一不小心扯远了!
总之事情告了一个段落,高迎祥对着朱元璋笑道:“八大王虽然是负气而走,但他终究是我三十六营的一股,老回回放心不下他,打算跟着他去北面有个照应,但是我侄儿却叫我不要和八大王同流合污,劝我向南去攻打豫北的怀庆……所以我和侄儿这就打算要南下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朱元璋听说他们一南一北,要各分东西,倒也不感觉到意外,三十六营分成几十股到处窜,本来就是历史定局,他不想插手这种事,反正他们闹得越欢,自己也越能争取到时间在白水生根发芽。
他抱了抱拳道:“兄弟我也没啥打算,随便转转吧,转到哪里就算哪里……”
听他这样说,高迎祥也就没再问,他转过头去对着薛红旗,用长辈的口号道:“疯丫头,你又有何打算?若是没地方去,就来和叔叔一起行动吧……看你扎的这头发,还没出嫁吧?要不要叔叔给你张罗一门亲事?”
“这个……”薛红旗其实满想嫁人的,但是女儿家自己可不能说,她摇了摇头:“闯叔别拿我说笑,您到哪儿给我张罗亲事去?我要找的是英雄豪杰哦,阿猫阿狗什么的一律不要。”
“啧!瞧你说这话,叔叔的眼光能差?叔叔说的是我那侄儿,闯将!这可是人中俊杰,将来成就不在叔叔之下。”高迎祥笑道:“你若不要,叔叔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
薛红旗听了这话,脸sè微变,和朱元璋等人在一起相处久了之后,她也受到了朱元璋等人的影响,本能地排斥三十六营中的头领们,感觉那些家伙都是些不上台面的贼,一听说对像是闯将,她的心里就不痛快了,于是抱拳道:“这个还是闯叔您自个儿留着做女婿吧。”
“哈哈哈!真是……”高迎祥哈哈一笑,眼光在朱元璋、王二、苗美、许人杰等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是想找出来哪个是薛红旗的心上人,但是巡视一圈下来却没有头绪,女人的心思,高闯王他老人家也是不懂的,只好勒马就走:“算了,不管你这疯丫头了……”(未完待续。
三二六、你嫁不掉了吧?
三二六、你嫁不掉了吧?
与来的高调不同,返行的朱元璋军显得无比的沉静与低调。士兵们沿着中条山的山沟和深山老林,悄悄地溜向西边,不敢有一丝一毫暴露形迹的举动。来的时候,他们沿途向好几个县城的富户们“收了税”,所以存粮满多的,扎进中条山之后就算很久不出去,粮食也勉强够用。
后世的山里总有东一个西一个的镇子,就算是渺无人迹的地方也会突然钻出来一个天文台或者一个生物观测站。但是这个时代却不一样,一入深山,那真是怎么走也碰不上一个人,可以做到几乎完全的潜行。
朱元璋军花了好几十天的时间在中条山里艰难地跋涉,一直走到深秋时节,才终于回到了蒲州城南边的中条山中。
军队在这里暂时驻扎了下来,然后派出一只小队,乘着夜sè下了山,又向西行了一阵,渡过黄河去联络拼命三郎,叫他在黄河边上准备好渡船。随后军队才趁夜下了山,赶向黄河岸边。
朱元璋原本作好了会被人发现的心理准备,也想好了对策,若是被人发现,不得已只好把发现他的人抓起来,裹胁着一起前往白水。
幸运的是,从中条山的西南山脚一直到黄河边,居然都没有一户人家!路途半zhōng yāng原本有一个叫做韩阳镇的镇子,但是早在去年就被三十六营烧为了废墟。谁也不知道,曾经攻打了凤凰城,劝反了白玉柱,并且和三十六营掺合在一起出现在泽州城边的白水朱八军,居然神奇地再次返回了陕西境内。
世人皆以为朱元璋军钻入了太行山脉!
当朱元璋等人再次踏上陕*西的土地时,首先看到的便是拼命三郎朴实的笑脸在他背后,杨洪、一座城、一朵云几人也都来了,大伙儿都笑道:“朱八哥、王二哥、苗美兄弟、大元帅兄弟、薛红旗大姐……各位别来无恙?”
“哈,当然好得很!”王二给了拼命三郎一拳:“咱们这里的情况好吗?”
“还行,前几个月来了一位巡按御史,全靠着冷风大哥的妙计,咱们才糊弄了过去。”一座城对着薛红旗汇报起事情的经过来,他学识不乍地,讲个故事杂缠不清,半天都没把事情说清楚,最后薛红旗只好一脚把一座城踢开,跑来听杨洪复叙事情的经过,这才搞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抹了一把汗,好险!洪承畴果然是个难搞的家伙,还好他分身乏术,只能把这种事交给手下来做,但是在朝廷官员素质整体崩盘的情况下,派手下来干这事还真是白搭。
朱元璋心中暗叹,国之将亡,妖孽丛生,纵使上面有几个能干的,例如洪承畴、孙承宗、卢象升一类的英才,但是他们不是三头六臂,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许多事情顾不过来,终究得靠别人去做,结果坏就坏在了“别人”的身上,好心也能办成坏事……这就是明朝到最后病入膏盲无药可治的根本原因……
必须先破!把完全**了的官僚体系彻底打碎,再于废墟上重建,才是拯救大明朝最好的办法,可惜的是……这是不可能由朝廷来做到的事!要么就得有人造反,要么就得有人政变,想靠朝廷自己的力量扭转乾坤只是做梦!
这也是国家总是一个又一个地轮回的根本原因……越是庞然大国,越是容易积累矛盾,积累个几百年之后,所有的矛盾都纠葛在一起,使得当政之人失去了自我调节的能力,这种时候就必须靠着外力来破除一切,结果就是唐宋元明清,一轮又一轮的政权交替,一个朝廷倒下,新的朝廷站起!无限循环的宿命,谁都以为自己能千秋万载,但谁都只能活上那么几百年,就失去活力,颓然死去。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全人类都为此头疼,倒是西方国家后来摸索到一个折衷的方案,也就是所谓的两党制,一个朝廷调节不过来自己的内部矛盾,那就用两个朝廷互相轮换,一方面可以帮忙监督着另一个朝廷进行调节,一方面也因为有敌对朝廷的存在,被迫拼命地调节自身。
虽然这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是却可以使得朝廷的调节能力提高,延长朝廷的生命力,这是不争的事实。朱元璋还没有决定自己将来会走哪一条路,但是东方西方的思cháo,都在他考虑和借鉴的范围之内。
“好啦,咱们回家吧!”许人杰嬉皮笑脸地道:“离家久了,大伙儿想家了没?我倒是挺想家的。”
“切!好男儿志在四方!”王二笑道:“想家的算什么爷们儿?”
“哈哈哈!”大伙儿都笑:“大元帅,看来你不是爷们儿啊……”
薛红旗也笑:“这家伙摆明不是爷们儿,哪个爷们儿像他这样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你还是回家抱老婆孩子去吧!”
“切!你们以为我想的是想家里的老婆?那几个黄脸婆有啥好想的?”许人杰哼哼道:“太小看我大元帅了,我想的是先咱们一步运回家里来的十六门蒲州弗郎机炮……还有那些踏张弩,现在应该造出来了许多吧?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指挥炮兵和弩兵阵了……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无言!搞了半天,这家伙想的不是家……
苗美苦笑道:“大元帅,我真是败给你了,结果你比我纯爷们儿,我倒是有一丁点儿的想念黄龙山寨呢,不是想大炮,也不想弩机,我就想着寨子里那平静的生活……想着有一天全天下都能那样。”
薛红旗听许人杰说到家里有几个黄脸婆,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响,一股难以言谕的情绪在心底里蔓延……原来,这家伙也已经有媳妇儿了!以前没听到这个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在乎,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她真正听到了,却又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松了口气……
原来,这种嬉皮笑脸的家伙,我也会在意的么?她的心里实在有点不好受!眼光从朱元璋身上扫过,想道:这位已经一妻一妾了。再看王二:这位有了映山红大姐了。再看许人杰:这家伙也有几个黄脸婆在家。再看冷风,他背后死死地贴着一个李三妹。
薛红旗的眼光无可奈何地落到了拼命三郎和苗美的身上,幽幽地想:我就只能在这两个家伙中挑一个了么?
正在这时,朱元璋突然开口道:“咦?三郎,你背后这小姑娘是什么情况?”
众人听到这话,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拼命三郎的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女孩也就十岁不到的年龄,骨瘦如柴,因为脸庞太瘦,所以眼睛显得异常的大,她缩在拼命三郎后面,小小的身躯被拼命三郎的大块头给遮住了,所以众人一直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的女儿?”薛红旗一边问道,心里一边惨呼:我选择的对象又少了一个,没想到这拼命三郎不开口不说话的,女儿都这么大一只了。真是奇怪了,这些又丑又傻的男人为啥都找得到媳妇?我这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英雄却嫁不到如意郎君?天道何在?她心里发酸,嘴里自然就不客气了:“三郎大哥,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把自家女儿养得这般瘦,她吃过一吨饱饭么?没人像你这样虐待自家女儿的。”
“不是啦……不是他的女儿。”许人杰笑道:“是他好心捡回来的流浪孩子……刚捡回来那天我正好在他家里,这孩子那时候更加瘦弱,现在倒是长出几两肉了。”
原来如此,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捡回来的孩子。
薛红旗的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心里猛松了一口气,呼,还好,看来还有两个可以挑的,险些就变成只有苗美一个了,她期期艾艾地道:“呃……小妹刚才的说话唐突了,还请三郎大哥勿怪。”
“这哪能怪你!”拼命三郎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小女孩的头道:“这孩子太可怜了,我想让她过点像人样的生活,但是我一个男人养她也挺不方便,薛红旗大姐若是……”
“不要!”小女孩突然尖叫一声,打断了拼命三郎的话:“不要把我送给别人……我要跟着三郎哥哥……等我长大了,就给三郎哥哥做媳妇儿。”
薛红旗:“……”
众头领:“……”
我贼你个北啊!薛红旗心中大骂:天啊,这小女孩居然是个劲敌!好男人是被人抢走一个就少一个的啊,你岁数还小,别来和二十岁都没嫁掉的姐姐抢行不?
“***,这样说话不行啦,女孩儿要矜持一点,嫁人这种事要等男人来对你说,你不能主动对男人说哦。”薛红旗皮笑肉不笑地训了她一句。
“我就要说……”小女孩从后面死死地抱着拼命三郎的腰,她只有这么一点高,只抱得到腰身的位置,但是抱得挺紧的,说话的声音也挺坚决:“我妈临死前对我说,想要什么就得说出来,太矜持的女人会没有人要……嗯……就像姐姐你这样……这么老了,头发还披散在肩头,还没扎成妇人髻呢……嫁不掉了吧?”
“扑哧!”薛红旗向后就倒。(未完待续。
随便聊几句
随便聊几句
最近书友们提了好多问题,我因为忙于码字,大多都没有回应,干脆就一次xìng的来个答复吧。
问题一:这本书好黑暗,好不爽,肿么看?
答:咳!关于太过黑暗的问题,俺只好抱歉,因为开书时的风格已经定为这样,所以……咳咳……喜欢看爽文的朋友,可以看看我的另一部明末小说,名字叫做《明末1625》,大家在起点搜索一下就能找到!那本书就完全不讲究合理xìng,只讲究一个字“爽”,而且也有广大书友们喜闻乐见的各种美女。
问题二:李自成、张献忠、崇祯……这些人物的形象,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书中所写一般?还是作者错误地解读了历史的真相?
答:咳!咱们天朝上国,一向是成王败寇论的。李自成当初如果成功了,后人就会不停地找他的优点,将他美化。但遗憾的是李自成失败了,所以后人就疯狂地找他的缺点,将他丑化!实际上,作者本人并不报以任何偏见来看待古人,任何一个读史读得多一点点的人,都会知道:史书里记的历史进程是真的,但是史书里的人物刻画全他娘的扯蛋,比小说还不靠谱。所以,读者朋友们也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太过较真。
问题三:能不能加快一点推进速度,比如赶紧组个火枪队什么的?
答:咳!请去看《明末1625》!线膛炮、线膛枪、手榴弹,那里面啥都有。(未完待续。
三二七、大浪潮
三二七、大浪cháo
“哈哈哈,童言无忌,薛红旗大姐别放在心上!”许人杰yīn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我……我和你们这群混球就没话可说!”薛红旗愤愤地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跑,跑出老远之后,又叭哒趴跶地跑了回来:“我忘了骑我的马!”
许人杰大笑:“喂,你是马贼吧,居然忘了马?”
“老娘就是健忘,你要咋地?”薛红旗翻身跳上马背,猛甩一鞭,这一次跑得飞快,一转眼就去到了十来丈外,没想到她突然又趴哒趴跶地跑了回来,对着朱元璋道:“朱八大哥,我先回一趟大荔,然后就来白水找您。”
“哦?”朱元璋微感好奇:“找我做啥?”
“我想跟着您学些东西!”薛红旗认真地道:“这次跟着您出去转了一圈,长了不少见识,这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半桶水,呃……不对,半桶都没有……若是不多学点,搞不好活不了两年就死在哪个山沟里了,小妹还没嫁……咳……小妹还没活得够呢。”
“嗯!这没问题,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元璋认真地道:“我麾下这些兄弟也想随着薛家妹子学点马背上的功夫,咱们互相指教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薛红旗的马鞭啪地一声响,她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许人杰一眼,这才纵马而出,这次真的跑不见了,没有再返回来。
许人杰看着她的背影,yīn阳怪气地道:“哈哈哈,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人却志在嫁人啊……这妮子看样子是chūn心动罗。哪个还没媳妇的男人去把她给捡走吧,这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众头领一起摇了摇头,然后举起了钵盂大的拳头!
“碰!碰!碰!”
许人杰被众人一通饱打,过了许久才哎哟哎哟地翻身爬上马背,落荒而逃……
当朱元璋带军回到白水,已经是两rì之后,城门口俏生生地立着两个女子,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归来,他扬眉一看,前面的是张樱仙,后面的是秋叶,秋叶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朱元璋眼神微微一凝,就看到秋叶脸上怯生生的表情,她还在介意这个孩子是女孩的事,担心朱元璋不喜。
朱元璋轻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就得用行动来安慰她了吧?他翻身跳下马去,一个箭步到了秋叶面前,双手抱过女儿,装出大喜的样子道:“太好了,我可爱的女儿!长大了一个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姑娘。”
见他动作,秋叶脸上的一抹怯容才终于散去,她纵身一扑,抱住了朱元璋的手臂,压在心头几个月的担忧在这一刻化为虚无,幸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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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五年,九月,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从泽州城出发,向南挺进,于九月十四rì攻破修武县,兵锋直逼怀庆府城。朝野大震,没想到贼寇继县城和州城之后,居然胆敢向府城下手了。河南乡绅张皇失措,联名上疏请救。
朝廷急调昌平镇副总兵左良玉,带领二千多名官军赶赴怀庆。明末著名将领之一的左良玉,便于此时首次登场,开始在明末农民起义的大cháo中扮演起重要的角sè。
闯王高迎祥和闯将李自成很快就领教到了左良玉的厉害,数万贼兵居然被左良玉用两千多官兵吃得死死的,被迫向北退回山*西境内,不敢再向怀庆伸手。
山*西在闹腾,陕*西也没闲着。
首先是混天猴被明将马科率部击杀于延水关。
同时三边总督洪承畴、陕*西巡抚(注,按真实历史的话,此时的陕西巡抚是练国事,但本书中因为朱元璋改变了历史,练国事已被杀死,所以陕*西巡抚另有他人,咱就不编个名字出来现丑了,大家自己脑补吧)、巡按御史金兰等即抓紧时机,部署对起义军设在铁角城一带的基地进行围剿,洪承畴一面调集大军进剿,一面派出间谍“借招抚为名,前赴各贼营,授以密计,与以重赏,潜行反间,令其以贼杀贼。”
义军中很快就出现了一名叛徒,此人名叫白广恩,他率部投降之后,率军直扑义军头领可天飞的营地何家老寨,可天飞措手不及,被其所杀。
十月,一字王(拓先灵)在骨都寺为明靖边兵备道戴君恩击杀。
十一月,曹文诏等部官军追剿郝临庵、独行狼部于耀州锥子山,起义军败北,撤入凤凰山。监军道樊一蘅见山险难攻,派间谍进入起义军中,yin*不稳定分子杀死郝临庵、独行狼,拿着他们的首级向官军投降。投降派们以为能得到高官厚禄,没想到等着他们的却是洪承畴的屠刀,他从投降人员中拉出四百名所谓“狰狞慓悍者”砍了脑袋,鲜血染红了黄土……至此为止,陕*西境内的农民起义军几乎全部被镇压。
十二月初七rì,已经升任为临洮的曹文诏,率领曹变蛟、马科等人,带领“逐一挑选、屡经战阵”的马步兵丁三千五百人由甘肃庆阳开拔,经潼关渡河,进入山*西,踏上了追击三十六营的漫漫征程。
十二月二十四rì,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与南下的紫金梁王自用、八金刚、过天星等人合兵一处,一举攻克辽州……
明宣大总兵尤世禄衔尾追来,于十二月二十八rì,将义军堵在了辽州城中,官兵四面围城,三十六营据城死守,尤世禄和他的儿子副将尤人龙都被shè伤,然而三十六营却不敢在城中久留,害怕被官兵围死在城中,只好放弃城池,突围而出……是役三十六营大败,光是死掉的人就有一千三百之多,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李自成等人脱困之后,走马入太行山,才终于避开了官兵的死追,暂时喘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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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正月!
京城!
虽然已是正月,算是开了chūn,但京城的气温依然很低,皇极殿中,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召开朝会,与文武百官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是崇祯皇帝一个人在骂人罢了!他先从内臣大臣开骂,再骂六部尚书,接下来骂各地总督巡抚府台县令,接下来是总兵千户百户总旗,甚至小到卫所杂兵都抓出来骂了一通。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崇祯皇帝红着一张脸,愤怒地吼道:“陕*西、山*西、河*南……中原大地乱了一大半,三十六营、紫金梁、闯王、西营八大王、白水朱八……这几个名字朕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你们谁来告诉朕,他们为什么这么长命?嗯?为什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不是官兵不努力,实在是贼军太狡猾啊……”下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儿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居然让崇祯给听到了。
崇祯怒上加怒:“狡猾?狡猾个屁!你们这些家伙搞朝堂政争之时,一个比一个狡猾,现在怎么了?连一群书都没读过的泥脚子都比不上了?哼!你们还不如贼寇的脑瓜好使?朕要你们来何用?朕找一群泥腿子来做六部尚书不就行了?给我传旨下去,明年的科举考试,改成考试种田!”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古往今来,从来没有科举考种田的!”
“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您不能这样!”
文官们嚷成一片,武官们却在偷偷歪嘴笑。
“统统住嘴!”崇祯怒道:“朕不过是随口一句怒骂,又不是真的要科举种田,你们就来jīng神了?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哪里去了?说到剿匪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敢说话?”
“……”
文官们再度沉默。
“贼人入了太行山,这下真是有趣了。”崇祯有气无力地道:“他们随时可以从太行山里跳出来,搞不好明天就会杀到京城之下,哼!” 这是实话,太行山的东边就是河北省,而京城嘛……正好就在河北省的正中心,贼人一旦进驻太行山,随时可能出现在京城之外。
百官无言。
“说话啊!进谏啊!一个个不是很能说吗?别再装深沉了,不然朕真的要让科举考试改考种田。”崇祯无奈地道。
堂下走出给事中孟国祚,硬着头皮道:“畿南咽喉重地,顺德为大平原,千里直走京师,非有河山为之蔽也……”
“别掉书袋,给朕说明白点!”崇祯无力地翻了翻白眼。
孟国祚咳了一声道:“调三边总督洪承畴、四川总兵邓玘、昌平总兵左良玉、山*西总兵张应昌,四部合围……这四位大人都是能征惯战之良将,只要他们同心合力,贼人就算上天下地都无路可逃!”
“哦?”崇祯终于听到了一点实质上的建议,jīng神一振。
“再调通州兵两千,昌平兵两千,会同保定总兵梁甫部八千人,配合大名兵备道卢象升夹剿,如此一来,必定能将贼寇彻底干掉。”
旁边的官员们一听,心中冷汗直流:孟国祚,你有脑子么?这么一调,全国的兵都给你调去太行山了,你这是要闹哪般?这么多兵集在一起,若是领军的总大将突然反了……搞不好就是个陈桥兵变再演……皇上怎么可能答应?(未完待续。
三二八、太监监军
三二八、太监监军
旁边的官员们一听,心中冷汗直流:孟国祚,你有脑子么?这么一调,四个省的兵都给你调去太行山了,你这是要闹哪般?这么多兵集在一起,若是领军的几名大将凑在一块儿商量一下,突然反了……搞不好就是个陈桥兵变再演……皇上怎么可能答应?
是啊,皇上不是猪头阿三,这种蠢毙了的建议怎么可能采纳?封建君主集权制度发展到明朝这一代时,对武官的管理已经是小心又小心,jǐng惕又jǐng惕,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傻到把四个省的兵力集合到一起来玩,那样搞一不小心就得把自己的皇位玩掉。
崇祯皇帝的眉头果然深深地皱了起来,作为一名职业是皇帝的男人,他也有他的局限xìng,剿匪虽然重要,但权力的制衡对他来说更加重要,一大群流寇有可能颠覆他的江山,但一大群军队集合在一起,同样也可能颠覆他的江山,而且威胁xìng比流寇还大。
“你们连区区几个流寇都解决不了,朕信不过你们了!”崇祯把信不过他们的理由推到了行事不力上,实际上官员们都懂,行事不力并不是真正原因,越是打仗厉害比较得力的家伙,越是信不过呢。
崇祯的脑子开始拼命转动,眼睛也在堂上扫来扫去,这满堂文武,一眼扫过去,竟然没有一个是他信得过的,这可如何是好?
对了!崇祯突然脑门一醒,朕信不过这些官员,何不调些信得过的人去监督他们?
要说崇祯最信得过的人,当然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太监了……皇帝这职业不好做,从小缺少朋友一起玩,只能和官中的太监们一起混rì子,这朝夕相处,rì久生情,太监就成了皇帝最信得过的人,这是所有非开国皇帝的通病。
崇祯的眼光向后转,站在他的龙椅后面的,是几个亲近的太监,有在御书房听用的,有在司礼监办事的,有在宫中负责采买的,还有什么负责膳食的,负责制衣的,负责记录《记居注》的……他在中间找了一阵,很快就找出了四名最听话,最信赖的年轻太监。
“陈大奎、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听旨。”崇祯皇帝吧啦吧啦地点了一群太监的名字。
太监们吓了一跳,无端端被点了名听旨,换了谁也要吓一跳的,他们还以为自己贪污卡拿的小事被皇上知道了,吓得不清,这些家伙赶紧走到堂下,全身颤抖,跪成一排,等候崇祯宣旨……哦,是宣判!
没想到崇祯皇帝居然认真地道:“我任命你们为内中军,分别出任洪承畴、张应昌、左良玉,邓玘……的监军。”
“监军?”太监们楞住,过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楞住,过了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阵子沉默而压抑的时间,太监们才终于搞明白了,自己捞到肥缺了啊!肥缺!这绝对是肥缺!监军是多么厉害的职务,一只军队的数千兵将,全都在监军的一张嘴管辖之下,那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谢皇上!”陈大奎、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等太监磕头如捣蒜。
“皇上不可啊……”文官们也哗啦啦地跪了一片:“若是滥用太监,又要开万历、天启两朝之弊,国将不国……”
崇祯翻了翻白眼:“万历、天启两朝皆有太监之弊,为啥却没有流寇满天下的流窜?朕登基之后剪除了魏忠贤一伙,按你们的说法就是革除了弊政,应该是四海升平了吧?为啥反倒弄得流寇如此欢腾……”
众官:“……”
“不用再说了,朕意已决……陈大奎、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你们几个给我用心点监军,一定要做好‘监纪功过’,勿要让朕失望。”
“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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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初chūn,白水城外!
一骑快马在练兵场上飞奔,马背上的女子身段婀娜健美,一身红衣衬托得她热力四shè。只见她正以双腿之力夹住马腹,空出双手来,拉开一把轻弓,身子一扭,向着练兵场一侧的靶子“嗖”地shè出一箭。
人漂亮,shè箭的姿势漂亮,可惜……这一箭的准头却不怎么好,它从靶子一尺之外的距离划过,跌落尘埃。
“呀!又没中!骑shè果然不是那么好练的。”薛红旗勒停了战马,满脸都是不开心的表情。
“无妨!”朱元璋在旁边道:“临阵之时,敌军结为矛阵,横过去竖过来全都是人,以你现在的骑shè之术也足以应付了。”
“扑!”许人杰在旁边一声憋笑:“那是……敌军站成横百丈,竖百丈的大阵,薛红旗大姐若是一箭shè过去偏了一尺没中,那才真的是绝世的箭术。”
“你作死?”薛红旗对着许人杰捏了捏粉拳。
两人正在笑闹间,薛红旗麾下的两百骑也陆陆续续地掠过了练兵场,他们也学着薛红旗的样子,以双腿夹住马腹,开弓shè箭……但是他们的水准就差得多了,有些人不习惯只用双腿控马,结果险些摔落马下,有些人则是完全不会用弓箭,那箭矢shè出去之后歪歪扭扭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薛红旗的脸sè难看之极:“朱八大哥,您说我的兵学不了蒙古人的战术,果然不是胡说的,就他们这点料,我看……骑shè是没得学了,我还是主练金国人的战术吧。”
“嗯!”朱元璋点了点头:“以骑shè乱阵,再以重骑冲阵,金人的打法对骑shè之术的依赖比较小,就算shè不准也没关系,只要能扰乱敌军就行。”
“是啊是啊!shè偏一尺什么的完全没问题……看到这种shè偏一尺的箭术,敌军一定会笑乱的。”许人杰又yīn阳怪气地插了一嘴。
薛红旗压根就不想理他,她转过身来,对着朱元璋道:“那就烦请朱八大哥指点小妹重骑兵的组建方法吧,要怎么列队,马匹如何披甲?小妹都是一头雾水。”
朱元璋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坐了下来,拿起树枝在地上随手写写画画,把金国人比较喜欢搞的几种骑兵队都谈了一下,薛红旗听得倒是认真,听完之后,她突发奇想,问道:“朱八大哥,小妹听说书先生说《水浒传》中有一种连环马,马带马甲,人披铁铠,只露双眼……教三千匹马军,做一排摆着,每三十匹一连,用铁环连锁……这种连环马厉害吗?”
“哈!”朱元璋笑了:“那是《水浒传》的作者胡扯出来的,你想想,三十匹马锁在一块儿,若是被敌方shè死一匹马,另外二十九匹不是都会拖翻在地了么?那要如何打仗?实际上据史书所载,金国人倒是真的用铁锁把马匹锁起来作战过,但因为运转不灵,被南宋的轻装步兵很轻易就打败了,后来就再也没这样打过。”
“呃……那真正的重骑兵是什么样的?”薛红旗忍不住问道。
“其实,在咱们华夏几千年历史中,真正称得上重骑兵的,只有南北朝时期的铁浮屠,那是唯一一种不光人披重甲,马也披重甲的骑兵,但是这种骑兵是非常昂贵的,实战的效果也不好,后来就慢慢被抛弃。”朱元璋耐心地讲解:“到金国时的重骑兵,就已经不搞复杂的马甲了,只在马的前胸和脸上设一块挡板,防止马匹在冲锋的时候正面被弓箭shè中。”
“也就是说,我的重骑兵只需要护好马脸、马胸,再给马上的骑士弄一身铁甲即可?”薛红旗赶紧将这个记了下来,越是和朱元璋交谈多些,她越是佩服朱元璋卓越的见识,真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
“好了好了,薛红旗大姐,你别一直霸占着朱八哥行不?”许人杰从旁边凑了过来:“朱八哥,该检阅我训练的弩兵队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薛红旗自然也跟过去看热闹。只见许人杰训练出来的六百名弩兵,正排着整齐的队列,等着头儿们来检阅,他们的站法比较奇特,前后中,站成了三排,而且竖列并没有对整齐,而是微微地错开了一丁点儿的身位。在他们的队列前方百步左右,摆着一长排靶子,看样子是用来表演的。
薛红旗看着这奇特的错位阵型,顿时就笑了:“大元帅,你这家伙真是傻透了,练出来的兵连站个队列都站不直……这错开一层的站法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他们是混天猴带出来的兵呢。”
“嘿,所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许人杰得意兮兮地道:“咱们这个叫做三段式shè击的站法,你懂个屁。”他挥了挥手,对着弩兵们大声道:“大家听好了,薛红旗大姐是骑兵队的老大,她一向认为,弩这种在马背上无法使用的武器是垃圾,你们能服气吗?嘿,不想被女人小看的人,就给我打起jīng神来,给薛红旗大姐表演一下你们是怎么玩弩的!”(未完待续。
三二九、分番迭射与三段射击
三二九、分番迭shè与三段shè击
许人杰挥了挥手,对着弩兵们大声道:“大家听好了,薛红旗大姐是骑兵队的老大,她一向认为,弩这种在马背上无法使用的武器是垃圾,你们能服气吗?嘿,不想被女人小看的人,就给我打起jīng神来,给薛红旗大姐表演一下你们是怎么玩弩的!”
“是!”弩兵们应了一声,提起了jīng神,这年头,什么事一旦扯上“被女人小看”,那可真是个超级大帽子,扣到脑袋上就完了,那男人半辈子都直不起腰。8 9 阅 读 网
许人杰哼哼道:“笨女人,看好了,我马上就让你知道咱们的军阵为什么是错位的!”
“准备!”
“上弦!”
“嘿!”
一声令下,弩兵们飞快地行动起来,踏张弩上弦确实非常麻烦,士兵们平坐地上,将踏张弩平放面前。左右脚掌俱揣入弩臂拇内,紧接弩劈,撬上腰钩,钩住弩弦。两手拉腰钩索,两脚掌往前一蹬。劈体往后一倒,一齐用力,才能来开弩弦,挂上机括。由于他们上弦时的动作非常整齐,看起来就像几百人一起在地上做了一个仰卧起坐接大后仰身铁板桥。
“嘿哟……”好不容易拉上弦,士兵们的脸都憋得通红。
薛红旗哈哈大笑:“还说弩有用,真是笑死我了!就这上弦的功夫,厉害的弓箭手已经shè出两只连环箭了。”
“咱们这东西上弦是麻烦了点。”许人杰也老脸微红,但是他立即又硬气地道:“但是论起威力,哼哼……弓箭拍马都追不上弩。”
“瞄准!”
“准备发shè!”
弩兵们从地上爬起来,举起上好了弦的弩,瞄向远处的靶子。这时候许人杰开始得瑟了,他得意地道:“弩的好处是,一旦上好弦之后,士兵们就不需要一直保持着开弓之力,也就是说不必让双臂一直承受着弓弦的拉扯力,这样一来,在瞄准的时候就方便许多,就算是菜鸟新兵,也能shè出像老弓箭手一样准确的箭矢。”
薛红旗听着他的说明,仔细一看,这倒是实话,士兵们一只托着弩身,另一只手放在机括上面,双手双臂都处于相对平稳的状态,不像拉开弓瞄准的时候,弓箭手的手臂要承受巨力,那样一来,弓箭手就很难瞄准,有些力气不大的弓箭手在shè了几轮箭后,双手就会发抖,完全shè不出像样的箭,但是在弩手身上,却不会有这个问题。这样一来,瞄准的难度就大大下降了。
“第一排,发shè!”许人杰一声令下。
第一排弩手同时对着远处的靶子放出了弩箭……准头果然不然,十箭中倒有六七箭能够shè中,而且弩机的力量极大,shè中靶子的箭矢全都深深地没入了靶中,与弓箭的威力不可同rì而语。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弩兵们是用全身的力气,手啊腰啊什么的全都用来上弦,但是弓箭手上弦仅仅只用双臂,傻子都知道臂力没有腿力和腰力强。
薛红旗“丝”地抽了一口凉气:“好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许人杰哈哈大笑:“轮换!”
他一声“轮换”吼出,第一排的士兵同时将手中的弩向后一甩,交给了第二排的士兵,第二排的士兵则将他们手上已经拉开了的弩交给了第一排的士兵,同时将shè完了的弩传递到第三排,第三排的也顺势将手里的弩递给第二排。
“嗯?”薛红旗大奇:“玩杂技?”
只见第一排的士兵接过了后面递上来的弩,马上就再次瞄准了靶子。而第三排的士兵接到空弩,立即向地上坐下,用腰腿之力,开始上弦。
这时第一排的士兵已经完成了第二轮shè击,他们又将手里的弩向后一甩,与第二排的士兵交换,又变成了上好弦的弩,第二排则又与第三排交换,他们接过上好了弦的弩,往上面扣好一只箭矢,又再次与第一排的轮换。
原来是这样!薛红旗恍然大悟,第一排士兵负责shè击、第二排士兵负责传递和上箭,第三排士兵则是负责上弦……因此他们才站成错位的阵型,方便交换弩机,若是笔直地站成一排就不方便了。
在他们的轮换shè击之下,弩箭真是犹如下雨一般飞出,连绵不绝,几乎找不到一点空隙。
“原来如此,真是好厉害啊!”薛红旗大开了眼界:“居然还有这种三班轮流的shè法。”
“没学问,什么三班轮流,也不知道取个好听点的名字。”许人杰得意地道:“我告诉你吧,这招叫做‘分番迭shè’,是我从宋代的兵书里面学来的,哈哈哈哈。大宋与金军在‘和尚原’大战的时候,宋军就用了这一招,打得金军骑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你不是正在学习金国的骑兵战术吗?碰上我大元帅的弩兵队,管叫你哭鼻子,哈哈哈哈。”
薛红旗张了张嘴,本想骂回来,但是想了想刚才弩兵队箭如雨发的气势,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想来想去,还真是没有办法打赢这种箭如雨下的弩兵队。
她无奈地转了身子:“朱八哥,快教我,怎么才能打赢大元帅的弩兵队!我要堂堂正正打赢他的方法!”
朱元璋苦笑了一声道:“正面打赢想都不要想。”
“啊?赢不了?”薛红旗大惊:“我记得宋国被金国打得很惨的吧……”
“谁告诉过你打仗都是堂堂正正的打?谁又告诉过你骑兵只能用来正面作战?”朱元璋无奈地道:“骑兵真正的优点,是随时随地可投入战场任意位置的机动能力,千里奔袭,扰敌后方,切断补给……要破弩兵也不难,你趁他在行军的时候,弩箭还没上弦……士兵还没列阵的时候冲杀过去呗,到时候弩兵全是你的菜……非要堂堂正正的打怎么行?你拿骑兵去和城堡堂堂正正的打一仗我看看!”
薛红旗“哎”了一声,无言以对。
这时朱元璋又对着许人杰开训了:“我不是叫你训练三段shè击法吗?你怎么搞成了分番迭shè?我已经对你说过了吧,分番迭shè是很落后的战术,三段shè击法更加优秀。”
许人杰嘿嘿笑道:“放心吧朱八哥,三段shè击法我早就让他们练熟了,只是让他们同时也练了练分番迭shè而已,虽然这个战术落后,但是学习一下也不会有坏处。”
他转过头去,对着弩兵们吼道:“重新cāo练一次,这次表演三段shè击法!”
“是!”士兵们赶紧行动起来,重新准备。
这一次薛红旗不敢出言讥笑了,她认真地观看,只见第一排的弩兵shè出箭矢之后,突然滚倒在地,将第一排的位置让了出来,滚到最后一排去,坐在地面上弦,第二排的弩兵向前一步,变成了第一排,瞄准……shè击……之后第二排的也滚到最后去,换成第三排的人出来瞄准……shè击……当第三排的士兵shè完时,第一排的兵已经上弦上箭完毕,返回到了第一排来。
果然……生生不息,连绵不绝……箭矢一直不停地shè出,半点空隙都找不到。
“哗,这种方法更厉害,比刚才那种更加协调和迅速!”薛红旗惊叹出声。
“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许人杰得意洋洋,喜不自胜:“踏张弩真是太棒了,哈哈哈哈。”
“你也别得意,如果把火铳用这种三段shè击的方法来轮流发shè,肯定比你的弩兵厉害!”薛红旗哼哼道。
许人杰被这句话说得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道:“你说得没错啦,我也很想玩玩火铳……但是火铳太贵了,咱们的铁不足以制造火铳,就算造出来了也缺少火药和子弹,没法形成规模,现在这个阶段,我是想玩也玩不成啊。”
没错,火铳早晚会完全取代弩箭,只是朱元璋军现在的实力还做不到罢了!
就在这时候,朱元璋突然向着西南方向眺望起来,脸上若有所思。
薛红旗奇道:“朱八大哥,您看西南方做啥?”
“嗯……我在看西安府的方向……”
“西安府?哇!”许人杰大喜:“朱八哥,咱们要去攻破西安府吗?太好了,让我当先锋!”
“别傻了,醒醒吧,咱们哪来的实力攻打府城?”薛红旗一脚踢在了许人杰的小腿上。
许人杰讪笑:“哎呀,我也知道的啦,但是朱八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盯上西安,那就一定有什么妙计了,嘿嘿。”
朱元璋摇头笑道:“我没有打算攻占西安府,只是打算和西安通通商了……”
“通商?”
“嗯……陕*西的义军已经大部份被镇压下去,洪承畴的注意力转向山*西,这种时候,陕*西各个大城大镇的商户会重新繁荣起来,原本不敢到处乱跑的商队,现在也敢跑起来了,想毕西安府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暴发出大量的人流……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西安转一转,找找有没有什么商机。在官兵的注意力重新转到我们身上之前,必须抓紧一点一滴的时间扩充我们的力量。”
“去大城市?我好想去!”薛红旗双眼闪闪发光。(未完待续。
三三零、老娘必须去
三三零、老娘必须去
朱元璋决定要去西安!
说起来,白水距离西安很近,说是近在咫尺也不过分,从白水向南,先过蒲城县,然后到富平县,便算是到了西安的城郊,全程就算绕点山路迂回,也不过两百二三十里。w w w . 8 9 r e a d . 这个年头军队行军的速度大约是一天六十里左右,换句话说,就算带着一只庞大的军队,从白水去西安也仅需四rì,若是轻装简从,顶多两至三rì就可到达。
当然,要去西安并不是骑上马一溜儿跑去就行的,这年头的人,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户籍所在地,若是擅自走出居住地百里之外,就会被抓去充军!而西安距离白水两百里,已经达到抓去充军的距离两倍,也就是说,身为白水人,西安是去不了的,那不是个可以黄金周五rì游的地方。
好在县令老爷曹宝相现在非常听话,无比配合,没花多长时间,一套全身的户籍和路引就置办好了,上面盖着县令老爷的大印,说明他们是白水衙门许可的商户,这样就没了问题。
在衙门后堂中,一群头领们围着桌子坐下,正在研究由哪几个人去西安的问题。
“朱八哥,您不能去。”杨洪认真地道:“见过您的人太多了,若是您露了脸,搞不好会被抓起来。”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去。”朱元璋摇了摇头:“要去西安做些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想好,所以无法把事情交待给你们做,我得去西安亲眼看看,才知道咱们需要些什么。”
“可是真的太危险了。”杨洪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会载上斗笠,扮成随从,尽量不惹人注意。”朱元璋挥了挥手:“这事儿就别再劝我了。”
旁边的王二憨厚地道:“可是……如果朱八哥遮住脸扮随从,谁来扮演领头的大商人呢?咱们这群人蛮里蛮气的,除了朱八哥,谁也扮不像商人。”
他这话一说,众人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个小问题,王二、苗美、拼命三郎,没有一个像商人的,他们可以扮土匪强盗、扮青皮流氓、扮农夫猎人、扮武将兵痞,唯独商人这东西,欠那点气质……他们那三粗四憨的造型落进西安城门守兵的眼里,只怕户籍路引全都没用,直接被当成jiān细抓里牢里关起来。
想到这里,众人的眼光齐齐一转,盯着了许人杰。场中之人除了薛红旗,都知道许人杰原本的身份,要扮商人,非得这家伙出面不可。
但是薛红旗不知道啊,她好奇地跟着众人的眼光看过去,锁定在了许人杰的身上,奇道:“你们盯着这只猴子看做什么?他连在咱们中的时候也要蒙面,蒙着面去西安能行?”
众人不答她,还是瞪着许人杰。
许人杰只好摊手道:“好啦,我去就是吧……哎呀,我真不想去呢,这两天正和弩兵玩得开心,过两天还要玩玩弗郎机炮,你们非要我去跑商……啧啧……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跑商。”
“你还真有胆去?”薛红旗微惊:“喂,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什么时候猴子也可以扮得像商人了?”
许人杰哼哼了一声,他左右看看,屋子里全是头领们,没有外人,再伸头去看了看窗外,守在外面的是马小天和朱元璋的三十几名心腹护卫。他这才放下了心,突然伸手在脸上一扯,将蒙面巾扯了下来,然后抓过旁边一张桌的上的算盘,噼里啪啦地一阵敲:“看看,我怎么就扮不了商人了?嘿嘿!”
他的手拿武器的时候不怎么灵活,经常被薛红旗嘲笑,但一拿上算盘,那当真是厉害,五个指头不停地弹动,算盘珠子就像在跳舞似的。
薛红旗大吃一惊:“这……你还有这等本事?”
“怎么啦?对我的看法改观了吧?哈哈哈……对了,别光看我手指,看看我这张脸,啧啧!”许人杰得意洋洋地道:“有没有觉得我仪表堂堂……”
薛红旗默然不语,她确实觉得许人杰仪表堂堂,原因很简单,许人杰的脸上没有那种土匪流氓气,也没有那种憨傻气。因为家庭条件的因素,他从小还是读了不少书的,虽然考不上科举,但也算胸中有点墨水。而人的气质,往往便是由学识的多少,从内心向外散发,影响到相貌。
也许在苗美这种喜欢打架的人眼中,王二那种雄伟的样子看起来更帅,但是在女人的眼中,许人杰这张带点文艺的脸就比王二好看多了。小白脸三个字咋来的?就是因为女人喜欢白净脸皮,有文艺气质的男人,才有了小白脸这个称呼,由此可见,男人的文艺气质是可以吸引女人的。
“搞什么名堂,猴子居然长了一张人样的脸……”薛红旗低声嘀咕。
“嗯?说什么呢?没听清!”许人杰凑过去问道。
“我说你这家伙恶心死了,给老娘滚开!”薛红旗也不知道为啥要发火,总之是怒了。
朱元璋苦笑,插口道:“别闹了,就由大元帅来冒充商人吧,我扮成他的随从,马小天和三十五名近卫也一块儿去,我会让他们扮成镖师,大元帅,你弄几个自家信得过的心腹家丁扮成赶车的,运货的……他们扮这些比咱们的兵要拿手。”
他们商量得开心,却把薛红旗给忘了,薛红旗大急:“老娘也必须去!”
她“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老娘要去看看大城市!”
“别扯了吧,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太可疑了,莫给咱们惹麻烦。”许人杰在旁边yīn阳怪气地笑道。
“我扮女刀手啊,混在保镖中间。”薛红旗道。
“正正经经的商队才不要女人做刀手!”许人杰哼哼道:“你是想让我们被官府抓起来盘问吗?”
“那我……扮煮饭婆子。”薛红旗委屈地道。
“在家里过rì子也许需要煮饭婆子,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都是啃干粮的,哪有人带着煮饭婆子出去跑商?你真笨还是假笨?别给我们添乱。”许人杰道。
“那……我能扮什么?”薛红旗急道:“我真的很想去!”
“扮我的妾室吧。”许人杰得意洋洋地道:“商人们倒是经常会带妾室出门,嘿嘿嘿……小娘子,过来给老爷捶捶肩。”
“我捶不死你!”薛红旗的粉拳飞了过来,正中许人杰的脸,这一拳力道不小,将他打得飞跌了出去,板凳也被踢翻,发出咣当的声音,众头领都笑:“哈哈哈,这家伙自己讨打,打得好。”
“扮丫鬟吧!”朱元璋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插口这种扯蛋的小事里:“二十岁的老丫鬟……呃……虽然略有点不成体统,但也将就得过去。”
“二十岁老丫鬟?”薛红旗的身子晃了晃,魂断神伤,险些扑倒在地。
商议即定,众人便各自散了,没过多久,许人杰就去张罗了一个队伍出来,他害怕暴露身份,没敢动用自家的马车,而是通过曹宝相的手弄来了几辆大车,搬了些米袋、白水的特产到车上,还有一些南北杂货,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上搬,不一会儿就把商队弄得似模似样。
赶车的人全部用他自己家里的心腹家丁,这些人打仗不成,但是跑商本来就是一流的伙计,拿来做这活儿简直万无一失,薛红旗穿了粗布青杉,扮成他的丫鬟,委屈地跟他坐在一辆车上,好在车里还有朱元璋,他穿了劲装,腰间挎一把朴刀,头上戴个斗笠,扮成许人杰的帮闲。
所谓帮闲,其实就和保镖是一个意思。这年头,有钱人家往往喜欢在家养一群帮闲的,而且还故意要挑选那些流氓地痞来用,看官一看就明,这种人就是拿来做脏活的。宋代时有个名人,名叫高俅,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被皇家的人看上拉去做了帮闲,因为帮的人对了,结果后来居然做成了大官。又扯远了,总之,有钱人身边有个帮闲听用,并不奇怪,一点也不可疑。
车队前后,就是马小天和三十五名护卫,他们直接骑马跨刀,扮成刀手,这年头世道乱,商人雇佣一队刀手护货也是很常见的事,当初马家大少爷身边就一直带着十几名刀手。
总之,商队似模似样的拉扯了出来,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什么破绽,许人杰仔细检查了队伍好几遍之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下令出发,车队缓缓地离了白水,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行了没多远,只听到车里传来许人杰yīn阳怪气的笑道:“旗儿,给老爷我上茶!”
“你叫我什么来着?找打吗?”薛红旗怒吼。
“喂,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晓事?当丫鬟的能没有小名儿叫么?”许人杰道:“现在把你的怪脾气收起来,不然咱们早晚被官府给抓了。”
“那也别叫我旗儿,红旗这个名字是假的,你猪脑子么?哪有人会把名字取成红旗的?”薛红旗哼哼道:“因为我的马帮在干活时喜欢展开一面红旗,所以我才化名薛红旗的。”
“那你真名叫啥?”许人杰奇道。
“你傻么?哪有女人会告诉你生辰八字?又不是要成亲。”薛红旗骂道。
“喂,喂,喂!不告诉我真名,又不让叫假名,那要怎么叫?”
“我管你!”
“那还是叫旗儿算了,旗儿……过来给老爷上茶!”
“自己没手没脚?”
看着这一对活宝,朱元璋忍不住苦笑连连。(未完待续。
三三一、初至西安
西安,古称长安、京兆,是举世闻名的世界四大文明古都之首,是中国历史上建都朝代最多,影响力最大的都城。到了明朝,这里已经不再可能做为都城,但也是西北地区最大的政治、经济中心,商业极为发达,南来北往的商入,都要在这里来打打尖,换换货。
自明末农民起义开始之后,由于全陕大乱,而且多次起义发生在西安附近,例如白水朱八起义就发生在西安东北边两百里外,汉南王大梁起义兵锋也几次从西安府的西南边划过,西安北边的宜君县在不久前还被混夭猴攻破。
在这种动荡不安的形势下,西安府的商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甚至一度陷入僵局,只有极少数胆大的商入,才敢在这样的形势下跑商。但仅仅依靠这些胆大的,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西安这种巨型的都市,所以在长达数年的叛乱之后,西安的商业几乎面临着崩溃的境地。
好在崇祯五年末,在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努力之下,全陕的农民起义军几乎都被镇压,就连难啃之极的白水朱八,也被吓得逃进了山*西境内,商入们头上的yīn霾一扫而空,崇祯六年开chūn之后,西安府附近就迎来了一次极大的跑商热cháo。
那些原本躲在不知何处的商入,犹如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突然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重新向着西安聚集,四*川、甘*肃、河*南、山*西等地的各种特产,也全都向着西安运来。
朱元璋等入的假商队来到西安城下时,就被大量的商队给吓了一跳,只见官道上车头咬着车尾,长长的车队排得看都看不到末端,这些车队与朱元璋的车队非常相似,由大量的刀手团团护卫着,看来大伙儿都对道路的太平不抱信心。
薛红旗被这壮观的场面惊呆了,她趴在车窗向外望,边望边叹道:“太……厉害了……全是商队……这得有多少商队o阿?要是我的马帮在这里,哗,那不得抢个够?”
“别傻了,到时候谁抢谁还说不定呢?”许入杰笑道:“这么多商队,每只商队只需派出十名刀手,就可以把你那几百个马贼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一入吐一口口水,就可以把你的入全部淹死。”
薛红旗无言,她故意不搭许入杰的话,又扭头去看远处的西安城,这一看,顿时就惊叹出声:“哗,原来这就是府城……好厉害……比蒲洲城厉害得多o阿。”
西安城的城墙,高四丈(12米),底部厚达六丈(18米),顶部厚达五丈(15米),这城墙的厚度居然比高度还要大,简直可称恐怖,用“稳固如山”来形容这样的城墙也不为过。五丈厚的城墙顶部,别说跑车跑马,就算把士兵列在上面cāo练阵型都没问题!
不光是城墙又高又厚,而且每隔四十丈,墙上就修筑有一座敌台,这东西的顶与城墙面平,突出在城墙之外,专为shè杀爬城的敌入设置。而且为什么要每隔四十丈修筑一座呢?其原因是方便两个敌台之间的隔离全部在敌台的弓箭手shè程之内。
许入杰以来过西安,自然见怪不怪。而朱元璋则是花钱修筑这堵城墙的入,自然也不奇怪,这道城墙始建于朱元璋平定夭下之后的洪武七年,当时他发下旨意“夭下山川,唯秦中号为险固”,任命都督濮英主持西安城墙的修建工作,耗时四年多,花了朱元璋不少的银子,直到洪武十一年方才修建完毕,他记得非常清楚。
只有薛红旗这个土姑娘,这一次真是开了眼界,她看着巍峨的城墙,忍不住抚了抚心口:“这……这样的城要怎么攻才能攻得下?”
“用力量攻打,不行!”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如此坚城,非外力可破,要攻打这样的城,需要用这个……”
他的手向回一点,指在了自己的心口上面:“先攻心,后攻城,方为破城之正道。”
随着庞大的商队,朱元璋一行入来到了东城门外,这座城门叫做“长乐门”,门上挂着巨匾,匾上修筑着漂亮的城楼。如果朱元璋对历史放任不管,在许多年之后,李自成就会从这一道城门攻入西安。并且李自成会指着“长乐门”的巨匾道:“若让皇帝长乐,百姓就要长苦”,这一句话导致贼军士兵义愤填膺,纵火将长乐门上的牌匾与城楼付之一炬。
朱元璋认真地看着“长乐”这两个字,低声喃喃地道:“会有一种方法,让皇帝与百姓们都能长乐……而我会找到它……”
许入杰轻松地应付了城门卫兵,交付了路引和入城税,商队就进入了西安城中。只见城中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满大街都是熙熙攘攘的入群,路边开着许多商铺,一片兴旺发达的景象。
这是小县小城绝对看不到的盛景,薛红旗和马小夭、护卫兵们都看得眼花缭乱。
“看,路上还有许多读书入呢……”薛红旗惊道:“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读书入……西安还真是个厉害的地方。”
那倒是,普通的小县城文盲率极高,但像西安这种大城,文盲率就比较低了,街上随便一户平民百姓,也识得几个字,不少入家里有男孩读书识字,将来争取科举成名,这一家子就能咸鱼翻身,平步青云。
许入杰瞥了一眼发楞的薛红旗,嘿嘿笑,倒也没再去打趣她,而是转头对着朱元璋道:“朱八哥,咱们现在进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嗯,其实我也没仔细想过要怎么办,先去集市上随便走走吧!”朱元璋知道商入多的地方也许会给自己带来点什么机会,但他不是神仙,也不知道西安会有些什么机会,只是心中隐隐对几样东西有点期盼,希望能在这里寻到。
大伙儿到了集市上,将车队停在集市之外,然后下了马车,步行入内。
只见集市内入来入往,无比热闹,当然,大多数都是南来北往的商入在这里交换货物,农民起义开始之后,商业行动几乎停歇,而现在就是久经沉默之后的暴发,每一个商入的热情都很高涨。
许入杰最关心的就是粮食,他是米商嘛,当然对这方面最有兴趣,一边走,眼睛一边在路边的米商们身上转悠,不时过去插一句话,偶尔还会跑回朱元璋的身边,低声道:“朱八哥,那家的小米很便宜,咱们向他订个几万石吧,能充作军粮,也可以倒手卖个好价钱……”
“朱八哥,那家的糙米也不错……咱们也可以订个几万石……”
“朱八哥……那家……”
“喂,猴子,你眼睛就盯着米嘛?有点出息好不好?”薛红旗冷哼道:“我猜朱八哥主要是来买铁和盐的,尤其是铁,咱们缺得慌……”
这是实话,自从朱元璋军从黄龙山寨里杀出来,占据县城,扩张军队之后,靠私铁贩子走私来的铁就已经完全不够用了,连给士兵们一入打一把朴刀都不够,更先进的武器想都别想。朱元璋肚子里装着从后世看来的什么线膛枪、线膛炮、手榴弹一类东西的制作理念,但是没有材料也发挥不出来,所以装着就只能装着,一直派不上用场。这次来西安的大集市,倒也是个弄到铁和盐的机会。
听了她的话,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道:“盐铁想用这样的方式买来是不现实的……这都是官府禁运之物,咱们在集市上哪能买到?而且……现在是大旱灾年,我首先想解决的并不是武器装备,还是‘吃’的问题,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大旱灾不是过去了吗?这两年虽然还是挺糟,但都还算风调雨顺。”薛红旗奇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不解释,只有他才知道,旱灾还没过去呢,马上又要开始恐怖的大旱灾,还要持续十几年,如果不解决食物问题,他的白水、澄城两个根据地必定会崩溃,他必须找到对抗旱灾,给百姓们填肚子的东西。
“o阿,那我刚才说的那几个粮食商入,朱八哥去见见不?”许入杰笑道。
“不用了,找他们买也买不了多少,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朱元璋认真地道:“我想找的是能让我们自力更生的东西。”
“您究竞要找什么o阿?”
朱元璋带着他们在集市里细细寻找,不放过每一个商入,就这么找了整整七八夭,集市里的每一个摊子他都看了一遍,但还是没找到他想到的东西。他只好把目标转到了新进城的商入身上,关注每一个新入城的商入带来了什么商品。
在第十夭的时候,他的双眼终于亮了起来,盯上了一个无入问津的小摊子。
这个小摊子是一个南方来的小商入摆的,他今夭刚到西安,就赶紧摆开了摊子,铺开货物,他穿得很破烂,看来不是什么有实力的大商入,摊子里摆的商品也很奇怪,全是沾满了黄泥的土疙瘩。小商入满头大汗地向路过的其他商入介绍自己的东西:“这东西叫做土芋,很好吃的,您要不要进点货?保准您觉得好……”
“什么?土芋?没听说过……没兴趣!”别的商入懒得理他。
“哎呀……来看看嘛,这东西真的很棒……好吃得很……”
没有入理他,因为没有入觉得那些土疙瘩是值得去折腾的东西,这时代的夭朝入,只信奉米!
朱元璋双眼一亮:“终于找到了,抗旱作物!土豆!”
三三二、卖土豆的小商人
三三二、卖土豆的小商人
土豆究竟是何时传入中国,在后世众说纷芸,但亲自观看历史数百年的朱元璋却再清楚不过了,土豆传入中国的时期,其实在明朝末期,当时的名字并不叫土豆,而是叫土芋。 . . 明末著名科学家徐光启写过一本《农政全书》,其中就就这样一段记载:“土芋,一名土豆,一名黄独。蔓生叶如豆,根圆如鸡卵,内白皮黄……煮食、亦可蒸食。又煮芋汁,洗腻衣,洁白如玉……”
徐光启的这部《农政全书》,始于1607年开始创作,数年之内一直增增补补,写了《甘薯疏》、《芜菁疏》、《吉贝疏》、《种棉花法》和《代园种竹图说》等章节,增加了许多相关的资料在其中,直到1633年徐光启死为止,都在向里面添东西。也就是说,土豆传入中国,必定在1633年之前,也就是崇祯六年之前……
而今年正好就是崇祯六年开chūn,也就是徐光启去世的这一年,所以朱元璋这次来到西安,对它抱以了相当大的期望,没想到还真的在这里找到了。
这时土豆对于大明朝的农民来说,还是一种非常稀罕少见的作物,只有极少数的农民敢于尝试种植这种作物,大多数的农民依然会按照传统,种植水稻和小麦,不敢种这玩意儿。
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知道当时的农民对于土地十分看重,他们都是靠着土地吃饭过rì子的,有些穷人家里仅有一两亩薄田,一家人的生活全都靠着这点田地来过活,让他们去种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农作物,他们不愿,也不敢,就算换了现代人,也未必就有这胆量去做这种尝试。一旦失败,一年之内就会颗粒无收呢。假设你在一间公司工作得好好的,敢向另一家连收入都不敢保证的新兴小公司跳槽么?而且跳槽之后一年时间无法反悔。
简而言之,土豆这种作物,不可能靠着百姓们自已的意志去尝试,必须有行政的力量来推动,才能让广大百姓们接受。而明末时期,朝廷焦头烂额,行政几乎瘫痪,哪有力气来推广新式农作物?所以土豆一直不受重视,直到十七世纪,满清建立的政权基本稳定之后,这种作物才开始大行其道,后来成为了咱们天朝的四大粮食作物之一。
有些人歌讼满清什么康乾盛世,饿不死人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因为满清的行政能力比大明强,而是满清有了土豆、红薯、玉米这三**宝,清朝廷是一坨屎,百姓们在屎的统治下,靠着这三**宝挣扎着活了下来!
由此也可见,这些作物真的很强。
朱元璋带着许人杰和薛红旗,缓缓地走向那个卖土豆的商人,心中颇有些开心,然而他还没有走到那摊子的面前,旁边突然冲出一群人来,先一步站到了土豆摊的面前。
“嗯?有人要抢这批土豆?”朱元璋微感好奇,这年代应该没有多少人有眼光识别出土豆的好处吧。
他生怕好东西被人抢走,赶紧急走两步,然而走得近了,才发现抢先一步出来的人,居然是个熟人!这人是谁呢?马家二小爷,马智彬!
马智彬今年已经有三十岁,比起当初在白水见时,也算痴长了半甲子,但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没变,依旧一幅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作派。身穿锦袍,手上拿着把扇子,身边一群帮闲的闲汉,乍眼一看就知道全是些不学无术,坑蒙拐骗之徒。
“这家伙跑出来做啥?”朱元璋眉头微皱。
只见马二少站到土豆摊前,哈哈一笑,突然出脚,一脚就踩在了一颗土豆上,挺好的一颗土豆被他踩得扁了下去,上面裂出几条难看的痕迹,裂开的地方还流出一点淡黄sè的汁液:“你这破玩意也能吃?”
“哎呀,你做什么?”卖土豆的小商人跳了起来:“你怎么能乱踩我的货物。”
马二少爷嚣张地笑了:“这玩意怎么看都像是某种破花破草的根嘛!咱们大明朝什么时候可以把树皮草根也拿来卖钱了?快给我收了摊滚蛋,这位置小爷要了。”
听了这话,卖土豆的小商人算是明白了,有地头蛇要来抢他的摊位……旁边的朱元璋、薛红旗、许人杰自然也看了个明白。
“奇了,这地头蛇怎么没有预先占好摊位?却要从外地来的商人那里抢?本地的人不是更有时间预先找好位置么?”薛红旗好奇地道。
朱元璋笑而不语,心里却猜了个**不离十。马家本是米商,在这种交易暴炸的节骨眼肯定也要来掺合一下的,估计是马家大少马智雄把这件事交给了二弟,但是二少又是个做事不用心的人,前几天可能跑什么地方玩去了,到了现在想来弄个摊位,但是市场却满了,他便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外地小商人下手,强取豪夺人家的位置。
那小商人刚刚跳起身来抗议,就被马二少身后的一个狗腿子欺上前来,“啪”地一个耳光甩在脸上,然后照着小腹用力一脚,踢得满地打滚。小商人身后倒也跟着几个小厮,想上前护主,结果马二少这边人多势从,一涌而上,没三两个回合,小商人那边的伙计就全躺在了地上。
“带上你这些树皮草根滚蛋!”马二少拿脚在土豆上踩,踩了一个又去踩第二个,好似这些东西真的是草根不值钱似的,不过土豆的硬度在食物中可不算低,马二少又是个虚架子,踩了几下之后咯着了脚底,痛得哇哇叫。
“这些不是树皮草根!这些东西叫做土芋,是好东西啊!”小商人抱着头在地上哭叫:“不要踩坏了它们……我倾家荡产才跑了这么一趟商……别踩啊……”
“倾家荡产卖草根,笑死人!”马二少还真不踩了,不是不想踩,而是踩土豆真的很咯脚底,他退到一边,挥手道:“孩儿们停手吧,给我看着这土包子收摊走人。”
帮闲的混混们退开一边,小商人这才爬起身来,跪在地上收拾自己的摊子,把那些被踢飞的土豆捡回来包好,他的眼泪哗哗地流,道不尽的委屈,但是人在江湖飘久了,便要学会低头,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如果和地头蛇较劲,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不得已忍气吞声。
薛红旗顿时大怒,粉拳一捏就要向前冲。
朱元璋赶紧伸手拉着她的袖子,将她拖了回来:“别去……”
“为啥不去?这种地痞混混,不揍他一顿我心里不快活。”
“你是个丫鬟身份,使出拳法打倒一群混混不扎眼么?”朱元璋摇头叹道:“而且我和大元帅都不能在马二少的面前露脸,我们两个他都认得……”
“什么?”薛红旗楞了楞:“这混混居然认得你们两个?等等……朱八大哥您是有名的豪杰,被人认得出来也不奇怪。但是大元帅这猴子一天到晚蒙着个面,为什么马二少也会认得他?”
许人杰也不想再瞒着薛红旗了,哼哼一声笑道:“我取下蒙面巾,便是白水人人识得的米商大老爷,这混混也是白水卖米的,名叫马智彬,咱们互相都认识。”
薛红旗:“……”
难怪这家伙当初让我扮米商攻打大荔,当时他对米价、运粮队什么的了如指掌,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薛红旗这才恍然大悟。
“虽然很可怜,但我们不能插手!”朱元璋淡淡地道:“走吧,到市场外面的街道拐角去等着这个小商人出来。”
“可是……恶人难道就不该受到惩戒?”薛红旗严重不爽。
“不……恶人必须受到惩戒!但你不一定非要光天化rì,当着无数人的面去给他一拳。”朱元璋淡淡地道:“回头再来处理这件事吧,其实……我也很想和马二少算些一二三四五的老账。”
若论嫉恶如仇,其实当世少有人能比得过朱元璋,就连王二那种正义感过盛的人,对恶人的也未必能有朱元璋更恨、更狠!上一世朱元璋登基之后,那真是杀得天下恶人血流成河,把自己也弄了个恶人的名头载在身上,只是薛红旗还不知道他的本质罢了。
三人出了集市,就在集市外面的街道拐角等着。
不一会儿,就见到那个卖土豆的小商人和他的几个伙计抬着巨大的包裹走了过来,几个人都在哭,泪水在他们黑乎乎的脸上划出两道泪痕,颇有些让人同情。
“老爷,摊位被人抢了……土芋也卖不掉……咱们该怎么办啊?”
“呜……路费也花光了……连返回家乡都困难……”
几条汉子都觉得十分凄惨,忍不住啼哭,倒是那个小商人,抹了抹泪道:“别怕,总会有识货的,这土芋不怕旱,不怕寒,不怕土地贫瘠,最适合陕*西这种地方种植,我才会把它带到西安来卖,只要咱们能找到一个识货的,就能赚到一大笔钱,到时候你们几个穷小子都能娶上媳妇。”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恭喜你,识货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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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变注:其实这一章是昨天早上写的。昨天早上我像平常一样起床,坐到电脑前,刚开始写这一章的时候,突然发生了雅安地震,由于我居住的地方离雅安不算远,所以也感觉到了震动,楼上楼下都有人在往空地上跑。外面一片喧哗声,有亲朋友好友在狂呼着裸奔……
当时我就在想,尼玛,地震了啊!我是逃跑呢?还是不逃跑呢?若是逃了,明天就要断更!我很怕死,但是我更怕断更挨读者骂!于是我坐在电脑前,顽强地码字,有种你丫震死我,把我埋了,我就再也不用当个苦逼的码字工,靠这点微薄的稿费过活,还不如投胎成个壮汉去搬砖呢!
结果我赢了!丫老天爷没能震死我!今天的章节成功地码了出来!(未完待续。
三三三、土豆生意
三三三、土豆生意
小商人抹了抹泪道:“别怕,总会有识货的,这土芋不怕旱,不怕寒,不怕土地贫瘠,最适合陕*西这种地方种植,我才会把它带到西安来卖,只要咱们能找到一个识货的,就能赚到一大笔钱,到时候你们几个穷小子都能娶上媳妇。”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恭喜你,识货的人来了。”
小商人惊愕地回过头来,他的脸上还印着一个红sè的巴掌印,汗水和泪水交杂在脸上,由于脸不是很干净,所以流出了几条难看的痕迹。这回头一看,就看到戴着斗笠,挎着腰刀的朱元璋。
小商人顿时就被朱元璋的造型给吓着了,青天白rì撞见一个这种造型的刀手,那真是挺吓人的,他还以为对方是朝廷的便衣捕快,平白无故捕快找上门来,铁定是刚才那个地头蛇请来折腾自己的,这下真是屁滚尿流,险些软倒在地。
“别怕!”朱元璋放缓和语气:“我家老爷想和谈一笔生意。”
“哦?是谈生意?”小商人双眼一亮,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chūn啊!他赶紧随着朱元璋拐过旁边的街角,到了僻静处,只见许人杰和薛红旗站在那里,微笑着看他。
小商人拿眼睛瞅了一眼许人杰,顿时就感觉到,这货是个大商人!
就像王二、苗美扮不了商人一样,许人杰这家伙就算啥也不做就这么站在那儿,任谁一看,也是一副商人样子,真是作假不来的。不过看了看薛红旗,却又感觉到那家伙不像是丫鬟……至于这个领他过来的刀手,就更可怕了,从他身上渗透出来的气势,岂是一个刀手应该拥有的?
小商人心中有点惊疑,但是出于对“谈生意”三个字的期盼,他也舍不得逃走,于是赶紧作了个揖,自报家门道:“这位……咳……员外有礼了,我叫夏二多,湖南荆襄人士……”
许人杰摆出自己的本sè,揖道:“有礼了,我叫许人杰,白水米商……”
“喂,你取假名的时候也想一想再取吧?这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人杰?我看是人猴吧?”薛红旗在后面低声嘀咕。
“你……”许人杰大怒,回身低喝道:“这是老子的真名!经商首重信用,老子是要不报真名,以后就没得谈了。”
“吓?”薛红旗楞了楞。
许人杰没工夫和她吵,回过身来对着小商人夏二多,笑道:“刚才我在集市上见到你的货物,好像挺有意思,相烦你为我说明一二,若当真是好货,我便全部买下来。”
夏二多大喜,赶紧介绍道:“这东西名叫土芋,是弗郎机人自海上传来,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才从广西的商人那里知道了这玩意,试种了一些之后,果然如他们所说,这东西有许多好处,且让我一一道来……”
他吧啦吧啦地介绍起来,大多数时候是在介绍土豆的优点,偶尔也杂夹一些他自己的往事,朱元璋和许人杰从他的话里听出来,这家伙其实是个很失败的商人,以前做的都是小买卖,从来没有做成过大生意,家里也有些田,经商赚不到钱还能靠家里的田地糊口,属于那种半农半商的失败人物。
这家伙从广西商人那里弄到了土豆,之后自己试种,发现了土豆的许多优点,于是就觉得这东西有商机,很适合在土地贫瘠,并且正在闹旱灾的陕*西种植,他是有点想当然的那种人物,以为商品好就一定能卖得掉,于是卖了自己的家宅和田地,雇了几个伙计就远走西安……
没想到……一路过来数个城镇,压根就没有人对土豆感兴趣,在繁华热闹的西安也一样无人问津……真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好不容易有个商人愿意听他介绍土豆,他就如同遇见知已似的,把心肝脾肺都捞出来亮了亮相。
听完了他的话,许人杰对这个什么土豆其实兴趣不大,任夏二多天花乱缀说它的好处,但许人杰毕竟是有历史局限xìng的人,他并不知道这种农作物强大的威力,仍是惯xìng地认为这东西没啥用。
他对着夏二多揖了揖道:“这东西好像满有趣的,嗯……且容我考虑一柱香的时间,再给你答复。”
听他说满有趣,但眼中并不见有趣的神sè,夏二多心中凉了一半,苦涩地道:“那我就在这里等许员外一柱香的时间吧。”
许人杰带着朱元璋和薛红旋走到稍远点的地方,三个脑袋凑到了一起,许人杰道:“朱八哥,这什么土芋我听了也觉得没啥了不起的,这个商人也没半点用,属于蹩脚行商,不入流的。”
“不入流?我倒觉得人家淳朴老实,比你这臭猴子商人强得多。”薛红旗哼哼道。
“你懂个屁,商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淳朴老实!”许人杰笑道:“老jiān巨滑才能当得好商人呢。”
薛红旗语塞。
许人杰笑道:“总之这人没用,土芋也没用!”
“不,人和土芋都有用!”朱元璋淡淡地笑了:“他并不是纯粹的商人,而是半农半商,自己亲手种植过土芋,这可真是很难得的人才呢……我正需要这样的人手,你把他的货都买了,再把他骗到白水来。”
许人杰嘟了嘟嘴:“什么垃圾都要啊?”
“少废话,快去!”
三人又回转到夏二多面前,只见夏二多满脸激动地盯着他们。
“嗯……这个土芋,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弄点树皮草根尝尝鲜,你有多少?开个价吧。”许人杰开始在商言商的做派了。
夏二多听了这话,真是喜从天降,赶紧道:“我这次只运了十几车来,大约三万多斤,您若是有兴趣,便给二十文钱一斤吧。关键不在这点货,而是咱们以后要长期合作,我以后每半年给您送一次货。”
看官注意了,二十文钱相当于后世四五十元人民币左右,这么多钱买一斤土豆是否太过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
明末崇祯六年左右时,食物的价格已经非常离谱,一斗米(大约十斤)值五百文钱,也就相当于一斤米值五十文钱,而后来随着旱灾rì益严重,价格越来越离谱,斗米涨到几两银子也是有的。有些穷人家卖掉自己的儿女换的钱,还不够买一斗米……
所以二十文钱一斤土豆,算是非常便宜的食物!至少比米要便宜了一倍多。
“斤?”许人杰故意挑刺道:“买粮卖粮皆是的按石或者斗来计算,哪有按斤算的?你诚心坑我不成?”
“这个……土芋和米不同啊,米可以严严实实地装满一斗,但是土芋的形状很怪异,堆放在一起的时候,两两间有很大的空隙,若是按斗来卖,您会吃很多亏!所以我把它按斤来卖。”夏二多认真地道:“委实不敢坑您。”
这商人就是实在,还怕土豆之间有空隙按体积卖会亏了许人杰,确实是不会经商的,就这脾气,碰上jīng明的商人哪有不吃亏的道理。
许人杰哼了一声道:“不行,你非要按斤卖不按斗,肯定是想坑我,我觉得这价格有问题……你得降价,我看二十文太贵了,就十文一斤吧。”
旁边的朱元璋听得哭笑不得,他叫这许人杰去把土豆全买了,其实压根没想过要杀价,但是许人杰商人之魂发作,自把自为地杀起价来,还真是毫不留情,逮住人家二十文直接杀到十文……这是后世女人逛街买衣服杀一半么?
两个商人在那里吧啦吧啦地争了起来,朱元璋和薛红旗都觉得无聊,他们争了许久,真是天亮争到天黑,最后才得出结论,十五文一斤,朱元璋真是哭笑不得,为了五文钱的差价,你浪费我宝贵的时间?真想给你这家伙屁股一脚。不过也罢了,经商时若没有这个环节,搞不好容易露馅。
等搞定了价钱,许人杰才开始按朱元璋的吩咐,计划把这个人骗到白水去,他认真地道:“夏二多兄弟,既然咱们谈成了买卖,那就是兄弟相称了……你这土芋我一买就是三万多斤,我没带这么多车和伙计来,没法把它们运回白水,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把这些东西运到白水去吧。”
“啊?要运去白水?”夏二多迟疑了一下:“两百多里路呢……不好走啊,我的车夫和伙计也是要给工钱的。”
许人杰一摊手道:“那成,我给你涨回二十文一斤,你负责把它们运到我那儿,如何?”
夏二多顿时大喜过望:“成,没问题!二十文一斤,我包运货上门。”
朱元璋和薛红旗顿时吐血,许人杰你坑人啊?刚才争了半天究竟是为什么?最后还是用原价成交了……
夏二多谈成了生意,欣喜莫名。他摇头叹道:“许员外真是个好人,若不是碰上您,我这一趟西安之行可真是亏了血本了……这西安城啊,要是人人都像您这样就好了……像刚才那种地头蛇,我可真是不想再碰上了。”
朱元璋嘿嘿一笑:“想不到出出气?把那地头蛇整治一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