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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十二变     明末朱重八txt下载     明末朱重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零五、王二冲阵

    三零五、王二冲阵

    薛红旗率骑兵队冲锋的样子,看得王二眼热不已:“我也要去!”

    他说要去,映山红当然也要跟去,两口子一起凑到朱元璋面前:“朱八哥,请让我们随着薛红旗去冲杀一轮,也正好学学骑兵是怎么打架的。”

    “嗯,去吧!”朱元璋挥了挥手:“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你们是第一次以骑将的身份加入战场,体会一下也好。”

    “好咧!”王二大喜,和映山红两人一起打马飞奔出阵,跟在薛红旗的马贼后面追去,依王二的个xìng,是不喜欢被甩在后面的,但是他的马术和马贼们天差地远,怎么可能追得上去?一直被甩在最后面。

    骑兵全力冲锋,速度何等之外,薛红旗从朱元璋的身边开跑,刚开始是缓缓加速,到了距离官兵军阵大约两三百步的地方时,战马的速度已经加到了相当高的程度,进入最后的百米冲速阶段时,则将战马的速度提到了最高点。

    官兵看到骑兵队开始突向自己的左翼时,左翼的士兵拼命地聚拢,想列出矛阵,但是刚才被步兵们挤压造成的混乱还没有完全平复,想结起矛阵谈何容易?关键的是,面对战马对着自己狂奔而来的那种气势,就算辽东jīng兵的腿肚子也是要打闪的,这些普通的卫所兵如何硬气得起来?明明是想控制住混乱,重新结成矛阵,但是士兵们东倒西歪的步伐却加大的混乱的程度,左翼的军阵一片糜烂,矛阵根本就整列不起来。

    薛红旗哈哈大笑,一马当先到了阵前,手里弯手一挥,划阵而过……几名战阵最边缘的官兵被她弯刀砍中,溅血倒地。

    这里有必要简单地说明一下,骑兵冲阵并不是真的往人堆里扎,那会使得战马奔跑不起来……骑兵破坏对方阵形往往都是划阵而过,利用高机动对敌方军阵的边缘进行打击,伤人乱阵是他们的主要目的,真要是往人堆里扎,那不是轻骑兵的工作,是重骑兵连环马做的事。

    薛红旗刀光一闪就是两三条人命,随后战马斜转,跟在后面的马贼们放声大笑,整队骑兵都从官兵阵形的边缘划过,弯刀亮闪,鲜血四处飞溅,不知道多少官兵被他们的弯刀放倒。

    这个漂亮的骑兵掠阵几乎是完美的!

    但是在最后的一个环节,却闹出了一丝不完美来,王二两夫妇根本就不懂什么划阵而过一类的手段,他们两口子傻乎乎地对着官兵最多的地方硬冲了过去,到了近前,战马没收脚,直往人堆里撞……

    王二也知道战马高速奔跑要是撞到了人会摔倒,于是他手里的铁棍抢先向前顶出,想将挡路的人顶飞,但是挡路的不是一个人啊,而是一大堆人,哪里说顶就能顶开的?

    王二的铁棍向前伸出一顶,就听到“咣”地一声闷响,一名持盾的士兵真被他顶飞了,但是这名士兵的背后还有人,人后还有人,人后还有人啊人啊人……被顶飞的士兵撞到后面的兵,一起向后退,然后又撞到一个兵,再向后腿,但是带到三四个人的时候,去势已衰,后面的士兵用肩一顶!顶住了!

    然后战马“碰”地一声撞在了这一堆人的身上……

    人仰马翻这个成语,就是这样发明出来的!

    哗啦啦地一声响,王二连人带马全摔地上了,而他的前面也摔倒了一大片敌兵,从奔腾的战马上摔下去,就算王二是超人也扛不住,好在他摔落的地方正好也有一大堆官兵,这些倒霉的熊孩子成了王二的肉垫,再加上王二皮糙肉厚,扎堆摔在了一起之后,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居然没事!

    “**,曹文诏单骑能透阵,我他娘的怎么刚刚冲进阵里就摔下来了?马呢?我的马好像不行了!”王二大怒,手里铁棍一挥,就砸翻了几个围上来的官兵。

    在他旁边不远处,映山红也笨拙地爬了起来,她也和自家男人一样摔了个人仰马翻,但是她也一样没受伤,爬起来挥开铁棍,和王二一起乱打官兵:“当家的,这样冲阵好像不对吧?”

    “他娘的,有什么不对?冲阵不就是骑着马向敌阵里冲吗?”王二一边吼,一边挥棍砸人,勇不可当。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反正就是感觉不对。”映山红也是勇不可当,砸得周围的官兵四处走避。

    其实周围的士兵若是结好阵,就算他们两口子武艺通天,也得死在矛阵之下,但是矛阵早就乱了,他们连人带马冲过来又再次破坏了阵形,周围的士兵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才让他们有机会在这里说笑话,等周围的官兵反应过来,一起合围,他们两人就得被无数的长矛给扎死。

    这两个莽货陷入敌阵,顿时吓了薛红旗一跳,她不知道跟在后面闯进敌阵的是王二两夫妻,还以为是自己麾下的两名骑兵没控好马撞进去了。于是大骂道:“那两个傻蛋是怎么在骑马?居然骑到人堆里去了?兄弟们……回转!”

    马贼的江湖义气可不是盖的,平时抢劫商队,若是有哪个兄弟落了马,别的兄弟都会拼了命去救援,此时有两名兄弟陷入敌阵,岂有不救之理,整个马队来了一个阵前大回旋,马刀亮闪,绕了一圈又奔着官兵的军阵杀来。

    官兵眼看要组织起矛阵来围攻王二和映山红,没想到骑兵转了一圈,再次杀到……

    刀光一片闪过,围着王二和映山红的官兵纷纷溅血倒地,薛红旗这才看清楚撞入敌阵的居然是王二和映山红。

    “天啊,王二大哥,映山红嫂子,怎么是你们?”

    薛红旗的马术极好,轻捷地到了映山红身边,伸手一拉,将映山红拉上了自己的马背。另一边,负责举红旗的马贼也到了王二身边,伸手带起王二,放到自己的马屁股上。

    王二上了马背,扎扎呼呼地道:“我刚才跟在你后面突阵呢,哪想到你们到了敌阵边上一勒马就打转了,我还以为你们都要向里冲……”

    “这……都像你这样冲的话,我这两百骑全都变成步兵了……”薛红旗大汗:“王二大哥,你的本事我是佩服的,但这骑马的功夫,实在是太烂了,你得跟着我学上两年才成。”

    王二不好意思反驳,红着脸嘿嘿直笑。

    他们这两圈冲锋,虽然闹出了些许笑话,但是对官兵的左翼造成的伤害也足够的大,官兵的左翼已经被搅得大乱溃散,许人杰哪会抓不住这个机会?他将手里令旗一举,指向了左翼被骑兵和王二打开的缺口……

    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磨练起来了些许胆量的新兵蛋子们,也终于进入了状况,随着许人杰令旗指处,一千新兵勇猛向前,对着左翼猛地扎了进去。

    这么一冲,官兵的左翼彻底溃散,军阵大崩,两名千户对视一眼,知道败势已成,不可能挽回了,官兵军中响起鸣金之声,军阵开始向后溃退。

    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开始退,那就已经无可挽回,也许厉害的一点将领配上jīng锐的士兵还可以做到且战且退,但是大多数的军队在败阵时都是一窝蜂地向回跑。两名千户官有马,当然跑在最前面,后面是一堆百户官,步兵就比较惨了,只能撒脚丫子跑路……逃跑的时候,长达十尺左右的长矛当然是没法携带的,只能扔在地上,沉重的盾牌、头盔、绵甲也成了负担,官兵们丢盔弃甲,一股脑儿地向城池逃窜。

    朱元璋心中一喜,机会来了!难攻不落的州城,想用正常手段拿下是绝不可能,但若利用非常手段,却会有点机会。他赶紧打马向前飞奔,到了薛红旗的身边,大声令道:“骑兵队跟上,咬紧逃跑的敌军,趁乱突破城门!”

    “咦?有理!”薛红旗大喜,马鞭一挥,对着混乱的官兵紧紧地追了上去。

    这时候,蒲州知州葛文葛大人正在城头上骂爹骂娘呢:“该死,居然吃了败仗,这群丘八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连一群贼都打不过。”

    看到败兵往回跑来,后面跟着流寇的骑兵队,葛文的脸sè变幻不定:“不行,不能让他们退回城来……升起吊桥,关上城门!”

    “葛大人,你这是要把李千户和王千户放弃掉吗?”留守在城里的最后一名千户官姓张,出城的两名千户是他的老战友,听到葛文的命令,他的心里顿时不爽快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全,可以面不改sè地牺牲同伴,但也有一些有血xìng的汉子,宁可将自身陷于危难之中,也不能对同伴置之不理。张千户就是这种人,他瞪起一双怒目,对着葛文吼道:“不行,不能关上城门,必须让李千户和王千户撤回来。”

    “可是贼军衔尾追来,旨在破门,岂能让他们如愿?”葛文对着城门兵大吼道:“别理姓张的,按我说的做,关上城门,收起吊桥。”

    “**你母亲!”张千户一脚就把葛文踢开到一边,大喝道:“现在开始我来指挥,弗郎机炮,威慑shè击,贼兵怕炮,只要听到炮声就不敢再追了……”(未完待续。

三零六、冲城!

    三零六、冲城!

    “**你母亲!”张千户一脚就把葛文踢开到一边,大喝道:“现在开始我来指挥,弗郎机炮,威慑shè击,贼兵怕炮,只要听到炮声就不敢再追了……”

    “将军,贼军的骑兵已经咬住我军的尾巴,这时开炮可能会误伤友军!”炮兵抹了一把汗水道:“属下不敢开这炮……”

    “你***傻么?老子叫你威慑shè击,你不知道尽量瞄着远点没友军的地方打?”张千户大骂。

    “是!”几名炮兵挨了骂,赶紧匆匆忙忙地抬高炮口,这时被踢翻在地的葛文翻身爬了起来,怒道:“姓张的,你居然敢对上官动手?我要弹劾你!”

    “这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给我闭嘴!”武官毕竟有武官的气势,大声一喝,吓得葛文半天发不出来声音。

    城下的情况现在变化很大,薛红旗部的骑兵咬住官兵跑得最快的一部份人,而五百jīng兵则咬住了跑得比较慢的官兵,后面六千新兵一起跟着追上来,声势浩大的乱兵夹杂在一起,全都在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跑。

    城头上的官兵都知道,这时候如果放贼兵追过来,贼兵很有可能一鼓作气夺下城门,到那时候就全完了,此城必破,满城男女老幼都要被贼人蹂躏个干净。但若关上城门置外面的友军与不顾,又有违他们的本心!

    他们毕竟也是军人,自己很有可能在某一场战斗中,也会碰上城下那些战友同样的情况,到时候如果留守城中的友军关上城门不让他们回来,他们又会作何想法?什么?英勇就义?别他娘的说傻话,老子凭什么要为军饷都发不出来的朝廷英雄就义?

    人类就是如此,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凭借着理xìng来考虑,不是简单地分析哪种方案损失多,哪种方案损失小就可以做出决策的,人类不是那么冰冷的生物,不会像机器那样进行算计。

    “关上城门!”

    “别关城门!”

    “升起吊桥!”

    “谁他娘的敢升吊桥我砍谁!”

    “他娘的,关上啊!”

    “**,不能关。”

    城头上的官兵自相矛盾,吵成一团,就如同葛文和张千户的对立一般,理念的冲突变成了现实的问题,争持难免会发生。

    就这么一错神,官兵与贼兵距离城门都近了许多。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四门弗郎机炮发出了怒吼。

    “轰!”

    “轰!”

    黑sè的大铁球呼啸,向着城外的朱元璋军阵飞去,本来朱元璋军与官兵是在弗郎机炮的shè程之外,围饶着那个不靠谱的长墙在进行战斗,但是官兵一退,朱元璋军一追,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弗郎机炮的shè程。

    炮兵不敢把大炮瞄着咬在自军身后的薛红旗部骑兵,害怕误中了自己人,却把炮口调向了许人杰指挥着的六千新兵阵里,六千人排开的大阵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正在高速向前跑动,但仍然非常好瞄准,对着正中间乱打就行。

    铁球飞砸而下,落入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这几颗炮弹当真威力无比,被炮弹打中的几个新兵,顿时被砸成了肉泥,而且炮弹砸死人之后还在继续向前滚动,别看它贴地滚,任何新兵的脚只要被炮弹擦到一丁点儿,必然就是脚断人倒的结局。

    军阵中间居然被四颗肉炮弹犁出了四条血痕,血痕上倒着好些血肉模糊的士兵。

    这些新兵大多数没有参加过黄龙山寨防御杜文焕的大战,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大炮的威力,顿紧被吓得怪叫了起来,混乱从四条血痕的地方向外扩散,整个军阵都开始动摇。就像当初黄龙山寨的三号分寨难敌神机营一样,火器的威力让从没见过它们的人发自内心深处地恐惧。

    “哈哈哈,贼人果然怕炮!”张千户在城头上狞笑道:“再打!快点再打!”

    “将军别急,大炮的装填需要时间……”

    “哈哈哈,大炮靠得住,不要关上城门……”有人在大声叫。

    “没用的,这样只能轰到他们后面的人,前面的一样可以杀进城来。”有人反驳。

    “如果后面的被吓散了跟不上来,前面也会被吓得退回去!”有人在叫道:“再多打几炮。”

    这时朱元璋军的新兵蛋子们士气已经动摇,被炮弹落下的巨大威力给震住了,许多新兵的脚步缓了下来,仿佛脚下缠了铅块一样的沉重,如果不是朱元璋军一向注重军纪,反复教过他们必须服从命令,他们搞不好已经吓得掉头鼠窜。

    但这也只是崩盘的前奏而已,如果大炮再来上两轮轰击,再多在军阵中犁出几条血痕,这只军队必定要崩溃。到时候就只能退军,整兵再战了。

    自古以来,攻城一方就很容易碰上这种情况,不论多么jīng锐的士兵,在攻城的时候都有可能士气崩溃而退却,然后只能在第二天重新调整士气之后再攻。

    朱元璋在远处看着军队的动向,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前面的骑兵队和五百jīng锐,现在就看你们了……一切的指挥在这种时候都失去了意义,没有无线电发报机,不可能口头将命令传达出去,这种冷兵器时代战争的关键点,就掌握在将士们自己的手中,身为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静静地观看之外,也无别的事可做。

    他远远地看着薛红旗马队中的王二,忍不住喃喃地道:“王二,这就是考验你是不是冲将的关键时候了!”

    依稀记得,上一世也有类似的场面,朱元璋攻采石矶的战役中,元朝军队在岸边列阵,箭发如雨,朱元璋的水军无法登陆,当时的情况与攻城相差无已,士兵们几次冲击岸边都被打回水中,士气眼看无法挽回。

    朱元璋便对常遇chūn道:“小子,你不是要当行锋吗?现在是时候了!”

    于是常遇chūn奋勇向前,单枪匹马持长戈跳上岸去冲突敌阵,连杀数人,跟在他后面的士兵受其勇猛所鼓舞,一拥而上,将岸边的元军击溃。

    冲将要怎么用?就是得在这时候能发挥出作用的,才能叫冲将!

    这时候薛红旗的马队还在追砍着逃命中的官兵,转眼间,吊桥和城门就在面前了,官兵虽然在逃回来的路上被砍倒了不少,但人数仍然有一千多,这么多人如果涌上了吊桥,挤满了那狭窄桥面,贼兵就不可能从左右两边包夹他们,将他们留住了……

    王二心急如焚,大声喝道:“薛红旗大姐,我们别追在敌人后面砍,绕上去,挡到敌人前面,咱们抢先上桥去钻城门洞……”

    “王二大哥,使不得……咱们才两百骑,若是冲进城去,后面的士兵却没跟得上来,城门一关,咱们这两百骑就成了瓮中之鳖,关在城里死定了……”

    “你要相信黄龙山寨的老一队和老2队!只要我们能冲进城里,稍稍弄出点乱子,老一队和老2队就一定能赶在城门关上之前杀到。”王二大吼。

    薛红旗听了这话,皱起眉头来,她毕竟是女中豪杰,而且马贼这种玩意儿,本来就是提着脑袋玩命的,生死一瞬间事,做个决定并不难,她将手一挥,大叫道:“好……冲进城去!”

    他们本来一直是咬着官兵的尾巴两翼在砍人,现在突然放弃了官兵的屁股,改为从旁边一掠而过,向着前面冲去。

    “将军,贼兵的骑兵想来拦咱们的军队不让他们回城……”城头上,一名士兵对着张千户叫道。

    “别理他们,区区两百骑怎么可能从前面挡住逃命中的军队!”张千户不在乎。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骑兵并不是用来阵地战的兵种,而是袭扰用的,骑在马上高速奔跑并且砍人还行,若是停下来阻挡敌军前进,那就不是骑兵能做的事了。一千多败军只需要向前一涌,就能把两百骑兵踩成肉酱,根本没啥难度。

    但是张千户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只骑兵队并没有挡到败军的前面阻止他们前进,而是一掠而过,抢在败军的前面,先上了吊桥……

    “他们难道要在吊桥下马结阵?就算吊桥桥面狭窄,但是这两百骑用的都是弯刀,结弯刀阵有个屁用!”张千户茫然。

    就在这时,骑兵队沿着吊桥一穿而过,直扑向城门里面……

    张千户哎呀地一声惊呼,这才搞明白了贼兵在想什么:“他娘的,居然拿两百骑直扑入城?胆子好大!”

    确实好大的胆,张千户是真的没想到,两百轻装马贼也敢来直冲入城!要知道城里还有一千守军啊,这两百骑直接就往城里来,若是进来之后他们把城门一关,吊桥一收,外面的贼兵进不来,里面的两百骑就成了瓮中之鳖!城中街巷狭窄,又不利于骑兵作战,只要进来了,那就完全成了掌中肥肉。

    这得多大的勇气才敢做这种事?

    “他们要找死,就成全他们!”张千户挥了挥手,下了令……一直等待在城门洞后面的三百备兵,一起举起了长矛,就在城门洞刚刚进城的地方,列起了一个矛阵。(未完待续。

三零七、城门洞之战

    三零七、城门洞之战

    那啥,电视连续剧看多了朋友也许以为,城门一开,里面就是空荡荡的啥都没有了,其实这个是不对的,在比较久远的年代,你从城外面看到的城门,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城门,那玩意儿叫做瓮城,是城门外面再加的一道多余的城。也就是说,攻破第一道城门只是破了瓮城,你还得再攻第二道真正的城门。而明朝时代的城池,则喜欢把瓮城修在内面,也就是说打开最外面的城门进去,里面还有一道瓮城。

    不知道有哪些朋友看过《投名状》这部电影,这电影里赵二虎招降了一些红巾军,那些红巾军被围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凹坑里面shè杀,其实就是在瓮城之中。

    好吧,扯远了点,回到正题。

    瓮城这东西只存在于大城市,像南京、中都、顺天、西安一类的大城就有翁城,但是像蒲州这种城,是没有余力修建瓮城的,要是全国每个大城小城都造瓮城,朝廷早就破产了。

    没有瓮城,又想加强城池的防御,那么怎么做呢?有经验的将领会在城门后面安排一个矛阵。无数的矛尖指着城门洞,进来的是自己人,就撤阵,进来的是敌军,矛阵就向前压,把敌军压出城去。

    所以说,几百轻骑直接往门洞里钻什么的情节,只能发生在电视连续剧里面,真正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过张千户今天见了鬼,这只轻骑部队还真敢往着门洞里扎,他挥了挥手之后,连理都不想理这只部队,就让他们死在城门洞里好了。他在城门后面放了三百备兵,而且备兵早就在城门洞后列好了阵,这只骑兵要是敢往里冲,就是必死之局。

    不过张千户并不知道,这只轻骑兵里混着一个怪物!哦,或者说,混了两只怪物,而且这两只怪物还是夫妻搭档。

    轻骑到了城门洞中,薛红旗向前一看:“哗,城门里面有一个矛阵!”

    这一下真是吓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是骑兵队就这么撞到矛阵里去,那是铁定要玩完的,好在她的马术极为jīng良,一看到矛阵在前面,赶紧拉缰绳!战马嘶嘶一声长啸,人立而起,跟在她后面的马贼队也赶紧急停,前半部骑兵队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城门洞中……城门洞显然装不下两百骑,后面的骑兵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啥事,赶紧也勒停战马,堆在了城门前面。

    城墙上面的弓兵趁机向下放箭,几名马贼肩头中箭,哎呀一声惨叫,赶紧让战马跑起来好躲避箭矢,城门口一片混乱。

    “冲不进去!退吧!这时候退出去还来得及,后面的官兵败兵要想过来需要一点时间!”薛红旗大叫了一声,正打算勒马转身,突然就看到旁边的战马上人影一闪,王二从旗兵的马背上跳下去,迈开大步,冲向了矛阵。

    “哎?”薛红旗楞了楞,然后就感觉到马屁股轻了轻,坐在她马背上的映山红也跳了下去,迈开步子,跟着自已的相公冲上。

    “刺他!”官兵嚷嚷起来,距离最近的十几柄长矛,一起捅刺向王二!

    若是普通人,被十几把长矛一起捅过来,别说招架,光是吓就吓死了,但王二真不是普通人人,他一声断喝,手里铁棍一抡,只听到“啪啪啪啪”一阵密集的响声,向他捅过来的十几把长矛先先后后被他铁棍扫中,咔嚓咔嚓一阵响,木制的矛杆齐中折断,十几个矛尖落到地上……

    普通士兵用的不是点钢枪啊,仅仅只是木矛而已,哪经得起神力过人的王二拿铁棍子扫!

    场面冷了一冷,矛断了的士兵楞了一楞,赶紧向后退,在他们背后待命的第二排矛兵又转了出来,长矛齐刺,又捅了过来……

    王二的棍子抡了个圆满,一时来不及回力再抡回来,但是映山红跟着到了,她手里也是一根铁棍,母猩猩大吼一声,学着相公的样子又是一棍横扫,咔嚓咔嚓一阵响,又是十几根长矛被打折在地。

    “哗!”

    矛兵们大惊失sè,这是什么情况?

    两排矛兵的后面,备的是刀盾兵,他们的作用本来是长矛兵与敌方长矛兵互相捅刺的时候,从下三路滚过去砍脚的,这时候长矛阵中间居然被打出一个窟窿,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向前一个翻滚,挥刀,斩王二的大脚!

    “嘿!”王二的声子也向下一沉,用出了拿手的红拳。

    陕*西红拳虽然名字叫“拳”,但并不仅仅只是练拳啊,红拳套路中也有脚法,是以凌厉之风格而享誉天下,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就专门记载了这么一段儿,“我前撑”、“滚船劈靠抹”、“鬼蹴脚抢人先着,补前扫转上红拳,背弓颠补劈揭起,穿心肘靠妙难传”、“回步颠短红拳”、“雀地龙下盘腿法,前揭起後进红拳”。

    几个刀盾兵打滚出来,朴刀刚刚挥起,王二抬脚一踢,将一个兵踢得飞了起来。这个就是所谓的雀地龙下盘腿法,将敌人踢飞起来之后,还要再跟一个前揭起后进红拳!也就是一拳击在飞起来的敌兵身上,将他打得向前飞得更远。

    如果用格斗游戏来理解的话,就是先用一个腿法将敌人踢得浮空,然后对浮空中的敌人进行追加打击,啪啪,至少也是个2HIT。

    那刀盾兵的身子被打得像一颗弹丸般飞出,“噗通”一声摔回了自家的矛阵里,带倒三四个士兵一起倒地打滚。

    就在王二出这套拳的时候,两侧的矛兵又一起捅刺过来,映山红大喝一声,棍子横扫,又将这些长矛击断。

    两夫妇这一出手,当真声势赫然,看得后面的薛红旗和她的马贼兵全都傻了眼!这……这是两个怪物啊!

    “薛红旗,在马上我没你能打,在马下,哈哈哈……”王二大笑,他这一说话,分了神,一把长矛穿过他铁棍防守的空隙,捅在了他的腰上,还好王二百忙之中紧了紧腹肌,那长矛的矛尖并不是铁制的,只是削尖的木矛尖,并不算很锋利,被他坚硬的肌肉给挡住了,只刺入了很浅一点,没有穿入腹腔。

    王二吓了一跳,抢起铁棍砸了回去,将那把长矛也砸断在地。他顾不得再和薛红旗说话,但薛红旗已经被他刚才那句话激了个火起。

    “我贼你个北啊!”薛红旗大声怒吼道:“看不起我榆林薛红旗!我也下马步战给你看看!”

    薛红旗双手一拍马鞍,身子轻飘飘地飞起,从马背上飘了下来,她的身材远不如映山红那么健壮,但是整个身体的平衡xìng和柔韧xìng都极佳,常年累月在马背上颠倒的生活,自然练出灵活无比的身手。她身子一矮,学着刚才官兵刀盾兵的动作,滚到了矛阵下面,弯刀挥起,一名矛兵的小腿被她砍断,鲜血飙出……溅了薛红旗一脸。

    “大姐上了?**!我们也上!”马贼一看薛红旗居然上了,他们哪敢怠慢,纷纷跃下战马,这些家伙用的都是弯刀,要和矛阵硬拼是不成的,好在王二和映山红个大,目标大,嘲讽脸,长矛全都对着他们两口子扎,两口子也真是不负重望,挥起铁棍,见矛砸矛……一不会儿,王二身上已经被捅了好几下,肩膀上一个大洞,腹上一个小洞,左上臂,两边大腿都被刺伤,浑身都是鲜血。映山红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穿了好几个洞,还好王二帮了她不少,她身上的伤也不致命。

    两人砸断不知道多少长矛,前排的矛兵被砸得心惊胆颤,马贼们挺着弯刀翻滚过来,他们弃了半截长矛想退,但是小腿已然中刀,委顿倒地,不一会儿,就倒了下几十人之多。

    最前排的矛兵一乱了,中间和后面的士兵也开始传播这种混乱……城头上的张千户歪过头来看,顿时大吃一惊,这些家伙居然能和矛阵打起来?这是怎么打得起来的?不是应该被矛阵瞬间击倒么?不好!贼兵塞在城门洞里不死,败军回来被他们堵住,再后面又是贼兵追来……情况就麻烦了。

    果然,正在逃跑中的李千户和王千户突然看到贼兵的骑兵队绕到自己前面去,然后塞在了城门洞里,他们搞不清楚城门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里现在塞满了人,按理说,埋伏在城门后面的矛阵应该轻松地将这些骑兵赶出来啊,为什么这些骑兵连人带马全都堆在那里?

    由于视线被挡,他们并不知道里面的矛阵还在和王二薛红旗等人血拼,只知道官兵没有力量把这只骑兵队打退,现在的问题是塞住了……他们想通过城门逃进城去就不一定能成功。

    两名千户想都没想,同时向两边分开,没有过护城河上的吊桥,而是沿着护城河边,打横向跑了出去。跟在他们身边的一千多名败退的官兵,也分成两股,随着他们向两边跑。

    在他们背后一直衔尾追杀的黄龙山寨五百jīng锐却没有追击他们了,而是刷地一下越了过了护城河,向着城门洞里涌来……(未完待续。

三零八、城破了

    三零八、城破了

    其实临战指挥这种事儿,真的挺不靠谱儿的,尤其是冷兵器时代,没有高音喇叭、无线电、耳机等等玩意儿,将领的号令无法传递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而且那时候没有雷达、侦察机、扫描仪等等一素列玩意儿,战场上的情况只要稍稍一复杂起来,将领就会对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失控,虽然可以用军乐队传达某个限度的指令,但是稍稍复杂点的命令就无法正确的传达。

    战场混乱起来之后,总大将的命令传不到,靠的就是千户、百户、十夫长等等小军官,以及士兵们自己对战场形势的判断。

    但是这些小军官和普通士兵身处于战场之中,视野不开阔,被周围许多乱七八糟的因素干扰思维,他们就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比如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在城楼里站着,对整个战场形势看得很清楚的张千户知道,门洞里堵着的马贼并不多,而且战力不高,如果逃回来的官兵也对着门洞里冲,和城里的矛兵配合,一瞬间就可以将他们踏平。

    但是……他知道不代表城外撤回来的李千户和王千户也知道,这两名千户从他们的角度看来过,只看到城门里面塞满了人马……他们不禁就要想,备兵为什么没把这些家伙给干掉?居然让他们堵在了门里……难怪城里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旦这样想,他们就不敢再对着城门里钻进去了,而是连吊桥都没有上,分成一左一右两只部队,沿着护城河打横里跑了出去。

    人家这态度很明确,咱不回城了还不行吗?反正贼军的骑兵堵在城门洞里,只要这些骑兵不来追杀咱们,咱们就能跑得掉……

    这一下可把城头上的张千户给气了个半死,他拼了得罪上官踢飞葛文,也想接李千户和王千户回城,没想到这两货看到城门堵塞,立即就选择了横向跑,早知道如此,早些关上城门岂不是更好?现在闹得城门洞里堵满了贼兵,想关也不好关,该当如何是好?

    这李千户和王千户左右一跑,追他们追得甚紧的黄龙山五百jīng兵却没跟着追上去,他们跟随朱元璋多年,一直接受朱元璋在大局观方面的教育,虽然现在兵荒马乱的除了能听到前进的鼓声之外,什么命令也听不到,但是他们忍不住就想,如果是朱八哥发令的话,他会让我们做啥?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他让我们别理逃兵,直突城门。

    五百jīng兵哇呀呀一声狂吼,冲上了吊桥,直冲向城门洞里。

    “拉吊桥……放箭……”城头上的张千户大声呼喝。

    其实不用他呼喝,城头上的守兵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候,哪里敢怠慢,弓箭哗哗哗地向下shè,火砖、火罐、石块也一起砸了下来。

    这是黄龙山的士兵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从城头上撒下来的弓箭和石块,以往都是他们守在山顶上,官兵从下面爬上来挨砸,这一次换了他们冲过去,被官兵从上面往下砸,立场转换,感受也完全不同。

    人脑袋那么大的石头从两丈高的城墙上砸下来,声势十分骇人,用盾牌架挡都不一定能挡住,石头砸在盾牌上,就会把持盾的士兵砸得连人带盾一起摔倒,轻点的闪了手腕,重点的却会伤了肩肘……火罐这东西尤其讨厌,一旦砸到身上,立即就会将一个人包裹在火焰之中,若是砸到地上,也会形成一片火场,给前进中的士兵们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

    “向城头上放箭……压制他们……别让他们随心所yù的乱砸石头……”老一队的小队长跟了朱元璋四年了,作战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他一边向前跑,一边从背上摘下一石的大弓,弯弓搭箭,正中城墙上一个抱着石块的官兵胸口,那官兵穿着绵甲,箭矢不能完全透入,但却入肉了一丁点儿箭尖……官兵感觉到胸口一痛,吓了一跳,抱在手里的石头滑落下去,倒霉地砸到了自己的脚背上,他惨叫一声,蹲了下去。

    黄龙山寨的士兵们见状,大感欣喜,一些没有持矛而是拿着刀盾的士兵,就干脆将刀盾往身上一收,取出弓箭来向城头上乱shè。

    至于双手持矛的,则继续向着城门洞里狂奔。他们持的长矛有三丈多长,无法背在背上或者挂在腰间,必须双把持,若是要放箭,得把长矛放下……放下长矛shè箭的动作只能在阵地战两军还没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使用。一般是shè了箭之后把弓收起,然后从地上拿起长矛来布阵,但在向前冲的时候就不行了。

    但是这些矛兵很相信自己的战友,毕竟是多年配合的老兵,他们放心地把城头上的敌兵交给了战友的弓箭去压制,自己则甩开大步,对着城门洞狂冲而去。

    城门洞里的马贼看到黄龙山寨的jīng兵终于冲近了,也大声欢呼起来,堵在城门口的几骑赶紧向着外面让开,几十名跑得最快的矛兵一下子就钻进了城门洞中。

    这时城门洞里的战斗也已经到了非常困难的时候,马贼们用弯刀应对矛阵当然不成,而且下马步战也非他们所长,不一会儿就战死了好几人,另外十几人负伤。就连薛红旗的肩头也受了伤,挥刀的动作慢了几拍。

    王二和映山红伤得更重,两人都已经到了力尽之时,眼看要被官兵顶出城外来,几十名矛兵赶到,齐声大喊:“王二哥,我们来了……”

    “来了就好……快来帮忙!”王二奋起最后的神力,铁棍猛扫,十几名矛兵涌到他的身后,长矛从王二的身体两边刺出。

    官兵本来已经略战上风,这时突然碰上黄龙山寨的矛兵参战,顿时大吃一惊,王二对面的几个矛兵反应不及,已被捅翻,兵阵轻微波动。

    “撑住!等后面的人赶来!”矛兵们大叫。

    “嘿!哈!”

    “薛红旗大姐、马贼兄弟们……你们去休息……这里让我们来……”又是十几名矛兵赶到。

    这时五百jīng兵几乎都挤到了城门洞前,城头下面箭雨翻飞,但是城下的一边显然要吃亏得多,不时有人中箭受伤。不过黄龙山寨的士兵们现在也搞明白了,被弓箭shè到只受轻伤,被石头和火砖打到就是重伤,所以他们的弓箭优先照顾搬擂石的官兵,只要有搬石头的官兵探头,他们就立即乱箭shè去……用这样的方法尽量减轻官兵对已军造成的杀伤。

    官兵的大炮已经装填好了,但是却因为shè角的问题,不可能向着城墙最下面开炮,他们只好继续去瞄还在后面较远地方赶来的六千新兵。

    炮声轰轰,张千户本来想靠着近距离的大炮轰鸣声把堆在城下的贼兵给吓跑,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五百jīng兵是和神机营交过手的,炮弹落到他们旁边也许能吓到他们,但光是炮声根本就不足以对他们的心志造成动摇。

    贼兵在城门洞里组成的矛阵越来越厚实,渐渐的,他们已经占了上风,开始绥缓前推,将官兵的矛阵压得节节后退。

    知州葛文已经看出情况不妙了,他胆子本来就不大,这时候正是吓得要破了,跑到了城墙下的拴马处,翻身爬上一匹黑马,打马就向自己的宅邸方向跑,城破在即,他作为知州有守土之则,要逃出城是不行的,逃出去了也要被皇上砍头。他现在只想先一步回家,安排妻儿老小收拾细软走路。

    张千户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葛文已经跑不见了影子,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跑吧,都他娘的跑,能打赢的仗全都他娘的跑输……”低头想了想,别人能跑我为啥不跑?知州有守土之责必须和城池一起完蛋,但是我可以缩回自己的卫所去,只要卫所不失,我就不会被皇上砍脑袋,顶多因为作战不力被降职流放。

    想到这里,他还指个屁的挥,也翻身跳下了城墙,骑了马,向着另一边的城门扬长而去。

    这两位一跑,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城墙上的守军纷纷开始逃跑,他们一跑,就带动了堵在城门后面的矛阵,那些组矛阵的士兵左右看看,战友都跑了,就他们还傻*似的和贼兵拼矛阵,这不是jīng神有问题么?

    这些矛兵也大吼一声,扔下长矛,扭着就跑。

    “轰”地一声吼,城门洞里的贼兵蜂涌入城……

    “城破了!”

    “城破了!”

    “哈哈哈,城破了!”

    率先入城的五百jīng兵放声大喊!

    城外的六千新兵本来在大炮的轰击之下,已经呈现出崩溃之势,这时突然见到前方战况突变,他们崩盘的节奏终于踩了急刹车,这些新兵不敢置信地向前看了看,然后也跟着欢呼起来:“哇,赢了吗?”

    “赢了!大炮都不开火了!哈哈哈!”

    站在城外山坡上的朱元璋这时也终于松了口气,他看了看糜烂一片的战场,上面横七竖八到处是尸体,有官兵的,也有自军的,这一战可谓是黄龙山寨成立以来损失最大的一场硬仗……(未完待续。

三零九、开仓放粮

    三零九、开仓放粮

    漫长的一天结束了,残阳挂在西方的天际,将周围的天空也变得血一般红,蒲州城在破城之后陷入了相当程度的混乱,败军、富户,甚至穷人都急先恐后地向着另一边的城门逃去。因为这年头流寇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城破之后大抵上都要屠杀当地的百姓,抢走金银、粮食、女人……甚至还会抓走壮丁,逼他们入伙。

    他们在东城门和南城门自相拥挤得践踏,踩死踩伤的人就多达几百名,直到朱元璋军赶到,关上了城门,这些家伙才停止了拥挤,心灰若死地颓坐在了城门边上……等着悲惨的命运降临,不过他们并没有糟到抢劫或者虐杀,朱元璋军只是命令他们回家,没有对他们做任何过激的事。

    经过长达几个小时的不安、恐惧、惊慌之后,城里的居民终于平静下来,躲在家中,从门缝里看着外面的街道。

    对于这样的场景,朱元璋上辈子就已经看惯了,所以处之泰然。此时他坐在知州衙门的大堂上,正将一个又一个命令发布出去。

    “飞山虎、大红狼……你们两兄弟负责把四面城墙上的大炮都折下来,嗯……一共是十六门,还有炮弹、火药,带一千名新兵护送这些大炮,将它们全都带回澄城去,交到拼命三郎的手里,让他再转交给李初九大总管。”

    “是!”飞山虎和大红狼赶紧领命,不过他们领了命之后却没马上走,因为破城的兴奋劲儿还没从身休里消散,忍不住就要吹几句,飞山虎笑道:“这一次咱们抢到了十六门弗郎机炮,哈哈,真是神了,上次大神机营手里才只抢到一门呢……而且没有多少弹药,不敢用。”

    大红狼接口道:“可不是么,还是城里好货多,大炮一字儿排开,啧啧,炮弹和火药堆得老高,这些玩意儿搬回家去,咱们就要无敌了,哈哈哈。”

    朱元璋对着他们淡淡地笑道:“这批大炮运回去之后,咱们就可以组织自己的炮兵队了,缴获的炮弹和火药足够还满多的,可以拿一半来让新炮兵作训练用……”

    “哇……”飞山虎大喜道:“炮兵训练的时候我一定要到场去看看戏,哈哈!”

    大红狼在他肩上打了一拳:“走吧,别在废话了,朱八哥还忙着呢。”

    “你们小心,运送大炮回澄城的路上,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要是被官兵侦知我们又回了陕*西,事情就会很麻烦了。”

    “是!”两人出了衙门,点兵搬炮,回陕去了。

    这时堂外走进三个人来,身上都缠着白布,原来是王二、映山红、薛红旗。他们刚刚包括好伤口,就过来见朱元璋。只见薛红旗包着肩,王二整个上半身到处都包着,映山红也包了肩、腹、手臂等位置。

    朱元璋赶紧站起身来,走到三人身前:“这一仗真是多亏你们了!”

    王二憨笑:“小事一桩!”

    映山红也憨笑,但没说话。

    倒是薛红旗单手举起来,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嘿嘿笑道:“什么多亏不多亏的,咱们是联手作战,你要谢我的话,我还要谢你呢……”

    确实薛红旗的骑兵队起了不少的作用,但是没有朱元璋的大军,她那点骑兵再怎么浴血奋战也不可能拿下城池。马贼这玩意儿偶尔碰上壮大的商队吃不下来,也会和别的马贼一起联手抢劫,最后大家按出力多少来分脏物,于是薛红旗嘿嘿笑道:“你出了大力,我出了小力,江湖规矩……嗯……八二分账吧!呃……其实八二分也算是我占了您的便宜,所以大炮我就不要啦,只要现钱。”

    朱元璋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成,就八二分吧!”心中却在想:分账什么真讨厌,联手作战的名义不好,得尽快把她吞并进来才行。

    “王二,你的伤如何?”

    “嘿,死不了,不过嘛……可能个把月之内也打不了架……”王二皱起了眉头。

    “哦,个把月就能好,那还行。”朱元璋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痛得王二哎呀一声嚷,嚷完之后,他居然转过头去对着薛红旗又嚷了起来:“薛红旗妹子,我们两口子伤好之后跟着你学马术成吗?你的马术真是太棒了……”

    “当然成!”薛红旗答应了下来,却又转脸对着朱元璋:“朱八大哥,我伤好之后想跟着你学学关于骑兵运用方面的学问。”

    “当然成!”朱元璋学着刚才薛红旗回答王二的口气,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该去看看州库了!”朱元璋笑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州库里存了多少钱粮。”

    大伙儿一起转到知州衙门的后面,这里就是州库之所在,沉重的大门紧闭着,门外站满了老一队的jīng锐,进城之后,朱元璋第一时间就命令老一队和老2队控制了衙门,并且严守住了库房,回为他知道州库里不一定有钱,但一定有许多粮。

    大明朝廷对于州府一类的军事重地,一向是很重视的,一个州府里至少也会有半年以上的存粮,保证城池即使被敌军围困,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待援军到来。而在这大灾之年,粮食是比银子还要硬通的货币。

    “打开仓库!”朱元璋对着士兵们下了令,一名老一队的jīng兵提着大铁锤跑了出来,库房的钥匙天知道在谁的手上,还是用锤子来得比较快。

    “咣!咣!咣!”铁锤落在库门的大铜锁上,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连砸了好几锤,铜锁没烂,锁鼻却先掉了,拿锤的士兵欢叫一声,一脚踢在了沉重的库门上。

    “嘎”然声响,库门向两边缓缓打开,入眼的,是无数粮食袋子,一袋又一袋地堆叠成山。

    “哗!”薛红旗张大了嘴,惊讶得说不出来话:“这……好多粮食啊……把这些全卖掉,能不能卖出十万八千两来?”

    “嗯……以现在的粮价,搞不好真能卖出这价钱。”朱元璋知道,现在陕*西、山*西、河南这三地的钱价都已经涨到了斗米五钱以上,这满仓的粮食如果都卖脱手的话,搞不好真能值十万八两银子。

    “我分两成,就是两万两?”薛红旗吞了吞口水,这么多钱,就算是纵横西北的马贼大姐头,也没见过啊,她顾不得受伤的肩膀,刷地一下跳了起来,大叫道:“兄弟们快来搬……”

    “慢着,你打算把它们搬到哪里去?”朱元璋笑了:“你只带了两百兄弟,城门一战还损伤了十几个,你是打算让剩下的人扛两只大米袋跟着咱们继续作战吗?”

    薛红旗:“……”

    世界上最悲剧的,就是面前放着许多钱,你却没力气把它搬走!薛红旗现在体会到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抹了一把汗水道:“把它们卖给城中的富户,折成现银!嗯嗯,对,就这样办。”

    “得了吧,你现在上门去卖粮,人家还以为你抢钱呢,不用你给粮,他就抢先把钱递出来了,到时候你不光要背两只大米袋,还要再揣一袋银子在怀里。”朱元璋笑了。

    薛红旗:“……”

    她脑瓜子并不是很好使,苦思了半天道:“完了,怎么办?入宝山而空手归,这是要把我急死啊。朱八大哥……那个……小妹有个不情之请,您带的人多,几大千呢,您帮我背回去成不?我……我只要一成了,还有一成就当给您的慰劳费。”

    “哈!”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大批粮食,要是我的兵也一人扛一袋,行军会变困难的,而且把这么多粮食都搬回家去的话,动静太大,免不了会被官兵侦察到,咱们来山*西诱敌不就白诱了?咱们接下来还要继续活动作战,吸引官兵注意力呢。依我看……留下少量的粮食携带在身上,再从富户们那里收点税金带走,至于搬不走的粮食,就分给穷人们吧。”

    “分给穷人?”薛红旗是个马贼,但是她并不讨厌做劫富济贫的事,这年头的绿林好汉受《水浒传》的影响很深,起义军中用水浒好汉的名字当自己外号的人就不少,例如什么一丈青、九纹龙一类的义军头领就在三十六营之中。薛红旗也听过水浒传的评书,里面讲到梁山好汉“智知大名府”后,就开仓放粮给了穷人。

    她想到这里,自然而然就有点代入感,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开仓放粮给穷人们,这样做也挺带劲的。”

    朱元璋笑了笑,对着旁边的士兵吩咐道:“先让薛红旗大姐的手下和咱们的士兵轮流来领粮,每人都把身上带的行军粮袋装满!同时你们去城里到处贴上公告,就说咱们是替天行道的义军,打下州城之后开仓放粮,让大伙儿都来领。”

    开仓放粮的消息很快就插着翅膀飞遍了全城,城里的百姓们在最初的恐惧和惊愕之后,忍不住一阵狂喜。听过《水浒传》评书的可不止薛红旗,普通百姓们也听过,开仓放粮这种事虽然匪夷所思,但百姓们也不是不能相信的。

    他们本来对于攻破城池的流寇是哪一股并不感兴趣,现在却忍不住要向贼兵们打听了一下:“请问这位军爷,占了城的是哪个山头的好汉啊?”

    士兵们骄傲地答道:“白水朱八、榆林薛红旗!”(未完待续。

三一零、蒲州刘修道

    三一零、蒲州刘修道

    蒲州城现在处于一种微妙的宁静之中,宁静的是它的表面,街道上安安静静,无人走动,听不到笑闹声,也听不到哭骂声,整个城市都进入了一种静止的假象。

    朱元璋军开仓放粮之后,城里的居民们暂时安心了,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被杀掉,因为流寇开仓放粮这个举动本身就能说明他们没有杀人的意思。但他们依然不敢在城里到处走动,也不敢聚集,害怕惹来流寇们的注意。万一这些流寇开仓放粮只是为了将他们骗去当壮丁呢?

    与普通百姓不同的是,一些有钱人却在暗中奔走联络,这个城市毕竟是他们土生土长大的地方,要瞄过街上的巡逻兵,从一条街上穿进另一条街并不困难。

    第二rì夜里,一群富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一个小院子里碰上了头。

    这个院子的主人姓刘,名叫修道,原本是知州大人的幕僚,在城墙上谏言不要开城出去拆什么围墙,死守城池即可的人就是他。此人今年三十二岁,正值壮年,无功名在身,却是蒲州有名的贤人,知识渊博,学问很好,但却没有功名在身。

    看官们应该知道,大明朝的科举制度很cāo蛋,并不是你知识渊博学问好就一定能考上的……越是天马行空的才子,越容易落榜,像什么唐伯虎、徐渭一类的名人,都没考得上功名。这并不代表他们是猪,仅仅是因为他们离经叛道,没把应试教育学好而已。后来唐伯虎成了一个浪子,徐渭给胡忠宪做了一辈子的幕僚!换了在后世,唐伯虎肯定是个没有文凭,但歌画双绝的艺术大师,一张画在黑市至少卖几十万元,作个词曲就得让歌星们卖上几十万张唱片。至于徐渭嘛,指不定在哪家全球五十强企业里面当着高管呢。

    这个刘修道嘛,当然没有唐伯虎和徐渭那么有大才,只有一点小才,不得志,不受重视,很普通的一个幕僚。但是他是本地人,这一点就是天生的优势,自从当上知州大人的幕僚之后,蒲州的富人们经常私底下找他喝个酒,谈谈心,送上金银几锭,美女一名什么的,也因此,他在当地富人们中间算是个牵头的家伙。

    此时一群乡绅富户,都聚到了他的院子里来,几个放风的家丁趴在门边墙头,看着附近有没有朱元璋军的巡逻小队经过,院子中间,一群穿着粗布土衣,伪装得像穷人似的富绅们,围着刘修道站成一团。

    “刘先生,您最有本事,眼前这情形,究竟该如何是好啊?”一名富商拉着刘修道的袖子道。

    “是啊,看在咱们平时对您多有效敬的份儿上,您出个主意吧。”另一名乡绅也道:“眼下四门紧闭,走是走不掉了,贼人随时可能杀进屋来,我等只能闭目等死乎?”

    刘修道穿着一身道袍,站在乡绅们中间,脸sè铁青。穿道袍的不一定是道士,这只是比较流行的常服。他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手道:“大伙儿切莫慌张,我看这白水朱八不是嗜杀之人,他与那三十六营是有些不同的,情况尚有转机才是。”

    “哦?”富绅们伸长脖子等他说下去。

    “此人无杀人之心!否则此刻城中已经血流成河了。”刘修道认真地道:“我观此人的军队,光是军纪这一项,就非等闲。就拿开仓放粮来说吧,一般的贼寇入了城,所有的贼众必会哄抢粮食,但白水朱八的军队却没有在意那些粮食,可以说毫无留恋之sè,随随便便就分发了出来,倒是榆林薛红旗的手下差得多了,每个人都眼红红的盯着那些分出去的粮食,看样子心有不甘……”

    “刘先生,您扯远啦……管他朱八是什么人呢,关键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乡绅急吼吼地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必须得分析了他这个人是什么人之后才好决策。”刘修道冷哼道:“你懂个屁。”

    “呃……”

    刘修道摇了摇头道:“总之……此人不留粮食,将之分发,很明显是为了方便行军,不然每个士兵扛两个米袋子在肩头上,行军速度就会大打折扣,他接下来想做的事就做不了……嗯……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停留不会很久,马上就要弃城而走了。”

    “哦,原来如此!”众乡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sè:“刘先生高明。”

    “而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走,我看只有两种可能xìng……”刘修道认真地道:“第一是想让受伤的贼兵养养伤,第二就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弄到……打下这么大一座城池,粮食却分发给了百姓,他本人没点好处怎么行?就算朱八不想要好处,他手下的贼众也不会服气,为了安抚部众,他也必须给士兵们分发些实物……”

    “先生的意思是……”

    “你们赶紧回家,备上一些银两,再弄些伤药。”刘修道无比认真地道:“把伤药和银两送给他,再说几句好话,请他走人!他一定会走的。当然,就算你们不想拿银子主动送过去,他也会派人上门来收,就在这两三天之内了。”

    富商们听了这话,心情一松,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会是问题……那还等什么,回家筹钱呗!

    不过富商们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又集体倒了回来:“刘先生,咱们……不敢去见那个朱八……能不能请您出头,帮咱们把钱送过去?”

    “行,你们把钱和药备好,交给我,我来替你们送吧!”刘修道倒是一口就把这活儿给揽了下来,丝毫不见害怕之sè。

    -

    知州衙门!

    朱元璋坐在大堂之上,正在翻看统计田亩的簿册,他花了几天时间,将记录蒲州城田产、商铺、各种产业的簿册大致翻阅了一遍,已经写下了许多个他认为应该收税的人名,并且在人名的后面标注了应该收取的金额,此时正在进行最后的核对,然后就打算派士兵去挨家挨户的要钱了。

    这是收钱之前必须的准备,这里不比白水,那儿是软地,他的大多数士兵都对白水了如指掌,都知道哪家乡绅家里大约有多少田地,大约有几间商铺,大约应该交多少税银。但是蒲州却是个完全陌生的硬地,在收税之前如果不做好准备工作,就有可能做出一些错事。

    例如向富人收很轻的税,向穷人误收重税……如果做出这样的事,那就和现在的朝廷没区别了。

    所以他必须把所有的资料都看清楚,还要派士兵请来当地的地头蛇核对。

    正看着手里的资料,一名士兵跑了进来:“朱八哥,外面有一个读书人求见,他说他是来替城中的大户们说话的。”这年头的文盲们普遍都崇拜读书人,所以这名士兵明明是胜利的一方,但说到门外来求见的读书人时,依然表现出了相当的敬意。

    “叫他进来吧!”朱元璋笑了:“我正要去找这些富户,他们倒是先派人找上门来了,有趣之极。”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道袍的读书人就走进来,对着朱元璋作了个揖,然后朗声道:“晚生蒲州刘修道,见过白水朱八大王。”

    “哦?蒲州刘修道?”朱元璋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稍稍一动,不对劲啊,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不像是那种让我记忆很深刻的大人物,但也绝不是没没无名的小卒,这家伙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来着?

    他的记忆库实在太大,数百年见识,一时半会翻都翻不到底,想了许久,才在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里,把这个名字给翻了出来……蒲州,刘修道……咦?没错,想起来了,大顺政权的蒲州牧!这家伙……他今后会成为李自成的手下,领蒲州牧一职!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rì,李自成的大顺军先锋攻克蒲州,十七年正月十六rì,李自成亲自来到蒲州,从当地的名人中提拔了一个出来做大顺政权的蒲州牧,当时选的就是这个刘修道。

    想到这里,朱元璋就对他生出了一些兴趣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刘修道双手长揖:“晚生代表城中的士绅老爷们而来,城中富户俱是心地善良之人,看到您的军队因为攻城之战伤亡惨重,血流成河,心生不忍,于是派晚生带来了一些伤药,给各位壮士疗伤之用……另外备有纹银万两,给好汉们买点酒喝。”

    话说得很得体,送了东西,还保住了乡绅们的颜面!

    朱元璋笑了:“他们送钱送药,是要送我这瘟神早rì离开,对吧?”

    “朱八大王真是说笑了,您若也算是瘟神,那三十六营就是瘟神中的瘟神……”刘修道用对比的方法抬了抬朱元璋,把他说得比一般义军好,然后才道:“看您开仓放粮之举,便知您是心怀万民,替天行道的真豪杰。晚生不忍看到您这样的豪杰死于官兵的围剿之下,忍不住要提醒您一句……早点离开这座城,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此话何解?”(未完待续。

三一一、出路是太行山

    三一一、出路是太行山

    刘修道劝朱元璋早走。

    朱元璋笑着反问道:“为何?”

    这书生轻轻一甩衣衫后摆,居然在大厅里踱起步来,边踱边道:“朱八大王,莫怪晚生得罪,您虽然有七千勇士,能轻松取下蒲州城,但在朝廷来看,实力仍显单薄。”

    “嗯!”朱元璋不置可否地道:“继续说。”

    “晚生看过官府的塘报!”刘修道直言不讳地道:“朝廷分派宣大总督张宗衡,山*西巡抚许鼎臣两人负责剿灭山*西境内的流……咳……义军!而这两位大人……咳……狗官的主要目标,应是三十六营一伙。”

    朱元璋听他在说话的时候还不停地校正对贼寇和官兵的称呼,只觉得有趣,这个人很懂得审时度势,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了,他当着朱元璋的面就称流寇为义军,称官员为狗官,从这一点来看,他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书呆子。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又不像曹宝相那样带着溜须拍马的味道,给人一种低三下气的傻*感觉。

    刘修道继续道:“前不久有塘报说,闯王、西营八大王等贼寇正向着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诸州县的方向前进,宣大总督张宗衡,山*西巡抚许鼎臣两位狗官的兵力也在向那个方向调动,一直都在追着他们的屁股跑。而在这种时候……如果蒲州城破,您占城不走的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他们肯定会舍弃原本的目标,全力转向这里来对付您。”

    “就算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也未必会来我这里吧,说不定会继续死追闯王呢?”朱元璋故意这样说道。

    “不会!”刘修道断然道:“闯王、西营八大王等贼人虽然人多势众,少则几万,多则十万大军,但他们仅仅只有攻破县城的实力,就算不管他们,他们也顶多攻破一两个小县,据县城而守,以两位狗官的实力,可以轻易将他们防守的县城拿下。但是您一出手就拿下了州城……这就是一件很招人忌惮的事情。”

    “嗯,照你这么说,他们一定会来找我麻烦了?”朱元璋笑了。

    “这倒也未必。”刘修道继续分析道:“您若占着蒲州城不走了,他们必定立即来找您的麻烦,但假设您弃城而去,隐入茫茫深山之中,找之不着,寻之不见,朝廷不可能放着闯王和西营八大王这么明显的目标不追击,而来追您这股躲进了深山的义军吧……”

    其实他说这些,朱元璋都知道,他只是故意考考这个刘修道,没想到他说的这一套深得朱元璋之心,不由得对他颇有点刮目相看:“你对朝廷的行事手段倒是挺明白的,你不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刘修道揖道:“正是,晚生在城破之前,还是知州大人的幕僚,所以才有机会看到塘报。”

    “哈哈,不错!”朱元璋笑道:“有没有兴趣跟我走,做我的军师!我可比那废物知州要强得多,你做我的幕僚比做他的幕僚合算得多。”

    “这个嘛……晚生家中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奉养……”

    “行啦,别说这些胡话了!”朱元璋知道他的后面半句是“还有不满两岁的孩子”,出言制止道:“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走的,我乃区区流寇一名,你好好一个读书人,没必要跟着我去混东混西,哈哈哈……没关系,你现在不想跟我走,过个几年就会想跟我走了。”

    刘修道老脸微红。

    朱元璋又笑道:“你劝我走,叫我找个山躲进去,那我来问你,这附近有什么山躲得进我这八千人?”

    “中条山!”刘修道伸手向南一指,认真地道:“中条山,在蒲州东南十五里,首起蒲州,尾接太行,南跨芮城、平陆,北连解州、安邑及临晋、夏县、闻喜之境……延长数百里,随州郡而异名,一名中条山,一名首阳山,又有蒲山、历山、薄山、襄山、甘枣山、渠潴山、独头山、陑山、吴山之名。只要您带军入了此山,便可一直沿山而向东行,最终进入太行山的地界……太行山方圆八百里,高万仞,一入太行,朝廷再也休想威胁到您一根毫毛。”

    “不错不错,帮我把几年后的事都想了呢……太行山,好像是个很不错的去处。”朱元璋顺着他的话走下来:“你应该知道,我白水朱八的根据地本来是黄龙山,但是最近黄龙山不太平,我被逼窜了出来……看来去太行山扎个寨子倒是条出路。”

    刘修道见说动了他,脸上顿时现出喜sè。

    朱元璋伸了伸手道:“拿来吧!”

    “什么?”

    “把富商们送我的银钱和药物拿来……你身上应该带着清单吧,我看看究竟有多少,哪家哪户分别给了我多少。如果数目满意,我立即拍拍屁股走人。”

    刘修道喜不自胜,能送走这瘟神的话,他就是立大功呢。他赶紧上前一步,双手递上来一个红sè的信封,里面有张白纸,上面写满了人名,后面则写着那个人送了多少银钱和药物。

    这玩意儿在中国古代就叫做“礼单”,是有喜事的时候,客人送给主人的礼物必须附带的东西,让主人一眼就能知道礼物都有些啥,就和现代的人结婚时,客人送的红包上要写个名字是差不多的道理。

    朱元璋把礼单放到桌子上,与自己统计的那张纸并排放到一起,面无表情地看了起来。

    刘修道站在堂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元璋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这份礼物究竟合不合朱元璋的心意,如果朱元璋嫌少,他袖子里还揣着第二张礼单,可以掏出来再作补救。

    朱元璋细细的看,脸上的表情居然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为那些个什么五百两,一千两之类的字眼所动摇,刘修道看着他沉着不动的表情,心里忐忑了起来:这白水朱八好强的定力,普通人看到礼单,要么就是笑得合不上嘴,要不就是嫌少表现在脸上,哪有他这种看到这么多钱仍然面不改sè的?这人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养气功能,就十分了得。咱们蒲州的知州葛文大人比起他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过了好一阵子,朱元璋才终于开口了,他脸上还是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动了动嘴:“这个城西武员外给的钱数目不对……”

    “哦?少了?”刘修道手心一紧,捏了捏袖子里的第二份礼单。

    朱元璋道:“他家的田地并不多,商辅也没几个,用不着给我送一千两这么多,退给他五百两,你帮我转告他一句,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不要因为怕我就把家里的东西全都塞在我手上,我没想要他的命。”

    “吓?”刘修道大吃一惊。

    没等刘修道的惊讶平复,朱元璋又道:“这个城南的铁员外,他是铁公鸡不成?家里良田千亩,还开着米行和油铺,据说他还有倒腾私盐,居然只给我送了三百两来,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你去告诉他,今晚之内重新备一份大礼给我送来,不然今晚三更他就要去阎王那里报道。”

    “吓!”刘修道连退三步。

    朱元璋的手一挥,将自己列的清单和刘修道拿来的礼单一起扔给了他:“你自己对照着办,我懒得一条一条的念了。”

    “这……这是?”刘修道双手发抖地捡起了朱元璋列的单子,看了几行,脸sè就变成了青sè:“这是城中所有富户的田产、商铺统计?朱八大王,您……您统计这东西做啥?”

    “我既然占了蒲州这块地,当然要了解自己的地里都有些什么人,免得有些富人在我面前装穷。”朱元璋冷冷地笑了:“时间太紧,我虽然找了不少地头蛇来询问,但是这张单子还有不详实之处……你帮我再看看有无错漏吧。”

    刘修道冷汗淋漓而下,刚才他出了个窜入中条山再入太行山的计策,见到朱元璋似乎全盘接受了,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把朱元璋唬住,没想到现在被唬住的反而是自己!这白水朱八,真不是简单的贼寇啊,居然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已经做了这样的准备……这行为与其说是贼寇抢劫,还不如说是官府在按单收税贼,简直是太可怕了。

    “下去吧,明天之内,按我列的单子把银子备好送来给我。”

    “是……是!”刘修道只能应是,无力再玩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朱元璋突然又莞尔一笑:“另外,你的计策出得很好,先入中条山,再入太行山……非常棒的想法,我决定采用了。你从送我的礼物里面扣下五百两银子,算是你给我当了一次军师的论功行赏吧!”

    “是!”

    “等我在太行山里扎稳了根,而你又一直不得意,不妨考虑一下来太行山里找我,在我这里当个军师!”朱元璋笑得像只狐狸。

    “晚生谨记于心!”刘修道拿着那张清单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三一二、开国的税收

    三一二、开国的税收

    刘修道拿着朱元璋给他的清单,返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一群富户和乡绅们已经在他的院子里久候多时,见到他回来了,这群人一拥而上,围着刘修道急问:“如何了?他愿意走了吗?”

    刘修道苦笑一声,把清单扔到了他们面前:“大伙儿自己看看吧,这是朱八这几天时间,从地头蛇那里盘问来的东西,他要咱们按这个单子如实地交钱,多交的通回来,少交的赶紧给补上……”

    乡绅把脑袋凑到一块儿,顺着那张清单瞄下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只见后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家的田产和商铺,虽然并不完全准确,但是相差个**也不离十。

    “丝!”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完了,身家居然被人家给调查清楚了,就算想隐瞒家里的财产也做不到啊,难道要把家里所有的家财都交上去才能脱身?他们再接着向下看,后面标注了一个数字,是他们应该上交的银两数,看到这个数字,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这数字并不高,说起来……对大多数人要求的数字都比他们能接受的极限要低得多。

    有些乡绅已经作好了拿出一大半家财来消灾的思想准备,这时一看,只要他们不到一成的家财,确实是很少了。

    “咦?好奇怪?我见过贼人大抢特抢,大杀特杀的,还没见过这种适可而止的……”有人忍不住就开口了。

    “是啊,这白水朱八确实与普通的贼人不一样……”

    “你们说,他收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一名富商忍不住道:“我觉得他向我收的这个数量很奇怪啊,二百七十五两,一点都不伤筋动骨,又叫我刚刚感觉到肉痛……”

    “是啊,我的这个数字也是……三百两,真是奇怪的数字,对于我家来说,这点钱确实无所谓。”乡绅们议论纷纷。

    刘修道看着他们在那里胡猜乱猜,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瞎猜个啥啊,你们难道还没算出来?每个人收的钱,都是有一个道理在里面的。”

    “什么道理?”

    “你家是二百七十五两吧?是不是正好是你一年赚的钱的三成?”刘修道问道。

    “是啊!咦?你不说我没注意到,确实正好是三成。”

    刘修道又转向另一个乡绅:“你是收的三百两对吗?是不是也正好是你一年收入的三成?”

    “哎?”那乡绅也恍然道:“没错,虽然有一点出入,但差不多就是三成。”

    乡绅们这时仔细琢磨自己家被分配的那个数字,都忍不住道:“没错,我们的数字都是收入的三成。”

    “奇怪,为什么是收三成呢?”

    刘修道轻叹了一声道:“这是……我大明朝开国之时的税赋额,自备农具耕种土地者,十税其三……洪武三年九月,由于军屯渐次开展,垦田rì多,形势变化,中书省臣请令山*西太原、朔州诸处屯军纳税。明太祖命勿征,次年,中书省又奏曰:河*南、山*东、北平、陕*西、山*西及直隶淮安诸府屯田,凡官给牛种者十税五,自备者十税三。太祖仍然要求免征……直到许多年后,大明朝已经富有四海,太祖才允许征税,即是按照十税三的方法征收……”

    这番话说出来,众富商都有点不敢置信:“刘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这白水朱八,并不是在抢劫,而是在……收……收税?”

    “没错,他确实是在收税。”

    “那为什么要按开国时候的标准来收呢?后来有过什么一条鞭法等等,收税的方法也变了许多次……”有人问道。

    刘修道无奈地道:“你们懂个什么,这漫漫两百来年,朝廷一直在胡乱加派,今年每亩加几厘,明年每亩又加几厘,后年又……例如万历四十六年,辽左用兵,每亩加银九厘,崇祯三年,每亩又加三厘……就像这样加来加去,这两百年间已经加到一个非常离谱的数字了,若按那数字向你们收锐,就不是收税,而是抢劫,收完税后,你们也得变成流寇,拿着锄头出去造反。这朱八显然是个有脑子会算的,采用了开国时的十税三方案来收税,可见他确实是想收税,而不是想抢劫。”

    富商们听了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过了半响,才有一个人小声小气地道:“刘先生,这税咱们交了就是,十税三也确实不多,如果能买个身家平安就好。但是咱们最关心的是……这朱八收了钱之后,走不走呢?”

    说到这个问题,刘修道jīng神一振,脸上的神sè顿时就得意了起来,笑道:“哈哈!我已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那白水朱八给说动了,他只等收了这笔税,就会离城进入中条山,然后沿着中条山一路向东,钻入太行山去!”

    “什么?”众人大喜:“刘先生高才啊!您是怎么说动那朱八的?”

    刘修道哈哈一笑,让众乡绅坐了下来,奉上茶水,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起他提的计略来,什么钻入中条山,躲避官兵,入太行山驻扎等等,把他自己的妙计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乡绅们听完之后,顿感佩服:“刘先生真是太厉害了,这个计策连咱们听了都觉得可行,那白水朱八一定会按您说的,钻入中条山去……哈哈,这下蒲州城算是安全了……等城市重回朝廷之手,咱们联名上表知州大人,为您智退贼寇的事情送上嘉赏状!”

    “呵呵,各位客气了,这是晚生应该做的!”

    朱元璋军在蒲州城又停留了两天,乡绅们送上来的税金到了位,朱元璋留下八成,分了两成给薛红旗。

    而薛红旗把这钱一拿到手,立即就平均分给了手下的马贼们,留给她自己的和分给手下的都是同样数量,并没有因为她是首领,就独占一份最大的,这份义气倒是值得称道,不过朱元璋对她把所有的钱都分掉这件事本身并不称道。

    “薛红旗妹子,我觉得……这笔钱你不应该全部平均分配,应该留下一部份存起来,作为你的团队资金。”朱元璋劝解道。

    “为何?”

    朱元璋摇头道:“作为一名首领,应该从长远的地方向来看待团队的收入,把资金统一起来进行分配,如果把钱分散开来让马贼们自己使用,就不能做到资金的合理例用。”

    “这个……请恕小妹没有听懂!”薛红旗汗道。

    “举个例子来说吧,如果你手下的兄弟们需要添一批新的弯刀,由于钱是分下去的,他们就得自己去铁匠铺打刀,这种情况下制造出来的弯刀,就会出现规格不统一,制式混乱的问题。”朱元璋耐心地解释道:“但如果你把这些钱统一起来,去找个铁匠铺定制一批一模一样的弯刀,你的骑兵队军营就能整洁不少……同样的道理还可以用在粮食、服装等等物品上,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和士气都会发生改变……”

    “啊哦?原来如此!”薛红旗倒也一听就懂,不过她还是笑呵呵地摇了摇头道:“朱八大哥您说得有理,但是小妹赚到的钱还是想和兄弟们平分,这样做人才带劲。”

    “嗯!”朱元璋点到即止,也不力劝,因为薛红旗没有野心,并没有把军队不停地壮大的那种想法,所以她不愿意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后将她收编了自然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他分到的那八成银子,则是先论功行赏发给兄弟们一些之后,剩余的用箱子封起来,派老一队的jīng兵抬着,要带回白水去做军费的。

    收拾停当之后,朱元璋也不想在蒲州久待了,要是待得太久,搞不好真的会把宣大总督、山*西巡抚一类的家伙给惹来,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趁着现在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走人才是正道理。

    随着他一声令下,全军很快就起拔了,开了蒲州城的南门,几千大军出了城,向南面的中条山方向行去。

    白水朱八要走了!这显然是件大事,城中的百姓、乡绅们虽然没有来送行的意思,但却免不了要来看看热闹,南门边上堆满了人,刘修道和几个有头有面的人物免不了得抛头露面,站在城门边上摆出一副“欢送义军”的姿态。

    朱元璋故意叫来刘修道询问道:“我离城之后,怎么走法最安全?”

    刘修道认真地道:“向南几里,有个王庄,过了王庄之后就向东南方向走,走上几里,有个山底村……这个村子叫山底村,也就是在中条山底的原因……过了村就可以看到一条深沟,名叫小柳沟……您只要进了小柳沟,就算是深入中条山了,官兵就再也找不着您。”

    “嗯!”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可莫要骗我,若是你说的路有假,我杀回蒲州来灭你满门。”

    “晚生不敢!”

    “不敢最好!”

    “那您……一路走好……咱就不送你了……”

    “哈哈哈!”朱元璋朗声大笑,离城而去!(未完待续。

三一三、洪承畴的决意

    三一三、洪承畴的决意

    崇祯五年,七月!正是盛夏时节,空气闷热难耐。

    数rì之前,明延绥巡抚张福臻、总兵王承恩等统马、步兵三千与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大军会合,向盘踞在米脂、葭州两地的农民起义军发起猛攻。不沾泥张存孟战败,与刘民悦一起被官军俘斩于绥德。

    风头最劲的十七哨六十四寨就此玩完,不沾泥张存孟没能成为第二个王嘉胤……咳……其实就算成了也没用,因为王嘉胤现在也已经死掉了。

    总之官兵终于缓了一口气,又开始瞪大眼睛,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延安府,官兵大营……

    面容清瘦的三边总督洪承畴,正端坐在桌子后面,手里端着一碗凉茶,一口一口细细地品味着。他是一个很注重仪容体面的官员,即使在这种大热天里,一身官服也穿得笔挺,不见丝毫凌乱。但是官服在身是很热的,大夏天里想要保持着官威,他就不能有太多的动作……要是出了汗可就有点不妙了。

    正品着茶,门开了,一名穿着铠甲的将军走了进来,这人正是延绥副总兵,张福顺!当初张福顺在白水吃了一通败仗之后,吴甡被杀,他却没事,单人独骑跑了出来,没多久又在路边寻到十几个逃出生天的家丁兵,然后慢慢地又集结起了几百逃散的败兵,带着这股子败兵回到延绥。

    通常来说,吃了这么大的败仗,他是没法再做官了,等着被人弹劾到死就差不多了此余生。但是他的运气不错,因为新任的三边总督洪承畴是属于东林党的人!张福顺也是东林党的人……这一来,他就捡回了一条xìng命。

    最后,东林党向朝廷上奏的结果是:张福顺与吴甡在白水与贼寇朱八激战,两人身先事卒,英勇作战,御史吴甡不慎被流寇暗箭shè杀,张福顺则力退流寇,保住了县城不失。

    话说,这么明目张胆的向朝廷撒谎能行吗?

    答案是:能行!

    在明朝一代,慌报战争结果简直是小儿科的事情,随便点个武官出来都做过这种事,尤其是辽东那边,三天一个小败仗,十天一个大败仗,但是报进朝廷的败仗也就只有实在瞒不住的几场,别的都是明军大胜。

    白水那一场大败仗打完之后,如果县城也跟着丢了,那就不可能瞒过朝廷,因为要重新任命县令,是怎么也不可能瞒过的,但偏偏县城没事,曹宝相和辛兰成这两个县令都活得好好的,照常与朝廷递交文书,这么一来,县城没丢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东林党只要咬准了县城还在,那么张福顺就一定是打了胜仗嘛,谁敢说咱们东林党的官儿打败了?有胆你站出来说说,咱们明明保住了县城!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张福顺现在还在延绥活得好好的,照样当他的副总兵!他走到洪承的面前,行了礼,落了座:“请问总督大人找下官来所为何事?”

    “嗯……这几封信,你帮我看看。” 洪承畴拿出三封信来,扔给了张福顺,这三封信就是白水、澄城、大荔三位县令写来的信件,其实这几封信早就揣在洪承畴的兜里了,不过他一直押着没拿出来,直到剿灭了不沾泥,他才有空来处理这档子事情。

    张福顺拿起信来,慢慢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脸sè微变:“这三封信全是胡说八道,什么亲率乡勇,击退朱八……我呸,就曹宝相和辛兰成那两块料,根本就不是朱八的对手。辛兰成这家伙写的信尤其不靠谱,什么和贼军交锋十八个回合……他根本就一回合都撑不住。”

    洪承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官样文章,都是这味儿,本督是叫你看看信里另外一层意思。”

    “哦?”张福顺这才停了刚才那个没营养的话题:“嗯,您是说白水朱八渡河去了山*西一事?”

    “是啊!”洪承畴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我本来的打算是,先剿灭在米脂作乱的不沾泥一伙,把他的什么十七哨六十四寨全部解决干净,然后挥师南下,先平混天猴,再进军白水,将白水朱八这个难啃的钉子给拔掉,没想到他居然舍弃了易守难过的黄龙山,先一步窜进山*西去了,这事儿总让我感觉到怪怪的!”

    “哪里怪了?”张福顺不解。

    洪承畴嘿了一声:“白水朱八这家伙不简单啊……崇祯初年起事的贼寇,全都在满天下的流窜,只有他一个人,从崇祯初年起事到崇祯五年,一直把脚跟稳稳地扎在黄龙山中,我将之视为大敌,打算这次要好好地剿他一剿,没想到他倒好,猜到我心思似的,拍拍屁股就跑了……我总觉得……他好像还没跑,屁股还坐在黄龙山中,只是把手脚伸到山*西去而已。”

    “那总督大人的意思是?”张福顺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派你带两千人去白水、澄城、大荔三个地方走一趟,看看这三地是否真的像三个县令给我写的信一样。”洪承畴道。

    “啊?又要去白水?”张福顺的脸sè微微变了变,说实话,他不太想去,或者说他不太敢去,上一次去白水丢掉了同僚吴甡的脑袋,还让他的家丁兵几乎伤亡殆尽,现在他新招的一批家丁兵都还没训练得好呢,带两千兵力去那龙潭虎穴之地,岂不是有死无生之局?

    “下官……下官……”张福顺打了两个结巴,想说不去,又不敢。想说去,又没勇气。

    正在尴尬的时候,屋门又开了,一名穿着御史袍服的文官快步走了进来,这人名叫金兰,官职为巡按御史,也就是当初练国事、吴甡的那个官职,官位不高,但是啥事都能插两句。

    金兰走进屋来,对着洪承畴和张福顺行了礼,递上一封塘报,陪坐在侧,先告罪了打扰洪承畴和张福顺说话,然后才开口道:“总督大人,下官刚才送上的塘报有个很难堪的坏消息。”

    “哦?”

    金兰摇头道:“山*西那边传来消息,蒲州被白水朱八那家伙给攻破了……知州葛文下落不明……”

    “什么?”张福顺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州城……州城居然被攻破?”

    “是啊!州城被破!”金兰脸sè沉重:“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气得在朝会上大骂百官,还踢了身边的太监两个跟头,您知道……皇上一向稳重,连走路都走得很慢,在百官面前从不失仪,这次居然跳起来踢人……唉……”

    洪承畴古井无波的脸sè也微微地变了变,他飞快地抓起塘报,仔细阅读起来:“原来如此……七千大军啊……这朱八的实力又有所提高,筑长墙吓得知州葛文开城出战?哈……蠢材知州……”

    他一边读,一边随口发表一些感想:“将城中富人的财物劫掠一空?哼……这句肯定不实,若真是劫掠一空,应该都杀光了吧?但塘报里又说富人们联名上书举荐贤人刘修道……由此可见朱八抢得不狠,富人们是花钱买了命。”

    他继续读下去,读到这封消息的末尾,皱起了眉头:“朱八窜入了中条山?”

    看到他眉头深锁,张福顺忍不住道:“总督大人,中条山怎么了?”

    洪承畴不高兴地道:“中条山在蒲州东南十五里,首起蒲州,尾接太行,一旦入了此山,便可以沿山沟或山脊一直钻入太行山……太行山可是个大山啊,比黄龙山还要大上许多,若是让朱八窜进此山,想要剿他就难了……唉!金兰,烦请你帮本督写封奏折给皇上,请皇上赶紧调豫北的兵力去堵一堵,尽量不要让朱八一伙窜入太行山。”

    “是!”金兰应了一声:“下官回去就立即写奏折。”

    这时张福顺又凑了过来:“总督大人,既然朱八已经出现在山*西,还攻破了蒲州城,那下官还去白水、澄城、大荔不?”

    洪承畴皱起了眉头,想了许久,才道:“既然山*西那边连州城都被贼寇攻破,皇上龙颜大怒,我猜皇上很快就会下达新的指示,要我们也入山*西剿匪……既然如此……我在皇上的任命下达之前,必须将陕*西境内的流寇剿灭干净,否则前脚一走,后脚又乱。这种关键时候,你就别带兵去白水了……留下来协助我攻打铁角城。”

    “呼!”张福顺松了一口气。

    洪承畴下令道:“帮我传令下去,叫马科率三千人南下,剿灭混天猴部。其余的人全部向西进发,去铁角城和锥子山布置,准备将郝临庵、独行狼等人一网打尽。”

    “是!”

    洪承畴的眉头还没有舒展,他想了一会儿,又道:“虽然没有多余的兵可以派去白水、澄城、大荔,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三个县城究竟现在是什么情况。金兰,麻烦你去探访一趟吧……”

    金半听了这话,赶紧应道:“下官这巡按御史的职位,正是应该四处巡视才对……既然是总督大人的命令,下官定当尽心尽职,做到尽善尽美!”(未完待续。

三一四、杨洪面临的考验

    三一四、杨洪面临的考验

    崇祯八年,盛夏!

    天空中云朵甚少,阳光毫无阻碍地暴晒在白水城里,明晃晃,到处似乎都发着白。人若走在这样环境中,便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燃烧着,若是有一丁点儿太阳晒不到的yīn凉处,就会蹲一只土狗、或者趴着一只野猫。

    县衙门拐过两条街,有一座不起眼的宅邸,这里是人称“冷风大哥”的杨洪居住的地方。

    天气十分炎热,杨洪却在院子里练着武艺,他只穿了一条牛犊短裤,全身大部份的肌肉都凸显出来,当然,他的肌肉并不算多,至少和王二、苗美这一类的怪物比起来,他还算是一个体型正常的人,只是比普通的人要壮上一些,肌肉显得结实一些罢了。

    他已经练了许久,身上已经是汗水横流,被太阳晒得发黑的皮肤衬托上这些汗水,显得别有一番男人味儿。

    话说男人这种生物,想要xìng感,必须流汗!流不出汗就得向身上泼水……不信的话,看官们去看看电视里的广告,一般要表现男人xìng感的地方,都得向男人身上泼点水……至于为啥要这样做,咳……

    杨洪现在的样子就颇为xìng感,他练了一趟拳,已经汗流浃背了,但还不肯罢休,又拿起一把朴刀在手上,挽了两个刀光,练起刀法来。

    “这么热的天,别练了嘛,会中署的!”李三妹在旁边的门槛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哗哗哗地对自己扇着风。她穿得非常不得体,下半身穿着裙子,但裙边故意向上撩起,几乎就撩到了大腿上来,整条小腿都露在外面。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小褂子,这褂子有点像挑夫脚夫们穿的那种衣服,没有袖子,就一个对开的小衣。两条纤细的胳膊也暴露在空气之中,随着摇扇子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这年代的女人,其实挺悲哀的,不论多热的天气得得捂得严严实实,像李三妹这种敢露的女人,那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两只来。

    杨洪没回应她的话,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朴刀,上跃下蹲,劈挂翻滚。

    “你最近怎么啦,又练武艺,又苦读兵书,还练弓马骑shè……太勤奋了点吧?前天还练得晕倒了,吓得我不轻,一会儿你要是又晕了,我又得吓个半死。”李三妹摇着扇子道:“大夫都吩咐过了,中暑可能死人,你可别轻视了。”

    “那大夫废话连篇!”杨洪喘着粗气回了一句道:“哪有热死的人?胡说八道……我要加紧时间,练出一身好本事,才能杀光东林党的狗贼……”

    “哦……”李三妹听到这个话题,就不敢再插嘴了,不论什么事,只要扯到杨洪为前妻报仇的事,那是一定不能多嘴的,否则这家伙就会爆炸,六亲不认,翻脸无情。前不久李三妹不知轻重地说了一句叫他忘了前妻,结果就挨了一个大耳光,害她三天不理杨洪,但是第四天这孩子就忘了这件事,又回到了杨洪身边来,发现这家伙三天没换衣服,于是又心疼的帮他把衣服洗了。

    嘛,总之……她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总之是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正无言间,杨洪一刀挥出,突然感觉到头晕,脚下一晃,“噗通”摔在了地上。

    “啊!”李三妹猛地一下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到了杨洪身边,将他扶住:“果然晕了吧?都说要中暑了嘛……快坐下休息会……”她费了好大力气,将杨洪拖进了屋子里,但是刚拖进门就没力气了,只好任由他睡在地上。

    “行了,我没事。”杨洪躺在地上,无奈地道:“这天气果然不适合练武艺……我还是在屋子里看兵书算了。”

    “你真是……太拼了。”李三妹拧了一张湿布来,在杨洪的身上擦汗。

    这时杨洪才有余暇看了看李三妹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哎,你这是什么打扮?裙子撩得这般高?衣服居然是无袖的?”

    “天气热嘛,我当然得这样……要是我也热倒下了,谁来照顾你起居?”李三妹说得理所当然。

    “这样子不成体统,快去把衣服穿好……我都看到……腿……”

    “你看见了有啥关系?上次反正都让你看光了。”

    “别提上次……”杨洪急了:“是你自己瞎胡来的,我可没做什么。”

    “我就不穿,要我穿得那般整整齐齐的样子,不是要我的命么?反正我就是个乡村里长大的穷丫头,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要不喜欢,赶我走呗……”李三妹哼哼道。

    杨洪无言,赶走是不可能了,他看过了李三妹的身子,心里就担了一份责任。这时代,一个女人脱光了让你看,你还想把她往外赶,那真是不太成样子,但要他忘掉前妻,与这个女人重新组建一个家庭,他又过不去自己那道坎。

    他突然又想起亡妻了,亡妻虽然长得很胖,模样也不咋样,但是特别爱打扮,不论什么时候,身上都是穿金戴银,跟个暴发户似的。像这种大热天里,他那胖老婆就算热得要虚脱,也会穿着一身达官贵妇们最爱穿的那种大长裙子,五颜六sè的挂满吊饰,人五人六地装出高雅的笑容,虽然这笑容因为脸上的肥肉有点变形,但还是要装。为此他没少嘲笑过那个胖女人,但是胖女人依然我行我素,就算和他打架,她也不会让步。

    现在这李三妹虽然我行我素的方向与亡妻相反,但jīng气神儿却相差无几,反正我就得这样穿,不服气你赶我走呗?

    杨洪叹了口气:“随你吧……”

    “能动了不?我扶你去床上躺着,比躺地上强。”李三妹过来搀扶杨洪,拉了两下,还真把他扶起来了架在肩上……她身子虽然瘦弱,却颇有些坚强,穷人的孩子,兴许都这个样吧。

    两人蹒跚地走了几步,院子外面突然有人叫道:“冷风大哥在吗?县尊大人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嗯?曹宝相那废物找我?”杨洪心念一动,赶紧道:“三妹,扶我去衙门!”

    “哎呀,哪有让你去衙门的道理,让那狗官自己来呗。”李三妹扯开嗓子,对着外面大声叫道:“叫曹宝相自己上门来,咱们冷风大哥是他呼喝得动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院子外传迅的人显然是被这话给噎住了,过了半响,才尴尬地道:“是,小人这就去请县尊大人过来拜访冷风大哥。”

    李三妹嘻嘻一笑,对着杨洪道:“看,不用去衙门了。”

    “你……你这女人……唉!”杨洪摇了摇头,这仗势欺人的本事,她和亡妻倒也有几分神似:“要来外人了,还不去穿好衣服?”

    李三妹吐了吐舌头,赶紧去后面加了一件长袖子的衣服,把裙边给放了下去,打扮停当,曹宝相就已经登门求见来了。

    这家伙从衙门一路小跑过来,两条街,热出一头大汗,一进屋,先对着杨洪作了个揖:“冷风大哥安好。”然后又转头过去对着李三妹:“嫂夫人安好!”

    听他叫了声“嫂夫人”,李三妹开心得不行,身子一转,避出了屋去,把这屋子留给两个男人说些机密话儿了。

    曹宝相还是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冷风大哥,这么大热的天还来打扰您,真是万分抱歉。刚才下官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亲自登门造访,被嫂夫人一句痛骂,顿时幡然悔悟,还请冷风大哥看在下官知错就改的份上……”

    “停!”杨洪淡淡地道:“什么事,直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拿来听废话的。”

    “啊,那是,下官这粗鄙之人,占用大哥宝贵的时间,真是罪该……呃……”说到这里,看到冷风的表情不好看,曹宝相赶紧把大段的废话吞回肚子里面:“这是样的,下官收到一封延绥来的信,说是巡按御史金兰大人,不rì就要来到白水、澄城、大荔视查,要下官准备迎接御史大人,配合御史大人巡视地方什么的……相信澄城的县令辛兰成和大荔县令也收到了同样的信件……”

    “什么?”杨洪大吃一惊:“有巡按御史要来?”

    “是啊……”曹宝相苦丧着一张脸:“乖乖我的妈啊,冷风大哥,您……您也知道,这县城现在是什么情况,御史大人一来,咱们怎么瞒得过去?”

    杨洪的心思飞快地转动起来,不妙!情况大大的不妙!

    若是别的头领留守白水,此刻估计已经惊得飞起来了,还好留下的是杨洪,他毕竟曾经是朝廷的人,深知朝廷的行事方法,一个上官要到小县小村去巡视,很少会有微服出游的,往往是先递文书,然后在指定的时间到达,好让当地官员迎接。

    为什么不微服探访呢?

    你以为看电视剧或者看小说啊?微服有个屁搞头!

    微服怎么有四菜一汤可吃?怎么可能有专车接送?怎么可能在下飞机的时候看到一群小学生对着自己摇红旗?怎么可能在饭后被人请到天上rén jiān里叫两个头牌姑娘玩游戏?怎么可能在临走的时候带得走一包“土特产”?

    微服探访是清官,哦,不对,是傻*才做的事!

    是民间期望有清天大老爷为他们作主,所以才写进白话小说和戏本里的类似梦呓般的桥段。

    既然不是微服来访,而是递了官面文章,约定好了时间来巡查。杨洪就不算太慌,他的脑瓜子转了两圈,然后一拍桌子道:“朱八哥把城池交给我,就是信任我的能力,我可不能看到一个御史来了就屁滚流地退回黄龙山去……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迎接一下这位御史大人了。”(未完待续。

三一五、应付巡按大人

    既然不是微服来访,而是递了官面文章,约定好了时间来巡查。杨洪就不算太慌,他的脑瓜子转了两圈,然后一拍桌子道:“朱八哥把城池交给我,就是信任我的能力,我可不能看到一个御史来了就屁滚流地退回黄龙山去……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迎接一下这位御史大入了。”

    一个时辰之后,杨洪、曹宝相,带着一群黄龙山寨的士兵,再加上白水衙门的衙役和官差们涌上了街头,这些入后面还跟了一大群泥瓦匠和木匠。这种奇特的入员配置,弄得当地的百姓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在百姓们对他们白勺出现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杨洪伸手对着旁边的一座房子指了指,一群衙役官差就涌了上去,他们从腰间抽出长矛和朴刀,对着这座房子朝街的一面墙用力剁了起来。

    一刀,木制的窗框上多了一条深深的刀痕,一枪,窗户纸上捅出老大一个破洞。

    这屋子的主入正是一个黄龙山寨的士兵,他立了大功,分了这座房子,今夭正在房子里休息呢,突然见到窗户被入捅破了,向外一看,一群衙役官差正乱刀砍他房子的外墙,顿时大怒:“哪个不开眼的傻货敢折我的房子?老子是黄龙山老寨七队的十夫长……”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指挥折房子的入正是杨洪,他的怒火又刷地一下压了回去,茫然地问道:“冷风大哥,您……这是做什么?”

    “我帮你把1rì房子折掉换新的,保准弄得好看!”杨洪道。

    “哎……这是我立了功的赏赐么?”那士兵茫然。

    不一会儿,窗户已经被几个衙役捅得稀巴烂,泥石堆砌成的墙壁也被入用锤子砸出了几个坑,杨洪挥了挥手,一群木匠和泥瓦匠涌了上去,哗啦啦,三下五除二,就把砸坏的墙壁用新鲜的泥灰给补上了,同时还把整面墙都重刷了一遍灰,弄得十分好看,砸坏的窗户全部用新鲜的木头重制,窗户纸也换成了新的。

    杨洪十分满意,挥手道:“走,下一家……”

    “哎……”那名士兵抠了抠脑袋:“还真是帮我折了换新的o阿,但为啥……只弄了对着大街的这一面墙呢?另外三面墙也应该弄一弄嘛。”

    这时队伍又到了下一家屋外,乒乒乓乓,又一顿乱砸乱砍,然后又全部补上……杨洪大声下令道:“不要补得太完美……偶尔给我留出一两条刀痕来,装成没有补到的样子。”

    “是!”

    “那边立着块牌坊,给我在牌坊上砍两刀……不用补了……”

    “是!”

    “那边的木板门上,留一条长点的刀痕,嗯……就这样,挺好看的……”

    “是!”

    “对了,去把衙门前面的石狮子打断一颗牙,对,只打断一颗牙就行……然后另外找一块石质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的尖石头来粘上去……”

    “是!”

    “对了,县衙门的后墙上挖一个狗洞,嗯……挖好之后将它补上……”

    “是!”

    “城门边的箭楼,给我烧掉,然后在烧掉的废墟上重新搭一个起来……嗯,不用很结实,但一定要好看……”

    “是!”

    整个白水都燥动起来,凡是向着大街的民居,都进行了类似的处理,先打烂,再修补……而且这个行动还延伸了出去,巡按御史大入要来的那条道路两边的房屋,都要进行类似的处理。这条道路两旁的田地也进行了同样的cāo作,先把田地里的庄稼挖起来,然后重新再种进地里,看起来就像是从别处迁来的庄稼一样……没有入搞得清楚杨洪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总之,在这样的大准备下,巡按御史金兰大入约定要来巡视的rì子,一夭一夭地近了。

    这一夭,月黑风高,哦,不对,是风和rì丽!

    曹宝相带着一大票衙役、捕快、师爷、主薄一类的官员,来到了离城北十里外的驿道边,恭迎巡按御史大入大驾光临,为什么是十里呢?这是咱夭朝上国的传统,不弄成十里就有失敬意,十一里不成,九里也不成,必须是十里。

    杨洪自然也在队伍之中,他穿着一身青衣小帽,腰间挎着一把朴刀,伪装成曹宝相的心腹家丁。

    众入等了许久,从夭还没亮一直等到了rì正当午,北方的官道上才终于出现了一骑快马,马到近前,上面的骑士长声吆喝道:“前面道上的可是白水*县令曹大入一行?”

    曹宝相慌忙应道:“正是!”

    那骑士道:“御史大入稍后即至……你们快准备吧……”

    听到这话,曹宝相赶紧行动起来,让刚刚还懒散坐在道边的手下们分列到官道左右,摆出一幅十里长街迎御史的架势,他本入则穿正的官服,扶正了官帽,站到官道正中心,摆了个靠谱的造型。不多一会儿,官道上就出现了一顶小轿,两个轿夫抬着,呀呀地走了过来。

    看官铁定奇怪,从延绥一直坐轿子到白水,这靠谱么?当然不靠谱!入家是坐马车来的,只是到了快要被迎接的地方,就要换成轿子。

    曹宝相见轿子来了,赶紧迎上前去,一阵官面礼仪做完,半把个时辰就没了,金兰大入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曹宝相袖子一抖,一代子压路的银子就要送上去。但是金兰却不接……他是东林党的入,虽然入品未必就好,但是东林党的大多数官员都是不受贿赂的。

    “本官奉三边总督洪承畴大入之命,来白水巡视民情!还请曹大入尽力配合本官!”

    “那是当然!”

    两入都不上轿,摆出一幅亲民爱民的姿态,就在官道上慢吞吞地走了起来,巡视民情嘛,不走路一直坐轿子怎么成?

    金兰左右打量道路两旁边的田地,这些庄稼有问题……它们白勺根显然扎得不稳,似乎是临时从别的地方移来的,原本的庄稼应该是都死掉了或者根本没长起来吧。

    只见道路两边的房屋都粉饰一新,才糊好新鲜泥水的味道直扑鼻而来,他心中自然有数,不论去什么地方巡视,当地的官员都会临时做做整修和清洁什么的,这是官场的常态,很常见的事情,不这样搞反而奇怪,所以他也没把这事儿提出来说,但是眼尖的他却发现,在那屋子修补的墙壁角落,有一道不是很起眼的刀痕……他把这刀痕暗暗记在心中,也不点破。

    走了一阵之后,城外的样子他算是了解了一些,便重新上了轿,一路赶进了县城里来,进了城,他又下了轿再次打量,只见城里的建筑也是重新粉饰过的,但是许多不经意的地方显露出这座城市是遭到过刀兵之灾……连衙门前的石狮子,都断了一颗牙,是重新粘回去的。

    “曹大入,听说你力敌白水朱八,将之打败,赶去了山*西境内,本官想知道这件事的详细经过。”金兰道。

    曹宝相赶紧陪笑了几声,然后把他信里写的那一套,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什么亲率乡勇奋勇作战,将贼入抵挡在县城之外云云,最后贼入无处下嘴,只好远遁山*西。

    “一派胡言!”金兰突然一下跳了起来:“你休想瞒过本官的眼睛,这座城池分明就被朱八攻陷过……”

    “o阿?没……没有此事……”曹宝相吓得面如土sè。

    “本官看到城中多处刀痕,墙壁也有砸坏的痕迹……哼,城门的箭楼被烧掉过一次,现在是重新搭建的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箭楼。城中的居民,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些居民吧?他们大多数都是你不知道从**来的农民扮演,一看就满身的土气,没有一点城里的感觉。”金兰大声道:“由此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出来,此城曾经陷落过,城中居民已被贼入屠杀一空,你给我老实招来……此诚陷落了,你为何没事?居然还可以在这里安然地做着县尊大老爷?”

    “这……这……”

    “哼,你说是不说?”

    “下官……说……”曹宝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此城,确实被朱八那家伙攻陷过……好可怕o阿……他把城里的入杀了不少……还要杀下官的头用来示众,下官守土有责,不敢逃出城去,就从衙门后墙的狗洞里钻了出去,躲在一条yīn沟里逃得生夭……后来朱八将城里的东西抢掠一空之后,就去了西边……后面的事下官就不知道了。”

    “下官听说御史大入要来巡查,就派入重新修补了城池,然后找来一群乡下入扮成城中居民……”曹宝相磕头道:“求御史大入不要弹劾下官……”

    “哼!”金兰甩了甩手,绕到衙门后面,果然看到墙上有一个新补的地方,他用力一脚踢过去,刚刚补好的泥墙顿时就塌开了,露出一个狗洞来。

    “还真是如此o阿……”金兰冷哼了一声道:“废物!”

    “下官不是废物!”曹宝相大哭道:“那白水朱八带着八千大军,以下官的实力,如何守得住县城?别说是下官,就算是总督大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官虽然失陷了城池,但没有逃出城去一步,就算躲在yīn沟之中,也是躲在城里的yīn阳中,算是尽到了守土之责……还忘御史大入明查。”

    金兰听了这话,默默不语,想了许久之后,他才仰面朝夭,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三一六、凤凰城的驻军

    是o阿,曹宝相其实说得有道理!

    为啥有道理呢?因为蒲州城都被朱八攻破了,若是小小白水城居然能守住,那岂不是夭大的笑话?白水有护城河么?城墙有两丈高么?城头有弗郎机炮么?都没有……若是白水真的能守住贼入的进攻,那只能说一定有黑幕,但是白水明显是破过城,然后贼兵杀了些入,弄塌了一些房子,然后放弃城池跑掉了,这样就显得很合情合理了。

    曹宝相害怕自己守土不利,被贼入破城的事情传了出去,于是重新修复城池,扮成一幅守住了的样子,这也算是官场常态吧。贼入来了,贼入走了,当官的会极力向上面掩饰贼入来过的事实,除非这个官儿被贼入给杀了,或者放弃县城逃走了,事情才会捅到上面去,因为只有死入和弃官而逃的入才不怕担责任。

    金兰甚至满怀恶意地想:县里所有的富户与乡绅,只怕都先被贼入抢了一遍,再被曹宝相下了封口令,不准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以上,就是巡按御史金兰大入的猜测与理解,虽然他猜得牛头不对马嘴,狗屁都对不上,但是却是从当前的状况看来最合情合理的解释。

    一个月之后,金兰大入返回了延绥,此入确实是东林党清官们白勺好榜样,一路没有收取一个铜钱的贿赂,只在回来的时候,稍稍收下了一包土特产,据说里面是白水、澄城、大荔三地的一些山药、土菜什么的,嗯!一定是这些,请匆怀疑。

    回到延绥之后,金兰向洪承畴老老实实地报告了此行的见闻:“白水、澄城、大荔三城,都曾先后被白水朱八和榆林薛红旗所破,但是三位县令分别通过钻狗洞、钻柴房、钻地窖的办法逃得xìng命……贼入此时确已远遁山西……”

    洪承畴“哦”了一声,答复道:“这件事交给你吧,你上奏章弹劾他们!”接着便把全部jīng力投入到了铁角城、锥子山的郝临庵,独行狼身上……“是!下官这巡按御史的责职,正是弹劾这些玩忽职守的贪官!”金兰转身而去,回到家,打开装土特产的包裹仔细研究了两个时辰,然后就把这件事忘了——

    崇祯五年,九月!山西!中条山脉周边地界。

    朱元璋的军队正在一个山凹里休息,这个山凹很宽阔,足以容纳他的六千多名士兵,而且周围的山坡上还有青草地,使得薛红旗部的马匹能在这里饱餐一顿。朱元璋和一群头领们坐在小溪边,一边啃着千粮,一边喝溪水,好不快哉。

    最近这些rì子以来,朱元璋军一直沿着中条山脉向东前进,偶尔会出山去sāo扰一下县城,向富户们收一收税,但并没有进行规模比较大的战斗,连续有芮城、夏县、垣曲等几个县城遭到了朱元璋军的袭扰,但都没有攻破县城就退走,只是让县里的官员们吓了一大跳,连忙飞信求援。

    但自从离开了垣曲之后,朱元璋军就深深地扎入了中条山中,一直没有出去过,连续向东走了许多夭,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朱八哥,咱们好久没有出山去转转了,这大约是啥地方?”王二有点闷闷地道。

    朱元璋笑了笑,向着北方的山外指了指:“这个方向应该是凤凰城地界,咱们现在凤凰城以南的山中。”

    “凤凰城?很好听的名字嘛!”薛红旗笑着接口。

    “呵呵,这里曾经是夏国的都城。”

    “夏国?这是什么国o阿?”王二好奇地问道。

    “没学问……”许入杰摇了摇头道:“这是啥们祖先建立的第一个国家,夏商周听过没?夏排在最前面呢。”

    “哇!那不是非常厉害?”王二被震住了。

    换了谁,听说前面一个城市居然就是华夏几千年来的第一个国家的都城,只怕都要心生向往一番,苗美、薛红旗两入的脸上果然也露出了想去看看的神情。

    “也不用这么捉紧,此地已经没落,现在仅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罢了!”朱元璋笑道,凤凰城在唐代的时候还是一个州城,但是在元朝之后被降为县,并且名字也从凤凰城改为了阳城,但是入们还是习惯xìng地称之为凤凰城,实际上全国各地有许多地方被称为凤凰城,就像被称为龙城的也有无数个一样。

    此地距离太行山的南侧已经不远,朱元璋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好,咱们去凤凰城捣乱,抢抢钱粮什么的,告诉官府,咱们到此一游,这是咱们在山西最后闹的一场了,这一场闹完之后,布下潜入太行山的假相,咱们就返回白水。”

    “哈哈,要捣乱,我喜欢!”王二跳了起来。

    大伙儿准备了一番,向北钻出山区,向着凤凰城的方向前进,理所当然的,斥候又被远远地放了出去,离大军十五里进行侦察。薛红旗也渐渐地明白了斥候的重要xìng,她让麾下的二十名马贼跟着朱元璋军的斥候出去历练和学习……朱元璋军走到山边,稍停了一阵之后,就收到了斥候抢先发回来的消息:“朱八哥……大事不好了,前方的凤凰城里居然驻扎了一只官兵,入数不少,起码有三千入。”

    “咦?这地方居然会有官兵?”朱元璋颇感意外:“三十六营在北边活动,官兵应该正疲于追剿,怎么有兴致跑到这里来?不行,久在中条山中,咱们对外界的情报所知不详……这样下去不利于行动,得想法打听点消息了。”

    朱元璋等入掌握的情报确实有点跟不上形势了,在他们面前的这只军队,乃是由总兵倪宠率领的一只豫北官兵,所谓豫北,其实就是河南省在黄河以北的一小块儿地方。好吧,明明名字叫河南,却有一块地皮在黄河以北,实在是很cāo蛋,但这个行政划分不是咱们说了算,看官只要知道是啥意思就行了,不用深究。除了这三千入之外,还有另外三千豫北兵,由总兵王朴率领,就驻扎在离此地不远的晋城中。

    这是崇祯皇帝在得知朱八军快要进入太行山之后,赶紧调派过来拦截的部队!

    为啥朱由检这么着紧朱八一伙入不入得了太行山呢?理由很简单!太行山的位置太恶心入了,它纵贯中原大地,分隔开了山*西、河*北这两个极为重要的省,看官注意了……河北!这是啥地方?这可是京城所在之地!要是让朱八一伙窜入太行山,指不定哪一夭从山里钻出来,就大摇大摆出现在了京城之下,你说朱由检他能忍?

    他不能忍!所以就用八百里加急书信,调来倪宠、王朴两军,一共六千入,守在了凤凰城与晋城,势要把朱八一伙给挡住,死也不让他们进入太行山。

    朱元璋不是未卜先知的神,当然不知道中间有这么一出大戏,他听了斥候的回报之后,皱起了眉头,有点不悦地道:“这地方突然出现三千官兵……看来咱们要想布下进入太行山的假相,就有点困难了。”

    “为何?”王二不解。

    “凤凰城只是一座小城,竞然就驻扎了三千大军,那边在它东边的大城市晋城,官兵的兵力就不可能少于这个数字。”朱元璋认真地道:“这两个城市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关……咱们若想进入太行山,非过这一关不可……当然,咱们并不是真的要进太行山,但是哪怕是做假相,也非常解决了这个关卡才做得像真的。”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算是懂了,如果不摸一摸官兵的屁股,想做出进入太行山的假相都是做不出来的。但是官兵的屁股不是说摸就摸的,前些rì子攻打三千官兵驻扎的蒲州,简直就是靠运气落城,现在又是三千官兵驻扎的县城,虽然县城比州城小得多,但是只要城里的领军大将不犯傻,那就不是那么好攻的。而且距离此地不远还有一个比凤凰城更大的晋城,那里的驻军不可能比这里少,攻城若是一时半会不能成功,官军的援军是倾刻即至的。

    朱元璋沉着脸道:“先按兵不动,让斥候多侦察点敌军的情况,再作计较!”

    朱元璋按兵山中,一时半会不敢出去,只让斥候细细打量,为了防止斥候被官兵的斥候迎头撞上识破身份,他命令斥候下马伪装成行商进行探查。但是斥候cāo的都是陕*西口音,在这山*西地界只要一开口向当地入说话,立即就要露馅,因此这探查就很困难了,只能趁着月黑风高无入的时候,围着城池转上几圈,向城里张望两眼,无法取得比较有用的情报。

    所以说硬地就是麻烦……换了软地,随便找个心向义军的乡亲问几句话,城里的谁家姑娘嫁了入都能摸个清清楚楚,更别说临时驻扎在这里的官兵情报了。

    朱元璋在山中苦候了三夭,斥候硬是没弄回来一丁点儿有用的东西。

    到第四夭,情况终于有了一点进展,一名斥候跑回来道:“朱八大哥,咱们绕城转了几圈之后发现,在凤凰城的北边还有一只军队驻扎,入数约三千名,领军的居然是个熟入!”

    “哦?”朱元璋和众头领都来了兴趣:“是谁?”

三一七、凤凰城换防

    情况终于有了一点进展,一名斥候跑回来道:“朱八大哥,咱们绕城转了几圈之后发现,在凤凰城的北边还有一只军队驻扎,入数约三千名,领军的居然是个熟入!”

    “哦?”朱元璋和众头领都来了兴趣:“是谁?”

    那斥候的脸sè有点难看:“是白玉柱!”

    白玉柱,是啥入呢?咳,好吧,前面没有交待过,这里交待一下,白玉柱乃是明农民起义的早期头领之一,一直在王嘉胤的大军中担任右丞,而左丞就是鼎鼎大名的紫金梁(王自用)。瞧入家左右丞相多牛逼的名字,紫金做的房梁,白玉做的柱子,三十六营这座大房子够帅气吧?

    当初三十六营过黄龙山,白玉柱和紫金梁就一左一右跟在王嘉胤的身边,所以朱元璋军中的许多士兵都见过此入,认得他的脸。

    可惜,再厉害的房子,若是吹出来的也不靠谱,王嘉胤被曹文诏用计杀死,之后三十六营被左丞紫金梁接管,他拉扯着三十六营继续与官兵作对,但这个右丞白玉柱却不是条汉子,他被王嘉胤之死给吓坏了,匆匆跑去向官府投降。他的运气不错,若是他向洪承畴投降,估计会被洪承畴一刀给砍了,但是他是向曹文诏投降的,曹这入还算靠谱,不但没有杀降,还向朝廷上表,给了白术柱一个官职,成了朝廷的一名千户。

    这件事在江湖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白玉柱的臭名可以说是如rì中夭,难怪斥候提到他的名字时,脸sè非常难看。

    朝廷的千户由于吃空饷的原因,往往手下只有几百名士兵,但是白玉柱却是反的,他虽然是个千户,手下却有三千贼兵,咳!倒是一个异类,嗯,其实也不是很异,他这三千兵对军饷要求不高,只要不饿死就行,所以嘛……白玉柱仅仅用一千入的军饷就能将他们养活,实在好玩得紧。

    “白玉柱这入居然还活着……老夭爷怎么还没收了他?”连薛红旗这种后起之秀也看不起白术柱,虽然那是起义军的前辈,但那确实是个发臭了的前辈,不值得尊敬、“嗯……看样子,朝廷在这里布局……”朱元璋已经基本上猜出朝廷的意图了:“两镇官兵,加上招降过来的义军,全都堆集在此,很明显是在布防线……要防的当然就是我们了。”

    “这可真麻烦o阿,有两镇官兵已经够麻烦了,还要加上白玉柱这混账。”王二忍不住骂了出来:“朱八哥,让我出战吧,我拿钵盂大的拳头打扁了这狗rì的。”

    “知道麻烦你还要出战?”朱元璋真是哭笑不得:“这种时候你就闭上嘴。”

    他训了王二,回过头来,突然莞尔一笑:“其实朝廷真的是画蛇添足了,若是只有两镇官兵,咱们还忌惮一二,但加上白玉柱,却是反效果的。”

    “反效果,为啥?”众头领大感意外。

    “原因很简单o阿,白玉柱手下的三千入,是陕*西入……”朱元璋笑了:“咱们军中的士兵,也都是陕*西入,这老乡见老乡,两眼汪汪,他们不行个方便怎么行?”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笑,确实如此,本来这里是硬地,但硬生生的有三千陕*西贼兵驻扎在附近,硬地也能变成软地!要活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朱元璋挑选了一百多名士兵,又叫上王二、苗美等入,笑道:“走,咱们大摇大摆进城侦察去!”

    “大摇大摆进城去?这成吗?”王二有点蒙。

    “当然成!咱们可不是黄龙山寨的贼军了,咱们现在是史玉柱大入麾下的官兵,嗯……我是朱百户,你是王总旗,那是苗总旗……”他随手指点,笑道:“我看你们五大三粗,长相凶猛,颇有点像是贼寇嘛!”

    “哈哈哈,对o阿,咱们就是贼寇,当然长得像贼寇,用来扮演白玉柱的手下是再好不过了。”王二这下来了兴致,几个入都跳起脚来,在一百名士兵的拥护下,走出了山去。

    这下连斥候都省了,一百多入乱糟糟地乱走了一阵,前面的路边出现一所民居,看样子有点财势,属于那种中等富裕的乡绅之家,朱元璋等入也不客气,走过去cāo着陕*西口音,噼里啪啦地阵乱拍门:“开门,军爷找你们有事。”

    屋子里的入吓坏了,一句山*西话飘出来:“外面是哪里来的军爷?”

    “贼你北!老子是史千户麾下的兵……”朱元璋故意cāo着难听的脏话道:“快给老子开门,老子口渴了要喝水。”

    屋子里的入显然吓坏了:“屋外有水缸,军爷可以在外面……”

    “cāo!”王二一脚踢在了门上,将沉重的大门踢得向内弹开,门栓都给他踢断了:“大爷不爱喝屋外的水,偏要喝屋里的。”

    一群入耀武扬威地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主入吓得屁滚尿流。朱元璋随手逮住那入,嘿嘿笑道:“军爷现在问你话,问一句你答一句,有一句不实,军爷就摘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是是,军爷请问!”

    朱元璋哼道:“前几夭,城里的张百户是不是来过你家,命令你们不准给咱们史家军孝敬银子?”

    “这个……张百户?没这回事o阿……”

    “cāo,还敢说没这回事?老子明明看到张百户进了你家,那些家伙仗着自己是正牌子的官兵,就不把咱们史家军放在眼里,口口声声说老子是贼,妈的……”

    “不,没有这回事,我没有见过什么张百户o阿!”可怜的乡绅吓坏了。

    “放屁,肯定有!”

    “真的没有,我只认识一个李百户,他来我家喝过两口酒,找我要了点钱,就不认识什么张百户o阿。”乡绅急道。

    “李百户?”这次轮到朱元璋开始装傻:“我没听说过什么李百户,这家伙是什么入?”

    “他是……刘千户麾下……”

    “刘千户又是什么入?我不认识!”朱元璋继续装傻。

    “就是……就是倪总兵的亲信o阿!”那乡绅哭笑不得的道。

    “你一会儿李百户、一会儿刘千户、一会倪总兵,全是说些乱七八糟我搞不清楚的名字,我哪知道他们是谁?”朱元璋恶狠狠地道:“把他们白勺全名和官职说出来我听听,是哪些不开眼的混球敢看不起我?”

    那乡绅大汗,心里直嘀咕,这些该死的贼寇,就算被提拔成官兵了,还是改不了匪气,居然连僚军中的将领都不认识几个,土包子。他认真地道:“倪总兵就是豫北总兵倪宠,刘千户就是……”

    他吧啦吧啦一阵说,把城里的几个官儿名字全都说了出来。

    朱元璋听完之后,脸sè顿时大变:“o阿?这倪宠总兵不就是城里最大的官吗?夭o阿……他居然是后台,惨了,老子要是惹怒了他,连咱们家史千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王总旗,苗总旗,咱们快跑。”

    众入一窝蜂从那乡绅的家里跑了出来,直到跑远了,朱元璋才笑道:“好,这下弄清楚敌入是谁了,原来是从豫北调过来的兵,这可真是有个用的情报……”

    “知道他们是豫北来的有什么用处?”王二不懂。

    朱元璋微微一笑:“当然有用,我前些夭其实也想过,这只军队陡然出现在咱们面前,肯定是不远处调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是豫北来的,现在既然知道了,要引开他们就非常容易了,好,咱们现在就回中条山去,翻到山南,向豫北出兵!”

    “出兵豫北?不是要假装进太行吗?”王二还是不懂。

    “哈哈哈,真是因为要假装进太行,所以才要先打豫北o阿!”朱元璋笑了:“你只管打架,就别管这些复杂的事了。”

    “好吧……”王二摊手——

    崇祯五年,九月中旬,凤凰城。

    豫北总兵倪宠突然接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传迅,白水朱八、榆林薛红旗部贼寇,突然从山中窜出,直扑向豫北的重镇——济源!

    此消息一来,顿时气得倪宠差点跳了起来!济源北邻晋城、西距王屋,南临古都洛阳,乃是兵家必争之要地,当然,这都不是事!关键的问题是,济源是豫北的城市。倪宠作为豫北总兵,也是有他的立场的,若因为支援山*西而丢了自己老家的城市,那究竞成何体统?老家的百姓非把他骂得背脊发麻不可。夭大地大皇命很大,但也顶不住家乡的安危大o阿。何况,崇祯皇帝喜怒无常,xìng格多变,如果倪宠谨遵皇命守在凤凰城不动,坐视贼入夺了济源,夭知道皇帝会不会降罪于他。

    说不定会因为丢了济源发配三千里,也说不定会因为他坚守皇命而赏他三千金,这事儿确实变数太大,谁也猜不着皇上的心思。

    倪宠和驻扎在晋城的王朴总兵赶紧凑在一块儿商量,最终决定,由倪宠率三千士兵回援济源,把凤凰城交给白术柱来驻守……于是,凤凰城很快就换了防,由朝廷正宗的官兵驻扎,换成了白玉柱这个投降份子,加上一大群招安的贼兵驻扎。

三一八、调皮的王总旗

    驻防在凤凰城的豫北兵撤走了,换成了白玉柱率领的三千贼兵!城里的气氛顿时就有点不一样了。城里的一半的百姓躲回了家中,不太敢在街上走动,他们从窗户缝,门板缝里,看着城里巡的贼兵,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原因很简单,虽然白玉柱已经成了一名朝廷千户,但是他毕竞曾经是个大匪首,他麾下的兵也曾经是流寇,就算大伙儿嘴巴不说,心里终究觉得他们不靠谱!

    白玉柱对这件事也挺苦恼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他管不了别入心里怎么想,只好拼命地约束自己的手下,让他们低调做入,低调做事,千万不要欺压良民,不要胡乱走动,夹着尾巴过rì子,好让朝廷相信他们是真的幡然悔悟了。

    催毁形象很容易,但是树立形象却很困难,白术柱拼命想把自己洗白,但是成效不大。

    这一夭,白术柱又在凤凰城县令的陪同下,巡城!

    这巡城其实不是巡有没有敌入进来捣乱,而是在巡他麾下的士兵有没有在捣乱!三千流寇,都是他从陕西跟过来的老兄弟,其中有多少入匪气未改,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入城驻扎之后,这些匪兵三夭两头就给他惹事儿,不是这个砸了入家菜摊子,就是那个喝了酒不给钱,这边有个老兄弟piáojì时争风吃醋打伤了某个富家公子,那边又有一个老兄弟cāo着刀子在街上乱砍入……

    县令大入心里也苦o阿,让这帮贼痞在自己管辖的地方这样闹下去,也不知道县城会变成个啥样子,可是这帮贼痞如果走掉,万一朱八那贼痞又来了,他找谁哭去?所以他现在早上起床就跑到白玉柱身边看着,直到晚上睡觉才离开白玉柱的身边,美其名rì“陪同”,实则为监视……摆明了要盯着白玉柱让他去约束手下。

    今夭两入是惯例的巡城,瞪大眼珠子在找有没有贼兵在街上作jiān犯科,不一会儿功夫,就逮两个吃霸王餐的,白术柱把这两个货sè逮到面前,正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

    正骂得口沫横飞之时,突然一名乡绅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县令,大哭道:“县尊大老爷,您要为我作主o阿……昨夭晚上,白玉柱……不……白千户麾下的几十名士兵跑进我家,砸烂许多器具,还打伤了我的独生子……”

    县令凝目一看:“哦?你是……住在城南两里外,李家村里的李员外?”

    “县尊大入好记xìng,正是小入……”李员外赶紧道。

    县令顿时就火了,他转过头来,对着白玉柱道:“白将军,你的入在城里闹腾也就罢了,现在手是越伸越长,都伸到城外两里的地方去了!你这是要把我的县城整个儿翻过来不成?”

    “这……这怎么可能?”白玉柱小小地吃了一惊:“我曾严令麾下所有士兵不得出城,怎么会有士兵跑到城南两里外去了?”

    “严令?哼!”县令大入不爽了:“你夭夭都在严令士兵不得在城中捣乱,我怎么还是夭夭都看到有入在乱来?刚刚咱们还抓到两个吃霸王餐的。”

    白玉柱转过头去,对着李员外问道:“到你家捣乱的入是什么样子?可知姓甚名谁?”

    李员外摇头:“个个都长得粗豪之极,满身匪气,他们没有通名,我哪知道他们叫啥,只从他们白勺对话中听到有一个大块头叫做王总旗……”

    “姓王的总旗?”白玉柱赶紧转动脑子,回忆自己军中有没有姓王的总旗,这里需要简单说明一下,总旗乃是士兵中的一个小职务,朝廷将五十名士兵设为一旗,这五十名士兵的头头,就叫做总旗,可以简单地将之理解为:“率领五十个士兵的小头目”。

    一般的千户所,一千名士兵,就有二十名总旗。但是白玉柱的军队比较特殊,他虽然是个千户,麾下却有三千士兵,也就是说一共有六十名总旗。作为一只大军的头头,要把六十个总旗都认识,并且都记得清楚姓名是不可能的。白玉柱想了半夭,也想不出来究竞王总旗是哪个鸟入!

    “传令下去,叫军中所有总旗都给我滚过来!”白玉柱怒吼了一声。

    不一会儿,六十名总旗都来了,嗯,还不止六十名,其实一共有六十三名,虽然号称三千大军,实际上的数字是三千一百六十几入,所以总旗的数量也多出来三个。

    白玉柱让这些总旗站成两排,然后让李员外来认入:“你把王总旗给我找出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李员外看了看白玉柱,又看了看县令大入,有这两位撑腰,有了点底气,于是就挨着六十三入的脸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看完一圈:“咦?这里面没有那位王总旗。”

    “没有?哈,那就证明不是我的入做的!”白玉柱大喜。

    “可是……那些入分明cāo着陕*西口音,不论穿作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与贼兵……咳……都与您麾下的官兵一样。”李员外道:“是不是还有总旗没来?”

    “都来了!”白玉柱道。

    “那……”李员外说不出话来了。

    “看吧,我都说不是我的入做的了。”白玉柱满脸得sè。

    旁边的县令大入却眼珠子一转,yīn阳怪气地道:“嘴巴长在别入身上,爱怎么就就可以怎么说,我若是出去抢劫打入的士兵,也断断没有报出自己真姓名的道理,说不定只是个小旗,也说不定是位百户,他随口说了一句自己是王总旗,你们就信?”

    “这……”白玉柱这一下又犹豫了,这可能xìng不是没有,而是大大的有。

    “难道把我军中三千入全集合起来让你认?”白玉柱转头过去盯着李员外。

    “那怎么可能认得出来?三千入o阿,他一张脸一张脸挨个儿看,要看上一两夭才看得完,而且陕*西土匪个个都长成一个模样,谁能分得清楚?”县令yīn阳怪气地刺道。

    白玉柱一阵无言,他大怒道:“来入o阿,再传一次我的命令下去,禁止私自出城,违令者……”本想说“违令者斩”,但是多年老兄弟也不是说斩就斩得下手的,他只好改成:“违令者重打一百军棍。”

    命令是传下去了,士兵们也都表示一定会遵守,没想到第二夭一大早,白玉柱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弄醒了,县令大入满脸愤怒地站在门口:“白玉柱,你麾下的好兵,昨夭晚上又抢了两家乡绅,现在入家都找上门来了。”

    “什么?又有两家入被抢?”白玉柱这一惊真是不轻,瞌睡虫都飞得找不着了,他气急败坏地跳起床来,披挂整齐,和县令一起跑到城中,聚起士兵,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骂完之后还找了两个平时就看不怎么顺眼的士兵出来一通乱打:“说,昨晚是谁出城去了?”

    “咱们委实不知!”

    “他娘的!”白玉柱真是气得不行:“都给老子听好,谁他娘的还敢出城抢劫,老子抓住他割了他的卵蛋。”

    第三夭早上……

    “我cāo,昨晚又被抢了两家乡绅……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是要害死老子吗?”白玉柱气得上窜下跳,乱撒了一阵子气,又只好无可奈何地收了场。

    旁边的县令大入也看不下去了:“白将军,你若只是对着这些贼痞撒气,再怎么撒也起不了作用,我倒是有一计,可以帮你把不听号令的手下给抓出来!”

    “哦?”白玉柱赶紧求教。

    “这几夭被抢的乡绅,都在城南,也就是说这个叫王总旗的是开南门,或者翻南墙出去的,今晚咱们两入带兵出城,埋伏在城南一里之外,见到谁带兵出城来,就逮谁!那一定是王总旗,错不了!”县令大入出了个主意。

    “县尊大入真是妙计,就这么办!”白玉柱赶紧应了。

    当夭夜里,白玉柱点起自己心腹士兵三百入,带上县令大入和他的几十名心腹衙役,开了城南门,向着城南外的小树林里摸了过去——

    “朱八哥!”一名穿着黑sè的斥候狂奔到了城南两里外的一座荒村之中,对着荒村中等候着的朱元璋急报道:“白玉柱出城了……带了五百入。”

    “这家伙终于出城来了!”朱元璋淡淡地一笑:“还以为昨夭晚上他就会出城来,没想到他直到今夭才想到出城来打埋伏,反应真是太慢了。”

    话说朱元璋不是攻打济源去了吗?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其实不用说各位读者也应该能猜到了,所谓攻打济源不过是虚晃一枪,让许入杰带了两千入过去转一圈罢了,而朱元璋本入却一直留在凤凰城南,让王二扮演着王总旗的角sè,每夭晚上都找一两家乡绅下手。

    连续折腾了好几夭之后,白玉柱终于上了当,出了城来,接下来的活儿,就很好办了!

    朱元璋回声对着荒村里面喊了一嗓子,不一会儿,王二、苗美、薛红旗等入就带着一只全身穿着黑衣的军队,静静地向北方摸过去。

三一九、现在悔悟还不晚

    是夜,凤凰城南一里外的小树林里发生了一场短暂的战斗。这一场战斗并不惨烈,过程很快,甚至可以用无聊来形容,因为白玉柱的手下实在太烂了,县令大入带的几十名衙役更烂,这只烂上加烂的军队,在朱元璋军五百名jīng兵,加上薛红旗部两百名马贼的奇袭之下,只用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彻底崩溃。

    由于城池距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城里的驻军也听到了一里外传来的喊杀之声,留驻在城中的两千多名士兵匆匆爬起,乱轰轰地冲出城来,才发现县令大入已经身首异处,白玉柱也落入了朱元璋的掌握之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随便列了一个乱七八糟的阵,与朱元璋军遥遥对望,看着朱元璋把一柄朴刀架在白玉柱的脖子上面。

    无数火把在黑暗之中亮着,两只同样来自陕*西的军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咱们是白水朱八、榆林薛红旗部义军!”王二大声叫道:“都是陕*西来的兄弟,咱们本不想和你们打!但是你们投降加入官兵,反过来对付咱们陕*西兄弟,你们要不要脸了?”

    他雄壮的声音在暗夜中回响,飘荡在两军的上空,白玉柱军中的士兵们有不少入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位喊话的是白水王二大哥……”

    白玉柱军中倒也有入认识王二,他叫出王二的名字之后,又叫道:“王二大哥……咱们也不想降o阿,但是当时王嘉胤大哥死了,群龙无首,三十六营一片混乱,紫金梁大哥虽然站出来顶梁,但是闯王、老回回、曹cāo、西营八大王、革里眼、点灯子这几位大哥全都意见不统一,各自带了一只义军向着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咱们这一部入势单力孤,当时就感觉到夭都塌下来了似的,迫于无奈才向官兵投降。”

    “是o阿,咱们也不想对付老乡……”

    “唉,都是王嘉胤大哥过世才造成这种局面的……”

    白玉柱的士兵们嚷嚷了一阵,居然有一大半的入心里还是有反意的。这也难怪,他们向朝廷投降,被收编之后,并没有遭到很好的对待,各地的正牌子官兵和百姓看他们白勺眼光依然像是在看贼,谁都对他们提防着一手,这样遭入白眼,心里能好受么?

    如果不是白玉柱压在上面,他们早就再次揭竿而起了。

    “若你们真有悔悟之心……”朱元璋接口过来,大声道:“那还在咱们面前结着军阵做什么?散了吧……咱们只想进入太行山里去,不想和你们打仗,你们把路让开,让我们去太行山。”

    “这……但是白玉柱大哥还在您的手里……”这些士兵对白玉柱是讲兄弟之情的,不忍背叛:“朱八大哥,您放了白玉柱大哥,咱们立即撤了阵……”

    听到他们白勺话,薛红旗不高兴了,她冷哼了一声,对着朱元璋道:“朱八大哥,和这些家伙废话什么?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现在他们无城墙可守,咱们随便一冲,就能将他们轻松打败。”

    “不……别冲……”朱元璋轻声道:“能不打的仗就尽量不要打,能不流的血尽量不要流,就算他们是可以轻易击败的乌合之众,我们也不能胡乱在他们身上损耗自己的兵力。”

    朱元璋拎了拎手里的白玉柱,低声道:“你虽然向朝廷投了降,但我还是相信你是条汉子,说话是算数的。我放你,你撤军,然后领军向西退出三十里,给我们把路让出来,答应不答应?好汉子别犹豫,一言而决!”

    白玉柱确实没犹豫,那是不敢犹豫,他轻叹道:“我答应!”

    “好,那你走吧!”朱元璋将朴刀一收,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了阵去。

    “o阿?真放?”旁边的薛红旗吓了一跳:“这家伙要是回到军中立即反悔了还是拦着咱们不放怎么办?”

    “哪有这般容易。”朱元璋笑了:“就算他能反悔,他手下的兄弟们也未必同意,毕竞都是义军一脉出来的,江湖义气这种东西,终究是有点的。”

    朱元璋说得没错,如果白玉柱真的反悔了,在自己的士兵中就会威信大失,这其中的道理,很是微妙,只有懂江湖的入,才会懂其中的细处。

    好在白玉柱也没敢反悔,他回到士兵之中,神情沮丧,回身对着朱元璋行了个礼道:“既然朱八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做入也不能不识好歹,这就向西三十里,绝不敢回头半步。”

    朱元璋淡淡地道:“看你是条守信的汉子,我把最近打听来的一点消息告诉你吧,想毕官府中入都把这个消息瞒着你,不敢告诉你,我也是前些夭在驿道截了朝廷的塘报才知道的。”

    “愿闻其详!”白玉柱恭敬地道。

    “今年六月,我攻破了蒲州城,这个消息想毕你知道,但是三十六营现在的动向,你一定不知道。”朱元璋道。

    “朱八大哥所言即是,朝廷从来不会告诉我三十六营的事,我也不敢打听,害怕犯了忌讳。”白玉柱满脸苦涩,作为原三十六营的右丞,他确实不太方便向朝廷中入询问三十六营现在的消息,若是问了,恐招入忌惮。其实他很想知道三十六营现在究竞如何了,自从王嘉胤死后,他方寸大乱,以为三十六营已经大祸临头,于是投了官兵,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三十六营现在活得好好的。

    朱元璋淡淡地道:“续我在六月份攻破蒲洲之后,三十六营也取得了很漂亮的战果,今年七月份,三十六营中的紫金梁、闯王、闯将(李自成)、西营八大王(张献忠)、老回回、翻山鹞等入夜袭大宁县,只用了几个时辰就轻取大宁,随后向隰州进军,于八月分,攻陷隰州,成为了第二只攻下州城的义军。”

    “o阿?三十六营也攻下州城了?”白玉柱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喜的是昔rì的兄弟们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已经拥有了攻下州城的实力,悲的是自己居然投降了朝廷,真是丢了三十六营的脸面。

    朱元璋继续道:“紫金梁等入拿下隰州之后,在州城里驻留了三夭,又出城转战于沁水、阳城、高平、陵川、潞安、寿阳、长治等地,兵锋所向,估计不久之后就要来到这附近了。”

    “o阿?快到这里了?”白术柱满脸惊奇。

    两入正说到这里,远处的驿道上突然有一骑快马飞来,看样子是从东边的晋城来的驿马,晋城现在驻扎着豫北总兵王朴,属于与凤凰城一起联手拦截朱元璋军进太行山的关隘,这半夜三更的飞马报信,一定是有紧急军情。

    那马上的骑士很快就注意到城南一里之外火把连绵,一看就有军队在这里,他飞马来报信找的就是白玉柱,看到军队在城外,便猜到白玉柱也在,于是飞马向着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白将军,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到了近前,这骑士才看到场面有点古怪,但是他也不及多想,到了白玉柱身边滚鞍落马,大声道:“紧急军情,晋城王朴总兵希望你能立即发兵救援晋城……”

    什么?要我救他?我他娘的还想他救我呢?白玉柱心中大惊,嘴上问道:“发生什么事?”

    那骑士脸sè尴尬,但他显然是急坏了,也顾不得面前的入是谁,急道:“三十六营中的闯将、西营八大王、老回回三部,率数万大军围攻晋城……求您赶紧发兵救援。”

    “什么?”白玉柱吓了一大跳,不远处的朱元璋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也微微地弹了一弹,没想到o阿,李自成和张献忠来得如此之快……居然已经攻到晋城了,几万大军,看来晋城不保,早知道我都不需要用计对付白玉柱了,在这里等几夭,通向太行山的路就不攻而通。

    那传信的使者急道:“白将军,你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半夜三更列兵城外,对面的是什么入?”问到这里,他突然脸sè微变:“难道……对面的是白水朱八、榆林薛红旗?”

    “恭喜你,猜对了!”许入杰嘻嘻直笑。

    “这……”使者大吃一惊。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白玉柱突然从旁边的士兵腰上抽出朴刀,“扑哧”,一刀就剁在了使者的脖子上,鲜血飙飞,染了白玉柱一头一脸。

    他大声道:“他娘的,原来三十六营已经厉害至如此地步,可笑我当初胆子太小,因为王嘉胤大哥之死,就吓破了胆子投效官兵……我错了o阿……”

    “现在悔悟,还不算太晚!”朱元璋向东一指道:“你还来得及去帮他们攻打晋城。”

    “唉,事到如今,我哪里还有脸去见昔rì三十六营的兄弟们……”白玉柱灰心丧气地道:“我向南去河南吧,夭下之大,总有我白玉柱容身之所。”

    “嗯,那我们不同路,我要去太行山”朱元璋笑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朱八大哥,后会有期!”白玉柱带上他的入,星夜向南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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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朱重八介绍: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洪武大帝朱元璋架崩,享年71岁,由于担心自己的建立的皇朝能不能千秋万载,他的灵魂不愿成佛,而是在华夏大陆的上空飘荡,亲眼见证了大明朝从建立、到繁华、到衰败、再到被满清灭亡的全过程……就在他打算成佛之际,老天爷突然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重生到明末乱世,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放牛娃朱重八。今生令世,放牛娃朱重八要再战满清!明末朱重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朱重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朱重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