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魏延进城
夏伯今年五十有六,是江夏很有名的地头蛇。虽然穿着简陋,但是在那群小混混中的影响力却是不容置疑。
陆筱为了打探消息,虽然召集了几十个小混混帮忙,但是真正能够跟他有所联系的便只有夏伯一人。
江夏城边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里,夏伯却是一脸红光,高兴的甚至连脸上的一条条褶皱都舒展开来。因为他看到了发财的机会,只要得到那颗价值连城的玉坠,他的后半生便安然无忧,再也无须整rì为生活劳累奔波。
“你确信那人就是魏壮士?”陆筱依旧是那一身纶巾白袍,成一个倜傥公子的模样。
夏伯躬着身子,嘴都合不拢:“没错,小老儿敢保证,那人正是公子一直寻找的魏壮士。是他亲口说的,他叫魏延,魏文远!”
陆筱猛地站起身来,随手就拿出了一枚玉坠扔给了夏伯,急切道:“快快带路。如果那人真是本公子所找之人,到时候还会赏你一个!”
夏伯顿时大喜,也不敢怠慢,鬼鬼祟祟的推开门,见并无什么人在附近,才赶紧引领着陆筱离开了此地。
夏伯一辈子生活在江夏城中,虽然是最底层的人物,但是对于城内大小街巷的熟悉程度,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陆筱跟着他,在一条条小道、一条条人迹罕至的街巷间穿梭,不多时,便来到了江夏城池北门口附近。
陆筱已经多次吩咐他,一切行事都要小心谨慎,切忌引人注意,所以此时两人停留在了一处破旧废弃的小宅子中。这里yīn暗cháo湿,想必已经是多年未有人居住,虽是个房子,但是温度不比外面高多少。
“魏壮士~~魏壮士,你快出来吧……”夏伯显然对陆筱这样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先是在外面四处巡查了一番,才跟着陆筱的脚步进到宅子中,开始轻声呼唤。
“噔”的一声,只见一身黑影从房梁上跃下,面sè黝黑,神情刚毅,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了他五大三粗的魁梧身躯,正是阔别个把月的魏延!
“夫人,属下寻你寻得好苦啊……”看到陆筱,魏延神sè激动,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堂堂猛汉,竟然有热泪在眼眶中滚滚,单膝跪地,有些哽咽道。
“魏将军快快请起,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毕竟是自己夫君的手下,陆筱并没有躲闪,也没有上前搀扶魏延,不过语气也是激动万分。
“夫人?”夏伯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禁笑道:“原来公子竟然是个女子,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竟然头一遭看走了眼。没想到这魏壮士竟然是咱江夏的将军,失敬失敬!”
魏延眉毛霍得一挑,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夏伯,yīn沉沉的道:“夏伯……本将如今能和夫人见面,全靠您老的从中帮忙啊……”
陆筱微微一叹,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宅子。
看到魏延的表情,夏伯就知道不好,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这都是小老儿该办的事情……”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颤抖,最后竟然拔腿就跑。
可是他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从魏延手底下溜走,只见魏延脚底猛地一蹬,掀起了一阵尘土,高大的身躯跃起半丈来高,如同铁锤般的一脚就狠狠的揣在了夏伯的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啊!”的一声惨叫,夏伯“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若头一块大石头,猛地撞在了门框上,脸上瞬间就煞白一片。
魏延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身边,看到这一位老人痛苦的呻吟,他根本就没有兴起一丁点的怜悯之心,拎着他头发把他一百来斤的身子硬是给拽了起来,一手按住下巴,两手按住他的脑袋猛地用力向左一拧,发出了“咔哧”一声骨裂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气息。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眨眼之间,一条人命便就此丧生。
陆筱的身影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巷口,魏延却并没有急着追过去。他把夏伯的尸体拖到了屋子当中,走了出去,随着一声虎吼,只见他飞起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这房子的墙体上。
“哧……”房子有些异动。
魏延一脚踹完,还不停止,又是一连踹了七八脚,只听“轰”的一声,一座房子,竟然被魏延几脚给踹塌。
即便是这房子年久失修,破旧不堪,但是要靠一个人的力量靠着各种工具弄塌都是万难。可是魏延随便的几脚就完成了五六个人都不可能完成的事,可见他脚下的力道是多么的恐怖。
看着魏延四平八稳,连大气都不喘的走了过来,陆筱露出了一丝微笑,赞道:“魏将军当真是虎狼之将,咳咳……”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胸口中有口闷气喘不过来,连咳数口,面sè都有些隐隐泛白。
“夫人,你没事吧?”魏延的声音有点急。
陆筱抚胸平息了半响,气息才渐渐的捋顺过来,有些歉意的道:“没事。也不知怎么,每次一见到杀人的场面,心头便是恶心难受。以前只是身子有些不适,没想到这次远远的离开,竟然气息都有些受阻……”
魏延下意识的道:“那夫人快找个郎中瞧瞧吧,这身子万一要落下点毛病,可是不好。”
陆筱轻轻摆了摆手,感激的道:“将军无需担忧。奴家从小舞刀弄枪也都习惯了,身子没那么金贵,不要紧。还是先办大事要紧。”
魏延曾经护送着徐黛和陆筱从皖县到了彭泽,对她的脾xìng可谓是十分了解,此时见她坚持,只好不再纠结这个话语,点头道:“好吧,只是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
陆筱没有回答,而是先问道:“不知将军此番来江夏,那‘五百’求亲军,如今还剩下多少?”
魏延面露愧sè,叹息着道:“都是属下无能,一路上连番恶战,又是官军,又是山贼,又有几个生了大病,如今只剩下了三百二十八人。”
陆筱面sè忧愁,为难的道:“这人数也太少了些,要完成三郎的任务,可以说是难于登天啊!”
魏延好奇的问道:“不知主公到底留下了什么任务?”
陆筱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口间拿出了一个小字条交给了魏延。
魏延欠身接过,轻轻的打开了字条,却见上面写了让他震惊失措、诧异无比的三个字:“杀黄祖。”
魏延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都有些颤颤悠悠:“夫人,这……这怎么可能?”
陆筱也负气似的低着头,气哼哼的道:“就是啊,那黄祖可是堂堂的江夏太守,凭咱们这几百号人,怎么肯能杀掉?
而且这可是江夏,是黄祖的地盘,就算能够冲进去杀了黄祖,那还不一样是入得虎穴,却难以逃脱吗?跟他同归于尽,这可不是我们的作风!”
魏延的脸上yīn晴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筱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很无所谓的道:“算了,咱们先不纠结这个了。到底要怎样杀黄祖,等我再去好生询问一下。魏将军,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不过这件事就简单了许多。”
“夫人尽可吩咐,属下自当全力以赴。”魏延毕恭毕敬的抱拳道。
陆筱慢条斯理的徐徐道:“是这样,三郎说要多派些人深入到荆州各地去,专门找一些老人、农夫,去询问一下明年的气候,收成如何。以一个月的时间为限,一个月后,所有人都回到这里复命。”
“这是何意?”魏延听到孙翊这样的命令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先是杀黄祖那样匪夷所思的事,再是这毫无干系、毫无意义的事,他是真搞不懂孙翊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要杀黄祖,就一定要保持优势兵力。我军如今只有这三百多人,如果再分出去探听这些消息,那还怎么杀黄祖啊?”魏延已经完全被孙翊的命令搞的晕头转向。
陆筱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当初在太守府中的时候,孙翊跟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完全是当做了一等一的大事看待。她虽不知道孙翊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她知道,这一定有着他自己的深意,而且一定要很圆满的完成。
陆筱轻轻道:“杀黄祖的事先放一放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对三郎来说,可能比杀黄祖还要重要。所以魏将军一定要多派人手,好生办好。”
魏延挠了挠头,始终不明白孙翊让他派人到荆州内地去找明白人询问明年的气候,可能的收成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用。可是如今陆筱就代表着孙翊,作为属下的他只有听命的资格。
“夫人放心,属下这就遣人去办。至于杀黄祖这件事,且容属下回去好好的思量一番,再做计较!”
“好,那就有劳魏将军了!”陆筱露出了一丝欣然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毅然从军
大败而回到江夏的黄祖整rìyīn沉个脸,无论见到任何人都是一副黑脸模样,不见笑容。然而正如孙翊所料,他并没有因为这次大败而丧失斗志,从此在酒肉美sè中度过,而是整rì奔波在前线,督促军队整修防御。同时加大军队的训练力度,对手下将领也是甚为严格。
当然,还发布了最重要的一道命令:募兵。
此时的魏延已经把手下派了出去,几十个大兵都是奋战沙场的勇士,却被安排成为探子的职责,未免有一些不伦不类。
好在每人身上的任务都很简单,不需要去探听什么荆州的兵马布防,只需要深入乡下,去找一些当地有经验的老农,听听他们对来年气候的看法。
按理说什么对你最需要,那么你注定就最擅长什么。虽然都是些老农民,没什么文化,但他们一辈子与土地、天气打交道,当然会有所预知。
不过这也仅仅是完成孙翊交代给他两个任务的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极其困难的任务让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好对策来。
忽然听到黄祖募兵的消息,魏延先是神思一愣,忽然有一个惊天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虽然这个想法太过胆大,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苦想对策已经数rì的魏延觉得,这是他杀掉黄祖的唯一机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再凶险的事情也不是必死的杀局,一切都事在人为。
魏延神sè刚毅,不再犹豫,向陆筱居住的那处小客栈急忙行去。
此时已过正午,陆筱还是那副公子打扮,刚刚从粮店边的那处小胡同中慢慢的往住处而回。手中还握着那张上面还沾有几点泥土的字条。然而当她看到字条的内容时,如同被使了定身法,目瞪口呆。
当陆筱忧心忡忡,忐忑不安的返回城边的那处不起眼的客栈时,忽然在大街上见到了不停踱步,显得焦急万分的魏延。
看到魏延,陆筱更觉得愧疚,七上八下的心神不安。
魏延正搓着手、踱着步在大街上四处张望,等待陆筱回来,好在他眼睛,一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陆筱停在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却停住了脚步,面有忧愁。
魏延不知道她为何有些不高兴,他是一个粗人,也不懂得女人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几个大步就跑到了陆筱面前,傻傻的大笑道:“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
“好消息?我这也有一个消息……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呢!”陆筱还是那种失落的样子,完全没有被魏延这种积极的态度所带动,叹声道:“既然有好消息,将军便说来听听吧……正好,奴家也有个信息要传达给你呢。”
“哦,好,那属下先说,嘿嘿。”魏延咽了口唾沫,早已耐不住道:“夫人知道吗,那黄祖老儿正在募兵呢!”
“恩?”陆筱灿若明星的眸子猛然睁大。
只听魏延又继续畅然道:“夫人有所不知,自从前些rì子听你说主公要属下去杀黄祖这件事,可是rì思夜想也实在是想不出个对策啊。这回好了,今天终于让属下抓到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陆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没有想到事态竟然会这样发展,震惊的有些手足无措,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去当兵啊!以属下的才干能力,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定然会威震军营,得到赏识,到时候想见到黄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魏延的声音不大,但是神sè却是说不出的得意,就好像已经手刃了黄祖一样。
“什……什么?你……你要从军?”陆筱哑然咋舌,掩口轻呼。
“是啊,怎么了?”魏延对于陆筱这样迥异的神情有些不解。
陆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怅然一叹,低声道:“三郎有魏将军相佐,当真是如鱼得水,如龙入渊。”
“嘿嘿,夫人过誉了。”魏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陆筱却一本正经的道:“不过誉,此话当真是中肯的很。实不相瞒,奴家刚刚得到了三郎传来的消息,本来心中还有些犹豫不决,不知如何该和将军开口,没想到将军竟然是如此一条汉子,当真是可敬可佩!”
“什么消息?”魏延茫然的问道。
陆筱没有答话,而是把紧紧握在手中,已经揉成球状的字条轻轻抛给了他。
魏延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当他把这字条打开的时候,让他心中的一切疑惑都烟消云散。只见字条上面仅仅写着两个字:从军。
……
……
“韩军侯,本将已经按照你所说的,把孙策不会进攻江夏的言论传遍了整个军中,哪里想到却遭到了老头子的一顿斥责,这口气,本将实在咽不下去!”
自从孙翊跟在黄shè身边以后,一向计谋百出的黄shè就好像脑袋锈住了一样,大小适宜都要和孙翊商量着来。
说来也是,他黄shè谋划的是篡夺江夏太守之位的大事,不得有丝毫的马虎,能多一个人商量,那么疏漏肯定也就会少上一分。
孙翊此时还在陪着黄shè下棋,照例还是在一输再输,却毫不气馁的轻笑道:“将军,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大帅把某个亲近的将领给痛骂一顿,那么你会怎么看待这个将领?”
黄shè想也不想的脱口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疏远他,以防自己惹祸上身。”
“正是。”孙翊微微笑了笑,徐徐道:“将军虽然是大帅的亲子,但是战场之上只有敌我之分,而无手足之情。如今江夏众将会看待将军呢?”
黄shè脸sè忽然展现出了几分yīn鸷,yīn沉沉的道:“疏远本将军,当真是笑话,太守大人是我父亲,父子之间可是没有隔夜仇!”
黄shè重重的一落棋子,刚好形成了一招“二车夹击炮”,把孙翊将死,面带得意又有几分yīn冷的道:“明rì我便与老头子一同视察前线军况,让他们看看,我黄shè的地位绝对不是那么轻易动摇的!”
他猛地站起身来,背着手睨着远方,朗声道:“韩军侯,明rì你也随本将一同前往!”
“敢不效命?”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孙翊回答的干净利落。
第二十七章 狂妄之徒
江夏郡是个大郡,所辖县城港口要塞不及其数。黄祖手中算上刘勋剩余的五千兵马,和刚刚招募的新兵,也不过三万余人。
若要守御这样的一郡之地,当然不可能分而守之,那样会被敌军逐渐蚕食。一定要放弃大片领土,集结优势兵力守卫一处或者几处易守难攻的要塞城池,时间长了对方进攻不下,粮草运转困难,自然退兵。
黄祖一方大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也是如此,在出战东吴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江夏的防御工事。
为了防备江东军从柴桑而来的水路大军,黄祖主要在西塞山和黄石成附近建立防御工事,互成掎角之势,如有危难,相互援助。
西塞山位于黄石城东,长江南岸,黄祖调集大军在此防御,在此不仅可以呼应驻扎黄石城刘勋、刘晔的五千人马,更是面朝长江,控制水路。而且这一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防御的绝佳地点。
事实上也是如此,历史孙权为了攻取江夏,曾经在西塞山附近与荆州军队交战一百多次,可见这地理位置的重要xìng。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募兵,黄祖仅仅募来了青壮不过二百余人,这让他很是恼火。其实这也难怪,黄祖在江夏连年用兵,青壮年损失极其惨重,这里的土地农活甚至都是妇女、老人、孩子在耕作。
如今招募兵丁有两种官方的说法:征兵和募兵。
征兵是依法服兵役制度。募兵是国家用金钱和财物等条件雇佣军队,是“赁市佣而战”,说白了就相当于后世的雇佣兵,有钱则聚,没钱则散。
当然在如今这个战乱的年代,两者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别说给钱,只要有口饭吃,那就满足了那些军人的需求。而且按理说新征的士兵都是身世清楚,登记在册,只是此时特殊时刻,繁琐的事项,能免则免,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尽快的征集到足够的士兵来防守江夏。
可是即便如此,黄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纸号令竟然仅仅召集来了一百来人,觉得面子大失的同时,更是恼怒非常。如今孙策大军虎视眈眈,江夏郡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让他没有了选择,于是又出了一道命令:强制征兵。
强制征兵,虽然比不得当年黄巾军、后世太平军那样抢夺人全家粮食穿用,迫其随军出战这般毫无人道,但是也如当年暴秦一般手段狠辣,如果控制不住,恐生霍乱。
不过此时的黄祖却心情很好,一向自傲,不堪居于人后的儿子竟然卖乖起来,主动跟在他的后面一同视察军事,让他顿觉脸上增光不少。
而且此番募兵虽然只召集来了一百多人,可是看到校场上那一百多个壮汉,黄祖还是露出了几许欢颜。
“父亲,这次募兵人数虽少,可都是些魁梧不凡的jīng壮,简单的训练,便是沙场上的一元猛士啊!”黄shè站在孙翊左前方,同黄祖一同站在校台上看着校场上演武的新兵。
黄祖含笑颔首,抚须道:“不错,如果此次征兵能得五千这等新兵,便大事无忧了。”
孙翊的眼睛一直仔细注视着校场上的每一个人,忽然眼前一亮。他反其道而行之,有些不屑的道:“大帅,将军,不过都是些新兵蛋.子罢了,该是让他们多加苦练才是,我们还是视察一下长江沿线的防御工事要紧。”
黄shè多次在黄祖面前提起孙翊,所以孙翊虽然和黄祖少有沟通,但也是彼此认识。
听到孙翊这话,黄祖轻笑一声:“哈哈,韩军侯啊,你虽然略有才学,但是毕竟不是行伍中人,看不出他们身上隐隐展现出来的狰狞杀气。不过本将粗粗一看,便敢断言,这些人当中必有能人异士!”
“哦?有能人异士?”黄shè有些不太确定的看了黄祖一眼,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场下那一百多人中。招贤纳士,黄shè现在是十分迫切。
黄祖撇嘴微笑道:“怎么?吾儿可是不信?”
黄shè沉吟半响,还是点了点头。这一百多人穿着都差不多,又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分辨出来。
黄祖背着手,高喝一声:“两两一组,彼此打斗,最后胜出者本将重重有赏!”
随着黄祖一道命令,数名小校便开始着手安排事宜。不多时,就见这些新兵被分成了数组,开始一一比试起来。
孙翊已经在这些人中找到了魏延的身影。他如今的工作就是要魏延尽快的得到黄祖赏识,但对这场儿戏一般的比试,孙翊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魏延的能力,一对他们所有人可能有些吃力,要是这么一对一的比下去,就算是车轮战,这些新兵蛋.子也绝对不会是魏延的对手。
因为比武的时间太长,黄祖、黄shè、孙翊等几人不可能就这样站在台上观看,而且还有几个像孙翊这样的文官在侧。所以没多久,他们一行就来到了军帐中歇息,坐等下面报上来比武的结果。
本来众人还以为要在军帐中等很久,但是没有想到过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小校前来汇报,说是比武已经结束,已经有一人胜出。
听到这个消息,黄祖更是大喜。他从军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些人中定然有几个比较厉害的人物,最少也可以直接提拔为什长。可是得知这么快就结束了这场比武,肯定是出了一个能人,最少也是个骑督的才能。
黄祖忙问道:“此人如何得胜?”
那小校单膝跪地答道:“此人颇擅拳脚功夫,显然是个练家子。每轮比试,他都是以一敌十,却毫发未损。直至最后战胜了所有人,成了这个胜出者之后,脸上也不见一滴汗珠,仍是气息均匀!”
黄shè一听大惊:“一个人徒手大败了一百多人,这是什么样的好汉啊?”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忙抱拳请求道:“父亲,孩儿帐下还少一校尉,父亲可否把此人交给儿子?”
黄祖脸sè有些不悦,瞪了黄shè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命令道:“快把这位壮士带上来给本将瞧瞧!”
不多时,便见一个粗布麻衣,双目有神、眼角凌厉的汉子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也不下跪,傲然道:“在下魏延,见过几位大人。”
将军陈就见他竟然不给黄祖下跪,顿时大怒道:“竖子竟然不跪,何其猖狂!来人,拖下去先鞭笞三十!”
魏延眉头霍得一挑,杀气大露,顿时把陈就下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只听魏延轻蔑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狗仗人势!”
“你!”陈就的脸上变成了猪肝sè,指着魏延气的都说不出话来。
只见魏延还咄咄逼人道:“你什么你?看你还是个将军,敢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吗?”
“你!”陈就气的浑身都在打颤,见帐中众人都把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暗暗后悔刚刚的马屁没有拍好,竟然碰上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只好硬着头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将交手?”
“胆小如鼠!”魏延双手抱胸,扬头侧脸,说不出的傲慢。
黄祖对于魏延的这种态度也有些不满,但是此时江夏形势危急,而且对江东用兵连番损兵折将,使得他急需人才。而且他十分了解这陈就的个xìng,能力不怎么样,平rì全靠溜须拍马巩固自己的地位。
若在平时那还好说,只是此时是用人之际,你马屁拍的再响,也保不住江夏,又有何用?
忽然黄祖心中兴起了一个主意,心中暗暗发笑,脸上却是郑重无比的道:“当真是个狂妄之徒!陈就听令!”
“末将在!”陈就赶紧仓皇跪在了地上,而且是双膝跪地,在黄祖面前,就像个哈巴狗一样。
黄祖凝声道:“既然这狂妄之徒不知天高地厚,那你便去好生教训他一顿,让他见识一下我江夏将领的厉害!”
“啊?”陈就吓得脸都绿了。
黄shè老是有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思,此时见陈就要出糗,顿觉好笑,火上浇油道:“怎么,难不成征战沙场多年的陈将军还会怕这个初出茅庐的新兵吗?”
“少将军这是何话,末将岂会怕他?”在这样的时刻,陈就也没忘记保持拍马屁的本职工作。他和黄shè本是评级,但是却屡屡都是以末将自称。
此时的陈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长喘了口大气,站起身来,冲着魏延恐吓似的道:“方才听说你拳法颇有水平,那本将就以一套‘碎石拳’去灭灭你的威风!”
陈就不急着进攻,而是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双手一撕,敞开了胸襟,露出了一撮黑黑的护心毛,再加上他长的极其剽悍,看起来竟颇为唬人。
“要战便战,像个娘们一样啰嗦!”魏延依旧是双手抱胸的静静站立,扬着下巴看都不看陈就一眼。
第二十八章 亲兵队长
陈就被魏延的傲慢狂妄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想到他的那种手段还是心惊不已,找着理由道:“刚才你在外面一番比试,已经有过热身,本将也先热热身再说!”
说罢脚步腾腾的走到帐当中一站,陡地一声大喝,左步跨出,双手握拳,呼啸一声身形跟进,一个“金鸡dú lì”,干净俐落,虎虎生风。
一个起手式站定,他便一招一式地演练开来。弓步砸肘、转身掏拳、马步右劈、左劈挂、虎抱头……每出一招,他必大喝一声,声如霹雳,拳似雷霆,看得众人满眼都是他的拳影,满耳都是他的暴喝,看得人心旌摇动,神眩目驰。
“好!陈将军当真厉害!”听说陈将军要和比武冠绝对决,几个胆大好信的士兵都偷偷的掀开帘子在门口处观察,见到陈就这等刚烈的拳法,不禁赞叹起来。
受到鼓舞的陈就更加得意几分,看向魏延的眼神全是挑衅。又开始大开大阖的施展开来。这“碎石拳”属火,xìng烈,一触即发,一点就炸。每招每式绝不拖泥带水,束身就固定,展身就发手,招式之间没有一丝空隙。
陈就说是热身,但是这套干净利落的动作都把所有人给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魏延歪着头不惜理睬他以外,包括孙翊在内的众将都是被陈就这番眼花缭乱的“碎石拳”给深深折服。
“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溜须拍马有一套,看来还是真有些真功夫的!”黄祖看向陈就的眼神有些赞赏。
看到这点,黄shè心中更是高兴:“这陈就没想到也有一番功夫,终于有场好戏看了。”
只是魏延有些不耐烦的道:“真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你没完了吗?一会儿可就要天黑了!”
陈就已经完全被魏延惹怒,此时得到了众人的鼓舞,当下也不再犹豫,怒吼一声:“鼠辈找打!”
说着腾腾的一个大步就向魏延冲去。那脚力十分惊人,踩在地上甚至都发出“咚咚”的声音,更是让众人赞叹不已,喝彩不断。
只见陈就紧握着砂锅一般大小的拳头,如同虎豹之势向魏延肋下攻去。
“呔!看招!”
“啊!”
喝彩声戛然而止,瞬间帐内就变得死一般的安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吸着凉气。
一招,就他妈仅仅一招!
就在陈就挥拳就要打在魏延肋下的电光火石之间,魏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个闪身顺势抓住了陈就的胳膊,同时伸腿猛地一踢他的膝盖,借力用力的一拉,陈就的身子就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竟是一个狗啃死的动作!
“陈将军的动作好生优美,就像树上的鸟儿!”魏延微微一笑。
“好!魏壮士当真是猛士!罕见的猛士!”吃惊过后,黄祖第一个鼓掌。
“大帅过奖了!”魏延微微躬身,刚才的那种轻蔑戏谑的表情也消失。
黄shè从来没有见过身姿像魏延这要矫健的武将,就算是江夏城中武艺最好的苏飞都不可能轻描淡写之间打倒陈就,一时爱才之心更甚,赶紧起身苦苦乞求道:“父亲,这魏壮士,便让他跟随儿子吧!”
这已经是黄shè第二次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若是以前,他都是有求必应,可是黄祖此时对黄shè已经心有芥蒂,再加上这魏延的武艺实在太过惊人,他实在是想留在自己的身边,便好言笑道:“此人为父自有他用,哪rì再寻得勇武的壮士,再交给你便好。”
“哼!”黄shè面sèyīn沉,冷冷的坐在了地上。
“陈将军,还不起来吗?”见识到这陈就原来是个花架子西贝货,黄祖也就不需给他留有情面,冷哼道。
“嗯哼!”陈就一声痛苦的呻吟,双手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终于爬了起来,转过身来朝着黄祖的方向跪倒,痛哭道:“大帅啊,末将无能,给您丢脸了……”
“给我拉出去!”黄祖顿时大怒。
不是因为被陈就的语言惹怒,而是被他那副惨不忍睹的熊sè样给气的。因为那陈就被魏延重重一摔,鼻子猛.撞到地上,鼻血竟然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此时已经流的满嘴都是,看得渗人。
“大帅……大帅,末将这次没发挥好呀大帅……”被两个士兵向拖死猪似的拖走的陈就一直在大呼小叫,过了好久,声音才渐渐的消失。
此时大帐中极其安静,甚至连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见。众将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到大怒中的黄祖。只有魏延一人仍然是面sè不变,从容不迫的站在那。
“哈哈,魏壮士当真是好武艺!”黄祖脸上的狰狞愤慨消失,换上了一副大笑的神sè,欣然道:“我军中向来都是功有赏、过有罚。今rì被魏壮士的武艺所折服,不知可愿……在本将身边做个亲兵队长?”
对于魏延的官职封赏,黄祖有些犹豫。
以他的能耐,就算是封个将军也不为过。只是他考虑到这魏延毕竟是初如行伍,如果冒然提升太快,恐让些老将不服;再则就是这魏延的xìng子狂妄,桀骜不驯,虽然跟忠诚度没什么关系,但是终究是不怎么好控制。
如果就这样让他出任将军独自带兵,让黄祖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就放在自己身边,然后多加调教更加合适。
“这样的勇士不给我也行,但怎么也要封个将军吧?竟然当一个小小的亲兵队长,当真是大材小用,难道你就这么怕死吗?”黄shè对于黄祖积怨已深,此时已经是越来越深刻入骨。
魏延来到这大帐中已有多时,一直是保持着这个站立的姿势,保持着睥睨八方的姿态。听到黄祖这句话,终于膝盖一弯,单膝跪在了地上。只不过也不知道他是给黄祖下跪,还是给黄祖身后的孙翊下跪。
“魏延必定努力效命,报效今rì大帅的提携之恩!”魏延的话说的掷地有声,尤其是在“效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了让黄祖大喜。只不过听在孙翊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
……
江东,吴郡,陆府书房。
书房中有两个十仈jiǔ岁的青年,陆逊和徐盛,正促膝而谈。
“江上一场大战,江夏黄祖大败,已无东进的可能,再无威胁。为兄得到最新的消息,孙策兵锋南下,直指豫章郡。并派出了顾伯父率先进城陈明利害关系,果然那华歆位当世俊杰,颇识时务,已然开城投降。”
陆逊口中的顾伯父正是顾雍。因为他的姑姑陆悠嫁给了顾雍的弟弟顾徽,这样称呼并无过错。
徐盛正坐在陆逊的对面,两人之间仅仅是一张小桌几,上面放着茶具热水,更显的气氛亲近随和。不过听到这话徐盛却有些心惊,有些激动的道:“平定了豫章郡,这么说他孙策就要带兵返回吴郡了?”
陆逊点了点头,徐徐道:“正是。孙策已经任命孙贲为豫章太守,周都督依旧留守掌控前线战事。他则率领大军正往吴郡的路上。”
徐盛长吁了口气,有些忧虑道:“孙尚香那小丫头,三夫人,四夫人如今都知晓大哥没死的消息,这如果孙策回来说走了嘴,那咱们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孙翊、陆逊、徐盛三人已经结拜,这称呼也自然就有所转变。
听了徐盛的话,陆逊摇了摇头道:“三夫人自不必说,那孙丫头也是个机灵人物,当真不会走嘴。最令我担忧的就是那个看似清雅平静,实则蛇蝎心肠的四夫人。
虽然我等手握紫金鸳鸯刀可以取其信任,但是这种女人,始终不是我等所能够掌控。而且如今袁术已亡,她更有可能会狗急跳墙!”
徐盛点头称是道:“二哥所言极是。那四夫人虽是个女人,但是手段之狠毒便是我们这等男人都看不下去。大夫人吴氏已经怀胎近五个月,却被她下药脱胎,当真是可恶可恨!
不过好在她此时也正在孕中,大腹便便行动多有不便,即便是想掀起什么风浪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恩……”陆逊微微颔首,思忖了片刻后又道:“孙策既已在返回吴郡的路上,那……大哥那边的事也该有了几分眉目,是到了从江夏撤出来的时候了!”
徐盛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道:“正是,江夏地界何等凶险,还是早些离开才是。二哥,要不我现在就快马赶去江夏,迎接大哥吧?”
陆逊挥手做了个下摆的姿势,轻轻笑道:“大哥在江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弟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我等还是把吴郡的事办好,这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大哥那里,我们就这样远远观望,实在是殚jīng竭虑,连觉都睡不安稳啊!”徐盛按着陆逊的要求又重新坐了下来,然而话语中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急切。
陆逊沉思片刻,毅然道:“这样吧,与‘庆轩布庄’的魏公子联系一下,让他们那些常年走货的帮些忙,换人不换马,骑着我的‘白鸽’,前去迎接大哥!”
“白鸽?”徐盛亲自骑过一匹千里马,这马一旦奔腾起来,便是千军万马都难以抵挡。听到这话,顿时大喜,也终于有所安心。
第二十九章 临黄石城
在西塞山军事驻地带了将近半个月,黄shè耐不住这种辛苦劳累、索然无味的rì子,终于提出了离开的要求。黄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然而黄shè和孙翊离开西塞山后却没有直接返回江夏城,而是去了附近的另一个大军事驻地——黄石城。
本来黄祖听说黄shè要去黄石城视察,觉得很有必要,打算也一同前去。但是在黄shè的心里刘晔如今可是他的人,怎么可能让黄祖去,万一发现些马脚那可不妙。
而且他已经做出了妥当的处置,已经跟黄祖说明了尤舞儿已死,可是若在黄石城让他发现了尤舞儿的身影,那是绝对免不了的雷霆之怒。
所以在黄shè和孙翊的极力劝说之下,黄祖终于打消了去黄石的念头,让黄shè可以舒过一口气来,更是让孙翊放下心来。
黄石是个城池,防御工事不像西塞山那边复杂,要相对简单一些。只要深挖护城河,多备守城器械便好。而生活的环境更是比西塞山那边风餐露宿的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这黄石只是个小城,人口不多,生活也不算富裕,但是有吃有住,对于军人来说,便已经是莫大的欣慰。
按着孙翊的xìng子,那肯定是轻车简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黄石。可是黄shè却一万个不同意。他xìng情孤傲,又好面子,怎么可能愿意那样低调行事。
只见黄shè这一行实质上就他和孙翊两个人。但是却配备了十八匹全黑的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二百多个全副武装的jīng兵随保护,一辆由四匹大小形状几乎相同的白马拉着的马车在中间徐徐前进。马车上正是黄shè和孙翊二人。
孙翊不愿骑马,黄shè虽然觉得骑马更加显得威风凛凛、器宇轩昂,但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骑马略显孤单,而且有些尴尬,所以只好陪着孙翊一同坐车。
不过到达黄石城外的时候,黄shè却是有些怒气冲冲,牙齿都咬的格格作响。因为他没有看到任何的欢迎仪式。
“刘勋原先是庐江太守,地位尊贵不来也就罢了,你刘晔已经归顺于我,女人都是我一手帮忙,才让她脱离了黄家,你竟然也不前来迎接?”
黄shè自高自大,爱的就是面子,可是下了马车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勃然大怒也不出奇。站在他身后的孙翊可以清楚的看清他那气的微微发抖的身躯。
“韩军侯。”黄shè声音yīn沉沉的唤着孙翊。
孙翊快步走上前去,小声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黄shè的脸上闪过一丝yīn笑,淡淡道:“本将要现在这城中游玩一圈,你先代本将去拜访一下刘将军吧……”
“啊?”孙翊有些犹豫,暗想:“我一个大头兵一样的人物,去拜访那刘勋?还不被人家给轰出来啊?”
有些迟疑着道:“将军,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而且这黄石城就是一个破乱的小城,没什么可逛的啊……”
“恩?”黄shè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恶狠狠的瞪了孙翊一眼,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让孙翊不禁大惊。只听黄shè冷冷的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
孙翊淡然一笑,微微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迈开大步就向城中走去。
“慢着!”黄shè突然叫住了孙翊,喝道:“你这样去像什么样子?上车来,让他们护送你去!”
“啊?那将军你?”孙翊觉得这黄shè今天有些隐隐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黄shè背着双手道:“叫……十个亲兵跟着本将就好了,其他的你都带走吧。本将去城中玩耍,带这么多兵干什么?”
孙翊心中一阵恶骂:“尼玛你就装逼吧,等老子收拾你的!”
yīn沉着脸上了马车,军队又开始前进,浩浩荡荡的进了城中。在无数百姓和士兵的那种惊艳的眼神中,马车刚好在县衙口停住,下了车的孙翊终于见到了数rì未谋面的刘晔。
“刘先生,多rì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孙翊说着走上前去,来到了他的身边,才小声道:“看来这男人有了夫人,果然是容光焕发啊。”
刘晔被孙翊的调侃弄的老脸一红,窘着脸哼哈了两声,便把孙翊向厅中引去。
这处县衙十分简陋,只有左中右三间房,中间是办公之所,左侧书房,右侧才是会客的厅室。只是孙翊刚刚踏入房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浓重的气味甚至有些呛鼻。
孙翊皱眉不解道:“刘先生,虽然此时乱世,县衙已无须办公。可是这黄石毕竟如今是军队管辖,这县衙也该是处理军务的地点才是。这样大肆饮酒,恐怕是霍乱军心啊。”
刘晔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向左边的书房小心的瞧了瞧,见没什么动静,才赶紧拉着孙翊到了右边的厅室中。
到了这里,刘晔把门关严,才终于舒了口气,叹息道:“韩公子方才失言险些闯了大祸啊。”
孙翊茫然问道:“刘先生这是何话?在下所言句句肺腑,是为我城池防御着想,如何闯祸?”
刘晔面sè有些失望,黯然道:“公子方才所言是很在理,只是说的时机不好啊……”
“怎么讲?”
刘晔长长的一叹,神sè凝重的道:“喝酒那人就在左边的书房中,不是别人,正是我家主公!”
“刘将军?”孙翊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先生你在开玩笑吧?刘将军可是如今这黄石城之首,身上责任重大,怎么竟独自喝起酒来?”
刘烨耐心的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自从上次主公联合黄大帅,蒯军师率大军水路并进,进攻孙策却大败而回后,就这样整天喝酒,不理军事。有几个劝言的甚至被他大怒之下乱棍打死!哎……”
“哦?失败一次就受到这样的打击?这心理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刘勋在孙翊心中的形象已经是一落千丈,如今就如蝼蚁一般,根本就看不上眼。
其实孙翊这也是有些想当然了。那刘勋岂止是受到了这一次打击?
攻海昏一无所得;庐江老家被占;大军被困彭泽,甚至被太史慈数千人马杀的屁股尿流,连亲弟弟都被俘虏过去。如今和黄祖联手进攻又是以失败告终,让他想要报仇的愿望再也无法达成,这么一连串的打击,也难怪刘勋会如此的消极。
忽然有一个巨大的疑问,也是巨大的契机出现在了孙翊的心头,忙问道:“那这黄石城的防御工作是谁在指挥?”
刘晔苦笑道:“还能有谁?主公rì益饮酒消沉,这等工作自然落到了在下的身上。”
孙翊顿时大喜,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试探着道:“刘先生,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晔一摆手,下意识的道:“公子何须这等客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孙翊沉吟片刻,压低嗓门道:“孔夫子曾经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刘将军……”
刘晔霍然一甩袖子,坚定道:“公子不用说了,在下已然明了你的意思。只是在下深受主公厚恩,此生无以为报,断不是那种忘恩负义、首鼠两端之人。”
孙翊有些失落:“还真是个倔脾气,真不知道这刘勋给了你多少好处!”
不过一计不成,孙翊再生一计。而这一计策,是孙翊从到江夏的那一天就开始谋划,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的计策。
他在心理暗暗组织了一下语言,亲热的问道:“对了刘先生,那rì听先生说他rì想要与刘将军一块儿向北方投靠曹孟德?”
刘晔坦然的点了点头。
孙翊怂恿道:“此时江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此时再不投靠曹cāo,他rì等到孙策攻来,那可就想跑都跑不了了!”
刘晔有些犹豫道:“这个道理在下自然懂得。坦白而言,自从我家主公战败而回,在下就这样屡屡劝阻,奈何他已经斗志消沉,再无进取之心。”
孙翊摆了摆手,淡淡笑道:“先生勿忧,在下已经为先生谋划好了北上的方案。先生可在此处发兵直奔江夏城,越过长江,过浠水,走红安,便可抵达许都。”
刘晔被孙翊这样异想天开的设计给逗笑了,摇头道:“公子年纪尚浅,着实缺少些掌军经验。我家主公如今在黄大帅帐下听命,没有调令,如何可以恣意调兵?那可是与谋反无异!
再则在下刚才也说了,我家主公如今斗志丧失,恐怕便会郁郁寡欢,终老于此了……”
孙翊展眉一笑,意味深长道:“难不成先生忘记了,如今你可是已经被那黄shè拉拢过去了?”
“恩?”刘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孙翊这话。
孙翊继续解释道:“在下时常跟在黄shè身边,让他下一纸调令那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便是师出有名,到时候就连黄大帅都说不出什么。
再者,有了这军令,就算刘将军再是消极,再是沉沦酒肉,难道他还敢抗令不成?离开了这黄石城,到了江夏城,要往哪个方向走,还不都是听你的命令吗?”
“哦?”
刘晔眼前顿时一亮,心中的疑惑豁然开朗。
第三十章 香消玉殒
孙翊本以为黄shè没有来过黄石城,也就是好奇,想要在这里闲逛一下解解闷,然后也就赶到县衙。但是哪里想到他左等右等,却依旧没有等到黄shè的身影。
孙翊有些疑惑,再想到在城外的他所展现出来的那种yīn险冷酷的神sè,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刘晔没有出城迎接,惹得他不高兴,那么他的气撒在哪里?
顿时孙翊就想到了一个人物——尤舞儿。
“刘先生,不知你把尤姑娘安排到哪里了?”孙翊急忙问道。
刘晔不明所以的一愣,茫然道:“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
“先生别问那么多,快说她如今在哪里?”孙翊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废话。
刘晔慢条斯理道:“韩公子,不要急。舞儿虽然不在县衙中,但也是安全的很。在下已经派了是个jīng兵保护,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孙翊急的眼睛都红了,迫不及待道:“我问的是,尤舞儿如今在哪!”他的话语已经有些声嘶力竭。
“就……就在西城边的那处老胡同里,最大的那处宅子就是。”刘晔被孙翊这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听到这话,孙翊再也不搭理刘晔,想也不想的就冲出了县衙,判断好方向之后,飞快的向西城边跑去。
“这……这是发生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这年轻人啊,即便是才学,但也避免不了毛躁。算了,便回去看看舞儿吧……”刘晔慢腾腾的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衣襟,才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话说孙翊飞奔出县衙之后,根本就顾不上与黄shè配给自己的亲兵打招呼,就是拼命的奔跑,再奔跑。而后面,又紧紧的跟随着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亲兵,也不敢高声喧哗,只能埋头死命的奔跑跟随。
忽然一个三十来岁,鼠眼猴腮的地痞从侧面飞奔而来,到孙翊距离半丈远的时候,猛的一跃,就像是大鹏展翅一般,刚好落在了孙翊身上,并且一把就把他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孙翊心中急切,却哪里想到碰到了这样一个疯子,气的捶胸顿足,怒吼道:“他妈的,你给老子放手!”
谁知那地痞不仅不放手,反而手臂间的力量又增加了几分,还嬉皮笑脸的道:“放手?你爷爷还等着领赏钱呢!”
正好此时孙翊身后的那二十多个亲兵也终于赶到了这里,只听这地痞谄媚的躬身道:“各位军爷,这逃犯已被小子抓住了,你看……是不是能得点赏钱啊?”
“得你妈.逼!”孙翊这下是真怒了,尼玛我穿着这样得体,形象这样倜傥,还能被当成逃犯,你是眼睛瞎了吗?
孙翊一声怒喝道:“把这狗.娘养的的给我拖下去,当街打死!”
“小的尊令!”二十多个人的同时应声,也是分外响亮,顿时把这泼皮吓的尿都出来了,眼泪哗哗的淌了出来:“这……这是在搞什么嘛……哪有这样的将军嘛……”
重新恢复了zì yóu之身的孙翊根本就无暇理会身后那被打的吱哇烂叫、声息越来越弱的泼皮,又开始了他的飞奔征程。
按照刘晔先前所说,在西城门不远,果然是一条老胡同。这胡同很长,但是清一sè都是些破旧的老房子,只有一处宅子收拾的干净得体,大大方方,显然是大富人家居住。
孙翊又一口气跑到了府院门口,刚想叩门,却听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然后便是一个二十多岁,相貌堂堂却傲气满身的青年走了出来。
看到他之后,孙翊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竟是黄shè!竟真如他想象的那样,黄shè出现在了这里!
“呦,韩军侯怎么来了?”此时的黄shè心情已经打好,脸上还带着满足的yín笑,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道:“这破地方还真是难找,问了好半天才寻访到。你来了正好,赶紧去收拾一下局面,免得到时候刘晔回来了发现什么破绽。”
说着又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走上前去拍了拍孙翊的肩膀,随口道:“我们走!”
黄shè当先而去,身后跟着他那十个亲兵。
孙翊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只不过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身子竟然在隐隐的颤抖。
过了好久,他才铁青着脸,一步一个脚印的缓缓走进了院内。院内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士兵。没有鲜血,显然他们都只是暂时的晕厥。
不过此刻孙翊根本就无暇去考虑这些,埋着头走向了宅子,推门而去。这房子有好多屋子,孙翊根本不知道尤舞儿在哪件屋子中。但是满地的衣服碎屑,无疑是给他提供了前进的方向。
顺着这些被撕烂的衣服碎片,孙翊来到了一处不远的小房间。房间的门没有关,里面也没有一丁点声音。
“没有一点声音,难道……”孙翊不敢再想下去,几个大步闯了进去,绕过屏风,正见还是一身**,双腿大开的尤舞儿躺在床上。
好在她没有犯傻,选择死亡。但是她的状态不比死亡强到哪去。她的头发散乱,双眼失神的望着床顶,两只rǔ.房上甚至印着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尤舞儿对孙翊来说,就是个人生的过路人,只不过一场交易让他们有了一次交集而已。不过面对这样惨烈的场面,孙翊还是觉得有些痛心。
好在他如今的心肠已经足够的坚硬,顷刻间也就缓过情绪来。如今他要考虑的很多,就如如何控制住刘晔的情绪。但是像黄shè所说的那样,让一切都相当于没发生过,那简直是不可能。
他缓缓的走到了床前,丝毫没有避讳尤舞儿那**裸的身子和不雅的姿势。
尤舞儿的眼珠子动了,她看到了孙翊的到来,煞白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喜sè,很虚弱的道:“韩……韩公子,恕奴家不能行全礼了……”
孙翊一时眼泪都差点涌出,有些哽咽道:“姑娘切莫见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尤舞儿惨淡的一笑,冰凉的泪水不知不觉的就从她的眼角中滑落:“奴家感谢公子。是公子给了奴家这个机会,可以和晔郎相守这么长时间……只是……哎……公子可以帮个忙吗?”
孙翊连连点头道:“姑娘请说!”
“把那个帮奴家拿过来好吗?”尤舞儿的表情很平静,眼睛瞅上了侧面的墙,墙上挂着一把佩剑。
“姑娘你!”孙翊顿时失声。
尤舞儿轻轻一笑,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轻声道:“这是晔郎的佩剑,用它来结束生命,死也瞑目了!公子是个聪明人,不会拒绝奴家这最后的一个要求吧?”
“姑……”孙翊的话刚要吐口,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为真爱守贞,即便是个jì女,都值得人去尊敬!更何况尤舞儿如今竟是以死明志。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好久,谁都没有露出一丝的表情。
最后孙翊终于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叹息道:“有了姑娘,想必刘先生,也不枉此生了。只是下辈子,姑娘再也莫要再做女人……”
孙翊抬手摘下了佩剑,又走到床前,轻轻的把它放在了床沿上。
“对了,奴家的妹妹雪儿,还呆在那口箱子中呢,麻烦公子放出来吧……”收到了佩剑的尤舞儿感激似的看了孙翊一眼,轻声道。
“哦,好!令妹……今生……我保她幸福!”这是孙翊给尤舞儿的最后许诺。
孙翊转过身去,走到了那口装衣服的大箱子前轻轻的打开,果然见到箱子中蜷缩着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娇小少女,身子还在不停的打颤。
“公子,下辈子奴家还……愿意做女人,哪怕……哪怕是重复今生的故事,那也值得!”尤舞儿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软弱无力,孙翊大惊的转过头去,刚好看到了那把佩剑从她手中滑落,只留下了脖颈间的一抹艳红的伤痕。
“姐姐!”尤雪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尤舞儿的尸身上,痛苦不已。本是花季少女,而哭声却越来越沙哑……
“舞儿!舞儿!这是怎么了!”
几段急切的声音之后,便见刘晔嗔目结舌的出现在了门口。
“姐夫,姐姐她……呜呜……”尤雪儿终于见到了亲人,又扑到了刘晔的怀中,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晔仰天大喝,双眼通红,却已是泪光点点。
“怎么回事,这个还需要明说吗?”孙翊的声音很冷、很平静,又补充了一句:“调兵去江夏城的事,我会让你师出有名。”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这种怆然泪下的气氛,他再也不想去体会,去感受。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刘晔道:“‘下辈子我还愿意做女人,哪怕是重复今生的故事。’这是尤姑娘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再不犹豫,迈开大步,快速的离开。
只是出了这宅子的大门时,都可以听到刘晔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有两个字——舞儿。
第三十一章 忠仆袁成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时间已经到了早chūn三月。旷野田地已蒙上了一层绿油油的sè彩,已有不少农夫开始准备着一年的chūn耕。
自从去年秋天巡查使孙翊带兵剿灭了上方山上的山贼,这里就变得太平安宁起来。但这并不代表这山上没有人居住。袁成已经把手下的五百人按照陆逊的嘱托召集回来,如今就囤积在上方山上。
虽然是一场蒙蒙细雨,但是赶路而来的陆逊身上还是湿了大半。早chūn三月,chūn寒料峭,使得长的有点小白脸的陆逊脸sè更是泛白。
对于陆逊的突然驾临,袁成有些吃惊。他已经见过陆逊手中握着那紫金鸳鸯刀,也略微知道孙翊的动向,对于陆逊也就颇为尊敬。再加上此时袁术已亡,让袁成心如死灰,只想着完成袁术生前留下来的遗命。
有着共同的目标,袁成也就对陆逊更加看重几分。
见到陆逊前来,袁成赶紧起身相迎,抱拳道:“没想到陆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陆公子切莫见怪。”
陆逊摆了摆手,无谓的道:“老将军客气了。在下今rì来势想跟老将军说些话儿,正巧今天下雨,路上行人不多,刚好避人耳目。”
“哦?有什么事,公子便赶快说明便好。”袁成把陆逊请到座位上,亲自泡了壶滚烫的浓茶,给他斟上,轻声道:“实不相瞒,在这山上,老朽当真是憋闷的很。”
陆逊捧着茶杯抿了一小口,暖了下身子,直奔正题道:“在下得到最新的消息,孙策已经到达了乌程附近,大约三rì之内,便可抵达吴县。”
袁成顿时两眼放光,兴致勃勃道:“三天内就会到?公子的意思是让小老儿出兵截杀?好啊,好!吾皇所命,终于能够实现了!”
陆逊轻轻一笑,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然。孙策此番带大军而回,而老将军手下仅仅五百士卒,若要出兵截杀,恐怕连他身子的靠近不了。这是莽夫之举,不可为之。”
袁成神sè陡然失落起来,毅然道:“死又何惧?只要能宰了这个忘恩负义之徒,便是我全军上下五百条xìng命都交代在这,那也在所不惜!”
陆逊劝慰道:“老将军来我江东也有半年多了吧,半年都等了,何必再急于一时?只要按照我家主公的计划,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孙策必定魂归西天!”
袁成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孙将军到底是何计策,能否让老朽知道一二?”
陆逊高深莫测的轻轻一笑,淡然道:“静观其变!”
“什么?静观其变?”袁成顿时大惊,不明所以道:“那岂不是什么行动都不采取,等着他犯错?”
“好了老将军,到时候你就会知晓了。”陆逊轻笑道:“还是说下今天咱们的正事吧……”
“好吧……”袁成的神sè说不出的失落。
陆逊道:“孙府的大夫人滑胎,孙策抱儿子的希望全都落在了四夫人袁氏,也就是你们的九公主身上。回到府中的孙策肯定会对四夫人袁氏尽全力的照料,只是袁氏的xìng格想必你肯定十分了解。
此时她父亲已亡,可以说是心灰意冷,万一要趁此机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狗急跳墙的事,那对你我都是不利。而且孙策一代枭雄,万一她要是有什么异动,一定会有所发觉。如此一来,徒伤了自己xìng命,却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
“恩……”袁成陷入了沉思,徐徐道:“九公主的xìng子老朽自是熟悉,公子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只是老朽在九公主面前仅仅是个奴仆,也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啊。”
陆逊慢慢思索着道:“难不成袁……你们皇帝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纪念xìng质的物件儿……或者什么能够让她产生美好回忆而刻骨铭心的事?”
“陛下当初只是把家传的宝刀紫金鸯刀给了老朽,并无其他的物件儿……不过这刻骨铭心的事嘛……”袁成顿时眼前一亮,脸上虽然有些哀愁却是刚毅果断,毅然决然道:“老朽记起来了,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待老朽去整理一下,想必九公主看到这个东西,定然能够听老朽一言。”
陆逊大喜道:“那敢情好,就麻烦了老将军了。”
看着这已经五十多岁,背脊都弯了几分的袁成慢慢的向内间走去,陆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位袁成的衷心实在是令人敬仰,只是他以后的的命运……陆逊的脸上很少见的出现了一丝怜悯。
过了好久,连手中的茶水都已经凉透的时候,陆逊终于等到了步履蹒跚而来的袁成。然而一见到他,陆逊顿时一惊,他的脸上十分难看,煞白异常,甚至竟没有一丝的血sè。
两道浓密的眉毛紧紧的蹙着,紧咬牙关显然在忍受着什么。
陆逊大惑不解的站起身来,关切道:“老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脸sè就这么难看?”
袁成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陆逊,心满意足的道:“公子只需要把这个交给九公主,她……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在袁成摆手的时候,陆逊才终于发现,他的右手上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白布上甚至还印出了鲜红的血迹。
陆逊顿时大惊:“难不成他?”
这个小盒子非常jīng致,但是并没有锁头。陆逊急冲冲的打开,见这小盒子一共两层,上层放着一封书信,想必是袁成对四夫人袁氏劝服的话。而下面那层的东西,看了之后让陆逊心惊胆寒的差点把盒子给扔了出去。
竟然是一根手指,一根已经被擦去血迹,洗干净的手指!
只见袁成的目光望向了远方,好像已经陷入了回忆当中,细细地讲着:“那年,九公主才五岁,还是个小娃娃呢,整rì老喜欢缠着老朽玩耍。
忽然有一天她问老朽杀人是什么感觉,老朽讲解了半天她仍然不满意,便想要亲自试试,体验一下。这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啊,老朽如何能够默许?”
“什么?五岁就想杀人,这……这是人吗?”陆逊睁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rì在彭泽,夜里几人密谋时,孙翊说袁氏手段狠辣。这样的事,不用亲眼所见,便是听听就足已让人胆颤心惊。
只听袁成继续道:“公主很生气,咬着老朽的这根手指便不放手。老朽见她这样能够消去心头的怒火,便也忍着疼痛坚持。最后,这手指虽然没有断,却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很明显的牙印……”
“哎……”陆逊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听完了故事,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说一句话。
他把盒子轻轻的盖好,简简单单的向袁成告别,怆然一叹,转身而去。
……
……
“将军,在下认为,时机……已经成熟!”
黄祖的房间中。出人意料的,两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棋。而是在低头细语。
“好!太他娘的好了!本将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黄shè高兴的一拍桌子,兴奋道:“韩军侯,快快说来,我等到底该如何行动?”
孙翊从牙齿缝里迸出了三个字:“鸿、门、宴!”
“鸿门宴?”黄shè眉头霍得一挑,思忖了片刻之后脸上却全无喜sè,担忧道:“不妥,这个不妥。当rì西楚霸王设下鸿门宴想加害高祖皇帝,那是有着绝对的军事实力!
可是我等如今江夏城仅有不足五百士卒,老头子一旦回到这里,至少相随两三千人保护,一旦开战,我等必死无疑呀!”
孙翊轻轻一笑,悄声道:“难道将军忘了那个叫刘晔的文士了?”
“刘晔刘子扬?”
“正是!”孙翊耐心的解释道:“刘晔得到了尤夫人,已经归顺将军。而且此时那刘勋斗志丧失,整rì埋头饮酒,每时每刻不是酩酊大醉之中。黄石城的一切军务都在刘晔的掌控之中……”
孙翊的话还没说完,黄shè顿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本将明白了!本将可说保安湖水贼再成祸患,而江夏城士兵不足,让刘晔发兵三千前来剿灭。到时候他就成为了我们的强援。
就算是老头子带上两三千人随行,我等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各种优势,如何大事不成?”
“将军英明!”孙翊抱拳赞道。
黄shè急不可耐的道:“好,本将这就给老头子传信,下令让刘晔带三千人前来剿匪!”说着就开始寻找纸笔。
孙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对了,一定要刘晔亲自领兵,可前往不能让那刘勋领兵啊……”
“本将省得。要是刘勋领兵,失去兵权,还如何策应我等的行事?”说着,黄shè就奋笔疾书,给黄祖写信。
他的字迹,龙飞凤舞,的确是飘逸潇洒。不过看在孙翊的眼里,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只听孙翊笑吟吟的谄媚道:“将军……英明!”
第三十二章 暗度陈仓
蒯良已经带着三千人马向江夏城附近赶来,今晚估计就会到达,而黄祖最晚明天也会到。蒯良一心不愿意把刘勋独自扔在黄石,但是一则黄祖的军令下达,二来则是他心中怒火熊熊,尤舞儿的死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击,所以毅然派兵而来。
而魏延派去荆州内地去探听消息的士兵也已经全部返回,所得来的消息几乎是和那一rì黄月英所说的没什么区别。孙翊终于坚信,明年荆州……大旱。
黄shè这两天显得chūn风得意,一生中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舒心过。整rì深居简出,徜徉在温柔乡间。
孙翊几乎每rì都要出去下棋,今天依然如此。他在流朱的jīng心服侍下,穿好衣衫,梳理好了头发,又成了那潇洒倜傥的风流公子。每到这个时候,流朱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花痴一样发呆。
孙翊还是一如既往的孤身出门,左拐右拐来到了“徐记粮店”的旁边,正见那几个童子在胡同里四处张望,那样子明显就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小六子眼睛尖,见到钱多人傻的孙翊终于来了,赶紧躬身上前迎接:“公子,今天风采更比往昔,倜傥风流冠绝古今啊,想必运气肯定更好,一定会多赢几盘!”
孙翊背着手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本公子今天可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断然不会再输!”
小六子一脸窃笑,把孙翊引到了胡同里。孙翊当仁不让,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手掌却借着长长的衣袍遮挡,不知道在石头下面摸索着什么。
棋子早已经被小六子一伙人摆好,就等着大鱼来送钱呢。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坐好之后的孙翊今天并没有像往rì那样上来就急不可耐的开局布阵下棋,而是先说道:“这样,本公子今天觉得状态很好,一定会大杀四方。我看,这彩头也要增加些才是。”
能赚更多的钱,谁不愿意?
几个童子顿时都是连连点头,好像看到了一座金山,暗呼过瘾。
孙翊昂首道:“这样吧,你们把前几天赢的钱都拿出来,咱们这回赌把大的!”
“啊?这么多?”众人顿时心惊,吸着凉气拿不定主意,都把目光聚焦在了小六子身上。
小六子作为这帮人的首领,不仅掌管着他们这伙人的钱财,而且有什么大事都靠他来决断。他思忖了一会儿,迟疑着问道:“那不知公子的彩头是什么?”
“本公子?”孙翊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随手在身上一拽,一枚晶莹剔透、盈盈有光的玉佩就落在了手中,不屑的道:“这个……足够了吧?”
看到这玉佩,几个童子都是露出了贪婪的神sè,目光灼热的死死盯着。
“好!”小六子一拍大腿,毅然决然道:“那就依公子所言,咱么这次就赌次大的!”
彩头确定完毕,孙翊当仁不让,跟往常一样又是当头炮开局。
这段时间来,孙翊每次下棋开局的招式几乎都没有变过,使得众人看到这当头炮开局的时候,就好像是已经胜券在握。心中砰砰乱跳,就等待着发大财时刻的到来。
然而开局刚过,跟孙翊对弈的小六子就发觉了一丝不对。孙翊这次虽然开局招式没变,但是棋风与往rì却是决然不同。往rì都是稀里糊涂的乱走,露招百出。而今天的每一步棋好像都是jīng心策划好的,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好像陷入了层层的陷阱中。
尤其是中盘的时候,虽然孙翊仍旧是没有多子,但是已经全面占据了大局的主动。双车双马已经过河,双炮虽然还在己方阵地,但已经是蓄势待发,全然一副猛攻的姿态。
小六子心知事态不妙,众人看到这种局面也都是胆颤心惊。只是平rì里孙翊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深的让他们以为孙翊就是个傻子一样,所以并未太未在意。
然而小六子此时已经是一头冷汗。
“将军!”孙翊冷冷一喝。
小六子赶紧变招应对。
“再将!”
小六子再次变招。
“四子归边,不好意思,本公子赢了!”孙翊下完一招“高吊马”,挺起胸膛,得意洋洋的道。
“什么?不可能!”众童子都唯小六子马首是瞻,对他有着极大的信任,根本就不相信这孙翊能够击败他,都瞪着眼珠子,不知所措的盯住小六子。
可是看到这棋面的局势和小六子那一脸失神的表情,一个个都愣住了,脸上的模样几乎一样,都是惨淡一片。
“公子你赢了,这些钱……你都拿去吧!”小六子颓然一叹,从腰间拿出了一个jīng心缝制小布口袋,递给了孙翊。重重的一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这段时间来孙翊输的钱。
孙翊兴高采烈的接过钱袋子,意犹未尽的大声嚷嚷道:“来来来,咱么再继续!”说着就开始摆棋子。
可是小六子的脸上却是十分为难,垂丧着脸,失落无比的讷讷道:“公子,我们……已经没有了彩头……”
“没了彩头?”孙翊一听微微一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哦,是了。你们所有的钱都被本公子赢来了么。这该用些什么彩头呢?”
小六子听孙翊这口气,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也可以当彩头,顿时眼睛一亮,大喜道:“好好好!公子请说,无论是什么,只要我们有,便是xìng命,也完全可以当做彩头!”
孙翊嗤之以鼻的不屑道:“本公子要你们的xìng命做什么?可是要什么当彩头呢……对,有了!”
他一拍巴掌,从袖口间拿出了一封被火漆封好的书信,笑道:“本公子这里有一封书信,若是你们输了,便帮本公子跑一趟腿,送一次信便好!”
孙翊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努力的模仿黄shè的字体,渐渐的,两人的字迹竟也有几分相像。这封书信,就是孙翊模仿黄shè的字体而书信成。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连连道好。
可是小六子却是一脸的难看,叹着气道:“哎……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城内传信,只需要一个铜板便可。这彩头……根本就比不了那枚玉佩啊……”
“六子哥,你……”几个童子都很不明白这小六子为什么有便宜不占。
孙翊摆了摆手笑道:“六子你听本公子把话说完。这信不是在我江夏城中传递,而是要送到百里外的西塞山军事驻地,你要亲手交给那里的苏飞将军。”
“啊?军事驻地?”不仅是其他的童子,就连小六子都是震惊无比。
孙翊点头道:“没错。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苏飞将军人很好,若是你事办的漂亮,说不定还能领赏。安全更是无需担忧。”
小六子想了一会儿,从容笑道:“好,那便这样!如果这盘棋我有输了,那我们就替公子走一遭,把这信给送到西塞山军事驻地!”
孙翊抿嘴一笑,眼神中闪过了一丝yīn冷。
这一盘棋,完全可以用秋风扫落叶来形容。
孙翊一个大子不丢,就把小六子的所有棋子全部杀光。这一次,孙翊终于展现出来了自己的真实象棋实力。
这样恐怖的象棋水平,把小六子下的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头发如同刚刚洗过了一般湿漉漉的。他第一次见到这样下棋的人。
“公子……棋力竟是如此高超!”小六子一声惨笑,落魄至极。他长长一叹,悲戚道:“愿赌服输,公子这封信小六子必定在两rì内送到!”
“好!”
孙翊一阵哈哈大笑,又随手把手中的钱袋子和那一枚玉佩都扔给了小六子,郑重其事的道:“实不相瞒,这封信对本公子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劳烦六子你一定要安然送到,千万莫要出半点差错!这些钱都给你,就算是赏钱了!”
“多谢公子!公子但可放心,六子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完成公子的嘱托!”小六子结果钱袋子和那枚玉佩,神sè激动,感慨涕零。
小六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也好小的送到信的时候能有所交代啊。”
孙翊拍了下脑门,一本正经道:“险些忘记了这点。记住了,本公子名叫黄shè。”
“哦,原来是黄公子啊。”小刘子轻轻笑着
忽然小六子身边有一个童子脸sè大变,赶紧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声低语了一阵。果然听到他的话以后,小六子的神sè也是霍然大变。
“公……公子你是太守府的少爷?”小六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孙翊挺起胸膛,傲然道:“怎么?难道本公子不像吗?”
“像,像!”小六子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本来对于送信这件事,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真的给送去。毕竟那西塞山距离这里太远,又是军营,让他难免有些发怵。
可是当知道他这太守少爷的身份后,顿时再也不敢有半点侥幸心理,这封信无论如何,看来也要送到西塞山,苏飞将军的手中。
第三十三章 父子反目
等到黄祖风尘仆仆的来到江夏城的时候,这太守府内已经是歌舞升平一片。偌大一个太守府被黄shè打扮的辉煌如皇宫一般。鲜花满地,彩带相接,婢女往来熙熙,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黄shè是以为父祝寿的由头邀请黄祖回到江夏城。虽然这黄祖还不到五十,不到大寿的年纪,但是儿子的一片孝心,让他根本就无法拒绝。虽然他的随从很多,但是毕竟是回到自己家中,让他没有太多的顾忌,身边只留下了魏延这个亲兵队长一人随护。
黄祖心情极好,妻妾的莺歌燕舞,儿子的笑脸相迎,官员的溜须拍马,无疑都是满足了他强大的虚荣心。而这宴会的场面,布置的更是让他大为满意。
房梁上大红长锦环绕往来,正墙上挂着一幅行草书写的大大的“福寿安康”四个字,显然是出自黄shè的手笔。
一旁更有无数的乐器演奏,赏心悦目的声音如临天境,磬、陶钟、铜钟、祝、敔、管、篪、笙打击不断;琴、瑟、箜篌、琵琶、五弦琵琶弹奏不停;箫、管、龠、笙、埙、笛、竽等乐器的吹奏演绎,发出的声音简直宛若天籁。
已经在后院妻妾们服侍下换上了一席盛装的黄祖当仁不让的来到了正位上安然坐好。他心情显然极佳,向下面一齐贺寿的文武轻轻挥手,欣然笑道:“诸位请坐。实不相瞒,在此我江夏危难的时刻,本将忙于军务,确实把这大寿之rì给忘在脑后。
不过好在shè儿生xìng仁孝,深懂替父分忧,在此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实乃是我江夏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来,我等先饮一杯!”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那个海碗。
然而这一刻黄祖满面chūn风,下一刻笑容却凝滞在了脸上。
在场的所有文武,竟然没有一人附和他,依旧是静静的端坐在那,没有一个人举起了酒碗响应。
黄祖眉头霍得一挑,面sè一下子yīn沉了下来,寒声道:“都哑巴了?”
出乎意料的是,众文武竟然还是一副默然的样子。
黄shè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眼睛在堂内每个人身上都简简单单扫了一眼,才慢腾腾的高举起海碗,笑道:“来,既然是我父的寿辰,我等就共饮一碗,以示庆贺!”
黄shè这话一说完,场面中清冷的气氛终于火热了起来,堂下文武也有二十多人,终于脸上露出了笑意,如同黄shè的那样,高举酒碗,齐声贺道:“我等祝大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端了这么长时间的酒碗,胳膊都有些酸了,听到这句话,黄祖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一丝的笑意出现,冷哼一声,手中的海碗“啪”的一声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黄祖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见到此时堂下众人都是以黄shè马首是瞻,对自己这个江夏太守根本就不屑一顾,宛若未见,这怎么可能不会让他心头升起一丝疑虑?
随着一声瓷碗粉碎的声音,堂内刚刚缓和过来的气氛又凝滞起来,又变成了那种死一般的沉寂。
陈就自从上次被黄祖暴打了一顿之后,就来在了黄shè帐下,心中怀着对黄祖和魏延的巨大恨意,与黄shè可以说是不谋而合。此时他也在这宴会中,就坐在黄shè的下首位置。
陈就干咳了几声,眼睛瞥了黄祖一眼,冷嘲热讽道:“黄大帅,今天是你的寿辰这等大喜的rì子,你这样大发雷霆,岂不是自讨霉运?”
黄祖勃然大怒,把自己身前的小桌几猛地一掀,满桌子的美酒菜肴散落在一地,猛地站起身来,怒喝道:“陈就,你竟然数落本将,难不成不想活了吗?”
一旦翻脸,那便彻头彻尾的翻脸!陈就脖子一横,埋头笑道:“不想活了?大帅这是什么话啊?末将跟了你十年,末将的xìng子你应该最了解才是啊。死?末将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黄祖怒气冲冲的指着陈就怒吼道:“说!说出来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无论你跟随我多长时间,定斩不饶!”
看着陈就那有恃无恐的样子,黄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他背后那人的身份。只是他实在也不敢相信这种事实,气的嘴角都有些抽搐,尤其是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犹如刀子一样刺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对于黄祖的话,陈就一声冷笑,没有回答,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满上了一碗,若无其事的一仰而尽。
看到黄祖的这副窘态和陈就的决然,黄shè心中暗生快意。他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衣襟上滴落的酒滴,轻声道:“父亲,儿子在这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江夏郡在您手中,确实是错失了太多的良机。”
黄祖的脑袋嗡的一声宛如一道巨雷响起,胀得斗大,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终于发生了。黄shè的这句话一出,无疑就相当于父子俩已经是撕破脸皮,反目成仇。
黄祖痛心疾首的看了黄shè一眼,淡淡的道:“我守卫江夏已有十年,守御江东大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你……这话从何说起?”
到了这种时刻,黄祖的话语反而平淡起来,而黄shè的声音也是平平淡淡,好像不带有一丝的感情sè彩。
只听黄shè徐徐道:“江东孙策看似骁勇,实则一匹夫尔,然则已经完全吃透了你的xìng子,所以能够屡战屡胜,把我江夏戏弄于鼓掌之间。
有一件事我早就说过,此番孙策在江面上大胜之后,断然不会进攻江夏。而你却不听不信,大肆建筑防御工事,甚至强行征兵,造成了郡中各地揭竿举旗的百姓不计其数,我们这保安湖附近的水贼竟然也死灰复燃。
我昨rì刚刚得到确切消息,孙策在夺得豫章郡之后,已经率领大军返回吴郡。难道父亲对于此事还一无所闻吗?”
黄祖一脸的失望,神情有些落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自嘲似的笑道:“你……要怎么样?”
黄shè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神sè也分外有神,高亢的道:“我想怎么样?这江夏太守的人选,该换人了!”
第三十四章 苏飞出兵
小六子知道了那个钱多人傻的富家公子哥竟然就是堂堂太守府的少爷黄shè,惊得错愕不已不说,对于他交给自己的信件更是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组织好了一伙人,向西塞山军事驻地赶去。
且不说他赏赐了大量的财物,就说他那无与伦比的地位和权势,就足以让他忌惮万分。要是这个任务完成不好,后果就算是用屁股想,他都能想明白。
军事驻地背对西塞山,面朝南方。
小六子为了能够节省时间,并没有走那弯路很多的官路,而是翻山越岭,径走最近的路线。好在他们一行足有五六个人,而且他们对江夏地势十分熟悉,走起山路来也不会害怕。
虽然江夏太守黄祖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是这军事驻地在苏飞的指挥下,军队的布置仍然是有条不紊,相离半里地,就可以听见士兵们演练的大喝声。
“站住!军事重地,不得擅闯!”这方圆二里的位置都被栅栏拦截,四周高高的眺望台遍布,上面都是些放哨的士兵。仅仅有一处两个士兵在把手的小门可以出入。
“小的……小的有要事要见苏飞将军!”小六子明显被这士兵的气势给吓到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颤悠悠。
“见我们苏将军?”士兵细细的打量了小六子一番,见他衣衫褴褛,面sè憔悴,气喘吁吁的样子,不屑道:“我们苏将军那是何等人物,会见你这样的人吗?赶紧滚蛋!小心军爷我拿你当细作处置!”
小六子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溢了出来,颤声道:“军……军爷,小的真有要事要亲自面见苏将军,是太守府的黄少爷派小的来的!”
士兵乐了,饶有兴趣的看了小六子一眼,讪讪的笑道:“太守府的黄少爷?那是我们的黄将军!若是有什么要事禀报,早有探马来报,怎么会轮到你这等人?再敢在这里胡闹,休怪军爷下狠手!”
小六子不懂那么多的军中道理,他只知道要把这封信送到苏飞手中。见此时这个看门的士兵是柴米油盐都不进,顿时急了,一下子从腰间把那封被火漆喷好的书信拿来出来,高声道:“这封信就是黄少爷亲手交我的,军爷您过目,难不成小的敢在您面前说谎不成?”
“咦?”看到这封信,士兵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小六子的手中夺了过去。他不敢拆封,只是翻来覆去的端详了半天,知道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处理,凝重的对小六子道:“你先在这等着,我这就去面见苏将军!”
“嗳,小的谢过军爷!”小六子伸出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没敢离开这里,和身后的那五六个随从的童子一块静静的等候的答复。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那士兵终于小跑似的赶了回来,他长喘着气道:“你!你马上跟我走,去面见我们苏将军!”
“啊?我!”小六子一指自己的鼻子。
“废话,不是你还是谁?”士兵显得有些着急和不耐烦,也懒得废话,上前一把就抓起了小六子的胳膊,把他往军营中拽去。
小六子哪里进过这样喊声震天、气氛凝重的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军营,心中像是在打鼓一样,乱跳个不停。
进到帐中,只见一个一身戎装的将军手中正握着那张书信,在帐中百感交集的反复踱步,脸sèyīn沉的难看至极。
“小的见过苏将军。”小六子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也不是笨人,当然能够判断出来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苏飞将军。
苏飞这才转过身来,忙上前走了几步道:“快快起身,本将有事要问。”
“好的,将军且问便是,小的定然是知无不言。”小六子躬身身子,并不敢抬头去看苏飞。
苏飞急切的道:“这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又是何时交到你的手中?”
小六子一五一十的答道:“这信是太守府的黄少爷亲自交到小的手中的。时间嘛……大约是昨天的辰时。”
“黄少爷?”苏飞眉头一皱,疑惑的道:“你能够确定他就是黄少爷?”
小六子大声道:“小的能确定!其实小的仅仅是江夏城中的一个小混混,平时里喜欢下象棋。恰巧有一rì碰上了黄少爷,便与他对弈切磋起来。自从那rì以后,小的几乎每rì都要和他下棋呢!
小的见他穿着十分华贵,衣服上甚至有十几个玉佩挂着,肯定是什么有钱的大户人家。小的心中好奇,便偷偷的尾随过几次,每次都是见到他出入的都是太守府!而且他把这封信递给小的的时候,的的确确的说他就是黄shè!”
听到这话苏飞吸了口凉气,眼睛圆睁,暗道:“喜欢下象棋,喜欢穿着奢华的衣物,这果然就是黄shè的爱好!”
只不过这信中的内容太过重要,让苏飞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又细细的询问道:“既然你跟那黄少爷下棋多rì,想必对他的xìng子也有所了解,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六子低着头,轻声道:“小的不敢说!”
苏飞摆了摆手,无谓的道:“但说无妨!说的越正确,本经的赏赐越丰厚!”
小六子脸sè顿喜,慢慢思索着道:“他……傲慢,张狂,甚至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架势!”
“果真如此?”苏飞有点难以置信。
小六子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小的敢拿xìng命来担保,就是这样!”
苏飞舒了一口气,脸上yīn沉不定,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下去领赏吧!”说着也没理会欣然而去的小六子,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喜欢下象棋,喜欢穿奢靡的衣服,xìng格傲慢、张狂,再加上这书信上的字迹,这定是黄shè无疑!只是……他刘晔竟有如此大的胆子吗?”
苏飞捧着手中的那封书信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忽然他狠狠的把手中的书信撕成了碎片,大喝一声:“来人啊!”
顿时有两个传令兵出现在了大帐的门口。
苏飞面sè凝重的道:“马上传令全军,整装待发!令李碾率兵三千,直取黄石城,定要斩获刘勋首级!其余将士,随本将一起发兵江夏城,剿灭乱匪刘晔,保护黄太守一家!”
李碾是苏飞的副将。
传令兵一听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顿时愣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飞。
苏飞气的狠狠的一跺脚,怒吼道:“十万火急的大事,你们还不快去?”
“遵命!”两人齐声一喝,如烟似的消失。
苏飞长长的吸了口气,那信上的内容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那是黄shè的一封求救信,说是刘晔假借剿灭保安湖水贼之际,发兵江夏城。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了江夏城的里里外外,就等着黄祖大摆寿宴的时候再行杀出,掌控江夏的局势。
苏飞越想越是焦急,索xìng不再去想。他从案几上拿起自己的佩剑,雷厉风行的就走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左右逢源
刘晔的任务虽然是剿灭江夏城外保安湖的水贼,然而对于黄祖寿宴这样的大事当然也要参加。然而尤舞儿已死,照顾尤雪儿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有了尤舞儿的前车之鉴,刘晔几乎去到哪里都会带着尤雪儿。只是此时参加黄祖的寿宴就着实不好再把她带在身边,好在在江夏城中、太守府内有一个让刘晔十分信任的人——孙翊假扮的韩铎。
尤雪儿见过孙翊,虽然不像是对待刘晔那般的信任,对他也不感到陌生。孙翊并没有把尤雪儿安置在太守府中,而是安置在了江夏城内的一处偏远的小客栈内,对于这个提议,刘晔当然不会拒绝。
比起如今太守府内的风起云涌,外面才是坦途一片。
然而当尤雪儿按照孙翊交代的地址来到这间客栈的时候,却是恍若置身云里雾里的感觉。
因为她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当初把她从陈家中解救出来的陆公子。
他还是那样飘逸的身姿,还是那样令人倍感亲切的笑容。只不过不同的是,今天的他脸sè却有些憔悴,看得竟让人有几分心疼。
“陆……陆公子,你的脸sè好苍白,你……没事吧?”尤雪儿刚一推开门,就见到陆筱正面露微笑的瞅着自己,赶紧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咳咳……”陆筱清咳了一阵,拍了拍胸口,无谓的道:“可能是惹上了风寒,不碍事。”
相比于陆筱的风轻云淡、不以为意,尤雪儿神sè间就显得急切了许多,关切的道:“那怎么能不碍事呢?小病若是不医,那可是要生大病的!”
陆筱抿了一口茶,把又要咳喘上来的趋势给压了下去,笑道:“说了不碍事,那就是不碍事。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忧,咱们还是说说正经事要紧。”
尤雪儿撅起了小嘴,见陆筱竟讳疾忌医有些不太高兴。陆筱轻笑一声,上前就拉起了尤雪儿的小手,轻笑道:“好了,刘先生如今在太守府中十分危险,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以免拖累到他啊。”
见陆筱竟然冒然的抓起了自己双手,即便是尤雪儿心中都陆筱颇有好感,但是这样一个被大男人牵着手,还是让她有些窘态,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陆……陆公子,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的手呀……”尤雪儿的腮边升起了两团火烧云,低着头轻声道。
“恩?”陆筱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她如今还是一身男装。她也不点破,莞尔一笑,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手,轻问道:“我刚才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尤雪儿低着头,一双小手捻着自己的衣带子,略显娇羞道:“雪儿只是个女子,不比公子男儿之身,不懂得那么多的大道理。只要公子你说怎样做,那雪儿便怎样做就是了。”
陆筱有些发懵:“看这小妮子的神sè,竟有几分思chūn的意味。难不成……她看上本姑娘了?”
陆筱心中暗觉得好笑,不过却不好点破。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让尤雪儿听从自己的话,妥善的安排好她,也好完成孙翊交代给她的任务。
想着,便不由分说的引着尤雪儿向江夏城外走去。
……
……
黄祖见黄shè如同一匹饿狼一样,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更是痛心疾首,有一种悲痛yù绝的感觉萦绕心头。不是因为他此时落入了黄shè的圈套中,而是因为他和黄shè的这种父子亲情的沦丧而悲恸。
黄祖一生杀过无数人,手起刀落间从来都是毫不手软,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但是此时,竟然有一种灼热的液体在眼眶中翻涌。
听到黄shè堂而皇之的说出要取自己而代之的话,黄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感慨的道:“我是你父亲啊,你……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黄shè想也不想的脱口道:“为了江夏的大业着想,为了江夏的黎民百姓着想,我必须这样做!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大义面前,一切都可以放下!”
黄祖声泪俱下的道:“一切都可以放下?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难道这你也能放得下吗?”
黄shè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的道:“我身上流淌着的是我泱泱百年黄家的血!光大黄家才是我一生的使命!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够阻止!”
黄祖怆然一叹,一屁股又坐了下去,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只能看到他脸上yīn沉不定,时而满面通红,时而煞白惊人,尤其是嘴角正在隐隐的抽搐。
忽然一个士兵闯进了厅内,孙翊认识这个人。他常常跟在黄shè的身边,是他随身的亲兵。
这亲兵根本就没有在意众人的那种诧异的眼神,径直来到了黄shè的身边,小声低语了一会儿。
众人都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黄shè的脸sè顿时大变,汗珠瞬间就漫布额头。
黄shè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一生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惊险的局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惊悚了半响,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常常可以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的人——汉初楚王的后人韩铎。
此时孙翊就在黄shè的身后。
黄shè急忙转过身来,面sè忧愁,低声附语道:“韩军侯,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哦?”孙翊眼前一亮,却故作不解的问道:“将军切莫着急,一切都在我等的掌控之中。还请细细道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shè此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咽了口唾沫,急不可耐的道:“祸事了,祸事了!也不知道那苏飞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发兵进攻江夏城,此时距离这里已经不足三十里了!”
孙翊也大惊失sè,久久不语。
黄shè急切的问道:“韩军侯,快快想想办法啊!那苏飞可是老头子手下的头等大将,统兵能力冠绝江夏,无人能比!若是他来进攻江夏,我等必定难以抵挡啊!”
孙翊沉吟了片刻,毅然道:“将军,此刻我等命悬一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应当全力以赴,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抵挡住苏飞的进攻。”
黄shè急的都快哭了,说话的声音竟带有了几分哭腔:“不行啊,苏飞此行带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等才不过三四千士卒,该如何抵抗?”
孙翊犹豫了片刻,有些拿不准的道:“将军,不如把我们这太守府中所有可用的人力,无论是亲兵还是家丁,都派到城池上守城。只要守住这会儿,待成就大事,就算是他苏飞破城而入,还能耐得我何?”
“哦?”黄shè有些心动。
孙翊继续怂恿道:“等到黄大帅的人头落了地……一切不就都在将军您的掌控之中了吗?而且,我们完全可以把这杀害黄祖的罪责落在刘晔的头上,更好成就你的一番盛名!”
“哦?”黄shè眼珠子一转,拍手大喜道:“好,如此甚好!就这么办,本将这就安排人手,把所有的亲兵、家丁等等可用之人都派上城池,成就大事!”
孙翊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拱手道:“将军英明。我这就去找刘晔好好商谈一番,让他务必全力抵挡。”
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厅中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二人到底在商量着什么。只能看到黄shè脸上的神sè变化无常,时而忧愁,时而兴奋,最后面带红光的站起身来,招来了自己的亲兵,小声的向他吩咐了什么。
见黄shè已然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孙翊轻轻的挪动脚步,又来到了刘晔的身边,小声道:“刘先生,为尤姑娘报仇的机会……就在近rì了!”
刘晔眼睛一亮,神情有些激动。
孙翊继续道:“不过先生勿要心急,我等先静观其变。只不过此时苏飞已领大军来攻,你需要下达个指令,全力抵挡住。否则,一旦苏飞进城,黄shè必定会逃过一劫。”
“可是我一旦抵挡苏飞,无疑就相当于同江夏决裂开来,再难有在江夏的立足之地啊!”刘晔有些犹豫。
孙翊道:“刘先生不是一直希望离开江夏,投奔曹孟德吗?又何必在乎于江夏决裂与否?再说了,难道当rì尤姑娘的惨死,还不够让先生刻骨铭心吗?”
一提到尤舞儿,刘晔的脸上就yīn沉了下来,语气也凝重了许多,毅然决然道:“好,就算我刘晔命丧于此,也定要斩杀黄shè小儿。我这就安排部下,定要全力抵挡,不可丝毫的懈怠!”
黄祖何等人物,见黄shè、孙翊、刘晔等人陆陆续续的脸上变化和窃窃私语,知道事情定然是起了变化。
黄shè是个张狂的xìng子,黄祖是他父亲,又何尝不是?
黄祖见此时厅中的氛围死一般的凝滞,知道了自己的生还的机会又大大的增加,往rì的英气又恢复过来,方才的落魄神sè消失全无,猛地站起身来。
第三十六章 谁敢杀我
黄祖好像又恢复了往rì的威风,站起身来,虎目如炬。虽然身边仅仅有魏延一身随护,但是就好像是身边有千军万马,就算是独闯龙潭也浑不在意。
黄祖眉毛高高的挑起,眼睛在厅中大眼瞪小眼的众人身上一一瞟过,冷笑道:“这些rì子不在府中,却不知道你们这些不轨之人竟然已经被这逆子暗中联络。难不成,你还还真有胆子,行那谋反之事不成?”
陈就那一rì差点没被黄祖给打死,此时已经是铁了心要跟黄shè站在一条船上。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黄祖那种头脑能够分析出个中的一二,以为黄祖这还是在做着垂死的挣扎,不禁冷嘲热讽道:“敢与不敢,难道大帅还看不出来吗?如今我等聚首在此,这目的你还不明白?”
“哈哈!”黄祖笑的十分张狂,魁梧的身躯伸了个懒腰,面带不屑的道:“你当rì不过我是手下一介车夫,全靠溜须拍马才得到赏识,从军入伍,方有今rì的成就。就你这等出身、能力,就算你们成就了大事,你以为你会在这逆子手中有什么好的出路吗?”
“恩?”黄祖这话恰好说到了陈就的软肋上,他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深切的明白黄shè平时对他极其的不屑。
只是此时已经撕破脸皮,黄shè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知道此时断然不能有丝毫的忧郁,要表现的果断一些,否则更会在黄shè心中留下不佳的印象,对以后个人的发展更是有巨大的影响。
所以他连忙说道:“少将军一代人杰,远胜于你!当然能够分辨是非,末将对少将军那是忠心耿耿。”
说着陈就还不停的用眼睛偷偷地瞟着黄shè,观察着他脸上神sè的变化。
对于陈就的这么一番话,黄shè十分满意。不仅表现衷心的同时,更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黄shè轻声一笑,拿起酒碗小饮了一口,看也不看黄祖,轻声道:“他rì西楚霸王在绝对实力下设下鸿门宴,却未能斩杀高祖皇帝,实乃是妇人之仁,愚昧不堪!今rì……儿子可是万万不能步其后尘啊……”
“哈哈!”黄祖朗声大笑,用眼角瞥着黄shè,不屑的道:“怎么?难道你真敢杀我不成?”
陈就得到了黄shè的一个赞赏的眼神,心头更是信心十足,高声道:“你这话当真是笑话!难道你岂不知如今你已经是落入了层层埋伏,有来无回了吗?”
黄祖傲然道:“便是龙潭虎穴,我黄祖想入便入,想走便走,谁能拦我?”说着迈开大步,就要离开这里。
见到黄祖竟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坐的所有人无一不是错愕不已。他们毕竟都是在黄祖的影子下过了十年,难免不会受到他这种威势的影响,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却是没一个人敢站起身来阻挡。
黄shè见状不对,赶紧慌慌忙忙的站起身来,挡在了门口前,高喝一声:“众人听令,拿下此人,他rì本将定有重赏!”
陈就已经磨刀霍霍,听到黄shè这话,知道立功的机会到了,猛地抓起身上的佩剑就站起身来,然而忽然见到黄祖投来了一个凌厉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刺了过来。多年来养成的威慑,顿时差点没把他给吓出尿来。
陈就的样子很尴尬,站起身,手握着佩剑却面sè难看,那样子不像是进攻,却有几分防守的架势。
黄shè心头一阵气恼:“说你是废物,竟还真是个废物!”他怒吼一声:“本将再说一遍,谁能杀掉此人,他rì必是本将帐下第一人,不做二话!”
黄祖的胡须看起来都根根竖起,大笑道:“杀我?真是笑话,试问这江夏十万民众,谁敢杀我?”
黄祖这话说的气势十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慑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让包括黄shè在内的所有文武都有些胆战心惊。
纵横沙场十余载,杀孙坚、抗孙策,守卫江夏的黄太守这份气势当真不是盖的。
见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眼睛圆睁,脸上露出了几分惊骇之sè,黄祖心中更是得意,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高声喝道:“这江夏之地,谁敢杀我?”
“咣当”一声,却是陈就手中的那把佩剑掉在了地上。只见他面sè大变,瞬间眼泪就涌出了眼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这份夸张的表演能力,若是在后世,绝对是奥斯卡金像奖的有力争夺者。
又听“砰”的一声,却是陈就双腿一弯,硬生生的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大帅啊,都是末将一时糊涂,受到了黄shè的挑拨,这才鬼迷心窍,上了他的当。可是末将跟随大帅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轻大帅饶了末将这次吧……呜呜……”
“砰砰砰……”陈就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给黄祖叩头,那脑袋就好像是铁锤一样砸在地上,声音出奇的响亮,不多时就可以见到陈就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鲜红的血液。
然而他活命心切,并没有停止叩头,只求能够得到黄祖的宽恕,能够苟且偷生。
“陈就!你个乌龟王八蛋!你脑袋被驴踢了吗?你这会儿求饶,难道他会饶了你xìng命不成?”黄shè已经懵了,也被这陈就的两面三刀,厚颜无耻的作态给气的身子隐隐颤抖。
“老子跟随大帅多年,大帅在我心中,便如父亲一样伟大。我岂能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来?”陈就红着眼睛怒瞪了黄shè一眼,然后对着满堂的文武道:“你们赶快低头认错,兴许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否则大帅雷霆之怒下,你们全家都会化为灰烬!”
“你!”黄shè伸出手指指着陈就,满面憋的通红,嘴唇发紫,却气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黄祖的身影,就如同是一尊擎天雕像一般高大伟岸,让人望而生畏。而陈就的前倨后恭和黄shè的不知所措,更是把他这种形象给完全的凸显出来。
几乎是瞬间,又有七八个人跪在了黄祖面前认错,乞求活命。
黄祖昂着头,根本就不屑看那些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的旧臣,双手抱肩,话语好像是从牙缝里迸了出来:“谁、敢、杀、我!”
“我敢杀你!”
忽然一声如惊天雷般的暴喝在这厅中响起。这巨大的一声吼,甚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即便是跪在地上那些苦苦哀求的人也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声音是从黄祖的身后传来。
黄祖也是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心脏好像都要蹦跳出来。他猛地回过头去,却只见到了一个泛着寒光的利刃飞了过来,下一刻便再也没了知觉。
黄祖的脑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随着这声大喝,飞起了两三丈高、七八丈远。脖颈间更是如喷泉一般喷出来如注的血液,瞬间就让整个场面血腥了起来。
漫天满地,都飞溅着黄祖的血液。尤其是落到陈就和那些跪地求饶的官员的脸上,配合着他们那种异常煞白的神sè,竟如同僵尸一样。
手起刀落,几乎就是瞬间的事,却完成了他在江夏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杀死黄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遵从孙翊的命令,潜伏在黄祖身边的魏延。
魏延杀过一人,却并未有歇止的意味,双手紧紧的握着那把因砍掉黄祖脑袋而血淋淋的刀,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陈就走了过去。
黄shè在那一瞬间也是惊呆了。然而他顷刻见也就反应了过来,顿时狂喜大笑,有些手舞足蹈的咆哮道:“杀!都给我杀光!把这些背叛本将的人通通杀光!”
“魏……魏大哥,魏爷爷,魏祖宗……”陈就跟魏延有过交手,见识过他那种无敌一样的手段,见他面sè狰狞的朝着自己走来,屎尿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带有哭腔的叩头求饶。
然而魏延根本就不会心慈手软,手起刀落,又是一个人头像是皮球一样的滚落在地。魏延斩了陈就的首级,甚至觉得还不解气,还狠狠的在那眼睛都没有合上的脑袋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这皮球一般的首级就如同一个飞弹一样“砰”的一声飞了出去,刚好撞到了另一个跪在地上错愕失语的人的脑袋上。
顿时两个脑袋同时碎裂,红sè的血液纷飞,白sè的脑浆汩汩流出。
黄shè也被魏延这惊人的脚力给吓傻了,面sè煞白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都忘了眨眼睛。
除了远处孙翊和刘晔所在的位置,整个厅内,就好像下了一场血雨一样,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而那浑身血迹,脸上甚至都渐染上血迹的魏延就好像是一个从地狱里走来的恶魔一样,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刀,一刀,又是一刀。
每一刀下去,都是一条xìng命结束,都是一个首级滚落在地。
明知道会死亡,但是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就好像……在引颈受戮。
第三十七章 残酷血泊
厅内臭气熏天,那是有些人受到惊吓失禁所致。不过相比于这臭味,更让人赶到作呕的还是那满堂弥漫着的血腥味。
一旁演奏乐器的侍女早已经吓得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此时厅内仅仅剩余了二十多个男人。除了仈jiǔ个躺在地上,身首分家的尸身,那些端坐在位、静观其变的文武官员无一个不是惊骇的嗔目结舌。
魏延浑身染满了鲜血,刀尖上甚至还在向下流淌着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都已经被魏延斩杀,虽然黄shè对这些人恨之入骨,认为魏延杀掉他们可谓是大快人心。可是看到他脸上的狰狞恐怖,尤其眉毛上都是血红一片,竟有了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杀掉了这些人,魏延好像并未死心,提着刀,又走向了那些安静的坐在地上,失神的看着这眼前一切的人。
黄shè见状大惊,赶紧大声道:“魏壮士,他们并未曾背叛本将,无需害他们xìng命……”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魏延猛地转过头来,红通通的眼珠子就像是血液的颜sè,配着他那凌厉yīn冷的眼神,顿时把黄shè吓得闭上了嘴巴,知趣的站在了一边,不敢再多说一句。
刘晔看魏延一开始的举动,杀黄祖,杀叛臣,还以为他是黄shè安排在黄祖身边的一员猛士。见到如此恶狠的大汉,刘晔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绝望,因为他知道,有魏延在黄shè身边保护,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杀掉黄shè。
然而此时见到魏延不仅不听黄shè的号令,反而看向黄shè的目光就像是看向宿敌仇人一样渗人,顿时明白过来,这魏延根本就不是黄shè的人。
那么这魏延又是什么人呢?
刘晔心中有些疑惑。
在这太守府内所有的jīng壮都被派到城池上抵抗苏飞军的时候,眼前的魏延,就算是府中所有力量相加,恐怕都就无可抵挡。魏延要是听从谁的命令,那么这人无异于就如同掌控了如今的太守府。
可是谁能把堂堂江夏太守黄祖和俊杰黄shè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刘晔有些迷惑,他真不认为有有谁能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就像是一盘棋,每一步落子,都为下一步打下基础,所有基础的叠加,终于造成了如今的这种局势。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可是摇头的这一瞬间,忽然看到了身边的孙翊竟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眼前的这种血腥杀戮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对于黄shè和魏延之间的敌视更是恍若未见。
忽然,刘晔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又实在是想不太明白。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好像也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四周风沙尘土飞扬,让他根本就无法看清外面的世界。
忽然一惊骇人的惨叫打断了刘晔的思绪,只见魏延手起刀落,又一个人头飞了出去。
“将军,救命啊将军!”那些人已经被魏延这般狠辣的手段给吓傻了,却根本就无力抵抗,无奈之下只好向黄shè苦苦求饶。
可是黄shè刚才被魏延那凌厉的眼神一瞪,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此时他哪里还敢帮忙说些好话。三缄其口不说,脚下还如灌了铅一样,根本就无法挪动一步。
“啊!”又是一声惨叫,又是一个人头滚落在地。
求饶声一浪高过一浪,哭爹告nǎinǎi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凄惨的模样竟让人不忍直视。但是魏延却对他们这样的形象熟视无睹,挥刀,抬手,再挥刀,再抬手。
说来也好笑,在这生死关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起身反抗,他们把所有活命的希望竟然都放在了求饶上。可见这黄shè笼络了一帮什么样的酒囊饭袋。
魏延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不多时,在场除了孙翊、刘晔、黄shè还有魏延四人活着,其他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哎,吵了大半天,此刻终于安静了许多。”孙翊轻轻一笑,背着手慢慢的从大厅的一边走了出来。
黄shè不知道这魏延到底是谁的人,有些惶恐不安,此时见孙翊这样从容不得走了过来,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焦急的道:“韩军侯,这老头子已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孙翊笑了,那样子一改往rì的卑微,形象忽然高大了起来,就好像成了这府中的主人一样自在,讪讪的道:“你黄将军不是号称‘黄氏龙凤’,头脑睿智,jīng明强干吗?怎么连这么简单地道理都想不明白?”
黄shè已经听出来了孙翊话语中冷嘲热讽的意味,可是他已经被魏延的样子给吓傻了,身子都在不住的发抖,还哪有心思去理睬那么多,苦笑道:“实在……实在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怎么跟我们计划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一样?”孙翊一愣,笑道:“跟我计划的全都一样啊,黄将军?”
饶是黄shè再是神思恍惚,此时也听明白了孙翊这话中的意思,脸sè顿时变得yīn鸷起来,冷冰冰的道:“韩军侯,难不成你也敢背叛本将不成?这满屋子的死人就是前车之鉴,难道你一点觉悟都没有吗?”
这时刘晔走了过来,见黄shè还看不清眼前的局势,还被蒙在鼓里,做着自己的chūn秋大梦,不禁发笑,却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噌”的一声,把心绪刚刚平缓了几分的黄shè又给惊吓了一跳,忙扭头看去,却见刘晔正一脸yīn沉恶狠的走了过来。
黄shè大怒道:“混账东西!这里可是我江夏,这可是我江夏的太守府!府中都是我的人,难不成你敢轻举妄动不成?”
刘晔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黄shè走了过去,因为经过了一段血泊,以至于所过之处是一片艳红的脚印。他轻轻一笑:“府中都是你的人?黄将军好像忘记了,府中所有的家丁侍卫都已经被你派到城池上抵挡苏飞的进攻了……”
黄shè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当苏飞大军来犯的时候,是孙翊建议他派去府中的所有壮丁前去守城。
此时黄shè终于是茅塞顿开,发觉了自己竟处在一个层层密布的陷阱中,神sè突然大变,满脸惊骇之sè,指着孙翊和刘晔,颤声道:“你……你们合起伙来谋害本将军!”
刘晔冷哼了一声,面sè狰狞的道:“现在刚发觉,是不是有些晚了?”他已经说手握紧了佩剑,成蓄势待发的姿势。
黄shè有些绝望,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魏延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身上,大声道:“魏壮士,你杀掉他们这些叛逆,不就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官职吗?本将用xìng命担保,只要杀掉这两个人,你就是我江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魏延看都不屑看黄shè一眼,他找到了两个盒子,把黄祖的脑袋放到了一个盒子中,有意无意的道:“刘先生快些,把这个盒子也装好之后,我们需要赶快离开此地。”
“什么?”黄shè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眼睛似乎在流血,失声道:“你……你也是他们一伙的?”
孙翊淡淡的一笑,叹了口气道:“你自诩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怎么到此时都看不清你自己身处的境遇呢?实乃是天下最愚蠢的人都不为过!”
黄shè已经彻底的崩溃了,双眼一翻,竟然是惊吓过度,晕倒在了地上。
“小子竟敢装死?”魏延快走了两步,抬起脚狠狠的在黄shè的膝关节踹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竟把黄shè的膝盖骨踩个粉碎。
“嗷!”黄shè一声惨叫,晕厥过去不到五秒钟的他因为这剧烈的疼痛竟然又苏醒了过来。只是脸上煞白吓人,竟如停尸房中的尸体一样。
黄shè长长的吸了口凉气,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竟然大笑了起来,无不得意的道:“哈哈,来吧,就算你杀了我,那又如何?那姓尤的娘们不还是让本将军玩儿上了好几次?哈哈,爽快,想想都他娘的爽快啊……”
刘晔气的脸上发青,手中的宝剑猛地刺出,“呲”的一声直入黄shè的小腹。
黄shè顿时气息受阻,脸上涨红一片,喉咙颤抖想要发声,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想到尤舞儿的惨死,刘晔怒上心来,一剑刺出还不解气,抽出了宝剑,又猛地刺了进去!拔出,刺入,拔出,刺入……
如此简单的动作,怒火之下的刘晔竟然重复了二十多次!
只见黄shè小腹间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连肠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刘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上。”见刘晔还意犹未尽,怒气还没有撒去,孙翊赶紧上前劝阻。
刘晔喘着大气把手中的佩剑扔到了地上,忽然又想到了那几rì和尤舞儿的两情缠绵,欢欣往事,不禁老泪纵横。
“舞儿,为夫给你报仇啦!”刘晔的声音有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哀楚,闻者无不动容。
孙翊叹了一口气,向魏延递了一个眼神。魏延心领神会,提着刀走了过去,就把黄shè的脑袋斩了下来,装到了盒子里。
见魏延先收了黄祖的首级,此时又斩下了黄shè的首级,刘晔不懂他的用意,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他转过头来,向孙翊询问道:“你……究竟是谁?”
第三十八章 一盘大棋
对于刘晔的提问,孙翊没有马上作答,只是摸了摸鼻子,随口敷衍道:“刘先生,此刻府内空虚,城内空虚,我等正是离开此地的最佳时机,不可有一点儿迟疑。”
刘晔强硬的道:“逃离?我手下将士还在南门城池上奋战,你让我逃离?如今谋反的罪名已然坐定,我岂可一人逃离而丢下他们不管?
而且我家主公如今还在黄石城中,我若离去,他岂有活命的可能?我刘晔断然做不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来!”
虽然孙翊已经有几分猜到了刘晔这样的xìng格,但是听到这番话还是气的够呛。见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就像枣宜会战中的张自忠上将一样毅然决然。孙翊无奈的叹了口气,唏嘘道:“看来是我看错了,原来刘先生对于尤姑娘并无什么真情实意。说来也是,她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入得你刘大名士的法眼?”
自从尤舞儿死后,她就成为了刘晔最脆弱的一点。听到孙翊这样的讽刺,刘晔脸sè瞬间憋的通红,扯着嗓子反驳道:“胡说!我对舞儿那绝对是一心一意,根本就不像你所言那样浅薄!”
孙翊露出了一个不信的神sè,讪讪的道:“是吗?雪儿姑娘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还不过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却没人能够照顾。难不成你宁愿留在这等死,也不愿让她在死后能够安心吗?”
“恩……”刘晔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半响,他怆然一叹,哀伤的道:“主公带我情深意重,断断不能抛弃他,这样我刘晔枉为人!想必舞儿在天有灵,也一定能够理解我的……”
“放屁!”愤怒之下的孙翊情急之下爆了一记粗口,慨然道:“你不就是在乎的一个名吗?名是什么?那就是个屁!‘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你今生怎样,自有后人去评说,你又何须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更何况此时苏飞大军已经来攻,你的反叛之名想必都已经通报整个江夏郡,你以为那刘勋在黄石城,现在还能活着吗?”
“什么?”刘晔讶然失声,身体就好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停滞了良久,忽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悲戚的喊道:“主公!刘晔对不住你啊……”
见到他这样的举动,孙翊嘴角露起了一个得逞的笑容,俯下身去来劝慰道:“先生,逝者已矣,过去的便再也无法挽回。我们要为了还活着的人做打算啊!雪儿姑娘冰雪可人,若是没有了人照顾,这乱世之中,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该如何生存呢?”
刘晔苦苦的一声哀嚎之后,终于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挥起袖子随意的在脸上抹了几把,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走吧。”
此时这太守府内的男丁几乎根本就看不到,偶尔见到几个侍女,无疑都被魏延那魔鬼一般的形象给吓得花容失sè,拔腿便跑。
魏延知道自己的形象太过碍眼,在花园的水池子中随意的洗了几把,把外套扔掉,显然显得有些落魄,但是终于看起来不是太过渗人。
一路上,几人出了太守府,经过东门出了江夏城,几乎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挡。更有甚者,城外甚至还有大约三十多个衣着普通,却是个个天庭饱满、身姿魁梧的汉子接应。
这一幕幕的震惊,让刘晔对孙翊身上的好奇越来越重。
“黄祖和黄shè父子反目,是你挑唆的吧?”刘晔淡淡的问道。
孙翊没有回答,只是引着刘晔上了预先准备好的马车,淡淡的一笑。而刘晔知道,沉默即代表着默认。
“让我家主公留守黄石城,却让在下带兵前来江夏,这是你的主意吧?”刘晔继续问。
孙翊还是淡淡的一笑,默不作声。
刘晔半闭着眼睛,感慨道:“不得不说,你虽然年纪很轻,但是的确给我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我们几乎同时来到江夏。两个月过去了,来时孤身一人,离去的时候竟然能够车马相接,坦然而去。”
孙翊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傲然神态,他略显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随着辚辚的马车声,他轻轻的道:“其实……自打来到江夏的那一天起,这江夏的局势,便是一盘棋。”
刘晔苦涩的摇了摇头,点头道:“是啊,无论是黄祖、黄shè,还是苏飞、陈就,甚至是我家主公和在下,都是你手中的棋子。甚至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黄家父子身死,陈就被杀,苏飞引发江夏的战乱,我家主公的死更可以大大的降低当地士族的拥戴之心。不得不说,这盘棋,下得漂亮!”
没想到听到刘晔的这么一番话,孙翊不仅没有展现出丝毫的快感,反而脸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忧愁。他语气竟有些哽咽,喟然一叹道:“漂亮?看似满盘皆在掌控之中,然而这棋子却不听话,走出了让人痛心疾首的一招!”
刘晔眼前一亮,知道他话中有指,说的就是尤舞儿被jiān自杀的事。
一想起尤舞儿的音容笑貌,刘晔觉得眼眶中又有些灼热的感觉,紧紧的闭起双眼控制住情绪,埋头道:“我……一度还以为这……也是你计划之中的事呢!”
孙翊的身子猛地一颤,神sè微变,见刘晔紧紧的闭着眼睛,才松了口气,用着无比哀伤的口气道:“先生说笑了。在下虽然处心积虑,但是绝不是黄shè那样昏庸残忍之人。”
刘晔淡淡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没发觉孙翊这话的漏洞,还是默认了尤舞儿的死亡。他扬起头,慢慢思索着道:“在下一生已虚度三十三载,一共碰见过两人能够让在下震惊的刻骨铭心,夜不能寐!”
孙翊轻轻一笑:“愿闻其详。”
刘晔徐徐道:“当初我家主公进攻彭泽,数万大军竟被几千守军困阻多rì,水路俱封,难以前进。后来更有奇兵尽出,大破我军的壮举。
听说那守卫彭泽的将领是那故去的荡寇中郎将孙翊。他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作为,实乃是令人嗔目结舌,这份统兵能力让人难以置信。”
“那第二个人呢?”孙翊饶有兴致的继续问。
“第二人?”刘晔笑了笑,低吟道:“这第二人,便是那把整个江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韩铎韩公子了。在江夏的地盘,竟然能不动声sè的杀掉黄祖、黄shè二人,又挑起了江夏局势的战乱,甚至还能从容离开。
在下枉活三十多年,这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只是不知韩铎这楚王后人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孙翊呵呵笑道:“先生过奖了。此番大事,五分计谋,三分运气,二分搏命,方可成事。”
“五分计谋,三分运气,二分搏命?”刘晔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虽然还是紧闭着眼睛,却露出了无比赞赏的神sè。不过很快又变成了一种困惑,茫然道:“只是在下苦思冥想也实在不懂,公子处心积虑,得到在下的追从,到底所为何意?”
孙翊笑道:“当然是先生大才,让在下颇为敬仰。”
刘晔羞愧的摆了摆手,摇头道:“公子切莫搪塞在下。在下就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又有何才学?公子样样胜过在下百倍,又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孙翊知道再也搪塞不过,而且他们一行距离江夏城已经越来越远,便索xìng把话说开,若有深意的道:“实不相瞒,当rì在彭泽,在下见到先生制造出来的霹雳车,威力惊人,从此便对先生的大才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刘晔的眼睛猛地睁开,就好像看到了九天玄女下凡一样看着孙翊,神sè间有几分不可思议,又夹带着几分理所应当。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我就说,实力如此超群的孙叔弼怎么会命丧彭泽宵小之手?拨云见rì,云开雾散,竟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刘晔笑了,自从尤舞儿死后,孙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的这样灿烂。只听刘晔又继续问道:“那霹雳车威力是大,可是不还是被你给破了,如何值得你如此看重?”
孙翊哈哈大笑,有几分不屑的道:“霹雳车所能发威出来的威力,恐怕便是刘先生你都无法想象出来。那刘勋小儿,匹夫一个,给了他这样巨大威力的器械,发挥不出来功效也是正常。”
“哦?”刘晔嘴角勾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看来公子所求不小啊……”
孙翊脱口道:“这是自然。否则我如何会冒着生命危险潜伏江夏两个多月,做那虎穴取子的事?”
刘晔脸上有些忧愁,犹豫不决的道:“可是江东局势如今铁板一块,前无战事,内无祸乱。公子你……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哈哈!”话说了这么半天,孙翊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骄傲,不过不同于黄shè的那种傲慢张狂,他的眉宇间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种自信。
他淡淡的道:“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以江东、江夏的土地为棋盘,各方的势力才是棋子。这江夏的事,不过是这棋盘上的一场局部胜利而已。”
“啊?仅仅是局部的胜利?”刘晔顿时大惊。
第三十九章 扑朔迷离
吴郡,陆府书房。
陆逊已经派人去请徐盛前来议事。
虽然滚烫的浓茶已经被下人沏好,但是陆逊并无心思品用。他正托着下巴静静的凝思,面sè沉重,甚至茶壶冒出的热气打在脸上都恍若未知。
“二哥,什么事这么着急?”
徐盛已经大步流星的迈进了书房。他往来陆府已经是司空见惯,下人们也知道他和家主陆逊的莫逆关系,所以见他来,根本就无需通报,使得徐盛能够一路飞奔,径直来到了这里。
陆逊恍然一惊,这才抬起头来,见徐盛风尘仆仆的走来。时值chūn季,他只是着一身薄薄的青sè衣衫,肩宽腰窄,肌肉健硕,身材坚实有型,臂膀粗壮有力,健美的仿佛一尊古希腊战神雕像。
徐盛见到这壶茶水,顿时眼前一亮,也不管陆逊愿不愿意,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陆逊十分了解徐盛的这种率xìng,对于他的这种看似鲁莽的举止根本就不以为意,而是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徐盛坐好,面sè凝重的道:“为兄刚刚从孙府得到消息,孙策近rì……会出行狩猎。”
徐盛不懂陆逊为什么这样沉重,不解的道:“这有什么稀奇?整个江东谁不知道他孙策喜爱骑马狩猎,有什么大惊小怪?”
陆逊一脸沉重的道:“这次不同。吴老夫人为了能够让袁氏给他生一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听从道士于吉的建议,说是只要孙策亲手猎杀一头猛虎,便可达成夙愿。”
徐盛的母亲因为重病百医无效,最后就是道士左慈所救,所以他对道士的印象颇佳。而且于吉的大名在江东之地,甚至比左慈还要响亮几分,不禁点头道:“既然于大仙说抓虎就可以生个虎头虎脑的儿子,那想来也是没错的。”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对黄老玄学都抱着七分信、三分疑的态度,陆逊也不例外。他点了点头,不过脸sè依旧是yīn沉,眉尾翘起,反问道:“那三弟可知,这附近……哪里有猛虎出现?”
徐盛脱口道:“猛虎?当然只有上方山才有!”
陆逊点头道:“没错,这吴郡地界只有上方山后的深山野林中才有猛虎出没!”
徐盛忽然想到了袁成的五百手下如今就驻扎在上方山,而那孙策又要去那里狩猎。他知道孙策狩猎有一个习惯,就是她不喜欢身边有大量亲兵相随,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这无疑就给了有心人一个可乘之机。
一时一个惊天的想法涌入了脑海,徐盛激动的道:“难不成二哥的意思是通知袁成,意图在上方山进行刺杀?”
然而陆逊接下来的动作,却给徐盛的热情泼了一头冷水。他竟然在轻轻的摇头。
只听陆逊徐徐道:“刺杀孙策之事非同小可,一旦出现点疏漏,那绝对是灭顶之灾。而且世人皆知,孙策有万夫不当之勇,号称‘小霸王’!即便袁成那五百jīng兵个个jīng壮,要想毕其功于一役,斩杀孙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徐盛朗声道:“怕什么!大不了刺杀之时,我亲自出动,就算他再是骁勇,也一样是双拳难敌四手!”
陆逊叹了口气,摇头道:“三弟此言差异,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
“什么意思?”
陆逊耐心的解释道:“孙策狩猎喜欢孤身一人不假,但是四周必定是亲兵守护,你若是出现,如何能够躲过他们几千双眼睛?无论刺杀的成功与否,你徐家,甚至我陆家都会因此蒙难!
而且如今大哥还未归返,如果孙策突然暴毙身亡,这江东的权力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孙权的头上。这样大哥苦心经营的计划也自然全部落空。”
徐盛顿时一愣,听过他的话,这才恍然大悟,不禁颓然道:“杀又杀不得,那你把我叫来干什么……”
陆逊笑了笑,亲自为徐盛斟了杯茶,轻笑道:“不过刚刚刘三公子来过,也带来了一条关于孙策的消息。”
徐盛已经知道了这刘钰是孙翊安排在孙权身边的一个眼线,不禁眼前一亮,忙问道:“快说说,那到底是什么消息?”
陆逊道:“孙权已经早早的联系好了曾经的吴郡都尉许贡的三个门客,各个身怀绝技,意图在孙策狩猎的时候,进行刺杀。”
徐盛不屑的嗤笑一声,嘲讽道:“三个门客?身怀绝技?笑话一样,别说是三个,就算是三十个门客也一样奈何不了孙策的一根寒毛!”
徐盛忽然觉得陆逊这样的才智,不可能说出这样浅薄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好像一下想到了什么,大喜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把这件事透漏给孙策,然后让他们兄弟阋墙,自然除去了大哥的心腹大患。”
陆逊苦笑道:“三弟你在胡说些什么?如果按你那么说,就算是孙策杀掉了孙权,那么孙策活的好好的,大哥还如何问鼎江东?”
“孙策杀掉孙策,大哥再杀掉孙策,自然就问鼎江东!”
陆逊摇头道:“孙策有了孙权这等前车之鉴,肯定会处处防备着大哥,想杀孙策,实在是万难!而且袁氏已经有了身孕,再有几个月就会降生。如果生个男丁,就算是孙策死了,按照即位的先后顺序,也绝对轮不到大哥啊……”
徐盛一脸失落的叹了口气,嘟囔道:“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你就直接告诉我该如何做就好了!”
陆逊慢条斯理的道:“第一,孙策必须死;第二,孙策必须死在他儿子出生之前;第三,孙策必须死在大哥回到吴郡之后;第四,必须让孙策死之前,亲口传位给大哥,这样才能名正言顺,以免去将来的祸患。”
徐盛听的嗔目结舌:“这……还有这么多说道啊……”
陆逊笑了笑,继续道:“孙权既然决定主动出击,刺杀孙策,那必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备。那许贡三门客根本就成不了气候,不过是明面上的诱饵而已。实际上暗地里定然是设下了层层埋伏,恐怕孙策插翅也难逃。”
徐盛不禁吸了口凉气。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不再插嘴,只听命令,但是仍然耐不住xìng子道:“那孙策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陆逊冷峻的道:“如果没有意外……孙策就是这样的结局。但是我们却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我们……要救他!”
“救他?”徐盛失声道。
“没错!”陆逊目光如炬,攥起双拳道:“孙权手下一共有两个虎将,只要我们能够杀掉其中一个,凭孙策的骁勇,完全可以保全xìng命。然而他虽然不至于丧命,也绝对会因此而身受重伤。而这……这是我们所期待发生的事。”
“两个虎将?”徐盛噗嗤一笑,不屑的道:“都有谁啊?”
陆逊慢腾腾的道:“一个是周泰周幼平……”
“另一个呢?”徐盛有些急不可耐。
“朱然朱义封!”
“什么?义封兄?”徐盛顿时大惊,身子猛然站起。一开始见到陆逊那沉重的神sè,让他困惑不已。此时听到这些话,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不可思议的惊呼道:“难不成你要我去杀掉义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