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会生不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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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你会生不如死的
裴矩从行宫中回到自己宅子,没急着去见王启年,也没有派人去联系,而是进了书房后便没有再见任何人。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o(n_n)o~~eo(n_n)o~~他从行宫回来之后进了书房就陷入沉思,夫人派丫鬟催促了几次他都没有去吃晚饭。最后夫人无奈,还是派人将饭菜给他送到了书房中。
饭菜依然摆在桌案上,裴矩依然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有件事想不通,所以他心中隐隐间有种恐惧无法甩脱。燕云开口就要兵器甲胄三万套,黄龙快船二百条,裴矩知道这只不过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连他都没当真,可是皇帝却当了真,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虽然是分三次给。
裴矩一时之间还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用意。如果是简单的招安一个反贼,那自然不必担心什么。可皇帝是个白痴吗?就算他越来越糊涂,越来越懒惰,可皇帝若是肯动脑子的时候,这天下间没人能骗得了他!
所以裴矩担心,这是不是皇帝在试探自己?
如果是,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勾结反贼这个罪名足够他万劫不复的,那自己必须就要想办法应对了。也怪自己太贪心了些,被燕云寨那边许下的好处诱惑住,这两年因为皇帝的信任,自己也确实变得有些大意轻狂。直到今天皇帝轻而易举的答应了燕云的索要,裴矩在得意之余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皇帝对招安燕云本来应该不同意才对的,文一刀的死摆在那里,皇帝的心胸从来就没有宽广过,计较起来也不是轻易就能释怀的。
裴矩越想越是心惊,生怕是皇帝看出自己拿了燕云寨的好处。
“来人!”
裴矩大声招呼了一声。
亲信随从华山从门外连忙进来,躬身问道:“大人,有什么事吩咐?”
裴矩低声道:“派几个得力的人,暗中盯着王启年那家鲜香楼。要仔细些,绝不能让他暗中逃了。只要他不出江都,就不必做什么,如果他有逃走的迹象,立刻拿下。”
“遵命。”
华山应了一声。
裴矩想了想说道:“明日一早还去鲜香楼吃灌汤包,你派人去告诉王启年,还要今天早上的馅料……告诉他,明日一早,我要见燕云寨派来的人。”
华山点头答应,连忙出门去办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裴矩沉思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再说。毕竟燕云寨许出的好处太诱人了些,大隋一日不如一日他怎么会看不清。万一将来真的到了倾覆的那一天,裴家手里有燕云寨这样一支人马,绝对是一件大好事。至于皇帝是不是起了疑心,明日进宫试探一下再说。
与此同时,在行宫中,杨广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显示出他心中并不安逸。
一个年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宦官躬身站在他身边,态度恭谦。这人面貌俊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竟然带着几丝女子才有的媚气。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透着些淡红,若是不仔细看,真的会以为他就是个女子。若是仔细看,隐约间在他脸上能看到文刖的影子。看他身上的宦官服饰,却连品级都没有,显然是个才进宫没多久的。只是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却没有什么惶恐之色。若是一般新进宫的小宦官,见了皇帝哪有这样平静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广缓缓睁开眼。
“密旨送出去了?”
他缓声问道。
“回陛下,两份,奴婢已经派暗侍卫加急送往东都屈通突和东莱水师来护儿处。”
杨广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小舟,你进宫多久了?”
“回陛下,六年零一个月又十二天,奴婢十三岁净身入宫。”
“嗯……你进宫之初,朕就很欣赏你,让你跟着一刀,谁知道他却偏生不喜欢你。所以朕才让你单独组建了暗侍卫,连一刀都瞒着。如今一刀死了,他的位子朕打算交给你。但是毕竟你没有一刀的资历,所以若让你领着龙庭卫朝臣还是会反对。先立几件功劳,朕再将你提拔起来。”
“奴婢只求能为陛下做事,至于官位……奴婢没想过。”
“你这点比一刀要好,朕很欣慰。”
“你下手之前,屈通突和来护儿的大军不会赶到东平郡,你心中是否怕?”
杨广问道。
叫小舟的宦官微羞的笑了笑道:“奴婢自然是怕的,可奴婢更怕陛下不开心。”
“先去盯着裴矩,看看他是不是和燕云寨的人暗中有勾结。”
“奴婢遵旨”
……
……
华山从裴府的后门探出头来看了看,见巷子里静悄悄的没个人影,心里松了口气走出院门,出来之后他愣了一下,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这么小心做什么,是去告诉王启年明日一早还做虾仁鲜菇的包子,又不是去偷鸡摸狗。他自嘲的笑了笑,心说被大人影响的连自己都疑神疑鬼了。
出了后门,他缓步走到二十几米外的鲜香楼。看着那块牌子,华山怎么都不相信这鲜香楼的名字是王启年能想的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大雅,可却平实直白,看牌子就引得人食欲大增。
“哎呦,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派个下人吩咐一声不就得了,还劳得您自己跑一趟。”
鲜香楼的小伙计殷勤的将华山迎进店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王掌柜是个油嘴滑舌的,带着你们这几个东西也都十足十的马屁精。下人,在裴大人那里,你我都是下人,只不过大人看着我比较顺眼罢了。”
“华大哥,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您想想,裴大人是皇帝看重的人,朝中独一无二的人物,您是裴大人看重的,裴府中独一无二的人物。”
“哈哈”
华山大笑起来,问那小伙计道:“你们王掌柜呢?”
“今天起来的太早了,这会儿应是在楼上睡觉。”
“他倒是好自在……我就不上上去了,你去告诉他,明日一早大人还要吃虾仁鲜菇的灌汤包,莲子粥也再熬一锅,今天的火候老了些,明天不要熬的那么久。”
他大声说了一遍,然后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他压低声音道:“大人明日一早要见你们瓦岗寨来的人,宫里面有了应付,你切记告诉王启年,莫要误了事。”
那小伙计连忙高声答道:“好嘞!明儿一早还是鲜菇虾仁的灌汤包,莲子粥一锅!”
华山笑了笑,扭头走出了鲜香楼。等他一走,那小伙计连忙上了二楼,将华山带来的消息跟王启年说了一遍。王启年哪里睡的着,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喝着闷酒。将军这次把他派来江都,命令是从塞北派人送回来的,他想跟将军求情推脱都没地方去,没奈何只好接替了原来飞虎五部的人手开了这家鲜香楼。
不过将军应了他,这次的任务结束,就允许他告老,在巨野泽中起一座大宅院,娶几房小妾过清闲日子。最好能再鼓捣出个儿子,那这辈子也算是功德圆满。想到这里他心里的痛快了不少,正这个时候小伙计上了楼。
听小伙计说完,王启年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就去,路上小心着点,别毛手毛脚的,小心被人盯上。”
“放心吧。我做事你还不了解?”
小伙计嘿嘿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
……
华山本打算立刻回裴府的,出了门之后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去醉月楼见见慧红,想起那个小骚蹄子在床上的妖娆手段,他小腹里就冒出来一股火热。想了想反正时间还早,华山索性扭头往醉月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醉月楼距离裴府有一段路,走大街的话最少也要走半个小时。若是抄小路从醉月楼的后门进去,也就十几分钟就能到。
拐进一条更幽深的小巷子,华山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才拐进小巷子没走几步,忽然从他后面有人翻-墙过来,用麻袋罩住华山头脸,先是狠狠的打了几下,觉着华山晕了过去之后,那人扛起华山往墙里面丢了进去。在矮墙里面,有四五个身穿大红色锦衣的汉子,一言不发的将华山抬起来就走。
这几个人身上的衣衫鲜艳的有些夺目,大红色的锦衣,胸口上绣着一条锦鲤,黑色腰带,每个人腰畔都挂着一口白鞘直刀。
王启年手下的小伙计叫路秀儿,女子的名字,却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也是飞虎五部的密谍。在鲜香楼是王启年最信任的人之一,极有可能这次任务结束就调入军中任职。他提了一个菜篮子,吹着口哨往菜市场的方向走。
燕云寨派来的人就住在菜市场街边的粮店,这粮店也是飞虎五部的据点之一。只不过和鲜香楼相比,鲜香楼在明处,裴矩等人都知道,而这家沈记粮店却是暗部。路秀儿哼着小曲进了菜市场,很认真的选了几样鲜菜,刚要去粮店的时候他脚步忽然顿了一下,扭头往回走去。
在他身前身后,都有人盯着。
路秀儿转身的时候看到有人假装买肉,视线却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果断的放弃去粮店的打算,转身往鲜香楼的方向回去。他尽量走在大街明处,没有选择走幽暗的小巷子。眼看着离着鲜香楼所在只差一条街,忽然一辆马车横冲直闯过来,将路秀儿撞翻,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个大汉,把路秀儿搀扶起来连声道歉,路秀儿见四周依然有人盯着,说了声没事就要走,那两个大汉却不依,非要带他去看郎中。
路秀儿也想甩脱那些盯梢的,索性就上了马车。
撩开马车的帘子,路秀儿身子就僵硬了一下。
在马车里,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色锦衣,胸口上绣着一条锦鲤的俊美男子,这人二十岁左右年纪,一双眼睛好像天上的星辰一样明亮。那男子将手从红色披风中伸出手,拉了路秀儿一把轻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小心什么?”
路秀儿反问道。
那男子笑了笑,略显羞涩却极认真的说道:“不小心落在我手里啊,你会生不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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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飞龙密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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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飞龙密谍
马车经过闹市,与许多百姓擦身而过,经过长街,与巡城的兵丁擦身而过,经过宫门,与禁军内卫擦身而过。(e)车里面有两个人,一个身穿大红色锦衣的年轻男子,微笑着看着面前躺在马车上抽搐的另一个年轻男人。
那身锦衣太鲜艳了些,衣服胸口位置绣着的那条锦鲤逼真的如同在游动一样,因为衣服是红色的,锦鲤就好像在血池中游动。红色的锦衣,白皙的脸,还有他头顶上那顶有些别致的高冠,让这个男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妖邪。比文刖还要浓烈的妖邪,让人不寒而栗。而最让人心生畏惧的,是他的微笑。
文刖总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的内心有波澜翻腾。而这个年轻男子,他总是在微笑。
他卸了路秀儿的下颌,他在笑。他卸了路秀儿的两条胳膊,他在笑。他打断了路秀儿的双腿,他在笑。
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温和,那么善意,他的眼角很明亮,明亮的如同天上最璀璨的星辰,只是这星辰被冻了一层寒冰,所以他眼睛除了亮,还很冷。路秀儿的四肢都没法动弹,肩膀虽然被卸了,但是相比于腿上断裂处的疼,肩膀关节处的疼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他的两条小腿腿骨都被击碎,准确的说,是被红袍男子用手捏碎的。
路秀儿不能说,不能动,但他还能看能听,虽然在马车里他看不到外面,但他能从马车的外面人群声音的变化猜到自己大概身处何处。过闹市,过长街,这些他都能感觉到,甚至经过船厂的时候他也知道,因为他听到了工匠们抬木材喊着整齐的号子。
这个家伙是宫里的,裴矩出卖了我们。
这是路秀儿到了现在之后做出的判断,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第二点。裴矩没必要出卖,他可以将先向楼一锅端了。
“你在想什么?”
那个红袍男子微笑着温和问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我捏断了你的腿,你却没有挣扎。这说明你很冷静,你是不是在想我要把你带去什么地方?你也一定在倾听外面的声音,判断着你在什么地方,对吗?”
他脸色忽然变得歉然,道歉道:“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
他俯身,伸手将路秀儿的下颌挂上:“现在你可以说了,也可以骂,更可以大喊大叫,你知道的,如果对一个人动刑,而受刑的人不喊不叫不抗拒,好像木头一样,这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我不喜欢,我喜欢热闹一些。”
他往后靠了靠,手又缩进宽大的红色绣着银线流云图案的披风中。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
路秀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活动了一下下颌后叹了口气道:“真他娘的疼。”
他没有回答,但是那个红袍男子似乎并不生气。
“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没关系。我喜欢听真话,所以我不急。因为我知道真话往往都是在不得不说的时候才说,我在等你到不得不说的时候。”
“我叫方小舟。”
他语气和善的说道:“四四方方的方,大大小小的小,舟船的舟。”
“你是个白痴。”
路秀儿看着方小舟极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在坟坑里憋的太久了,找不到人说话?你这样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难道不觉得很白痴很傻?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吓到我,大不了就是死,最多过程辛苦些,你还能对我怎么样呢?”
方小舟看着路秀儿缓缓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猜对了,我真的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憋的太久了,因为身份的缘故,我很少和人说话,有时候一整天,十天,一个月也不会说一句话。因为我要在我的手下人面前保持神秘和严肃,所以往往我只喜欢和犯人说话聊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路秀儿没回答,虽然他知道答案。
方小舟幽然叹了口气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犯人,可惜,你听了太多,终究还是得死。”
路秀儿问道:“你不觉得,你提前将我的下场说出来,对你来说没好处?我知道了结局,凭什么还要说些你想知道的事?”
方小舟笑了笑,看起来很明媚:“难道你不知道,死有很多种?”
……
……
马车在一处看起来有些凌乱肮脏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而且并不是小院的正门。方小舟下了车,下车的时候踩着一个红袍侍卫的后背。他脚上的靴子很干净,鞋底上没有一点污垢。
然后路秀儿被人从马车上架了下来,拖着进了小院。胳膊被摘了,软塌塌看起来好像面条一样,或许是疼的太久,以至于有些麻木。路秀儿被拖进屋子之前发现这个院子里挂着很多衣服,各种各样,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只是没有来得及多注意一下,路秀儿就被拖进了房间中。
进了屋子之后又拐进一条密道,走了挺远才又进了一个看起来挺宽阔的院子。路秀儿此时已经有些迷糊,根本就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出了密道之后有豁然开朗的感觉,院子大的有些离谱。
过道两侧,数百名身穿大红色绣锦鲤锦衣的男子见方小舟进来,立刻躬身行礼。
“见过执行使大人!”
数百人同时垂首说话,整齐的好像一个人。
方小舟微微颔首,并没有停留直接走进了正堂。他指了指后面,然后径直往内堂走去。两个红袍暗侍卫架着路秀儿直接进了后院,打开一间石室将路秀儿丢了进去。不多时方小舟举步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下后摆了摆手。石室中的暗侍卫立刻转身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路秀儿两个人。
路秀儿挣扎着靠在柱子上坐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隔着衣服看不到什么,也没有血迹。
“你是个有心人。”
方小舟微笑着说道:“进门的时候你装作垂首忍痛,但你一直在观察。我可以告诉你,最初进门的地方是行宫浣衣房,是宫里面最下贱最低等的人呆的地方。那里的人不是年老的宦官,就是被贬黜的宫女妃子。”
“是不是觉着挺神秘?”
他看着路秀儿说道:“我的人叫暗侍卫,顾名思义,就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除了陛下之外,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我曾经在龙庭卫做事,但是因为某些事我引起了文刖的嫉妒,所以他要杀我。陛下又舍不得我死,只好把我罚去浣衣房。这五年,我都是在浣衣房渡过的。文一刀以为我在受苦,其实他哪里知道,我何止是受苦,简直是煎熬。”
“我在这里和你说话,但是却不能逗留太久。因为我还要赶回去干活儿,表面上,我还是一个因为得罪了权贵而被贬黜的小宦官。你不知道,浣衣房那个管事老阉人有多狠,我若是回去的晚了,会挨鞭子的。”
“我在浣衣房干了五年,可是没少挨打,因为我干活儿细致,所以那些宫女妃子们的衣服都是由我来洗,你可能不相信,女人的衣服也臭的很呢。五年,浣衣房的管事换了七个,都是我杀的,都死在这个院子里,只有陛下知道。谁又能想得到,浣衣房的一个不入流的低贱小宦官,竟然是暗侍卫的头领?”
他笑的有些得意:“我知道你是燕云寨的人,你们燕云寨杀了文一刀,我很开心,所以才会和你说着这么多。有机会我要见见你们的大当家,杀他之前我一定要亲口说一句谢谢。”
“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干完了活儿再来找你聊聊。”
方小舟站起来,微笑着说道:“我还没和你聊够呢,所以别担心我会杀了你。”
他走出房门,立刻有几个红袍暗侍卫上来,伺候着他更衣,换了一身看起来肮脏而下贱的低等阉人服饰。他站在那里,几个暗侍卫手脚麻利的帮他将衣服穿好。方小舟回头看了路秀儿一眼,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
……
路秀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有一种吃了死老鼠一般的恶心感觉,想着方小舟说过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吐了出来。因为身子不能动弹,这一口他都吐在了自己身上。可是看着身上那黏糊糊的东西,他也觉着吐出来的东西比那个身穿红袍靴子上没有一丝尘土的方小舟也要干净些。
吐出来之后,恶心的感觉稍微减少。路秀儿仔细打量了一下石室中的布置,然后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诚如方小舟所说,他听了很多不该听的事,看了不少不该看的东西。但是在死之前,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镇静下来之后,他开始认真的思考如何能将消息带出去一些。
这很难,因为他知道自己出不去。
他闭上眼,陷入沉思。
沈记粮店一如既往的开门迎客,来来往往的生意看起来倒是不错。掌柜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胡须有些发白,脸上的皱纹很深,但是看起来却精神奕奕。他低着头在纸张上记录着今天的买卖,不时抬头看一眼外面的经过的人。
今天的生意很好,所以在算账的他嘴角上挂着笑。但是没人注意到,他不时看向外面的眼神中有些一种深深的担忧。将账目算好之后,他就坐在那里发呆。不多时,沽酒回来的小伙计将酒壶递给他,他掂量了一下分量,忍不住骂了那活计几句。小伙计红了脸,连忙逃开。掌柜的拎着酒壶上了二楼,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
敲开一间房门,他恭敬的行了礼:“档头,路秀儿被抓进了行宫浣衣房,咱们的人盯着马车进去的,不过不敢靠的太近,所以没看到马车中还有什么人。”
坐在椅子上的,是个面貌清秀可人的女子,年纪不大,十**岁。穿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身材婀娜。正是叶怀袖身边最信任的人,嘉儿。一个月前的时候三当头李飘峰染病卧床,嘉儿便暂代了三档头的职务。这次,是她第一次单独出来做事。
“宫里面?”
嘉儿微微皱眉,点了点头道:“去告诉王启年,让他撤出江都。城里的事,换咱们接手。”
“喏!”
掌柜的应了一声。
嘉儿想了想说道:“挑几个身手好的,今晚去探探浣衣房。不要暴漏,你亲自带着人在后面盯着,如果被发现,别让宫里的人再抓着活口。”
老掌柜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与此同时,在江都船厂的一间草棚里,干了一天活的工匠们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休息,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精装汉子。他在草棚里坐下来,喝了一口劣酒解乏。忽然有个年岁不大的工匠凑过来,抢了酒就喝,那壮汉手里却不知不觉的多了一张字条。
他骂了那少年几句,转身去了茅厕。将纸条展开细细看了一遍,随即丢进茅坑中。
他叹了口气,忽然诡异的笑了笑,低声喃喃道:“终于轮到我飞龙密谍出手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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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还没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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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你还没害怕
在大营空地的最东面有一棵歪脖垂柳,正是五月末,垂柳千丝万缕碧绿昂然,这个垂柳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个年月,树枝蒙阴方圆几十米。 全文字无广告 树荫下是一片草地,还开了两朵不知名的野花,看起来,倒是像极了草原上夏末秋初便开始盛开的格桑梅朵。
树荫中有一块颇大的青石,表面平滑,也不知道是什么石材,在树荫下日头也晒不到,触手清凉,倒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如李闲这样的懒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块避暑胜地。此时他躺在青石板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身边草地上放着一桶凉水,他那柄黑刀便在凉水中浸泡着。
躺了一会儿,李闲闭着眼睛伸出手触摸到水桶,然后从中取出一壶泡在水中的新酒,拔开盖子灌了一口,清凉冷冽,感觉如吃了冰块一般的痛快。这酒是果子酒,并不烈,还带着些甜味,喝一口心里都变得舒坦起来。
李闲拍了拍黑刀的刀柄,心说当初打造的时候还真没想到,这个东西非但是杀人的利器,还是一口纯天然的节能冰箱。
黑刀乃是陨铁打造,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冰冷刺骨。浸泡在水里,若是不动的话,用不了半日那水中就会冻上一层冰丝。
躺在清凉青石板,喝着冰镇果子酒,树荫下如此清闲,倒是真应了他名字中那个闲字。
只是他心中却是一点也不闲,反而忙碌的要命。已经到了大业十二年,天下之乱已经不是乱于一隅,而是乱于大隋整个江山。燕云寨该怎么走,怎么立足,这是李闲必须要考虑的事。即便是眼前,他也有不少事要操心。虽然如今寨子里人才济济,各方面都有人主掌,可李闲却远没到能撒手不管的地步。
齐郡鲁郡,有徐世绩守着,兵三万,将裴仁基和伍云召,寻常十万人马来攻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处去。巨野泽中有达溪长儒和张仲坚守着,招募的新兵和部分水军皆在寨子里操练,以巨野泽之险,以达溪长儒之能,基本上巨野泽中李闲根本不必去操心。看起来,他是一个知道如何用人的人,可他偏偏还是个带着些许强迫心理的家伙,若是不将事情理顺,他别想真的清闲下来。
如今摆在面前的两件事,他就必须想出一个最好的办法来解决。
瓦岗寨的人虽然将张须陀的人头送了回来,但劳师动众数万人马而来,若是仅仅带回去一颗人头,岂不是太亏了些。以李闲的性子,怎么可能就此打道回府?与瓦岗寨之间这一战早晚都要打,晚打不如早打。可是太早了打,损耗也同样巨大。等到李密和翟让闹翻了之后再打?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闹翻。
而另一件事,则是和朝廷之间的谈判。
朝廷要招安,这是李闲没有想到的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收买裴矩虞世基,李闲不过是想在朝中多一些耳目。谁知到裴矩还是个好商人,收了钱做了事,还有大礼包送,这个也算是一点意外的惊喜。如果真能从朝廷中拿到些好处,燕云寨摇身一变从叛军变为官军,以后行事要有利的多,至于效忠朝廷,李闲的屁股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杨广为什么同意招安?李闲可不会傻的以为,杨广还不知道他杀了文刖的事,既然杨广知道,那他同意招安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些事想并不明白,李闲不踏实。
所以,江都城中的动向他格外在意。
可是江都与东平郡相隔太远,就算燕云寨设立不少传递消息的据点,但以这个时代传递消息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些。
巨野泽无事可操心,齐郡鲁郡无事可操心,瓦岗寨这边暂时不能打,要等着那内应成功将李密和翟让挑拨起来。所以李闲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盯着江都那边,他忽然有些后悔,叶怀袖只怕嘉儿派过去,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嘉儿的心思确实够细,但她毕竟没有单独做过事。想到这里,李闲索性起身,拎着黑刀和酒囊,往营帐方向走去,去找叶怀袖商议。
……
……
方小舟回到暗侍卫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回到暗侍卫的营地后便进了石室,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他脸上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整个下午,他都在浣衣房劳作,手都被水泡得发白浮肿。
换上了那身大红色绣锦鲤的官服,方小舟眉头还微微的皱着,难得的没有露出微笑,这让路秀儿感觉到一丝诧异。
“有没有吃过晚饭?”
方小舟在椅子上坐下来,习惯性的将两只手缩进宽大的披风中。
路秀儿没说话,只是看向方小舟的眼神中带着些怜悯。这种眼神让方小舟有些懊恼,所以他开始微笑。
“我忘了,是我告诉下面人不许给你饭吃的,反正你也要死的,吃多少东西也是浪费。”
他忽然发现路秀儿衣服上呕吐过的痕迹,微微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浪费东西?难道你就没想到过我会不给你饭吃吗?你吐出来的东西,足够保证你多活一天的了。可惜……太可惜。”
路秀儿戏谑的看着他,微笑道:“你若是实在觉得可惜,我不介意你把这东西都吃下去。早晨我吃的是牛肉汤包,保证你没吃过。”
方小舟看着那些残渣缓缓摇了摇头,极认真的说道:“我敢保证,用不了几天,你不得不将这些东西再吞回肚子里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看起来如此恶心的东西,比吃热乎乎的灌汤包还要鲜香些。”
“你知道我在鲜香楼?”
路秀儿问了一个略微显得有些白痴的问题。
“知道啊。”
方小舟笑了笑说道:“不但知道你在鲜香楼,我还知道你们都是燕云寨的反贼,更知道你们打算利用裴矩,换一个清白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官军。我还知道,你们店里有四个伙计一个老板,都是马屁精。”
路秀儿叹道:“你果然知道的很多,所以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么多废话了。”
他看着方小舟,用商量的口气认真的问道:“杀了我?”
方小舟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我还有很多事不知道,怎么能这么快就杀了你?”
“你想知道什么?”
路秀儿问。
方小舟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你们燕云寨的大当家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草寇,后来听说了他在辽东的事,我便觉着他有些意思。别怪我孤陋寡闻,我这五年一直在筹建暗侍卫,还要忙着在浣衣房劳作,三次征辽我都没有跟着。你知道的,文一刀不死,我没办法回到陛下身边。”
“我觉着你们大当家有点意思,但是也没觉着他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是抓了你之后,我对你们大当家的看法就又有所改变,连你这样一个小人物都如此让人刮目相看,那么你们大当家必然是有些真本事的,想来,你这样的也只是小喽啰,他自然比你要强过百倍。我要了解的,便是你们那个让人好奇的大当家。”
“多谢赞美。”
路秀儿严肃的说道。
“我只是在理智的推测你们大当家,不是在赞美你。”
“不对啊……”
路秀儿说道:“我一直认为,和我家将军相比,他如皓月,我却连萤火虫都算不上。你说将军强我百倍,自然是在夸我,因为我自己认为,将军强我不知道多少多少倍。”
“理解了。”
方小舟点了点头真诚的说道:“看来我设定的计划都要推翻,想杀这样的一个人,我想的太过简单了些,好吧,从现在开始我要逼问你了,有关你们燕云寨中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如果我不说呢?”
路秀儿问。
方小舟笑了笑道:“这样吧,我先让你看看,我们是如何审问犯人的,你看完了再决定说不说好不好?”
他也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很和善。
只是他却不等路秀儿回答,拍了拍手,随即两个红袍暗侍卫架着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然后扑通一声将那人丢在地上。两个红袍暗侍卫按刀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丢在地上的人。
……
地上的人是个还有半条命的老人,看样子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穿一身蓝色衣衫,看样子也是个阉人,路秀儿对阉人官服不是很了解,不过看他衣服的款式,应该是个身份不低的。
“郑宝成,抬起头来看着我。”
方小舟看着那老阉人微笑着说道。
“大人饶命,大人恕罪,大人啊,我不过是个浣衣房的管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做错事,大人您放了我吧。”
老阉人郑宝成趴着磕了几个响头,哀求连连。
方小舟微微皱眉,看了那两个红袍暗侍卫一眼。那两个人立刻明白过来,其中一人一把抓住郑宝成的头发,上前抽了十三四个耳光,直打得血珠子都往外飞溅。那红袍侍卫一边打一边训斥道:“大人让你抬起头,你便抬起头,哪里那么多废话?”
郑宝成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敢再低下下头。只是才看到方小舟,他啊的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是你?!”
方小舟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郑管事,怎么,你认得本督?”
“你……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衣服,你……你到底是谁。”
老阉人惊恐说道。
“下午你打了我三皮鞭。”
方小舟温和笑道:“现在还很疼。”
不等郑宝成说什么,一个红袍暗侍卫抓着他的右臂,另一个上来攥着他一根手指,好像折断木棍那样来回折着,扭了十几次,终于在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中,硬生生将一根手指折断下来,郑宝成疼的死去活来,哀嚎着求饶。那红袍暗侍卫根本就不理会他,接连折断扯下来三根手指丢在地上。
路秀儿平静的看着那老阉人痛苦哀嚎的模样,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下午你骂我是贱人,还记得吗?”
方小舟问。
听到这句话,还在哀嚎的郑宝成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刻闭上嘴,紧紧的咬住牙关。那红袍暗侍卫面无表情的伸出两只手,用力的将他的下颌掰开,然后将手探进郑宝成嘴里,在嘴里来回抠着,终于被他逮住了舌头,如扭断手指一样,那暗侍卫抓着舌头硬往外拽,来回拽了七八次,哧的一声将舌头从他嘴里拽了出来,血一下子瀑布一样涌出来,喷了那暗侍卫一身。
看着那血腥场面,方小舟微笑温和的解释道:“我最讨厌用刀子,太血腥了些。”
路秀儿点了点头:“是啊,用刀太血腥了些。”
方小舟听他附和自己,变得更加开心起来:“上天赐给咱们每个人一双手,就是要让咱们靠着双手做事。凡事都太依赖工具,这不好。”
路秀儿问道:“你可以杀了他了吗?”
“当然不可以啊。”
方小舟认真道:“因为你还没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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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点也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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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一点也不好玩
方小舟看着路秀儿说道:“什么事,都要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出其中的乐趣。只有亲自动手,才会了解过程中的辛劳。也只有亲自动手,才会珍惜取得的成就。”
他缓缓站起来走到已经疼的在地上抽搐的郑宝成身前,后者躺在地上挣扎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确切的说是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很怪异,就好像野狗受到惊吓缩起来尾巴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郑宝成的眼神惊慌恐惧,看着方小舟就好像看着一只魔鬼。方小舟在他身边蹲下来,郑宝成吓得不断往后缩着身子。
“你看,马贼劫匪在吓唬人的时候,他们总说你不给钱我就割了你的耳朵!”
方小舟轻笑道:“可是那些不入流的马贼劫匪又怎么知道,刀子割耳朵有什么乐趣?还是用手撕的比较爽快刺激些。”
他探出左手捏着郑宝成的一只耳朵,然后很慢很慢的往一边撕。因为动作慢,所以没有一点声音,郑宝成的耳朵就被他直接从脸上撕了下来。同样,因为动作慢,所以血不是喷出来而是缓慢流下来的。他的手法很娴熟,没有一滴血溅在他还略显浮肿的手上。方小舟站起来,捏着那只耳朵走到路秀儿身边蹲下来,仔细的观察着那只血糊糊的耳朵说道:“你看,撕下来的东西虽然不整齐,但是断口却很美,对吗?”
路秀儿不说话,只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方小舟。
“你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吃饭,而且下午还吐了许多东西出来,现在是不是饿了?”
方小舟真诚的说道:“如果你饿了,那么就吃了这个好不好?虽然少了些,可也是鲜肉啊,而且你不知道,人的耳朵吃起来比猪耳朵要好吃,我敢保证。”
“你吃过?”
路秀儿问。
“当然啊,我说过,很多事我都喜欢亲力亲为,这样才知道其中滋味。”
他捏着那只耳朵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脏了些,也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緤布手帕,认认真真的将那只血糊糊的耳朵仔仔细细的擦了擦,然后捏着那只耳朵缓缓放进嘴里,咔嚓一声咬下来一小块,他慢慢的咀嚼,然后吐出来说道:“人老了,肉都不好吃。”
他探出右手捏着路秀儿的下颌,将大半只耳朵塞进他嘴里。路秀儿被强迫着咀嚼起来,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一开始还是方小舟强制按着他的下颌来回动,后来路秀儿索性自己主动嚼起来,然后咕噜一声咽进了喉咙里。咽进去之后他竟然还舒服的叹了口气道:“果然比猪耳朵好吃一些。”
方小舟似乎对这样硬气的犯人很感兴趣,他开心的笑起来说道:“我很喜欢你的态度,很久没有遇到你这样可爱的犯人了。既然你觉得好吃,那么再吃一个好不好?”
“好啊”
路秀儿愉快的回答道。
嗤的一声轻响,方小舟将路秀儿的左耳撕了下来,然后微笑着说道:“来,我请客,多吃些,别客气。”
这一下撕的极为突兀,路秀儿毫无反应。只眼前一花,然后脸侧突然一阵生疼。才觉得疼的时候,他的耳朵已经被方小舟撕了下来。即便路秀儿是经过苦训的飞虎密谍,可这种突然的疼他还是没能忍住。
啊的叫了一声,路秀儿脸色立刻变的惨白。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惨白的脸流下来,就好像雪地上落下一枝残梅。
“不吃?”
方小舟皱眉说道:“主人请客,客人怎么能拒绝?”
“我说过不吃吗?”
路秀儿轻蔑的看了方小舟一眼,然后伸嘴钓住自己的耳朵,张大嘴直接吞了进去,然后咔嚓咔嚓的嚼了起来。一边嚼,血沫子一边飞溅出来。还有一缕血液,顺着他嘴角流下来,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方小舟微微皱眉,收起笑容问道:“你还真能吃的下去?”
路秀儿点了点头:“人耳朵味道不错,尤其是自己的耳朵,吃起来很脆很香很鲜,我敢打赌比我早晨吃的牛肉灌汤包要好吃的多。你说的没错,人总要亲力亲为才对,不亲口品尝过,自然不知道其中美妙滋味。不过说起来……你标榜凡事都自己尝试,可是我也敢打赌,你肯定没吃过自己耳朵。”
方小舟一怔,然后点了点头道:“我不及你。”
路秀儿笑了笑道:“你看,我只是一个燕云寨的小喽啰,你却不及我。”
方小舟懊恼的说道:“我不及你,是因为我还没到不得不吃下自己耳朵的时候。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以为我会傻到宁死不吃?”
路秀儿忽然笑了笑,笑得格外开心。
他看着方小舟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终究是不及我的,比如说,在同等的情况下,咱们必须吃自己身上的东西,我吃了耳朵,你也敢吃,我吃鼻子,你也敢吃,我吃了舌头,你也敢吃,可我若是吃了自己的鸡-巴,你吃什么?”
……
……
方小舟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今天总算碰到一个真心让我敬佩的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轻易杀死你的,你让我很开心,很兴奋。如果你们燕云寨都是你这样的人,那么我会更开心,因为我会有很多人慢慢玩死,很慢很慢。我杀过很多人,且不说最快杀死的,我记得我杀的最慢的一个,杀了十三天,那人也是一条硬汉,可是第四天的时候就怂了。希望你可以多坚持几天,最少不要少于十三天,不然我会对你失望的。”
路秀儿点头道:“你放心,如果少于十三天,我自己都会对自己失望的。”
“为什么?”
方小舟问道:“你不想快点死?”
“不想啊”
路秀儿认真说道:“多活一天是一天,哪怕活的痛苦,我也是有知有觉的,知道自己存在。可是死了呢,我无知无觉,多没趣?连疼都感觉不到,想想就没意思。”
“嗯,你说的很有有道理。”
他转过身子吩咐那两个红袍暗侍卫道:“把郑宝成剥了吧,仔细些,别坏了皮子,我已经攒了二十几张人皮,再凑几张就能糊一面人皮战鼓,敲起来一定很响亮。”
“执行使大人,死剥还是活剥?”
红袍暗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没听到刚才这位壮士说吗?”
方小舟指着路秀儿不悦的说道:“活着是美好的,因为有知有觉,哪怕是疼也是一种证明存在的享受,死了,还享受什么?”
“明白了”
红袍暗侍卫点了点头。
“就在他面前剥。”
方小舟指着路秀儿:“让他看得仔细些,每一刀都要让他看清楚。如果你们手抖弄坏了我的皮子,我就亲手剥了你们。”
就在石室中上演一幕血腥惨烈的时候,沈记粮店的老掌柜换了一身黑色夜行服,带着五个得力的密谍在夜色中悄然到了行宫的高墙外面,老掌柜平时佝偻着的身子此刻挺的笔直,整个人显得高大了许多。他回身看了一眼,然后比划了几个手势。他身后的密谍点了点头,随即猫着身子往浣衣房的宫门方向潜行过去。
浣衣房出宫有一道小门,和送香房出宫处理粪便走的是同一道小门。这里的防卫是最薄弱,宫墙上来回巡视的兵丁最少。五个密谍到了小门附近停下来,然后动作迅速干净的开始叠罗汉。最下面的人是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壮汉,其他四个依次站在同伴的肩膀上。等五个人贴着墙站好,老掌柜提了一口气往上爬了起来,只四五下,就到了最高处。
他从怀里取出一根套索,甩了三次才挂在墙垛上。拽了拽,确认已经套的结实,老掌柜迅速的爬了上去,下面的密谍逐个顺着绳子上了宫墙。最后上来的壮汉将绳索挂在宫墙另一边,然后自发的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老掌柜带着其他四个人顺着绳子滑下去,很快就进了宫墙内。
……
……
在浣衣房最低矮的那间房子里,有一条通往红袍暗侍卫营地的密道。老掌柜找到这条密道并不难,因为他发现自己人留下的记号。这让他有些心酸,他不知道,路秀儿是在什么情况下还能留下这些记号的。他知道的是,路秀儿当时的状况肯定很不好。
记号很简单,也不是什么约定好的记号。但老掌柜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一定是路秀儿留下的。路秀儿当时双臂被摘掉,两条小腿被捏断,但他双腿膝盖以上的部分还是能动的,所以在进密道之前他忍着剧痛蹬了几下,将架着胳膊的一个红袍暗侍卫撞得在密道口踉跄了一下。
密道口有些狭小,撞上墙壁的暗侍卫衣服被蹭破了一块,在墙上留下了一条印记,微红,但仔细看能看到。
或许是一种直觉,老掌柜笃定的认为密道口就在这里。于是他试着将这间房子墙壁附近所有能动的东西都动了一遍,果不其然,一个花盆转动之后,露出来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他留下一个人在此接应,然后带着三个人进了密道。
出了一道门之后便是一条小路,老掌柜一路小心谨慎的往里面走。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扇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空气中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他停下来仔细闻了闻,脑子里猛的灵光一闪。他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很熟悉。
他悄悄推开门,然后带着人摸了进去。只是才到了院子里,灯火忽然一下子明亮起来。数不清的身穿红袍的暗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缓步从石室中走了出来微笑道:“执行使猜的没错,欢迎你们的到来。”
“走!在江边。”
老掌柜低声喊了一句,他身后的三个人立刻掉头就跑。老掌柜却没有跑,他拦在了门口。他没打算走,所以他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了另外三个人。
三个密谍转身就走,冲出密道汇合同伴,冲出浣衣房,冲到宫墙下,然后顺着绳子爬上去,才到了城墙上面,他们就看到了一具尸体。那个留在这里接应的壮硕密谍已经死了,几十个红袍暗侍卫正在宫墙上面冷冷的看着他们。
“走!”
三个密谍自发留下阻挡,一个密谍快速的顺着城墙滑了下去。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城墙上的搏斗似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他脚步飞快,脸色平静,但心里疼的要命,因为他知道,同伴们谁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方小舟盘膝坐在一座房顶上,看着那黑影快速的穿梭在巷子里。
他笑了笑,喃喃道:“有些无趣,就这么将燕云寨的秘密据点挖出来,太轻易了些,一点也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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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总得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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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总得做点什么
方小舟从房顶上站起来,然后轻轻跃下,大红色的锦衣摆动,披风随风而舞,看起来,就如同暗夜中一团深邃的火焰在悄然升腾。他的速度奇快,却看不见脚下的动作如何迅疾,远远的跟在那密谍后面,他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密谍奔跑的也很快,但是他已经开始大口喘气。从行宫一口气跑回长街,他习惯性的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没有直接返回沈记米店,而是开始在江都东城的巷子里来回穿越。方小舟看起来轻松自在的在后面跟着,对燕云寨的人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当汗水将衣服全部湿透的时候,那个密谍忽然在前面停了下来。他站在长街上,缓缓的转过身子。
“你怎么会发现我呢?”
方小舟紧了紧披风,将两只手习惯性的缩进披风中。
“我没发现你。”
那密谍冷冷的看着方小舟道:“你有没有被狗盯上过,如果你有,就会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跟着我了。”
方小舟的笑容冷了一下:“你们燕云寨的人,是不是都很白痴?”
密谍缓缓的将缚在背后的横刀抽出来,缓步走向方小舟,一边走一边说道:“某些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还自以为是很得意的家伙,才是真的白痴。”
“我越来越对李闲感兴趣了。”
方小舟说道。
“你还没这个资格。”
密谍说完这句话之后,猛的跃起一刀斩向方小舟的头顶。三部的密谍身手都不俗,尤其是专门负责营救刺杀的人,每个人都是实打实的高手。这一刀蓄势而发,速度已经快的令人咋舌。方小舟却只是侧身让开,然后微笑着说道:“太慢!”
密谍刀锋一转,旋想方小舟的咽喉。方小舟的右手突然从披风中探出来,捏住那横刀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拽。密谍控制不住身形,被方小舟拉的靠了过来。方小舟松开手指,握拳,狠狠的轰在密谍的胸口上。嘭的一声,密谍的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直飞出去四五米,密谍砰然落地。 全文字无广告
方小舟跨步上前,一脚踩在那密谍的胸口上。
“菜市,哪家?”
他问道。
“你-妈家。”
密谍回答。
方小舟怔住,随即脚上用力,咔嚓一声,密谍的肋骨便被踏碎了两根。剧痛从胸腹间传来,那密谍眉头不禁皱起,却强硬忍住没有呼喊出来。他动作迅速的从小腿的绑带上抽出一柄匕首,刺向方小舟的小腿。方小舟腿抬起,再落下,狠狠的踩在密谍握着匕首的手上,几声轻响,手骨被他踩得碎裂了不少。
“你可以不说,大不了我将菜市那些门店一股脑都清理一遍。”
“说了,我可以保你不死。”
方小舟认真的说道。
“我却知道你一定会死!”
密谍猛的一扭身子,左手并指成刀斩向方小舟的腿骨。方小舟的动作却比他快的不是一分两分,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那密谍被踢的佝偻着身子在地上横搓出去,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在方小舟踏步上前准备继续逼问的时候,忽然从路边的房顶上射过来两支弩箭,一支射向方小舟的心口,一支射向那密谍的心口。方小舟一挥披风将弩箭挡开,却挡不住另一支。那密谍被一箭射穿了心脏,他抽搐了几下随即死去,只是临死前嘴角却勾出一抹笑意,耐人寻味。
方小舟知道弩箭射出的地方,只看到一支连弩。夜色中看不到有人逃走,他侧耳倾听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方小舟的脸色随即变得阴沉起来,从房顶上跃下,将这间民居中熟睡着的一家四口全部捏死。
就在方小舟跃进小院的时候,那个船厂中的壮硕汉子出现在已死的密谍身边,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只见地上,那密谍临死之前写了一个“江”字。后面还有一个字没有写完,看不出是什么。这人用脚将字迹抹去,然后转身遁入黑暗中。
……
……
在老掌柜离开之后一个时辰,坐在窗边的嘉儿叹了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悲伤,她起身走向窗边,将已经整理好的包裹缚在背后,然后下了楼对正在楼下坐着等待消息的六七个密谍点了点头,密谍们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透出些许伤心的神色。他们知道,老掌柜只怕再也不会回到这家米店了。
就在嘉儿带着密谍们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大队身穿红袍的暗侍卫蜂拥而至。他们押着一个身上多处负伤,却终究忍受不住酷刑的密谍到了这里。那密谍羞愧的看了一眼沈记米店的招牌,然后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
方小舟点了点头,大批红袍暗侍卫破门而入。
将沈记米店搜了遍,却没能找到一个人。方小舟脸色微寒,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冻结。
“烧了”
他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房屋相连,若是放火,其他店铺中的人只怕也会活活烧死,这样江都府恐怕会查,到时候……”
正在说话的暗侍卫旅率忽然停了下来,方小舟将手里一条血糊糊的舌头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将其碾成了一小滩肉泥:“多嘴。”
他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后面的暗侍卫不敢再说话,取出火折子,钻进米店四处点火,不多时火苗便升腾起来。方小舟看着沈记米店变成一个大火团之后缓缓转身,然后举步往行宫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吩咐道:“自今日起暗侍卫将不再只生存于黑暗中,我要让红袍如烈火烧遍江都。你们回去将浣衣房的人都杀了,一个都不要留。人死了,宫里不久就会派人补过来。陛下那边,我自然会去交待。”
“喏!”
上百名暗侍卫整齐的应了一声,然后迅速的往行宫方向跑去。黑夜中,火光下,他们如一片红云席卷而过。
暗侍卫走了之后,不少百姓因为烈火而惊醒。人们呼喊着逃出来,不时有人哀嚎着,自己的家人还在房中。在人群中,壮硕的船厂工匠紧了紧拳头,然后转身缓步离开。他一边走脑子里一边在思索,江,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同时,换了一身衣衫的嘉儿也在人群中转身离去。她眉头紧锁,心中想着那个红袍妖邪男子的话。
暗侍卫?
她微微皱眉,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
……
裴矩得知自己最信任的管家华山不见了之后,立刻派人去知会江都郡守王久山。裴矩大人府里的管家失踪,王久山自然不敢耽搁,立刻连夜将江都府的衙役们都召集起来,下令他们即刻去寻找。半夜里被叫起来,衙役们在心里将王久山八十辈祖宗都骂了一个体无完肤。只是他们却也不敢怠慢推诿,毕竟那是裴矩大人府里的管家。
四散出去的衙役还没有发现什么,却看到了菜市那边有火光出现。几个捕头带着徒弟帮闲连忙赶过去,到了的时候沈记米店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米店中倒是没有一具尸体,可相邻的房子里却有不少百姓被活活烧死。
不多时,江都郡守王久山亲自赶来。安抚了百姓后刚要回府休息,忽然有一个帮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找到了华山,只不过找到的是一具尸体。王久山连忙带着人赶去发现尸体的地方,原来就在裴府后门那条小巷子中一个废弃无人居住的院子里。华山显然是被人殴打过,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致命处在脖子,被人一刀割破了喉管。
华山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乱七八糟,身上值钱的东西被搜刮一空。王久山以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是一起杀人抢-劫财物的恶劣案件。
裴矩却不信,华山是裴府的管家,在此地几乎无人不识,这附近数百户居民谁不知道他是裴府的人?明知道是裴府的,谁还敢杀人劫财?
他第一反应是,华山被那王启年派人杀了。可他又想不到王启年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告说,鲜香楼被人一把火烧了。就在王久山发现查看华山尸体的时候,几百米外鲜香楼中冒出了浓烟,等人们赶到的时候,火苗已经冒出来挺高。
楼中没有一具烧焦的尸体,这让裴矩心中竟然生出些许恐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担心那些燕云寨的悍匪会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就在王久山带着人进了那个废弃院子查看尸体的时候,方小舟带着几十个红袍暗侍卫到了鲜香楼里。
进门的时候方小舟诧异了一下,正是深夜,鲜香楼的正堂中却点着灯火,在灯火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封信,信上歪歪斜斜的写着一行极难看的字。
“杨广的走狗,你们来晚了。有本事去东郡找我,随时欢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家亲爷爷李密。”
方小舟脸色越发阴沉,随即下令搜查鲜香楼,什么都没有搜到之后,他命人一把火将鲜香楼也烧了个干净。
在江边的一条青楼花船上,王启年看着嘉儿严肃的说道:“这件事咱们已经应付不了,必须让寨子里派人来了。”
嘉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明天想再去浣衣房看看。”
“不行!”
王启年皱眉道:“你怎么犯这个傻?连我都看得出来,宫里面还有一支媲美龙庭卫的人马,你为什么非得自己去冒险?”
嘉儿缓缓摇了摇头道:“总得做点什么,我不能只等着寨子里派人来。如果不查清楚些,只怕寨子里来的人也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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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藏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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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藏在我心里
王启年看着嘉儿严肃的说道:“路秀儿虽然被抓,但是显然他并没有招供,沈记米店和鲜香楼的人都安全撤了出来,其他暗部都是与你我联系,下面的人不知道,朝廷抓了也不会问出什么。既然已经安全撤出,你何必还要去探了一趟?”
“总不能就这么等着,路秀儿还没有招供不代表他已经死了,还有老沈他们,只要还有生的希望,就不能丢弃不管。”
“这我知道!”
王启年懊恼道:“可是你也要量力而行,以咱们现在手中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行宫中救人出来。这件事应当是杨广派人干的,连裴矩都瞒住了。甚至不惜连华山也杀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在宫中还有一支人马,比龙庭卫还要强些。”
“我不进行宫还不成?”
嘉儿坚持道:“我只在路秀儿被抓经过的地方搜索一下,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
“我……”
嘉儿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一个密谍敲了敲门:“档头,有人找您,他说也是咱们飞虎五部的密谍,只是隶属于五部五档头冷亦手下。”
“五部专管督查密谍行事,他们怎么来了?”
王启年诧异道。
“说不定他们有什么发现。”
嘉儿站起来说道:“请他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精壮的布衣汉子举步走了进来。这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年纪,面色很黑显然是长期在太阳下暴晒的缘故,看他身高在一米九左右,四方脸,双臂肌肉甚至将衣服撑了起来,如此壮硕的身形倒是极为少见。
“见过三档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三部的档头?”
嘉儿微微一怔,月前李飘然病重,她接手三部之后便到了江都,按理说,江都中的密谍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才对。那壮硕的汉子笑了笑,解释道:“五部专管督查密谍,档头才上任就要来江都做事,寨子里五部的人已经赶来江都接应,只是五部行事独立,所以档头你还不知道。”
嘉儿点了点头问道:“你是冷亦派来的?”
壮汉嗯了一声道:“我叫盖幽,奉了五档头的命令,暗中协助三档头您在江都办事。”
他说了谎,因为他并不是五部密谍。但是嘉儿不知道飞龙的存在,所以她也不会怀疑。
“暗中?”
嘉儿没理会这个暗中真正的含义,五部督查密谍,所谓的暗中接应其实主要是监视其他密谍有没有出卖燕云寨的行为,也管督查密谍军纪。 全文字无广告 这是飞虎五部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嘉儿并不计较冷亦派人来监视自己。她在意的,是盖幽说的暗中肯定有什么别的意思。
“昨夜老沈带着人潜入行宫,中了行宫中暗侍卫的埋伏。老沈和其他四个密谍断后,掩护一人逃出,只是这逃出来的人却被暗侍卫的首领盯上,应该是想查出密谍的暗部所在。我救不出那个密谍,只好出手杀了。”
嘉儿心中一沉,点了点头道:“有发现?”
五部做的就是这种事,嘉儿知道自己怪不得盖幽。万一逃出来的密谍被暗侍卫擒住挨不住逼问,只怕昨夜不等自己撤出沈记米店就被暗侍卫一锅端了。
“密谍临死前以血在地上写了个江字,还有一个字没有写完。”
“江?”
盖幽想了想说道:“我推测,他想写的是江边。”
王启年猛的站起来,皱眉道:“江边?难道是暗侍卫的营地并不在行宫中,而是在江边某处?”
“可是沿江没有什么大的建筑,普通民居绝无可能供数百甚至上千人操练居住之用。你会不会推测的有些错误?比如姓江的朝廷大员家中?”
“你们只想着民居,有那么大一个地方你们却忽略了。”
盖幽缓缓道:“船厂。”
他看着嘉儿说道:“我就藏身在船厂中,却一直没有发现船厂里竟然还别有洞天,这是我的失职,抱歉。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别轻举妄动,船厂我比你们熟悉,我来查。你们也可以顺着别的思路去找,比如姓江的官员。但是绝不要再去靠近行宫和船厂,暗侍卫的实力很强。”
嘉儿是三部档头,职位远高于盖幽,可她知道自己这次必须听盖幽的,因为对方掌握的东西远比自己要多。
“船厂很大,很嘈杂。”
盖幽道:“能掩饰住很多事情,暗侍卫如果真的是将营地设在船厂的话,我一定能找出来,给我五天时间。”
“好!”
嘉儿点了点头问道:“如果五天内找不出来?”
盖幽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肃然道:“那么,档头您就要带着全部密谍撤出江都了。我会每天派不同的人告诉你我还安全,五天之内,如果有一天没有人来向你报告,又或是有人重复出现在你面前报告,那么你就立刻走,不要停留。”
盖幽认真的说道:“我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我落在暗侍卫手里,对于江都城内的密谍来说,或许是一场灾难。”
……
……
方小舟缓步走进石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清晨回来之后他睡的并不舒服踏实,只躺了一个时辰便起身赶赴行宫中去和陛下请罪。浣衣房的人被他屠了个干净,其中自然也有一具特别像方小舟的尸体。他将屠尽浣衣房中的低贱之人泄愤这样的行为,跟皇帝解释为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还有什么比一个死了的人,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呢?
浣衣房中不是年老的阉人宫女,就是犯了错被罚去那里受罪的,都死了杨广也没什么心疼的,听到方小舟的解释,杨广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太偏激了些,这不好。”
方小舟的回答是:“如果偏激能为陛下解除烦忧,奴婢宁愿更偏激些。”
杨广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方小舟在行宫中停留了一个时辰,向杨广回报了昨夜的事,他向杨广提出了一个杀李闲的方案,但是涉及到了朝中一位大员的生死,杨广并没有答应。方小舟也没继续说什么,告辞返回了暗侍卫的营地。
他看到路秀儿的时候,路秀儿正在睡觉。而且看起来他睡的很香甜,还有微微的鼾声传出来。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是一具血糊糊触目惊心的尸体,人皮已经被剥了下来,所以尸体显得格外狰狞恐怖。石室中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在那具已经发臭的尸体上覆盖了一层苍蝇,这让方小舟觉得有些厌恶,可路秀儿却偏偏睡的很安详。
方小舟吩咐人将那尸体抬走,然后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支着下颌,看着路秀儿陷入沉思。
或许是暗侍卫们挥舞擅自驱赶苍蝇的声音太大了些,路秀儿缓缓睁开眼低声骂了一句。他看到方小舟就在不远处坐着,居然很恼火的对方小舟说道:“你有没有道德,没有看到我在睡觉?”
“我一天一夜没睡,为什么你要睡?”
方小舟笑着说道:“这不公平。”
路秀儿打量了方小舟一眼,忽然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今天又有不少话想对我说,所以我离死又近了一步。”
“嗯……”
方小舟点了点头道:“昨夜我杀了很多人。”
他摆了摆手,几个暗侍卫压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忍受不住折磨招供的那个密谍,就是他昨夜带着暗侍卫找到沈记米店,他身上的伤势比路秀儿要严重的多,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可是相比于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来说,他身上的伤简直可以说不值一提。
“老沈?!”
路秀儿猛的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者。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老沈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很久才看清面前之人竟然是路秀儿,他竟然还能笑笑然后声音嘶哑着问道:“还活着?”
路秀儿点了点头道:“还活着。”
“那得快点死才行啊。”
老沈有些感慨的说道。
“对啊……”
路秀儿点了点头说道:“得快点死才行啊。”
方小舟笑了笑指着那个已经招供的密谍说道:“他可以快点死,可是你们两个却不行。因为他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已经没有价值的人,可以死的快一些。”
那个招供的密谍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谢谢,谢谢!”
“别客气”
方小舟有些得意的对路秀儿说道:“你看,我要杀他,他还说谢谢,是不是很贱?”
他摆了摆手,随即那个密谍的头颅便被人扭断。
“这个人说在江都负责你们燕云寨和裴矩联系的,一个是鲜香楼的王掌柜,一个是沈记米店中栖身的女子,你们称呼她为档头。据说这个女子还是你们大当家的红颜知己?我听说李闲那个人最是风流,对女人很在意。所以我想,若是我抓了这个女档头,他是不是会发疯?”
……
……
“我本来是想,裴矩既然想招安李闲,那么朝廷肯定是要派人去和李闲谈的,我的人装扮成朝廷官员的护卫,借机将李闲杀了。可陛下偏偏不肯,所以我只好想别的办法。我昨夜问过这个人……”
方小舟指了指那个密谍的尸体说道:“他说你们大当家李闲最好女色,身边有不少姿色出众的女子。他极在意的有一个叫叶怀袖,一个叫张小狄,一个叫欧思青青,而如今在江都的这个女子,也是她在意的。叶怀袖和张小狄,欧思青青都在东平郡巨野泽,太远了些。”
“所以,我想知道如今江都城中的那个女子叫什么,藏在哪儿?”
他问路秀儿。
“你若是不说,我就在你面前慢慢的杀这个老家伙。”
方小舟微笑着说道。
“他比我职位高”
路秀儿忽然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方小舟显然理解了。
“哦……那我就在他面前慢慢的杀你好了。”
方小舟说道:“你还真是讲义气。”
老沈猛的抬起头,嘶哑着说道:“他比我职位高!”
方小舟皱眉,不解的问道:“怎么,多活一会儿真的很重要?”
他走过去,抓着老沈的头发一拳打在他小腹上。
就在这个时候,路秀儿忽然双手按住地面猛的蹿起来,一拳打在老沈的太阳穴上,老沈被这一拳打的脑袋向后一仰,竟然没了气息。
方小舟一怔,随即恼火的问道:“你竟然自己将胳膊挂上了?”
“这不是什么难事,本来我是打算偷袭你的。”
路秀儿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我没把握一拳杀了你,所以只好一拳杀了他。”
方小舟脸色变了变,举步走向路秀儿。路秀儿却向后爬了爬拉开距离后摆了摆手道:“别逼供,我说。”
他看着方小舟认真的说道:“他不死,我怎么敢放心大胆的说?我既然说了,就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你知道的,酷刑对我不一定管用。”
“哈哈!”
方小舟开心道:“你真是个人物,现在告诉我,那个女子叫什么,藏在哪儿?”
“藏在我心里。”
路秀儿想起嘉儿姑娘清秀的摸样,骄傲的笑了笑:“永远在我心里。”
他快速的从衣领中挤出一颗毒药塞进嘴里,然后幸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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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满地乱滚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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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满地乱滚的人头
路秀儿死的有些仓促,因为他终究还是害怕的。e他怕自己受折磨忍耐不住招供些什么,因为他知道那艘青楼花船,他也知道,就算嘉儿姑娘不在花船上,王启年也肯定在,不管是嘉儿姑娘还是王都尉,谁落在朝廷手里或许都是一场灾难。
他隐忍了一天一夜,骗过那些暗侍卫,忍着剧痛自己挂上胳膊,本来他是想要立刻自杀的,可偏偏这个时候方小舟回来了。所以他装作熟睡,可他根本没睡着,无论是谁面前摆放着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也不会睡的着。更何况,他是眼睁睁看着那个老阉人郑宝成被活活剥皮的。再者,他感觉自己喉咙被堵住了,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但他还是死了,隐忍一夜,偷偷接上手臂,最大的成就却是自杀,这不能不说其中有着一股令人心酸的悲凉。有些时候,想死也变得极难。
或许路秀儿临死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真正探听来些有用的东西。在他看来方小舟虽然是个变态的话痨,他的话多的有些让人厌烦,可是路秀儿却知道,方小舟之所以那么多话,只是因为他确定自己绝不会带出什么消息,在方小舟眼里,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他还没杀自己,只是因为那个变态还没有玩够。那个家伙在阴暗中生活了那么久,心里早已经扭曲的如同恶魔。
但路秀儿道后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个很可怕的人。
这两天一夜他发现了很多东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闻到了江水的味道,这说明自己所在就在江边。在暗侍卫将郑宝成抓进来门开的那一瞬间,路秀儿还隐约听到了熟悉号子声,并不遥远。所以他又确定了一件事,这里距离江都造船厂很近。江边,能听到工匠们的呼喊的号子声,还能看到最高的那一根桅杆顶端,这地方其实已经极好确认了。
估计每一个被关进这里的犯人,只要不是一个白痴就能猜到自己所处的的位置。但这毫无意义,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路秀儿甚至确认,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从这里出去过。
他知道的有限却有用,可如何将这有限的消息送出去?
可惜,他还没有想到,方小舟回来了。
路秀儿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他被抓后第四天的傍晚。而且真的如路秀儿自己想的那样,从暗侍卫的营地丢出来的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路秀儿的尸体被斩成了六段,手脚头躯体,分别撞在布袋子里就丢在鲜香楼焚烧过后的废墟上。
方小舟布置了人手在暗中监视,看看有没有人来捡这些碎尸。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盖幽知道暗侍卫在监视着,所以他没有动。他在鲜香楼对面裴矩府里的一棵垂柳树上趴了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动弹过。两天两夜之后方小舟撤走了暗侍卫,因为他没有等来燕云寨的人,却等来了三条野狗,吃了路秀儿一条大腿,还将躯体的肚子撕开吃尽了内脏。
方小舟感觉很恶心,所以不再等候。
在碎尸丢在废墟上的第三天清晨,盖幽在大树上舒展了一下身体一跃而下,在那几个被撕开的布袋子里翻了翻,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面目表情的在腐烂的碎肉中翻找着,沾了一手的血污,找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他确定路秀儿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于是他转身离开。他没打算将碎尸带走,因为那样或许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在一堆狗屎中看到了有些异样。然后他蹲下来,伸出手在狗屎中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小块砖石。他将这块鸡蛋大小的砖石塞进袖子里,然后快速的离开。确定自己没有被跟踪之后,盖幽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摘下酒囊,用酒水将那块砖石冲洗了一下。
砖石上隐约能看到一行字迹,很浅,但能辨认得出来。
船厂,大船,刺李。
盖幽不知道路秀儿是用什么在块砖石上刻下这六个字的,更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将这么大一块砖石吞进去的。
但是他知道,路秀儿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于是他下跪,朝着鲜香楼的位置磕了三个头。
砖石,是路秀儿发现密室石桌下有一块青砖碎裂了,在没人的时候他抠出来的。然后他用这块砖石敲掉了自己两颗牙,用牙齿在砖石上刻下这六个字,就在这个时候,方小舟回来了,于是他装作熟睡,将砖石塞进了嘴里。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会不会被燕云寨的同伴们发现,但是他知道自己尽力了。
盖幽知道路秀儿刻下的六个字是什么意思,船厂,大船,刺李。
路秀儿隐约能听到整齐的号子声,不经意间恰好看到一根树立起来的桅杆,所以他确定那是在造大船,至于刺李,这两个字最容易理解。
……
……
有了这六个字的提示,盖幽派去在船厂中搜索的人不算太难就找到了地方。站在五牙大船的桅杆上,一个密谍发现了船厂最深处有一个个红色的人影来回行走。
发现了这个地方之后,盖幽决定报仇。
他是飞龙密谍在江都的首领,他的任务是清理飞虎密谍中的叛徒。但是他却不会容忍,飞虎密谍的兄弟被人残忍的杀死。他可以不捡回来碎尸,可以不理会野狗吞食路秀儿的尸体,但他不能不去报仇,因为死了的,是他的兄弟。
飞龙密谍在江都船厂中只有九个人,但他有自信,九个人就能为路秀儿报仇。他不打算告诉王启年和嘉儿,因为在他看来,王启年功夫太差,至于嘉儿,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还是个年纪不大的漂亮女子。
当晚,盖幽将所有的飞龙密谍都召集在自己的草棚中。
他坐在一个胡凳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
“既然查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联络在江都城中的飞龙密谍,将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送回寨子里。”
他的手已经洗的很干净,可他似乎还是能看到那些粘在自己手上的碎肉和已经粘稠的流不动的血液。
“组率,其实……咱们不必去做这件事的。刺杀是飞虎三部的事,二部也有人专门投毒设伏。”
说话的是个十**岁的青年,就是和他抢酒喝的那个年轻工匠。他叫楚真,年纪其实比看起来要小几岁,事实上,他今年才十六。
“咱们飞龙密谍的任务……”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盖幽打断:“我知道,比你们任何人一个都清楚咱们飞龙密谍的任务是什么。”
他将自己推测出来路秀儿带出线索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了之后他发现明明心肠很硬的自己竟然酸了鼻子。他将那块砖石放在桌案上,看着它说道:“这块石头,他吞进了自己肚子里,我检查过他的尸体,嘴里缺少了两颗牙,字迹应该就是用牙齿刻出来的。”
说完之后他便陷入沉默,一直到一壶烈酒喝了个干净。
“如果路秀儿泄露了寨子里的事,那我杀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盖幽叹了口气道:“他没有,所以,为他报仇,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盖幽站起来,他抹了一把嘴角上的酒往外走:“我去见三部的档头,让他们明天一早就撤出江都城,那些穿红袍的杂碎们虽然藏的很深,但他们终归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就要喝水,你们盯着送进船厂的肉和菜,只要盯住了吃喝的路,杀他们并不难。二部的独孤先生配置的毒药,咱们也有。”
“欠债还钱!”
盖幽嗓子嘶哑着吼了一句:“杀人偿命!”
……
……
盖幽到了江边青楼花船的时候已经掌灯,在嘉儿面前坐下来,他整理了一下措辞,看了一眼王启年后说道:“找到了”
“在哪儿?”
“就在船厂最里面。”
“路秀儿死了?”
王启年问道。
“死了”
“尸体呢?”
“被野狗吞了。”
王启年一怔,随即攥紧了拳头。
“明天一早你们就走,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出城,走水路,用最快的速度回燕云寨去。告诉将军,最近朝廷会派人刺杀他,多加小心,那些人叫做暗侍卫,比文刖的龙庭卫还要棘手。”
“你呢?”
嘉儿问道。
“我没暴露,所以要留下来。”
“我们都撤走,你们五部的人还留下来做什么?”
“我们在船厂还有其他任务”
嘉儿站起来摇了摇头笃定道:“我不走!”
“必须走!”
盖幽皱眉道。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具尸体被人从外面砸了进来,砸穿了窗子,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那是嘉儿安排在外面警戒的密谍,被人扭断了脖子。在杀死他之前,他的一对眼珠子已经被人抠了出来。尸体上的血还在潺潺的流着,不一会儿就染红了船板。
“走!”
盖幽轻叱了一声,嘉儿和王启年便先后撞破了窗子从另一边跃了出去。盖幽回身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吸了口气,大步走出了房门。在船甲板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身穿大红色锦衣的暗侍卫,在那些人最前面摆放着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带着高冠,坐在椅子上微笑的年轻男子。
这人正是方小舟,他看着盖幽笑了笑道:“几条野狗就糊弄了你,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藏的那么深的。”
盖幽点了点头道:“时候我大意了,野狗吃路秀儿的尸体,还是乱了我的心,所以才会没有忍住。”
方小舟摆了摆手,后面的红袍暗侍卫随即将手里拎着的人头都丢在地上,那些人头在甲板上滴溜溜的滚动着,甲板上立刻就出现很多道血迹。有一棵人头正巧滚到盖幽的脚下,面孔朝上。
“楚真”
盖幽心里一颤,猛的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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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你问过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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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你问过我了吗?
“与我公平一战!”
盖幽跨步向前,看着方小舟的眼睛大声喊了一句。
“公平一战?”
方小舟听到这句话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道:“可以,我这个人最喜欢做公平的事,越公平我越喜欢。”
他摆了摆手,几十个红袍暗侍卫从背后摘下连弩,然后扣动机括,几十支弩箭迅疾的射向盖幽。这一下变故奇快,而且距离又近,弩箭几乎是顷刻间就到了盖幽的身前。盖幽只来得及向一侧闪了一下,但弩箭太密集,最少有五支弩箭射在他身上,有一支射在他的左肩上,距离心口并不遥远。
“无耻!”
盖幽怒喝了一声。
“这就是公平啊。”
方小舟摊了摊手笑着说道:“你只有一个人,你尽全力与我一战。我身边有四十个人,我也在尽全力与你一战,难道这不是公平?”
盖幽冷笑了一声,握紧钢刀向前冲了出去。十几个红袍暗侍卫立刻抽出直刀,将盖幽团团围住。盖幽是飞龙密谍的组率,虽然地位并不高,但他的武艺确实很出众,十几个暗侍卫围攻他,他还受伤,却被他接连斩了三个暗侍卫。只是船上的红袍太多,盖幽就算再强也无法杀出去。
方小舟似乎是看的有些无趣,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抓活口。”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他走到船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他稳稳的落在一条小船上,然后抓起撑杆往水中一戳。呼的一下子,那小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岸边滑行了过去。快到岸边的时候,方小舟脚下一点跃上河岸。在岸上,不下二百名红袍暗侍卫将嘉儿和王启年团团围住。
方小舟缓步走了过去,红袍官军自发的给他让开一条道路。
走进人群中,方小舟选择性的没去看王启年,而是略微显得有些贪婪的看着嘉儿。他仔仔细细的看,从头到脚的看,看的很专注认真,视线中有不加任何掩饰的**,只是这种**却和情-欲无关,虽然同样都是占有的**。
“确实很漂亮”
方小舟微笑着说道:“我听说你是李闲身边最不出彩的一个女子,却已经让我觉着眼前一亮。说起来,那个家伙好像艳福真的不浅。”
嘉儿刚才跃入水中,游到岸边却发现还是无法逃脱。 全文字无广告 岸边已经站满了红袍侍卫,显然是得到了生擒的命令,并没有对他们攻击,嘉儿知道,只要那些红袍官军想,自己和王启年很快就会被连弩射成刺猬。
方小舟的视线在嘉儿湿透了的身上贪婪的游走着,他发现这个女子非但长得漂亮,身材更是好的让人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因为衣裙都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嘉儿的身材曲线毕露。尤其是纤细的腰肢和丰满浑圆的翘臀,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诱人。
王启年看了嘉儿一眼,又看了方小舟一眼。他走到嘉儿身前将她挡在后面,然后对方小舟认真说道:“我家将军艳福浅不浅的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这个家伙的艳福一定浅的不能再浅。”
方小舟没有生气,相反脸色倒是充满了好奇:“你是怎么猜到的?”
王启年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我看着你像是个没把儿的阉人,怎么看怎么像。”
方小舟居然愉快的笑起来,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对了,我真的是个阉人啊。所以请你放心,你落在我手里,最起码我是不能对你怎么样的。”
后面一句,他是对嘉儿说的。
王启年依然严严实实的将嘉儿挡在身后,忍不住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我-操……怎么杨广就会派阉人做事吗?”
方小舟微笑着说道:“如果你够胆子,就再说一遍阉人我听听。”
“阉人,阉人,阉人,阉人,阉人……”
王启年一口气说了十几遍,然后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居然上赶着让我喊你阉人。看样子你就是死阉人文刖那样能打的,难道我打不过你,还骂不过你?不多骂几句,一会儿我死了岂不亏的慌?”
骂了方小舟几句,王启年转头低声道:“我身上有毒药。”
嘉儿点了点头道:“我身上也有。”
……
……
方小舟指了指王启年微笑着说道:“真是个丑的好像野狗一样的家伙,一会儿拿下你,我会亲手撕了你的舌头,抠掉你的眼珠子。”
“你爹才是野狗!”
王启年怒骂道:“你个死阉人,野狗都比你强。”
他回头问嘉儿道:“嘉儿姑娘,我能骂的粗野狂放一点吗?”
嘉儿使劲点了点头道:“尽管骂,反正咱们也活不过今天了,索性骂的壮烈痛快些,难道你还要把后半辈子的能骂的省下来带去阴曹地府?”
“好嘞!”
王启年大笑,指着方小舟的鼻子大声骂道:“野狗?野狗也他娘的比你强多了!野狗二八月还他娘的的交-配呢,野狗还他娘的有条鸡-巴站着撒尿,你这蹲着撒尿的死阉人,没个卵-子还他娘的好像挺骄傲自豪?我估计你爹娘也就是死的早,不然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得活活气死?你姓什么?赵钱孙李周吴争王?你他娘的对得起赵钱孙李的列祖列宗吗!”
“还笑,被我骂了你还笑,你说你贱不贱?看你笑起来那点傻-逼德行,是不是自己觉着还挺美?也对喔,你和文刖一样,都他娘的是拿屁-眼换官位的半残废,我现在才想明白,杨广原来最喜欢的是阉人的屁-眼?”
他骂完之后回头对嘉儿笑了笑自豪的问道:“骂的怎么样?”
嘉儿脸早就羞的绯红,却用力点了点头道:“痛快极了!”
王启年得意的笑了笑,忽然脸色一变有些可怜的问道:“将军会替咱们报仇吧?”
嘉儿又使劲点头回答道:“自然会给咱们报仇的,把对面那个死阉人大卸八块丢进江里喂王八。”
“王八是无辜的。”
王启年哈哈大笑,从袖子里抠出药丸捏住说道:“我先走一步,嘉儿姑娘,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胆子小的离谱,今天这事已经是老王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壮怀激烈的了。也不算死的太丢人,我可真怕那个死阉人撕了我的舌头剜了我的眼睛,虽然我不漂亮,可也不能死无全尸吧。”
方小舟被王启年骂的脸色大变,只是越愤怒他脸上的微笑就和善。不过眸子里的寒光却越来越冷冽,他盯着王启年,如同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王启年捏住药丸就要往嘴里送,此时几个红袍暗侍卫也已经冲了过来。
嘉儿拉了王启年一把,一脚将一个暗侍卫踹飞了出去。顺手一剑刺进一个暗侍卫的咽喉,剑锋一旋,又将第三个暗侍卫的咽喉切开,再一剑刺入第四人的心口。这几下干净利落,便是方小舟也不由得赞了一句:“好身手,女人能打的不多见,能打还漂亮的,就更不多见了。”
只是王启年被她拉了一下躲开暗侍卫的手,那颗药丸却也掉在了地上。王启年立刻蹲下来在地上摸索起来,一边摸索一边懊恼道:“老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去死,怎么还他娘的命运如此多辄?”
嘉儿却没时间再听王启年的废话,她随手将袖口里的毒药捏出来递给王启年,右手长剑再次逼退暗侍卫的攻势。
“先吃我的!”
嘉儿急切道。
王启年下意识的接过来,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还怎么死?”
……
……
嘉儿一脚将一个暗侍卫踹开,左手从腰畔将匕首抽出来对王启年说道:“你死你的,我自然有办法死。”
王启年应了一声,捏起毒药就要往嘴里塞进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方小舟忽然一个大跨步跃了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嘉儿的长剑,双指一拧,嘉儿的虎口一痛,长剑顿时脱手。方小舟夺过长剑后就以剑柄向前一刺,正击打在嘉儿左手的手腕上,手上一痛,匕首也随即脱落。
夺了剑,夺了匕首,方小舟一掌印在嘉儿是肩膀上,嘉儿立刻向后倒了过去。方小舟向前迈出,一脚踢在王启年的手腕上,那颗毒药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王启年诧异的回头去看,方小舟又一脚踢在他的下颌上,王启年的身子立刻被踢得向后翻了过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方小舟缓步走到嘉儿面前,将长剑调转过来指着嘉儿的咽喉微笑道:“你们想死就能死?”
他一脚踏在嘉儿的额头上,长剑抖了个剑花:“想死,记得问过我。不问我,你怎么敢死?”
嘉儿挣扎了几下,却挣不脱方小舟的脚。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大船靠近了岸边,然后一柄投枪如天外流星般迅疾而来,竟似比闪电还要快一些。那投枪直奔方小舟的额头,精准而霸气。方小舟大惊失色,身形向后暴退,然后一剑斩在那投枪上,当的一声脆响,投枪被斩落,但方小舟的虎口也被震得隐隐作痛。
一道黑影从大船上跃下,手中一柄黑刀飞舞,此人从围着的红袍暗侍卫后面杀了进去,只片刻间就将六七人砍翻在地。那黑刀入坠了魔道一般,杀人之快令人咋舌。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围着暗侍卫杀开一道缺口,在他身后丢下一路的残肢断臂。
在那黑袍男子身后,数百青衫刀客从大船上凌空跃下,如一群青色飞鹰,落地之后抽刀杀入红袍暗侍卫人群中,方小舟又躲开三支投枪,再看时,竟然有五六十个暗侍卫被那些青衫刀客砍翻!
黑袍男子缓步走到嘉儿身边伸出手,嘉儿忍不住眼圈一红,握着那只温暖的手站了起来,看着那黑袍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问我,你怎么敢动我的人?”
黑袍男子缓缓转过头,看着方小舟,视线如刀,竟然让方小舟心中巨震!
他伸手将嘉儿揽在怀里,然后以黑刀向前一指道:“杀尽,莫以为在江都,我燕云寨的人就不能杀一个血流成河。惹恼了我,今夜便将行宫也屠一个干干净净。”
“喏!”
数百青衫刀客整齐的应了一声,举刀向前,刀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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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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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十六刀
不得不说方小舟手下的暗侍卫,个个武艺都不俗,这些人都是自禁军,宫廷侍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有的还出自天子六军,跟着方小舟的时间久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阴暗残酷的气息,他们杀人的时候面无表情,绝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和方小舟学来了一身折磨人的本事,可这不代表他们群战就很强。
宫廷禁军和天子六军号称是大隋最精锐的队伍,可第二次东征高句丽的时候,杨玄感在黎阳举兵造反,杨广仓促撤军,从辽东返回途经涿郡的时候,就是这支号称天下至锐的天子六军,硬是被燕山马贼刘季真从后面追杀了一阵,天子六军的后军几乎全灭,可以说这简直称得上奇耻大辱。
后军骑兵尽灭,战马都被刘季真抢走。得手之后的的刘季真充分展示出了他绰号一阵风那样的速度,带着劫来的战马一口气钻进燕山里。有此可见看起来极雄壮威武的队伍,战力未必就和他们的摸样成正比。
论走队列,估计天子六军才是天下第一吧。
红袍暗侍卫个人的武艺不俗,但方小舟毕竟不是军伍出身,他可以教那些暗侍卫许多狠辣的手段,却教不出绞肉机一样杀人的军阵战法。再看燕云寨这边那三百青衫刀客,在群战时候表现出来的战力绝对不是那些暗侍卫可比的。
青衫刀客每六个人组成一个梅花小阵,外面的五个刀客为梅花的花瓣,中间的一个则为花蕊,外面的五个人不断的交替位置旋转,只要红袍暗侍卫被卷进梅花小阵中,就休想再活着出来。每一个面对梅花小阵的暗侍卫,他们看起来正面只有一个人,可事实上他有可能面对的是六个人。
而三百青衫刀客则组成了一个大梅花阵,如果从正上方往下看的话,那一个一个小梅花阵旋转着,就好像大海上骤然出现的数不清的漩涡。小梅花阵在旋转,大梅花阵也在旋转,而那些红袍暗侍卫则一个接着一个被卷进漩涡中,再难出来。
一个暗侍卫的旅率自视武艺非凡,挥刀杀向一个小梅花阵,他刚冲到那小梅花阵前面,正对着他的青衫刀客一刀斩向他的头顶,红袍旅率举刀架开,刚要反攻,可正面对着的那青衫刀客却已经转向另一边,他只诧异了一下,下一个青衫刀客已经一刀刺了过来,红袍旅率手忙脚乱的闪开这一刀,再看时正面对着的敌人又换了。
他根本没有出刀反击的机会,只能一刀一刀的格挡。可是才挡了三刀,他骤然发现自己退不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那旋转交替的青衫刀客卷进大阵里,此时他已经不仅仅是正面有敌,侧面有,背后也有。
噗的一声,他的后颈上挨了一刀,几乎将他脖子砍开,红袍旅率啊的一声惨叫,连忙回身,才转过来后背上又挨了一刀,他如陀螺一般随着小梅花阵转动,只片刻的功夫身上便挨了十三四刀,他倒下的时候脖子也断了,两臂皆落,小腹被一刀剖开,肠子一股脑挤了出来。 全文字无广告
意识到了这大阵的可怕,残余的红袍暗侍卫开始惊慌失措的向后跑。只是这个时候,第二艘大船也已经靠了岸,自船上跃下数百黑甲劲装弓箭手,每个人手里都持了一张硬弓,背后还缚着三支投枪,左臂上绑了圆盾,箭壶斜挎在腰畔。
这三百名精甲弓箭手迅速的围成一个半圆,将红袍暗侍卫的退路阻断,随着指挥弓箭手那校尉一声令下,三百支破甲锥几乎同时射了出来,只听见嗡的一声弓弦响,羽箭在火把照耀下便如流星雨一般砸了过去。
向后逃遁的暗侍卫被羽箭覆盖,从外向里一层一层的被撕下来。只顷刻间,残余的六七十个暗侍卫便全部被射翻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嘉儿他们藏身的那条青楼花船也缓缓靠岸,几十个红袍暗侍卫的尸体被丢了下来,落水的尸体就如同下锅的饺子,不一会便沉入江中。浑身是血的盖幽被人搀扶着下了船,一队精锐的青衫刀客队列整齐的走了过来,他们刀缚背后,面容肃然。
遍地红袍死尸,只有一个白了脸色再也笑不出来的方小舟被团团围在当中。
“反贼!”
方小舟惊怒大喊道:“在江都行凶,难道就不怕被城防府兵发现,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江都水师便在船厂不远,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得了!”
他的高冠在躲避投枪的时候掉落,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大船船头,雄阔海站在那里看着那穿着大红色衣袍的疯子,面容平静,在他身边,两个亲兵各抱着六七支投枪,看向方小舟的目光倒是充满了戏谑。
……
……
“你便是李闲?!”
披散着头发的方小舟以手中残剑指着李闲喝问道。
他眼睛瞪的极大,或许是因为极度的不甘,又或许是因为惊恐,所以表现显得格外狰狞。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遍地的残尸,一股悲凉绝望在心中升腾起来。他实在想不到,远在东平郡的反贼,怎么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到了江都?皇帝可是在这里啊,江都水师至少有八百条战船,怎么就让反贼的大船靠了岸?
还有,此处虽然是江边,可是距离江都城并不远,城防的府兵不可能听不到动静,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人来?江都城中有两万精锐府兵,还有陛下身边的天子六军,这些反贼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
方小舟告诉自己,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就算城防府兵没有接到军令不能擅自出城,可水师呢,水师有按时寻江的惯例,怎么可能放过燕云寨的几条大船?
虽然想不通,但方小舟知道,今天自己只怕很难活着离开此处了,所以他不甘。本来是他占据着绝对主动和优势的,只略施小计便将燕云寨那些人的藏身之处挖了出来。路秀儿的尸体被丢在废墟,是他派人找了几条野狗来放过去的。在大树上藏了两天两夜的盖幽还是上了当,一步输步步输。
今夜,方小舟知道自己将擒住李闲的女人。只要拿下他,不愁问不出李闲的弱点,然后再设计杀之,除掉李闲,自己将彻底超过文刖!
今夜,他知道自己将踏上攀登自己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今夜,只要不出意外,他知道自己将步步辉煌。
可意外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是最让他不能接受不甘接受的意外。数千里外的燕云寨大当家李闲,怎么就出现在江都了?
朝廷里有人通匪!
方小舟心中一震,随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江都城防府兵那两万多人,是陛下到了江都之后才下旨换防的,驸马宇文士及因为在雁门关战功卓著,升武贲郎将,加开府,镇守江都!宇文士及,是宇文家现在唯一一个还没倒下的人。宇文述病重,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因为贩卖军粮被贬为庶民,宇文家只有这个二公子独自支撑着!
宇文士及和李闲曾经同在一支军中!
想到了这一点,方小舟面如死灰。
“李闲……你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可是你也别得意,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一道下地狱!”
他如野兽一样咆哮道。
李闲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自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将嘉儿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开,轻轻的将她额头上的灰尘擦去。嘉儿眼圈红红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看着李闲,不说话,也没有哭出声,只是眼神中那种别样的感情却让人怦然心动。
“拿下!”
侯君集大声下令道。
“喏!”
几十个精甲弓箭手向前进逼,以羽箭瞄准了状若疯癫的方小舟,三四个青衫刀客大步向前,逼得方小舟连连后退,可他如今被团团围住,哪里还有退路?眼看着青衫刀客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方小舟忽然大声嘶吼道:“李闲,你若不是个胆小鬼,敢不敢与我公平一战!”
……
……
站在李闲身边的程知节冷冷的看了方小舟一眼,对这个疯子一样的家伙他看着就觉着恶心:“将军,我来杀他。”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轻声问嘉儿道:“他打了你?”
嘉儿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哪只手?”
李闲问。
“两只手。”
嘉儿回答。
“他用左脚踩了你的额头?”
李闲再问。
嘉儿点了点头。
李闲将她的乱发理顺,然后柔声道:“那我去将他的两只手和左腿都砍下来,好不好?”
嘉儿流着泪使劲点头,却忽然又摇了摇头:“将军何必亲自动手?乱刀将他剁成肉泥,路秀儿被他剁成了六段,那就将他碎尸万段。”
“路秀儿是谁?”
李闲问道。
嘉儿将路秀儿的事简短说了一遍,李闲的脸色随即变得阴沉起来。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程知节说道:“我自己来,路秀儿是条汉子,我是燕云寨的大当家,这个仇……我亲自来报。”
他缓步走向方小舟,眼神森寒:“你杀了十六个手下,我便斩你十六刀。”
“反贼!”
方小舟忽然狂笑起来:“大言不惭!你占尽优势却答应和我公平一战,你就是个白痴!有本事你下令乱箭射死我啊!”
李闲不再说话,跨步向前。方小舟啊的叫了一声,一剑刺向李闲的咽喉。李闲微微侧身让开,躲过长剑,闪电般出手,一刀将方小舟握剑的右手斩落。再一刀,将方小舟胸前劈出来一道口子,那条如在血海中畅游的锦鲤便被斩成两段,血瀑布一样从断口出喷了出来。
第三刀将方小舟的左臂斩落,第四刀将他左腿齐根卸了下来。
一刀
两刀
三刀
李闲平静出刀,快的不可思议!
方小舟知道李闲武艺高强,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李闲竟然会强到这个地步,他本以为自己武艺也就是略逊于文刖,文刖一死自己便再无对手,可事实却如刀子一样狠狠的割裂了他的心。
十六刀
半分钟不到。
方小舟四肢皆断,浑身是血。
好像一条肉-虫子一样倒在地上的方小舟,疯狂的嗷嗷的叫着,他疯了一样蠕动身子,不断的张嘴撕咬,似乎想用牙齿将李闲撕成碎片。李闲一脚踏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俯身捏住他的左耳,哧的一声撕了下来塞进方小舟嘴里。再一拳将方小舟的嘴打烂,随即捂住他的嘴。方小舟不能呼吸,没多久就不得不将嘴里的耳朵和几颗牙齿一同吞进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在江都水师将军刘仲山的大船上。
裴矩端起酒杯对刘仲山说道:“多谢刘将军,我和宇文将军走的这几船货物,待脱手之后,自然有刘将军一份。”
刘仲山连忙说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裴大人千万不要客气。”
宇文士及陪着喝了一口,看着已经微醉的刘仲山,眼神中有一丝戏谑一闪即逝,他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心说若不是为了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帮你。
裴矩面带微笑,心中却愤恨的想着,杀华山,莫不是以为我就会忍了这口气?
皇帝,皇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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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躲起来
全文字无广告 第三百八十八章躲起来
方舟是个被皇帝藏起来的金丝雀,用这个名称来形容似乎并不错,虽然他身处浣衣房并没有什么金丝雀的摸样,每天洗很多很多衣服,所以他的手总是显得很苍白甚至浮肿,但皇帝对他是真的很喜欢,不然也不会文刖才死就想将他提拔起来。
之所以方舟是一只金丝雀,那是因为他是杨广的玩物。他刚进宫的时候是个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年,杨广第一眼见了他就十分喜欢。杨广打算提拔方舟,让他进龙庭卫历练,奈何文刖不喜欢方舟,非常不喜欢,并且寻了个由头想把他杀了。杨广只将方舟罚去浣衣房,避过杀身之祸。
但是方舟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他知道皇帝不忍杀自己,那就证明自己还有机会翻身。所以他想尽办法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哭诉自己遭遇到的不公。不得不,杨广对他真的很重。他对皇帝,文刖有的我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而且我还要再换衣服受苦,于是皇帝为了让方舟甘心,决定赏给自己的玩物一个玩物。
于是便有了暗侍卫,正如当初因为有了文刖,所以才有了龙庭卫一样,暗侍卫其实从一开始建立,就不过是皇帝送给方舟的一个玩具罢了。
不过文刖可以大大方方的玩自己的玩具,并且越玩越漂亮。方舟却不能明目张胆的玩,他只能在暗中玩,越玩越不甘心,越玩越觉得憋屈,所以他的性格就越来越畸形分裂,以至于最后变得几乎不再像是一个人。
处身于阴暗肮脏中的方舟变得更加阴暗肮脏,他和文刖同样都是不完整的人,但文刖却远比他要光彩夺目。所以他在其他方面来弥补,他设计了大红色鲜艳的暗侍卫服饰,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光彩,而当他知道文刖死了之后,他兴奋的一个人躲在密室里手舞足蹈,他欢快的歌唱,放声的狂笑。
他知道自己的机遇来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帝这两年已经将他忘了,忘的一干二净。正是因为文刖的死,杨广又想起了他,而此时在杨广眼里,方舟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玩物,还是一个工具。一个为文刖报仇的工具,所以方舟正式登上了舞台。
但属于他的幕布才拉起来,就被李闲一刀斩落。
断了四肢,没了耳朵,浑身上下尽是伤口的方舟偏偏一时间还没死,他嘴被李闲一拳打烂,牙齿尽落,舌头也烂掉了一截。可他就是不肯死,眼神阴狠毒辣的着李闲,嗓子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嘶吼,他挣扎着蠕动着,就像一条恶心的蛆虫。
李闲也没打算让他死,因为李闲觉得还不够。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他在方舟身边蹲下来,着那张已经丑陋的不能再丑陋的脸,脸色平静的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甘,你不服,你觉得自己应该才是那个胜利者。我也有些不甘,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快死,因为我还有件事需要你来做。不过句实话,你比文一刀差的太远了。文一刀在我面前,我会感觉到危险,你在我面前,我却当你是个丑。”
方舟眼神凶狠的盯着李闲,嘴里发出如野狗争抢食物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嘶吼声。他想坐起来去咬李闲的脖子,可没了四肢,他又如何坐的起来。
李闲起来,走回到嘉儿身边道:“你和王启年在这里等我,我去做一件事,不就会回来,别急。”
嘉儿点了点头,见李闲要走又忍不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帮你出气。”
李闲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顺着江边而来,几十个护卫跟在马车后面,甲胄服饰却是大隋府兵。马车在大船边停了下来,车帘子被下人撩开,宇文士及先是探头往外了,然后迈步从马车上下来。他没穿甲胄,一身淡蓝色锦衣将他衬托的更加潇洒帅气。
他着那满地的死尸,着那一队队的精甲弓箭手和青衫刀客微微了皱了皱眉,然后顺着嘶吼的声音到了那个还在地上蠕动的肉-虫子。
李闲缓步走到宇文士及身前,抱了抱拳道:“士及兄。别来无恙。”
宇文士及也抱了抱拳,叹了口气道:“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你只带几个护卫,乘一条船,你们燕云寨的几个是这么多?你们燕云寨的船是这么大?你觉得够了吗,因为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你就不惜欠我和裴矩一个人情,不觉得亏了些?”
“不够啊……”
李闲笑了笑道,其实我这次来,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我身边的人受了委屈。第二件事,就是见见裴矩他的诚意到底有多大。可是见了你之后,我觉得见不见裴矩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也就是,你来之前根就没打算见我?”
宇文士及有些懊恼的道。
李闲笑了笑道:“之前我又不知道你在江都。”
宇文士及道:“你就不能不假话?”
李闲笑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趣,连玩笑都不肯开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宇文士及道:“我哪里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来你在江都也混的不怎么如意啊。”
李闲感慨道:“那么前阵子我派人和你谈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宇文士及想了想道:“还不到时候。”
李闲摇了摇头道:“等你到了时候,或许对我来已经过了时候也不定呢?”
宇文士及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
……
杨广并不喜欢在行宫里,因为他坚持认为无论宫殿建的多恢弘壮丽,终究是个死物,不能动,一成不变。他喜欢多姿多彩的活,所以宁愿在大龙舟上,江山渔火,即便不出巡,江边的景色也没有一天是相同的。远比在行宫中着那一成不变的假山花园要舒畅的多。
江都比洛阳和长安都要,因为这里美,因为这里安全,反贼再多再猖狂也打不到江都来。
龙舟就停在江边,在水师的团团护卫中,岸上不远处便是江都府兵的营地,一万精甲府兵长期驻扎在这里拱卫龙舟。
水师将军刘仲山的那条五牙大船距离龙舟几百米外停着,但是他丝毫都不担心自己醉酒有什么不妥,因为皇帝根就没心情召见他,也没心情处理国事,更何况,把持着朝政的大人物裴矩,如今就和他坐在一起饮酒。
宇文士及以巡视城防为借口先行告辞,刘仲山已经醉的有些迷糊,起身送客,然后便赶回来继续陪着裴矩喝酒。
刘仲山重新登船的时候,了一眼远处庞大恢弘的龙舟,灯火通明,也不知道现在皇帝又在做些什么。大家都皇帝不色,刘仲山却嗤之以鼻,若是能有萧皇后那样一个国色天香的人物陪在身边,便是自己也没心情去找别的人。皇后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她在刘仲山眼里依然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儿。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进船楼中。
他转身的若是再慢一些,只怕会到一件怪事。已经到了下半夜,却有一条船慢慢的靠近了龙舟。
杨广确实还没有睡下,他坐在椅子上着窗外的江色发着呆。皇后萧怡甄在床上睡着,呼吸平稳,脸色微微发红,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岁,可依然有倾城之色。正是盛夏时节,只穿了一件薄纱睡裙的萧怡甄也没有盖着被子,身材曲线隔着薄纱若隐若现。她斜躺在床上,起来如一条美人鱼般诱人。
可杨广现在没心思欣赏妻子的美丽,他想的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他让方舟去暗杀李闲,然后密调东都留守屈通突率领五万人马攻东平郡巨野泽,密调东莱水师大将军来护儿沿河而上,封堵燕云寨反贼北上逃匿的退路。没错,裴矩就是这么建议的,当时杨广便驳斥了他,但杨广暗中就是这样做的。驳斥了裴矩,是因为杨广知道裴矩靠不。
若是将这件事和裴矩了,或许燕云寨的人用不了几个钱就能将这旨意从裴矩那里买了去。他知道裴矩做的出来,但他并不打算治文刖的罪。如今还在他身边的臣子已经不多了,如裴矩虞世基这样还不离不弃跟在他身边的,已经难能可贵。
只要方舟能杀了李闲,趁着燕云寨内乱之际,东都和水师的人马合围进剿,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吧。
杨广皱眉想着,随即苦笑。
他知道自己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担心的是屈通突和来护儿根就不领旨!
只需一个沿途匪患猖獗,根就没收到皇帝旨意的借口,便能将这件事推脱开。屈通突手里有兵,这便是立足的根,来护儿手里有兵,这也是立足的根,如今让他们两个远涉千里去剿匪,难!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语气有些怪异的道:“东平郡巨野泽武贲郎将李闲,求见陛下。”
杨广大惊,他猛的从椅子上起来,手里把玩着的镇纸吧嗒一声掉在桌子上,还撞翻了笔筒,一瞬间,杨广的脸色就变得如纸一样惨白,几乎是下意识的喃喃了一句:“这么快该来的就来了?”然后他向床上的萧怡甄,或许是白天有些乏了,所以这些动静并没有将她惊醒,她翻了个身,却没有醒来。杨广紧了紧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了一眼熟睡的萧怡甄后举步走向外面厅房,一边走,杨广一边认真的道:“你应该,臣,李闲觐见陛下。”
他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所以惊醒了萧怡甄。她坐起来,刚要问皇帝发了什么事,就到杨广回头对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口型,睡眼有些迷蒙的萧怡甄还是了出来,皇帝以口型了三个字。
“躲起来”
皇帝在自己的龙舟上,让皇后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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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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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贪得无厌
杨广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在江都城边的龙舟上会见到李闲,正如方舟从来不曾想到过,他会在江边正酣畅淋漓杀人的时候,远在数千里外的燕云寨大当家李闲会带着人杀了他一个酣畅淋漓。
龙舟的侍卫更没有人想到,一个反贼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穿了一身大隋正四品武贲郎将朝服的李闲,手里还有一块进宫时候需要出示的腰牌。他只带了四个甲士,抬着一个近一人高的水缸,水缸封着口,但是能溢出酒香。
水缸是李闲大船上盛腌菜的,有些臭,所以李闲让人往里面灌了半缸酒,应该这一缸大补酒。至于腰牌,则是江都水师将军刘仲山的。宇文士及虽然不是惯偷,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偷盗技巧,但从一个喝得走路都不稳的人身上取一块腰牌对他来并不难,至于宇文士及为什么要帮李闲,其实更简单。
因为宇文士及是个聪明人,因为他需要李闲的实力。
宇文家里发了一些大事,所以让宇文士及感觉到了危险,他必须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更何况,从大业九年开始,李闲就没停止过对他的拉拢。两个人之间一直有书信来往,两个人也都知道彼此需要的是什么。
李闲出示了腰牌,再加上那一身大隋正四品武贲郎将的官服,还有他一脸淡定从容的表情,守在龙舟上的禁卫没有出什么破绽。
“李将军,这缸里是什么?”
禁卫队正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李闲微笑着道:“我是自东莱水师赶到江都的,陛下召我前去东平郡巨野泽剿匪,这是东莱水师大将军来护儿命我捎来的药酒,乃是将军亲手猎杀了一条千年不遇的四尺多长的大守宫,还寻到了两株七品野山参,这酒已经泡了一年,将军特意让我带来献给陛下。
他自怀里取出一包金子,塞进那队正手里温和道:“我常年都在军中,也没几次机会进宫面圣,来是今日才到准备在江都水师刘将军船上等候传召的,谁想才到,刘将军便告诉我陛下有旨意,我什么时候到江都便立刻进宫见驾,为了不引起误会,刘将军还将他的腰牌给了我。”
那一袋金子沉甸甸的坠手,禁卫队正如何能猜不出来分量?
他绝没有想到,面前这客客气气之人竟然会是个反贼。
李闲将金子塞进队正手里,忽然拍了拍脑门道:“我糊涂的!此间也没有别人,这酒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我取一些送给你尝尝,只是切不可出去,不然惹恼了陛下我可担当不起。”
“别别别,这怎么意思。”
禁军队正连忙摆手道。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没事,你不我不,便没人知道。”
李闲笑着从自己身上解下来酒囊,揭开盖子将手探进去,然后灌了满满一袋子递给那队正:“此酒最妙处,便是带着一股血腥味,那大守宫被泡了一年,依然还血气旺盛,甚至还会蠕动,你贴过来听,有时候还能听到那大守宫的叫声,对了,你喝的时候千万别太猛了,会冲了鼻子。”
“我知道我知道……”
那禁军队正心翼翼的将酒囊接过来,如获至宝。李闲又和他了两句话,转身便上了楼梯。那队正见李闲上了船楼,偷偷解开布袋子了,见里面都是黄灿灿的金子立刻便笑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捏出一块来递给身边禁军士兵道:“你们拿去买酒喝,今天这事,谁也不许听到没有!”
他拔开酒囊的塞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叹道:“他娘的,血腥味真够大的,够辣!够腥!够劲!”
……
……
李闲到了皇帝寝室的门口停下来,然后微笑着道:“东平郡巨野泽武贲郎将李闲,求见陛下。”
他知道杨广不会呼喊求救,除非杨广想死的更快。
杨广回答的他的话语气平淡,这倒是出乎了李闲的预料。
“你应该:臣,李闲觐见陛下。”
杨广撩开帘子,缓步走到外面厅堂中。
李闲笑了笑,回身让手下四个甲士将水缸放下,退到门口去,他翘起屁股在水缸上坐下来,笑呵呵的道:“皇帝,有没有扰了你的梦?”
杨广缓步走到龙椅边坐下来,这时候他忽然发现龙椅的高度和那水缸竟然差不多,自己坐在龙椅上,一点也不比李闲高。
“还没睡着,所以没有梦。”
杨广淡然道。
李闲坐在水缸上晃着两条腿,眼神玩味的问道:“怎么会睡不着?做皇帝的,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杨广也笑了笑,然后认真的道:“在想怎么杀你,所以睡不着。”
“真抱歉啊……”
李闲歉然的笑了笑道:“没想到我让你这么头疼,我真是故意的。”
杨广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你是故意的,知道你在去辽东之前其实已经在想着造反了,所以朕才头疼。相比于别的反贼,你最让我担忧。大部分人是不谋而反,仓促之极,成不了什么大事,朕只需派一良将,带三五千甲士便可尽杀之。还有少数人少谋而反,也显得有些狼狈,朕依然只需一良将,带精甲三万便可平定,谋定而后动的人已经少之又少,造反都造的这么没有水准,着实让朕不起。而你很,谋定而再谋其后才谨慎而动,虽然略显畏缩进取不足,但终究是个人物。”
“因为我怕死啊。”
李闲微笑着道:“造反是要掉脑袋的。”
“你想做皇帝?”
杨广忽然问出一个并不出乎预料的问题。
“皇帝啊……”
李闲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做皇帝有什么的?”
杨广认真的回答道:“富有天下,万民之主,这世间权利的至高处,你一便是一,你二便是二。你血是黑的,就会有无数人附和你血真的是黑的。你白天有月亮,晚上有日头,也不敢有人指着你的鼻子你白痴。有封赏惩罚之权,有开疆拓土之功,挥千军万马兵锋,掌黎民百姓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指点江山社稷。”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没有人指着你的鼻子白痴,那么有没有人在心里骂你是白痴?而且还要骂上一千几百遍,而且绝不仅仅是骂你白痴这么简单。有没有人在恭维你的同时,心中也诅咒你?”
杨广沉默不语。
李闲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不回答你,我从来都不会告诉别人,之后我要做什么,因为那是一件很白痴的事。”
杨广点了点头,忽然指了指李闲身下那口水缸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李闲回答道:“送给你的礼物。”
……
……
“这世间只怕再也找不到比我还心善的人。”
李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认真的道:“你派了人杀我,我却以德报怨,将杀手的给你送回来,而且还很平和安静的跟你在这里话聊天,我都佩服我自己,是怎么忍没有没有直接一刀杀了你的?”
他从水缸上跳下来,揭开盖子,然后将还没有断气的依然疯狗一样发出微弱嘶吼的方舟拎了出来,没了四肢的方舟起来样子很恐怖,被染成了红色的酒水哗啦哗啦的往下流着,在灯火的照耀下散发出一种很妖异的色彩。
杨广微微皱眉,指着被李闲丢在地上的方舟问道:“这就是你的,给朕送回来?”
李闲摊了摊手,有些无辜的道:“我想给你把他送回来,他又不同意,我只在保证他不算毁坏太严重的情况下还的。”
杨广问道:“很恶心,你能杀了他吗?”
听到这句话,还在蠕动着的方舟忽然身子一僵,眼神怨恨的向杨广,那视线中的阴毒把杨广吓了一跳。
“你应该不仅仅是让我这个东西的吧?”
杨广问道。
李闲将方舟一脚踢到杨广的龙椅下面,点了点头道:“自然不是,我是来要属于我的东西的。”
“属于你的东西?”
杨广问:“是什么?”
李闲道:“三万套府兵的铠甲兵器,还有两百条黄龙快船。”
“你为什么不杀了朕?”
杨广问道。
李闲扑哧一声笑了:“我杀了你?那是多么傻的人才肯做的一件亏买卖啊。我现在杀了你,天下没人知道是我杀了你,这除昏君的美名也落不到我头上,亏了。我若杀了你,然后对外宣称,那么美名我是落着了,可天下间只要想造反做皇帝的人都会立刻举起为皇帝报仇的大旗,我燕云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亏了。”
“你的没错。”
杨广笑了笑道:“你既然不敢杀朕,那朕为什么要怕你?”
李闲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难题,要不我挟持你?”
杨广微笑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以为你有曹孟德的实力?”
“还真没有。”
李闲认真的回答道:“所以我决定打你一顿出口气。”
杨广一怔,然后骂道:“匹夫!愚蠢!无耻!”
李闲笑了笑道:“多谢。”
杨广骂了几句,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朕就算想给你,你觉得你就能带走?江都水师就在龙舟外面围着,一个营的府兵就在岸上驻扎,朕就算答应了你,你能怎么办?”
李闲叹气道:“你可以下一道圣旨,让江都水师空出来三百条黄龙快船将兵械甲胄给我送到巨野泽去,然后再用二十条五牙大船为我拉上够吃上一年的粮食,最再装满一船的钱财。当然,为了保证我的东西能运到巨野泽去,我会胁迫你跟船一起走,让江都水师的刘仲山乘一条船在后面跟着,我觉得安全了,自然放你回来。”
“你刚才没有五牙大船,是二百条黄龙快船不是三百条!没有粮食,没要钱财!”
杨广愤怒的吼道。
李闲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向来贪得无厌。”
他了一眼内堂,然后认真的问道:“要不要我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杨广脸色一变,随即严肃道:“你真保证不杀朕?”
李闲哈哈大笑道:“其实你也很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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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宇文家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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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宇文家的儿子
“在辽东的时候,你表现出来的胆子很大,且不与高句丽人厮杀的那几战,只你有胆子和宇文述对抗,甚至还想逆袭杀了他,这胆子就已经大的让人吃惊了。 全文字无广告 可是后来一刀查你,却得出一个让朕有些不愿相信的论断,那就是你胆子的可怜,表现的畏首畏尾不思进取,对于麻烦能躲就躲,能藏就藏。”
杨广着李闲,有些不解的问道:“朕是最信一刀的,他你胆如鼠,估摸着事实也便是如此了。可你今天却又胆子大到捅破了天,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登上朕的龙舟,居然敢勒索朕,居然敢胁迫朕!你自己难道不觉得,你是个很矛盾纠结的人?”
听到皇帝这样,李闲还没有什么反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来起来像死了的方舟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猛的扭过头着杨广,张开嘴嘶哑的发出几声不甘的低吼。他的嘴巴已经几乎烂掉,舌头断了一半,牙齿尽落,那张嘴起来就像是一个血糊糊的黑洞,他每次嘶吼,就有一股血从嗓子里涌出来。
明明已经这样,可他偏偏不肯死。
他激动,是因为他听到皇帝了那句,朕是最信一刀的。因为这句话,来已经在弥留之际的方舟居然气得又来了精神,他像蛆虫一样来回翻滚了几下,由趴着转为躺着,恶狠狠的着皇帝,眼神中的阴毒让人不寒而栗。
杨广皱眉了他一眼,然后难掩厌恶的对李闲道:“这个恶心的东西怎么还没死?你就不能给他个痛快?”
李闲微笑着道:“他自己不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见过被杀成了这样还不死的人吗?他不死,我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是什么。或许是舍不得你?又或许是留恋这个世界?又或许仅仅是怕死所以不死?不过上天有之德,既然我杀他杀到这个地步他都不死,我怎么还能去剥夺他的权利?皇帝啊,我得几年前世人皆你是天下间最仁义道德之人,对异族番邦都有怜悯之心,怎么现在对自己身边人反倒这么狠了?他不死,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就是因为朕太仁义了些……”
杨广叹了口气道:“不然这大隋的天下,怎么会冒出这么多你这样的反贼来?”
李闲笑了笑,然后着方舟道:“反贼可以和皇帝面对面坐着畅谈,可以直呼皇帝姓名,皇帝却不敢因此发怒,发反而还要耐心的和反贼许多无聊的话。你是皇帝身边的近人,你对皇帝忠心耿耿,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就如同他身边一条呼来唤去的狗,有用的时候皇帝丢给你几块骨头,你便啃的滋滋有味。你现在没用了,皇帝却一点怜悯之心都没用,巴不得将你丢到肮脏破烂的地方他眼不见也就不会恶心。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做人你没了传宗接代的根,你便不是个完整的人,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你的自己,你们家因为你而断子绝孙,所以你做人做的极失败。做狗,你连替主人去咬人这样的分事都做不,反而被打断了狗腿,打落了一地狗牙,而主人非但不给你同情却巴不得你这条狗赶紧死了算了,他再去养一条新狗,所以你做狗做的也极失败。”
“你从一开始或许便是一个笑话,到了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他的认真,的淡然,的貌似很有道理。方舟眼神越来越惊恐慌乱,下意识的想抬起双臂堵耳朵。可他却忘了自己哪里还有双臂,肩膀两边的只剩下一截的断臂上下动着,就像被折断了腿的蚂蚱一样着让人牙酸。
他没办法堵自己的耳朵,所以李闲的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他的脸色来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如纸,此时竟然因为激动愤怒浮现出一种病态的酡红。听到了后来,他眼神中的愤怒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深切的可怜乞求。那意思是乞求李闲不要在下去,乞求李闲别再戳他的痛处。
“人有尊严,狗也有尊严。”
李闲无视方舟的眼神,继续语气平和的道:“一个人没了尊严,就会变得下贱。一只狗若是没了尊严,那么会被人骂做什么?你想活下去的勇气和坚持让人尊敬,可你现在这副蛆虫一样的摸样,难道还想在恶臭肮脏的粪坑中继续活下去?你宁愿活于粪坑屎尿中也不肯投胎转世做一个干净的人,你到底求的是什么?”
听完这番话之后,方舟猛的发出一声嘶吼,然后从他嘴里涌出来一股黑乎乎的血液,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碎肉。那碎肉夹杂在污血中,起来真的想是一条一条还在蠕动着的蛆虫。
杨广恶心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唯恐那污血溅到自己的靴子上。
方舟身子抽搐了几下,随即眼睛往上一翻竟然死了。
李闲微微愕然,然后着杨广感慨道:“杀他杀不死,他却死了。由此可见人的脸皮其实比什么的都重要,刀子砍不死他,却能羞死,人还真是顽强的时候像蟑螂,脆弱的时候像一块豆腐。”
他抬起头着杨广道:“现在我来回答你,为什么我有时候胆子大的没边,有时候又胆子的离谱。”
他指了指自己俊美的脸道:“因为我脸皮比一般人都要厚一些,有处让我拿的时候,我胆子就大,没处的时候我要那么大的胆子干嘛?你可以把这成是一种极美的品德,这种品德该怎么称呼呢……唯利是图?”
……
……
就在李闲和杨广在外面厅堂中侃侃而谈的时候,内堂中,萧怡甄已经起身,她没有按照杨广的意思躲起来,而是起来后便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她将头发梳,很精心,很仔细,然后还略微施了些粉妆,然后她选了一件在正式场合穿的宫装穿起来,着铜镜中自己依然美丽的脸,萧怡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内堂。
她出了门,随即被眼前地上那具残尸惊吓的心里猛的一跳,可她毕竟是这个世界上见识最广的人,血并不能真的将她吓。所以她只是缓缓的吸了口气,然后便面带微笑的走到杨广身前。
“臣妾见过陛下。”
她款款施礼,然后起身走到杨广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李闲饶有兴趣的着从容不迫的萧皇后,想起前世时候到过的一些不知道可信不可信的史料。上面萧皇后是个极有见地,也极有心机的人,她雍容大度,仪态万千,她与杨广相敬恩爱,但她或许也是历史上侍奉过最多皇帝的人,杨广死后,她从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死后,她从了窦建德,后来又被义成公主接到了草原上,一同侍奉始毕可汗,始毕可汗死后她们又一同嫁给了始毕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埃利佛,也就是处罗可汗。据最后李世民将其从草原上接了回来,纳入后宫,不过这一点倒是不太可信,李世民就算色心再重,估摸着也不会对一个已经五十八岁的老妇人有所觊觎吧。
李闲萧怡甄的眼神有些无礼,所以杨广有些气。
“你很没有礼教。”
杨广皱眉道。
李闲笑了笑,收回视线解释道:“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皇后,所以难免有些奇。”
“你便是燕云寨的反贼李闲?”
萧怡甄问道。
她到反贼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重,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如今正处于危险中。
“反贼还是朝臣,其实有时候很难清。前日之朝臣,因为某些缘故成为昨日之反贼,而昨日之反贼,皇帝又封了正四品的武贲郎将,也能登得朝堂。昨日之朝臣,谁知到明日会不会造了反?不定皇帝之灾,便起于朝臣终于朝臣。”
李闲叹道:“世事难料,谁的清?”
“你既然自认朝臣,为什么对皇帝无礼?”
萧皇后追问了一句。
李闲笑了笑:“我哪里自认了?是皇帝主动给了这个名头,我这个人向来对处宁滥勿缺,自然不会拒绝。可是不拒绝,不代表称臣。”
“那你打算如何?”
萧怡甄再问。
“来要些处,然后请皇帝和皇后再护送我一程。”
“就这么简单?”
萧怡甄微微侧身对杨广道:“陛下,应了他便是,莫失了天子威仪。”
“的漂亮啊!”
李闲起来,轻轻鼓掌对杨广道:“她比你强。”
……
……
皇帝下龙舟,入江都,随行人数并不多,而且很让人诧异的是,居然有个外地来述职的水师将军得到了陛下莫大的欣赏,居然允许他和自己同乘一车。皇帝就在江边龙舟上居,距离将都城没有多远的路程。但江都城门已经关了,就算是皇帝想进城也不是随便叫门就给开的。
可城门没用叫就开了,因为宇文士及就等在城门口。
数百护卫随从皇帝乘坐的马车到了城门口,宇文士及躬身施礼:“臣宇文士及,恭迎陛下进城。”
杨广坐在玉辇上,忍不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迎接朕,还是迎接朕身边的人?”
在那些护卫们听来,杨广这句话问的毫无缘由。不过没人往那个郎将身上去想,这是一种很难改变的惯性思维。
“陛下旨意,令起运江都府库中的粮草,兵械甲胄往东平郡,臣率军随行保护,臣领旨而来,所以特地在此等候。”
宇文士及认真的道。
“!”
杨广连了三个字:“宇文家出了一个大人物,宇文述养了一个儿子!”
宇文士及垂首不语。
杨广愤恨的将帘子拉起来,不想再到宇文士及的样子。车驾进城,便直奔府库,皇帝亲自下旨,将府库中的粮草辎重装船。而此时,江都水师将军刘仲山也得到了陛下的旨意,调了二十条五牙大船,三百条黄龙快船在江边等候。虽然刘仲山不知道发了什么事,但皇帝深夜下旨,肯定不会是事。
一直到次日清晨,天色微明,才刚刚只装完了几万套铠甲兵械,粮草和银钱还没有来得及装上去。李闲知道绝对不能再等,否则难免有人不顾皇帝死活带兵冲击,到时候皇帝死了,罪名却落不到那带兵之人的头上。背黑锅的反而是自己,燕云寨将面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极心疼的宣布粮草和钱财不要了,立刻启程。
宇文士及的两万精甲府兵立刻登船,船队缓缓的离开了江边。
庞大的船队才离开,忽然从城中杀出来一队人马,为首一员大将着远去的大船不咒骂,正是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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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秋初正是厮杀时
百书屋 全文字 第三百九十一章秋初正是厮杀时
杨广立于五牙大船的船头,看着面前被战船分开的江水忍不住叹道:“当年朕亲率五十一万大军南下攻陈,世人皆说南陈有大江天堑不可灭,北马南船,我大隋的雄兵再善战,也斗不过那一条滔滔大江,也敌不过南陈百战水军。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当日渡江,朕便是站在这样一艘五牙大船上,以手指大江南岸问我大隋士兵,那里是什么地方?”
杨广看了李闲一眼问道:“你可知道朕麾下士兵是如何回答朕的吗?”
李闲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然后摇了摇头。
杨广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想起往昔战场壮阔,连他的脸色也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酡红,他语气豪迈的说道:“众将士回答朕,那是大隋新的国土!南陈号称水师天下第一,可当日便被我大隋水师打了一个狼狈不堪。大隋水师的五牙大船,当时在大江中横冲直闯,南陈楼船根本挡不住五牙一撞!朕乘坐的大船,便撞沉了两艘敌船!朕凛然无惧,因为朕知道,朕必将平灭南陈!”
李闲微微笑了笑,依然没有答话。
或许是李闲的淡然让杨广觉得有些扫兴,他摇了摇头道:“朕怎么会和一个反贼说这些……你又怎么会懂得这些?”
李闲将酒壶放下,走到船边看着大江东去,看着江水打着旋洗过船侧,仿似看到水中还有残骸尸骨,还有鲜血翻腾。
“人到了靠忆往昔活着的时候……只能说明两件事。”
他回身看着杨广,笑了笑,有些得意:“一,灰心丧气,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索性便不再去管眼前诸事,只想着以前辉煌度日。二,老了,老得已经没了斗志,没了锐气,只剩下回忆,以度残生。”
“朕没老!”
杨广怒道。
“你就是灰心丧气。”
李闲走回椅子边坐下来,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杨广说道:“有些人在心中骂你,当面奉承你。有些人在背地里骂你,因为他们见不到你。我不想骂你,因为我始终觉着骂人是一件最没趣的事。骂不疼,骂不痒,更骂不死。我不想说什么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样听起来让人觉得无趣的道理,也不想计较大隋是你玩坍塌的还是别人挖坍塌的,因为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小人物。若是世道太平,我关注白米几个肉好一斤,关注买给女人的胭脂是不是够好,绝对多过于关注朝廷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你做的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杨广瞪着他说道。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李闲摇了摇头道:“你不理解……我哪里做的惊天动地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有些伤感的说道:“只不过是怕死罢了,为了不死,只好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爬的很辛苦很累,爬到了今天才勉强能保证活的安全些,却还不能活的安逸些。”
杨广不屑的笑了笑道:“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手握十万雄兵?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有今日之成就?朕若不是皇帝,必会快意恩仇,想杀朕之人,朕必将亲手剁了他的脑袋。怕死,怕死能有什么用处?将仇人尽皆杀了,这才是大丈夫行事。”
李闲已经有几分醉态,他将酒壶放下叹道:“正是因为想杀而现在还不能杀,所以我觉得愧对很多人。当初为了保护我,有不少兄长因我而死。”
“愧对?”
杨广轻蔑道:“以你如今的地位,以你手中的力量,还不能为那些因你而死的人报仇,朕看不起你。”
李闲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杨广身边问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仇人?若是换了你,仇人就站在你面前,可如果现在杀了仇人,会有更多人因你而死,你如何选择?”
“就算不能杀,难道也不能打他?若是能打,一拳打塌了他的鼻子再说!”
杨广昂起下颌说道。
“好!”
已经醉的双眼有些朦胧的李闲忽然叫了一声好,然后一拳打在杨广鼻子上。他虽半醉,但这一拳力度控制的极好,恰好将鼻子打塌,两股鼻血噗的一下子喷了出来。没等杨广反应过来,李闲再一拳打在他的左眼上,杨广立刻就被拳劲撞得向后倒了下去。
李闲走过去,一把抓了杨广的脚踝拖着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多谢你开导我,既然还不能杀,那就先打了再说。”
李闲脚步摇晃,满嘴都是酒气:“我心中有苦楚,有愧疚,对不起死去的哥哥们。可我若是杀了你,我便会将燕云寨置于风口浪尖,那些世家门阀的虚伪之人一个个立刻就会跳出来帮你报仇,或是扶植你的子嗣继位,或是以大隋功臣的身份自立为王,我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能举世皆敌而无敌,那是疯子才会想的事。”
“所以我只能先暂时打你一顿,以后再杀你,好不好?”
……
……
杨广挨了一顿好打,歪了鼻子,青了眼眶,还肿了半边脸,等挨了打之后他才醒悟,原来李闲说的仇人正是他自己。可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李闲和自己的仇从何而来?他不是已经糊涂到了记不住过往,而是因为太相信文刖。
或许文刖临死前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他骗了皇帝。自燕山追杀张仲坚的铁浮屠后,他便对杨广说李家那小子已经被除掉。杨广本是极信任文刖的,而且这几年只顾着巡游天下,当年文皇帝杨坚说的那个姓李的孩子,他早就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
自大业九年后,杨广越来越懒得处理国事,只顾着游山玩水,巡视自己打下来的广袤江山。
如今被李闲一顿暴打之后,他依然记不起来,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让李闲如此愤恨。
李闲拎着杨广的脚踝往前走,走到船边后将他倒着提起来放在船外,杨广头朝下,头下不远处便是滔滔江水。即便他是皇帝又能怎么样呢,皇帝又不是不会害怕。无论是谁,头朝下对着江水,李闲一松手他就有可能掉进水中喂鱼,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会害怕的无以复加。
所以杨广呼救求饶:“朕许你齐郡大总管,不追究你今日无礼之罪!朕许你国公之爵,你快将朕拉上去。封王!朕要封你为王!”
李闲一用力,将杨广提上来丢在甲板上。看着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皇帝,李闲轻蔑的撇了撇嘴:“真丢人……”
他说了这三个字,竟然再不理会被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吓得蜷缩一团的皇帝,他转过身子,捡起自己的酒壶,一边往船楼中走一边放声大喊,喊声极大,直破云天,站在不远处的嘉儿等人被吓了一跳,而被嘉儿按着的萧皇后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她本来还见皇帝和那反贼极平和的在说话聊天,突然之间那反贼竟然对皇帝拳打脚踢。若不是嘉儿按着她,她早就扑过去了。
这一声如野兽般的咆哮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李闲胸中憋闷的几乎无法呼吸才停下来。吼了这一声,他心中的烦闷憋屈倒是舒缓了一些。只能打而不能杀,他还是觉得不解恨。李闲仰望苍穹,眼神迷离,当年因为自己而惨死的那些兄长们,只怕此时会在怪我吧……
李闲回到自己的寝室便一头倒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醉的太厉害反而睡不着。他躺在床上,想起陈雀儿身上那狰狞的刀疤,忍不住就想冲出去将杨广剁成七十段,然后丢进大江中喂了鱼虾。
可他终究没有动,就这样躺了很久,李闲忽然自嘲的笑了,喃喃自语道:“李闲啊李闲……你还是变得越来越冷静了,若是五年前,你或许会不顾后果杀了杨广。若是两年前,你或许会真的冒出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荒唐念头,可是今天……你却只是打了他一顿,然后还要放他回去。”
“冷静……”
李闲苦笑:“终究少了些人情味。”
恰在此时,嘉儿推门而进。
“将军心里苦?”
嘉儿走到他身边问道。
李闲摇了摇头道:“哪里有什么苦,只是有些虚伪罢了。”
嘉儿一怔,不明所以。
……
……
不出杨广的预料,虽然方小舟派了人带密旨赶去东都洛阳和东莱水师分别见了屈通突和来护儿,可这两个人果真没打算出兵。派去东都洛阳的传旨的人,据说途经东郡的时候被瓦岗寨的反贼截杀,至于密旨什么的,屈通突自然是没看见的。而往东莱水师传旨的人,据说是船破落水,也不知道死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来护儿也没有看到什么密旨。传旨的人死是在常理之中,不死,那只能说屈通突和来护儿都变成了白痴。
如今大隋各处造反的义军还是以绿林人马为主,但是那些门阀世家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大业十二年的秋天,似乎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变得更浓烈了几分。
因为屈通突和来护儿都按兵不动,燕云寨面临的危机消弭于无形。可如今这个世道,战争又岂是能避得过去的?
就在李闲带着敲诈来的船队和宇文士及那两万府兵还刚刚进入沂水的时候,坐镇燕云寨的达溪长儒派人赶来,向李闲报告了一件大事。大业十二年秋初,瓦岗寨大当家翟让因为军师李密被打震怒,也不管寨中新军训练不足,尽起瓦岗寨士兵和招募来的百姓共计十一万大军,又邀请了济北郡知世郎王薄,河北长乐王窦建德,三处兵力合计二十**万,从三面进攻燕云寨!
看完了这封信,李闲居然还有心思笑了笑。
他将书信递给杨广说道:“皇帝的运气就是不错,你看,我才拿了你些许好处,就真的要不得不去和你点名的几个人开战。”
杨广冷笑道:“人若当灭,谁也阻拦不住。”
李闲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的说道:“你说的没错,人若当灭,谁也阻挡不住。今日放你回去,你便在江都等着消息,看我如何灭了那些当灭之人,先瓦岗,后济北,再屠窦建德,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挡得住我燕云寨的兵锋!”
大业十二年九月初,知世郎王薄大肆搜抓济北郡百姓从军,起兵十二万,直取齐郡。他之所以胆子又变得大了起来,是因为他不信,在瓦岗寨翟让和长乐王窦建德合兵压境的情况下,李闲还有兵力抽出来防守齐郡鲁郡。他才不会跑去东平郡和燕云寨的主力决战,他要的是齐鲁之地!
九月初,徐世绩尽起齐鲁两地精兵三万五千,北上迎战。
九月中,李闲回到巨野泽。
九月十八,秋高气爽,李闲率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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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打就是了
百书屋 全文字 第三百九十二章打就是了
知世郎王薄率领十二万大军渡过出济北郡往东北方向前进,燕云寨军师徐世绩率军三万五千出历城迎战。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双方在长清和历城之间平原相遇,初遇未曾交战,各退二十里安营。王薄不敢贸然出击,派人盯着东平郡那边的动静,只等瓦岗寨和河北窦建德的兵马一到,他才敢率军进击。
他不急着打,徐世绩更不急着打。燕云寨的人马后边就是历城,粮草补给充沛。济北军远到而来,十二万人马中一大半是硬抓来的百姓,一路搜刮而来,粮草并不充裕。
李闲回到燕云寨之后,命雄阔海领兵一万,与宇文士及的兵马在黄河南岸安营,与窦建德麾下大将王伏宝隔河相望。窦建德的洺州军水师薄弱,只有大小船只三四百艘,而且大部分都是民船。而宇文士及如今有五牙大船二十艘,黄龙快船三百,如此震慑,王伏宝也不敢贸然渡河南下。
李闲去江都之前,以秦琼为主将,裴仁基,陈雀儿为副将,裴行俨为先锋,率马步军三万,水师万余与瓦岗寨在东郡对峙。自八月初,翟让大举招募百姓从军,至九月初,短短一个月时间,兵力骤然增加至十余万。他亲自为帅,以李密为军师,王伯当为先锋,兵出瓦岗,在燕云寨大营二十里外扎营,日日叫阵,气焰嚣张。
李闲回到巨野泽的时候已经九月中旬,他只带了三千精甲轻骑赶到秦琼军中的时候,秦琼已经率领人马和瓦岗寨大大小小打了十几阵,胜多负少,倒是寸步未让。
李闲到了大营外面的时候,裴仁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陈雀儿的水师要封堵河道,与大军相隔二百余里,倒是不方便赶来迎接。
“属下裴仁基,见过主公!”
裴仁基见李闲到了,抱拳行礼。
李闲点了点头,从大黑马上跃下来将缰绳交给亲兵,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往大营中走去。
“秦琼和裴行俨呢?”
李闲一边走一边问。
“正在阵前交战,瓦岗寨先锋大将王伯当率军前来叫阵,他麾下副将王君可武艺高强,在与我儿裴行俨厮杀,秦将军在军前压阵。听说主公到了,秦将军令我前来迎接,他在军前指挥,不好擅离。”
“王君可?”
李闲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瓦岗寨有这么一号人物,竟然能与元庆交手还不落下风?”
裴仁基一边走一边说道:“此人本是博陵郡王家庄人,后来聚众造反,兵力最盛时达十万余,后被幽州罗艺击败,带残兵投奔窦建德,只是在洺州造了窦建德大舅子曹旦的排挤,一怒之下率军离开,又听说李密在瓦岗寨,便摔军万余来投,被李密封为先锋副将。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此人骑一匹红棕马,善使一柄青龙偃月刀,面如重枣,留长髯,有关羽在世的美名。”
“如此说来倒是个人物?”
李闲点了点头道:“走,去阵前看看!”
他叫亲兵将大黑马牵回来,也不去帐中休息,打马直奔军前,大黑马久未征战,此时好像也嗅到了战场厮杀的味道,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它啾啾的叫了两声,猛的朝前蹿了出去,如一道黑色流星般,竟然不等裴仁基等人,寻着战鼓响动之处飞奔而去。李闲拍了拍大黑马的脑袋笑道:“自草原归来你便闲着,又想去战场上得瑟了?”
大黑马似乎是听懂了李闲的话一般,撒着欢的跳了几下。
裴仁基带着数百骑兵跟在李闲后面,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场上裴行俨和王君可二人依然打得难解难分。燕云寨和瓦岗寨两军中战鼓擂得震天响,秦琼骑在黄骠马上立于军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两员大将交锋。
裴行俨铜锤威猛,王君可大刀犀利,两个人已经打了不下三十个回合,依然未分胜负。战场对面,瓦岗寨先锋大将王伯当亲自擂鼓,瓦岗寨士兵士气颇盛。本来瓦岗寨自从走了程知节和徐世绩之后,王伯当和谢英登虽然武艺也极好,但终究是差了一筹,只有单雄信一人独挑大梁。可自从李密到了瓦岗寨之后,黄河两岸的叛军纷纷来投,除了王君可之外,还有梁郡人梁师泰,济阴郡女飞贼马赛飞。皆是慕李密之名而投瓦岗寨,正因为如此,李密的威望短短时日内便隐隐有超越翟让的态势。
李闲骑大黑马直到军前,秦琼见李闲到了,连忙下马见礼。
李闲摆了摆手问道:“战局如何?”
秦琼肃然道:“李密亲自往各郡游说,短短一个多月,便有数万绿林道上的人马投瓦岗寨,其中不乏武艺超群之辈。这王君可,就是难缠的。”
“难缠?”
李闲微微皱眉道:“两军交战,只拼战将?”
秦琼一怔,一时间没明白李闲什么意思。
……
……
李闲骑了大黑马,看了一会儿场上交战的二人也不由得赞了一句:“好一个美髯公王君可,那一柄大刀倒是使的不俗。”
他看了看瓦岗寨那边,兵力大概万余,士气颇盛,呐喊声此起彼伏。
秦琼又将今日的战况说了一遍,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窦建德的洺州军就在河北虎视眈眈,将军可有对策?”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令水师封江,洺州军缺少战船,倒是不必担心,有雄阔海和宇文士及在南岸镇守,就算洺州军过了江也未见得能讨了便宜。”
“驸马宇文士及?”
秦琼惊道:“他何时到了咱们燕云寨?”
李闲简略解释一遍后说道:“宇文家出了些变故,他不得不来投我。”
秦琼虽然一直在齐郡未曾入朝为官,但其阅历之广绝对不可小觑。听李闲说完,他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这便是世家投机的手段,绝不在一棵大树上吊死。宇文述虽然老迈病重,但绝没有糊涂。他忠于朝廷,忠于杨广,却绝不会让三个儿子都为大隋陪葬。宇文化及本来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宇文述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宇文家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对于次子宇文士及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强迫他效忠朝廷。
想到这点秦琼反而没了担心,利益关系虽然浅薄,但却相对牢靠,只要燕云寨不亡,就不必担心宇文士及有什么异心。
“军师那边呢?”
秦琼又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你担心他做什么,你应该担心王薄。”
秦琼一笑,随即点了点头。
李闲道:“我让程知节和侯君集赶去齐郡听军师调遣,那边不必担忧。虽然看起来咱们燕云寨如今三面受敌,西有瓦岗寨,东有知世郎,北有窦建德,可究其根本,最大的敌人还是瓦岗寨,只要瓦岗寨一败,窦建德必退,王薄本来就是两面三刀的,只要将瓦岗寨击败,他绝对比兔子跑得都快。”
秦琼点了点头问道:“元庆已经打了近五十个回合,要不要吹角唤他回来休息。”
李闲摆了摆手道:“他们两个愿意打,就让他们打去好了。这哪里是在交战,分明是在比武。两边数万大军看着两个人打架玩,这时间耽误的起?”
“令!”
李闲忽然语气一变道:“秦琼,你率领轻骑两千,攻瓦岗寨军阵左翼,扰敌为主,牵制其左翼兵马不敢擅动!听我下令吹角,立刻回撤!”
“喏!”
秦琼立刻抱拳道:“属下遵命!”
李闲又道:“裴仁基,你领一千骑兵,现在就杀过去,我倒是看看瓦岗寨的人还有心情看比武没有!接了元庆便向前冲,却不可冲阵,待到弩车射程便折回来,瓦岗寨的人马若是来追,这一战便好打了。”
“喏!”
裴仁基应了一声,虽然觉得主公这命令有些不太光彩,可也知道如今燕云寨腹背受敌,战则必须速战速决,耽误的越久对燕云寨就越是不利。他点起一千骑兵,朝着场中还在厮杀的两人就冲了过去。
“燕云寨无耻!”
王伯当正在擂鼓,忽然见到燕云寨中分出一队骑兵直接杀了过来,他立刻下令道:“吹角,让王君可回来,前军列枪阵拒敌!弓箭手,顶上去。将弩车也推上去,我倒是要看看,燕云寨的骑兵又怎么敢冲过来!”
随着他的命令,瓦岗寨人马立刻动了起来。上千名弓箭手快速的跑到枪阵前面,十几架弩车缓缓的推到阵前,只等燕云寨骑兵到来便放巨弩杀人。
李闲骑着大黑马在军前站着,见燕云寨那边已经在变阵,随即下令道:“弓箭手,箭搭弦上,等我号令!”
裴仁基带着一千骑兵杀过去,王君可早就看到,他骂了一句,随即连劈三刀逼退裴行俨后拨马就往回走,裴行俨也不追赶,等他父亲上来后有些懊恼的说道:“我正打得起劲,父亲何故带兵来接应?以多欺少,这样岂不是坠了咱们燕云寨的威风?”
“这是主公军令!”
裴仁基道:“你随我前去冲阵!”
裴行俨嘿嘿笑了笑:“主公回来了?那还怕得个什么,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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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初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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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刀王君可与裴行俨交战五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只是他自己却也知道,裴行俨年轻气盛,论体力自己决不是裴行俨的对手,再打下去,终究败的是自己。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他正想着使个什么计策不失颜面的脱身,忽然见燕云寨那边一大队骑兵呼啸而来,王君可嘴里骂了句无耻,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连劈三刀逼退裴行俨,然后拨马就走。
裴行俨本来要追,一见父亲带兵而来心中顿时不悦,他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待听得裴仁基说将军已经自江都赶回,下令进攻,裴行俨立刻又来了精神。
“将军回来了,那还担心什么,打就是了。”
他兴奋的吼了一声,催马向前冲了出去。裴仁基话没说完,儿子已经舞双锤纵马而出。裴仁基在后面叫了两声,裴行俨只当是自己没听见,一马当先杀了过去。瓦岗寨那边军阵,王伯当已经下令千余名弓箭手列阵以待,只等燕云寨的骑兵攻上来。
裴行俨先催马向前,将后面的骑兵甩开了一段距离,待冲到近前一片羽箭嗡的一声飞来,裴行俨这才想起一件要紧事。他连忙勒住战马向一侧跳开,舞动双锤将射过来的羽箭拨落。
瓦岗寨的弓箭手已经开弓放箭,裴行俨才醒悟自己莽撞了。身边没跟着亲兵,无人替他以盾牌挡箭!他双锤沉重,抡锤挡箭吃了大亏。锤舞起来远不如直刀灵活,这样冲过去简直就是在让人当靶子射。
幸好他醒悟的快,不然说不得真就瓦岗寨一顿乱箭射落马下。
裴仁基从后面追上来,下令亲兵将裴行俨接回来。十几个骑兵连忙催马上前,举盾牌替裴行俨挡住纷纷而来的羽箭。裴行俨拨马往回走,心里暗说了一声惭愧。正此时,瓦岗寨军中王伯当看得仔细,随即伸手从亲兵手里将自己的硬弓要了过来,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上,双臂一较力弓开如满月,略做瞄准,随即猛的一松手。
王伯当在瓦岗寨有个响亮的绰号,被瓦岗寨众人赞为神箭无敌,射艺在瓦岗寨首屈一指。他的硬弓足有两石半的劲力,一般人根本就拉不开。
他开弓发箭,那狼牙箭如流星一般而来。恰好裴行俨转身,根本就没看到这一支羽箭。那羽箭笔直飞行,迅疾如电。噗的一声,羽箭正中裴行俨的后背,幸好裴行俨的铁甲足够坚固,箭并未穿胸而过。可即便如此,这箭依然深深的扎进了裴行俨的后背中。裴行俨啊的叫了一声,翻身从战马上掉了下来。
裴仁基见儿子被中箭,立刻就急了。催马冲过来俯身伸手抓着裴行俨的后背甲胄,一用力将他提了起来放在自己战马上,然后裴仁基叫了一声撤退,千余名燕云寨的骑兵掉头就往回跑。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哈哈!”
王伯当看见机会来了,立刻下令追击。
“王君可!”
王伯当吩咐道:“你带一千骑兵去援左翼,我亲自带兵去追裴行俨!”
王君可道了声遵命,立刻带着骑兵去救援左翼。此时瓦岗寨的左翼已经被秦琼带两千骑兵缠住脱不开身,王君可带着一千骑兵赶去支援试图将秦琼合围,王伯当亲自率领余下人马追击裴仁基父子。
李闲看着前面战局,眼睛微微眯起。
他本意便是想让裴仁基父子佯攻,将瓦岗寨的人马引过来厮杀,对方列阵以待,强攻损失必然很大,请报上说瓦岗寨虽然兵多,已经超过十万,但有一小半是没打过仗的百姓,短暂训练后,让他们列阵防御或可,但让他们战阵冲锋自然就差了一些。李闲本意就是想将瓦岗寨的人马引过来,在平原上正面交锋,只是没想到裴行俨一时间杀的有些兴奋过头,不带亲兵就冲过去以至于被人射伤。
这细微的变故,便有可能导致战局失控。
李闲眯眼的时候,就说明他心里有些怒意。
裴行俨不堪大用。
李闲在心中微微叹息,此人勇武有余心智却不行,只可为将,却不是帅才。
他回头吩咐道:“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立刻放箭!骑兵,举槊!”
……
……
王伯当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大声喊道:“黏上去,黏上去,追在燕云寨骑兵后面杀入敌阵,别让他们的弓箭手有机会放箭!跟在他们后面杀进去,快!”
随着他的命令,两千余名骑兵紧紧的追着裴仁基骑兵。
“放箭!”
王伯当率先射出去一箭之后大声下令,追在燕云寨骑兵后面的,瓦岗寨的骑兵有着绝对的优势,随着王伯当一声令下,一片羽箭射了出去。王伯当射艺精湛,他一箭射中一名燕云寨骑兵的后颈,那骑兵猛的往一边掉了下去,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立刻就头破血流,他的一只脚还挂在马鞍上,那战马受了惊吓还一直往前跑,挂在上面的尸体被拖着走,不一会便被磨的血肉模糊。
王伯当率领瓦岗寨先锋军与秦琼打了十余日,一直找不到机会取胜,此时眼见着机会来了,他如何肯放过?
他左手持弓右手拉箭,不多时便有四名燕云寨的骑兵被他射翻。骑兵落马后又被后面追杀的瓦岗寨骑兵践踏,只片刻的功夫,落在地上的尸体就被踩成了肉泥。
裴仁基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如此仓皇的往回撤,溃兵冲击本阵,一个不小心就会全军皆溃!之前因为裴行俨落马,他心里已经乱了,此时见儿子没有生命危险心里倒是冷静了几分,他一边向前疾冲一边大声吩咐道:“不可回归本阵,往左翼绕过去,绕过去接应秦将军!”
只是此时士兵们已经跑的建制散乱,他的军令根本就传达不下去。眼见着就要冲回本阵,裴仁基咬了咬压,狠狠的往马屁股上抽了几下,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后猛的向一侧拐了出去,在他身后跑着的溃兵出于惯性,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往一侧转弯。**百溃兵绕出一个圈子后擦着燕云寨人马的军阵前面向一侧冲了出去,而此时李闲已经下令弓箭手准备放箭了。
李闲将已经举起来的手放下,大声下令道:“弓箭手退回!骑兵,随我杀过去!”
上千弓箭手立刻退回本阵,李闲猛的一提大黑马的缰绳,这匹似乎嗅到了大战气息的战马啾啾的叫了两声,撒开四蹄向前冲了出去。李闲的百余名亲兵紧紧跟在他后面,再之后便是燕云寨军中已经为数不多的骑兵。此次出战,秦琼带了一万人马迎战,骑兵四千,步兵六千,如今秦琼带了两千骑兵攻打瓦岗寨左翼,裴仁基那一千骑兵溃退,李闲能用的骑兵已经只有千余人。
“吹角!让秦琼撤回来!”
李闲下令之后,将面甲向下一拉随即抽出了那柄黑刀。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瓦岗寨骑兵旅率,眼见一个黑甲将军迎面而来,他想都没想便一槊刺了过去,两军相对高速对冲,速度何其之快。只一个恍惚间那马槊便已经刺到了李闲面前,这槊若是能刺中,说不得李闲的脑袋被捅一个对穿。
李闲微微侧头让过槊锋,黑刀刀锋向外搭在了马槊的槊杆上。刀锋贴着槊杆向前切了过去,那瓦岗寨的旅率立刻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只是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就没机会躲闪,这旅率只来得及闭上眼睛,那黑刀的刀锋已经顺着槊杆切在了他的手上。
黑刀轻而易举将一只手抹了下来,紧跟着找到了那旅率的咽喉,刀锋切豆腐一样将他脖子上的链子甲切开,擦出一串火星的同时也切开了他的咽喉。随着哧的一声轻响,刀锋又从他后颈中切了出去。
因为速度太快,战马又向前冲出去三四步之后,这旅率的脑袋才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随着头颅落地,颈腔中的血喷泉一样喷了出来。他脑袋已经落了地,可身子依然还端坐在马背上向前疾冲,没了头颅还喷着血的尸体骑着马向前冲出去很远,看起来格外的阴森诡异。
黑刀旋掉一颗头颅,下一秒已经又找到第二个瓦岗寨骑兵持刀的手臂。黑刀泼出一道乌光,一条握着刀的手臂便被齐根切了下来。不理会这人的死活,李闲已经对上了第三个直冲过来的敌人。一刀切开了那骑兵的脖子,再一刀将另一人的半边肩膀卸了下来。李闲的黑刀出手如电,刀刀伤人。
……
……
百余名亲兵紧紧的跟在李闲身后,有两名亲兵一左一右护住李闲的两翼。李闲根本不去管两边的攻击,只需向前疾冲便可。一条马槊斜刺里刺向李闲的肩膀,他的亲兵举盾将马槊挡开,再一刀将那手臂卸掉。忽然见一柄直刀看向将军的肩膀,这亲兵连忙用盾牌将那直刀拦住,顺手一刀将那敌军的脖子切开。
“嘿嘿”
这亲兵笑了笑,心里计算着这是自己杀了的第几个人。身为主将亲兵,在战场上面临的危险肯定是最大的,但他们这些人也是军功积累最快的。只要保证一二年不死,积累军功放出去下面军中最不济也是个校尉。只要做了校尉,就能分到一块二十亩的勋田,而且不用缴纳赋税,所得完全都归自己。而且做到了校尉,便能领兵三百,算是正式跨入了将佐的行列。
这个也姓李的亲兵再次替李闲挡开一条长槊,学着将军的样子将直刀压在槊杆上向前一滑,横刀在槊杆上擦出一溜火星,噗的一下子将那敌军的胳膊切了下来,然后狠狠的撞在那敌军的胸口上。锋利的横刀切开那瓦岗寨士兵的胸前皮甲,一瞬间血如瀑布一样涌了出来。
“四个!”
姓李的亲兵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伤敌三人,斩敌四人,今日一战自己累积军功已经能换一个校尉做做了,一想到以后自己也是统帅一团三百士兵将领,他心里就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一想到要离开将军身边,他又有些犹豫。
我是去做校尉,还是在将军身边多留一阵争取换个更大的前程?
再两年,我一定能换个别将!
别将啊,领兵三千,那是何等的威风?
他才想到这里,忽然又一条马槊刺向将军的左肋,他立刻举盾将马槊荡开,只是没想到这使槊的瓦岗寨士兵臂力极大,在荡开那马槊的同时,他的虎口一震,盾牌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出。只一个恍惚,一柄横刀又砍向了将军的左臂,这亲兵想都没想立刻挥刀挡住,只是他挡住了砍向将军的刀,却挡不住一条刺向他的长矛。
那长矛噗的一声刺进他的眼窝,又从后脑穿了出去。
他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被长矛从马背上捅了下去。尸体砰然落地,那长矛还在他眼窝里戳着,半颗碎裂的眼珠子在挂在他的鼻子一边,似乎还能看到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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