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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味酒     枭雄的民国txt下载     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 六一之死

    二当家进来,笑的有点僵硬。

    “大当家,兄弟们……”

    他见杜鹃这副做派,心里范起嘀咕,难道这是看上他了?要留在山上做压寨夫君,这不合理啊……

    “江哥,这位吴旅长是我自小便认识的兄弟,我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话说的极冷,显然是对二当家李柄江突然插进来很不满,他只好悻悻的退出去,暗暗后悔,早知道在密林里一枪崩了他,一了百了,但转念又一想,这鸟旅长是她兄弟,得亏没崩,不然自己这脑袋也够呛能保住。

    ……

    东宁县城东,绥东军办事处货栈,奉天良大募捐的物资与陆军部专列运来的枪支弹药将本来很宽敞的场院堆得满满登登。胡六一上个月才被升任排长,但却被派来守仓库,心中很不满,有种被发配的感觉,反观李五一堂堂警卫排排长,随时跟在长官身旁,威风气派。所以,他最近情绪有些低落,看着堆积如山的货物,心下一阵烦躁,将临来东宁时旅长千叮万嘱的重托抛在脑后,唤起马开山:“老马,走,走,吃酒去。”

    马开山知道轻重,对胡六一的提议很不满,心道:你胡六一还是吴旅长的心腹,怎的如此不知轻重?直接拒绝道:“胡排长,数百万的物资在场院里堆着,老马可不敢擅离职守。”

    胡六一见马开山不识趣,转脸便喊了五六个士兵一头扎进屋里,吆五喝六的划起拳,吃起酒来。

    马开山连连摇头,吴旅长怎么派了这么一个货过来守仓库。其实,看守后方辎重的重任,吴孝良实在找不到信得过的人,只有这胡六一跟随他时间最长,虽然性子急躁了点,但却胜在知根知底,忠诚可靠,绥东军命脉他可不敢交给钱铭钧这样的人,他们虽然也有一颗报国理想之心,但此刻未必就和自己一条心。

    马开山还是多了个心眼,将一部分枪支弹药从露天的场院转移到仓库之中。加固的大铁门上锁,钥匙被送出货栈,交予专人手中,这是他与绥东诸人商议后采取的策略,以求最大限度的降低风险。

    胡六一喝到酣处出门解手,看着马开山上下忙碌,笑道:“老马,来歇歇,吃口热酒。”

    马开山忙活的汗透衣背,脑门子上热气腾腾,他也是好酒之人,实在禁不住诱惑,“好,这就来,整几碗。”

    胡六一见马开山终于开窍,笑了:“好,好,兄弟们等着你,今天不醉不归。”

    入夜,绥东货栈场院的房间还亮着灯,但里面却鼾声如雷,胡六一、马开山等人睡的横七竖八,院子里执勤的士兵也没精打采。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拖后的执勤士兵悄无声息的倒下去,没几步竟倒下三四个,终于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回身见同伴倒在地上,惊恐莫名大叫起来:“敌袭!敌袭!”

    漆黑黑的大门外,一群黑影悄无声息的聚集起来,爬上墙,翻进院中,转瞬间大门洞开,黑压压的人群冲进场院,正撞见大呼敌袭的士兵,当先匪徒抄起钢刀掷过去,刀尖刺入身体,穿了个通透。

    惨叫声戛然而止,士兵尸体扑倒在地。

    胡六一听到动静,顾不得醉酒,脑袋昏昏沉沉,抄起镜面盒子炮连棉袄都没穿就冲出屋门,耳畔响起尖啸声,身边墙上弹起一阵烟尘,是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顿时酒醒了大半,一个翻身,滚向院墙边的房根,扒在半人高的台子上,总算避过了叮当射来的子弹。胡六一吓出一身冷汗,这回酒彻底醒了,心中懊悔早间不听马开山劝告,喝酒误事,办砸了差事,如何对得住旅长重托,此刻他死的心都有了,运口气冲院中歹人们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绥东军的地盘吗?都吃了雄心豹子胆吗?上这来撒野。”

    胡六一色厉内荏,根本吓不住破门而入的匪徒们,一阵子弹冰雹一样打来,射在青砖上叮当乱飞,他压低了头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生怕被跳弹所伤。

    匪徒中有人冷笑道:“绥东军是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听好了,爷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红军游击队雅科夫政委麾下第一华人炮手,你们这帮瘪犊子,识相的就乖乖出来受死,哈——哈哈——”

    “雅科夫算个屁,一帮子土匪……”没等他喊完话又是一阵弹雨,打的他紧紧缩起来,说不出话。

    护兵排多数士兵被从睡梦中揪起来,推到院中跪下,土匪持枪压低枪口对准后脑一枪枪打下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扑倒变成一滩烂肉,胡六一见此情景,瞋目裂眦,心如刀绞。

    “雅科夫,我**姥姥……”

    胡六一瞅准间隙,对准院中人就是一梭子子弹,惨叫声响起,直至撞针空响,又马上闪回身,背靠青砖台子,退出弹夹,摸便全身只抠出六粒子弹,不由得一阵苦笑。白天他在后院靶场打枪过瘾,子弹水泼一样打出去,是以身上仅剩有几颗散落在裤兜里的子弹。他一颗颗将子弹全部压实在弹夹内,插回枪身。

    院中土匪们嚷嚷着:“别跟他墨迹了,大当家放下话来,活口一个不留。”脚步声直奔石台子而来。

    货栈围墙足有三米高,此处又是与房子结合处的死角,胡六一明白自己插翅也难逃生,索性横下一条心拼了,心中默念:旅长,俺胡六一对不起你。来世俺还给你做警卫。起身冲向土匪,扳机扣动,手中盒子炮火舌喷射,六发子弹瞬间打光,撞针啪啪空响。胡六一满眼绝望,如下山猛虎一样直冲土匪人群。

    土匪们大骇之下,乱枪齐发,胡六一身体一滞,第一颗子弹划开他单薄的衬衣,撕开皮肉,射入心脏,紧接着弹雨噗噗而至……胡六一如风中破败的棉絮跌落倒地。

    喉间兀自咕哝着没说完的话。

    “**姥姥……”

第106章 跟我走吧

    胡六一被乱枪打死,整个护兵排全军覆没,马开山在屋里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明白此刻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顾不得狼狈,从灶坑爬进灶膛里藏好。堪堪安稳,屋门被一脚踹开,几个土匪在屋里乱翻一通见没有活口,就开始找值钱的东西,一人抱怨道:

    “当土匪真他娘的爽快,人说杀就杀,东西说抢就抢。哪像当兵,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

    另一人则嘘声道:“小点声,这事如果走漏了风声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活口一个都没了,难不成鬼能把咱们卖了?”

    “呸,呸,呸!嘴没把门的,赶紧拾掇东西走人,这地方阴气太重。”

    马开山蜷缩在灶膛里,一动不敢动,他从未经历过如此险境,慌乱间的选择却是最本能,对自己最有利的,因此他躲过一劫。外面搬东西,足足忙活了半夜才消停起来,没了动静。此时,他仍旧不敢出去,但头脑已经清明起来,今晚之事,处处透着古怪,枪声响的整个东宁都能听到,驻军和警察干什么去了?这些土匪如果是雅科夫的人又如何能这么从容的将物资搬走?疑点重重,他心里大致却猜到了答案,但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也不敢相信的。

    又等了一个小时,外面静的渗人之极,马开山终于从灶膛里钻了出来,顾不得满身木灰,将门打开一条缝,观察一阵后,确定外面没人才猫着腰溜了出来。满院子的物资被洗劫一空,胡六一的尸体横在阶前,胸前血肉模糊,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他鼻子一阵发酸,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午间还一起吃酒划拳,可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马开山俯身,右手抚过胡六一冰凉的面庞,将眼睛合上,然后又将他抬到屋中躺好,怕他会被风吹的发冷,就像这个小伙子仍旧活着一般。一切完毕,他不敢再做停留,连夜出了东宁城直奔绥东而去。

    绥东军寨已经炸开了锅,旅长一夜未归,派出几路寻找的人马均无功而返,这可急坏了尹呈辅,一夜间头发都白了许多。

    半夜时分,最后一路人马终于赶回,带来了一个十分不祥的消息,军寨以北三十里发现了战斗痕迹,并且有五具冻得僵硬的尸体,经检查均为中国人。

    尹呈辅得到消息,立刻带人前往尸体所在处,果真发现了战斗痕迹,现场脚印混杂,地面上遗留了为数不少的弹壳,经过仔细寻找,发现了二十四枚勃朗宁m1900手枪弹壳,这肯定是吴孝良射击后留下的,其他弹壳更是不计其数。

    根据现场脚印推断,应该是三伙人先后交火,其中一伙人战败被杀,而吴孝良这伙人由于人单势孤便输给了人多势众的另一方,然后看脚印这伙人应该奔东北方想而去。经过一番分析,尹呈辅心下稍觉安稳,至少人应该还活着,那么现在首要该做的便是派人去寻找。

    这时,钱铭钧竟然主动请缨:“长官,铭钧愿率本连人马,连夜去寻旅长。”

    尹呈辅思量片刻决定派他前去,并叮嘱道:“和甫,对方十有**是土匪,他们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必须答应下来,我们要不惜任何代价救出旅长”

    对于尹呈辅的决定,一个前西北边防筹备处的干事当即就提出反对意见,此人倒是忠直,事关重大也顾不得人情世故,他的理由很简单,钱铭钧与吴孝良有过节,当初挨过他的整,难保他现在不落井下石,借机报仇。

    钱铭钧默不作声,一场战火洗礼后,昔日的纨绔子弟似乎脱胎换骨了一般,其实他内心当中仍旧对吴孝良怀有深深的不满,时机允许他不介意狠狠的才上他几脚,之前奋力杀敌他既不为吴孝良也不为国家民族,他纯粹是为了自己以及不远千里跟着他来带这鸟不拉屎地方的兄弟们。

    在质疑面前,尹呈辅选择了信任,这让钱铭钧在瞬间产生了一丝羞愧。

    ……

    吴孝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横扫着眼前的食物,他忽然抬起头问道:“我那几个兄弟可好?”

    杜鹃收回出神的目光,应声道:“孝良哥哥放心吧,我都已经妥善安置,不会有人敢伤害他们,食物也已经派人送去。”

    听杜鹃如此说,吴孝良这才重新动起筷子,杜鹃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小瓶酒,是玻璃瓶的。

    “这是**子的伏特加,孝良哥哥你尝尝。”

    吴孝良前世便因为喝酒才穿越到这里,从此便畏酒如虎,连忙摇头道拒绝。

    杜鹃促狭的笑了,板起脸道:“孝良哥哥,你喝了这瓶酒,我便放了你兄弟。”

    愣怔片刻,吴孝良一把夺过酒瓶,一仰脖咕咚咕咚只片刻功夫就喝了个一干二净,杜鹃想拦却是来不及了。酒瓶咣当扔在地上,吴孝良带几分醉意的道:“恳请杜大当家放了我的兄弟,吴某人愿在此为质……”

    “你……”杜鹃见吴孝良瞬间就生分起来,后悔玩笑开过了,不禁有些语无伦次。“你要走便走,哪个还能拦你,你……你何必说这气话……”说着哽咽起来,眼圈竟然也红了,哪还有半点大当家气概,她在手下面前一直刚强无比,可是自见到吴孝良后,压抑的情感似溃堤的洪水再无法抑制。

    吴孝良眨眨眼,这回轮到他促狭的笑起来,接着道:“嘿嘿,给你做个压寨夫君!”话出口他有些惊诧,怎的自己如前世般轻浮起来?这一世稍显木讷的一面竟然头一次被压制下去。

    杜鹃立刻明白这是吴孝良在捉弄自己,马上破涕为笑,在他印象里孝良哥哥向来不苟言笑,这回竟捉弄起自己,想到他说的压寨夫君,脸上不禁飘起了几朵绯云。

    吴孝良看他此刻似个小女孩一般天真烂漫,心中一痛,这是个什么世道,竟能将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人逼成土匪大当家。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最初他以为自己的出现或许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而今看来他似乎错了。

    “娟妹子,跟我走吧!”吴孝良有些冲动,脱口而出。

    杜鹃一阵恍惚,一年前他若如此说,自己定然毫不犹豫的答应。

第107章 复仇

    吴孝良见杜鹃默不作声,追问道:“总不能一辈子做土匪吧?”

    杜鹃叹口气,神色哀怨,却又瞬间变的坚决,道:“孝良哥哥,我现在还能回头吗?”

    “如何不能回头?明**便跟我走!”吴孝良大感头疼,从何时开始,这个行事果敢的姑娘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我在官府挂了号的……”

    “容易极了,我一句话的事。”

    “可是我手上还有人命……”

    “那些恶人死有余辜。”

    “可是……”

    吴孝良火了,怒其不争,气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个女人能在男人堆里过一辈子这种刀口tian血的日子?”

    杜鹃从未见过吴孝良如此发火,顿觉委屈,她有一万个理由不离开,但离开只需要一个理由便已经足够。

    吴孝良见杜鹃默不作声,刚想说话,却听她幽幽的道:“孝良哥哥,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这个回答一语双关,吴孝良清楚明白杜鹃话中之意,话到嘴边绕一圈,最终也没开口,自己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如何能说那些兑现不了的话?

    两人正僵持间,有人在门外报告。

    “大当家,咱们抓了个奸细,二当家让请示您如何处理。”

    杜鹃没好气的道:“带上来,我亲自审问。”

    本来像抓到奸细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惊动一寨之主的,底下人自行处置即可。但是今天由于吴孝良在山上的缘故,杜鹃怕误抓了他的人,因为不明真相而受到伤害那就不好了,所以,命令所有人,但凡抓到奸细,必须报告,由她定夺该如何处置。

    不多时,一个狼狈的中年人被押了上来。吴孝良见了他失声道:“老马如何是你?”

    被押上来的奸细正是在东宁县城躲过一劫,准备去绥东报信的行商马开山。

    马开山惊疑不定,见吴孝良也在山寨中,一时间不明所以,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此刻已经如惊弓之鸟,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怀疑态度,难道吴旅长也被抓了?他的胡乱猜测着,但是看样子又不像,左右为难,说还是不说?

    吴孝良笑道:“老马,此间主人与我有旧,亲如兄弟,有事但说无妨。”

    有了明确的答复,马开山这才带着哭腔一五一十将东宁惨案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本以为没甚大事的吴孝良越听越惊怒,土匪们不但劫走了他绥东军的物资,并且杀害了他的警卫胡六一,听闻其在护兵排心有不满,暗怪自己考虑不周,他最终英勇就义,与自己的用人不当脱不开关系,如若当时能够多揣摩一下属下的心思,断不会造成今日之惨案,心下不由得一片黯然。

    马开山见吴孝良默然不语似在自责,急忙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旅长,此事疑点重重,小人估计未必就是土匪所为。”

    “哦?说说你的分析。”吴孝良也觉得此事断不会如此简单。

    “第一,有土匪们的对话为证,这些人似乎是士兵假扮。第二,惨案发生时,枪战十数分钟,东宁县城的驻军和警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直至他们将物资搬完,也没有半个警察或者驻军士兵出现。”

    事情果真不简单,但他没想到,此事矛头已然直指延浑镇守使高士傧。吴孝良连连冷笑,高士傧啊高士傧,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去招惹你,你倒主动来暗算于我,想吃下这比物资,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一副好牙口。

    吴孝良站起身来道:“老马,咱们这就回绥东,带兵进东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旅长,还有一部分枪支弹药被锁进库里那些瘪犊子没运走,咱们得抓紧时间回东宁啊,回去晚了不但证据消失,可能连最后这点东西可能也得没了。”

    杜鹃却站了起来,“孝良哥哥,此事我能帮你。”

    吴孝良眼睛一亮,对啊,杜鹃这现成的人马自己如何不用。

    沉吟片刻,吴孝良道:“双管齐下,一面派人回绥东报信,咱们这里马上出发去东宁。”随后又补充道:“老马,你就不要回去了,直接领路,咱们去东宁找高士傧讨回这个公道!”

    吴孝良又转头问杜鹃:“娟妹子,山上有多少人马?”

    “绥芬河这几股绺子里我人马最少,对外号称两千,那是虚张声势,但八百之数有的。”

    吴孝良心中暗叹:人马最少的一股都有八百人马,那最多的不得上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杜疤瘌镇东洋哪个不是上千人众,红军游击队政委雅科夫手下更是号称万人。

    杜鹃命人叫来李柄江,安排出兵事宜,李柄江大为不满,但还是领命而去。

    又将王怀事等人提来,这个小小的棚子立刻拥挤不堪,一干人等目前依旧是满头雾水,想不通为何事情突然就峰回路转。

    吴孝良沉重的宣布:“你们听好了,绥东军驻东宁办事处储备货栈遭土匪袭击抢劫,护兵排自排长胡六一以下全部阵亡,现在有理由相信此事乃延浑镇守使高士傧所为,咱们现在就去将此事调查清楚,为死去的兄们报仇,夺回被抢劫的物资。”

    李五一与胡六一两个感情甚深,乍听闻死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六一比我机灵多了,怎么会死?”他上前去抓住马开山满脸期待的问道:“你看错了是不是?是不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马开山摇摇头,那个面对死亡毫不畏惧的小伙子仿佛又浮现在眼前,这一刻,他有些恨自己当时懦弱,没有冲出去与他并肩战斗。

    “六一兄弟死的英勇,是条汉子,打光了所有子弹,还冲向敌人……”马开山哽咽起来。

    山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听声音是mg08水冷重机枪。果然,有土匪急匆匆跑来,一脸慌张。

    “大当家,不好了,山外来了一大股穿灰军装的官军,火力太猛,兄弟们怕是顶不住……”

第108章 复仇(二)

    山下军队轻重火力齐齐开火,这是很明显的绥东军风格,其余军阀部队由于缺乏给养,谁也不会这么败家。

    “旅长,看规模有一个连,谁会这么鲁莽,连接触都不接触就往死里打?”王怀事觉得蹊跷。

    吴孝良眉头紧锁,拿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忽然好像看到什么,眉头跳了跳,说道:“是学生兵。”随即又命令李五一:“五一,你去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很安全,一切都是误会,让他们停止开火,不要伤了自家兄弟。”

    李五一领命便去喊话,怎奈对方只做听不到,密集的子弹射向他藏身处,打的他趴在地上抬不起头,吓出一身冷汗。

    “**姥姥,自己人,我是绥东军警卫排排长,李五一。”李五一声嘶力竭的喊着话,但均被掩盖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之下,前面突然炸开了花,溅起一片泥土。

    “娘的,这帮孙子够狠,拿步兵炮炸我。”李五一可不敢趴在原地等死,第一发炮弹明显是在校正落点,自己再不走就得被炸成肉泥,果真,李五一前脚刚离开,步兵炮高爆弹后脚便呼啸而至。

    这是明显的绥东军风格,只是不知道对面领兵者是谁,这仗打的太莫名其妙了。

    山下进攻连队,上尉指挥官举着望远镜,正在观察山上情况,李五一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士兵上前报告:“报告连长,土匪在派人喊话,是否与他们交涉?”

    “不予理会,继续打。”

    一个大胖子在旁边面面相觑,说道:“连,连长那小子怎么说也是咱们长官……”上尉指挥官瞪了他一眼,大胖子吓的一缩脖子不再言声。

    有些担忧的看着轻重火力射向夜色掩护的密林里。

    王怀事咧着嘴,心疼的道:“这帮王八犊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子弹炮弹是能这么lang费的吗?”

    吴孝良冷笑道:“布川兄你猜指挥这一连人的是谁?”

    “难……难道是?”王怀事顿时想到了钱铭钧,他们都是老冤家,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不识大体,在关键处犯糊涂。

    “对,就是他。”吴孝良心头有些沉重,自己不在军中便总会有人自己跳出来,前面有傅宜生,现在又来了个钱和甫。只不过前者奔的是前途,而后者只为私怨。

    李五一狼狈不堪的回来,气鼓鼓的道:“这帮孙子瞎了眼,往死里打我,完全无法沟通。”

    “这可如何是好?”王怀事可料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自己打自己人吗?手心手背可都是肉。

    杜鹃很担心,“山上的兄弟,怕是顶不住这么强大的火力。”

    “命人都撤回来吧,他们也就这两下子了。”吴孝良回应道。

    杜鹃听他如此说,心中立刻安稳了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上人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不知是好使坏,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但是她更喜欢那个有些木讷的乡下少年。看着吴孝良负手而立的背影,杜鹃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模糊陌生起来。

    杜鹃一阵失神,忽觉有人在唤自己,是二当家李柄江,此人人一直对她有意,一直心甘情愿付她做西风好的大当家。

    “大当家,人手都撤回山上了,接下来该如何做请大当家定夺。”

    杜鹃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却看向吴孝良。

    吴孝良明白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思索了一阵便将计划说出:“目前我需要兄弟们做两件事,第一,保全自己,撤出山寨,避其锋芒;第二,去东宁找高士傧。”

    李柄江失声道:“他可是官军,俺们是土匪,如何敢明目张胆的去攻打县城,”

    吴孝良冷笑道:“从此你们便不是土匪,而代表我北洋绥东军。”

    李柄江心里泛起了嘀咕,什么情况,大当家这是要诏安吗?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看了一眼杜鹃完美的腰身,暗暗发誓不能让这家伙抢走她。

    李柄江最终拗不过杜鹃,集合队伍准备撤离。山下情况却突然有了变化,王怀事叫道:“旅长快看,他们全乱了。”

    吴孝良闻言又举起望远镜,只见山下那一连绥东军,阵型大乱,后队似乎被偷袭,散开一片竟有被斩成两截的危险。见此情景他心情矛盾,既希望这股绥东军退走,又不希望他们受伤害,毕竟这是他一手带其来的,但他们却对自己的旅长枪口相向,这是任何长官所不能容忍的,包括吴孝良。

    李五一兴奋的喊道:“败了,败了,他们撤了……”话刚出口就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败的是绥东军,胜的是一伙土匪,自己有什么光彩可言,讪讪的闭了嘴。

    绥东军的学生兵们面对凌厉偷袭,阵脚大乱被切割成两块,然后似乎是得到了命令,分别突围撤走,步兵炮,mg08水冷重机枪都来不及拿走,丢弃了事。

    吴孝良气的心里暗骂,这群蠢货,就算是一刚成军的学生军也不该被一群土匪打的丢盔卸甲,狼狈逃窜,随即又有些自我安慰的想道,真真是主将无能累死三军。

    战斗风卷残云一般结束,偷袭之人很显然是另一伙土匪,战斗力远远强于西风好,他们打扫其战场来都风驰电掣一样,这一次斩获可算丰厚之极。见到山下的土匪将学生兵们丢弃的武器据为己有,王怀事心疼的只挫牙花子。

    山下土匪中突然有人出来大喊:“妹妹,哥哥来了,狗日的官军丢下不少武器,我这就给你送上山来。”

    杜鹃突然惊呼,“拦住他,别让他上来!”

    李柄江十分不解,平日里大当家虽然对这个哥哥极为冷淡,但也从没有拒绝过他的好意,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再想拦已经晚了,为首的土匪已经大喇喇奔上山来,守路口的土匪都认识此人,自然纷纷放行。

    那人兴冲冲奔上来,还兴高采烈的说着:“这帮狗日的官军,逃命飞快,宝贝全留给了咱们……”话说一半,抬头见到吴孝良,顿时一愣,脱口道:“怎么是你?”

第109章 土匪联军

    “杜彪!”吴孝良喊出为首土匪的名字。

    仅仅一年时间,杜彪的变化十分之大。脸部由上至下多了一道暗红色的长疤,昔日单薄的身板也显得壮实起来。两支盒子炮交叉插在腰间。

    “哈哈——吴老二,一年未见,出息了啊。”他很快便恢复常态,像多年未见的故友一样笑道。

    “如果没猜错,你便是远近闻名的杜疤瘌。”

    “哈哈,正是区区在下。”杜彪大笑,随即又说道:“绥东军的旅长果然是你,被俺妹妹抓了那是你的福气。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说清楚,你月前那批货可不是俺劫的,是雅科夫的手下干的,他们惯常冒用其他中国绺子的名号。你也知道俺恨你入骨,俺只恨没机会抢呢!”举手投足尽显东北土匪豪气、直爽,哪还有半点当年阴鸷、猥琐的影子?人真的会变化如此之大吗?

    吴孝良此前便分析,此事未必是杜疤瘌所做,土匪劫官军怎么可能在自家门口,报自家名号?他不再与其纠缠这个话题,当年的纠结也不愿重提,见到杜彪手下兵强马壮,心头一动,此去绥东来回便要一天时间,人早就跑远了,物资恐怕也得被搬运一空,何不先用他的部队去东宁,缠住延浑旅的人?

    “彪子,兄弟想送份大礼,却不知你敢不敢收?”

    杜彪好奇心起问道:“还有这等好事?老二只管说,还没有兄弟不敢收的礼呢。”

    杜鹃本来还担心二人见面,难免撕破脸,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副融洽局面,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听孝良哥哥要送自己这混蛋大哥一份厚礼,便隐隐猜到他的意图。只是杜彪看似豪爽直率,其实是将骨子里的阴鸷隐藏的更深了,与他打交道,如果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弄不好就会被他连皮带骨都吞掉。

    所以她第一个便不赞成这桩事,自己的绺子虽然弱,攻打东宁也不是难事,何必与虎谋皮。不等吴孝良把话挑明,冷着脸对杜彪道:“大哥,该管的事你都管完了,赶紧回你的老背山吧,这里不欢迎你。”

    不明就里者暗道这杜鹃怎的对自己哥哥如此冷淡,熟悉内情如李柄江者就毫不意外,杜彪跑路害死爹娘,杜鹃身为一介女流却能舍身为父母报仇,他堂堂男儿如此没担当倒不如一个女子,绿林众人都敬重重情信义之人,如这般没胆当的反复小人自是嗤之以鼻,是以西风好的人没几个对他有好感。

    杜彪焉能不明白妹妹话中之意,若是平时干笑几声一拍屁股便走人了事,可如今听说吴孝良有大买卖,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

    “妹妹此言差矣,你孝良哥哥有事,大哥怎么能袖手旁观?”他冲大伙笑笑,大喇喇道:“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

    堂堂西风好的大当家,那是跺跺脚绥芬河两岸颤三颤的人物,竟然被当成了一个小姑娘,也只有老背山杜疤瘌敢做出这等事来。杜鹃气的一跺脚,回道:“反正你不能去。”

    王怀事虽然不了解杜彪的过去,但是作为旁观者的立场来看,也不应该让杜疤瘌参合进来。第一,这杜疤瘌名声实在太臭,烧杀抢掠,掠男霸女,无恶不作,这样一个实足的恶棍,旁人躲还来不及,旅长如何能主动去招惹。第二,这土匪头子怎么会无利起早,还不是贪图物资弹药,只怕将来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以他也坚决反对。

    “我反对,我建议宁可等候绥东援军,也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杜彪脸色大变,随后阴阳不定,竟然又大笑起来。“看你们一个个的德行,杜疤瘌虽然无恶不作,但老二是俺杜彪发小,光屁股撒尿和泥一块长大的,害谁也不能害他……”

    王怀事吃了一惊,早觉察到旅长与杜家兄妹有牵连,却没想到,关系如此之近,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就不再发言反对。

    杜鹃嗤笑一声也不再言语,他知道杜彪决定的事情,不是自己几句话能阻止的。

    吴孝良心里连连冷笑,这杜彪堪称笑面虎的典范,自己只是想利用他的队伍,管他有何居心,何况高士傧的延浑旅也不是吃素的草鸡,想吃肉得先有好牙口,到时绥东军坐收渔人之利,可谓一举数得。

    西风好与老背山的绺子兄妹二人合兵一起,足有两千之众,打出吴孝良绥东军的旗号,浩浩荡荡杀奔东宁县城。距离县城三十里时,延浑旅的游骑侦察兵开始增多,不断有人被射杀在马下。

    李柄江何时有过如此痛快,以往被官军或者雅科夫逼的到处钻林子,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他甚至还亲自端着枪射杀了一个侦察兵。小股延浑旅的军队刚出现在视野里便作鸟兽散,打着绥东军旗号的土匪联军势如破竹,大有摧枯拉朽的气势。

    杜疤瘌春风得意,手下人更是雄赳赳气昂昂,遇到跑单的拉货大车,也都视若不见,这不是土匪们打着官军的旗号,便开始遵守军纪,而是东宁城有大把大把的财货等着他们去取,劫这样的小角色耽误大家伙发大财。

    天过午时,联军抵达东宁城外,东宁县城的城墙其实就是不过一人高的土围子,上面长满了蒿草,城门前结着篱笆,两扇年久破败黑漆斑驳的大木门紧紧关闭。士兵们端枪趴在土围子上,紧张的看着土匪们耀武扬威的越来越近。

    县知事颤颤巍巍的趴在低矮的城门楼子上,肠子都悔青了,才收一千大洋而已,擦屁股顶雷的事却都是自己来干,要少了,回头必须狠狠再敲他一笔,但看到城外暴土扬灰、铺天盖地的架势,心中一阵低落,有没有命花这钱还在两可之中。

    吴孝良召集杜鹃、杜疤以及李柄江、王怀事等人,召开了一个战前临时会议,定下方针,此次出兵以震慑为主,攻击为辅,如此即可保存实力,又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何乐而不为,杜疤瘌深以为然,一口答应下来。

第110章 东宁攻略

    吴孝良虽然定下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但是必须先在气势上彻底打垮城内抵抗军的士气,于是让杜鹃命令手下人将缴来的步兵炮支好,但没人会使用,他只好亲自上阵操炮,两炮就将东宁城东门的破城门楼子炸了个人仰马翻。他对自己这个成绩很满意,当初在保定军校第一志愿可是炮兵科,由于身长不合格才转了步兵科。

    这几炮果真大有效果,县知事刘铭秋吓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下了城门楼子,哆哆嗦嗦摸遍全身,发现全须全尾一个零件都不少,这才长出一口气。

    “他娘的,欺人太甚!”骂娘的是延浑旅第二团的团长梁大有,他本来应该连夜跟随旅长撤走,但是由于贪图绥东货栈里那一仓库武器弹药,硬是以断后的借口留了下来,怎奈这个仓库是经过特殊加固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成功,城里有名的工匠断言,除非有钥匙,否则非炸药不能弄开。这可愁怀了梁大有团长。整爪儿挠腮的当口,土匪联军开到城下。

    有眼睛尖的人发现不对劲,绥东军素来以军容风貌整齐出名,而这伙人虽然打的是绥东军旗号,但一个个里倒歪斜,各式衣装花花绿绿,吆五喝六竟似一大群土匪。

    “团长,知事大人,这伙人不像绥东军,倒像是土匪。”

    “哦?是吗?”县知事刘铭秋拿出珍藏的单筒千里镜挨到一人高的墙垛子上,似模似样的观察起敌情,果真如那士兵所说。一下子胆气又壮了起来,他娘的险些让些土匪给戏耍了。

    “苟局长,你的巡警队派上用场了,这的确是一群土匪,杀鸡不能用牛刀,你去正好。得胜而回,本知事给你向长官请功,准许你成立联防营。”苟局长本来战战兢兢,但在刘知事连敲打加许愿的双重攻势下,一咬牙狠狠的道:“好,知事大人,请稍后片刻,属下去去便回。”言罢点起人马,开门出城。

    刘知事大为感动,对左右笑道:“苟局长颇有古之云长遗风啊!”

    一干被强行拉来的县公署人员,以及城中士绅纷纷附和点头。

    刘铭秋很满意,如此一番做作,刚才那一炮给他带来的威望损伤应该可以弥补回来,如果苟局长此役获胜,年终铨叙时给自己一个知兵的考语自是难免。到时候委自己一个镇守使也不是难事,若干年后混成一省的督军也未可知呢?他越想越美,不禁笑出声来。

    吴孝良放了两炮,便不再继续。而是命人将两门g08水冷重机枪支好,接上弹链,随时准备射击。看着两门崭新的水冷重机枪,他心中暗骂钱铭钧蠢货,这哪里是剿匪,分明是给土匪做运输大队长来了。此役回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得将他一撸到底,永不叙用,这是个不可控的定时炸弹。

    正胡思乱想间,东宁成黑漆斑驳的大门竟然开了,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冲了出来,一时间杀声震天,胆小的土匪已经准备好见势不妙便脚底抹油。杜疤瘌笑道:

    “老二,这东宁的县知事分明是没将你我放在眼里,放了一群草鸡出来,你看兄弟们的伸手吧。”说罢便要让手下前去迎敌厮杀肉搏,吴孝良拦住他道:“彪子,给你看场好戏。”

    随即他命令临时训练一番的机枪手瞄准,开保险。待见到上百警察队伍已近一千米,掏出腰间m1900自动手枪,向天扣动扳机,“呯——”的一声,两门重机枪火舌喷吐,冲锋的警察队伍顿时倒下一片,哭爹骂娘声顿时不绝于耳。两名机枪手经过初时的震惊后,很快享受起手中的生命收割机,来回扫射,枪口抬高,继续收割向回逃命的溃兵。

    吴孝良很满意水冷重机枪给大家带来的震撼,想想又觉得还却点什么,操起一门步兵炮,炮弹抛出,正落在城门正中,两扇木门被轰了个稀巴烂。

    一众公署科员则面面相觑,这哪里是土匪,分明是精锐正规军。苟局长居然没死,满脸血污狼狈逃回,见着刘铭秋便放声大哭,刚才那状况实在太过惨烈了,残肢断臂、鲜血横飞。

    梁大有嗤笑了一声:“果真是去去便回。”

    刘铭秋哪里还顾得上梁团长的嘲讽,他此刻已经开始在心底盘算如何逃出东宁回乡下做富家翁去。但嘴上气势不能堕了,点头安慰道:“苟局长当得一员福将,匪军火力猛烈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便是能耐,本知事定重重有赏。。”

    梁大有听了差点笑喷,这他娘的都算福将,将部下丢光了自己跑回来,在军队里那是要被枪毙的。他的团身为延浑旅精锐,什么阵仗先进武器没见过,自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但是出去拼命这种傻事,他可不干。命令人迅速用沙袋将敞开的大门垒死,做好了严防死守的架势。

    杜疤瘌虽然身为老本山大当家见多识广,但终究是山里的土鳖,让这两门家伙的火力深深震撼了,他有点后悔将这宝贝送给杜鹃,又庆幸没听雅科夫的撺掇,去攻打绥东。但转念又一想,东宁城内一定也少不了这家伙,等城破一定多要几门。有了这个宝贝,什么镇东洋、雅科夫,在他眼里就是庄稼,都是等着被收割的命。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如果城中有这种重武器,为何守军不用?

    杜鹃也没料到,吴孝良的部队装备竟然如此精良,本来因为山下那一役对绥东军生出的轻视也收了起来。

    吴孝良满意的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杜疤瘌,以后想动绥东军就得先想想那群警察的下场,先进武器可不是靠人命多就可以战胜的,立威的目的达到,并且一举两得给杜疤瘌一个暗暗的警告。

    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怀柔。

    “布川兄,下面要麻烦你亲自去东宁走一趟。”

    王怀事也不含糊,立刻回答道:“旅长尽管吩咐!”

    “好,你这就去东宁城敦促知事刘铭秋无条件投降。”

    杜疤瘌又呆了……

第111章 东宁攻略(二)

    杜疤瘌见之前打的兴起,正准备一鼓作气攻下东宁城,谁知吴孝良竟让手下去招降,一个堂堂县知事怎么可能轻易就投降?他的思维毕竟局限在了土匪的圈子里,也不想想吴孝良乃堂堂北洋陆军少将,一个小小的县知事又算个屁。

    吴孝良叮嘱了王怀事一番。

    “布川兄,此次前去,他们断不敢为难你,那个知刘事我见过,滑不留手的老油条,一定会讨价还价,对他态度要强硬,切不可松口放宽条件。”

    王怀事点点头,答道:“旅长放心,怀事一定不辱使命。”

    吴孝良却笑了:“布川兄,我就是要你无功而返啊,记住了,要强硬到底,条件开完若不答应便拂袖而走。”

    王怀事立刻明白,这是旅长在对他们施加压力,收拾妥当,踏出营房,直奔东宁城而去。

    杜疤瘌却悄悄退出了议事的营房,找到心腹,耳语了几句,才匆匆返回。

    ……

    王怀事走近城门,枪声响起,子弹射在地面上激起一阵烟尘,他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所以并不畏惧,高喊道:“我乃中央政府西北边防筹备处中校科长,奉少将处长之命前来商议罢兵之事。”他说的自然是北洋政府的官职,因为这个本职的含金量要远远高过,他们自封的市长、团长。

    守城士兵听说是中央政府派来的人,也不敢怠慢,当下便回去禀报知事刘铭秋。

    东宁县公署便是前清知县衙门,刘铭秋正在喝压惊茶,那士兵大呼小叫跑了进来:

    “知事大人……知事大人……”

    刘知事被这连声叫喊,吓的一哆嗦,茶碗没拿稳,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刘铭秋气的大骂报信士兵:“蠢货,笨蛋,说过多少次了,逢大事要沉住气,看看你们这个德行。”

    士兵满腹委屈,又不敢顶撞知事大人,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刘铭秋命杂役收走碎瓷片,又端起刚刚端上来的茶碗,轻掀碗盖,吹了吹水面上漂的茶叶末子,好整以暇的问道:“说罢,什么事?”

    “禀……禀知事大人,城外来了个人自称中央政府派来的中校科长王怀事。”

    “谁?”

    “中校科长王怀事!”

    刘铭秋又一哆嗦,手中盖碗从手中滑落,又在地面上摔个粉碎。

    这可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士兵,准备承受知事大人的雷霆之怒,谁想到酝酿了半天,知事大人却毫无动静。抬眼偷偷瞧去,却发现他两眼发直,便唤了一声:“知事大人!”

    刘铭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快请,快请!”他是听说过这个王怀事的,此人乃是吴孝良的左膀右臂,新近被任命为绥东市市长,他此前还曾经嘲笑过他,连十户人家都没有就妄想建城,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了他,虽然东宁县城有梁大有的第二团驻守,可他们毕竟是客军,一旦外面进攻,这伙人未必能尽全力,脚底抹油都是没准的事。

    让刘铭秋没想到的是,这位传说中的绥东市市长王怀事一进门便咄咄逼人:“你就是东宁县知事刘铭秋?”这话问的极不客气,民国时,人们都互称表字,直接叫名字无异于朝这个人脸上吐痰。

    但刘铭秋十几年县知事不是白做的,面不改色的承认道:“我就是本县知事。”

    王怀事眼皮也没抬一下哼道:“我乃绥东市长王怀事,奉旅长吴公之命前来敦促你立刻投降,无条件交出印信,解除武装!”他这次没报中央政府的职务,而是说出自己在绥东的任职,便是表明态度,他此次来就是为绥东兄弟讨还公道的。

    刘铭秋听了王怀事的条件直吸冷气,如果这么做就得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老脸马上堆起笑容,期期艾艾的道:“王……王市长,咱……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不能!”王怀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门外突然传来斥骂声:“哪来的毛贼,敢在知事大人面前撒野,来人,给我拉出去毙了。”此人正是延浑旅第二团上校团长梁大有,士兵领命上前扭住吴孝良就往外走。

    王怀事奋力挣扎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乃陆军部中校科长,杀了我你们是要负责人的!”

    刘铭秋见到梁大有来搅局,三魂吓没了两魂,刚想开口求情,却又生生压了下去,想到这厮先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如借武夫之手杀杀他的威风,只要服软,他哪里还有脸回去复命?最后只能任自己拿捏。想到这里,他打起了袖手旁观的主意。

    梁大有眼中只有高旅长、孟督军,陆军部算个什么玩意?听到这个小白脸子拿陆军部来吓唬自己,他哈哈大笑道:“老子今天就要毙了你这个陆军部的中校科长,你能怎地?徐树铮、段祺瑞的话在吉林就是个屁!”

    王怀事心下一阵着急,从哪冒出来的愣头青,任务眼看完成,马上可以功成身退,半路却杀出这么一个夯货,他看刘铭秋脸现得意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摆明了是打算看热闹,让这傻鸟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刘知事,你可想好了,如果让这莽夫在东宁将我枪毙,他拍拍屁股可以一走了之,你倒好好思量思量,我们旅长会不会放过你?”

    刘铭秋暗骂,这小子嘴巴可真毒,自己当然不敢往死里得罪吴孝良,立刻说道:“梁团长,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抓人吧?”他对梁大有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梁大有见他那副没骨气的样子,心里一阵腻歪,只想离她远点,那个什么市长原本也是想吓吓他,一旦求饶,堕了面子的使者就狗屁都不是,哪想到这个刘铭秋如此沉不住气。

    “咱们走!”说罢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怀事满身冷汗直觉背后浸个透湿,整理了一下衣服,乜斜着刘铭秋道:“一群土匪,奉劝你马上投降,否则到最后未必有你的好果子,告辞!”

第112章 东宁攻略(三)

    王怀事说不害怕那是骗人,但气势上仍旧咄咄逼人不可一世,该说的话说完,旅长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这个鬼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多留,转身便走。刘铭秋慌了,也顾不得体面上前拽住王怀事便不松手,死活不让他走,涕泪横流的求他留下。王怀事笑了,说道:“刘知事,刘知事松手,有话慢慢说,我不走还不行吗,你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刘铭秋这才松手,抹了把脸,失态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本来劫财的不是他,分赃的也不是他,不过是收了一千大洋而已,按道理这事和和他基本上没的关系,但按照目前情况,主要承担责任的却是他,真正的始作俑者和受益者早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心里大不平衡,并且这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官场原则。刘铭秋能从前清的知县做到民国的知事十数年不倒,自然深谙为官之道,官场上讲究的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多交朋友少树敌,而今他却得罪死了这绥芬河地面上的实力派吴孝良,虽然绥东军不归吉林督军管辖和自己乃是井水河水的关系,但想让自己下台遭罪还是易如反掌的。

    “王市长,王市长,凡是都可商量……”刘铭秋一脸谄媚。

    “没得商量!”王怀事又冷冷的挤出几个字。

    “是,是,是,没的商量,不过属下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刘铭秋姿态放的极低,套用一位官场前辈的话来说就是,当的起老子,做的起孙子,他说到这里故意拉长了语调,希望王怀事主动相询,但却尴尬的发现人家根本就无动于衷,只好干咳两声继续说道:“欢迎绥东军进城,属下责无旁贷,只是现如今这东宁城降与不降属下却做不了主。”

    “你堂堂东宁县知事,做不了主,谁还能做主?”王怀事心道,他说的也有道理,如今东宁城内最大的武装力量便是延浑旅的第二团。

    “王市长有所不知啊,现如今东宁城里横着走的是他高士傧的延浑旅,我一个小小的知事又敢说什么呢?抢男霸女,骚扰百姓的事情屡屡发生,县公署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刘铭秋这番表白意在撇清他和劫夺军火案的关系,王怀事焉能听不出来,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第一要素是如何占领东宁,不过他还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绥东的物资还剩下几何?”

    刘铭秋见王坏事听懂了自己的剖白,喜上心头,可一说到货栈物资,他顿时生了一脑门冷汗,结结巴巴答道:“所剩无……无几……”

    王怀事见他吞吞吐吐心底一沉,知道剩不下多少了。

    “一点不剩?”

    “不……不是,还剩了一仓库。”王怀事心中有底了,说起这个仓库还是旅长亲自主持修建的,当初他还认为如此白白lang费钱财,现如今看来还是旅长有先见之明啊。

    “绥东军士兵的遗体如何处置了?”

    “王市长放心,所有绥东锐士,铭秋皆准备了上好的棺木收殓。”刘铭秋惴惴不安的答道。

    王怀事明白此时不宜明目张胆的去货栈现场勘察,将情况大概了解一下也就可以了,接着又转入正题。

    “现在说说投降事宜吧。”

    “投……投降?”刘铭秋问道。

    “是啊,你拽着我,不让我走,不是为了投降的事吗?”

    刘铭秋当然是明知故问,但他想把投降这个词换掉,改成反正,这样性质也就变了,甚至年底铨叙时还能给他一个有功的考语。

    王怀事听完刘铭秋的想法,认为也不是不可以,虽然这一点和旅长最初定下不能松口放宽条件的既定策略相悖,但是,此来目的最终就是不战而下东宁城,如果此番谈成,不知又省去多少时间。

    于是两个人关上门,开始了密谋。整整一个下午,刘铭秋心满意足,他什么也不损失,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将延浑旅的第二团劝走,到时候吴旅长保证他的官位与人身安全,一切如初。

    这是个好结局,否则城破必然腥风血雨,覆巢之下焉能再希冀完卵?

    但事情总是出人意料,黄昏时分,一队人骑着马来到东宁城西门下,高喊开门。

    把守西门的乃是刘铭秋私自成立的巡防营,战意不强,警惕性也极低,听到高喊才有人从一人多高的土围子上探出头来,不耐烦的道:“什么事,明天再说,耽误老子打盹。”看样子是个头目。

    马前当先一人高喝:“我乃陆军部边防筹备处少将处长,快带我去见你们知事,耽误了军国大事,你八个脑袋都不够砍。”

    那巡防营头目吓得一个趔趄自语道:“乖乖,少将啊,那是和旅长一般大的官……”

    下面人不耐烦了,有喊道:“别墨迹了,快开门。”

    那头目不再犹豫,赶紧掏出钥匙,稀里哗啦将大锁打开,抽出门栓,从里面打开两扇黑漆斑驳的大木门。门刚一开,人便急急挤了进来,粗略一数竟有几十个人,各个狼狈不堪,有的身上甚至带着血。头目心里犯着嘀咕,这该不是土匪诈门吧,那老子人可丢大了。

    进门后,领头高喝的那名少将大声命令:“快关城门,土匪攻城了。”又一把抓过那头目吼道:“你,赶紧带我去见东宁知事刘铭秋。”

    这时,城门外出现了大批土匪,声势浩大的奔来,那头目吓坏了,面如死灰,果真有土匪攻城,这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土匪们都在打东城门呢吗?怎么跑西门来了?

    少将立刻指挥命令那几十人接管了巡防营的守城位置,头目细看之下甚觉奇怪,这些人手持枪支造型大异于时下流行的俄国造与东洋造。检查弹夹,拉动枪栓,然后瞄准,动作标准如行云流水。

    土匪冲近,那些造型奇怪的枪响声大作,竟似连珠炮一般响个没完,土匪阵型太过集中,瞬间就出现了大量伤亡,吓的纷纷趴在地上躲避水泼一样的子弹。

    少将转头见那头目还愣在原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刘知事来此。”

第113章 东宁攻略(四)

    巡防营头目吓的一凛,慌忙去寻刘铭秋。

    土匪们经过初时的阻滞,又开始进攻,再次大呼小叫的冲向西门楼子。军官站出来,表情严肃,从容的命令道:“换弹夹,准备射击。”士兵们熟练的检查枪械,眨眼功夫重新进入瞄准状态。

    土匪们已经距离大门不足二十米,巡防营士兵在旁边瞅着,满手心是汗,心道怎么还不开枪,这一眨眼可就冲到眼前了……

    “开火——”

    花机枪再次喷吐出火焰,组成一道弹幕,土匪们又一次以密集队形冲锋,所以伤亡再一次惨重,冲在前面的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击毙。土匪们不是经过训练的军队,组织度极其低下,打顺风仗可以,一旦受到挫折士气便急转直下,退潮一样的逃离战场。

    战斗打的行云流水,漂亮之极。巡防营士兵们可算大开眼界,开始嘀嘀咕咕,议论纷纷。

    “这些人莫不是传说中的绥东军吧,听说他们全歼了**子一个旅……”

    “看着像,没准就是,你看他们的枪,那管上全是窟窿,透着邪气……”

    “拉倒吧,那是散热的。”

    自称少将的军官,毫不理会巡防营士兵的窃窃私语,表情凝重。

    “检查弹药,还有多少备弹?”

    刚才下达命令的军官则回道:“报告旅长,仅剩一个基数。”

    旅长点点头心事重重,正待观察敌情,刘铭秋一路小跑了过来,王怀事也一并跟着,远远看见那旅长竟吃惊莫名。

    “旅长你们怎么来了?”转头看见李五一也在,又问道:“五一,救兵搬来了吗?”

    “大队人马半日后可到。我不放心带警卫排骑马来的!”

    疑问太多,几句话问不清楚,也解释不明白。吴孝良道:“一言难尽,杜疤瘌已经大举攻城,一旦城破,百姓必然遭殃”说着看向刘铭秋,“刘知事请立刻动员城中青壮,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县公署科员气喘吁吁跑来,边跑还边喊:“知事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刘铭秋平日里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下属行事慌张,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他斥责道:“慌什么慌,慢慢说,又有什么事?”

    “那梁团长,炸了绥东货栈的仓库,劫了军火已经逃出城去。”

    “什么?”刘铭秋目瞪口呆,该死的梁大有,早不炸,晚不炸,偏偏这个时候炸,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吴孝良已经猜到他们说的便是陆军部所运之军火,“现在顾不上他们,走了更好,留下反倒碍手碍脚,咱们先把土匪打退再说,刘知事你马上去召集青壮吧。”

    刘铭秋日间连续被惊吓,已经有些麻木,说话也不结巴了:“好,我这就去,吴旅长西门拜托给你了。”说完骑上大洋马,直奔公署去召集人手,边走边暗道倒霉,本来都说好了反正,谁知又生出这么多枝节来,“唉,多事之秋,县官不好做啊。”瞬间竟萌生了退隐之意。

    吴孝良满脸忧虑,延浑旅的人一撤,外面上千土匪,就凭巡防营这些烂货,怎么可能守住东宁?他抬手招过那名巡防营头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话,小的李双财,有事大人尽管吩咐,小的水里火里,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李双财学着说书人的台词,显得不伦不类。

    “嗯,很好,说说你们巡防营的情况,有多少人,多少枪?”吴孝良不理会他卖力的谄媚巴结,直接问道。

    “账面上有五百人……”

    王怀事听了眼睛一亮,“五百人可够派上大用场了。”

    只见李双财哭丧着脸又接着说道:“大人听俺说完,账面上五百人,其实只有这些。”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

    “多少?二十?”王怀事气急败坏。

    “不……不是,是两百。”李双财结结巴巴的回道。

    吴孝良开始盘算两百人该如何配置,沉吟了半天对李双财道:“现在我以陆军部少将的名义,任命你为东宁巡防营营长,着急所有人来这里集合,我有话说。”

    李双财听说任命自己为营长,心花怒放,从小队长直接做到营长那是多大的恩典,他觉得就算把自己这条命交给吴少将都值,可随后一想,命没了官就没得做,交命不合适,交钱可以,家里炕洞底下还藏了一百大洋……转身刚要走吴孝良叫住他。

    “你自己去怕是有人不服,我随你一起去,不听从命令者杀无赦。”

    李双财听了吓的一哆嗦,这些大官怎么说杀人就杀人,转念一想,这是吴旅长再给自己撑腰啊,想起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营长,心中得意,刘立成啊刘立成还你还能得意到几时?领着人耀武扬威的直奔巡防营营部。

    营部距西门半里远,转瞬就到,李双财带着人破门而入,营长刘立成正领着一干心腹在搓麻将,有人破门进来吓了一跳,发现是李双财,顿时火起,“李二愣子,你他娘的不去看城门,跑这来作什么死?”

    李双财常年在刘立成积威之下,下意识的低下头,就想要退出去,但想到他已经被任命为营长,还怕这瘪犊子作甚?抬起头来单手叉腰,右手指指点点。

    “刘立成,你看看你们几个还像话吗,大敌当前,在这搓麻将……”说到一般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些啥。

    刘立成暴跳如雷,心道这李二愣子今儿吃错药了还是怎的,平日里见自己完整话都说不全一个,谁借他的雄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娘,赶紧给俺滚回去,别在这碍事,今天爷们高兴,就不治你罪了。”说着摸了张牌,啪的拍在桌上。

    “胡了,自摸,快,快,快赶紧掏钱……”

    李双财被晾在一边毫无存在感,也急了眼,上前去一把就将桌子掀翻,麻将稀里哗啦甩了满地,副营长李瘸子一看乐了,“牌乱了,这局不算,这局不算……”

    刘立成被彻底激怒,掏出腰间盒子炮就要发飙。门外突然啪啪响起了枪声,一个穿灰军装的士兵走了进来,扫视一圈屋内众人,冷冷的道:

    “奉长官令,任命李双财为东宁巡防营营长,有不服者军法从事。”

第114章 东宁攻略(五)

    刘立成蒙了,刘知事可是年年收他一百大洋的,如今换了李双财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他见李双财身后跟着十多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还有一名军官,领章黄灿灿的,和前几日来的高旅长那身行头一样,来头似乎不小,一身嚣张气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冲李双财挤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脸。

    李双财觉得只有人撑腰不够,他还得立威,于是上前去,抡起右手狠狠扇了刘立成一耳光,骂道:“土匪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打麻将,这要放军队里就得军法从事,就得枪毙!”

    刘立成一时间哪能适应角色突然的转变,怒道:“你……”

    李双财又是一耳光,“你什么你?还说屈你了?”

    “……”刘立成怕再挨耳光,气的直喘粗气,却不敢再言声,旁边李瘸子看傻了,心道:这河东河西也太快了吧。

    李双财拿刘立成立威这招还真有作用,本来不太服帖的几个人全都老实了,只是这二百人也才召集了一百多人,李五一气的直骂娘,这样的队伍上了战场,就他娘的是给人去当炮灰的。

    吴孝良内心极其沉重,杜疤瘌是他引来的,事态失控他要为此负责。如果城破,土匪们必然烧杀抢掠,这笔账恐怕有一大半要记在他吴孝良头上,他已经开始后悔行事的草率,在湖南如此,如今在绥东又是如此,湖南那一次他丢了自己一手成立的第四混成旅,而这一次他绝不允许悲剧再次发生,所以他毅然带着警卫排进入东宁城。

    巡防营实在太烂,做炮灰恐怕都不合格,吴孝良命李双财带领他们所有人守在西门,他则带着警卫排直奔压力最大的东门而去。而驻守东门的是原驻东宁县城的一连人马,装备老旧,训练落后,用后世的话讲这是一支二线部队,维持维持治安尚可,对付大股的匪寇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此连几乎清一色由东宁人组成,身后就是本乡本土的乡亲家人,所以拼上了全力,总算挡住土匪的第一波进攻。

    吴孝良赶到时正是两次进攻之间的空隙,驻防连队几乎人人带伤,可以想见适才战斗之惨烈,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歉疚。连长对吴孝良的赶来很是吃惊,在他印象里大军压境,客军不走就是好样的,更别说主动进入围城,也正是如此,他重新认识了绥东军,这是一支和以往所见过的不一样的军队。

    吴孝良端起望远镜观察敌情,土匪越聚越多,杜疤瘌似乎找来了援军。他们武器陈旧,但是士气十分高涨,几门步兵炮没人会操作,所以够不上威胁,而那两架mg08水冷重机枪却是最致命的的武器。

    反观守城连队的武器一样陈旧,基本都是汉阳造老套筒。

    县知事刘铭秋,带着几百人气喘吁吁赶了来,他先去的西门,没寻着吴孝良,便奔最危险的东门,还真遇了个正着。

    “吴旅长,五百人,一水儿的壮汉……”

    话到一半,破空声传来,土围子里突然炸开了花。吴孝良赶紧命大家趴下隐蔽。这应该是杜疤瘌的手下在使用步兵炮,不过因为不会操作,所以落点毫无规律可言,除了开始给人群造成一定的惊慌之外,没造成半个人的伤亡,。

    吴孝良马上指挥大家进入战斗位置,五百青壮由于枪支不够,每人发了一柄大砍刀,置于士兵身后,待土匪冲进土围子之时便由他们顶上。

    土匪们士气高涨,很快冲近土围子,青壮们但来不及胆怯就被驱赶入乱战一起的人群当中,顿时惨叫声四起,鲜血断肢横飞,有个青壮吓的蹲在地上哇哇直吐,一个土匪看着机会,抄起大砍刀就冲地上呕吐的青壮砍去,却是一声枪响,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只见那青壮无辜的抬起头来,还不清楚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前晃了一遭。

    这一次,东门的部署极为合理,打惯了顺风仗的土匪遇到阻力再一次撤退,但是,绥东军民伤亡却很惨重,土匪只要再来几次这种程度的冲锋,东宁县城的战斗力量就会损失殆尽。

    吴孝良的一切部署只为顶住进攻,直到半天之后,但天黑透了直到晚间也没见半个绥东军的影子,吴孝良预感到不妙,知道肯定有意外发生。货栈的电报机被乱兵劫走,东宁城又没有这玩意,王怀事急的团团转。吴孝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绝对不能这样束手待毙,他决定召集大伙开一次临时军事会议。

    驻军连长与巡防营李双财很快被找了来,不久,刘铭秋也跟着进门。

    吴孝良一脸凝重,开口道:“咱们不能这样素手待毙,应该组织反击。”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接茬,生怕派自己去送死,巡防营李双财有点挂不住,他是吴孝良一手提起来的,如果这个时候不给吴旅长撑撑脸面也太不讲究了,于是硬着头皮发言道:“吴旅长,该怎么办,你就说吧,我李双财水里火力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吴孝良很意外的看了李双财一眼,继续说道:“我准备夜袭杜疤瘌,但是偷袭人员有我绥东军就够了,各位只需配合行动即可。”

    刘铭秋听说只是配合行动,暗暗松一口气,说话便不再顾忌:“吴旅长有什么需要我等配合的,尽管讲,尽管讲。”

    王怀事最看不惯这个滑不留手的家伙狠狠瞪了他一眼,如果目光能杀死人,这短短一会的功夫,刘知事可能已经死了十七八次。

    “现在绥东军缺乏子弹,希望刘知事予以补充,警卫排士兵所使用的花机枪子弹与毛瑟手枪的子弹口径想同,所以急需毛瑟手枪弹。”

    “毛瑟手枪?”李双财不知道啥是毛瑟手枪,授首挠挠头,不过他可不想众中问出来,太丢人,其实不仅他一个人,在做的很多人都不知何为毛瑟手枪。

    王怀事立刻补充道:“就是盒子炮,这枪到处都是。”

第115章 偷袭

    毛瑟手枪在原产地欧洲,因为造型怪异体积偏大所以并不卖好,但是在中国却特别的受欢迎,上至军队军官,下至土匪百姓都喜欢备上一支镜面盒子炮。所以东宁城最不缺的便是毛瑟手枪子弹,刘铭秋一声令下,十几箱子弹被扳了出来。

    李五一大喜过望,命令警卫排战士装捡弹药,随时准备出发。他惊讶的发现吴孝良手里竟然也拿着一支花机枪,并且换掉身上的将官服,穿一件普通的灰色军装。

    “旅长,你这是?你还是留在东宁坐镇,等候好消息吧。”他可不敢让吴孝良去,太危险。

    “放心好了,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吴孝良之所以跟去,是在担心杜鹃,他仍旧想把她拉出土匪的泥潭。

    李五一自然拗不过吴孝良,只好答应下来。

    大家准备就绪,知事刘铭秋说出了他的担忧:“匪众上千,咱们人少怕是有来无回。”

    “偷袭本就是以小搏大,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撤,以咱们现有力量只能出动这些人,东宁巡防营以及青壮们虽然人数不少,但是未经过训练,贸然前去怕适得其反。”

    吴孝良解释着,随后又说道:“也可以让巡防营以及青壮做些策应工作,这样,咱们举火为好,只要见到土匪哪里着起大火,巡防营便前来接应。”

    王怀事点头道:“如此甚好。”

    定好一切计划,吴孝良带着由绥东军警卫排组成的突击队出发,一路畅通无阻,土匪们出了山似乎也丧失了原本就应该有的警惕,突击队员们,很快悄无声息的来到杜疤瘌防地。悄悄摸进去,进了几个棚子发现竟然都是空的,没有人。

    李五一小声道:“坏了,咱们莫不是中了埋伏?”大家都跟着紧张起来。

    吴孝良则道:“未必,你看这营地毫无动静,土匪纪律还达不到此种水平,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到这里突然拍了一下大腿:“他们去偷袭东宁!”

    “怎么办?”李五一慌张起来。

    “怕啥,既然互相偷袭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俺原计划行动,安炸药炸营。”

    “是!”

    突击队找了一处木棚子密集的区域,土匪大意极了,竟然连巡夜的人都没安排,各种呼噜声震天响。队员们各自将炸药安好,悄悄撤出,只等旅长一声令下,便将这土匪窝炸他个底朝天。东宁城方向突然传来了枪声,突击队员们都是一阵紧张。吴孝良见所料不错,一声令下,“炸!”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惊叫“干什么的?”一个土匪手提裤子从其中一座棚子后转出来,但瞬间便被爆炸的火焰所吞没。

    爆炸声震天响起,土匪窝子内顿时火光冲天,不时有火人从其中踉跄的跑出来,惨叫连连。没被炸到的地方也是一片惊弓之鸟,所有人都无心应战。

    “走,咱们去端杜疤瘌的窝去。”

    吴孝良轻车熟路,领着李五一一干突击队员,直奔杜疤瘌的落脚处,他打算在那里找点意外的收获。果真,杜疤瘌并没有将自己的嫡系人马悉数派出,多数还在养精蓄锐,见到有人偷袭,居然组织起了防御,还算训练有素。突击队员们举起花机枪,火舌喷射,织就弹幕,一切阻碍其前进的血肉之躯全部被割裂的粉碎。

    杜疤瘌的精锐人马,瞬间损失惨重,士气崩溃,作鸟兽散。整个土匪联军营地都乱了起来,爆炸与枪声最初只是引起他们的恐慌,而真正的混乱还是来自他们本身,恐慌情绪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不断发酵,最终爆发起来,所有人都漫无目的的奔逃,要逃离这个修罗地狱。于是踩踏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哭喊声,哀叫声不绝于耳。

    吴孝良的突击队成功击溃杜疤瘌精锐人马后,他在附近试图寻找杜鹃,却毫无结果。由于心忧东宁防务,他不敢多做停留,带着人又马不停蹄的往东宁赶。

    回到东门,门外空无一人,枪声似乎自西门传来,于是吴孝良又带着突击队急匆匆奔赴西门,东宁城方圆才十里,十分钟功夫便转到西门处,只见战斗场面惨烈无比,土围子已经被炸开了豁口,土匪潮水一样顺着豁口涌进东宁城,东宁城破了!

    ……

    东北松嫩平原一片漆黑,一列蒸汽机车,嘶嘶怪叫着,向东一头扎进长白山脉之中。一节节车厢满满登登的装载着货物,前后两节车厢里则挤满了押运货物的士兵。

    蒸汽列车呼呼怪叫着拐过森林里的一处大弯,探照灯将前方铁轨五里外照的通亮,铁轨与枕木连续不断的划过车外瞭望员的眼睛,然而,这连续的图像却突然中断了,瞭望员马上意识到,前方的铁轨消失不见了,他连忙摇起应急铃,冲里面大喊:“快停车!快停车!前面铁轨被扒了!”

    机车室内的司机大惊失色,连忙拉下制动闸,打开放气阀,锅炉关门停火。制动闸拉下后车轮抱死,沉重的车身却仍旧在强大惯性下向前快速推进,钢制的巨大车轮与铁轨摩擦产生的火花四处飞溅,并且发出阵阵尖厉刺耳的声音。由于车速太快,车身太重,发现距离太短,沉重的机车带着车厢一齐冲出轨道,扎向一侧的密林中,一连撞折十几棵落叶松才堪堪停住。

    枪声响起,一群身穿灰军装的士兵持枪冲上来,将列车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机车身后装载士兵的闷罐车厢被打开,各种枪支齐齐开火,惨叫声立刻不绝于耳,可怜这些士兵有些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被活活打死。

    但是所有人却都忽略了一个细节,这列火车后节的闷罐车厢不见了。此刻,这节车厢整静静的躺在距此不过五百米远处的树窝子里。在制动闸拉下的一瞬间,车厢由于惯性继续前冲,连接钩或许是因为质量原因突然断裂,闷罐车厢立刻失去平衡,栽到了铁轨边的树窝子里。

第116章 城破

    看到东宁城破,吴孝良心头倏地的被揪紧,最不愿看到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他似乎看到土匪们在抢掠财物,奸杀少女,而百姓们怨毒的目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吴孝良不顾一切的向西门冲去,李五一看旅长有点不对劲,赶紧追上去护在他身边,警卫排职责所在,都潜意识的紧紧跟随在他左右,杀奔西门。怒吼声响起,花机枪火舌喷吐,蜂拥挤在城墙缺口处的土匪们瞬间倒下一片,这才发现背后有人偷袭,有杀红眼者提着大砍刀直奔弹幕砍来,但7.92毫米口径子弹轻而易举的就划破了他的棉衣,撕裂皮肉,鲜红的血管瞬间爆裂,射出殷红的鲜血,淋得周围人满头满脸,紧接着有更多的土匪中弹倒地。

    土匪腹背受敌,阵脚大乱,但很快便平息下来,组织起反攻,与白日追击他们的土匪比,竟不可同日而语。吴孝良哪理会这些,仍旧疯了一样向前冲去。土匪们的汉阳造,老套筒终究敌不过自动武器,开始纷纷向两侧逃窜,多米诺骨牌第一张被推倒后,其他牌也便纷纷倒下,土匪们退潮似的逃离东宁城缺口,吴孝良顺利的杀回城内,城内的战斗已接近白热化,路上堆满了尸体,流弹破空声此起彼伏,打在墙面上又形成跳弹,警卫排因此已经出现了伤亡,越过几条街,已经可以看到隐蔽在残垣断壁后的巡防营士兵,大股土匪看样子已经杀过去,巡防营士兵应该是被杀散了,但他们却没逃命而是留下来继续做零星的抵抗,这让吴孝良很是感动。前面流弹越来越多,大家只好找隐蔽点,徐徐前进。

    前方胡同里冲出数个土匪,身上都挎着刚抢来的财物,后面还有女人的哭喊声,突然街旁的门开了巡防营士兵从民居中冲了出来。为首之**家都认识,正是巡防营新营长李双财,几个人跟着他直奔土匪,李双财抽出镜面盒子炮啪啪两枪,那俩土匪应声到底,他上前踢了脚地上瘫软的死尸,骂道:“**娘!”

    吴孝良见到李双财适才表现,心中也是一阵惊愕,这个看似软弱的家伙,也有着一颗炙热的心,顿时大为感动,家园被毁再懦弱的人也会变得坚强吧!他带着人冲过去,冲李双财喊到:“李双财,土匪来了多少人,奔哪里去了?”

    李双财一看旅长回城,顿时有了主心骨,报告道:“报告旅长,土匪奔知事大人家的方向去……”

    “好,大伙随我追,定不能轻饶了这些土匪。”

    李双财呼哨一声,散落各处民居的巡防营纷纷出来集合,然后对吴孝良道:“旅长,巡防营集合完毕,听从旅长调遣。”

    “很好,跟住了,别落队!”

    巡防营一百余人的加入,壮大了绥东军突击队的声势,散落的小股土匪不敢硬拼,吓的四散奔逃,吴孝良只做不见,遇到有抵抗者便是一阵花机枪,打的他们尸横遍地,抱头鼠窜。

    攻打知事府的土匪已然不多,多数人都在途中溜去抢劫,这些溜走的人又大部分被暗藏的巡防营士兵们击毙。杜疤瘌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毫不知情,他乐观的幻想着攻下知事府分钱分枪。

    他仍旧暗暗得意:吴老二啊,吴老二,你以为画张大兵俺杜彪就能上你当吗?俺要的是整个东宁城,哼哼,引匪为患,祸害百姓这个黑锅你背定了。

    突然有手下来报:“大当家,不好了……”

    杜疤瘌正在兴头上,听手下人说丧气话,搂头就是一巴掌,报信的土匪被打的莫名其妙,又不敢发怒,忍着道:

    “大当家,咱们后路被断了。”说话间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响起,杜疤瘌没听清他说的话又大声问道:

    “你说什?”

    土匪本来挨了打心里就有气,以为这是杜疤瘌有意问难他,是以扯着脖子喊道:“大当家,不好了,咱们后路被人断了,绥东军杀进城了!”

    “绥东军”三个字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土匪们的军心立刻动摇。

    ……

    树窝子里的闷罐车厢滑门突然开了,一个上尉肩章黄色军装的军官率先爬了出来,他眼神有些茫然,但见此情节立刻意识到,列车脱轨了。他指挥人将弟兄们一个个从闷罐中拉出来,开始清点人数,检查武器。

    林子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上尉军官一阵紧张,立刻命令道:“大家卧倒,有情况。”发现没人过来,林子对面却又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这种频率的枪声对上尉军官来说并不陌生,这正是处决人犯时放的排枪。

    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爬满了整个被黑夜掩盖的密林,上尉军官命侦察兵前去查看,不多时侦察兵连滚带爬回来,汇报时已经带了哭腔:“连长,兄弟们都被打死了。”

    上尉军官早已料到前面必是出了意外,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于是出言安慰道:“别慌,慢慢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是一群穿灰军装的人,将咱们前车的兄弟全部打死了,一个活的都没留,血淌了满地,雪都被染的通红,那情况太惨了……”

    上尉连长,手攥的嘎嘣直响,他明白此番是遇上有心偷袭的匪徒了,只不过这匪徒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子,而是中**人,因为整个东三省穿灰色军装的除了绥芬河那面的绥东,军便是吉林督军孟恩远的部队,他猜测这只部队十有**是孟恩远的人。

    “准备战斗,死去的给兄弟们报仇!”

    士兵们已经从初出车祸时的迷茫不知所措中缓过来,低低的吼道:“报仇!报仇!”

    他们悄悄潜到出轨的火车旁,只见有大批灰军装在来回忙碌,将车皮上的物资转运到完好铁轨之上停靠的列车车厢里。

    原来是为了这批货,这孟恩远如此作为还与土匪何异?端起盒子炮瞄准少校肩章的军官便是一枪。

    “给我打!”

第117章 逃兵

    吴孝良与杜疤瘌在知事公署门外碰了个正着,突击队员花机枪纷纷开火,弹幕随脚步前进而向前推进,土匪们措手不及,出现大量伤亡,但摄于大当家狠辣威名不敢擅自逃窜,只好硬着头皮找隐蔽点反击,但这一会的功夫,密集的土匪便被射杀了上百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伤亡,瞬间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有土匪哭叫道:“大当家咱们撤吧,再这样下去,咱们绺子就完了。”

    杜疤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抬手指挥道:“你们几个跟我上后院。”这是他惯常的策略,逃跑时从不直接说撤退,怕引起雪崩一样的溃败,离得远的土匪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干心腹跟着他悄悄的遁了。可怜外围那些拼死拼活的炮灰,致死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大当家出卖了。

    吴孝良带突击队及时赶回,立刻缓解了知事公署的压力。说来也多亏了今夜出兵偷袭,青壮团在城中等待接应,等杜疤瘌带兵攻入城内后,他们才能火速投入战斗,于城中与土匪交火,并成功阻止了他们攻打知事公署的意图。

    杜疤瘌临走还不忘给附近民居放了一把火,但好在青壮团人多手快,迅速的将其扑灭。吴孝良则带着突击队紧追不舍,花机枪哒哒作响,撵的土匪们鸡飞狗跳,一路奔西门想原路返回,哪料想到原来守在西门的土匪败得太快,如今西门已经被巡防营重新夺回,无奈只好硬闯。

    由于土匪们红了眼,急着杀出去,所以巡防营伤亡要较破城时大很多,但他们这一次也打出了血性,东宁城如何说进就进说出就出?战斗一直持续到黎明方才宣告尾声,硝烟滚滚,火光忽隐忽现,满街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而最让吴孝良庆幸的是,土匪刚一破城自己就赶了回来,因此除部分百姓遭劫外,大多数人都安然无恙。

    李五一领着几个人回到知事公署,吴孝良正在等他的报告。

    “旅长,让杜疤瘌跑了!”李五一奉吴孝良的命令在东宁城中关门打狗,俘获了不少土匪,却唯独没有杜疤瘌。

    刘铭秋惋惜的直拍大腿,如果抓到这个绥东巨匪,年终铨叙时自己免不了再次加分,可惜可惜。

    忽然巡防营的士兵慌慌张张跑了来.

    “不……不好了。”这个巡防营士兵显然不知道知事老爷的好恶,依旧一副慌张之极的样子。

    由于有吴孝良等人在场,刘铭秋不好当场发作,但也把脸沉下来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又怎么了?”

    “那跑了的梁大有又回来了……在北门那耀武扬威,扬言不开门就要强行攻城。”

    刘铭秋顿时火起,这一个个都当东宁是啥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临了还要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娘的,李双财,你把大门给本官守的严实点,如果放他一个兵进来,拿你是问!”

    “是!”

    李双财也郁闷无比,夜间一战,巡防营已经伤亡惨重,如何能挡住装备精良的延浑旅?这不是拿他这可软鸡蛋撞人家的石头吗?

    但再不乐意长官的命令也必须执行,所以领命低头出去。

    吴孝良身为客军对东宁城内务不便多做置喙,但是梁大有的延浑军是绥东军的仇敌,他焉能不理会?于是又马不停蹄的带着李五一以及突击队赶奔北门。

    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他们气势并不如所表现的出来的那样高涨,似是刚刚进行了一场恶战,衣服上黑糊血色斑驳期间。

    “五一,放步兵炮,给这帮杂碎点颜色看看。”

    “是!”

    突击队员们立刻将缴来的步兵炮支好,调整完毕射击诸元,操炮便射击,炮弹落点奇准,在梁大有军中炸开了花,立时死伤一片,吓得他们也不再打呼小叫,纷纷躲避卧倒生怕炮弹落在自己头上。

    李五一指挥着突击队员正待再次发射,突然有**叫起来:“快看,那面又来了军队!”

    果真,只见北方上,尘土漫天,一片黄军装撵着一大片灰军装漫天卷地的直奔东宁而来。城下梁大有团也不叫嚣攻城,所有人收拾武器朝南方一溜烟逃了去。

    吴孝良心念电转,这两拨灰军装应该是同一伙人,均从北方而来,梁大有团似乎有交战痕迹,便应该是与北方来的那片黄军装交战过,然后又可耻的丢下友军独自逃跑,但是灰军装明显占优势,如何打不过人少的黄军装呢?

    来不及想那么许多,机会稍纵即逝,战场原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黄军装尽管敌友不辨,但既然和延浑军打的难分难舍那就是天然的盟友,于是立刻下令。

    “五一,立刻领绥东军突击队截击那伙灰军装的队伍。”李五一当然明白吴孝良的意思,领命出城。

    “李双财你领着青壮随时准备接应!”吴孝良又一转脸对李双财道。

    “是,吴旅长!”李双财虽然不服知事刘铭秋却极是服这位年轻的旅长,是以对他的命令都心甘情愿,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灰军装们狼狈之极疲于奔命,本来己方县城在望,心中都升起了浓浓的希望,岂料城中冲出一股军队,手中枪支造型怪异,接近后不分青红皂白,开火便打,弄的他们措手不及,希望也随之落空。有人甚至已经抛下武器举手投降。

    “俺们投降,俺们投降,别打了!”

    一个上校肩章军官摸样的人,上前一枪就将高喊投降之人枪毙,嘶声怒喝:“谁他娘的再敢投降别怪老子枪狠!”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灰军装士兵们陷入崩溃的边缘,长官又如此逼迫,横竖都是死,有人横下一条心上前来夺上校军官的枪:“团长,这是你逼俺们的,俺们不过是想活一条命!”

    灰军装士兵们开始哗变,将上校军官缴械按在地上,又纷纷扔掉武器,高喊道:“投降,投降,别打了!”

    吴孝良手持望远镜,看到前方戏剧性的一幕,不禁莞尔。

第118章 名将

    灰色军装的士兵们被黄军装打的狠了,不敢向他们投降,所以便宜了人数更少的绥东军突击队。李五一上前揪起那上校军官,问道:“打劫东宁你有没有份?”

    此话问的上校军官一凛,突地想起那个被乱枪打死的少尉军官,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你说啥!”

    李五一当惯了警卫员,最善于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此人在说谎,但战阵之上危机四伏,须先回城再做计较,于是将他扔给突击队员,“绑了,带回去收拾!”然后便指挥人收拢投降的溃兵。

    黄军装们气喘嘘嘘赶来,看到被别人摘了桃子,为首的上尉军官立马火了,提着盒子炮,指着绥东军士兵骂道:“你们哪的队伍?老子出生入死,你们这帮瘪犊子倒会捡便宜啊!”

    别看李五一在吴孝良跟前是老实的像头小绵羊,但出了旅部就没有他能服的人,听对方军官骂的难听,也不客气:“老子是绥东军的,人是老子抓的,枪是老子缴的,有种便放马过来抢!”

    上尉军官一看遇上了茬子,丝毫不拖泥带水,端起盒子炮啪啪就是两枪。李五一吓的一缩脖子,他哪知道这上尉军官一晚便在鬼门关转了三圈,此刻心中愤怒委屈无处发泄,两枪朝天而放已是极大的克制自己了。

    吴孝良看到情势不妙急急奔出城去,到了两军对峙的地方,眼看这上尉军官举枪,心下又急又骇,大喊:“不要!”枪声响过,定睛再看李五一完好无损,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同时对这个上尉军官也好感大增,能在怒极之时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可不简单。他排开绥东军士兵,走到那上尉军官面前,道:“我是绥东军的吴孝良,兄弟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在这里替他们赔罪,还望海涵.”

    上尉军官对吴孝良这个名字当然是如雷贯耳,并且此次他们押运的物资便是张督军为支援吴旅长抗击**子而特意赠送的,人家身为少将旅长,不护犊子拉偏架,一番话说的又极客气,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又咽回肚子里,敬了个礼,大声道:“奉军第二旅三团二连连长马占山见过吴旅长!”

    马占山!吴孝良倒吸一口冷气,此人便是东北军的传奇名将马占山?再看此人身形颀长消瘦,面部颧骨突出,哪有半分名将气势?

    “马兄因何与这些人激战?”吴孝良慕前世马占山抗日之名,态度自然谦恭的很。

    见吴孝良竟兄弟相称,马占山受宠若惊,又大为不解,他和这位年轻的旅长素昧平生,如何初次见面就如此纡尊降贵礼遇于他?也难怪马占山有此一想,民国年间上下尊卑等级森严,一个小小的地方军少尉和北洋少将在身份上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平日里别说称兄道弟,便是与少将级别的人见上一面也够让他兴奋半天。他稳定一下心神,回答道:“旅长,实不相瞒,占山此次是冯大帅之命运送物资来支援绥东的,岂料这群宵小半路埋伏,他们俘杀了第一连整整一连人那!”说到此处,这个瘦消的汉子忍不住失声痛哭,围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马占山抹干了眼泪,恳求道:“恳请旅长将那首恶交与占山,占山要亲自枪毙他,以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吴孝良心道:原来如此,这张作霖手笔当真不小,竟能送来一整列车的物资拉拢自己。由于在奉天经历的不愉快,所以他对奉军高层将领感官都极差,这次张作霖下了血本的示好吴孝良竟没领半点情,倘若张作霖知道了他此刻所想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那个上校肯定不能现在就枪毙的,他只不过是一条小鱼,吴孝良同样也要为死去的绥东军将士报仇,但他要揪出背后更大的鱼来,因此他需要这些饵料,并且越多越好。

    “不知马连长可有表字?”吴孝良看出来他过于降低身份给马占山带来了困惑,所以他决定还是依时下的规矩。

    “表字秀芳”马占山见吴孝良迟迟不说正题,语气有些急躁。

    好秀气的表字,与其名的气势竟然大相径庭,吴孝良大跌眼镜。

    “秀芳,这个上校该杀,但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

    “为何?”马占山已经隐隐有了怒气,在他看来任何事也没有为兄弟复仇来的重要。

    “劫夺军火列车岂是一个小小的上校团长能擅自做主的?你现在杀了他,却真真是便宜了他背后的主使。奉军兄弟冤死的在天之灵又如何能慰?”吴孝良耐心的解释着此事关键所在,又接着道:“不只你奉军,我整整一个排的兄弟同样被他们俘杀灭口,绥东军同样与他们有不共戴天的仇。”马占山听了顿时一愣,马上面露惭愧,他的确是报仇心切,被蒙蔽了眼睛,庆幸没有一枪毙了那个瘪犊子。

    “旅长他们的幕后主使可是……”马占山话到一半,吴孝良脱口而出:

    “吉林督军孟恩远!”

    马占山入了东宁城,急不可耐的搜集了上百匹战马,带着手下去追出城去追梁大有,天黑十分,他们驱赶着一群灰色军装的俘虏赶了回来。吴孝良暗叹道:马秀芳有勇有谋,重情信义,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啊!突然心念陡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何不……

    至此,整个东宁成都处于吴孝良的实际控制之下,高士傧的延浑军两大主力团全军覆没,第一团团长郭勇明,第二团团长梁大有双双被俘,重刑之下,两个没骨气的人统统招供。

    吴孝良得了口供,哈哈大笑:“孟恩远啊孟恩远,你这回便是不死也得扒下三层皮!”他立刻通电北京,吉林督军孟恩远纵容手下高士傧劫夺绥东军、以及奉军军资,并屠杀两军士兵数百人……同时他还将此份口供给徐自冰发了一份。

    很快,吉林督军劫夺军资,杀人灭口的消息便在北京城尽人皆知,政界、军界一片哗然,劫夺军资屡见不鲜,但是屠杀受污寸铁的士兵上百人,就极为罕有了,加之报纸上付有惨死士兵的黑白照片,更加使人印象深刻,愤慨不已。

    东宁知事公署,巡防营士兵慌张赶来。

    “不……不好了……东面又来了大股人马,敌我不明……”

第119章 主动出击

    刘铭秋本想出言训斥,但听到士兵所言,哆嗦了一下,手中青瓷盖碗滑落,应声而碎,冷汗立时便留了下来,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流年不利,这可如何是好。

    吴孝良也是一阵紧张,本来还在商量撤兵事宜,可惜绥东军本部的电台出现故障,迟迟与之联系不上,派去联络的人也没有消息,如今听说又来了军队,却不知是敌是友,万幸马占山还在城内休整,他那一连人马战斗力极强,是一大关键助力。

    “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铭秋一万个不乐意,也不敢拂逆这位掌握东宁城实权的人,跟着他起身。

    到了东门上,吴孝良端起望远镜看去,只见一面红色大旗迎风猎猎,上绣两个黑色大字“绥东”,不由得一阵激动,他的绥东军终于来了。

    绥东军此次派来了一整个营装备精良的学生兵,不过二号人物尹呈辅并没有亲自前来,领军的是一位新近提拔学生兵营长,姓梁名遇春。不过,尹呈辅没有来却是因为绥东出了大事。白俄波将金的双城子旅北上后很快南下,直逼绥东军,同时,海参崴方面似乎也派出了超过两个团的人马,这让尹呈辅大为紧张,同时也使他陷入了难于选择的两难境地,旅长在东宁被围,不去救旅长便有危险,但如果起兵去救,白俄军队必定乘虚而入,双城子旅远远的虎视眈眈,却不进攻,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尹呈辅几经思想斗争,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全力应付白俄旅,他首先派出第一营试探驻扎在绥芬河边的双城子旅,然后第二营佯作进攻双城子,第三营运动于两营之间,随时以作策应。

    波将金打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意,尹呈辅同样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是看谁的神经更坚强,能坚持到最后。坐镇双城子的波将金得到绥东军即将攻击双城子的报告后,很快坚持不住,急命驻扎在绥芬河边威胁绥东军的双城子旅回防,与此同时,已经开到双城子近郊的绥东第一营也开始回撤,两军于途中遭遇,竟擦肩而过,足见这次兵戎相见双方均毫无战意。

    尹呈辅得到双城子旅撤退的消息,大大松一口气,连夜派了梁遇春领第四团驰援东宁,他仍旧没敢派出主力,在俄罗斯人腹地,时时便如与虎同眠,一刻也不敢放松了警惕,而他在这次两军对垒的较量里,所下的决定,实际上担了极大风险,不管所做决定如何英明正确,弃主将于不顾,这在中**队里是犯大忌的,今后很可能会不被主将所见容,所以,他做出对绥东军最有利的选择,实际上也是做出了对自己牺牲最大的选择。这个选择也为他后半生的政治生涯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此后几十年间,不断有他的反对者反复提及此事,甚至做出了阴谋论的推断,但吴孝良对这种推断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一笑置之,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振之当为萧何!”

    梁遇春见面就赧然道:“旅长,我们来晚了!”

    “驭聪兄,你来的正当其时!”

    吴孝良与梁遇春是老相识了,两个人还一同在北京警察厅的监狱里待过,但自从有了上下的关系,梁遇春仍旧很自觉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再与旅长称兄道弟,这让吴孝良很是郁郁。

    吴孝良命人重新收敛了胡六一等人的遗体,并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驻东宁绥东军全部出席,礼毕所有绥东军士兵子弹上膛向天鸣放九响。这种礼遇也是在全**阀中所没有的,为死去的士兵开追悼会,追授他们的功勋,肯定他们的功劳,死者得慰,生者动容,士兵们思想简单私下里议论着:

    “跟着这样的长官干,值!”

    吴孝良如果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士兵们竟是如此看待,恐怕又该苦笑了,他一直希望以主义理想武装他的军队,怎奈最后又走上了恩威并施的老路。

    李五一在葬礼上伏地痛哭,他与胡六一两个人当年为乞丐时就是一双兄弟,被吴孝良所救又是同为警卫,如今大事为成却阴阳两隔,他怎么能不为这个好兄弟痛惜。

    东宁仗已经打完,绥东军派来的援军已经派不上用场,这让本来摩拳擦掌的梁遇春很是失望,但是他的希望很快有燃烧了起来。

    仅仅三日不到,据报高士傧已被孟恩远任命为吉林暂编第一师师长,他尽起延浑军主力出延吉北上直逼东宁,似乎为了报仇而来。此刻东宁驻军得了张作霖支援的军援物资,武器弹药充沛,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如何能怕了这个高屠夫。这高屠夫便是绥东军私下里给高士傧起的绰号。

    高士傧被委任师长出兵东宁的消息很快也传到北京城,徐树铮气的大拍桌子骂道:“这个孟恩远已经到了非收拾不可的地步,芝公,不如把他调到京城来,晾他一晾!”转而又道:“维中,在东宁将这个孟恩远折腾的狠了,不然他也不会痛下杀手,如今看来,这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东三省可以往里面放钉子了。”

    “好,就招他进京,授其惠威将军!但这钉子如何放,放哪一颗你可想好了?”段祺瑞点头同意同时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财政部陈总长家的公子,还有那个刚刚之身返京姓方的后生,可都是维中的老部下,放进去再合适不过,现在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段祺瑞再次点头:“又铮此言有理。”随即笑道:“以吴维中的折腾劲头,相信这个机会不久就会出现。”

    ……

    吴孝良不打算坐以待毙,决定主动出击,他留下一排人马协助巡防营营长李双财驻守东宁,然后带领梁遇春的第一营与李五一的警卫排延绥芬河支流向南杀去。马占山自然不甘寂寞,也带着他的第二连一同跟了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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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的民国介绍:
穿越前,他是风光无限的医生,是社会精英;穿越后,他是叮当烂响的山农,是屌丝一枚。更倒霉的是身在民国乱世,饥寒交迫,还要受人欺压折辱,遭遇悲催无比。穿越众可能会同情的认为,这不科学。别急,我们的故事就从逆袭开始。在枭雄共治的民国,看屌丝如何打出一片天下,权力、女人、财富尽在手中。而内忧外患,枭雄们的路又在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枭雄的民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枭雄的民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