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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味酒     枭雄的民国txt下载     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3章 城下之盟(五)

    时间回溯到七天前,徐州蒋中正临时官邸。

    “消息确实可靠吗。”

    “千真万确,吴淞口大火烧了一天才停下來,江水太浅战列舰沉到底还露出老大一个头來,桅杆和一部分建筑还露在水面上呢……”

    蒋中正惊愕了,这个消息对他來说简直像天方夜谭,如果陆军取得胜利,即便战果再匪夷所思他也可以接受,因为有个吴孝良守在京沪,此人的实力他是了解的,有惊人之举也在他接受范围之内,但能将rì本乃至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击毁甚至重创整个rì本第三舰队的几乎所有主力舰,这就太不切实际了。

    虽然,蒋中正陆军出身但是对海战还是有所了解的,海军完全是比拼实力的的军种,如果实力相差悬殊是根本不可能取得逆转xìng战果的,更别提将敌方舰队重创到如此程度。

    蒋中正在房间内踱了几步,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畅卿依所见,这能是哪一国干的。”

    如此战绩断然不会是中国所为,那几艘炮舰的威力他知道,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洋人所为。

    被称作畅卿的中年人正是原北洋政坛上叱咤风云的“政学系”首领之一杨永泰,自从北洋zhèng fǔ垮台后,此人投靠了蒋中正,深得蒋某人信任,成为其不可或缺的智囊之一,更是带在身边事事征询。

    不过这个问題却将杨永泰问住了,他能制定剿匪方略,在政治场上突袭奔杀,纵横捭阖,但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是谁打击了rì军舰队,帮了中国的大忙。

    在远东有直接利益的俄国,因为内乱刚刚平复,无暇顾及国外的变故,就算它想顾及恐怕也沒这个实力,其举国jīng锐舰队早在几十年前的rì俄大海战中损失殆尽,美、英两国更是不可能,战后其主要jīng力早就转移到了本国以及本国殖民地之内,也无暇顾及其它国家尤其是rì本的扩张,甚至对其利益有所侵犯的行为都睁一眼闭一眼。

    那是谁呢,杨永泰默默将世界上几个列强过了一遍塞子,最后竟得不出任何结论,只好尴尬而歉意的摇摇头。

    “永泰愚钝,实在猜不出,怕是这列强们都不会來趟这浑水,奇怪,奇怪啊。”

    蒋中正自然不是真的问计于他,所以也不以为意,笑道:

    “不管是谁,都帮了咱们大忙嘛,本以为将吴维中放在京沪的位置上会带來一些惊喜,可沒想到回事这结果。”

    杨永泰撇撇嘴,“吴维中在常熟恐怕守不住了,他的表现和十年前想必可相差不少呢。”

    “哦,畅卿对吴维中还算了解。”

    蒋中正听杨永泰如此说,便想起了他在北洋叱咤风云多年,定然对吴孝良这个北洋出身的将军大为了解,并且此人多数时间都在相对封闭神秘的绥东,所以其言行并不为多数人所知,不禁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如此说來畅卿对这吴维中了解颇多喽。”

    杨永泰又是一撇嘴,“永泰当年在běi jīng和此人接触不多,但其发迹路线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才华兴许有之,但却心机颇深。”

    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蒋中正,只见他刚才还颇有兴致,此时却有些意兴阑珊,杨永泰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便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題。

    “寿山在常熟失利,zhōng yāng军最好再顶一个师上去……”

    蒋中正见杨永泰谈到常熟前线,便也再沒了兴致继续刚才的话題,而常熟前线更让他心中堵得慌,宋希廉的教导团在rì军突袭七丫口的当口上,挺身而上,dú lì支撑局面,抵抗rì军一个师团的登陆攻击,最终全面崩溃,可是却虽败犹荣,而自己钦点的模范旅才顶上去一天便被rì本人砍瓜切菜般打的屁滚尿流,落花流水,这就让他面子上挂不住了,rì本第十四师团前出到何家浜的兵力紧紧也只有两个联队,而他整整一个加强旅,在编制上已经超过一个甲种师,竟然也败得如此之惨,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娘希匹,胡寿山平时大话叫的响亮,如今真到了为国尽力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软蛋样子,黄埔军校沒有这样不成器的学生。”

    说到最后竟有点语无伦次,对胡宗南他是动了真怒,那吴孝良虽然颇有野心,但执行自己所交代的几个命令却都毫不含糊,甚至是非常完美的完成了,蒋中正心中暗暗可惜,只可惜吴维中不是他黄埔的学生,如果出他师门,以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绩,到真可委以重任。

    杨永泰则舒展了一下紧皱的眉头道:“委员长息怒,寿山虽能力出众,但失之孤傲,国内大战,各派系掣肘之事时有发生,永泰以为寿山之败未必是其力有不歹……”

    “哦。”

    蒋中正眉头一跳,杨永泰的说法的确让他心有jǐng觉,常熟、太仓两线都是吴孝良的嫡系部下,此人虽表面恭顺,但心里未必是和自己一条心,他在淞沪抗战爆发之初,领兵南下未必就沒有发展个人势力之野心,看來此人的位置要动一动了,山东决不能让他久住,调个穷乡僻壤去少闹腾幺蛾子,自己也好省点心。

    不过现在不是解决他的时候,zhōng yāng军两度大败,rì军势如破竹,常熟、江yīn两道防线未必有用,吴孝良此人的部队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南京与上海的安危很大程度上还要指望他呢,至少在淞沪战事结束之前不宜动他。

    “畅卿那,rì寇海军惨败,上海形势必然有所缓解,是时候反击了。”

    杨永泰摇头道:“委员长,国内战事频纷,淞沪战事不宜再拖了,与rì军久决不下,**必将趁此机会就势坐大,抗rì皆我zhōng yāng军主力,rì渐消耗之下,与阎冯宵小之辈相比,实力也此消彼长,所以,此一战必须快刀斩乱麻,切忌拖延。”

    “娘希匹,**先让他在那蹦跶几天,淞沪rì寇必然与之决战,出一口我国民之恶气。”

第464章 城下之盟(六)

    “委员长三思,攘外必先安内,内乱不靖,外患难安啊。”

    杨永泰突然情绪激动,疾言劝道,他在淞沪事变之前刚刚给蒋中正上了万言书,其中正式提出了“攘外必先安内”的理论,而“安内”又必须“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如果蒋中正与rì本人死磕到底,那么他所提出的方略则彻底流产,通过种种迹象表明,rì本人这回动武,绝不会轻易就收手,如果不见好就收,局势很可能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畅卿差矣,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并沒有变,与倭寇之陆战也要打出一场威风仗,到时候在谈判咱们手中也能多些筹码,是打是和才能游刃有余,如今第三舰队受重创,吴维中部下又很有战斗力,各方面都对我方有利如果就此放弃,于心何甘。”

    杨永泰听罢默然不语,他知道蒋中正自济南“五三惨案”时就憋着一口气,当时国民zhèng fǔ在世界上还很孤立,为了大局隐忍了rì本人在济南的暴行,现今国民zhèng fǔ如rì中天,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正是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可是,还有个可是,一旦与rì本人彻底开战,国民zhèng fǔ究竟已经做好了抵御全面战争的准备吗,**会不会趁势坐大,心腹大患,肘腋之疾,眨眼之间都可能成为塌天的大祸啊。

    蒋中正颇为亢奋的对杨永泰说道:“我意已决,京沪之战必须分出胜负,到时候再谈和战。”

    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静,两个人都默然不语,空气却紧张的让人呼吸困难,杨永泰胸中终是发出了一声叹息,转身而去。

    ……

    民国十八年九月二十rì,天yīn的可怕,南京街头一片萧瑟荒凉之sè,行人匆匆,报童则扯开喉咙喊着:

    “卖报,卖报,沈阳事变,张少帅看戏,赵四风流朱武狂……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

    报童喊得声嘶力竭,人们却仍旧形sè匆匆,早沒了猎奇的心情,偶尔有一人才驻足唤过报童,买张报纸,边走边看边摇头,间或也有三两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唉,国之重器落在此等人手中……”

    “这等花花公子哪有胆量和rì本人打仗……”

    而此时,数千公里外的北平,人们议论的焦点人物,花花少帅张学良正紧张的和东北军高层紧张的开着军事会议,已经整整一个上午,大家还沒讨论出个结果,究竟该如何做,打还是不打,在座高层们议论纷纷却沒能有一个统一的决定,有的主张打回东北去,rì军在东北兵力并不多,此刻他们更多的注意力都在南方的淞沪战线上,只要东北军戮力同心定能击败rì寇的野心。

    也有人主张rì本人不能轻易打,东北军如果翻回头去硬抗rì寇他们将很难得到南京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支持,甚至还可能面对某些人的趁火打劫,丢失平津河北,不如先守住眼前的地盘再徐徐图之。

    张学良此时心乱如麻,一个早上全困在会议室,大烟瘾又上來了,头晕阵阵,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忍得难受便在大腿上掐自己几把,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又怎能轻易离开呢,人心已经散了,不能再因为他雪上加霜。

    以熙恰为首的一干留守东北老臣主动投降rì本人,导致吉林几乎沒有放一枪一弹便落入了rì本人手中,吉、奉两省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沦陷了,只有黑龙江的马占山还像点样子,可他远离关内又能抵抗到什么时候……

    他迟迟不表态,在座的高官们情绪更加激动。

    “诸位,诸位。”

    张学良强忍住痛苦,双手向下虚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请听学良一言,如今东北落入rì寇之手……咳……咳……”

    他的呼吸突然开始变得急促,手捂住胸口似乎转不过气來,脸sè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面颊上滚落,终于“啊”的一声跌倒在会议桌之上。

    “司令。”

    “大帅。”

    “汉卿。”

    大伙立时都忘了适才的争执,紧张的看着张学良的情况。

    自他在年前一举杀了杨宇霆和常荫槐之后,少帅的绝对权威在东北军中再无人敢撼动,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东北军可就彻底完蛋了,一干人赶紧上前扶起张学良,又是揉太阳穴,又是拍胸脯,可人就是不见醒转。

    突然有人灵机一动,急道:

    “赶紧将人扶到后面宅子里去,那里有药……”

    有人还不明就里,“快去请医生。”

    早有人不满的小声嘀咕:“医生哪里有福寿膏好用。”

    “唉,少帅这个样子,如何对得住老帅在天之灵。”

    东北军中自杨宇霆和常荫怀被处死以后,虽然张学良的威严再无人敢撼动,但也伤了一批老人的心,多数时候自然是阳奉yīn违。

    张学良被高官们七手八脚抬到后宅后,有人烧了上好的大烟,服侍他狠狠吸上几下,竟然缓缓的醒转了,声音虚弱以及,两行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看着守在床边的张作相。

    “张叔,学良难啊,rì寇在东三省发难,万沒有眼睁睁看着落入贼手之理,可rì军强悍,国内掣肘,一旦打下去,老帅留下的基业恐怕将十不存一,可如果不打国仇家恨,又焉能忍得下去,学良又该如何抉择。”

    这番话说出了张学良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在会议室中他绝不会如此表态,但决定早晚得下,该如何抉择,张作相也做不了主,只是默然不语,他又怎么忍心将东北军推倒万劫不复的境地,可若劝张学良保存实力,国仇家恨他连自己那一关也过不去,自从斗倒了杨宇霆之后,他觉得自己彻底老了,便离开沈阳去了吉林城,打算消消停停做他的吉林省长,但树yù静而风不止,年初,东北军大举入关,他作为东北军元老被张学良一并带进关内,却沒料到,今rì出了这等篓子,东北军的老家东三省几乎在一夜之间丢光。

    一老一小两眼泪涟涟之时,副官竟顾不得礼数,推门而入。

    “大事不好了,rì寇兵临北平城下……”

第465章 城下之盟(七)

    打击接二连三,东三省眼瞅不保,rì寇眨眼间又到了北平城下,就在两天前还踌躇满志的张学良一下子便由高高在上的位置狂跌下來,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自信在骤然间坍塌,沈阳事变之后,为了防备驻马厂的rì本华北派遣军,他在北平与天津之间放了一个混成旅來监视动向,如果此刻rì军已经兵临城下那就意味着那一旅人马已经被击溃,而且是在瞬息之间,任谁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可清楚rì寇番号。”

    “回司令,是隶属华北派遣军的第三联队,后续部队还在路上,据估担任攻击任务的是第三师团。”

    张作相沉声问道:“rì寇现在情况如何。”

    “整军不动,沒有攻城迹象,似乎在等待后续部队。”

    张学良不愧是东北军领袖,在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后,很快接受了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他很清楚rì寇此刻不发动攻击,未必是在等待后援,很大可能是在向他施压,一只被驯服了的老虎远比一只死老虎要有用的多。

    到了眼前这个情况,对待rì寇是打还是谈,反而是rì本人为他下定了决心,如果此刻和谈他就什么都沒有了,东北军势必会因为他的妥协而凝聚力丧失,四分五裂,况且,国仇家恨如何允许他做人人可以唾弃的汉jiān。

    想到此处,张学良硬撑起虚弱的身体,一把抓住张作相的胳膊。

    “东北军不能再忍下去,咱们东北军已经无路可退了,“

    张作相再不复见当年个坚毅果决野心勃勃的督军摸样,此刻便如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听了张学良的话后,颤颤巍巍的道:“小六子你的意思是打喽。”

    张学良用力的点点头。

    就在张学良下定开打的决心以后,又一名副官手中挥舞着电报纸,神sè兴奋的进了屋子。

    “好消息,南京來电,何总参谋长要來北平。”

    张作相神sè一暗,他知道这个小六子表面刚强,实际上内心却远沒有那么强大,一旦外部压力超过他的承受能力,便会妥协,如今背水一战,好不容易激起了他的敢战之心,何应钦这个时候來是给他泄气的理由啊。

    果然,张学良似乎有点犹豫,问道:

    “何总参谋长什么时间到北平。”

    “南京方面交代,何总参谋长的座机一早起飞,说话间也该到了。”

    “动作倒是快。”

    张学良起身,坐在床沿上,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先去接了何总参谋长再做定夺。”

    何应钦果真于下午三点三刻抵达北平,在东北军重兵保护下由南苑机场接到北平城中,rì军竟然出乎意料的沒有异动,似乎果如张学良所料,华北派遣军在北平城旁放一支军队只是震慑,想讹诈一番。

    由于军事对峙,张学良并沒有出城迎接何应钦,而是在城内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此时,张学良已经恢复了体力,饱饱的抽上一顿大烟后jīng神饱满,双目如电,竟是一扫午间萎顿低迷之气。

    “汉卿为国御守北疆实属不易,然此时不宜与rì军再起更大的冲突,以中国之力断然无法抵挡rì寇之全力进攻啊……”

    何应钦一见面便罕有的单刀直入,直抒來意。

    张学良心中一阵冷笑,仅仅凭你一句话便想让东北军放弃东三省吗,但何应钦接下來的话却还是让他颇为心动。

    “委员长知道汉卿处境之艰难,会专程拨款一千万元,以弥补东北军之损失,积蓄实力再图光复东三省。”

    冷笑升到脸上却变成了苦笑,“如今摆在学良面前的两条路,不是和就就打,既然委员长的意思是和,学良还有什么好说的……”

    ……

    常熟,吴孝良疲惫以及,尽管他期待奇迹会发生,张学良逆袭rì本关东军,但噩耗还是一个接一个的传來,沈阳、长chūn、营口相继陷落,紧接着更让他震惊的消息从北平传來,何应钦亲自飞往北平主持与rì本谈判事宜,他就已经产生了极不好的预感,何应钦去北平,打的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牺牲国家利益而换取停战,而何所秉承的又一定是南京国民zhèng fǔ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的意思,蒋中正毕竟是个政客,虽然对rì寇低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但从所谓的大局出发却是完全可以隐忍的。

    蒋中正迫切希望停战,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有二,第一,江西红军趁着rì军侵华,围剿其zhōng yāng军主力悉数北调的机会,开展活动大举扩张,对南方面京而言已经由肘腋之疾渐成心腹大患,另一方面阎冯二人兵马实力聚在,也得幸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中可以苟延残喘以恢复实力,一旦积蓄到足够强大的力量后,势必会趁着蒋中正和张学良与rì军两线作战的机会落井下石一番。

    所以,有这两点心腹大患,他不得不听从杨永泰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策略,对rì本人容忍,等到肃清国内反对势力,廓清局面,到时中国一统,上下一心,再和rì寇决一死战,则必胜矣。

    吴孝良十分清楚蒋中正所面临的这种尴尬境地,与不得已而为之的投降屈辱行动,不过,这一回他打算充当一次搅局者,哪怕因此而开罪蒋中正也所不惜。

    rì本人兵压平津无非是想兵不血刃就取得最大利益,从而稳住中国国内军队,他们也好从容占领,笑话整个东三省,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再度挑衅发难。

    因此,对rì本而言,此时绝不是爆发中rì间全面战争的时机,如果真的开打,其对中国方面的军事部署尚在雏形阶段,东三省尽管旬rì间就掌握在手中,但还非常不稳定,由于在东北rì军人数本就不多,只好大量重用了当地的东北军降军,一旦打起來再行叛乱也是有极大可能的,在rì本内阁看來,停战也是迫切的需求之一。

    换个思维,如果中rì全面战争在这个对其最为不宜的时刻爆发,此消彼长之下,中国甚至可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占一些便宜也未可知呢。

    那么,吴孝良就要把rì本人停战的台阶给摧毁,让他们不得不打下去……

第466章 城下之盟(八)

    但想要搅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ì本人选择与何应钦在北平举行和谈,而沒有选择最先爆发战事的上海,就足以说明他们的重心是放在北方的,上海并不是主要目标。

    那么吴孝良想要引起rì本zhèng fǔ的高度重视,就要将rì本在京沪一带的陆军打疼,疼的让rì本人咬牙切齿才可以,眼下正有这样一个机会,自长门号战列舰被彻底炸毁,第三舰队主力舰均受重创以來,由七丫口登陆的三个师团便有些人心惶惶,战事拖延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计划,原本计划的突袭战,一rì夜间兵临南京城下,现在也成了防线对垒的攻防战,由于受到海军战败的影响,陆军士气也严重低迷。

    很多人甚至产生了迷茫心理,认为有列强在身后虎视眈眈,而他正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rì军进行一次突然袭击,吴孝良之所以敢这样想,甚至也敢于实施,因为他手中握有一招杀手锏,那就是在东亚可以所向披靡的装甲部队。

    此前由于连rìyīn雨,再加上rì军气盛,吴孝良不会贸然将他的看家宝贝派到战场上当炮灰,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rì军在常熟一线迁延多rì,锐气已挫,加上海军惨败,陆军大臣失踪的消息,早就人心惶惶,士气一泻千里,此时将所有主力部队集中在一个点上以尖刀之势,将其正面面对的两个师团的攻击线割开一道口子,然后第二军大举反攻,五十七师则攻击其正面面对的第五师团。

    将这三个师团彻底赶下长江去,然后再一鼓作气收复上海,如此,rì军在南方牵制国民zhèng fǔ的行动将彻底失败,到时候,便可以腾出手集中力量对付來自东北的威胁,同时也对国人有个交代。

    而rì本内阁在经历淞沪惨败之后必然会面临国内强大的压力,如果选择继续谈判,则肯定要提出针对国民zhèng fǔ更为苛刻的要求,如果军部影响内阁决定复仇,继续扩大战争规模,那么中rì间全面战争势必将由此点燃,正好中他下怀。

    不过,第一种可能也不是沒有,南京国民zhèng fǔ甚至可能接受更为难以忍受的苛刻条件都未可知。

    如所料不差,这几rì军事委员会的停战命令就会传到京沪jǐng备司令部,到时候再违令,便会招致蒋中正的愤怒之火,所以行动一定要快,他已经派人去调距离常熟前线不足三十里的装甲旅,今夜凌晨便可发动攻击。

    同时,吴孝良还有另一手准备,除了军事上的挤压外,他还打算打一打政治牌,在他手中秘密关押的白川义则绝对是个奇货,有了这家伙就可以掐住rì本内阁的名门,如果他们不想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出尽洋相,就要适当满足一下他的合理要求。

    至于是什么合理要求呢,如果rì本人坚持谈判,他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以白川义则作为私下交易筹码,换取rì方将何应钦排斥在中国谈判代表行列之外,转而要求他吴孝良谈判,第二是向全世界公布,堂堂rì本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大将成了他们最为鄙视的支那人的俘虏。

    而且,吴孝良还有更绝的后招,一旦打算借白川义则与rì本翻脸,那他就要将这出戏唱到极致,他会召集一个有全世界主流媒体参加的世纪审判,控诉他身为陆军大臣,下属陆军对中国人民犯下的反人类罪,对其进行公正、公开、公平的公审,造势这一套是吴孝良的拿手好戏,只要拿捏的好,定会让rì本颜面扫地,到时候只怕他想和,rì本国内的汹汹舆情与陆军的强大压力也得让他不得不继续战斗下去。

    只要rì本人敢打,他就敢让这些叫嚣着脱亚入欧自认为高所有亚洲人一等的海岛矮子们,尝到什么是后悔的滋味。

    “钧座决定了吗,一定要打吗。”

    第二军军长杨效欧的一声疑问将吴孝良从沉思中拉了出來,他心底里还是期望稳扎稳打的,既然常熟防线已经守住,就沒必要再冒险而去主动进攻rì军,杨效欧乍一听吴孝良的这个想法时,甚至认为他得了失心疯,第二军的素质他是了解的,防守尚且力有不歹,何况主动进攻,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何总参谋长已经飞赴北平谈判,相信不rì之间中rì两国间的战事将进入尾声,这就到了最关键的分享战果的关键时刻,山东军出了这么大的力,想必会得到在中原大战中难以得到的汇报吧,他的本意是将上海这块地方拿在手中,但此地属于蒋中正,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但可以换取其他地方更优厚的条件,可吴孝良全然不想这些,竟一心想着打仗,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但几经劝谏之后,杨效欧发现吴孝良态度异常坚决,处于这些rì子以來对他的了解,知道行动再难改便变,是以最后又明知徒劳却又不甘心的一问。

    吴孝良目光坚定的看着杨效欧,指着墙上挂着的中华民国全图,手中铅笔在东三省已经平津地区画了两个大大的圈。

    “你來看,东三省这一战之后我们丢定了,平津恐怕也难保主权,rì寇华北派遣军也到了扩军的时候。”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北宋孱弱,数度被北方蛮族打到开封城下是为何。”

    杨效欧听到吴孝良说起北宋,先是一愣,继而下意识答道:“北宋自丢了燕云十六州后,便再无险可守,无论契丹还是女真自可一路毫无险阻的南下黄河。”

    吴孝良击掌道:“正是如此,中rì早晚必有一战,而这次如果停战,平津主权也定然会被作为交换条件而不保,我国民zhèng fǔ失平津便如北宋失幽燕,与其给他们步步蚕食,一一消化的机会,莫不如此时便趁他一口鲸吞之后的行动不便先发制人。”

    杨效欧默然不语,他承认吴孝良所言有理,但这一切还是要建立在可以自保的前提之下,至少在他看來,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便不谋其政,吴孝良的某些考虑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军事委员会委员,以及地方省zhèng fǔ主席该考虑的范畴,这都是躲在徐州那位蒋委员长该cāo心的事情。

第467章 城下之盟(九)

    杨效欧虽是半路倒戈投靠到吴孝良麾下的,但数次大仗打下來,竟然与小rì本不相上下,第二军尽管实力较五十七师逊sè,在常熟最危急的时刻险些崩溃,但最终还是稳住了防线,这让身为第二军军长的他大感扬眉吐气,也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与rì军的大小战斗中,他似乎体味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对于吴孝良一力坚持对rì作战,已经近似于不可理喻的固执,他尽管难于理解但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下去,同时,第二军的士气也正前所未有的高涨,就在两天前,他们刚刚成功歼灭了rì军的一个冒进的大队,他们显然比杨效欧这个军长更乐于接受这个命令。

    吴孝良和杨效欧都不知道,就在他们酝酿打一次出其不意的反击战的时候,七丫口登陆的三个rì军师团也决定联合发起一次攻坚冲锋,由于最高指挥官陆军大臣白川义则的失踪,他们已经陷入无指挥状态很长时间了,所以这次作战计划的发起人是三个师团长中资格最老的第十四师团师团长松木直亮中将來牵头,而其他两个师团长则毫无异议,全力配合。

    其实松木直亮中将的计划十分简单,经过数rì的激战,他发现一点端倪,面前的支那军队虽然战斗力不弱,但士气很难持久,一旦战事胶着就很容易泄气,由此,他设计了一个不间断攻击的计划,由三个师团选择两个点进行不间断的昼夜进攻,皇国陆军实力本就远在支那军队之上,所以,这次他们拿出攻打要塞的韧劲來,突击支那防线,万沒有不破之理。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沒有弊端,伤亡便是各一个问題,但形势逼迫他们不得不尽快打破自身在支那战场的困局,东北的关东军仅仅用一个师团的兵力就占领了东三省,平津的华北派遣军也将东北军司令张学良围困在北平城中,连坐镇南京的国民革命军总参谋长何应钦都飞赴北平与之谈判。

    而他们三个师团的兵力,竟还在登陆点附近寸步难进,这叫他们如何还有颜面坐等机会,三个人几乎是一拍即合,第七师团师团长原口初太郎更是拍胸脯保证,请求自己单独负责一点,这些rì子以來他担任第十四师团的预备队,还沒轮到上阵的机会,自然是急的,上蹿下跳。

    “松木阁下,第七师团已经手痒很久,左翼就交给我们吧。”

    松木直亮点头欣然答应,这一次他不再拒绝,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东川第支那将军的防线。

    至于第七师团由于要协防第五十七师反扑,所以紧紧派出一个联队加入对第五军的强攻序列,并且这个联队的联队长还是吴孝良的老熟人,曾经在绥东防御战中被吴孝良俘虏过的三宅光治。

    按照rì本陆军中不成文的规定,像三宅光治这种曾经被俘过的军队将领,是再沒有资格出任军队主官的,但三宅当年太优秀了,被称为皇国陆军的名将之花,很多陆军大佬都曾为此扼腕痛惜,所以他最终在军部大佬的庇护下,经过多年蛰伏又重新回到了 阔别多年的军队。

    只是此刻的三宅光治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名将之花了,现在的他仅仅是一名隶属于广岛师团的普通大佐联队长,第五师团又号称广岛师团,该师团不但是rì本陆军的十七个常备师团之一,而且还是在明治时代便已经存在,由六镇台编组成军的六个师团之一,曾在rì清战争,以及rì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

    让三宅光治在这样一支声名显赫的师团中重返军界,说明军部中的大佬还是对他寄予厚望的,所以当师团长寺内寿一决定仅派一个联队参与对常熟防线攻坚作战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主动请缨。

    这是他蛰伏十年于军界复出后的至关重要一战,能否一雪前耻,就在此一战了。

    三宅光治紧了紧腰间的武装带,一柄大佐军官指挥刀挂在腰间让他觉得极不自在,他磕掉了马靴尖沾上的一块泥土,扳住马鞍踩蹬上马。

    “出发。”

    名将之花心底的骄傲使然,他对松木直亮如此呆板的战术极为不屑,如此沒有技术含量的战斗计划,即便赢了皇国陆军也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支那第五军主力多在何家浜董家桥一带布防,他曾经专门研究过支那的防御战术,也是死板之极,只要派一机动力极强的偏师,深入其后方,断其后路,支那军心必然大乱,到时候其正面防线必然崩塌无疑。

    三宅光治就要做这支机动力极强的偏师,因为他所率领的乃是第五师团第四十一骑兵联队,这同样也是一支战功卓著的联队,他们听说将深入支那敌后,做一次小纵深的突袭都难掩心中兴奋,口中呼喝,加紧了马队的行军速度,要赶在天亮前赶到既定位置,才能做到突然发起袭击的效果。

    不过在出发前,他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京沪jǐng备司令吴孝良的司令部原本在常熟城中,前几天最危急时刻,为了激励士兵勇敢作战,他甚至将司令部迁到了城东的苏家滃,这里已经距离前线很近了,只可惜吴孝良手下的参谋都太粗心大意,竟在布置防线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这也正好给了他一雪前耻的机会。

    十年了,支那将军,这回鹿死谁手,就看今夜了。

    东方已经鱼肚泛白,大股骑兵卷起了漫天烟尘,直冲西方而去,而此时,中国阵地上的绝大多数士兵们还沉浸在前一夜美梦的余味中。

    三宅光治抓紧了马缰,双腿紧夹马腹,这是他的雪耻之路,十年蛰伏,黑发便白发,当初皇国最年轻的将军早已成为军界笑柄,而他,今夜便要将这些所失去的统统夺回來。

    常熟县城东十里苏家滃,jǐng备司令部的jǐng卫士兵向往常一样开始换防,站了一夜岗的士兵,早已经累的哈气连天,突然……

第468章 城下之盟(十)

    突然,接防的jǐng卫士兵,只觉得脚底大地似乎在轻微的颤动,紧接着一阵阵极其不寻常的声音由远而近,士兵恍然。

    “前方又來报捷了。”

    这种声音除了骑兵还能有啥,jǐng卫士兵早就听的多了,只是今rì的感觉却有些不同于以往,如何这大地震颤的如此厉害,骑兵而已,马蹄而已,好像要将这大地踩翻了天呢,难道是來了一大队的传令兵吗。

    jǐng卫士兵如是想着,但心中却陡然一惊,如果來的是一大队那么就不可能是传令兵,而是真真实实的骑兵,据他所知第二军的骑兵早在过江之初,由于渡船紧张就全部留在了江北岸,后來便就地驻防,一直沒有跟过來,所以能有这么多骑兵连大地都踏的跟着震颤,只能是,只能是……

    为首的jǐng卫军官脑门冷汗立时冒了出來,因为他心头闪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念头,rì本人來了。

    虽然些rì子,第二军着实打了几个结结实实的胜仗,一涨第二军之士气,大家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谈东洋人sè变了,可他只是在后方一直从事jǐng卫工作的小军官,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想到可能是rì军來偷袭,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呆呆的立在当场,就像一段木头般,连示jǐng都忘了。

    还是身边的士兵推了他一把,一脸暧昧的奇道:“排长今儿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还在想昨夜那小寡妇呢。”

    jǐng卫军官这才回过神來,也顾不得回应手下士兵的揶揄,尖声喊道:“敌袭,敌袭。”

    一边喊,还一边拽出腰间的连响盒子炮,朝天上就是“啪啪,。”两枪,慌乱之下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召集办法,只有这响亮的枪声才会让人更快的清醒过來吧,因为他知道,驻扎在苏家滃负责jǐng备司令部安全任务的部队只有一个营,如果不尽快将大伙召集起來,恐怕就有让敌人连锅端了的危险。

    果不其然,听到枪声,无论是醒着的还是尚在梦乡中的人都极为敏感的暴跳而起,在jǐng备司令部周围听到枪声必是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情。

    jǐng卫营长整理着军装的武装带连风纪扣都沒系便急吼吼从卧室跑了出來,边跑边大声质问:

    “是谁开枪,是谁开枪,发生了什么。”

    待看到司令部门口的少尉排长,手中连响盒子炮还冒着青烟,顿时大怒。

    “疯了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开枪。”说着示意左右,“來呀,给我捆了,送宪兵队去。”

    那开枪示jǐng的少尉排长连忙道:“营长你听。”说着做了个让那营长仔细倾听的样子。

    营长莫名其妙,但还是静下心來去听,这一听不得了,竟是吓得一蹦老高。

    “有骑兵!是哪里的骑兵,沒接到有骑兵过來的消息啊。”

    jǐng卫营长虽然是只是区区一个营长,但由于负责整个jǐng备司令部的安全工作,所以至关重要,所有部队调动只要经过jǐng备司令部方圆三十里范围之内全部要通报给他,而近几rì,jǐng卫营并沒有接到会有骑兵过境的通知。

    因此,才有此一问,但随即他也如那少尉排长之前一样,立刻意识到了问題的严重xìng,如果不是友军,那就是rì寇。

    想到这里,jǐng卫营长立即掉头,边跑边交代着,“让所有人立即集合准备战斗。”

    他要赶紧去告诉京沪jǐng备司令部中的吴孝良,赶紧撤离此地,不管这马蹄声是敌是友吴孝良身为jǐng备司令都冒不起这个险,如果一旦有个意外,整个京沪战场的局势都将功亏一篑,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据他判断,这队骑兵,人数至少也在营团上下,而且五分钟之内必然赶到,所以时间不多了,他要抓紧一切时间,掩护司令撤离。

    吴孝良也听到了枪声,刚要出门,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正是那jǐng卫营长,只见他一脸紧张焦急。

    “司令,敌袭,事情紧急,请马上跟随卑职撤离此地。”

    这话听的吴孝良也是心头一颤,哪支rì军如此刁钻,竟然一下就摸到了他的司令部,不过他却不能走,反击在即,如果他一旦后撤将严重影响前线军心,因为普通的士兵不会了解这么多内情,他们只会认为自己的司令害怕了,向后撤了,甚至是逃跑了……

    如果军中一旦产生这种不利情绪,还拿什么去指望他们打胜仗呢。

    吴孝良了解第二军,虽然第二军的战斗力不俗,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打惯了顺风仗,经不起挫折,韧度不够,所以这个时候他激励人心的行为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主帅自蹈险地,麾下敢不效死。

    “都别慌,司令部不会有事,你们正常布置防御,我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司令……”

    那jǐng卫营长还想再劝,却被吴孝良挥手阻止。

    “快去布防,耽误了战事我拿你是问。”

    jǐng卫营长只好一咬牙转身离开院子。

    大地的震颤越來越明显,声音也越來越大,甚至连呼喝之声都已经快清晰可闻,吴孝良偏头向西方的天空望去。

    “该來了吧。”

    可是他等的沒有來,沒等的却來了。

    果真是rì军骑兵,骑兵的冲锋枪距离jǐng卫营防线还很远时便纷纷开火,随着战马的向前推进,数百道弹幕织成的火力网也快速的向前推进着,吴孝良的jǐng卫营乃是各营团裁汰下來的冗兵,战斗力不行,经验不行,吴孝良为了将更多战斗经验丰富的部队送到前线上,保障战局的优势,所以这些和新兵蛋子沒有什么两样的老兵,在面对突然而至的rì军骑兵时,竟忘了开枪阻击,直到,jǐng卫营长瞅准机会,将连响盒子炮一梭子子弹都打了出去,大伙这才如梦方醒。

    各种轻重火力一齐开火,在最后一百米的距离上,rì军人仰马翻,但很快又有更多的骑兵一跃而过,眨眼间百米距离,顷刻而至,jǐng卫营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竟然一回合之下便耻辱的败了。

第469章 城下之盟(十一)

    就在jǐng卫营长绝望的闭上双眼时,他觉得脚下的大地震颤如山崩地裂,rì军骑兵威势之猛烈竟至如斯,他陡然间睁开双眼,即便战至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苏家滃毕竟是jǐng备司令部所在地,防御工事修的还是非常完备,战壕、铁丝网一样都不少,而阵地上轻重机枪也是所有步兵营配备数量最多的,仅仅一瞬之间,他的目光由恐惧、犹疑逐渐变得坚毅、镇定。

    “开火。”

    虽然开枪的时机有些晚,但水压重机枪喷吐出的火舌不愧是战场上的人肉收割机,冲在最前面的rì军战马立即成片的跌倒,马上骑兵则被强大的惯xìng甩了出去,筋断骨折,血肉模糊。

    三宅光治的瞳孔开始收缩,偷袭并不算成功,可支那将军也太托大了,竟然只用一个营的兵力防守司令部,他的嘴角随即挂上一抹冷笑,既然如此,就让这些支那人以及那个支那将军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十年的蛰伏与屈辱早就将那个名将之花咬噬的尖厉暴躁,此刻他的全身都沸腾着复仇之血,同僚幸灾乐祸的奚落,家人横眉竖目的冷对,都在这一刻涌到了愤怒的血管之中,军人的荣誉与个人的屈辱汇集成再难抑制的怒火,从呲裂的双目中喷涌而出。

    冰冷的子弹毫无征兆的shè入jǐng卫营长的胸口,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沒來得及吐出,便轰然倒地,士兵们愤怒悲痛与心寒胆战交织在一起,但却再阻挡不住rì军骑兵的兵锋。

    jǐng卫营防线如溃散之堤土崩瓦解,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沒撑过,冷笑再一次出现在三宅光治冰冷的脸上,蝼蚁一般的支那人,支那将军十年不见你就只剩下这点本领了吗,他的心中突然间升起一种忐忑,如果支那将军果真如此不堪一击,他积蓄了全身力气狠狠一拳打來岂不是落空,对手衰弱至此,复仇还有什么意思,巨大的失落无力之感遽然而生。

    jǐng卫营的防线并沒有紧邻村子,而是向外推进了一里地,三宅光治轻而易举就突破了防线,却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这距离司令部不足一华里的距离,他用了十年时间來跨越,终究是功亏一篑。

    巨大无比的轰鸣掩盖了铁蹄叩动大地的声音,眼前突然出现遮天蔽rì的乌云,细看之下竟是扬起的漫天烟尘,西北方向急速而來的钢铁洪流瞬间即至,就像突然出现一般,三宅光治的瞳孔再度收缩,不是因为恐惧而回死因为兴奋,这才是他记忆深处的支那将军,那个曾经俘虏他的支那将军如果真衰落,对他而言将是更大的耻辱。

    三宅光治夹紧了马腹,策马加速迎头冲了过去,即便是钢铁坦克他也毫不畏惧,此战他本已抱宁死定雪耻之心,如果失败不如战死,在战场上体面的战死,也好过苟活于人世间忍受那似有千万虫蚁咬噬心间的痛楚。

    使用骑兵冲击坦克群rì本人开了世界战例之先河,无数血肉之躯在钢铁拒收无情的碾压之下,血肉横飞,坦克机枪來回扫shè,使得rì军铁骑在骤然间便似风中败絮一般,四分五裂,尽管他们损失惨重,但联队长三宅光治已经冲在队伍最前方,身为士兵的骑士们又如何能退却,也跟着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以卵击石。

    战斗进行了不足半个钟头便宣告结束,结果对三宅光治而言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骑兵联队十不存一,他活了下來,不幸的是他再一次成为了支那将军的俘虏。

    三宅光治在落马的一瞬间,便意识到自己彻底的失败了,想起临來时的踌躇满志,他yù哭无泪,心灰意冷,拔出腰间南部十四式手枪,对准了太阳穴,食指扣到扳机上刚刚要发力,却觉手臂一痛,手枪跌落在地,再看手臂已经血流如注。

    随即便被两名支那士兵可耻的提了起來,他发疯了一样攻击其中一人,却被死死的按住,趴在地上在难动一下,鲜血、泥土、眼泪沾满了污秽不堪的脸。

    中国士兵冲他身上狠狠吐了口浓痰。

    “娘的,这rì本大官,简直就是一疯狗。”

    另一个差点被三宅光治咬上一口的士兵则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让你不老实。”

    是役,第五师团的第四十一骑兵联队全军覆沒。

    而与此同时,何家浜一线的正面防线,rì军两大师团联手发动了登陆以來规模最大的一次攻击,第十四师团与第七师团互为犄角之势分别攻击何家浜与董家桥两个点,董家桥外的rì军如cháo水般一浪又一浪的冲击着中国守军的防御阵地。

    第二军的士兵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战斗,只见rì军全部都疯了一样的向前冲锋,似乎他们轻重武器中shè出的不是可以收割生命的子弹,而是夏末解暑的暴雨,rì军尸体一具具堆在阵前,可后继者似乎浑然不觉踏着脚下的尸体,仍旧顽强的冲击着第二军的阵地。

    战斗不过打响才一个钟头,整个战场上堆满了尸体,第二军的弹药消耗更是惊人,并且让负责指挥阵地防守的师长惊恐的是,他们的储备在如此消耗一个钟头,便会弹尽粮绝。

    师长抓起临时指挥部掩体内的电话机,一顿猛摇之后,就着不断炸响的大炮声,与重机枪不间断的shè击声,声嘶力竭的喊着:“物资处吗,我是二师,弹药马上告罄,请立即运送……”

    物资处长挂断电话,嘟囔着骂道:“何家浜告急,董家桥也告急,蒋委员长就给第二军拨了这么些弹药,到底先给谁。”

    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结论在他脑海中跳了出來,如果在战斗中弹药供应不上,常熟防线将轻而易举的被rì军拿下,关于这批弹药他早就向南京申请了,但是何应钦总是以紧张,弹药都被供给淞沪前线为由,压了下來,如今局面已经紧张如斯,一个小时让他上哪里弄这么多的弹药去。

第470章 城下之盟(十二)

    苏家滃遭到三宅光治联队的袭击后,为了稳妥起见,吴孝良将作为预备队的,宋希廉新组建的教导总队调來布防,这次的确险到了极点,如果装甲旅再晚到几分钟,此战结局恐怕就要改写了。

    跟随坦克旅前來的还有达rì阿赤的骑兵旅,他们并沒有在苏家滃逗留,而是按照既定计划继续东进向董家桥方向迂回,坦克旅和骑兵旅决定在董家桥由南向北做一次侧翼突袭,彻底冲垮驻扎在那里的第七师团。

    吴孝良听说袭击他们的rì军联队长居然是三宅光治,不禁笑道:“老朋友嘛,走,咱们去见见他。”

    “老朋友。”

    宋希廉满脸莫名其妙,不明白吴孝良为何称这个被俘的rì军联队长为老朋友,难道是他在rì本留学时的朋友,随即他否定了这个答案,沒听说吴孝良去rì本留过学啊,据说他毕业于保定军校,如何又认识的这个三宅光治呢。

    倒是吴孝良的副官解答了宋希廉的疑问,“司令在绥东时曾俘虏过三宅光治,那时候他可是rì本陆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呢,甚至被称为名将之花,只可惜遇到咱们司令了,将星也得陨落,将花也得凋零……”

    副官是绥东时候跟随吴孝良的老人,自然了解嫡系,惟妙惟肖的将三宅光治的老底一一揭穿。

    吴孝良在绥东的战绩,当年由于北洋zhèng fǔ的刻意封杀,国内报纸一律不得报道,所以国人知之者甚少,宋希廉还是被震撼了,他早就知道吴孝良曾在绥东战绩辉煌,却无论如何也沒料到此人竟俘虏过rì军将军,而这个三宅光治在rì本如此重视军功荣誉的陆军里,战败被俘之后还能再出任常备师团骑兵联队的联队长,果真不简单,按照惯例,有过类似三宅光治这种耻辱经历的军人是要被永久的清除出陆军的,他能得到重返战场的机会,足见此人在陆军中根基后台之深。

    由此,宋希廉对这个当年所谓的名将之花好奇之心更重了。

    三宅光治被关在苏家滃的一座柴棚中,右臂由于中弹,被草草包扎,满身狼狈,木然坐在一地柴草之上,吴孝良带着宋希廉出现在彩棚的木栏之外,让他倍感屈辱,他出征之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再落得如此下场,他后悔沒有在战场上一头撞死,再次令器重他的长官,以及他的家人蒙羞。

    吴孝良却好像丝毫沒意识到三宅光治的尴尬版,对看守士兵道:“打开柴棚,给三宅桑一间干净的住房,他是我的老朋友了,要给他客人般的待遇。”

    士兵闻言一阵惊愕,却还是稀里哗啦的打开锁链,将三宅光治架了出來,吴孝良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微笑道:“三宅桑不要拘束,就当回家好了。”

    “噗嗤,。”

    宋希廉沒忍住差点笑出声來,腹诽着,这吴司令看起來平rì里不苟言笑,原來嘴也这么损啊,如果换了自己是三宅光治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他仔细观察着这个所谓的曾经的名将之花,虽然此人狼狈之极,仍旧依稀能看出他面目端正,甚至可以用英俊來形容,尤其是他拥有rì本人罕有的身高,吴孝良站在他的面前几乎矮了半个头。

    再看其动作,亦是不卑不亢,还挺有身为俘虏的觉悟,挣脱了夹着他的士兵,对吴孝良微微颔首。

    “三宅惭愧,原本打算与将军易地而处,遗憾的是又走了十年前的那条路。”

    吴孝良听罢哈哈大笑,却不置可否。

    “三宅桑手臂伤的不轻,一定要好好的治疗。”

    他嘱咐副官去请医生立即为他做手术,不要耽误了治疗,虐待被俘军官可不是他的风格,刚要离开,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三宅光治微笑道:“对了,你们的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大将也在苏家滃做客,不知三宅桑是否有兴趣一见。”

    三宅光治手一哆嗦,刚从看管其士兵那里接过的水杯跌落在地,这对他无疑是一个更大的打击,白川义则曾经是他的偶像,如今竟也与自己一样沦为了阶下囚,这对皇国的打击将远远超过当初身为少将的自己被俘的影响,白川大将的被俘将给皇国的耻辱破了很多记录,第一个战败被俘的陆军大臣,第一个战败被俘的陆军大将,第一个……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种无力感由头顶直蔓延到脚底,甚至不敢直视这个他曾想易地而处的支那将军,低声的问道:“我可以见见白川大将吗。”

    吴孝良欣然同意,“当然可以,跟我來吧。”

    这一番对话,宋希廉看在眼中,不由得大为兴奋,一老一少两大rì军俘虏相见两眼泪涟涟的场景,他想想都会感到兴奋,这种场面编年难得一遇,他如何会错过呢,也跟着亦步亦趋,去了关押白川义则的房间。

    ……

    关炳炎的坦克旅一路狂飙,当由侧翼抵达董家桥时,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第二军防御阵地前已经堆满了rì军士兵丢下的尸体,可或者的rì军向不知死亡恐惧一样,cháo水一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防御阵地。

    原本是计划打突袭战的,如今看來到让rì本人先动手了,不过仗既然已经打到这个程度,恐怕此时的rì军已经经不起坦克旅一次冲锋了吧,想到此处,他毫不犹豫的通过无线电命令所有坦克发动冲锋。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立即发起冲锋,立即发起冲锋,完毕。”

    话音刚落,坦克部队编入狂风一般转向,冲疲惫已极的rì军冲锋部队而去,rì军显然沒料到,自己的侧翼竟然冲出了上百辆坦克,再也坚持不住,眼看着防守的支那第二军再也支持不住,但是他们沒时间了,再沒机会攻陷这道几分钟后就会唾手可得的阵地,轰鸣的坦克发动机无情的绞碎了他们的希望,绞碎了他们此战必胜的信念,原本cháo水般攻击的rì军士兵,开始如退cháo般回卷,在钢铁洪流面前,血肉之躯不堪一击……

第471章 城下之盟(十三)

    rì本东京.兵变的余波尚未完全平复.内阁以一种极为不正常的形态存在.首相滨口雄幸彻底在兵变中吓破了胆.这位在rì本政界素有“狮子首相”之称的铁腕首相.完全沦为了陆军的傀儡.而由于滨口雄幸转而不问政事.内阁大权则彻底落入陆军手中.可新任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又在支那的失踪.再一次使得本就脆弱不堪的内阁陷入动荡之中.

    最终.由陆军大将林铣十郎出任陆军大臣.受命全权主持对支那战争事务.他对支那战场的形势既不解.又头疼.淞沪一线皇国海军投入了超过六个师团.一个海军舰队的庞大兵力.却屡屡受挫.甚至连白川大将都在吴淞口那一次莫名其妙的海战中生死不明.如果按照先期预计來评判这次战役.皇国在淞沪的军事行动已经可以算作失败了.

    再把视线投向北支那.满洲一线的战事顺利的让他难以置信.仅仅一个师团的关东军几乎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整个满洲.山海关内的平津地区也同样是仅凭北支那派遣军为主力.就将整个平津团团围住.支那东北军的首领张学良束手束脚.窝在北平城内不敢动作.躲在徐州的支那领袖蒋中正也坐不住.派了他的得力助手与皇国谈判.企图保住平津河北.

    林铣十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愚蠢的支那人.如果不是怕贪多嚼不烂.皇国便是一口鲸吞了支那又如何.

    “林铣阁下.北支那发來电报.何应钦拟了个条目.请您示下.”

    陆军省军务局局长小矶国昭捧着一份电报打断了林铣首相的沉思.他在月前的兵变后被晋升为少将.并被林铣十郎由陆军省整备局局长提到军务局局长的位置.陆军省两大重要最重要的职位除了军务局局长以外.还有一个是军事课课长.而课长一职则由沒有受到兵变冲击的冈村宁次大佐继续担任.

    林铣十郎接过电报.一目十行看了眼.心中冷笑不断.却将那张薄薄的电报纸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小矶国昭.说道:

    “小矶君.说说你的看法吧.”

    小矶国昭听闻陆相大人出口询问.忙立正颔首.道:

    “支那人妄图保住平津.因为这两座城市在军事和政治上意义重大.但是东北军并沒有决战之心.只求自保.所以皇国应该趁这个机会一举拿下整个河压迫河南、山东.到时候连淞沪的僵局也会很容易的迎刃而解.”

    说到淞沪僵局还是林铣十郎最为担心的地方.那里有一直以來让他提心吊胆的炸弹.支那将军.当年绥东的隐痛还历历在目.如今上海又上演了这么一处悲剧.第三舰队的重创.白川大将的失踪百分之九十和他有关.六个师团被困在上海与南京之间进退不得.皇国自明治革新以來最大的军事失败莫过于此.

    小矶国昭的话让他眼前一亮.以北支那的胜利抵消淞沪的失败.目前看來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过身为皇**人的骄傲使然.注定了他不会甘心接受以六个师团的兵力对付支那军竟然寸步难进的结果.

    “皇国在淞沪战场的困难也是暂时的.张治中的第五军.支那将军的第二军和五十七师只要破其一点.便可全盘皆赢.”

    如果说此前以北支那换取淞沪胜利的言论让林铣十郎眼前一亮的话.那么这句话则一针见血.正中他的心底.

    “淞沪战场的乱局连白川大将都沒能廓清.不知还有谁能力挽狂澜.”更让他担心的是白川义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再派去一名最高指挥官.此人将担负极大的重压.势必会影响战斗的进行.还有更致命的一点.白川大将此时生死不明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一旦确定其死讯.对陆军士气的打击将加重.如果最坏的事情发生.他被支那人生俘.被打击的将不仅仅是淞沪陆军.整个大rì本都将为此蒙羞.血战到底将再不可避免.但现在却不是全面战争的最佳时刻.

    目前虽然皇国在rì军动武的规模从北到南非常之大.但都被一直合理的控制在地方冲突之上.参谋本部制定的计划也一直是以夺取最大利益为主.而一旦确认白川大将被俘.那么就再也沒有什么能阻止那些少壮派军官狂热的战争想法了.

    林铣十郎与多数的陆军高层持同一态度.吞并支那是皇国坚定不移之战略.但却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点点蚕食.一口鲸吞未免太过一厢情愿.

    不过激进的年轻军官们这一次似乎挽救了皇国危局.关东军作战部主任参谋石原莞尔策划的“满洲事变”取得巨大成功.旦夕间夺取了整个满洲.连支那的旧都北平都即将落入皇国彀中.北支那一连串的胜利同时也缓解了内阁面临的巨大压力.滨口首相不问政事.所有对外策略都落在陆军头上.所以解决掉内阁的压力便是在为陆军解围.

    林铣十郎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矶国昭.他知道陆军年轻军官们成立了一个叫做“一夕会”的秘密组织.策划“满洲事变”的石原莞尔是组织成员.陆军省军事课课长冈村宁次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就连这个小矶国昭也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既要与支那人血战.又必须控制住战争的规模.这是个让他极其头疼的难題.

    少壮派军官们越來越桀骜不驯.老家伙们似乎已经很难再驾驭住他们.这些家伙时不时就要搞出点事端來.挑战内阁的底线.而为了陆军的利益与荣誉.内阁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为少壮派们背书.

    但换个思路想一想.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派一个去淞沪战场说不定就能成为打破僵局的一招奇兵呢.但终究是起了考较这个少壮派出类拔萃的军官的心思.于是好整以暇的问道:

    “白川大将折戟支那.皇国陆军士气受挫.在所难免.小矶君认为委派何人去支那做指挥官合适呢.”

第472章 城下之盟(十四)

    小矶国昭万沒想到平rì里不苟言笑,甚至连话都不多一句的林铣大将会问起自己如此关键要害的问題,支那淞沪局势糜烂,是派几个人去就能解决的吗。

    “林铣阁下,淞沪局势糜烂非一人之罪过,也绝非一人能挽狂澜于即倒,扭转乾坤。”

    淞沪战场打到目前这个德行,已经进入了一道死局,以支那人之孱弱,皇国陆军之强悍,原本万沒有被束缚住的道理,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切切实实的发生了,这已经超出了小矶国昭以往对两个国家的认识,所以对于林铣十郎的问題,他找不到合适的答案,但同时也隐隐认为,这种局面绝非一人可以改变。

    实际上,小矶国昭的想法是以北支那的胜利,换取支那zhèng fǔ对淞沪战局的左右,对支那文化有深刻了解的他,十分清楚中原对他们的重要xìng,如果皇国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到中原地区,那么支那领袖蒋中正难免会在这种前后夹击的情况之下进退失据,到时候即便淞沪战局沒有突破xìng的进展也无关紧要了,反而淞沪战场上牵制了据说是支那最厉害的支那将军。

    小矶国昭在十年前还沒有进入陆军决策中枢,自然不了解当年大rì本皇国海陆军在他手中吃的各种亏,他只是想当然的认为此人不过是鹤立鸡群而已,因此并沒有将之当做一个真正的劲敌,甚至因此对败于其手的诸多将军们也隐隐的带上了一丝轻视之心。

    林铣十郎暗暗点头,小矶国昭终归还是要比那些家伙稳健的多,明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却并不急于表现,单单是这份忍耐力与城府便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少壮派军官们强上百倍,于是挥挥手示意小矶国昭退下,他主意已定,决定派少壮派军官秘密组织“一夕会”的骨干成员陆军省军事课课长冈村宁次前往淞沪战场接替植田谦吉任第九师团代理师团长,同时晋升其为少将。

    仅仅一天之后,关于陆军省军事课课长冈村宁次的任命下达了。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任命,将冈村宁次由大佐晋升为少将本就已经破格,又任命其为第九师团的代理师团长就更加不合乎规则,也不符合常理。

    师团长向來由中将军衔有过指挥师团以下作战单位实战经验的现役陆军人士担任,冈村宁次以破格晋升的少将之军衔來担任皇国十七个常备师团之一的第九师团的师团长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且不说指挥经验是否匮乏,他此去能否服众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冈村宁次接到命令后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一展拳脚的机会与平台,忐忑的是不知淞沪战线到底已经糜烂成了什么样子,是否还有救,他的一点点忐忑很快便被同僚们的狂热所融化,消失不见。

    的确,能在资历与出身并重的陆军中在四十岁出头便能晋升为将军,这本人就是非同与常人的耀眼光环,更何况出了晋升为将军以外他即将启程去支那统领整整一个师团,为皇国为天皇陛下而战斗,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幸福啊。

    仅仅一天后,荣耀而幸福的岗村便登上了“西京丸”号辅助巡洋舰,踏上了前往支那的海上旅程,“西京丸”是一艘早在甲午海战时代便服役的一艘巡洋舰,到了今天已经老旧不堪,轰鸣的锅炉使得整条船似乎都产生了共振,幸福的岗村站在甲板上直到东京港口与送行的同僚社友们消失成远方的线与点,才准备回房休息,双脚因为整条船的震颤而被弄的发麻,原本晚走三天他就可以搭乘最新下水服役的“最上”号巡洋舰支那,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是以急急登上了这艘老旧的破船。

    “西京丸”号巡洋舰离开东京一天之后,岗村宁次因为整夜的轰鸣震颤而严重失眠,他踱到甲板上,倚靠着围栏,尽可能使自己距离大海更近的站在甲板的边缘,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清醒的。

    突然,巡洋舰上的通讯兵,一溜小跑的來到他的面前站定,行礼,上气不接下气,随即从便携包中掏出一张纸來。

    “少将阁下,东京急电。”

    冈村宁次打量着气喘吁吁的通讯兵,从他手中接过了电报纸,不知为何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的在脑海中腾起,电报摊开,岗村只觉得一阵眩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电报纸上赫然写着,”淞沪战场有变,七丫口登陆之第七师团全军覆沒,第十四师团亦被击败,而退往江边,第五师团第四十一骑兵联队同时全军覆沒,联队长三宅光治战败被俘。”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

    如此一來,驻扎在淞沪地区的几个师团便都是伤痕累累,再沒一个建制完整的了,更何况又经历新败,人心浮动,士气低迷,等待他接手的将是一个烂摊子。

    岗村宁次突然产生了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想法,舍我其谁的感觉油然而生。

    淞沪,我來了。

    ……

    平津……

    十余万东北军盘踞在平津地区,仅凭北支那派遣军的一个乙种师团与其对抗,连rì本人自己都沒有底,所以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连夜带着刚刚由朝鲜划拨给他的第二十一师团南下入关。

    当第二十一师团抵达昌平时,武藤信义收到了国民zhèng fǔ陆军总参谋长何应钦的亲笔信,这是一封建议双方停火的协议,只是他草草看了几眼之后便撕了个粉碎。

    在大兵压境的被动情形下居然还像保住平津不失,这是多么不现实的想法,提出的要求在武藤信义看來已经近似于无礼,武藤信义对送信的中**官冷冷道:“所允一切岂用你们來送,我自会去取之。”

    信使被武藤信义赶跑,灰头土脸的回了北平城,直奔zhōng nán hǎi而去,张学良自打再次进了北平城后,就在此办公、生活,rì子过的好不惬意,但好rì子总是短暂的,在经历了东三省尽失的打击后,他将再次面临抵抗或是撤退的选择。

    rì本大军兵临北平城下,张学良该做何选择。

第473章 十四万人齐卸甲(一)

    “武藤信义当真如此说。”

    “是,是的……”

    副官战战兢兢的点头,最近战局糜烂败坏,副司令的脾气已经越來越坏,但他不是怕,而是担心,副司令平rì对下属是极好,极宽容的,如今面临巨大压力之下,言行遽变,他又如何能不动容,副官看着张学良深陷的眼窝与高高突起的颧骨,只觉得他几rì之间好似老了十岁一般,心下无力的轻叹一口气。

    张学良明知自己的问題不会得到想要得到的答案,但还是下意识的问一句,实际上他胸中早就烦如乱麻,进退失据,何应钦提出的和谈条件,东北军已经做出了相当大的让步,可rì本人胃口之大,竟然谈都不谈,已经让这位东北军领袖心惊胆寒。

    他身负国仇家恨,不是不想与rì寇血战到底,可十余万东北军将身家xìng命交予他手,又怎可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了某些野心家的炮灰,张学良十分清楚,全国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他做决定,与rì寇拼个你死我活,正好中了某些人的下怀,可如果继续妥协退让保存实力以待合适时机再行反击,必然要面临全国汹汹舆论,他本人以及他麾下的东北军更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到底该如何做决定,副官自然沒有更好的办法,张学良也懒得再去问,挥挥手示意副官可以出去了,突然一阵气闷眩晕,他只恨不得马上吸几口,或许只有在吞云吐雾之中他才会暂时的抛却所有痛苦与忧虑……

    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将张学良拉出了云山雾罩的虚幻,声声呼唤将他拉回了现实,放下手中家伙,好半天才集中了散乱的目光,看清面前來人。

    “孝侯是你呀。”

    被称作孝侯的人正是,平津jǐng备司令于学忠,就在一个小时前,rì军彻底切断了北平与天津的陆路联系,让他有了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战争的脚步越來越近了。

    “是我,副司令。”

    于学忠起初对这位年轻的副司令并不服气,认为他不过是一介花花公子,无非是有个好老子才有资格继承了东北军这偌大的家业,但自张作霖白旗堡被炸惨死之后,张学良的一系列作为让他改变了这种看法,顺利接掌东北军,改旗易帜,杀杨宇霆摆平内部的反对势力,杀伐决断竟有几分雄主气势,自此以后对其心悦诚服。

    “rì军最近异动频频,何总参谋长的谈判策略已经失败,东北军该做好两手准备。”

    张学良经过初时的恍惚终于可以集中jīng力思考问題,十万东北军该何去何从,一缕阳光由窗棂间直shè屋中……

    ……

    徐州蒋中正临时官邸,一股不安情绪在暗处涌动,杨永泰从未见过这位政治军事强人如此沉默,屋子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何应钦在北平拍來的电报就在桌子上,他不知道内容如何,却也猜得到必然不是好消息。

    杨永泰觉得嗓子干渴,咽了几口唾液,试图缓解这种情况,但却传出一阵干咳之声。

    蒋中正似乎被这阵干咳惊醒,伸手将电报纸推向杨永泰。

    “畅卿看看,河北完了!”

    对于平津局势的恶化,杨永泰早就有所预料,只是居然变化的这么快,大大出乎预料,伸手接过电报,草草看了一遍,不禁大吃一惊,他这才明白蒋中正为何说河北完了,如果真按照何应钦电报中所言之实情,不但平津要完蛋,就连整个河北都危如累卵。

    何应钦在此前的谈判中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东北军撤出平津,国民党部以及各种政治团体也撤出平津,同时撤换两市市长,取缔一切反rì抗rì团体。

    这道电报就是何应钦在向蒋中正做最后的摊牌,rì本人胃口太大了,平津都无法满足其贪yù,国民zhèng fǔ已经不能再做任何退让,否则天下汹汹,如何向国人交代。

    自取得中华民国正朔以來,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承受了列强强加给他的耻辱,但为了革命事业的成功,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低头,这次还要低头吗。

    蒋中正在心里面已经骂了上万次娘希匹,出口却是yīn测测的一句话。

    “rì寇欺人太甚,电令汉卿,东北军立即对rì开战,河北切不可蹈了东三省之覆辙。”

    东北失陷之初,蒋中正对张学良态度极为暧昧,东北军是否抵抗他不置可否,而张学良也是怀了保存实力之想法,不愿单独对抗rì军,才致使东三省数rì之内竟相继陷落,如今竟一概之前含糊不清之态度,明确表示支持抵抗,杨永泰明白rì本人的胃口已经触碰了蒋中正的底线,即便国民zhèng fǔ准备再不充分,丢失黄河以北国土的罪责他也担不起,但命令张学良的东北军进行抵抗也未必安了好心。

    第一,以东北军为主力牵制rì军南下,第二,可以借rì军之手消耗东北军的实力,使之再沒有与南京叫板之实力,第三,一旦抵抗失败,可以将所有罪责都推倒东北军张学良的身上。

    好一招一箭三雕之计,不过杨永泰觉得还不够,一个想法在脑中逐渐清晰。

    “委座,华北形势糜烂,淞沪却是一片大好,前rì吴维中在常熟一线取得决定xìng胜利,依永泰所见可以调京沪之兵驰援,大军携京沪胜利之威北上,说不定可出奇兵之效,又避免了其部在京沪坐大,尾大不掉,岂不是一举两得。”

    蒋中正眼前一亮,嘴上却迟疑道:“京沪战局虽然取得一定进展,但如果贸然将维中的部队撤出去,恐怕不利于京沪局势的进展,第七师团全军覆沒,rì军还有两个师团主力尚存,只怕……”

    杨永泰则趁热打铁道:“委座勿忧,第一军主力可以由江yīn防线推进接替吴维中发起反攻,一举收复上海。”

    此举真正是一举两得,既借口平津势危将吴孝良的部队调离京畿中枢,防止将來功大而尾大不掉,同时,以zhōng yāng军嫡系夺取收复上海,兼收光复之功。

第474章 十四万人齐卸甲(二)

    蒋中正不知道,他在徐州动着一箭数雕的主意之时,常熟的战局正按照吴孝良的预期进行下去,装甲旅在董家桥毫无悬念的给了jīng疲力竭的第七师团最后的致命一击,尽管第七师团面临两线进攻,场面乱成一锅粥,但打红了眼的rì军士兵却死战不退,最终在达rì阿赤所率的骑兵冲击之下才崩溃四散。

    装甲旅和骑兵旅如风卷残云般的扫荡过董家桥战场后,又狂风暴雨一样直奔何家浜而去,第七师团残部很快被第二军集中了两个师的兵力分割包抄,终至全军覆沒,师团长原口初太郎战败饮弹自尽,相比之下第十四师团则幸运的多,松木直亮发现了由侧翼包抄过來的装甲部队,立即觉得不妙,尽管他不相信第七师团会如此容易便被击溃,但也明白,自己沒有对付支那人的装甲部队的武器,与其对阵输多赢少,只好仰天长叹大势已去,立即整军只留下一个联队断后,主力人马迅速向太仓方向撤离,以期与第五师团会和,避免被优势支那部队合围。

    松木直亮的果断救了他的第十四师团,同时也挽救了rì军在整个淞沪战场的危局,原本该由吴孝良第二军与五十七师共同发动的突袭,被松木直亮发起的一次三大师团联合作战搅了局,但也战果辉煌,全歼第七师团不说,还将余下的两个师团挤压到了一起,龟缩于太仓县城西北方一隅。

    由此之后常熟防线的中**队攻守易位,吴孝良抓住机会立即命令第二军全线推进,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而实际上第二军在顶住了第十四师团与第七师团的重点进攻之后,也几乎到了强弩之末,但为了防止rì军向南方的浙江省流窜,带來更大的破坏,所以他强行令疲惫不堪的第二军董家桥一部向东突进,挡在了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上。

    由于rì军战线收缩,战场上的rì军控制地出现了很多忙去,吴孝良特地派遣了一个团的兵力增援于三和死守的吴淞要塞,也恰在此时,rì军第二十四旅团攻下了张治中第五军防守的通往吴淞要塞的必经之地,这一团人马可以说是來的正当其时,当即双方不期而遭遇,混战在一起。

    与此同时,位于上海西郊的张治中嗅到了其中的便宜。

    “芾南兄,吴维中在常熟发起了反击,咱们本该配合他们打一个反击战,只可惜这rì寇二十四旅团先咱们一步,咱们只好再和这二十四旅团这老冤家再纠缠上一阵。”

    第五军参谋长顾绍周对张治中的意见大是赞同,不过却另有策略。

    “rì寇第二十四旅团驻地乃是从咱们手中夺取的闸北区,如今他分兵去攻击吴淞口要塞,咱们却也不必被牵着鼻子走,只需攻其必救,其军自乱。”

    不过张治中还是稍有迟疑,他在担心死守吴淞要塞的那些英勇顽强的守军们,只要二十四旅团的rì寇一到,那些汉子们恐怕连一回合都抵挡不住。

    顾绍周似乎看穿了张治中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文白兄要以大局为重,妇人之仁只会毁了目前的大好机会,不要再犹豫了,下决心吧。”

    张治中一阵默然,他知道顾绍周所言非虚,第五军在闸北区大小几战损失不小,如果再分兵恐怕也是力不从心,于是走到作战地图之前,用手对着闸北区的地方很敲了两敲,终于下定决心。

    “良桢的八十八师建制完整,战力几乎沒有受损,这次就由他们來主攻闸北区。”

    此前,历次大小战斗,张治中均以自己的第八十七师为主力,受损颇为严重,战力不济,所以这次他打算将战力还算完整的俞济时的八十八师派上去作为主攻,也是为了这次行动万无一失。

    “又平,你立即回部队上去,八十七师这回虽然不做主攻,任务也不轻松。”说着,张治中示意身旁的一个高大军官看地图,然后伸手在一片区域上比划了一下。

    “这里和这里,如果第九师团发现异动,必然走这几条路线,你们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力量挡住他们。”

    八十七师副师长王敬九,领命大踏步去了。

    一切安排妥当,剩下的只是等待,让他心如煎炸的等待。

    也是张治中交了好运,被派去突袭吴淞口要塞的rì军联队在半路上遭遇了吴孝良派去的一个步兵团,于是rì军的联队长立即向旅团部请求增援,而二十四旅团的山田少将竟立即派出了一个联队进行增援,如此一來,闸北区便极为空虚,恰恰在此时,俞济时的第八十八师发起了反击,进攻顺利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仅仅一个小时,山田少将就带着指挥部被赶进了rì租界,当植田谦吉的第九师团反应过來,为时已晚。

    看着狼狈逃窜回來的山田少将,这位陆军中将心里升起一阵无力之感,自白川义则大将生死不明之后,他已经预感到,军部定然会在驻沪部队中寻找替罪羊,而他就是最合适的那一头,因此,植田谦吉早就失去了刚刚來到上海时的雄心壮志,只求平安无事的渡过这最后的平静rì子。

    “植田阁下,趁支那立足未稳,现在是最佳的进攻时机,您还在犹豫什么……”

    山田少将已经近似于大喊,他不明白植田中将为何变的如此消沉。

    ……

    八十八师竟打起了顺风仗,一路下去所向披靡,很快肃清了闸北区的残留rì军,但俞济时沒有就此收手,而是派出了杨步飞的第262旅北上,去为吴淞口的兄弟守军解围。

    俞济时这么做是担了风险的,第一,军部的命令并不包括,北上解围,第二,rì军依旧实力雄厚,如果第九师团反击,他抵挡不住而退出闸北的话,这个战败的责任将由他來担负。

    早在半月前吴淞炮台大战的时候,他便对军部不准增援的命令不以为然,如今他的部队终于被放上了战场,因此在达成既定目标之后,便立即派兵增援,他赌植田谦吉不会反攻。

    俞济时的好运延续了下來,因为就在植田谦吉下定决心发起进攻的最后一刻,一个重要人物抵达了上海,使得他不得不终止了进攻。

第475章 十四万人齐卸甲(三)

    虹口码头一直延伸到吴淞口都戒严了,各式水面舰艇全部生火待发,任何民间船只都被勒令停在码头内不得妄动,连外來的轮船也被赶去其他口岸,两岸满满登登站的都是全副武装的rì军士兵,甚至连远处的长江水面上都布满了來回巡逻游弋的驱逐舰以及炮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原本就被连rì大战折磨的心惊胆寒的市民们对这种突然骤起的变化已经提不起兴趣,只是冷冷的瞥上几眼,就加快了脚步,但是,一辆黑sè雪弗兰轿车却缓缓的停在了马路边,遮挡玻璃车窗的白sè窗帘被一只芊芊素手撩起, 若隐若现出半张脸,那是一种jīng美绝伦的轮廓,一名急匆匆而行的布袍男子被停在路边的车子吸引,待细看时居然浑身一震,喉头耸动,脚下不停,目光却再沒挪开,竟一头撞在了电灯杆上,随即捂着头痛苦的蹲下身來。

    车中人对这一幕似乎浑然不觉,透过薄薄的窗帘,透出阵阵寒意的目光 只落在一路之隔的黄浦江面上。

    司机不解,开口道:“美屿小姐,您刚來上海还不了解,到处都在打仗,街面上实在不安全,我还是送您回公馆吧。”

    被称作美屿小姐的年轻女子,眉头轻蹙,放下了窗帘。

    “不急着回去,先去见水川桑吧。”

    “哈衣,。”

    司机皱了皱眉,却沒再说什么,显然,他对美屿小姐在外面闲逛这个主意不以为然,至于去见那个水川更是他不希望的,但是他又了解这位小姐的脾气,只好顺从他的意思,往北长治路拐去,可刚走了不到两百米,只见前面已经搭起了岗楼拉起了路障。

    “美屿小姐,前面封路了。”

    还沒等美屿小姐回话,已经有rì本宪兵将车子拦住,原本态度傲慢的宪兵看到车前风挡上的通行证,立即变得恭敬起來,躬身轻敲车窗。

    司机摇下车窗肃容道:“去司令部。”

    那宪兵却一脸歉然的说道:“阁下,十分抱歉,司令部刚刚下达了命令,今rì戒严只允许有特别通行证的人通过。”

    有军官看到雪弗兰小汽车,可就不像那宪兵的态度一般恭敬了,远远的就高声喊着:”村上别在那纠缠了,马上将人赶走,大人物马上就到了。”

    司机还想争辩点什么,后座的美屿小姐开口了,冷冷的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公馆吧。”

    宪兵更是一片歉然,他从通行证上的家徽已经辨认出一些东西,这是长野县美屿家的车,而他同样來自长野县,对于在长野声望无与伦比的美屿家自是了然于胸,更因为他曾受过美屿家的恩惠,长野县城中的百姓们哪一个又沒受过美屿家的恩惠呢,他更听说当年吝啬已极美屿家之所以变得乐善好施都和那位如女神般的小姐有关。

    因为拒绝了美屿家的车,叫村上的宪兵觉得歉然却有帮不上忙,便俯下身压低声音在司机耳边说道:

    “听说是军部新派來了司令官以取代植田中将呢,所以今rì才戒严的,这件事将对外严格保密。”

    司机讶异的看了一眼宪兵,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情报他为何要说与自己听,说了声谢谢,于是调转车头,开上了返回法租借的路,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女子,不明白为何平rì里开朗爱笑的小姐,踏上支那的土地后就变的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子转进法租界,街上逐渐热闹了起來,人们也不再是一副形sè匆匆的样子,车水马龙,摊贩如云,酒吧茶座照常开门营业,浓妆艳抹的白俄女人们在门口花枝招展的招揽着客人。

    竟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高桥先生,在这里停一下,我想一个人走走。”

    被称为高桥的司机,也显然不是普通司机,对于这个主意他更是反对。

    “美屿小姐,这里虽然看起來一片太平景象,实则鱼龙混杂,只身……只怕……”

    美屿小姐抿起嘴笑了,坚冰遽然而化,高桥心中一荡。

    “那就去那里喝一杯吧。”

    高桥的视线顺着美屿小姐手指的方向瞧去,却是一间咖啡馆,心头顿时一松,自从來到支那的上海滩以后,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毕竟现在是处于中rì大战的非常时期,虽然中rì双方都非常有分寸的避开了各国租界,但战争导致各sè人等都一拥而入,表面繁荣的街市上实则时时刻刻都涌动着一股不安与危险。

    普通市民或许会被这种假象所迷惑,但他一眼便敏锐的看穿了这个虚幻的假象,另外,他受美屿家主临终前重托,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将美屿小姐送回支那,如支那今到是到了,却不平安,他又怎么忍心就此离去,总要等到战争结束一切都平静下來吧,他这样对自己说着。

    美屿小姐手指着咖啡馆,脸上居然闪过一丝顽皮之sè。

    ……

    闸北区一片废墟瓦砾,第八十八师师长俞济时面对此景,只觉口中发苦发干,他收复的应经不能再称之为城市,四川北路以东的租界,军部曾下令一定要慎重对待,这个慎重是什么意思,他十分清楚,可rì军主力都在驻守在那里,如果自缚手脚还怎么打胜仗,更别提中**队的战斗力本身就差了rì军一大截。

    所以他并不打算执行这个模棱两可的禁令,只要杨步飞的第262旅从支援吴淞的战场上撤回來,他就立即发起对rì军的攻击,他甚至已经确定了攻击低点,宝兴路道口与虹江口道口一线,rì军防御完善,从这里正面进攻,会损失惨重,而北面的江湾镇只有一个大队,那里看似不起眼,但只要拿下他,就像一枚钉子一样钉在了rì本人的屁股上,肯定疼的他哇哇乱叫。

    到时候大战已开,军指挥部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的八十八师由江湾镇自北而南下,当可出奇制胜。

    不过,副官随即送來的情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租借地内的rì军正在集结,似乎有大动作。

第476章 十四万人齐卸甲(四)

    rì军毫无征兆的对闸北区发动了进攻,俞济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杨步飞的第262旅在取得了阻击战胜利后尚在会师途中,他手中现在只有在此前一战中受损颇重的第264旅,rì军出动了第九师团jīng锐的步兵第七联队和步兵第十九联队发动猛攻,虽然俞济时手中兵力与rì军大体相当但战斗力毕竟不可同rì而语,所以他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且战且退。

    炮弹破空之声阵阵,俞济时愤恨的看了眼废墟远处林立的高楼,看來这回不能一役而竟全功了。

    “轰,。”

    一枚炮弹在俞济时不足二十米远处爆炸,jǐng卫人员再也不能坐视师长迟迟不撤退,这里已经被地方火炮覆盖,如果出了意外,那整个闸北战场就彻底完了。

    于是,两名jǐng卫士兵在师参谋长的强令下架起俞济时就往西跑,他们只想着跑的越往西越安全,全然不顾这位师长的呵斥,怒吼,事实证明,他们走的绝对及时,因为就在十分钟后,rì军第七联队的士兵就站在了余师长曾站过的那片废墟,只是那些rì军士兵对此浑然无觉,丝毫不做停留的继续向前冲去。

    俞济时不明白,为何两天前还死气沉沉的rì军今rì就像换了人似的,打起仗來好像又恢复了以往不要命也得向前的冲的样子,当撤退到恒丰路的时候,他再终于挣脱了jǐng卫士兵的控制,第264旅的主防线阵地在此,一枪一弹不放就领着部下撤退,他做不到,俞济时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对防御阵地的士兵们做着最后的动员。

    “全国四万万同胞们在看着我们……八十八师沒一个是孬种,愿意跟我俞济时对rì寇决一死战的,就喊一声。”

    三秒钟的沉默后,整个阵地上瞬间爆发了阵阵吼声。

    “决一死战。”

    “rì寇必败。”

    俞济时的眼睛湿润了,掏出腰间的勃朗宁自动手枪,也纵身投入到那一片狂热的海洋中。

    仅仅一刻钟后,rì军第七联队的先头部队,便与第264旅交上火,经过初时的顺利,在这里却好像cháo水撞上了坚固的石堤一样,反复冲击却丝毫不能前进半步。

    废墟中的恒丰路仿佛成了一台绞肉机,不断有中国士兵和rì军士兵倒下,但倒下了一个又立即有另一个补上來,俞济时手下的士兵不愧是蒋中正的嫡系zhōng yāng军,战斗力不是那些国内军阀和北洋zhèng fǔ的大兵所能比的。

    中国守军仅仅用一个旅的兵力与第七联队反复的做着拉锯战,就在战事胶着的时候,副官送來了电报,又不是好消息,第262旅在回师途中与不明番号的rì寇交火,对方火力强大,正边打边退。

    这则消息让俞济时心头猛的一沉,如果第262旅不能及时赶回來,他连对付一个第七联队都倍感艰难,如果rì军再有其他联队加入攻击序列,想守住恒丰路就等于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向军指挥部求援吗。

    “立即发报,rì军第九师团大举反攻,济时独木难支,请钧座速派援军。”

    最终,他还是向重新回到真如的张治中发了求援电报,只是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够等到军部的援军吗。

    ……

    法租界咖啡馆里,桌子突然突突的抖了起來,咖啡杯与碟子发出了频繁的叠击之声。

    美屿小姐惊异的举头向外看去,隐隐之间外面传來“隆隆”声,姓高桥的司机则安慰道:“和支那人的战争又开始了,还是回公馆吧。”此时此刻的高桥在后悔,后悔在这个时间将美屿小姐送來支那,他不明白美屿家主为何在临终前一定要他将其送來支那,美屿家在那场风暴中垮掉了,几乎变的一无所有,高桥甚至是自掏腰包來完成这个承诺。

    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美屿小姐似乎在支那早就安排有后路,法租界内的公馆,各种设施工具,包括公馆内的仆从一应俱全,当然也包括他开的那辆崭新的雪弗兰小汽车。

    美屿小姐拿起jīng致的餐巾,轻轻擦了下嘴角,又轻轻的道:

    “高桥先生稍坐,我去洗手。”

    高桥惊异于美屿小姐的淡定,如果换做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恐怕早就被支那的战争气氛吓得魂不守舍,吵吵回rì本了,或许,这就是支那人常说的虎父无犬子,同样美屿家主这虎父也同样沒有犬女,他突然觉得,美屿小姐來支那一定是身负某种使命,而复兴美屿家吧,只是,他看着消失在拐角劲头处柔弱的背影,喃喃道:“这么柔弱的女子,能担负下重愈千斤的责任吗。”

    如果高桥能看穿拐角的墙壁一定大吃一惊,可惜他看不穿。

    一个陌生男人來到美屿小姐身边,看似随意将一张纸片放在桌角,而美屿小姐也看似不经意的将纸片拿在手中,然后利落的放入随手携带的包中。

    ……

    常熟县城外苏家滃指挥部,吴孝良接到了蒋中正由徐州发來的电报,鉴于目前京沪局势已经趋于稳定希望他能率部北上解决京津问題,可一封电报又使吴孝良刚刚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绷紧起來,原本听说张治中在闸北配合他也发动了一次反攻,而且还很成功,可转过天來,不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來。

    先是八十八师全军尽沒,师长俞济时身负重伤被部下抢出火线,才算沒落入rì寇手中,紧接着,八十七师也在八十八师覆沒后被撵出了闸北,张治中刚刚设在真如的指挥部,毫无遮拦的正对迎面而來的rì军。

    无奈之下,张治中只好下令全军撤退,只是,这一退便再也刹不住车,被rì军第九师团衔尾追击,一路向西,经嘉定直被撵到太仓与五十七师会和才算停下脚來。

    由此,中国主力军队彻底退出上海,上海在事实上已经完全失守,同时,由于第五军败得太快,直接退到太仓,第九师团又紧随其后,使得驻守此地围困rì军第十四和第五师团的李泽军第五十七师,骤然间面临腹背受敌的尴尬局面。

第477章 十四万人齐卸甲(五)

    太仓弹丸之地骤然间挤下了近十万人的**部队,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实足的大兵营,所不同的是,五十七师军备整齐,士气如虹,相比之下第五军的溃散之兵则显得狼狈了许多。

    过了竹桥镇,五十七师的防御阵地齐整的让人讶异,身为八十八师特务营少校营长的邱行湘随军指挥部狼狈撤退到此,一路上沒少吃苦,由于跑的急甚至连左脚的鞋子都丢了,有士兵见状不忍,yù将自己的鞋子脱下让其穿上,谁知邱行湘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又喝令士兵将鞋子穿好。

    将到人工河,一队队五十七师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结成两路纵队向他们相反的方向开去,有的人不明所以,小rì本马上就來了,这些家伙不知道吗,还抢着送上去。

    “嘿,山东棒子,你们这是急着赶哪啊。”

    五十七师士兵多数來自山东,说话都带有一股浓重的鲁中口音,八十八师则來自江南吴侬软语自然瞧不起这些穷力棒出身的北军士兵,所以戏谑的称其为山东棒子。

    邱行湘对麾下的无礼行为并不阻止,在他看來士兵就应该骄横跋扈,这样的队伍带出去才能够在战场上打胜仗,所以他的特务营从來都是挑刺惹祸的刺头,但这次他们遇到的是五十七师,五十七师纪律严明,尤其重要一条就是不得与友军冲突,而在这种一贯思维下,他们甚至沒将特务营的戏谑言语放在心上。

    一名皮肤黝黑的少校用他浓重的山东口音笑着回答道:“俺们奉令要去十里外朱家桥,诸位同仁与rì军激战辛苦,且在后面歇息几rì,看俺们五十七师好好教训这些东洋鬼子……”

    对方有礼让有加,特务营的刺头兵们,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大有种狠狠一拳打空的感觉,不过,营长邱行湘却觉得脸上阵阵发烧,他们这些zhōng yāng军jīng锐何时要依靠地方杂牌军的庇护了,想说几句顺气痛快的话,嘴张了张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少校也是眼尖,一眼便瞧见邱营长光着的左脚,立即唤过了身边的jǐng卫。

    “三孩子,把俺那双新鞋给zhōng yāng军的长官送去,打鬼子辛苦,沒鞋子可不中。”

    一名个头不高jīng瘦的士兵从队伍里闪了出來,看起來就像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这在缺吃少穿的民国倒是极为常见,他极不情愿的从包中掏出了一双新纳好布鞋,小声嘀咕着:“这可是嫂子托人从老家捎來的……”

    话沒说完,一只大手就拍在了他瘦小的脑袋上。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找揍是不。”

    jīng瘦士兵一脸委屈的小跑过來,一把将手中那双崭新的不屑硬塞在邱行湘怀中,随后“啪”的一个立正,举手敬了个姿势极为标准的军礼,头也不回的跑掉。

    邱行湘下意识的用感受捧着那双布鞋,心中却似跌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究竟是个啥滋味,待回过味來想拒绝,人家早就走的远了,竟是连声谢谢都未及说出口。

    人工河就在眼前,临过桥前邱行湘突然下达了原地布防的命令,五十七师是真拿他们当友军,甚至主动前出十里准备在董家桥阻击乘胜而來的rì军,说白了就是给他们这些眼高于顶鼻子长头顶的zhōng yāng军擦屁股,他们本就如果再躲进五十七师为其织就的保护伞中,当真愧对身上这套军装。

    前后也不过一刻钟时间,远处就响起了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的枪声,似乎只是遭遇到小股rì军,很快枪声平复,邱行湘判断这是先期布放的五十七师将小股rì军消灭掉了。

    五十七师第一旅三营营长李满囤原本是负责守卫师部的,但今rì突然接到上峰命令,其所部立即开往董家桥布放,协助第三旅堵住由上海而來的rì军。

    接到这个命令后,李满囤兴奋了好一阵,他原本的战斗位置基本上与大战无望,谁知天从人愿,上峰一道命令遂了他的心愿,三营终于可以上前线打鬼子了。

    队伍穿过竹桥镇又过了人工河后,路上挤满了从上海撤下來的zhōng yāng军,一个个衣衫褴褛,无jīng打采,萎靡不振,李满囤暗暗撇嘴,都说zhōng yāng军厉害怎么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让俺们五十七师去,绝打不成这个德行,弄的跟叫花子军似的。

    李满囤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们山东棒子,若在临淄刘庄的时候有人敢这么叫嚣,脾气火爆的他早就打掉那人满口牙,可如今不同了,吴主席反复教育他们要文明对待士兵,不准搞体罚,不准随便骂人,不准……不准的事太多了,倒是生生将一副火爆脾气给磨沒了。

    他呲牙一笑,耐心的给对方不长眼的乞丐兵解释着自己此行目的地,却突然看到对方一名少校脚上竟然少了一只鞋,李满囤心中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同情,唉,逃命也不容易,连鞋子都跑掉了,正好媳妇从老家捎來双鞋,送他算了,战场上风云变幻,说不定那颗子弹不长眼,再一命呜呼了,脚上连双像样的鞋都沒有……

    如果邱行湘知道李满囤心中所想,定然会哭笑不得,大感郁闷……

    李满囤的记挂着前线,哪有心思再和那zhōng yāng军的叫花子少校聒噪,带着队伍急急直奔预定地点,如果在rì军之后赶到那里虽不至于完蛋,形势也将对他们极为不利,因此半点都耽误不得。

    最终rì军还是慢了李满囤的第三营一步,一股约几百人的rì军在第三营抵达朱家桥后不到五分钟就突击到此,仓促之下李满囤组织了一次不太成功的反击,将那一股rì军以重火力逼退。

    眼前这小股rì军在强攻了几次之后,发现阻击他们的人与之前所追赶的支那军完全不一样,只好丢下几十具尸体撤了回去。

    李满囤端起胸前挂着的望远镜,一直从镜筒之内看着他们消失在起伏的地势之下,小鬼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退了,接下來的攻击应该会更猛烈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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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的民国介绍:
穿越前,他是风光无限的医生,是社会精英;穿越后,他是叮当烂响的山农,是屌丝一枚。更倒霉的是身在民国乱世,饥寒交迫,还要受人欺压折辱,遭遇悲催无比。穿越众可能会同情的认为,这不科学。别急,我们的故事就从逆袭开始。在枭雄共治的民国,看屌丝如何打出一片天下,权力、女人、财富尽在手中。而内忧外患,枭雄们的路又在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枭雄的民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枭雄的民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