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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味酒     枭雄的民国txt下载     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8章 吴淞要塞(十二)

    宋希廉由此对吴孝良大为倾心,因为在民国这个实力至上的混乱年代,人人都拼命想着法扩充自己的实力,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沒急着补充自己的嫡系,反而优先将补充兵调拨给了他这个zhōng yāng军嫡系,宋希廉左思右想,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吴司令大有古人之风,尽公而不顾私,对其感佩不已。

    待见吴孝良似乎并不急着转移,不禁一阵着急,音调也陡然高了起來。

    “司令,常熟守不住了,第二军不是你的五十七师,我一路由何家浜过來,沿途全是脱离建制溃散的败兵,战事已经彻底糜烂,再不走难道让司令部亲自去硬抗吗。”

    尽管第二军军长杨效欧也在当场,但宋希廉仍旧毫不留情面的一顿数落,他身为zhōng yāng军的天之骄子,根本就沒把杨效欧这杂牌军出身的将领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吴孝良一阵心惊,第二军在战斗力上的确不如五十七师,但自从投了他以后也跟着五十七师打过几场硬仗,表现都颇为不俗,怎得这回独当一面竟败得如此干脆利落,他探询的望向第二军军长杨效欧。

    去见杨效欧老脸一红,将头略低了下去,目光不敢与之接触,吴孝良见状心中一片冰凉,战事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失控了,而且等他了解真相的时候,已经糜烂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杨效欧偷偷瞄了吴孝良几眼,只见他原本稍显轻松的脸sè,已经变得yīn沉可怕,一言不发,竟是让他觉得坐立不安,他一咬牙准备生生受下这年轻司令的雷霆怒火,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火气发泄出來,不禁又奇怪的看向吴孝良。

    却听吴孝良缓缓道:“毅如兄,你和我说实话,第二军能打的部队还剩下多少。”

    杨效欧老脸又是一红,此前他曾拍着胸脯向吴孝良保证,只要有他杨效欧在有他的第二军在,rì本人休想在常熟防线上前进半步,可谁曾想,rì军战斗力绝不是国内军阀可比的,打起仗來嗜血强悍,他第二军的jīng锐**旅紧紧一个小时,便被赶鸭子一样由金浪阵直赶到何家浜,一路上遇到的后续军队在听说**旅溃败的消息后,也跟着加入到溃逃的阵营当中,一时间畏战的情绪便像瘟疫一般迅速传染着沿路接触的每一支部队。

    直到逃至何家浜,遇上了再此休整的zhōng yāng军校教导团,教导团听说rì军已经推进到十公理外,立即进入战备状态,半小时后正式与rì军接火,这才阻住了rì军继续推进的兵锋,也算是**旅还有点自尊心,觉得一路被赶鸭子一样太丢人,更讽刺的是,前rì他们路过此地时还嘲笑这群几乎被全歼的zhōng yāng军溃兵是“软蛋”,可今天他们这些自诩为jīng兵强将的他们竟然要靠“软蛋”來打掩护,当真是丢人之至。

    于是,**旅又反身加入战斗,由于rì军急速推进,孤军深入,生怕遭遇埋伏不敢久战,于是在打了一阵之后主动退却,宋希廉在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即决定去通知吴孝良目前局势危急,建议他今早转移司令部。

    宋希廉急吼吼來司令部后见杨效欧也在,便沒当面指斥其不战而溃败,已经是很照顾他面子了。

    吴孝良明知道撤退是最稳妥的办法,但他却不能撤,撤向哪里,江yīn还是无锡,先不说撤退之后到了人家的防线上,第一军究竟有沒有和rì军一战的勇气,他不多做揣测,便是自己这几乎完好无损的第二军,不放一枪一弹拍屁股走人,也叫国人耻笑,往后说不定还会被人按上个长腿将军的绰号。

    所以,即便是撤退,也要给rì本人点颜sè瞧瞧,于是吴孝良唤过副官。

    “立即给五十七师去电,令其一部由昆山出击,由白茆镇牵制第十四团侧翼,配合何家浜守军迟滞rì军对常熟的攻势。”

    然后转头对都是一脸愕然的宋希廉与杨效欧道:“我哪也不去,就在常熟坐镇。”顿了顿,又对杨效欧道:“毅如兄第二军主力皆在常熟,你立即去组织jīng锐设置两梯队,第一梯队增援何家浜,务必拖住rì军三天,第二梯队便在常熟城中设防,要做好打巷战的准备。”

    ……

    吴淞口江面上的大雾随着晚上到來,越发的浓重,炮台上几盏探照灯shè向江面亦是看不清rì军的兵力部署,虽然rì军的进攻仍旧在进行,但到了夜间飞机无法起飞,所以要塞内的压力还是减轻了不少。

    沉寂了半个小时的rì军舰炮再度响彻吴淞口上空,吴淞要塞再一次陷入狂轰滥炸之中,于三和紧张的筹划着炮击结束后,用于防守配备的兵力,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如今整面临这种尴尬情况,于三和此刻恨不得将一个人掰两半用,南北炮台已经中间的位置地势险要,防御工事又断断续续修了近百年,所以rì军若想在此地登陆必然要付出惨重的大家。

    所以南北两处浅滩,虽然正面狭窄,可却是唯一合适的登陆地点,为了迎接rì军在炮击停止后的进攻,他令人将团部的轻重机枪全部送到江滩阵地上。

    可炮击结束后,左等rì军沒來,右等rì军还沒來,就在他们有些放松的时候,舰炮再一次喷出耀眼的橘黄sè火焰,四寸高爆弹早就将要塞内炸成一片废墟,如今也只是废上加废。

    半小时后,rì军停止炮击,结果仍旧沒等來登陆部队,大家研究了一阵,今夜反复炮击也许只是rì军的sāo扰之计,实际上不会再进行登陆,毕竟在夜间抢滩登陆要面临几倍于白天的风险。

    几次反复之后,有人忍不住骂道:

    “小rì本太缺德了,这一宿把俺们折腾乏了,明rì里他们好捡便宜…”

    “李老四,你消停的,我看刚才炮击那会也沒耽误你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

    掩体内众人哄笑声一片。

    突然,电话铃响了。

    于三和一把抓起电话,只听电话内传來一阵欣喜的声音。

    “一营长醒了,一营长醒了……”

    与此同时,rì军舰炮再度隆隆响起……

第449章 吴淞要塞(十三)

    掩体内的人已经适应了舰炮的巨响与大地的震颤,不会再因为rì军的炮击而紧张,可这一次炮击的时间似乎比以往长了不少,于三和觉得蹊跷,在他的了解中,rì军战术最为死板,很少会有波动,可这回炮击竟然超越了此前的半个小时,这绝对不是巧合,沒准是rì军再次发动登陆突袭的前兆。

    想到此处立即抓起桌上的电话,一通猛摇后,急促的说道:“通知南北段滩头,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rì军有可能在今夜偷袭。”

    电话那头传來,既惊讶又紧张的声音。

    “团座,刚接到通知,rì军已经开始发动突袭。”

    果不其然,于三和心事重重的挂断电话,盯着桌子上要塞地图发呆,仅仅半分钟不到,便偏头问副官,“咱们的求援电报第五军回了沒有。”

    副官眼中一片黯然,“沒回,恐怕那边战况也不妙……”

    于三和双手按着桌面,因为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情绪而浑身发抖,好个张文白明,我第九团扼守这吴淞要塞,往远了不说,只说这眼前近处,也为他淞沪防线牵制了相当大一部分的鬼子,如果吴淞要塞陷落,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的第五军,凭他堂堂国民革命军陆军上将竟看不出此中关键所在吗。

    “团座,吴司令电报。”

    于三和大感惊讶,他们夺取吴淞要塞原本就是临时起意,而且死守要塞更是在原作战计划上见不到的,换句话说,他和五十七师师长李泽军的一系列决定已经注定第九团会成为一颗弃子,尽管在主管上难于接受,但这就是他亲自选择的路。

    “念。”

    “吴淞要塞乃京沪战场至关重要以及不可或缺之一点,务求守住,如此rì军才不至全力进攻南京与上海……我会电请第五军分派援兵,助你等守住要塞……”

    于三和沒想到,來自新成立的京沪jǐng备司令的电报竟是一纸命令,他感到一丝兴奋,自己在吴淞要塞的牺牲司令是知道的,并且司令认可了他的行动是整个战役中至关重要不可或缺一环,也就是说一旦顶住rì军进攻完成了任务,整个战局将会出现逆转xìng的结局吗。

    想及这个问題,他由肯定变为了犹疑,区区第九团两千人再加上原要塞不足一团守军能够守住这里吗,战斗仅仅才进行了一天他就打光了最为jīng锐的一个营,他第九团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子,怎能经得起如此剧烈的消耗,可又一转念,司令信任咱,国民都看着上海战场,他张治中保存实力龟缩在防线内,咱山东军可不是孬种,决不能让小鬼子占了便宜去,就是整个团全打光了又如何,脑袋掉了不久是碗大个疤瘌吗,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决心下定,他來到掩体的观察创前,试图观察一下江面上的敌情,但江雾比之白天又加重了许多,连雾中军舰开火的火光都有些若隐若现。

    于三和不知道,此刻与他相望的江面上,一艘排水量达三万吨以上的钢铁巨舰正虎视眈眈。

    由于,上海战事胶着,淞沪战场指挥官第九师团师团长植田谦吉中将指挥乏善可陈,导致上海战事糜烂,反而七丫口处取得了战略xìng的突破,支那国第一道防线业已被摧毁,首都南京已经隐隐在望。

    已经全面倒向军部的内阁为了加速南京上海战役的胜利,派來了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大将接替植田谦吉指挥整个南京上海一线的战斗。

    刚刚抵达上海,便遇上了吴淞要塞之战,所以白川义则乘座舰长门号战列舰直驱吴淞江口,大雾与江水渐浅,便只好停在距第三舰队几艘巡洋舰三海里处远远观测战场。

    白川义则立刻召见了第三舰队指挥官野村吉三郎中将,向他了解吴淞口要塞战斗的具体情况。

    村野吉三郎是怀着极为羞愧与复杂的心情登上长门号战列舰的,最初他只打算利用隶属于第三舰队的海军陆战队解决掉要塞,加之海军大炮掩护,整个战斗预计在天黑后便会结束。

    的确,战斗在能登吕号载机舰以及平户、伏见等巡洋舰的赶來后发生了逆转,支那要塞被打的几乎沒有还手之力,连炮台也有两门八寸炮彻底被摧毁,但问題就出现在接下來展开的登陆战中,他做梦也沒想到,上千人的海军陆战队在经过一个小时的登陆战后,竟然损失过半,战况之惨烈远超出预计。

    野村吉三郎幡然醒悟,无论如何也得需要陆军的配合了,于是立即电请淞沪指挥官植田谦吉中将派遣援兵,植田也不含糊,立刻调了第二十四旅团乘兵舰前來支援,谁知这一打打到晚上,损失同样惨重,最后也沒将吴淞要塞打下來。

    召见命令是在半夜突袭发起之后下达的,野村虽然是海军,并且海军与陆军天然对立,但在白川大将面前竟然气场全无,原本想表明立场的他,彻底举白旗投降。

    “野村君,给你的部队两个钟头时间,如果还打不下來就立即撤退。”白川义则抬手腕看了下时间,又接着道:“三点一刻,长门号将对支那要塞进行炮击。”

    “哈衣。”

    野村吉三郎心头一震,长门号的大炮可远非出云舰能比,它拥有四座双联装十六寸舰炮,也就是说它一次齐shè便可以打出八枚近数百公斤重的炮弹,如此恐怖的火力,就算把整个吴淞要塞都夷为平地也不为过,看來吴淞炮台今夜指rì可下,战斗已经沒他的舰队什么事了,想必天亮之前第二十四旅团的步兵们就可以在要塞的废墟上集结,然后直捣张治中第五军的侧后方,与新近刚刚补充到上海战场上的第十三师团前后夹击。

    野村中将越想越兴奋,白川不愧是皇国陆军大将,刚刚坐镇到吴淞口,整个淞沪战场的局势,竟然大有拨云见rì之感。

    不过,白川大将却问了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

    “野村君,想知道支那将军气急败坏是什么样子吗。”

第450章 吴淞要塞(十四)

    “支那将军,气急败坏。”

    瞬间恍惚之后,野村吉三郎骤然明白,白川大将所指的就是那个十年來,在皇国不论海陆军中都闭口不谈的人。

    支那将军,吴孝良。

    看着白川义则充满自信的微笑,野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空前的激动中,尽管在皇国海陆军中所有人都闭口不提,但谁都想象过有一天亲自击败这个曾给皇国贴上耻辱印记的支那人。

    的确,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的契机就是吴淞要塞,只要拿下吴淞要塞,整个南京,淞沪战局便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随着第一张牌的推倒而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皇国兵锋直抵南京城下,支那举国震动,zhèng fǔ必然会找人來背这口政治黑锅,身为京沪jǐng备司令的支那将军自然就是最上上的人选,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支那元首蒋中正一句话的事。

    想到支那将军可能要面临的处境,野村吉三郎不禁有些伤感,这个在皇**界已经传的近乎神化的支那将军如果就此被轻而易举的击败,多少少壮军官将失去假想中的对手啊。

    就在野村暗自可惜的时候,他决然想不到,自己派出去强攻吴淞要塞的步兵们陷入了空前惨烈的战斗之中。

    由于在进攻前前野村中将下达了就算全军尽沒也要拿下南北滩头之一,所以rì军这次派出的两个联队是以一种极为悲壮的状态冲上沙滩的。

    白天的战斗大家都有目共睹,何况又是在夜间,能见度几乎为零,敌方虚实难辨的情形之下,所以,突袭部队上至联队长,下至普通士兵几乎都抱定了必死之心,但却恰恰应了哀兵必胜那句话,正因为rì军士兵抱了必死之心,所以中国守军在防御之初,与rì军进行了输死反复的争夺滩头阵地。

    万幸的是,白rì里损坏的重机枪被抢修好,强大的火力网给rì军造成了极大伤亡,rì军之勇悍让人为之咋舌,他们踩着倒毙袍泽的尸体不停向前冲锋,直到像袍泽一样到底毙命,后续者又踩着刚刚到地的尸体继续上演着之前的一幕。

    南段滩头再一次被选作主攻方向,毕竟此处要比北段宽阔许多,适宜部队快速展开,可他们遇到的抵抗和白天里竟然如出一辙。

    不过工事内的中国士兵却不是白天里的士兵,白天参加阻击战斗的第九团士兵已经都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现在坚守阵地的是原要塞守军,这些士兵被于三和编成了一个要塞加强团,原本作为预备队的他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孬种,虽然旅长不争气,但士兵们都是响当当嗷嗷叫的热血汉子,为了打rì本一样敢豁出命來。

    只是他们付出的代价却不止九团第一营的二倍,毕竟训练不足,短短两个钟头时间,伤亡已经过半,可是如果他们看到滩前倒毙的rì军尸体数目要远多于己方牺牲的袍泽兄弟,心中都会涌起一阵骄傲吧,毕竟多少年來在中国大地上不可一世的rì本人,在吴淞要塞这里,整整一天时间难进寸步。

    随着战壕内最后一个中国士兵在与rì军拼刺刀时被刺杀牺牲,滩头阵地再一次被蜂拥而上的rì军占领,要塞加强团的人彻底红了眼,发动了全部兵力一齐冲击來。

    战壕是为防御江面而建,所以这道战壕对rì军來说不但沒有多少帮助,反而成为妨害战斗的障碍,当大批中国士兵冲上來后,他们根本沒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反击,于是战壕争夺进入了白刃战阶段,中国士兵与rì本士兵交错混在一起,在这一刻开始,决定胜负的已经不是哪一方武器jīng良,而是哪一方的战斗意志更加坚定,求胜心更切。

    一名中国士兵骁勇非常,他挥舞着一柄厚背大砍刀,以极为诡异而不可思议的动作连毙了两个rì军士兵,rì军士兵此时亦杀红了眼,一名rì军少尉军官见状挥着指挥刀向其砍去,但突的觉得脖子一凉,紧随而至的是窒息与私心的剧痛,鲜血自脖颈间迸shè而出,通红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连对方如何出刀都沒看清楚,只是他再沒机会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矮小的身体像是被放空了的气球,败絮一般跌落在地。

    但那名骁勇中国士兵的好运也到此为之,三棱枪刺自其后腹狠狠刺入,又狠狠转了半圈,巨痛之下,他反手就是一刀,一颗大好头颅凌空而起,rì军士兵脖颈间的鲜血竟喷溅出数米之高。

    再看那中国士兵浑身通红,早成了一个血人,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他的血,哪里是rì军士兵的血。

    但混战中的国士兵伸手如此之好的人也只是少数,所以他们只能以数量取胜,以多打少,往往rì军士兵倒下一个,中国士兵就要倒下两人。

    在这种一比二的对换比例下,人数劣势的rì军逐渐有些支撑不住。

    “杀啊,把小鬼子赶下江为王八去。”

    “对,喂王八去,杀啊。”

    中国士兵们此类口号此起彼伏,一时间士气大盛,rì军再坚持不住,如落cháo一般回卷,可全身而退者却十不有二。

    rì军再一次被打退,南段滩头遽然响起震天的欢呼声,连指挥部掩体内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于三和由于不放心,一直密切关注着南段战况,要塞加强团的顽强让他眼眶有些湿润,谁说中国人是东亚病夫,多了他不敢打包票,至少眼下这群热血汉子不是,他们凭借着血肉之躯用肉搏换回了吴淞要塞的阵地。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rì军撤的很干净,随着南段的失败,北段攻击的rì军也陆续撤退,倏忽间,杀声震天的战场变得死一般沉寂,静的可怕,静的不同寻常。

    于三和再一次敏锐的察觉出了战场上的蹊跷,按照以往rì军的套路,攻击部队撤退后,江面上的军舰会对要塞进行十分钟左右的炮击,而这次却什么都沒发生,rì军留下的除了尸体,就是飘荡在整个战场上涌动翻滚的不安……

第451章 吴淞要塞(十五)

    凌晨三点,整个吴淞要塞死一般的静,如果不是尚未散尽的硝烟,仿佛就像从未爆发过殊死战斗一样,指挥部掩体内的参谋、副官、以及一干军官在战时的紧张放松下來后,整个人的jīng神都骤然间萎靡了,或倒,或歪的就地打着瞌睡,只有于三和瞪着眼睛,望向刚刚修补好的掩体,据说这种掩体可以承受住十六寸炮的饱和攻击,可rì军只有几枚四寸炮便让它裂了口子,也不知道当年主持修建炮台掩体的官员从中克扣了多少好处。

    于三和有种预感,rì军这次进攻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天亮以后恐怕还有更加猛烈的战斗在等着他和他的士兵们,第九团打到现在算是伤亡几尽三分之一,若在以往他能心疼的滴出血來,可此刻已经顾不得这许多,吴淞要塞面临rì军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上气來。

    他看了眼里倒歪斜躺了一地的军官们,脸上浮现出一丝庆幸的苦笑,庆幸的是到最后还有这么一干热血兄弟和他战斗到最后,苦笑的是他们已经成了国民zhèng fǔ的弃子,蒋委员长不会知道在rì军腹地还有这样一颗顽强的钉子,在牵制着rì军的攻击脚步,近在咫尺的第五军张文白为了自保,同样装作视而不见,原本扼守战局最关键处的他们仿佛在一夜便被遗忘了一般。

    吴淞要塞寄予最大希望的只有吴司令和李师长,可他们还要面对更多的rì军,鞭长莫及,胸口几番起伏,他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霍的起身,椅子被带的哗啦一声,离他最近的炮兵上尉与副官醒了过來。

    “团座,你这是。”

    炮兵上尉疑惑的看着于三和。

    “睡不着,我出去看看士兵们的情况。”

    炮兵上尉一骨碌翻身起來,抓起军帽扣在头上道:“我和你一道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睡不踏实。”

    两个人边说边向外走,副官整整衣服也一溜小跑跟在后面。

    出了掩体,來到地面之上,夹杂着腥臭与硝烟的空气扑鼻而來,呛得于三和一阵咳嗽,绕是他最近一年经历來大小数十战,如此惨烈的境地还是头一遭。

    三个人并沒有去后面的营房,而是去了cāo场西面的一大片空地,只见原本平整的地面此布满了直径数米不等的弹坑,从滩前阵地被替换下來的士兵们就在这里休息,在火力如此猛烈,密度如此大的炮击之下住在房子里无疑等于自杀,而先前rì军舰炮造成的弹坑就成了天然的最后避难之所。

    不但可以避开弹片的杀伤,关键时刻还能当做散兵坑用,还有一点,于三和在山东军官培训班里的时候曾听教官提过,炮弹集中同一点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让伤兵们在弹坑里休息肯定好过平地和房子。

    再走近,**之声远远传來,就像是一把骨锯一样,嘶嘶锯着他的耳朵,很快有jǐng戒的士兵发现是团长來了,立刻招呼人起來。

    于三和制止了jǐng戒士兵,打了一天仗半条命都要沒了,谁还在乎那些军中的繁文缛节,吴孝良在山东军中制定了一系列的步兵条例,在平rì的生活训练中已经深入广大军官与士兵的骨髓之中,这些最终由纪律转化而來的战斗力,成了山东军在过去一年中大小数十仗中未尝一败的的关键保证。

    “……”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之外的常熟,京沪jǐng备司令吴孝良同样陷入了十年以來最尴尬的两难境地,以宋希廉为首的zhōng yāng军代表极力主张他离开已经成为前线的常熟,因为吴孝良身为jǐng备司令关乎整个战局成败,这不是个人好勇争胜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数百万京沪百姓的生命安全问題。

    杨效欧向來是老油条,在关键问題上的表态从來都是模棱两可,但这次却出奇的强硬,甚至与刚刚羞辱过他的宋希廉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钧座,请您立即离开常熟,这这一点上,效欧与宋团长立场一致,rì军凶猛,已成猛虎下山之势,与其硬撼我军难免伤亡惨重,不如先暂避其锋芒,等到rì军士气堕了之后,再行反击方如此我军必然大胜。”

    宋希廉听杨效欧的分析竟与自己不谋而合,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心道此人看着像个好好先生,原也是深藏不露的人呢,之前小看他了。

    榴弹炮的轰隆之声隐隐传來,连屋子都跟随着轻微抖动着,骤然间破空之声划破沉沉黑夜,就在吴孝良三人所在屋子不到五十米开外爆起了一团耀眼的橙黄sè火光。

    地面不再是轻微的抖动,而是剧烈的震颤起來,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掉落下來,杨效欧与宋希廉都是脸sè一变,抽出腰间勃朗宁自动手枪,出门查看。

    战斗已经近在眼前,连rì军大炮都能打到这里,说明这个设在民居中的临时指挥部已经再不安全,杨效欧拉住吴孝良,死活都要将之拽到车上。

    副官急吼吼赶了來替他解围,“报告司令,刚才下面报上來,是友军大炮误伤。”

    宋希廉听到是友军炮击,登时大怒,抢先问道:“可知道部队番号。”

    副官识得宋希廉是zhōng yāng军的嫡系长官,虽然是一介团长,但那可是蒋中正的教导团,远非地方军阀可比,心说此人与你关系匪浅,说了出來你又能如何。

    “报告宋长官,是第一师胡长官的第一旅。”

    说罢便好整以暇的看宋希廉如何反应。

    宋希廉自然知道这副官口中的胡长官是谁,那就是他黄埔一期的同学,蒋校长亲封的模范旅旅长胡宗南。

    “寿山居然突进到常熟了,太好了。”

    宋希廉乍听是老同学來了,大觉心安,一时间竟不再提及误炸一事。

    吴孝良也沒将此事放在心上,胡宗南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过,有此人助阵,守住常熟防线的把握又增添了一分,只有杨效欧默然不语,他心里嘀咕着,胡宗南第一旅乃**jīng锐中的jīng锐,这次误炸决然沒那么简单。

第452章 吴淞要塞(十六)

    胡宗南的第一旅隶属于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现任军长是刘峙,表面看人际关系简单,其实则不然,第一军乃是何应钦起家的老底子,在南京期间众所周知,吴司令与何总长不和,如今在这关键时刻,有敏感人物搞了个误打司令部的事件,都说明背后的水很深很浑,究竟如此高调的误击到底是针对吴孝良,还是别有用心一石二鸟,就更耐人寻味了。

    但现在战事急迫,谁还顾得上细想这其中的因由。

    “荫国兄、毅如兄,撤退之事休要再提,如果让rì军轻易得了常熟,便更加助涨其嚣张气焰,到时候江yīn、无锡防线将面临更大的压力,一旦第二道防线被突破,南京城便再无遮挡的暴露在rì军面前,到时候……”

    吴孝良心中咯噔一下,在他前世的印象中,第一次淞沪抗战自始至终都围绕着上海再打,沒听说他们兵临南京城下啊,至多也就是有军舰沿长江逆流而上,炮击过南京城,可如今是数个师团猛攻南京方向,rì本人这是要闹哪般啊,万一防线被突破,让他们直驱南京,难道,难道还要搞出个南京大屠杀不成。

    杨效欧和宋希廉从未见过吴孝良说话卡壳,今rì如此失态莫不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这回两人却沒想到一处去,正在三个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指挥部jǐng戒线外传來一阵喧哗之声,副官急忙跑过去查看情况,片刻功夫便去而复返。

    “司令,是第一旅派來的联络人员。”

    吴孝良点头道:

    “放他们进來吧。”

    一名身材高大的少校大踏步走了过來,吴孝良见了暗赞道:好一个英气逼人的美男子。

    “第一师第一旅第二团第三营营长张钟麟见过宋长官。”

    说罢立正对着宋希廉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他眼中似乎只有宋希廉,吴孝良与杨效欧都像空气一般,宋希廉略显尴尬的回敬一礼,他知道第一师都是些黄埔的骄兵悍将难免瞧不起出身旁系的地方军阀,于是板起脸來斥道:“沒体统,军校是如何教你的,还不见过吴司令、杨军长。”

    那少校营长张钟麟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转而又向两人敬礼。

    “见过吴长官、杨长官。”

    吴孝良见到对方不过是一名区区少校营长,骄兵悍将之气扑面而來,相比之下阎冯两人军中觉见不到这等气象,暗叹一声有将如此蒋中正统一南北绝不是运气使然。

    杨效欧笑着,语带双关道:“张营长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那!”

    宋希廉则问道:“灵甫此來可是胡寿山有要事。”

    吴孝良听到宋希廉叫那少校灵甫,心里一激灵,此人莫不是他前世中名气颇大的整编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前世就听闻张灵甫是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看來**不离十,只是他这名和字为何是反过來的,按照民国时代的习惯,自称用名,称呼别人用字,张灵甫如何叫上张钟麟了。

    张钟麟也不避人,答道:“回宋长官,旅长直接去何家浜了,第二旅的黄旅长也随后就到,准备左右夹击何家浜rì军,旅长希望您带教导团保障好后路。”

    说罢从公文袋中摸出一封信,恭敬的递上去。

    “这是旅长亲笔信,请宋长官亲启。”

    宋希廉接过信,又问道:“可还交代其他事。”

    “沒有。”

    张钟麟的回答干脆利落,随即又道:“前方战事吃紧,如果宋长官沒有其他吩咐,钟麟这就告退了。”

    宋希廉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张钟麟便又大踏步去了,当真视吴孝良杨效欧如空气。

    杨效欧终是忍不住叹道:“好跋扈的少校,骄兵悍将啊。”

    “喔,,喔,,喔,。”

    公鸡已经开始打鸣,黎明即将來临,宋杨二人经过这一番插曲,也不再坚持撤军,三个人转头回屋,进而商量起该如何布置防线,支援胡宗南的第一旅。

    是役,胡宗南第一旅携黄杰第二旅越过常熟,直杀向何家浜前线,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

    天将放亮,于三和眉头骤然间突突的跳了两下,正准备回指挥部掩体中去,一阵破空之声急速划过江面直奔吴淞要塞而來。

    “不好。”

    是rì军舰炮,随即一阵地动山摇,强大的气浪似乎自四面八方而來,于三和整个人都被抛了起來又重重的刷到地上,炮兵上尉与副官也不比他好多少,两个人也摔的七荤八素,半天才从地上爬起來。

    炮兵上尉脸sè煞白,结结巴巴的道:“太,太恐怖了,这威力起码要十二寸大炮以上,难,难道……”

    于三和不明所以,急道:“难道什么。”

    “rì军出动战列舰了。”

    炮兵上尉科班出身,对各种大炮以及战舰舰炮了如指掌,这种威力的炮击除了战列舰还能是什么,战列舰一次齐shè的间隔至多不超过三分钟,回掩体等于自杀,不说路上能否被破片击中,但是那掩体的质量就不堪一击,炮兵上尉拉着于三和朝离他们最近的弹坑跑去。

    三个人刚刚跳进去,破空与距离的爆炸声再度响起,整个吴淞要塞顿时亮如白昼,惨如阿鼻地狱,情势已至此,任何安排都已经变得多余,大家所能做的只有抱头躲起來,躲过rì军战列舰的狂轰乱炸,然后再从废墟中爬出來,在崭新的黎明里迎接rì军步兵的进攻。

    八门十六寸舰炮一次齐shè便可以倾斜数吨重的炮弹,威力如此之大,连续shè击一个小时,足以削平一座小山,更何况是一座小小的吴淞要塞,犁地一般的覆盖shè击,将吴淞要塞内暴露在地面之上的建筑通通炸成碎石瓦砾。

    区区血肉之躯在如此恐怖的弹雨之下,显得是那么渺小脆弱,于三和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失去意识的,等他醒來时东方已经鱼肚泛白,士兵们如地老鼠一般从瓦砾、碎石、泥土之下钻出來,在cāo场边上的空地已经陆续集合起來。

    一夜的炮击并沒有打垮这些热血汉子的脊梁与士气,他们仍旧顽强的cāo起步枪,随时准备迎战rì军的下一次进攻。

第453章 吴淞要塞(十七)

    于三和苏醒后,顾不得浑身酸痛,來不及查看究竟伤到了哪里,來到集结在瓦砾废墟之上的第九团士兵面前,他的眼眶开始湿润,在如此恐怖的打击之下,这些热血汉子沒有逃避和溃散,而是在大劫之后重新组织起來,准备再一次迎接rì军的攻击。

    果不其然,仍旧雾气濛濛的江面上隐隐传來了rì军冲锋前提升士气的口号之声,大伙听不懂rì语,只觉得叽里呱啦如鸭子叫一般。

    “兄弟们,小rì本又冲上來了,都把吃nǎi得劲使出來,把他们撵到江里喂王八去。”

    “对,把小rì本赶到江里喂王八。”

    看到rì军蚂蚁般的涌上江滩,于三和从废墟中抽出一直毛瑟步枪带头冲了上去,重新集结起來的第九团士兵手中的枪多数已经打不响,但好在明晃晃的枪刺冲动敌阵里仍旧能杀敌。

    红了眼的**士兵们阵阵吼起冲杀,这片废墟距离江滩不过千米距离,顷刻即至rì军阵前,茫茫江雾一直蔓延到陆地之上,原本防备子弹和火炮的rì军士兵们万万沒想到中国士兵竟然挺着枪刺直接冲锋,,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场对比几度鲜明的战斗竟在几个小时前后一一上演。

    前一刻还是巨舰大炮,成吨的钢铁被投掷在阵地之上,尽显当代科技之风,可这一秒竟是血肉之躯与冰冷的枪刺搅在一起,好像骤然间回到了古时的冷兵器战场。

    于三和双目赤红,他已经用枪刺连挑两个rì本士兵,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距离自己不过二米远的一个爱笑的rì军士兵身上,就在他奋不顾身冲上去后,两名jǐng卫士兵也如影随形紧紧护住左右与背后,他毕竟是这要塞的最高指挥官,一旦阵亡整个局势将不可挽回,所以即便在rì军突袭而至,团长亲自上阵杀敌这种极端情况之下,负责jǐng卫的士兵仍旧不是以杀敌为主要任务。

    其实,于三和身为要塞最高指挥官亲自上阵与rì军肉搏不在于多了一个杀敌的好手,而是在于他身先士卒的行为极大的鼓舞了刚刚遭受重创的第九团士兵的士气,稳定住了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军心。

    养jīng蓄锐一夜的rì军士兵竟然在滩头便被疲惫不堪的中国士兵所阻住,但这种肉搏拼杀的战斗减员丝毫不亚于阵地枪战之惨烈,两军刚刚接触之时,于三和带着人作为三路冲锋阵型的中路,一路披荆斩棘将江滩rì军一截为二,其他两路则在两翼掩杀,这是他们原本在山东时便经常训练的科目,rì军虽然人众,但碍于刚刚登陆指挥不灵,一时间竟被打成乱哄哄一片。

    这肉搏冲锋,整体战术的作用要远胜于个人格斗技巧,如果单论单兵作战能力,这些中国士兵可能不是rì军士兵对手,但在合理的战术之下,个人战斗力便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简单的加减法。

    被冲散了的rì军由于背水一战又鲜有溃逃者,多数以死相拼,所以,中国士兵的战术优势逐渐被rì军哀兵所抵消。

    双方几乎是一比一在消耗着互相的有生力量,突然一阵江风吹來,于三和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他这是要同归于尽吗,虽然rì军被自己阻在了江滩之上,但毕竟沒有援兵,只等自己这最后的有生力量损失殆尽后,要塞便会陷于rì军之手,在太仓与rì军对垒的五十七师后方便从此洞开。

    想到此处胸中舒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保存实力与rì军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于三和一时失神,手上便失了准头,一枪刺在一名rì军尉官的大腿上,对方疼的嗷嗷直叫,手中指挥刀沿着毛瑟步枪向上抡去,惊得他连忙撒手,急急后退几步才算躲过这一刀,沒让对方将一双手臂削了去。

    岂知那rì军尉官实在生猛,大腿几乎被刺了个对穿,鲜血喷涌如柱,显然是割断了动脉,眼见是活不了了,面目狰狞可怖,竟一跃向前,挥刀再度劈于三和。

    这一下于三和是说什么也避不过去,伸手向腰间掏出机头大张的盒子炮,甩手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在了rì军尉官身上,rì军尉官立时气绝,便似破败的棉絮般跌落在地面之上。

    于三和抬头望去,他试图在战场上寻找仍旧苦战的袍泽们,却见江面上仍旧源源不断的涌來rì军船只,身周似乎陷入了一片黄sè的海洋,终于到了最后吗,绝望一闪而过,随即俯身捡起毛瑟步枪再次冲向乱军之中,他的两个jǐng卫士兵已经战死,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再沒人顾及哪个是团长,哪个是长官,在他们眼里只有rì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

    长门战列舰指挥室内,海陆军各级军官围在墙壁上挂着的淞沪地图前,各自指点江山。

    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大将拄着天皇钦赐的指挥刀,居中而站一言不发,在他看來支那要塞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炮击后,所有工事都将被轰成渣,更别提那些血肉做的支那人,此刻想必已经顺利将之占领了吧。

    这些陆军少壮派军官太不对他的胃口了,支那人如果真像他们口中的那么愚蠢,为何皇国派出了最为jīng锐的六个师团仍旧沒能迅速解决战争,对于皇国陆军中弥漫的一股对支那速胜论他是持谨慎态度的,但这些佐官乃至少将们都是皇国陆军中坚,认死理不说以下克上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月前的那场惨剧至今历历在目,内阁的几位大臣几乎都被这些目无长官的家伙们杀死殆尽,自那以后,他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表露对支那以及政局的看法。

    虽然,他对与支那全面开战是持谨慎态度的,但并不代表他反对对支那开战,只是目前时机不成熟,饭要一口口吃才能稳稳吃饱啊,不过,在他眼里淞沪战场支那败局已定,吴淞炮台一失,支那将军后方洞开,在沒有什么能够阻挡皇国陆军前进的脚步了。

第454章 吴淞要塞(十八)

    白川义则觉得有些气闷,索xìng出了指挥室,站在舰桥围栏旁,江风吹过带來一丝清凉,极目之处都是雾蒙蒙一片,白川义则遥望东北方,那里是东京所在方向,他能预感到皇国已经对等待失去了耐心。

    说來也奇怪,自白川义则出了指挥室,长门号身周的大雾便慢慢淡去,突然江面突然泛起四道白线,以超过四十节的速度向战舰疾驰而來,他的脸sè骤然间变得极为难看,虽然身为陆军大将,对海军常识还是有所了解的,这种以四十节以上速度飞速而來的白线只有一种可能,鱼雷。

    天哪,竟然有四枚鱼雷直奔长门号战列舰而來,短暂的愣怔之后,他近乎失态的吼了起來。

    “有鱼雷,快让战舰加速规避。”

    白川义则心知肚明,战舰此时静止,燃机发动到加速非一刻钟以上难以做到,而鱼雷从发shè到爆炸绝不会超过五分钟,白川大将示jǐng的喊叫引起了长门号水兵的注意,那的确是四条鱼雷,但绝望的是他们虽然看到了鱼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距离战舰越來越近而无能为力。

    更绝望的是,有眼尖的水兵突然指着远处水平惊叫道:“快看,那里又有四枚鱼雷。”

    “不……不是四枚……是……是八枚……”

    水兵们绝望了,被十二枚口径超过五十毫米口径的鱼雷击中,别说是长门号的水线装甲,即便当今世界也沒有任何一艘战列舰能够承受如此烈度的打击。

    顷刻间,白川义则只觉得舰身猛然震动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铁质围栏,手心满是冷汗一片湿滑,竟险些沒抓住,相距不过几秒钟功夫,长门舰舰体再一次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随之便接连不断的震动起來,这艘排水量超过三万吨的条约型战列舰,便似抽筋了一般在水面上左摇右摆。

    但很快这种摇摆便被一阵程度空前的巨震所取代,随之爆炸之声自舰体内传來,在白川义则听來,世界末rì也不过如此,他只觉得双耳嗡嗡一片,竟是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随后几次更加猛烈的爆炸他居然毫无感觉,只有被爆炸托起又落下的舰体提醒着他,长门舰完了。

    一定是弹药舱被击中而引发了殉爆,火舌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很快就到了一层甲板,來不及逃脱的水兵顷刻间便大火吞噬,滚滚黑烟从长门舰上弥漫开來,一道直径十几米的黑sè烟柱穿透江雾直耸云霄,壮观之极。

    侍从武官试图护着白川大将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火舌与黑烟如瘟疫一样,已经蔓延到了战舰的每个角落,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江面。

    “大将阁下,跳江吧,战舰已经沒救了。”

    事到如今,白川义则别无选择,任由两个侍从武官将橙红sè的救生衣套在自己身上,然后紧闭眼睛纵身一跃而下,从这刻开始,白川义则不再是大rì本皇国内阁陆军大臣,也不是大rì本皇国陆军大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与水兵们一样的逃难者。

    两名侍从武官也紧随其后纵身跃下,从十几米高的舰桥跃下充满了危险,可能掉落在已经被浓烟和火舌吞噬的一层甲板上,也可能被某个支出舰体的钢铁部件所击伤,但白川义则是幸运的,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硬是承受了从十几米高处跌落入水的冲击力,侍从武官很快从下饺子般的遇难水兵中间找到了他,并试图拉着他远离战列舰。

    此时,战列舰已经连续爆炸了不知多少次,白川义则无力的望向一刻钟前还威武雄壮的长门号,尽管浓烟包裹了巨大的舰体,他还是依稀能看到军舰从中间断裂,舯部已经整个沒治水面以下,舰艏相对要好,但沉默也只是迟早。

    惨状空前,这位rì本陆军大将只觉得恍若隔世,两行浊泪自老眼中遽然而下,一把摸在腰间的天皇赐刀上,准备抽刀自尽,事已至此他身为皇国大将兼内阁大臣哪里还有颜面继续苟活于世。

    侍从武官发现了他的异动,立即阻止了他的自杀行为,劝道:

    “大将阁下不可,事情尚未查清,总要先查明真相……”

    是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自杀实在窝囊,武官的劝告起了作用,白川义则决定弄清楚整件事情,并一雪次耻之后,再剖腹向天皇陛下谢罪。

    只是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两名武官拖着他远远的游离了长门号的范围,面前十几米处的水面突然分开两道水花,一个怪物斜斜的直冲上水面,然后又落下,溅了三人满头满脸的水花。

    白川义则三人见状异口同声道:“潜艇。”

    沒错,是潜艇,黑灰sè的艇身修长而威武,一门机关炮立在艇艏部,江水自炮管滴答落下,雄赳赳气昂昂,指挥室围壳上的密封门打开,一名军官与几名士兵鱼贯而出。

    军官领章一颗将星耀眼,竟是名少将。

    其中一名士兵远远便瞧见江中顺水飘來的三个人,不禁笑道:“司令,咱们这回又逮到大鱼了。”

    那少将细看之下也不禁为之咂舌,竟是rì本陆军大将,这条鱼大的不得了那,吴主席果真沒骗咱兄弟,当海军比当陆军更爽快,更能逮到大鱼,兴奋之下他一把抢过身边士兵手中的冲锋枪,对着水面便是一通扫shè。

    “都别乱动,你们已经成为中国海军的俘虏了。”然后一挥手道:“下去几个人,把这几条大鱼给咱捞上來。”

    话音未落,“噗通”“噗通”几声,士兵们争先恐后一跃入水,沒废吹灰之力便将三个人扭到了艇上。

    少将上下打量着落水狗一般的陆军大将,冷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我是中国国民革命军第一潜艇部队司令张良佐。”

    白川义则不愧是rì本陆军大将,上艇后很快恢复了镇定,矮小的身体因为落水而隐隐发抖,手拄天皇赐刀,极力克制身体令他蒙羞的自然反应,看起來有几分滑稽。

    “我是白川义则。”

    无须多做说明,任何一个稍有远见的支那军管都应该听说过他的大名。

第455章 吴淞要塞(十九)

    “嘶,。”

    张良佐倒吸一口冷气,他娘的竟然是rì本陆军大臣,这不是开玩笑吧,他将信将疑,虽然这老头穿着一身大将军装,看起來也气场实足,即便身陷敌手也算镇定自若,应当不是简单之辈,堂堂陆军大臣一战便沦为俘虏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原本他的潜艇大队只想摸进來打了就跑,可沒料到竟真个逮到了大鱼,只是这大鱼有多少水分在里面还要确认才是,否则误报了情况,中国在国际上的人可就丢大了。

    张良佐的部下可沒他想的那么多,平rì里司令部沒少做政治思想工作,战争的假想敌从來都是rì本,rì本的内阁组成由上至下亦是个个都清楚的很,听对方竟然自称是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当即有人笑道:“你如果是白川义则,俺还是天皇老儿那。”

    一名上尉则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押了俘虏下艇,水面上不安全,随时都可能有rì军驱逐舰过來。”

    士兵们这才收起玩笑,扭着三个俘虏的胳膊鱼贯进了潜艇。

    潜艇中的空间逼仄,空气浑浊,白川义则出身贵族何曾到过如此恶劣的环境,不禁大为皱眉。

    “我是皇国陆军大臣,我要求见你们元首。”

    此时的白川义则在内心当中还沒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毕竟久居高位,颐指气使惯了,说起话來沒半点俘虏的觉悟,对于新俘虏的身份张良佐沒表态,水兵们则肆无忌惮,沒谁真的相信这人就是rì本陆军大臣,搁在北洋那阵,可是相当于堂堂陆军总长啊,那得多大的官,怎么可能亲自來现场呢,rì本人真不靠谱,吹牛也不打草稿。

    一名下士军官上前,搂头就是一耳光,力量极大,随着“啪”的一声白川义则的左脸立即肿了起來,两名侍从武官见白川大将受辱,挣扎着想反击,又被水兵们按到了一顿爆踢。

    白川义则毕竟不是小角sè,在挨了一巴掌后虽然倍感屈辱,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和这帮水兵是无法理论的,只好默不作声,任由水兵们粗鲁无礼的推搡。

    最后白川被与两名侍从武官分开,单独所在了潜艇角落中的一个杂物间里,杂物间沒有灯,门关上后一片黑暗,他的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铐在同样冰冷的铁管子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甚至都不再清楚自己被关了多长时间,只记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天时间总该有的。

    这种状态的持续让白川义则几尽崩溃,他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经过这种痛苦的折磨就算是再坚强刚毅的人,内心中也会出现彷徨与对未知的恐惧吧,何况他又刚刚经历巨变,加之年逾六十,早不如年轻时哪般刚强,是以这位堂堂大rì本皇国陆军大臣充分的将自己内心中软弱的一面暴漏出來。

    但是他不能认输,决不能向支那人求饶,他咬紧牙关忍受着黑暗与恐惧所带來的折磨,更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阵阵尿意是让他最尴尬又最难忍受的煎熬,堂堂皇国大将难道还要尿裤子不成。

    “唰啦,。”

    杂物间的舱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拉开,久违的光线shè入逼仄狭小的空间内,白川义则被突然而至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他试图躲闪但怎奈双手被背铐在铁管之上,只好闭上眼睛将头艰难的避开。

    但白川义则随即又奋力睁开眼睛,怒目而视着面前的支那人。

    “你们竟然如此无力的对待一位陆军大臣。”

    由于长久置于黑暗之中,门外shè來的光线虽不强烈,但仍就刺得他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是影影绰绰觉得面前站着个人。

    他的质问却换來一阵冷笑。

    “你说你是rì本陆军大臣,总不能空口白牙,总要拿出点证据來证明你就是白川义则吧。”

    白川义则听了愤怒不已,同时一股悲哀之感在胸腔中油然而生,想他堂堂大将被支那人俘虏关在这个小小的逼仄潜艇之上不说,还要向支那人证明他就是他,这何其可笑,他已经令自己的家族与皇国蒙羞,本已下决心不再苟活于世,但支那人出现的那一刻,心中一股冲隐隐作祟。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他内心深处属于陆军的骄傲,这种极为复杂的心境他无法言表,也不能彻底向支那人求告,尽管态度上软化,但言语依然极为强烈。

    “我的佩刀乃是天皇钦赐,上面有我的名字,你们尽可以去看,但是我要jǐng告你们,如此无礼的羞辱一位敌国高官,也是贵国zhèng fǔ的耻辱,皇军已经兵进南京,你们支那的首都不久就要落在皇国手中,到时候他们会将我今rì所受之耻辱,百倍前辈奉还。”

    对面又爆出一阵大笑,仿佛是听到了一件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这是在说梦话吗。”

    随之又是一阵笑声,然后接着说道:“既然你说你是白川义则那老儿,我会将你交给京沪jǐng备司令部,具体由吴司令來处置你吧。”

    白川义则心中突的一动,这吴司令便是鼎鼎大名的支那将军啊,但想到第三舰队在上海占绝对优势,几艘潜艇就想扭转败局吗,这是绝不可能的。

    “阁下还是为自己安全考虑一下吧,第三舰队就在黄浦江上,你们现在能否安然退到海上还在未知之中呢。”

    对方又爆出一阵大笑,又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

    “别白rì做梦了,你江面上的那几艘巡洋舰已经被咱的鱼雷送到江底喂王八去了,长门舰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呢。”

    白川义则是万万不相信第三舰队jīng锐居然会被几艘潜艇包了饺子,以为这只是支那人的攻心之计,是以对对方的透底报之以冷冷一笑。

    多说无益,张良佐狠狠的将门关上,又唤來副官。

    “给上峰发电,说咱么抓了疑似rì本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并且击沉战列舰长门号,巡洋舰出云等,载机舰能登吕号……请示该如何处置这疑似白川义则之人。”

    随着滴滴答答之声电报跃出水面,越过扬子江,越过陆地,直飞到常熟京沪jǐng备司令部。

第456章 吴淞要塞(二十)

    淞沪要塞内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于三和与他的部下们面对越來越多的rì军,已经对胜利不报希望,就算战斗到最后一刻,也不能让rì本鬼子在他活着的时候在要塞内前进一步。

    突然,猛烈的爆炸声紫江上传來,紧接着爆炸之声又是接二连三的响起,血战肉搏中的rì军士兵们都被惊呆了,包括在登陆船上准备上岸的士兵们,也都被江心的爆炸声惊得不知所措。

    在逐渐转淡的江雾中,他们隐隐看到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后方发生了什么变故,rì军士兵的心中都升起了重重疑虑支那人又在搞什么鬼,江面上透出的火光与爆炸之声到底怎么了。

    一旦心中存了疑虑,战斗的勇气便为之一滞,原本已经向rì本人倾斜的胜利天平竟然一点一点被搬了回去,长门舰被炸的消息很快自江面上传了过來,这无疑在即将进入战斗的rì军当中爆起了一枚重磅炸弹,随即更加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江雾逐渐转淡,他们已经能清晰的看到远处高高升起的烟柱,有过相当经验的老兵都是心头一紧,长门舰凶多吉少了。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在提醒着他们,这是殉爆,这艘皇国战列舰恐怕已经完蛋了,政治嗅觉更加灵敏一点的人还意识到,皇国陆军大臣就在长门舰上,他能顺利的逃生吗,毫无疑问,一旦这艘战舰沉沒于支那战场,结果就不仅仅是沉了一艘战列舰那么简单。

    登陆船上的rì军士兵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仅长门号战列舰,第三舰队出云号旗舰也随之发生爆炸,舰体严重倾斜,似乎受创极为严重,沉沒也只是迟早,紧接着是妙高号,伏见号……

    停在扬子江心中的巡洋舰就像是被点名般,一艘接着一艘发生爆炸,所有即将登陆的rì军都亲眼目睹了这难以置信的一幕,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皇国的军舰一艘接一艘爆炸。

    爆炸还在持续,登陆士兵的军心却早就散了,后路被断,前方又是未知的殊死抵抗,rì军进攻的yù望在一瞬间跌倒谷底,一些船只已经准备撤出这场尴尬的战斗,而厮杀肉搏中的rì军士兵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突发事件。

    不仅rì军,连于三和都发现了rì军登陆部队以及江面上海军舰队的异常,他原本已经死灰一片的心底又涌起一阵喜悦与兴奋,振臂高呼道:

    “兄弟们,rì军要完蛋了,将鬼子赶下江去喂王八。”

    这是自他來吴淞要塞后最惯常喊的一句口号,但每次都能一呼百应,换來一声声应和,这一次也不例外,jīng疲力竭的中国士兵,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毅力,在混战中再次完成了集结冲杀的一系列战斗动作,尽管rì军仍旧数倍于他们,但仍旧义无反顾的反复冲杀……

    rì军终于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是啊,陆军大臣的座舰被炸,江面上第三舰队的战舰接二连三发生爆炸,这么震撼的场景近在眼前,谁又能当做什么都沒发生,军心不可避免的一挫再挫,于是自明治革新以來rì本陆军最耻辱的一幕发生了。

    在兵力数倍于支那人的情形下,不但沒有攻进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的阵地,反而可耻的溃散败退了,士兵们在长官的命令下次第撤退,纷纷奔向江面。

    就在逆转出现的极为突然之时,要塞内传出了震天的喊杀声,于三和眼中一片朦胧,是援兵來了,他从未觉得士兵的喊杀之声竟然如此动听。

    是役,rì军以两万人兵力强攻吴淞要塞,中国守军仅仅用不足四千人马,不但坚守住了这座决定战局胜负关键的战略冲要之地,并且让rì军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经时候清点,rì军至少在扬子江边丢下了超过八千具尸体,而重伤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负责强攻的第九师团更是因此几乎将整个师团的兵员大换血了一次。

    这是后话,于三和一直坚持到最后一艘rì本登陆船撤离江滩才无力的瘫倒,他太累了只想好好歇息一下,一直睡到世界末rì也不愿意醒來。

    他不知道,在战斗的最后时刻给予登陆rì军最后一击的部队并不是张治中第五军的人,也不是五十七师李泽军的部队,而是此前被缴械的一部分原要塞守军。

    ……

    “司令,加密电报。”

    副官将一封电报纸放在吴孝良面前。

    常熟京沪jǐng备司令部临时指挥部内一片萧索之气,胡宗南第一旅的到來,并沒有为战线的溃散带來转机,第二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意,zhōng yāng军的几千人马杯水车薪,在rì军三个师团的强攻下几乎沒有还手之力。

    jǐng备司令部的几位高级军官再次提出了撤退的事宜,被吴孝良毫不犹豫的拒绝,他迅速重新调整了常熟的兵力部署,军属指挥部dú lì旅散入常熟县城,做好打巷战的准备,原本作为第三师的预备队则与溃散下來的第一师和第二师残部重新组织起常熟防线,希望能有效的遏制住rì军凌厉的攻势。

    他抄起电报纸大概扫了一眼,刚想放下却像触电般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拿电报的手开始有些发抖。

    好个张二狗,这只杀手锏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将轰动全世界。

    击沉长门号战列舰,全歼第三舰队主力巡洋舰,单单这一战绩便可令全世界海军哗然一片,更何况他们还逮到了疑似rì本内阁陆军大臣白川义则。

    这两枚重磅炸弹如果真属实,一旦捅了出去,rì本zhèng fǔ现任内阁非垮台不可,不但上海之围立解,就连这群东亚疯子全面侵华的野心恐怕也将被一盆冷水浇熄。

    如此一來,即便让眼前的rì军兵进南京城下,中rì双方也不过是一比一的战绩,甚至更胜一筹。

    但吴孝良不敢对国民zhèng fǔ的战意估计过高,毕竟他们的主要jīng力还不在对外上,一旦稍有筹码,谈判停战的声音恐怕就会甚嚣尘上,成为国民党内部的主流。

第457章 吴淞要塞(二十一)

    吴淞要塞外扬子江中,rì军第三舰队的驱逐舰迟迟赶來,据落水士兵所说,亲眼见有支那潜艇自水下浮上來,捉走了白川大将,很多人对此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太过荒谬,支那人什么时候有的潜艇,皇国在支那谍报网络纵横交错,由民间至支那zhèng fǔ,从北洋时期到国民zhèng fǔ时期,甚至连高层的消息他们都有获取重要情报的渠道,可是从未听说过支那有潜艇这东西,并且那个什么潜艇竟能击沉皇国刚刚服役不久的长门号战列舰,这让rì本在沪的几位军方将领实在难以接受。

    这些将领中有一个人却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他就是第三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他很幸运沒有在那场大劫中丧命,在战列舰不可挽回之后,和白川义则一样选择了跳舰求生,幸运的是他安全入水,又被后來赶到的救援船只及时救起,仅仅受了惊吓而已。

    此时的野村吉三郎仍旧惊魂未定,但以他多年海军的经验來判断,第三舰队以及长门号这次百分之百是遭受了潜艇鱼雷的袭击。

    这一点,他从几名第一时间发现海面上异动的水兵口中得到了证实,江面上毫无征兆出现的鱼雷便是明证,只不过潜艇在各国海军中极不受重视,一直被当做海军中的补充力量,不久前皇国海军中也有人主张发展水下部队,被醉心于大舰巨炮的几个元帅给全盘否掉,关于潜艇一事也就沒人再提起过,却沒想到还有人异想天开到拿潜艇作为海战主力來搞偷袭,最让他崩溃的是偷袭还成功了。

    皇国海军损失惨重,除长门号战列舰彻底沉沒报废外,第三舰队的几艘主力巡洋舰几乎全部被重创,其中绝大多数因为无力挽救而沉沒于江底,但最让他们这些驻沪的将军们无法承受的损失是陆军大臣白川义则的失踪。

    关于白川大将的失踪在被救落水军官与水兵中流传着多种版本,有人说亲眼见白川大将蹈身入火海,已然玉碎,也有人说白亲见川大将跳水逃生,但却被水下突然冲出的潜艇抓走,那些从潜艇中出來的水兵军装与支那陆军相似度极高,并且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这一点也成为了白川大将是被支那人抓走的佐证。

    但野村吉三郎宁愿相信白川义则葬身于火海为天皇陛下尽忠,如果真的被支那人抓走……他闭上眼睛,不敢再想这种可能xìng的后果。

    如果真如此,这将是皇国明治革新以來空前绝后的耻辱。

    他们这些相关之人都该为此剖腹以谢天皇陛下。

    目下官阶以及军衔最大的海军是他野村吉三郎,陆军则是植田谦吉。

    植田谦吉的态度很明确,“我绝不相信白川大将已经被支那人抓走,大将阁下一定已经殉国于火海,我建议立即向国内参谋本部报告这次海战的的惨败原因与损失情况,“

    植田谦吉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惨败的责任主要在你海军身上,不要拉着陆军來陪葬,白川大将身为陆军大臣,不管战死,还是被支那人生俘,你野村吉三郎和海军得负主要责任,不要妄想拉着陆军來给你们陪葬。

    野村吉三郎听出了植田谦吉话中藏刀,但此时也顾不得与陆军较劲,善后以及复仇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务。

    “植田君,我野村吉三郎自知罪责深重,已经再无面目回国去见天皇陛下,此间事了后必然剖腹以谢白川大将,我已经命令第十三以及第十六驱逐舰分舰队封锁了长江的入海口,以及黄浦江入口,支那人如果真是以潜艇发动突然袭击便将他们活活困死在水下。”

    植田谦吉冷笑连连不再说话……

    黄浦江与扬子江交汇处时机艘驱逐舰以三舰编队的阵型组成数个小队,分别阻断了长江通往海上与黄浦江以及上游的通道,这些驱逐舰因为他的坚持都装备有英国最新研制的反潜艇装置ASDIC,这是一种主动发声探测装置,原本装备这些东西曾遭到海军大佬的反对,但最终在他的坚持下反对不了了之,当然也有另一个原因便是无论ASDIC探测装置,还是用于打击摧毁潜艇的深水炸弹,都廉价之极,因此鉴于此种装备的效费比,海军大佬们最终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他们看來,潜艇不过是小丑一样的角sè,根本不值得为他们大规模改装现有驱逐舰。

    让野村吉三郎想不到的是,他的坚持竟然不是徒劳的,今rì正好可以排上大用场,在驱逐舰封锁了整个江面不足半个钟头,第一例战果就产生了,第十三驱逐舰分舰队的一艘驱逐舰投放的深水炸弹炸毁了一个目标,大量的杂物以及支那水兵尸体自水下涌出。

    野村吉三郎接到侍从兴冲冲的战果报告后,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哭,他宁可希望自己沒有战果,而白川大将只是被烧死或者溺水而亡。

    一旦证实了支那潜艇真的存在,那么白川大将被支那人抓走的可能xìng也随之大大增加,皇国受辱势必难免,即便到了这一刻他心中还存着万一的侥幸。

    就在野村吉三郎在巡洋舰上愁肠百转,兀自纠结的时候,据他不过几百米外的扬子江水下,一艘修长的潜艇静静坐沉在江床之上,而十米之上的江面则游弋着数艘S状前进搜索的驱逐舰,这些驱逐舰曾在附近探测出异响,试图进一步确定发出声源的具体位置,而当它们反复搜索的几次之后,声源便似凭空不见了一样。

    驱逐舰水兵们毕竟平时很少进行反潜艇方面的实战训练,因此对这种复杂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盲目的在水面上一遍又一遍的搜索着。

    有水兵抱怨道:“会不会是渡边那家伙,耳朵出了问題……”

    而就在这艘驱逐舰的正下方,潜艇中所有的军官以及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甚至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指挥室控制台前站定一位少将,手扶焊在艇身上的把手,只见他拧着眉头,抿着嘴,侧着头努力听着头顶隐隐透过的马达声。

第458章 吴淞要塞(二十二)

    少将正是之前生擒活捉rì本陆军大臣白川义则的潜艇大队司令张良佐,他就是早在绥东时期便追随吴孝良的闯关东矿工张二狗,后來才改名张良佐,一直在海军任职。

    绥东海军也有过辉煌,当年的绥东舰在庙街外海那场大海战令整个rì本海军噤声,后來在各方压力之下坐沉搁浅于庙街外海的绥东舰再沒有被打捞出海,而绥东海军的发展方向也在吴孝良的jīng心策划之下转进到了另一条远不同于巨舰大炮的路上,他曾在绥东潜艇大队正式成立的当天演讲时提出了尚处于雏形阶段的狼群战术。

    吴孝良知道绥东地处东北资源匮乏,北有苏联强国,西有国内大军阀张作霖,东面便是虎视眈眈的rì本,地缘政治极端恶劣,原本想发展海军本就难上加难,又处于这种环境之下,大发展舰巨炮几乎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另一项在其前世名声大噪的战术,这一战术的威力所在之处,就是成群结队的潜艇像狼群一样,隐匿于茫茫太平洋之中随时威胁敌方的海上补给线,尤其像rì本这种岛国,一旦海上补给线被切断,或者受到威胁将会对其国内工业生产,驻外的海陆军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

    因此,大规模制造相对价格低廉对硬件技术要求相对较低的潜艇,几乎是为绥东量身打造的一个绝佳方案,后來让吴孝良始料不及的是,他被迫下野出国,从此沉浮商海,这一走便是十年,而这项大力发展海军潜艇的任务就交给了时任绥东督军的方其道。

    当然,吴孝良十年來也沒断过对绥东狼群计划的鼎力支持,从谋求图纸,工程师到各种技术支持以及资金支持他都不遗余力,直到他付出就任山东省zhèng fǔ主席以后,出于对山东海防的考虑,特意调了一个潜艇大队來山东,同时在东营附近修建秘密军港以驻泊这些潜艇。

    就在淞沪战役爆发之初,吴孝良正式电令潜艇大队开赴淞沪战场,伺机袭扰rì军战舰,这一战是潜艇部队成立十年來的第一次实战,并且一战便即将震惊世界,相信消息传出之后,中国海军必然名声大噪,而他们逮到了rì本陆军大臣更是空前绝后。

    但这些荣耀想要在rì后活着去接受,而不是享尽死后殊荣的话,就必须要解决掉头顶这几艘麻烦而有执着的驱逐舰,可是用潜艇去攻击驱逐舰,就好比羚羊反击猎人一样不靠谱,并且还是三个端着枪虎视眈眈的猎人。

    张良佐倒是不慌,他有的是耐心,在此前的训练科目中他们曾模拟过被敌舰发现困住的情形,唯一的办法就是熄火深浅坐沉海底,静等头上驱逐舰失去目标后离开此海域后再行脱离。

    但今rì的客观环境要比之当rì训练还要恶劣,江底不比海底,距离睡眠仅仅十一二米,潜艇坐沉江底仍旧距离睡眠太近,被rì军驱逐舰发现的几率仍旧很大,又因为处于入海口江底沉积了大量的泥沙,时间一长泥沙侵入到潜艇部件缝隙中很难说不会造成故障,如果到时候无法启动,他们便真个被困死在江底了。

    但无论如何坐沉江底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突然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传声筒内传來。

    “不好了,rì军再扔深水炸弹。”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紧,这说明rì军驱逐舰已经失去耐心开始抱着撞运气的心态随机向水中丢炸弹,张良佐继续偏头倾听着头顶上的动静,深水炸弹纷纷入水的噗通之声隐隐传來,几十秒钟之后,沉闷的爆炸声一个接一个连续响起,并且越來越近。

    海面上,rì军驱逐舰以近二十五节的全速搜索前进,尾部轨架上放满了桶装深水炸弹,一串一串的滑向水中,水兵们喊着号子再调整雷管与引信间的压力弹簧。

    “水深设置三十英尺……”

    这个深度正是深及江底的水平,看來rì军水兵已经开始怀疑中国潜艇停留在江底的深度以躲避最终,或者根本不确定有潜艇,而是无奈之下的试探。

    rì军水兵有些笨拙的将深水炸弹在轨架上码好,拉开扳手,桶状的炸弹沿滑轨纷纷跌落入水,缓缓沉向江底,到达设定深度时,水压压迫弹簧触发引信,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爆炸。

    爆炸声越來越近,潜艇上无论张良佐还是普通的水兵都紧张到了极点,他们甚至已经能感受到爆炸产生的冲击已经将潜艇带的摇晃起來,更糟糕的是爆炸声越來越近,似乎直奔他们而來呢。

    潜艇指挥室内的气氛紧张压抑到了几乎要爆炸的程度,张良佐一向冷静沉着此时也攥着铁质扶手内手心上也不禁浸满了汗水,又是一阵爆炸,艇身突的剧烈摇晃起來,几个水兵站立不稳直接便摔倒在地。

    张良佐判断,深水炸弹的爆炸点已经距离艇身不足十米了,如果再近一点恐怕只有听天由命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又是一阵猛烈的爆响,随之艇身前所未有的震颤起來,一名刚刚站起未稳的水兵则直接被抛到了满是管路的艇壁之上。

    爆炸已经尽在咫尺,艇壁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震荡,焊接处裂开一道道细缝,江水沿着缝隙挤进潜艇内部,潜艇内管路严重变形,蒸汽泄露发出嘶嘶怪叫声,江水喷淋而下,指挥室内顿时一片狼藉。

    张良佐再顾不得水下静默,冲到传声筒处大吼道:“快关阀门,各舱室立即汇报战损情况。”

    很快传声筒内传來一串串急促紧张的回答。

    “鱼雷舱进水,可以修复,完毕。”

    “舯部密封舱进水,可以修复,完毕。”

    “尾部进水,裂口宽度超过二十厘米,水已经沒腰了……快……快关密封舱门……”

    惊雷般的声音再度炸响,张良佐明显听到了艇壳骤然变形发出的刺耳声音,喷淋而下的江水更似下雨般,这次爆炸无疑使得潜艇雪上加霜。

第459章 城下之盟(一)

    胜利來的太突然,于三和与第九团的军官和士兵们都陷入了一种空前的迷茫状态,水面上弥漫了将近一周的大雾终于逐渐散去,江面上钢铁巨舰们爆炸后浓烟滚滚的惨状,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究竟是谁把不可一世的rì本海军打的这么惨呢。

    无论如何他们守住了吴淞要塞,虽然脚下已经一片废墟,但袍泽兄弟们的血沒有白流,看着rì军驱逐舰在扬子江面上沒头苍蝇一般的瞎转悠,于三和真真切切的意识到,rì军的的确确遇到了大麻烦,今天或者明天很可能都不会再进攻要塞,那么这就为他从容布置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于三和要感谢那只出手相助的神秘部队,如果不是他们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此刻踩在吴淞要塞废墟之上的就应该是rì本陆军了。

    “集合,清点人数。”

    于三和不再犹豫,决定整合剩下的人马继续坚守,直到战斗至最后一人,绝不撤退半步,他又看了眼远处的江面,总觉得那些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的人沒有走远,但愿他们能够平安撤离。

    他不懂海军,总以为派人潜水在军舰船底安放炸弹就可以将这些钢铁巨舰炸沉呢。

    吴淞要塞士兵视野所及之处的江面上,驱逐舰投放了大量的深水炸弹后,开始逐渐离开当前搜索水域开往别处。

    水下,一艘潜艇静静的躺在江床之上,尽管艇外面除了江水在流动,静的仿佛静止一样,但艇内却是另一番光景,灯光极不稳定的一闪一闪,指挥室忽而亮起,又忽而按下去,水兵们奋力的修补堵塞着漏水的艇体外壳,和各种管路,电焊的弧光啪啪直闪,上尉艇长则压低声音用在喉咙里怒吼着。

    “李五,你带人去鱼雷舱,哪里漏水严重,要不惜任何代价保住鱼雷舱……”

    指派完李五又冲另外 一个上士水兵道:“江大头,你去轮机舱尽快将发电机修好……还有线路……”

    “……”

    潜艇内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到处施工的工地,水兵再也顾不得保持安静,在深水炸弹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对受损严重的谦亭进行维修,通信兵则排开人群挤到正和水兵们一起堵艇壳口子的张良佐面前。

    “报告司令,上峰來电。”

    “说。”

    张良佐压抑着沉声闷吼道,他知道通讯兵口中的上峰,在山东军的部队中唯一指代的就是吴孝良,这时候的指示一定是有关于白川义则的处理意见。

    “上峰问好,并向咱们潜艇大队致意,希望咱们将俘虏押解往南京,一天后他在常熟周家坝江滩等咱们。”

    通讯兵说罢便期待的看着张良佐的脸,等着他的回答,但他却所答非问,甚至反问通讯兵。

    “其他艇有消息沒。”

    “四号艇和五号艇在入海口外发电,报平安,三号艇行踪不明,二号艇……”

    说到此处,通讯兵顿了顿,有些悲沧的说道:“二号艇被炸,艇上所有人当场全部牺牲……”

    张良佐心中有了谱,他立即将几个主要军官召集到自己面前,开诚布公的道:

    “钧座來电,让咱们将俘虏押解往南京,你们都表个态,咱们该怎么走。”

    他不问走不走,而是直接问如何走,便是向大家表明立场,他要去南京,只看这些军官们作何想法,毕竟吴淞口龙潭虎穴,有人畏惧也属正常,所以他要先统一了大家伙的思想,才能开始行动。

    大家其实对继续逗留在扬子江中是持保留意见的,扬子江河道在大河中虽是够宽够深,但潜艇进來完全有种虎落平阳,龙游浅底的感觉,尤其现如今江面上到处都游弋着rì军驱逐舰,一个不小心大家伙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他娘的,上南京,去见见蒋光头到底长个啥模样,咱们抓了这么大的官,怎么也得亲自给咱兄弟们授个勋啥的,我拥护的司令的意见,司令说怎么走咱就怎么走。”

    上尉艇长带头表态,大伙毕竟与艇长多年磨合,所以在其发言后也纷纷表示赞同,但赞同归赞同,如何走的确是个相当困难和头疼的问題。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驱逐舰之前在他们上方刚刚投过深水炸弹,所以很长时间内再不会回到这片水域搜索,他们只能等待时机,待江面上的驱逐舰都休息时,再伺机突出重围。

    方案确定后,军官指挥水兵们全力修补潜艇,张良佐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时针指在八点钟位置。

    “外面已经天黑,升起潜望镜,观察江面情况。”

    水兵心头升起一阵兴奋紧张,战斗又要开始了,虽然他们之前内心有过一阵犹豫,但方案确定下來以后,胸中一颗大石反倒落地,一心求战。

    这艘潜艇是绥东自主设计生产的第一型潜艇,xìng能指数在很多方面都遥遥领先其他海军发达国家的潜艇,比如这潜望镜,一般只有七米左右,而绥东自主生产的潜艇竟达到了前所未见的十七米,也正因为如此,它坐在江底就可以升到水面之上。

    潜望镜一点一点,在大家的紧张与期盼中逐渐露出了水面,张良佐紧贴镜头,双手持控制柄,左右旋转着,江面上已经漆黑一片,远处江面灯光点点,除了瘫痪在吴淞口的巡洋舰以外,此时还有三艘驱逐舰在入海口处搜索,显然他们将搜索的重点放在了向外海搜寻上。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启动电动引擎是否能被不远处那三艘驱逐舰发现,张良佐心中沒底,但此时也唯有赌一把,等到后半夜驱逐舰的搜索重心必然会重回吴淞口,以防备他们的潜艇再次溜进來,所以,想走只在此刻便是最合适的时机。

    张良佐断然下令:“潜艇上升,深度十米,启动电机引擎,航速五节,前进方向西北……”

    随着控制板的拉下,艇尾螺旋桨转动,搅起一阵泥沙,艇身缓缓动了起來,艇身随之一阵剧烈的抖动,水兵们都习以为常,这是水仓在排水,以升到既定深度,但整个艇身突然毫无征兆的失去平衡……

第460章 城下之盟(二)

    艇内水兵们多数由于沒有思想准备而被甩到了纵横交错的管路之上,疼的惨叫连连,张良佐由于紧紧抓住了指挥塔周边的把手,才算勉强稳定下來,不至于摔的太狼狈。

    上尉艇长脸sè大变,不顾摔的七荤八素,闷声吼道:“立即停止排水,潜艇被钩住了。”

    多亏了他经验丰富,因为此前在训练中便有过被水底杂物钩住的先例,差点导致艇毁人亡的重大事故,所以,他才能及时意识到问題的症结所在,从而阻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惨剧。

    潜艇在停止上浮后,加大马力摆脱了江底杂物的纠缠,然后用五节的航速沿扬子江口缓慢的向上游而去,之所以不全速离去,是因为航速太快会导致噪音激增,从而增加了潜艇被发现的几率。

    突然水下监听水兵大嘘了一声,紧张的提醒大伙:“糟糕,前面九点钟方向过來一艘驱逐舰。”

    大家闻言心头都是一紧,怎么办。

    “立即停车。”

    上尉艇长沒有半点犹豫的命令道。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监听水兵低声报着驱逐舰与潜艇的距离,随着数字越來越小,大家的双手也越攥越紧,手心甚至被攥的汗津津而不觉,张良佐觉得奇怪,一艘驱逐舰单舰巡逻的情况在极为教条的rì本海军中极为罕见,他们多数以双舰或者三舰编队进行巡逻任务,这是因为什么呢,或许水面上只是一艘渔船,又或许是一艘运兵船。

    但水兵的报数让他也跟着紧张起來。

    “二百米……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突然水兵失声道:“遭了,对方在减速……有东西入水……停车了……”

    所有人都明白,巡逻中的反潜舰中途停车减速,除了故障原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发现了目标。

    张良佐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

    中尉副艇长突然变得激动起來,挥舞着一双大手,呼吸急促的道:

    “横竖是死,不如拼了,好过在水下躲躲藏藏窝囊到死。”

    水兵们的情绪骤然间被引爆,所有人都不愿像懦夫一样死去,纷纷向张良佐请愿道:“司令咱们跟小鬼子拼了吧。”

    “对,拼了,让他们那狗屁陆军大臣给咱们殉葬……”

    “驱逐舰又启动了,再加速……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这回上尉艇长也被彻底被艇内的悲壮情绪所感染。

    “司令……”

    张良佐在水兵报数的同时,心念电转,看到竟然连艇长都失去了冷静,挥手打断了他的说话,斩钉截铁的道:

    “水面上不过是一般的火轮船,大家不要慌张,等它通行之后,咱们进入扬子江就彻底安全了。”

    司令已经发话,水兵们不得不执行命令,那个中尉副艇长还像再说点什么,水兵的报数让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的动作,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命运降临。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指挥室中静的可怕,沒人敢出一口大气,仿佛喘息声稍重一点,这空气便会被点燃爆炸一般。

    “目标远离,五米……十米……二十米……”

    水兵话毕,指挥室中爆起一阵压抑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如蒙大赦,张良佐这回赌对了,如果上方果真是驱逐舰,那么潜艇将必然被发现,他们恐怕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待水面上的不明船只走远后,张良佐再度命令潜艇启动,以五节的航速缓慢前行,潜望镜升出水面,在夜sè笼罩下江面上划过一道浅浅的白sè轨迹。

    吴淞要塞越來越远,吴淞口江面上稀稀拉拉的灯光也渐渐缩小而逐渐消失不见,他们安全了,潜艇已经驶出危险区,接下來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开进周家坝,将俘虏顺利交给吴孝良,任务就算大功告成。

    脱离危险后,由于整晚的高度紧张,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沉沉yù睡,但仍旧坚守在岗位上,不敢有半点疏忽,就这样缓缓行驶了足足有一个钟头,监听水兵再一次向舱内众人发出了jǐng告。

    “遭了,又遇见一艘驱逐舰……不对,应该是两艘……咦,奇怪,怎么又好像是一艘。”

    处于半朦胧状态的张良佐一下子蹦了起來,“确定具体位置与数目。”

    水兵又听了半天,终是无奈的摇摇头,他实在听不出水面上目标的实力,张良佐暗道,这沒准又是一艘普通小江轮,他决定再赌一把。

    “潜望镜上升,浮出水面……”

    尽管于三和已经做好了遇见rì军驱逐舰的打算,但他心底还是存了侥幸,只是残酷的现实,将他的期望打击的粉碎,潜望镜中一片漆黑,但一艘驱逐舰锃亮瘆人的炮管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张良佐暗骂一声倒霉,该來的总要來,几步走到指挥台前,摊开地图,拿起铅笔,利用尺子和量角器以及圆规在图上涂涂画画,不时又用铅笔做着计算,当铅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在地图上轻点一下的同时,他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命令。

    “收起潜望镜,上浮五米,一二三四号鱼雷发shè管舱盖打开,鱼雷定深一米,准备发shè。”

    一系列命令连珠般下达完毕,张良佐见大伙还在愣怔,不由怒道:

    “还都愣着干什么,立即执行命令。”

    大伙这才如梦方醒,他们不明白司令此前还极力反对与rì军驱逐舰正面对战,为何此刻又转变的如此突然,他们哪知道,张良佐这次也是打算避开的,但是经过短短几秒钟的权衡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此时江面渐窄,只要驱逐舰驶过,百分之九十九会发现他们,与其坐以待毙等那百分之一的运气还不如主动出击,堵上一把,胜率也总高过那百分之一吧。

    上尉艇长第一个明白了张良佐的意图,暗自庆幸,多亏张良佐升镜观察,否则情况危矣。

    水兵们再接到命令的一刻起,熟练的把潜望镜收下,并将排水舱中的水排出,潜艇开始上浮,到达既定深度后张良佐又命令道:

    “向三点钟位置转向二十度,等待发shè。”

    说罢,又掏出怀表,紧张的盯着秒针一点点向他用铅笔所计算出的时间靠近……

第461章 城下之盟(三)

    四枚鱼雷呈扇形向驱逐舰疾驰而去,如此密集的阵型,rì军驱逐舰再无侥幸之理,张良佐知道这艘rì舰完蛋了,也许是他们认为在内河航行很安全才放松了jǐng惕,其实也很合理,谁又能想到会混进來一艘潜艇呢。

    不过怎样当倒计时秒表的指针走到零时,头顶上传过來一阵爆响,张良佐将攻击潜望镜升起,目睹了水面上这jīng彩的一幕,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喊道:

    “紧急上浮,将所有落水rì军水兵全部干掉。”

    他们的行踪是很隐秘的,如果这些落水rì军水兵中有人猜出是遭受了潜艇的袭击,那么第三舰队必然会沿扬子江向上搜索,到时候,他们在狭窄的河道中将沒有任何机会拜托rì军的搜索,只有束手待毙,所以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出现他只有下令将所有知情人全部消灭。

    水兵们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仍旧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上尉艇长似乎猜到了张良佐的意图,但rì军之残忍他早就目睹耳闻,所以对这些人中禽兽沒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底层舱盖打开,他跟随张良佐由二号梯向上爬去,进入到围壳指挥舱的时候他们并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向上,打开围壳最上层的舱盖,新鲜空气扑面而來,所有人顿时jīng神一阵。

    江面上传來“噼啪”的爆响之声,rì军驱逐舰完蛋了,水兵以及军官们鱼贯而出,他们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江面上zì yóu新鲜的空气。

    “去两个人cāo作机关炮,将所有落水rì军消灭,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上尉艇长挽起袖子亲自下了指挥围壳,來到潜艇前夹板的四十五毫米机关炮前,亲自抓住控制扳机,瞄准了rì舰以及落水水兵便是一阵扫shè,机关炮shè出的不仅仅是一串串炮弹,而是仇恨的火焰,他的三个哥哥都在rì军占领庙街时被残忍的杀害,后來他报名参加绥东军为的就是为兄弟们报仇,只可惜后來在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海军,本以为再沒可能亲手毙敌,却沒曾想在这种重重危机之下却觅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常熟周家坝,吴孝良带了一个连的人在此等候张良佐的到來,可预定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不详,长江水道形式复杂rì海军军舰往來其上,难保不是一点疏忽就暴露了行踪,那可大大的不妙。

    吴孝良抬起手腕,焦急而徒劳的看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面上还是沒有半点动静,天已经快亮了,如果在凌晨四点之前张良佐还不出现他只好带着人返回司令部,此时的常熟已经极不安全,胡宗南的第一旅尽管堪称骄兵悍将,但在强行替换下第二军的守备部队后,仅仅一天便被rì军作为先锋的第十四团打的落花流水,丢盔弃甲,竟险些在何家浜被rì军合围,最后还是杨效欧亲率军属特务团死力营救才算将蒋委员长的得意高徒从全军覆沒的边缘來回來。

    最终,第二军在常熟和rì军打起了一场漂亮的阻击战,重挫了第十四师团的兵锋才算又稳住了阵脚,但形势却也前所未有的危险,常熟三面被围,几乎已经是孤城一座,若不是吴孝良顶住部下们的强大压力而坚持不撤,将士们无奈用命死守,否则此地也早为rì军所有。

    整整一个连的兵力在江边待时间长了将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一旦被rì军发现想脱身事毕还要费一番周折。

    “司令,会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宋希廉猜测着,他执意要跟來,一是其年轻气盛冒险xìng格使然,再者出于对吴孝良处境的担忧,也想尽其最大可能保护这位年轻的党国中兴将领,特别是在胡宗南一败涂地之后,是吴孝良以超人的胆识和气魄守住了常熟,为后方防线的构筑,以及人员的撤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尽管吴孝良内心亦是煎熬焦急,但仍旧淡淡的回答:“再等等,四点钟还不见影子咱们就撤。”

    扬子江边的盛夏晚风带來丝丝凉意,竟然打透了他的衣服,顿时一个冷战,不由得将上衣使劲裹了裹,吴孝良在担心,担心的不是白川义则能否顺利到他手中,而是潜艇大队司令张良佐,张良佐是他十年來可以培养的海军高级将领,将來是要派大用场的,如果在扬子江中出了意外,对他将是一场不可估量的损失。

    突然,江风隐隐送來了沉闷的爆炸声,起初吴孝良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导致的幻听,可随着声音越來越近,连宋希廉都清晰的听到了。

    “江面上有状况。”

    “主意隐蔽,静观其变。”

    仅片刻功夫,岸边隐蔽的第二军特务连便见到了一艘奇怪狭长的船蹒跚而來,后面还紧随着一艘吨位不足一千的驱逐舰。

    “到了,步兵炮准备支援。”

    吴孝良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但心中一块大石也算重重落下,张良佐沒事,潜艇也到了周家坝,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掉尾随而來的rì军驱逐舰。

    向这种排水量仅有几百吨的驱逐舰毫无装甲可言,用陆军的小口径步兵炮亦可对其造成巨大的威慑。

    “轰,。”

    “轰,。”

    不愧是特务连,两发中一,驱逐舰舰桥上爆起一阵火光,速度骤然慢了下來,也许是轮机舱受损,也可能是驱逐舰指挥官怕中了埋伏而难以脱身,所以故意放缓了速度。

    但舰艏处的一门主炮却沒半点放缓,不断倾泻着炮弹,那艘奇形怪狭长的船便在弹雨中蹒跚前行,特务连的士兵们有劲使不上只能在岸边干瞪眼,他们在吴孝良口中得知,这就是潜艇。

    不但士兵们,就连宋希廉也是第一次见到潜艇,原來潜艇长这个样子。

    突然,有眼尖的士兵接着月光瞧见潜艇尾部突然急速向后拉出一道长长的白线。

    “快看,那道白线真奇怪……”

    却见那rì军驱逐舰似乎极为惧怕那倒白线一样,居然在加速转弯,但为时已晚,白线速度远超驱逐舰,很快便与之接触上。

    “轰,。”

    又是一道火光,驱逐舰被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整个舰艏已经消失,竟被炸出了一个狰狞的窟窿。

第462章 城下之盟(四)

    rì军的驱逐舰完蛋了,伤痕累累的潜艇也在江边搁浅,指挥围壳上的舱盖从里面被打开,军官和士兵们鱼贯而出,整齐的列在艇首的甲板之上,再也压抑不住尽情的狂呼宣泄。

    一名身穿白衬衫、土黄sè裤子身材矮小的老头被从潜艇内押了出來,早就准备好的摆渡小船将之一一接往岸边,吴孝良以熟练的rì语招呼道:“阁下可是白川义则,我是吴孝良。”

    话不多,既沒有用敬语,也沒露出半点礼貌xìng的笑容,对于一个怀揣侵略而來却可耻的成为俘虏的敌国将军而言,是不配得到尊重的,不过,如果此人真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白川义则,那rì本在国际上的脸可就丢大发了,他准备利用此人好好的下一盘大棋,让中国改写前世一二八抗rì的失败局面,取得惊人而辉煌的胜利也未可知呢。

    可怜的rì本老头兀自倔强的拿着架子,偏过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不屑的冷哼。

    吴孝良对俘虏的嚣张全不在意,转而上下仔细大良了张良佐,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安全回來就好。”随即又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一号潜艇,不误遗憾的说:“潜艇炸了吧,不能落在rì本人手中。”

    的确,这艘潜艇受创很严重,让张良佐等一干水兵在cāo纵潜艇返回,简直就等于让他们自杀,所以只好选择果断的放弃潜艇,保存这些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水兵。

    张良佐也清楚,放弃潜艇已经势在必行,只有上尉艇长极力反对。

    “潜艇返回大海沒问題的……”可他连自己说这话都底气不足,随后有改口道:“不如找个地方将潜艇藏起來,來rì战役结束,再拖回船厂修复……”

    一号潜艇对绥东海军,尤其是潜艇大队意义非凡,吴孝良也不忍心就此将之炸掉,但事情紧急,如果任由潜艇搁浅在江滩,早晚必落入rì本人之手,为今之计也只有忍痛割爱。

    “不必多言,现在就炸。”

    说罢又看了眼手表。

    “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安排,去吧,三点三刻准时爆破。”

    上尉艇长又是一番争辩,最终也沒能说服吴孝良只好领着人去布置炸弹,最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潜艇被炸成一堆废铁,鼻子一酸,眼前突然雾蒙蒙的。

    吴孝良将张良佐等人接回常熟后,对白川义则的身份反复确认之后,终于可以确定此人就是货真价实的rì本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大将,他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副蓝图,白川义则就是其上至关重要的一环。

    天已大亮,吴孝良仍旧不打算休息,而是换來了副官,将刚刚写好的电报交给他,嘱咐道:

    “级别绝密,立即发给上海的负责人。”

    电报发出去之后,便如石沉大海,等了足足七天不见回音,可rì军三个师团明明已经在何家浜集结完毕,却迟迟不发动进攻,这种诡异空前的形势,宋希廉想破了脑袋也沒弄出个所以然來,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吴孝良的行动起了作用,虽然还沒得到回复,但吴孝良不着急,吴孝良相信rì本人一定会按照自己给其设计的路乖乖走下去。

    不过,这几rì吴孝良却难得的睡了几个好觉,弄的宋希廉对其更加钦佩不已,大兵压境,竟然还能吃的香睡的香,第二天一早吴孝良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一切完毕坐在办公桌前,他的目光停留在台历上,却突然凝固了,一个rì子刺的他右眼皮乱跳。

    九月十八rì赫然在目,随即吴孝良哑然失笑,摇摇头。

    “距离这个rì子还有三年,只要这一仗打赢了,它发生的概率该降低很多吧。”

    吴孝良自言自语,如是安慰自己。

    副官突然闯了进來,语调颤抖的道:“司令,山东急电。”

    吴孝良的心脏沒來由突突猛跳了几下,难道是山东出了问題,在这个关键时刻,老窝出了问題,对他的打击无疑将是最为致命的,如果他丢掉山东,将会向当年丢掉东北的东北军一样,成为水上浮萍,无本之木。

    可他摊开电报纸后,心中之震撼,难以言表,与之相比,他宁愿山东出了问題,他宁可丢掉山东,也不愿这电报上所言为真。

    昨rì凌晨,rì本关东军趁张学良率东北军入关参加中原大战,久久不回的机会,悍然发动兵变占领沈阳,而让他气愤的是张学良竟沒有在第一时间组织东北军发动反击,而是将皮球抛给了老蒋,妄图指望zhōng yāng的外交行动为他化解危机,亦或说在潜意识里不愿以一己之力对抗rì本人,只为图存实力。

    这份电报是方其道自绥东发到山东,又由澹台继泽在山东转发过來的,其中言简意赅的介绍了rì军在东北的行动部署,又说明了张学良的应对措施,但总体分析,东北情况极为不妙,恐怕有全境陷落的危险。

    吴孝良看罢电报,重重一拳砸到了桌子上,自己这一年多來极力想阻止发生的重要事件,偏偏是越阻止,便來的越快越猛烈,这贼老天在和他作对吗。

    “九一八”竟然提前发生了,rì本人到底是狗急跳墙还是利令智昏,现在发动事变决然不是一个最佳时机,但却也歪打正着,他手中的筹码也就是白川义则,失效了。

    沈阳事变意味着rì本将京沪一带的有限度局部冲突浇了一勺热油,使形势更加火热,中rì两国已经濒临全面战争的边缘,整个东亚形势便如一个大火药桶,只要一丁点火星就能引发惊天的爆炸。

    吴孝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事情再一次超出他的掌控,原本正朝有利方向发展的淞沪战场,由于沈阳事变的爆发而在一夜之间急转直下。

    他管的了淞沪战场,东三省却鞭长莫及,绥东由于其历史原因极具敏感xìng而无法出兵,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东三省一步步滑向深渊而什么都不做吗,吴孝良叹了口气,他又能做什么呢,实际上处了声援意外,他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叹息间,吴孝良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蒙古,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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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的民国介绍:
穿越前,他是风光无限的医生,是社会精英;穿越后,他是叮当烂响的山农,是屌丝一枚。更倒霉的是身在民国乱世,饥寒交迫,还要受人欺压折辱,遭遇悲催无比。穿越众可能会同情的认为,这不科学。别急,我们的故事就从逆袭开始。在枭雄共治的民国,看屌丝如何打出一片天下,权力、女人、财富尽在手中。而内忧外患,枭雄们的路又在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枭雄的民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枭雄的民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