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名士与倾奇
新上市的江活切,用特制的小刀刨成透明如翼的薄片,葱姜酱酒稍微阉过,配上就是白醋、石密、花椒,就是大名鼎鼎的金腓玉新吃法,不用盐本身就有一种不腻口的鲜腥,一盆时鲜的蟹粉汤头,红彤彤的水灼白虾、用敲剥好的蟹钳肉炖蛋花的金玉鳌头羹,这本来是下层人士的佐菜,咸蛋、卤蛋、皮蛋拼成的三花六色盘,炒笋头、菱角、芦根拌虾酱的水陆三生切,还有一只硕大开膛的王八,在小盆一样的背壳上,用爆裙边、烤四肢、红烧脊肉做成一鳖三吃的花样……
既然是要体现先贤遗风。
这种聚会上唯一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闲情写意的或座或站或倚,只要你高兴,哪怕横躺在地板上都没关系,只要你不怕被某些醉眼朦胧的家伙给踩到,就这么斜靠在凭栏上吹吹江风,尝尝时令小吃,的确让人很惬意。
“这是卢根酒”我对座的一个大热天也穿着长衫汉襟的家伙,正小心翼翼的轻轻端起一个扣住的酒觞,放到鼻子下闻一闻,“重醒过二道,不过开坛早了些,糖味走的太快,已经有点微酸了”
“梁五,还不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大呼小叫起哄的声音。
我拿出一个小银扁壶,倒了一盏绿色的酒液出来,顿时浓郁甜腻的果香充斥在空气中,引的一片**吸气声
猜猜这个把”
“难道是.;.
“不对。是果子露……这么厚”
“难道是剑南地梨苹烧”
再次有人冥思苦想起来。
这是他们正在进行一种猜酒游戏。
与我对座地这位荆门人高信,就是他们之中酒中高手,但不是说他酒量多好。而是对品酒辩类很有一套,有一套比狗还敏锐的,从西京四春的西市腔、暇蟆陵、郎官清、阿婆清,到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荣阳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别南之娆春、河东之干和、葡萄。岭南之云溪、博罗,宜城之九酝,浔阳之泪水……
只要过鼻乃至过舌,都能一一品评出产地和年头。甚至可以根据口感,判断出这是产地上地细微差别,据说曾经有人乘天喝醉了,拿了几种参合起来的杂酒去试他,结果被他一一认出。连恶作剧掺了一点白醋都无法幸免。
因此很容易就得到动不动,就豪饮三百杯的同道酒鬼的赏识。但是就是这样,他还是被我带来的一口烧当场放倒,倒重新爬起来的时候。还在念念自语“好冽地酒”,自此对我带来的藏酒念念不忘。成为我的推荐人之一。
剑南虽然有很多酒坊,却没有什么太过出名的,后世所谓剑南烧春,那不过是国人自吹自擂杜撰的事物,直到我在流民大营的工场里大量生产粮食替代酒和烈性提粹酒后,剑南酒才以种类繁多,而且甘烈醇厚闻名于世。
另一个比较清醒的人,则捏着我的扇子翻来转去地百看不厌,就因为上面是吴道子手迹的飞天,旁边还有王维专门的配诗,据说在瓜州敦煌描绘佛教壁画的工匠中,有许多都是这位大宗匠地弟子。吴道子现在长安养病,而王维,现在正是小丫头的太傅。随便拿一位出来,都是让他们震撼上半天地人物。
他叫柳友梅,喜欢画画,在江陵市井中很有些名声,善画活物生姿,特别是淡笔画肥牛,只是这厮好酒,非饮不画,又很有些竹林七贤遗风,酒上头了就喜欢轻裳露凉,把衣服垫在画纸下画画,结果画画的笔墨,就醉意朦胧的画到衣裳上去了,是以人称————淡墨轻杉。
“真是精细入神啊”
他口中匝匝称奇,因为古人都习惯是在大幅上落画,用毛笔能在这么小的扇面描绘出人物的风姿情态、毛衣纹的纤细,实属难得。
但是我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从小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因为我现他看见真空上装反拨琵琶的飞天女,雄伟的上围,眼睛都舍不得转开了。
我轻轻笑道“你可知道什么叫素描,什么叫做动态写实,什么叫光影透视法,这可是北地才兴起的西画胡风”
“现在吴画圣在京师学堂的画院里,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家里推荐一二”
不说别的,这个画派还是我亲手创立的,叫做**派,不过傍名人的边总是容易获得重视的。
“这样啊,固尔所愿,但无功不受好处……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交换……
他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包东西,象草木灰一样杂合着许多可以颗粒,散出一种刺鼻的味道。
“这个忘忧散的方子怎么样……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研磨而成的良方,可以去乏解烦……”
这东西就是大名鼎鼎的五石散,我楞了一下,最早的兴奋类药物,据说本来是医圣张仲景配来治疗伤寒的中药散剂,后来魏
现它“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就社会风行的毒品。
我知道某些矿物成分,的确可以对人体其到刺激作用,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轻身云体健步如飞的错觉。但是使用的多了,不可避免让大量矿物残留体内,严重者胜利紊乱,器脏衰竭而英年早逝,实在是慢性致死的一道良方。
“谢了不用”我赶紧敬谢不敏,我还有大好的人生和无数的美女等我去征服呢。
“常服这东西,不怕累伤身体么”我看他气色很好。不象个长期磕药成瘾地短命鬼。”怎么会”
他有些得意地说。
—
“这东西调配不易。也不是经常可以用到的,再说,我有解症的调酒方子……
“吾”
我也听说过这种药吃到肚子里以后。要仔细调理,非常麻烦。先,服散后一定不能静卧,而要走路。所以魏晋名士最喜欢散步,称之为“行散”,其实这并不是他们格外喜爱锻炼身体。而是因为偷懒躺下就性命不保地缘故。除了走路,饮食着装上也要格外注意。服散之后全身烧,之后变冷,症状颇象轻度的疾。但他们冷时倘若吃热东西穿厚衣物,那就非死不可了。一定要穿穿薄衣,吃冷东西,以凉水浇注身体。所以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按照书上的说法,就是““寒衣、寒饮、寒食、寒卧。极寒益善”。冻出肺炎来,那是你散的好。
但是有一样例外,就是喝酒。一定要喝热酒,而且酒还要好要醇。五石散对酒非常挑剔。不要说甲醇兑的酒,就是一般的劣酒。它也会有激烈反映。而且还服散之后还不能不吃东西,一定要大量进食,“[|.积体内地药渣,所带来的后遗症。
“……|].方子”
不是把,这东西是给李白用的,我再次大大震撼了一把,感情他不但酒,还磕药,简直是后现代嬉皮士的原形了……
不过这消息很值得玩味,与这些少有大志,满足于安逸的生活品位的家伙不同,按照后世的研究,从他地诗里就可以看出,李白同学是一个有大抱负,而且渴望一番功名和大作为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永王说动出山了,在永王倒台被流放后,还想着北投李光弼,为国家出力。
或许我该再催促一下总医官李想鹤那里的实验进度了,毕竟从飞机的残骇里收获地,可不仅仅是优化的良种,还有另外一些很有争议地东西,只是处在实验阶段,为了保密着想,只在夷州封闭的环境内小范围推广。
“柳醉牛,该你了”突然有人打断我们私语,伸手递过一盏来。
原来他们已经放倒了那位品酒专家,换了新的花样,开始讨论他们奉位偶像的竹林七贤,究竟是康的懒漫,还是阮籍的拙饮,还是山涛的戏谑,更值得效法,不过每引章据典说一件典故,就要以七贤为题做一即兴诗。
柳友梅也没有例外,他接过一饮而尽,眯着眼睛想了会才开口道:
“闲阴七贤地,醉餐三士桃。苍苔虞舜井,乔木古城壕”……
“圆月出山头,七贤林下游。梢梢寒叶坠,滟滟月波流”。
下一位擅长金石的展仲卿,他祖上就是大名鼎鼎展(子虔),(恺之)、与陆(探微)一,.u人。
“错了错了,”马上有人叫起来“这不对景,你喝上头了,昼夜不分了,这白日青天那来的月色,再罚……”
“乍到园亭清。面此君忘去。把酒幽人,仰止七贤趣”。
长林望族出身的王襄,淡淡的抬起头来,他手袋里总带着刻刀和小印,好象永远有雕不完的,如果再加上一嘴拉杂胡子和忧郁的眼神,几乎可以去演小李飞刀了。
“写景,但不对物,罚酒”。
“常慕晋高士,放心日沈冥。湛然对一壶,土木为我形”
这是自号沧洲子的襄南人朱湾,他是剑南移民,说话带着一口川腔。
“.
这是曲阳人刘真,他从小就被称为诗童。
“又到你了,梁五”监酒令再次点到我
我想了想道
“阮籍谋身拙,康向事慵。生涯别有处,浩气在心胸”。
“一般一般,也算你过了”他们起哄道
我笑了笑,这可是白居易的题做,居然只得一般的评价。这些人也不是一般地牛啊。
突然一个突兀地声音冒出来。
一班年轻气盛的学子。象斗鸡一样的瞪着我们,似乎有些看不上这些形骸不羁地闲人。
他们不管会不会用剑,都学人家配挂一柄。看起来很摆显的长剑,很有点盛气凌人的味道。
“摩先生有言,三贤异七贤,青眼慕青莲。”
“当然是推青莲先生了”
“崇李不如尊杜”
我突然开口道,因为这群家伙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什么”一片哗然。那些青年学子具变了脸色,有人头上还冒出些许青筋,变的很不友善。
“梁五你喝多了把”连柳友梅也凑上来好心道。
“太白先生,企是尔类随意置评”年轻学子中有人回过味来,很是轻蔑的讥笑道
“那你们也是盲目崇拜权威地蠢蛋,李太白再怎么名声显著他也是个人,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错失和不足。”我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又一个人呵斥道
“我不是东西,只是一个敢实话实说的人”
我给自己又倒上一杯,扫了一眼展仲卿他们。“你们不会也一听说李太白,就不敢说话了把。还轻傲世物,不拘权势呢……”
“那倒不是。只是太白先生德洁高行世所众仰,他的风范和行事,一贯是我等尊崇的偶像”柳友梅苦笑了一下,和稀泥道“梁五要非议人家,多少也考虑一些凭据嘛”
“这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崇李不如尊杜”
我继续大放词道,既然正规的途径没法接近目标,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引起那位的注意。
“说好诗而宗杜,我认为杜子美地诗句是千锤百炼之作,锵然有声,尤其是其写实绘事,象三吏三别的诗史,七律的音美形美,沉郁顿挫与大气磅礴。不像那位酒仙人凭才气而作诗,未经推敲,诗中更喜欢损人。结果也是因为这一点,为官家所不喜,认为他文人无行,有才而无德,活该一辈子不得志,终生潦倒,所以,论诗文我也是宗杜抑李的”
杜甫好歹也是当世一大名家,抬他出来顿时堵住许多人辩说地口实。
“相对于谪仙人的奔放与飘逸,老杜地诗则充满郁结沉潜之气,而又有雄浑磅礴之势。如果说李白的诗是源于其豪迈洒脱、英气逼人的天性,那么老杜更多的是靠其后天坎坷的经历与勤奋的修为。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不这么张狂也不叫天下独一无二的李太白了,可放之与江湖而不宜处之庙堂,还引用那句庄周语龟的典故,这位先生,与其死后被人在庙堂终日供奉,还不如拖着尾巴在泥里打滚”。
“再说,我仰慕他的才学和风采事迹,但不等于我就认同他为人处事之道,因为除却他天下无双的性情和人品,他做人很失败”
“为什么”被我说得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突然问了这一句。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人生大道”
“李太白,酒成狂,滥饮无度,从来不爱惜己身,是为不修身”
“少年学剑杀人,而老来依旧轻狂无度,怨世讥俗,得罪无数,难为养性”
“行游浪荡,缺乏责任心,把家当成了偶尔歇脚的宿馆,不爱惜家人辛苦经营置业的钱财,挥霍无度,全用来成就自己的名声,更别说,父死不能奉养在旁,丧妻却不能相奉当前,生了儿子,长这么大,居然没见过几出父亲……如此为人,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人子,所谓不肖无义,别说什么齐家了。”
“至于治国,此君屡屡仕途而无果,还不能说明问题么……最后只能去做人家用来粉饰太平的摆设翰林,还做不好就被逐回来……千万莫问这个世道和国家有负你什么,要问你自己穷尽一生,为这个国家百姓做过什么有益,或者值得称赞的事情么,……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奢望别人不浪费你的才华”
“更别说平天下,这位现在有这个机会么……虚名尔2”
“还有你们”我手指那些群情汹然,咬牙切齿,表情愤慨到极点的那群学子。
“英雄多是屠狗辈,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农不能稼出粮,工不能便利民生,商不能货殖增利,全靠一点名声,就可以拿一份钱,徒然坐在这里空谈天下如何如何而已,于国家何益……不过是寄食膏脂的米虫而已”
“你这混帐”那些学子的愤怒一下子爆出来,撩襟拔袖就要冲上来,澄湖社那些家伙也摩拳擦掌反瞪着他们,站到了我身边,甚至还有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醉醺醺的拉开膀子说,对着那些学子,伸出细细豆芽一样的胳膊好久没这么快活了……”然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眼看双方火药味十足的一触即,另一个更突兀的声音响起。
“说的好,李白这厮。确不是个东西,志大才疏,好高务远,还有什么来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心,这里有李白出没
当我鼻孔痒痒却挥之不去,在满是女人香的帐子里,狠狠打了个喷嚏醒过来,第一眼就见到红线甜美可爱的小脸蛋儿,她正伏在床头支着下巴,对我挤眉弄眼的做鬼脸,耳旁两束长长的小髻,被精心的绑成小辫儿,不时荡起来在我面上滑过。
“主人醒拉”见我咋醒,忙不诛象惊慌的小兔的跳起来,却被我一把拉住翻扑在床上,上下其手逗痒儿逗的眼泪都笑流出来,才心满意足的放手感叹道,我家红线的确长大了。
这一闹,作为主人的宁凝也得到了动静,端了一银盆推门款款进来,亲手拧了一卷汗巾给我,轻轻将小脸红仆仆的红线揽在怀里,不动声色的让开我蠢蠢欲动的魔爪,淡淡的说“昨个儿你去饮宴,一身狼籍酒气熏熏的却是王府的车将送回来的,还说是太白先生特别交代的……
太白先生。
我擦了擦面,稍稍清醒了一些,才想起昨天的一些片段……
听见这个声音,那些学子顿时面色大变,居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柳友梅他们则是惊讶的,已经合不拢嘴。
我却哑然失笑了起来,居然中大奖了。敢在江陵这么说李白的,又让人不敢反驳,大概只有他自己,这些名人还真是属驴子的啊,牵着不走。打着反退。你背后臭骂他一顿反而就自己冒出来了。
当然和这位文坛大神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并不算什么佳话。
我见到他地时候,正在水边屋檐外。就那么凌空坐着,身后就奔流万倾地大江,倾着头儿,二指掂着一只粗陶的酒壶,轻轻打着嗝儿,眼神如恒古以来万载穿流的山河大川。表情和江流一样在平静下起伏不定。明明是初次相见,却犹如世代交往许久地老友一般让人觉得平静和安心,我总算稍稍知道他为什么会获得那么多人的尊敬和景仰,和他字里行间的透出的洒脱和然一样,自有一种叫做人格魅力的东西。虽然让人觉得云间雾里的难以琢磨,却不难亲近,正是这种神秘与亲切,吸引了无数试图去接近他了解他。
让人想起。著名地演说《我有一个梦想》所描述的。这样的人天性就是自由的,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这种谷子里的天性,大概和从小生长的环境。和成长中颠沛流徙地生活有关。
虽然他的眼光是不敢让人恭维,但那种追求梦想而屡屡被束缚。屡屡受挫而百折不毁的精神,却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所不敢想,不敢做的,所以人们崇敬他,他代表了一种梦想。这种人格魅力,放在后世,至少也是思想启蒙地大家,或者一方民权运动的领袖。
柳友梅牵着我地袖子,低声苦笑着说,就是听说太白先生曾经在这里出没,我们才放这儿活动,没想到被你一通话给引出来了。
既然有这位大神在,没打起来的两帮人,在这位酒鬼大神三言两语的撮合下,最后却变成一场斗诗酒意气十足的狂欢,把我带去的几大坛好酒一扫而空,一直喝到月色西沉,才被不醒人事的送回来。
直到现在,我还有些宿醉头痛。
那一夜,很少喝酒的我也醉倒了。依稀只记得身上太热,把外裳都脱了一群人,就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大唱大跳,形同疯癫,好象还成拍站在栏杆上,对着江水的方向吁吁不已,还吓到了什么人。顿时汗然不已,还好没有裸奔,第一次见到偶像就忘呼所以了……希望没有做出太出阁的事,把身份漏了出来。
“我昨天有什么失礼的言行么”,我洗漱干净第一件事,就派人找来楼上服侍的小厮塞了一串钱,他满意的看了看上面都是足制的大钱,才笑的十分灿烂的塞进手袋里,客气的说
“也没什么拉,也就是一些醉话,先生和大家一起,对着月光大跳摊戏,说自己是某某神仙纭纭……
“恩……
他这一顿,我心提了起来,难道潜伏度假的生涯,就此结束么。
“说自己是.魔王,什么的,还爬上桌子,要找什么优挨复偶……
儿时的梦想。
看了我的窘色,他很理解的笑了笑。
“那几位先生也好不过那里的,……先生说要去那里酿桂花酒,找嫦娥姐姐陪酒,您说就拿桂木做玉兔烧烤好了……说千万记得带龙肝凤髓回来下酒……;说,先把月亮捞上来,那东西银白银白,起码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要说先生,那些曲儿唱的那么好啊,最后楼上楼下的大伙儿,都在和声喝彩的……
他这么一说,我又依稀记起来了一些,我酒上头意兴所至,扯着李大神的袖子,要在上面签名,最后又爬到桌子上,扯着嗓门嚎起了水浒传的《好汉歌》“大河啊向东流……”而到醉倒前,我似乎是揽着某个人的肩膀,摇头晃脑的在唱《友谊地久天长》……
好象是刘王傅的轿子,从附近经过,
我们给吓着。转头跑到不及。
和名人一起疯狂。并不是没有代价,很快就成为江陵大街小巷的新话题,我到宾客院的点卯地时候。大家看我地表情都不一样了,甚至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这位就是沧澜楼新鲜出炉八大狂人之一,不过好处也有,身价如水涨船高,虽然不能于太白先生比肩。但也是太白先生认为值得结交的人,顿时被归为一个活动***的人,招募人地龚长史,特地还给我一个出入王府外院的牌子,以后就到那里去报道了,还可以直接拜访那些。
回来的时候,马克己以南丰行的名义送来一个大包裹,除了一些我需要的物资外。还有一封厚厚的家书。那些东西是我准备地礼物,按照柳友梅那些人各自的喜好,分别送上一份。当然送给李大神的,只有几坛精酿的高度酒和一本长安出版的《太白集选》。
然后回到房里。拆开了家书。
“少主人均鉴……已经利头单薄,……
我收到的这封家书,与其说是家书,不如说是一封用暗语写地近况通报,说的是韦老二主持下的长安营建工程一切安好,又有些新竣工的事业落成,还乡团在关内地圈地垦荒进行的比较顺利,基本没有什么病害,连夏初关西地局部大旱,也因为水利设施抢修的早,只造成很小的危害。
在这种背景下,许多村落都开始恢复生机,虽然许多自还乡的百姓,在龙武军的圈占范围内,还要接受严格的军管和配给制度,但总比饿死好。头批以军功获田的上千名老兵,带着军旅中结成的家庭,也在地方扎根下来,形成了十数个有别于宗族为基础的传统,带有鲜明特色的村落,他们将是恢复关中府兵的第一批试点。
经过南北两朝的扯皮和交换,作为京师大学堂的补充和下线,用来培养基础人员的长安武备、吏目、百工的三大附属学堂也终于获得官方认可,已经在长安开学了,虽然只是初创,但前身其实就是建立在流民大营众多的内部培训机构上,因此已经相当有专业细分的味道,象吏目学堂的幕佐一科,就开有钱粮、刑名,文案、税制等兼顾现实需要与实用性,传统师爷性质的科目。
我手下的官学筹备机构,专门有一群研究先秦诸子百家的人,通过他们的论证和研究,以掘和恢复失传的诸子学派为名,确立各家历代祖师和传承的体系,其实是为近代基础科学的应用,找一个名正言顺存世的外壳。
比如以农家为名光明正大的进行动植物学和微生物学的研究,纵横家从另一个方面说就是狭义的公馆学,广义上的外交学,力学,空气动力学等物理基础原理可以算在墨家机关术的名下,化学可以术士、丹道的阴阳家五行衍化之说来实现。政治、经济学,都可以算在法家的范畴,诸多的军事学科,更可以用兵家来概括。朴素的古代哲学和世界观,可以归为原始的道家和玄学。天文、地理、水利更不用说了,象算学、医学、文学、书法、玄学、律学本来就是官定六学的基础学科。古人习惯保守眼光的看待新事物,但如果是以古人为名传承下来的东西,反而没有多少排拒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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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武军目前投入最大的两桩生意就是高适在草原上练兵的行动,和薛嵩、罗先在安东的经营,从成都和江南等方面筹集来的钱粮,主要用在这两方面。
不过高适已经回书,说因为夏季天气日益暑热,许多长期盘恒在塞北草原上的士兵,开始出现水土不服等症状,已经暂时收缩兵力调整部署,目前正在一些水草丰美的地区,掘土筑垒,建立烽哨,待到秋后凉爽一些再图,到时候这些胡人也到了秋高马肥的季节,比不得春夏的赢弱,机动力将大为增加,龙武军从掠夺性质扫荡作战,也将变成骚扰和破坏性的驱逐作战,作战目标也将随之变化。主要是破坏胡人过冬前的准备。一个长期处于奔逃流窜中地部落,是很难给牲畜蓄膘地,作为全民皆兵的代价。一旦进入战备,就再没有多余的人力资源来进行放牧生产,一旦牛马没有足够地脂肪积蓄过冬,很难从严酷寒冬的天气下捱到春天的。
因此大多数游牧民族南下,都是自以生存为代价的赌博。
龙武军投入巨大的后勤供应跑到草原上来,不仅仅是来练兵。也是为了确保河西路和关内道边境上的那些游牧民族,至少三至五年内,没有大规模犯边地能力。而不是象历史上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边防空虚,动不动就被流窜的边胡跑进来打秋风,哪怕只是一小股四处流窜的胡骑,对正在恢复的农业生产。也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影响。
另一方面,安东的内乱在在继续二人的强硬手段,虽然平复了近小半的安东局面。但安东下辖数十州九大都督府,鲜卑、秣褐、室韦等民族混杂长期。关系恩怨纠缠复杂,根本无法完全遏止那些外来势力地干涉,虽然无法大规模武装干涉,但是契丹的战马,渤海的兵器,通过边境源源不断的将武装起来,而那些已经事实自立一方,并且阳奉阴违,不愿意放弃权利地藩落,依旧大有人在。
而安东地势北高南低,越往
山,因此,他们对于那些据山而居的顽抗势力,也只一个城寨地攻略过去,显然薛嵩的心也很大,已经在部分被攻灭的地区内,改世袭的羁官为朝廷委派的常任官,给士兵分产受田,试图借这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安东的问题,这样有些急功近利的做法,后遗症和问题也层出不穷,且不说此起彼伏的骚乱和动荡,和上层集体的逃亡事件。
先消耗就很大,全是靠海路供应,兵器军械尚乃至将官的补充,还可以通过海路供给,但是那么多人的粮食,就只好就地解决了,于是现任新罗王金宪英的特使,金朝隐刚刚在这个月跑来洛阳告状,说安东治下无方,屡屡寇略其境,造成该国人口财产的大量损失,而且武装精良,善战有素,在七连城、白崖城的新罗镇使根本无力抗拒,一度都流窜到平壤城下,安东军亦以追贼为名入境勒拿索要,作为番国实在不堪其苦。
西北朝廷中对河东节度使副元帅李光弼的久久没有重大结果的军事行动,也产生了不同的声音,说他消极战,靡耗朝廷粮饷,还算好了;更有人拿他本人是胡将还是契丹人,部下多是胡将的事情做文章,说他坐望观敌,养贼以自肥,甚至与契丹同族暗通往来,阴蓄异志。虽然连我都知道,这是恐怕是契丹人的离间之计。
但朝中已经有宰相提出,以仆固怀恩为其副,分其兵力,说是为了保全臣子,也可以打破目前僵持的局面。当然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河北一片百废待兴,产出微呼其微,所有的军事行动,全靠南方的输供,正逢浙东民变,输送能力已经大打折扣,而朝廷的重点还是当在范阳保卫圈,几次意外中大败,已经造成西北朝廷相当谨小慎微的心态,避免太大风险的军事行动,这就造成了李光弼塞外军团的尴尬,他们无法得到足额的供给,靠掠夺只能维持一时。李光弼虽然是名将,但也没有办法让饿肚子的士兵变的起来。
而他的对手是,因为不知名的因素,突然团结起来契丹大八部,还有契丹人的传统盟友奚族,已经可以肯定,他们也是安史之乱的批的获益者之一,通过秘密渠道的借兵和援助,从安禄山和安禄山的继承者手里,获得了大量的人口、财物的战争红利,相比那些被当作炮灰引进中原的杂胡小姓的炮灰,他们一直站在幕后,主要的实力未损,才是最大的收益人。既然安禄山的阵营已经看不出任何前途,他们也不介意把原来的盟友卖个好价钱,换取一个体面下台的机会,但是已经被激怒的李光弼,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在这些势力背后,甚至还有渤海人的影子,其他五姓室韦、黑水秣褐等次一等的势力,则还在一贯观望。希望在其中博取最大地利益。
如今贺兰进明已改镇河北。现任河南节度使张镐,又是不折不扣地文臣出身,治理地方很有一套。但是用兵治军就非所长,因此现在河南道实际上的军务防备,其实都落在实为河南实权第二人的守成专家身上,作为一个重点扶植对象,他也很出色表现出了相应地手腕和潜质,其中包括很光棍的宽恕那些曾经为他制造麻烦的存在和势力。并恩威并施将这些曾经冒犯和构陷过他的人,充分压榨驱使的很彻底。
他是个坚执大义而不失小节的,忠于义理而信念坚定,只要龙武军不公然对抗朝廷,他将是一个长期而稳定地盟助或者是一个很好的部属。
而许远调任洛阳后做的也是风声水起,据说他辅佐太子巡游各地,着手战后地方重建,恢复市面的供给。确保道路的通畅,重新建立起被战火摧毁的官驿体系,恢复通讯南北的往来,组织背井离乡的百姓重返家园。抢种快生长地大豆、荞麦等短期作物,以生产自救。乃至建立大型义冢,搜拣安葬死于战乱中的尸骨,收容失去亲人的孤苦,努力平复着战乱带来的伤痛,着实干了好些为人称道地政绩。
据说现在河南河北各地的驿站和城门口,绵延长达十数丈,被各种寻人小告贴地密密麻麻的木榜,也是他的杰作。以职权之便把修缮洛阳大内宫室的款项,挪用去给回归洛阳的百姓盖牺身的安置棚屋工程,也是他的手笔,这件事在西北朝廷惹的沸沸扬扬的,最后却被太子小白保了下来。
据说当时有传闻太子小白也有亲眷流落在河北民间,并且传出踪迹,有司于逢好请以官民大力寻访,却被当场拒之言,百姓尚且大量骨肉流离,尚需救助孤为天下表率,安敢以公器独善己身。
百姓是最务实的冷暖自知,太子小白因此的人望日隆,虽然他每每临事处事必然口称朝廷和皇上在前,但据说甚至在一些地方,人们都以为太子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太子纭纭。
就如太子小白,不具名的秘密传书来说的一样“巡北半年所见所闻,胜过宫中十载,民情苦弊,触目心惊……|命的牢骚诉苦水,说类似事情做的越多,就越觉得有心无力,还是请老大给支招一二,多一些弄钱的门路纭纭。
但让我惊讶的是,正当炙手可热的中官宁之远,没有返还西北,而是作为洛阳大内的监管长驻下来,并且居然向太子小白秘密效忠了,引起连锁反映的,还有同时被解救回来的前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安西都知兵马使邓景山、平庐兵马使田神功、平卢节度副使侯希逸、滑濮节度副使尚衡这些人,也加入了太子的幕府
作为被俘的将领,这些人身份有些尴尬,朝廷虽然不至于深究其过,但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安排相应的职位,因为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李泌,以采访处置大使的身份,正在河北清理亢官滥兵,手段高明的已经撤消了平海、上党、滑濮等好几个实力大损的藩镇外加十几个州的防御使、太守,依靠卖洛阳得到的一大笔收入位周转的底子,小范围的清丈土地和改兵归民,虽然阻力和问题一直存在,但磕磕拌拌的还在进行中的。
因此他们的原本的位置,要么不复存在,要么早换上了别人,因此他们成为被刻意遗忘的一群人,不得不以河北行营参赞之名滞留在洛阳,有些人已经心灰意冷自请辞归,但另一些人却不甘就此消沉,因此遮遮掩掩的改换立场,连同那个剥夺了所有部将的降将令狐一起,半公开的在小白幕下听任。
我干脆以龙武军出钱,把他们借调到京师武学来,反正都是带过兵的资深将领,还能挥点余热。王思礼、尚衡这些做过藩镇大员的,多少还自持身份,但是职位低一些的邓景山、田神功都已经接受邀请,正在赶赴长安的路上。
附在这东西后面,是折了数十页的小册子,还有淡淡的香气。
这是长安转来小丫头的书信,照例是那些手绘插图兼文字的类似连环画地东西,纤细小巧地字体和反复涂改痕迹的人物画样。我已经可以想象到生性好动的小东西。不得不苦着小脸坐在一条长长白幅前,绞尽脑汁连写带描地,弄的手脸乌黑点点。满头大汗的情形。
无非就是报平安,家里一切都好,阿蛮姐姐很好,只是又同情心新泛滥,拿自己的月例钱和供应配额,买了一大堆东西去看望童子营那些孤儿们。然后突然现自己脂粉钱不够用了;
管事初晴也很好,只是偶尔会为家里的莫名其妙多出来收支烦恼一下,没事就喜欢呆在花圃里侍弄那些花草,哼哼有声的不知到在唱什么;
雨儿也很好,功课很用心,最近还学起了番人地文字,最近还开始向宋大娘学剑术,她每次出门都拣了许多流浪的小猫小狗。养在后园里,让后院到了晚上也很热闹;
云容姐姐也很好,她现在取代阿蛮姐姐的在宫中教授歌舞的班头位置,常常为新曲冥思苦想。吃饭被呛到,最近还开始偷偷从厨房里拿食才学作菜;
采薇也很好。整天陪雨儿出入上课,也学了不少东西;
小女仆阿汶还是那么苯手苯脚的,还常常走神打了不少东西,初晴特意下令只允许给她用铁做的器具,看来这辈子也没有指望打工还完卖身债了,不过她和初晴住在一起后,胸部好象大了不少;
家里的动物们都很好,大花马斑斑还是很乖,就是每次去出都不让小白狼上它的鞍子,小丫头地新宠小白狼也很聪明,最近刚学会了爬墙,常常夜里嗅着气味,爬到教雨儿番文的那个琉璃眼大秦人居住的十字庙里,把人家守夜供品偷吃一空,还在十字白案上用尿撒了副很有抽象风格的画,结果人家举庙轰动,都以为有天国降临地神兆了……:地小丫头,用胡椒末撒在**上,整整几天看见人来,小白狼都会条件反射的用尾巴掩住红通通的屁屁。
家里的花花草草也很好,除了偶尔初晴养的花,会因为小动物们的存在变的七凌八落,然后对着不存在的凶手抓狂,春天一起种的那些瓜菜种子,都藤蔓生的老多,移栽的石榴果树,已经开花结出好些果了,每次吃不完,只能拿出去送给那些少年亲事.快运来的鲜牛奶和木瓜罐头全家照样吃,但是惟独小东西的效果最不明显,整天看着府里一个个用g、d来计算沉甸甸的体积,很有些烦恼……
乃至提到,那个笑起来奸奸的内长史温哲,在城里找到了新的相好,象蝙蝠和老鼠一样昼伏夜出的乐不思蜀,留守的左长史薛景仙还是那么老奸巨滑,看见小丫头躲的飞快,没事从不轻易上府来,让小东西偶尔会咬牙切齿的誓,看见他一次要拔他一次胡子,外长史郑元和还是那么无趣,开口闭口君军臣臣不敢逾越纭纭,勒索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倒是他的夫人温柔风趣的多,偶尔上个小当也不生气。
太真娘娘对美容和塑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最近在宫里实验以湖泥为原料的新面模保养配方,结果让大家都变成了昆仑奴,夜里怪吓人的.就是容易打瞌睡,最近去了一趟青城后,回来开始让人炼丹,熏的宫里都是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如此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赏菊花吃螃蟹宴,到曲江上去钓鱼看牡丹,怀念我做的菜之类,充斥着诸如此类小儿女式的凌乱无章,却无限思念之情。
不过,我皱了皱眉头,老皇帝开始炼丹,这可不是好兆头,历史上炼丹的皇帝都是与昏君和暴毙之类的字眼,联系在一起的,本朝就已经有唐太宗和唐高宗的例子,或许该从高历士那里打探一下情形。
第二百九十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青海境内。
一只蜿蜒的车队,停驻在一个山头上,一群打着朱色辟邪旗的军人,跨着战马捏着兵器,绕过车队的外围,小心的警戒四周。其他人则搬出铁皮的大水罐,拧开细嘴,按照每人一小杯的分量分起来,静静的没有多少声音。
领头披着明光甲和连肩护盔的校尉,与车队主事的青袍官人交头接耳起来。
“骆校尉,这一路辛苦了”这位官人很年轻,面上尽是长途跋涉的风尘颜色,却眼神熠熠的依旧很精神。
“此地以出州二百一十里,接近赤岭(日月山)界碑也不过三百里,最近的龙城军和平塞军的前哨,也在百多里外,大人真要建屯于此么”骆校尉吸了两口怀里的水壶,有些迟疑的道。
他的怀疑没有道理。
要知道这里曾经是吐谷浑国的旧地,距离唐吐反复争夺的战场并不远,虽然这些年对吐蕃的战线已经南移了许多,而且这里也比不得河惶下游的水草丰茂,但其实还有一些吐蕃人的附落游牧在其中。
“不错,就在这附近了”年轻的官员一边回答着,一边掏出一套简易的笔具,用舌头润了润炭条,在一张足要四个人才能摊开的巨大地图上比划起来。
“此地荒芜遍草,连矮树都不生,只有来自羌中去东天竺的青唐道。从附近经过”
骆校尉摇了摇头。这一路这位是见山绘山。见水画水,大大小小已经添画了数十张山川风物,并且标注满了难以理解的符号。堆了半车之多。
“既然朝廷有军令,我等自当保护足下人等,直到城垒建成了……
实际上,他是在河北战场上加入龙武军地,资历尚短年纪又偏大,但因为曾经出身西军。在青唐一代驻防过,才率领一般西州子弟,得到这个不知所谓地神秘任务。
在他眼中,这是一只奇怪的队伍,商队不象商队,使节不象使节,这些人不但有各色工匠,民夫甚至还有画师随行。而带这么一大帮人。和无数的器械,大老远地跋涉来这不毛之地,只为建一座没有多大军事价值的屯点。
“那有劳校尉了,我还带来了一些兵器。聊以自用”年轻的官员抬起头来,眼神中尽是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他顺手接过一锭寻常士兵用来雪地防冻的油脂。用火烘一烘,滴一些到刚刚往绘完的地方,用木片刮了几下,这样待到纸吃透了油,就不会再沾水走色了。
另一边,正在从车上拆装下来,是成捆崭新地兵器,还用火烤得蓝幽幽的。
“是折铁刀……
“还有射弩和铁臂弓……
随着部下此起彼伏的欢叫出来。
他面上露出一阵喜色,有这些东西,他心理对这次任务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只要能安全的守上一年,就可以加入老军授田的候选名单中。不过心中却更加嘀咕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这些官学和监作的老爷们,不远万里的来到这不毛之地。
所谓地折铁刀,就是加入了稀有金属的合金刀,专门用来攻坚的,虽然说不能真的把钢铁当烂泥切,但其特有地硬度和性,是足够在连续拼砍后,轻易崩折对方的武器,因此给喻为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地利器,他们们还带来了适合守战的小型弩机,只有拳头大的便携式轻油燃烧弹等等。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标准配备。
所谓的冷兵器战争,往往生死在冲锋的一个照面,这时候兵器的锋韧和铠甲的坚韧,就起到决定的性作用,只要防护得到当,就可以避免大部分的伤害,毕竟在在电光火石的冲突和战斗中,要想精确的杀伤那些防护不到的要害是很困难的事情,因此常常会出现,装备精良的大将依靠过人的武勇,在敌阵中杀的如入无人之境。
将数量累积成一边倒的优势,当叛军围攻太子小白所在城中军大营的时候,临时用龙武军纸铁复合甲包裹起来的重装枪阵,让史思名赖为主力的范阳铁骑吃尽了苦头,那些射的马弓,几乎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迅堆积起来的人马尸体,却成为最好的掩体。几乎所有的伤亡,都是冲撞和马踏造成的。据说神武将军管崇嗣在当其先的战斗中,劈卷了五把刀,用折了七支枪,身上的铠甲几乎被砍烂,但真正要紧的伤口却只有几处。
这就是最好的广告,自此龙武用的剑南军械名闻一时,在河北掀起了一场换装的热潮,私下定单大增,哪怕是再小规模的官军,也会花钱买上几件保命的家当。
“找到了……骑探哨,尘烟滚滚的弛还车队中,落马就高声叫唤起来。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站在一个小盆地的边缘上。
倾斜的山谷下,象淤泥一样粘稠的物质正在翻滚冒炮,蒸腾起来的白烟,随风散出一股股窒人的奇异臭味,熏的人直做呕,看起来这黑压压的面积,至少有数十倾之广。
“就是它了”
年轻的官员,顿时露出一种狂喜和自得的表情。
“这是什么……骆校尉皱着眉头问道”还难闻的味……”
“这就是大人所说的沥青湖啊”年轻的官员盯着湖中象泉水一样用动的地方,头也不回的应道。
“沥青……
骆校尉却觉得气味中有些熟悉的感觉,“难道也可以烧么……”
“可不仅仅是用来烧的……这飘在上面的可不就是石脂水么”
骆校尉,顿时恍然大悟,虽然加入龙武军不久。他也知道了一些众所皆知地东西。
自从龙武军。大范围开地油军用以来,龙武军地火器就以犀利名闻天下,不但自用有余。还在朝廷的一再要求下,大量供应朔方军、河东军、安西北庭军这些主力部队,对付起那些胡族骑兵甚有奇效。据说因此朝廷征兵,在马步水射之外又多了个选拔臂力见长的掷弹兵名目。
而大量提炼地油地副产品进入民生领域,成为龙武军把持的一个巨大产业,光每年向那些豪门富户提供。替代煤炭取暖用的燃油,就是一门日进巨万的大收入,连提炼剩余的不能烧锅炉的油渣,都可以用来硬化道路,因为哪怕是峒、扶风、潘州三地地产量加起来,也远远供不应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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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里开起来,光其巨大的经济价值。就足以将这里变成一个朝廷守御战略要点,虽然偏远了一些,但因为靠近商路,可以供应整个西北道所需。光这些提炼后的沥青,就可以慢慢铺出一条象样行马车的道路来。
“先第一件事。就要寻找合适的水源,为驻军的屏障,附近有断流的河床和植茂,深挖下去,应该还有水,看看够多少人的取用……
“是……
河西草原上,正是草木最葱茂地时节。
顶着炎炎烈日,蹲伏在壕堑和鹿角后,在那里反复做投掷的动作,不时可以看到训练用的石弹,被整齐划一或者不那么整齐划一的投出去,在用白线画出层次地地面上,砸起一层层的烟尘。
不时此起彼伏地是老兵的喝骂声,
“你这浑货,往那里乱丢……想找死么”
“吃奶没吃足么,就这手劲……
“败家子,怎么都扔一快了,不晓得什么叫均匀,这个乱投法,早被敌人乘隙冲近砍杀了”
“什么叫做散布,什么叫做间十三步的最大杀伤半径……要你投三丈,你投四丈做鸟,你很有气力么,就给我沿河跑五里再回来……
另一边是光着膀子的民夫,喊着号子,往夹墙上筑土,每倒一层,就浇上一层水,然后盖上大小不当的木版,用数人拉的石,此起彼伏的捣砸到,用枪尖扎不透,再倒一层淤泥和草木灰混成的灰浆……
另一边是衣裳蓝缕的俘虏,在皮鞭和枪尖的驱使下,蚂蚁一样的挖地取土,再筛去过大的砾石,通过木板搭成的梯道送到垒上。
另一端,数条自河里引水的沟渠,延伸到营垒中挖出的几个大水池中。
临时挖出来的简陋渡口上,满载的皮筏子小船,往来传流不止,将沿河上下游铺开的十数个营垒,联系起来。
远处是大批的牛羊如云,在绵延在青碧如毯的草甸之上,那些是有边境的熟藩和边民中招募来的随牧团,他们将负责经营放牧,这些军队搜略来的这些牛羊,并且提供驻军的补充。
“这就是前朝赫连统万城的部分古法”
一名银月身标的高级参军对着沙盘模型,用马鞭示意到,
“先以联车围营,再挖沟取土,以十字位线,定下大致轮廓,然后深挖其沟,以木板为支架,堆土筑墙,是为初垒,待到垒宽高三丈,再铺碎石,筑出二垒,高宽各数丈……就夹筑垛口和箭楼,为梯筑法,再在墙后搭建木楼、房屋……
“当然我们没有足够的猪血和米浆,所以只能用剑南带来灰浆和河泥为替代……
(草原上长期干旱,降水稀少,这种堆土城就足以对付大多数情况。只要有人长驻,可以维护的很好,现存的汉唐边戍遗址,几乎都是这种结构,直到明朝,才开始大规模应用烧砖城墙……)
“将来还可以用碎石铺面,只可惜带来的石化浆太少,只能用做一些关键之处的加固……
他叫西斯。褐目卷是个典型小亚细亚出身地大秦人。混在这些穿甲军人中间,却丝毫没有生分地自觉。
如今武学的主要课程分“常学学”两类。常学包括“地理(包括天象、水文),历史。数术,统计,度支、律学,各族语言等时;军学再分为“学科科”两种,学科包括“马战,卫生。辎重,兵器,建筑,参略学、内务,战史,战术,水战,地形。沙盘,城塞防要战术时,术测,现地战例。演习拉练,战史推演,勤杂内务等”
另有这些来自众多外族的人士,客串教授一些胡族地生活方式、作战技艺等等。虽然以拜占庭为中心欧洲的军事文明只能算而三流,但是关于军团方阵的纪律和协调性等内容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此下来,这杂七杂八的战术培养还是取得相当成功的,虽然从地图到沙盘最后是现场,一步一步地启式教育,经常有我亲自上课,亲自提问,所有教学内容都全部记录印刷出版,布全军。
平时演习也相当多,的士生,连龙武、金吾两府的现职的诸曹、司马、参军、司阶、中候、司戈、执戟、和成都附近各营的随属参曹们也要不定期地派人一起参加。如此下来,虽然不打战,花钱固然如流水,但也造成两府三军一直优于朝廷其他各军,而无法取代的优势。
大多数人只看的到表面上的好处,即使是那些上位者,也更多是站在更容易地集权,更方便的掌握军队之类政治、谋略地角度来看待的这一切的。
长期的军事教育,也隐约形成一个,以推崇自古兵家为名,坚信通过军事手段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的群体的倾向。如果再加上自成体系,从小开始培养的职业军人体系,.西出现的,可不仅仅是军事的进步和变革,往往还有初步成型的带有军国主义和扩张倾向的军人集团,毕竟没有战争,就体现不了军队的作用,学有所用,才是人生的价值……
话说回来,这西斯也是引进计划的产物,据说这人是个堡垒狂,深得大秦数百年来营垒心得,罗马军团能够称霸泰西数百年,最大凭据就是严谨的阵形和坚固的堡垒工程,被称为铁乌龟的盾甲阵就不用说了,当罗马人喜欢用坚固营垒,来消耗那些野蛮人军队勇气和体力,当他们无功而退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被罗马军团追杀击溃的时刻,据说恺撒征服高卢时,依靠一道环城的营垒,在外有数倍前来增援的敌军围攻下,硬是活活将哥特人的位国王给困死在城内。
而作为罗马遗产继承者的拜占庭,面对强势的东方民族,也是守多攻少,还几度被人围攻王城,因此对士兵营垒之类工程作业的要求,更甚与前朝,号称是没有不会筑垒军官和士兵。而这位堡垒狂人的
就是尽所能修建一座世界上最完美的堡垒,但实际因的狂想,让他在同僚间屡屡碰壁。
显然是到了东方帝国,才有更多可以让他挥人力物力和空间……
诸将纷纷开言评述道。
“只可惜这方圆之地,实在缺少柴炭,不然取土烧砖,亦可为固垒之用”
“沿河建垒,果然是个好主意,”
“不但可就地取水,还可以沿河垦殖,梢解粮需”
“只要选址得当,就可以以轻驭重,以点及面,控御这方圆十数里的水草之地,任何一只聚落想要进入牧马,都要接受我部的监视”
“目前我军已经在河西北路的两条主要大河流域,筑垒十数所,其中最少也可以筑兵一团,只要有时间和精神,慢慢推进,控制这河西草原上的几条水脉……
“只怕三十年后,这里将全是亲附朝廷的羁户和熟藩了把”
另一张大地图上,是网状的水脉分布图,灌溉滋养着最茂盛丰美地草地。也是附近西胡部落赖以声息滋养地生命线。在几个重要交叉的低川河口,已经标注上好些正在建设的固定营垒。
“仅仅是为了驯服一些熟藩么”
高适嘴角轻轻挑起一丝别样地意味,轻轻抚摩着地图的一角。在地图的更北边,大片尚未绘制详尽的地方,就是正如日中天的草原强雄——回纥人传统意义上的领地了。
据说西边朝廷派遣地密使,正在回纥人的部落里酝酿些什么,甚至连一贯负责与回纥人交涉的全权经略大使敦煌王李承彩,也不知情。
“国与国之间素无永远的情谊。不变的只有长久的厉害干系”,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夏侯麒麟,干的好啊”他转头向帐中另一个,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不出声的存在。
“多亏了你和你马队绘制地图样”
夏侯苦笑了一下,若不是被那位大人给黑了一把,他也不用被着个出卖江湖同道的叛徒之名,身败名裂的躲在这草原上奔走卖力。
“还有一件事需委你去办”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有选择么。
“但请吩咐……
“……
随即他瞳口放大。随又缩小,只是劫拿几个商人,用地专门吩咐么……
家书上写的虽然多,但其实没有多少需要我处理地事情。唯一一件,就是王维出了点问题。有人举告他私庇流犯,而这个流犯的身份也是大有来头,要从弄獐宰相李林甫说起。
李林甫号称本朝在位最长的权相,把持朝政,迎合上意,媚事左右,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已,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得罪的人也多,而这是一个游侠盛行的时代,最不缺乏那种为义气舍死忘生的豪客,因此他害怕政敌的刺杀,“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步骑百余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步外,公卿走避;居则重关复壁,以石甃地,墙中置板,如防大敌。一夕屡移床,虽家人莫知其处”。
但这人又性好渔色,家里姬妾上百,还有众多没有名分的,光儿子就有二十四个、女儿二十五个,还不包括有名无份的私生子女,勘称一代种马,因此对子女根本管教不过来,家住又离***胜地的平康里近,不免受其影响,出了很有些纨绔之流,到了成年同时要嫁女儿太多,没有办法啊,就在后院高墙上开一个长长的大窗,大举招宴宾朋,特别是年轻俊士才子,让女儿们站在那里品头论足的选东床,被称为长安的一大奇谈。
而早年王维文才风流,号称诗画双绝,还精通音律,是太原王氏继大名鼎鼎的王绩、王勃之后的翘楚,当然这位不但平康里的常客,在那些长安的士女名媛中,也惹下了不少风流债。
据说在开元九年,王维赴举应试,却听闻状元已内定,这位王氏少年心高气傲,不愿屈于人下,通过歧王面见当时势焰绝伦的玉真公主。王维此时二十一岁,年方弱冠。史载他“妙龄白皙”,风姿美曼,于歌伶簇拥下,在公主府邸弹奏一曲《郁轮袍》,情声哀切,举坐为之动容。玉真公主倾倒其风仪之下,更得知自己时常讽颂的名篇亦是出自这位翩翩少年之手,更为惊叹。后来生的一切,颇似前朝武则天故事,公主夺锦袍而与他人,王维此年高中榜。
所谓高士真风流,在当时却是很普遍的事情,就算世人谈起,也就是作为一则娱情佳话,实在比不得后世的朱夫子一边酸溜溜的说唐人淫肆,要灭人欲,另一方面又私通尼姑,暗惩己欲的两面三刀。
他也因此结识了李林甫最小的女儿李曼卿,李林甫死后,他的政敌大举清算他的家人,想跟在后面乘机打落水狗,拍黑板砖的也大有人在,那时候就是这位饮中八仙的老大,站出来为一个女子张目,因此仅仅被判出家为女道士,流放岭南,也让这段关系,众人皆知。
后来安史之乱暴,朝廷已经无暇顾及岭南的那些流犯,这位相好已经四十多岁了年华无多,实在等不到大赦,于是我通过广州的关系,秘密派人将其接到身边,重续旧情。也好让他心情愉快,活的长久一些。
死鬼李林甫虽然倒台了这么多年,但是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许多仇家的后代,现在都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地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不屑拿他家人泄愤的气量,再加上一些政治上的因素,矛头直接对准了这位老先生,而王维因为曾经失陷敌手的记录,已经失去政治上说话立场。
突然一声通传,却是刚走不久的马克己,去而复还。
“又出了什么事么”
他肃然到
“岭南商会急讯,三日前,南海海贼聚寇广州……”
“什么”
第二百九十一章 江陵假日
“广州城围的三道土墙早已年久失修,目前以失陷了两道,报信的人逃出来时,仅剩刺史以下内城困守……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又问道
“那海南又如何……呢”
广州之变,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海盗欲寇广州的消息,其实在那次南海的世家代表北上竭见时,前海贼金秀昆带来的消息中,就早有预兆,说是南海海盗在大串联,后来大海盗冯廷芳想上岸洗白,有意报效也特意透露过类似的讯息。
不过广州毕竟太远了,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人力有所未逮,而冯崇道上任没多久,还无法掌握更深入一些的东西,想做什么改变也没那么容易,因此一旦有事,能保住他就算万事大吉了。
而且广州的变乱,才是海南的机会,毕竟历来那些利益最丰厚的航线和大项,都掌握在那些身为地头蛇的传统沿海大族手里,他们有自己的人脉和信誉,有久经风浪的的家族水手和船只,遍布各地的管理人员,在太平年景可不好随便侵夺的,毕竟现官不如现管,哪怕象我这样,掌握有官方的背景和权势,想要插足进去分一杯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海南开府的最初,仅有一些中小商家为了免税的待遇和权贵的庇护前来投靠,成立南海巡检之后,也没有多少人看好。
这也是身为海南邑司令的冯越不得不冒险。拉上朝廷的大旗做虎皮。七拼八凑地组织大船队远航南海诸国,一边宣示武力一边开新埠地原因,就是为了争取贸易独占的主导性。但是在海盗袭广州之后,原来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毕竟广州身为南方地一大港,虽然田赋收入极少,光那些外商居住期间地人头税,岁入就占了岭南道的十分之一多,几乎各种势力都有利益在那里。连宫廷中也有专门长驻广州,采买贡物的宫市使,本任的广州宫市使还是高力士手上亲自委派出去的,这一乱,必然天下大震动,
总会有人失去一些东西,也有一些人得到新机会,冯崇道也有更大的空间和理由。让他这个刺史变地更加名副其实,当然前提是,他能挺过这个艰难考验,再扶持一个代理人。虽然很麻烦但不是保护可能,所以我下令只做了一些善后性质的布置而已。
再说广州实在太平的太久了。没有深刻的切肤之痛,那些经年日久把持一方海商的豪强世族,怎么又会重视起南海巡检的地位和力量,虽然说这是一个权宜之计的产物,但那可是南海海上唯一的一支合法武装。虽然听起来有点残酷和冷血,但却是从我利益出最大限度地实情。
因此只有一些销售代理机构和库房的广州,我更关心的是海南的领地,这才是一切地根本,那里经过这些年的不间断地追加投入,已经聚集了相当的港口、造船、加工、种植、矿山等相关产业十数万人的营生,光加工水果罐头,当作特效药卖给远航船只这一大项,就赚的日进斗金,虽然历史上没有海盗袭击海南的记录,但这个时空就不大一样了,毕竟巨大的利益摆在那里,不要受了波及就好……
当然这种心思,就不用放在脸上了。
“如今海路已经断绝,尚没有船只逃出来,海南目前仍然消息不明,”
他低着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这些海盗敢打海南的主意,我有一份大惊喜提前在等着他们。
这个消息来的很是及时,从岭南南端的广州,到山南东路的江陵,才不过三天,足够我先行做出一些准备,将其最大限度的利益化,比如可以让在成都小丫头去向他皇帝老爹和太上老爷子演一出哭秦庭,争取更多的权益。
这种效率,却是出自商业体系的运做。
龙武军的展壮大,也催生了一大批相关的利益产业,但如何利用这些资源,作为最早的元老之一赵合德,根据我的建议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混合体,但是与这个时代大多时同业行会,或者地域性的商人同乡联合不一样,这是一个以飞钱放贷融资机构为核心,拉拢和培养了一大批利益相关的下线产业组成的怪物。
已经可以初步实现了一定范围内的资源共享,依照各自的贡献和所出的份额,享受不同级别的情报咨讯乃至信贷配额的优待。最初的目的是,仅仅尽量避免同一个利益体系下,同业恶性竞争和不必要的地域摩擦,以实现隐性垄断下市场,追求最大的利益化。
但到后来,这种纯粹协调关系的机构,在龙武军的官方背景渗透下,变的越来越重要,变成解决纠纷裁断争议,分工相当细化的常设组织,实际上已经变成我建立的体系之外的另一个情报网络,有时候商业情报和传统情报,只是一线之差。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足够隐蔽,一切行为都藏在衣食住行的日常商业活动中,不用特别针对性的采取行动,只要付出足够的价值作为交换就可以了,而且在金钱的润滑下,甚至会比官方更有效率。
要知道这时候,官方的驿使恐怕还在路上奔走呢,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消息来源太广太杂,而且过程不好控制也不容易保密,没有相当的分析处理能力是不行的。
想清楚这些厉害得失后,我提笔写下一份回执和批语,由马克己当场翻成简体小楷的密文带走。
另一个小楼上,作为主人的宁凝,正坐在斜阳影子里轻轻摇着花鸟竹的团扇。表情如水静静地看着那个小院里出入地人。
她并不是那个男人所说的。所谓胸大无脑的女子,对生地一切和变化,也并非毫无察觉。但她此时倒愿意是那男人形容的
用自己动脑子,只要全身心依赖男人而存活的花瓶一
当初,不顾名声把这个男人留在府里,并不是一时的头脑热,也不是被欢情愉悦迷失了头脑,只是一种四面楚歌之下。破罐破摔的决绝,当然也有那么一些就近观察地意图,在那般情形之下,就算他也是别有所图,也不可能再让事情坏到如何的地步。
—
作为一个孀居的女子,她已经过了女儿最黄金的年华,而世事的经历和人心磨砺,也让她眼光更加现实和无奈。比起那些养在深闺里终日做才子佳人梦的小女子,她仅仅需要一个有时可以依靠,可以偎在怀里诉说心思的男人。
事实似乎证明了她的选择,他有眼光。能够看穿事实背后地真相,他有才华学识。也有生活的品位,懂得享受也懂得赚钱,常会弄些些花花草草之类,给人一些贴心而充满生活情趣的小小惊喜,可是事实仅仅就是如此么。
虽然时常相处欢娱温柔旖旎,随着越试图了解这个男人,就觉其实自己距离这个男人,是越来越远了。
仅仅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能秘密调动巨量地金钱周转,几天内就有大量经验丰富的干练之人为之奔走,还有一些明显是大商家背景地人物,时常来拜会。
身边两个仆人,一个明显的身手高绝,神出鬼没,一个少年干练,身兼多能,居然可以轻易从那些盗贼的围杀中脱身出来,还有一个看起来就是从小养大,气质容貌绝佳的小侍儿,这放在哪一个大世族,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做到的。
乃至短短时间,就获得了太白先生的亲睐和名声,更增加了她的担心,这样一个人,当有更大的作为,不应该拘于园这样的小地方的,安心的做一个流于大众的门客。虽然现在还是,迟早有一天……
但是,她只能将这一切苦苦的忍在心里,任由患得患失的心情和害怕好梦成空的惆怅,一点点的酵。
她甚至提不起勇气来,问清楚这一切,生怕那就是一切结束的一刻,如果这仅仅是一场烟云,就算做梦,也让它做的更久些好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许久之后,宁凝静静的走进来,吐息如兰的从背后贴住我,丰盈耸动的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的。
好人了。
我痛叫起来,她居然恨恨的在我肩头上咬了一口,听见这声音,红线的小脑袋在门口一探而现,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去。
“我都说过了”
我反手楼住她两半浑圆。
“我只是一个对你感兴趣的人,至于你的那点家产,还不怎么放我心上”
我说的是实话,就算要暗中帮助她,我也仅仅是通过下线商家的资源,给她提供相应机会和便利,直接和实质上的东西很少,全靠她自己的眼光和手段的挥,来解决目前困境。
这也算是我私心下一个小小的考验把,决定这个在我生命中偶遇结缘的女人,究竟仅仅是一个值得私房收藏的漂亮女人,还是一个可以替我有所当担的重要女性,毕竟我那一家子女人都是容貌出众多才多艺,名气固然大的很,但除了初晴比较用心外,基本都是对数字和帐本这些东西,不敏感也不感冒的类型。
而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因此这次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我的江陵假期还在继续,唯一的变化,只是从重大场合才需要出现的闲散门客,变成日常活动的都要报到作陪的常客,出入有车马,事事都有人通报,要做什么反而有些不方便了。
而作为王府核心内圈其中重要的一员,其实那位名动天下的老先生,盛名之下倒并不怎么难以相处,只要他认为你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位颇有豪侠仗义慷慨风范的老先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古道热肠,热衷于帮助和提拔新近的人物。
而继续获得他的好感其实很容易,就算偶尔剽窃他还没有出世的诗,最多也就被当成风格相近的同好中人,然后根据后人的研究成果,对他的生平和诗做,做出一些看起来很中肯也很有内涵的评价,谈一谈奇丽壮阔的域外风情,就顺利的被引为可以坐而论道的同近。
当然名人效应,还远不止如此。所谓树的影,人的名,当我以评酒为名,邀请他来园做过一次客后,城中针对我和宁的大部分谣言和非议,也就如阳光下的冰雪,顿然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我劝说宁把大半的园整理出来,借作了几次那些人的游宴聚会之地,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昭示着,曾经摇摇欲坠的宁家,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危机,重新回到了社交***中。
在这位老先生的引见下,我也进一步接触到了另一个***,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游侠儿,他们多半是因为这位老先生的大名,而聚集在江陵形成一个独特的群体,与那些被人印象粗鄙少文的传统江湖人士不同,这些游侠儿多少都是出身有钱有闲的殷实人家,出来闯荡名声时多少也都有点学识在身,要想追随李白这样的大文化人,那也起码也要有拜读赏鉴的底子,如果想做一个成功的大侠,就绝对不能缺少相应文化和品位的,连李白同学,也是先做游侠,后做诗人,直到结婚后才收敛起浪荡江湖的习气,开始行走公卿之间,在诗文上下工夫。“广州城围的三道土墙早已年久失修,目前以失陷了两道,报信的人逃出来时,仅剩刺史以下内城困守……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又问道
“那海南又如何……呢”
广州之变,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海盗欲寇广州的消息,其实在那次南海的世家代表北上竭见时,前海贼金秀昆带来的消息中,就早有预兆,说是南海海盗在大串联,后来大海盗冯廷芳想上岸洗白,有意报效也特意透露过类似的讯息。
不过广州毕竟太远了,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人力有所未逮,而冯崇道上任没多久,还无法掌握更深入一些的东西,想做什么改变也没那么容易,因此一旦有事,能保住他就算万事大吉了。
而且广州的变乱,才是海南的机会,毕竟历来那些利益最丰厚的航线和大项,都掌握在那些身为地头蛇的传统沿海大族手里,他们有自己的人脉和信誉,有久经风浪的的家族水手和船只,遍布各地的管理人员,在太平年景可不好随便侵夺的,毕竟现官不如现管,哪怕象我这样,掌握有官方的背景和权势,想要插足进去分一杯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海南开府的最初,仅有一些中小商家为了免税的待遇和权贵的庇护前来投靠,成立南海巡检之后,也没有多少人看好。
这也是身为海南邑司令的冯越不得不冒险。拉上朝廷的大旗做虎皮。七拼八凑地组织大船队远航南海诸国,一边宣示武力一边开新埠地原因,就是为了争取贸易独占的主导性。但是在海盗袭广州之后,原来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毕竟广州身为南方地一大港,虽然田赋收入极少,光那些外商居住期间地人头税,岁入就占了岭南道的十分之一多,几乎各种势力都有利益在那里。连宫廷中也有专门长驻广州,采买贡物的宫市使,本任的广州宫市使还是高力士手上亲自委派出去的,这一乱,必然天下大震动,
总会有人失去一些东西,也有一些人得到新机会,冯崇道也有更大的空间和理由。让他这个刺史变地更加名副其实,当然前提是,他能挺过这个艰难考验,再扶持一个代理人。虽然很麻烦但不是保护可能,所以我下令只做了一些善后性质的布置而已。
再说广州实在太平的太久了。没有深刻的切肤之痛,那些经年日久把持一方海商的豪强世族,怎么又会重视起南海巡检的地位和力量,虽然说这是一个权宜之计的产物,但那可是南海海上唯一的一支合法武装。虽然听起来有点残酷和冷血,但却是从我利益出最大限度地实情。
因此只有一些销售代理机构和库房的广州,我更关心的是海南的领地,这才是一切地根本,那里经过这些年的不间断地追加投入,已经聚集了相当的港口、造船、加工、种植、矿山等相关产业十数万人的营生,光加工水果罐头,当作特效药卖给远航船只这一大项,就赚的日进斗金,虽然历史上没有海盗袭击海南的记录,但这个时空就不大一样了,毕竟巨大的利益摆在那里,不要受了波及就好……
当然这种心思,就不用放在脸上了。
“如今海路已经断绝,尚没有船只逃出来,海南目前仍然消息不明,”
他低着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这些海盗敢打海南的主意,我有一份大惊喜提前在等着他们。
这个消息来的很是及时,从岭南南端的广州,到山南东路的江陵,才不过三天,足够我先行做出一些准备,将其最大限度的利益化,比如可以让在成都小丫头去向他皇帝老爹和太上老爷子演一出哭秦庭,争取更多的权益。
这种效率,却是出自商业体系的运做。
龙武军的展壮大,也催生了一大批相关的利益产业,但如何利用这些资源,作为最早的元老之一赵合德,根据我的建议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混合体,但是与这个时代大多时同业行会,或者地域性的商人同乡联合不一样,这是一个以飞钱放贷融资机构为核心,拉拢和培养了一大批利益相关的下线产业组成的怪物。
已经可以初步实现了一定范围内的资源共享,依照各自的贡献和所出的份额,享受不同级别的情报咨讯乃至信贷配额的优待。最初的目的是,仅仅尽量避免同一个利益体系下,同业恶性竞争和不必要的地域摩擦,以实现隐性垄断下市场,追求最大的利益化。
但到后来,这种纯粹协调关系的机构,在龙武军的官方背景渗透下,变的越来越重要,变成解决纠纷裁断争议,分工相当细化的常设组织,实际上已经变成我建立的体系之外的另一个情报网络,有时候商业情报和传统情报,只是一线之差。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足够隐蔽,一切行为都藏在衣食住行的日常商业活动中,不用特别针对性的采取行动,只要付出足够的价值作为交换就可以了,而且在金钱的润滑下,甚至会比官方更有效率。
要知道这时候,官方的驿使恐怕还在路上奔走呢,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消息来源太广太杂,而且过程不好控制也不容易保密,没有相当的分析处理能力是不行的。
想清楚这些厉害得失后,我提笔写下一份回执和批语,由马克己当场翻成简体小楷的密文带走。
另一个小楼上,作为主人的宁凝,正坐在斜阳影子里轻轻摇着花鸟竹的团扇。表情如水静静地看着那个小院里出入地人。
她并不是那个男人所说的。所谓胸大无脑的女子,对生地一切和变化,也并非毫无察觉。但她此时倒愿意是那男人形容的
用自己动脑子,只要全身心依赖男人而存活的花瓶一
当初,不顾名声把这个男人留在府里,并不是一时的头脑热,也不是被欢情愉悦迷失了头脑,只是一种四面楚歌之下。破罐破摔的决绝,当然也有那么一些就近观察地意图,在那般情形之下,就算他也是别有所图,也不可能再让事情坏到如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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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孀居的女子,她已经过了女儿最黄金的年华,而世事的经历和人心磨砺,也让她眼光更加现实和无奈。比起那些养在深闺里终日做才子佳人梦的小女子,她仅仅需要一个有时可以依靠,可以偎在怀里诉说心思的男人。
事实似乎证明了她的选择,他有眼光。能够看穿事实背后地真相,他有才华学识。也有生活的品位,懂得享受也懂得赚钱,常会弄些些花花草草之类,给人一些贴心而充满生活情趣的小小惊喜,可是事实仅仅就是如此么。
虽然时常相处欢娱温柔旖旎,随着越试图了解这个男人,就觉其实自己距离这个男人,是越来越远了。
仅仅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能秘密调动巨量地金钱周转,几天内就有大量经验丰富的干练之人为之奔走,还有一些明显是大商家背景地人物,时常来拜会。
身边两个仆人,一个明显的身手高绝,神出鬼没,一个少年干练,身兼多能,居然可以轻易从那些盗贼的围杀中脱身出来,还有一个看起来就是从小养大,气质容貌绝佳的小侍儿,这放在哪一个大世族,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做到的。
乃至短短时间,就获得了太白先生的亲睐和名声,更增加了她的担心,这样一个人,当有更大的作为,不应该拘于园这样的小地方的,安心的做一个流于大众的门客。虽然现在还是,迟早有一天……
但是,她只能将这一切苦苦的忍在心里,任由患得患失的心情和害怕好梦成空的惆怅,一点点的酵。
她甚至提不起勇气来,问清楚这一切,生怕那就是一切结束的一刻,如果这仅仅是一场烟云,就算做梦,也让它做的更久些好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许久之后,宁凝静静的走进来,吐息如兰的从背后贴住我,丰盈耸动的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的。
好人了。
我痛叫起来,她居然恨恨的在我肩头上咬了一口,听见这声音,红线的小脑袋在门口一探而现,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去。
“我都说过了”
我反手楼住她两半浑圆。
“我只是一个对你感兴趣的人,至于你的那点家产,还不怎么放我心上”
我说的是实话,就算要暗中帮助她,我也仅仅是通过下线商家的资源,给她提供相应机会和便利,直接和实质上的东西很少,全靠她自己的眼光和手段的挥,来解决目前困境。
这也算是我私心下一个小小的考验把,决定这个在我生命中偶遇结缘的女人,究竟仅仅是一个值得私房收藏的漂亮女人,还是一个可以替我有所当担的重要女性,毕竟我那一家子女人都是容貌出众多才多艺,名气固然大的很,但除了初晴比较用心外,基本都是对数字和帐本这些东西,不敏感也不感冒的类型。
而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因此这次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我的江陵假期还在继续,唯一的变化,只是从重大场合才需要出现的闲散门客,变成日常活动的都要报到作陪的常客,出入有车马,事事都有人通报,要做什么反而有些不方便了。
而作为王府核心内圈其中重要的一员,其实那位名动天下的老先生,盛名之下倒并不怎么难以相处,只要他认为你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位颇有豪侠仗义慷慨风范的老先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古道热肠,热衷于帮助和提拔新近的人物。
而继续获得他的好感其实很容易,就算偶尔剽窃他还没有出世的诗,最多也就被当成风格相近的同好中人,然后根据后人的研究成果,对他的生平和诗做,做出一些看起来很中肯也很有内涵的评价,谈一谈奇丽壮阔的域外风情,就顺利的被引为可以坐而论道的同近。
当然名人效应,还远不止如此。所谓树的影,人的名,当我以评酒为名,邀请他来园做过一次客后,城中针对我和宁的大部分谣言和非议,也就如阳光下的冰雪,顿然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我劝说宁把大半的园整理出来,借作了几次那些人的游宴聚会之地,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昭示着,曾经摇摇欲坠的宁家,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危机,重新回到了社交***中。
在这位老先生的引见下,我也进一步接触到了另一个***,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游侠儿,他们多半是因为这位老先生的大名,而聚集在江陵形成一个独特的群体,与那些被人印象粗鄙少文的传统江湖人士不同,这些游侠儿多少都是出身有钱有闲的殷实人家,出来闯荡名声时多少也都有点学识在身,要想追随李白这样的大文化人,那也起码也要有拜读赏鉴的底子,如果想做一个成功的大侠,就绝对不能缺少相应文化和品位的,连李白同学,也是先做游侠,后做诗人,直到结婚后才收敛起浪荡江湖的习气,开始行走公卿之间,在诗文上下工夫。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来自西方的游侠
放船江上,随波荡漾,两岸芦荡如云
“大河啊向东流啊。飞的喧声,抑扬顿挫的飘荡在江面上。
我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的望着那群扯着嗓子,象狼一样在号的年轻人,他们都配刀背剑,是着时代典型的游侠儿。
当然这群牛人的武器,大多带有很鲜明的剑南军工的特色,这东西本来是军器监的附属单位,为底层士官,功勋老兵,武学学军这些人,量身定制兼具个人喜好和龙武军色彩的兵器,后来又加工了一些工艺礼品性质的刀剑,用来赠送一些与龙武军,反响甚好,一些世家豪门子弟和官员,也看中流民大营产品的制作精良,纷纷托请代制,反正刀剑不在禁持之列,干脆对民用市场开放,开始为出的起钱的人,加工一些个性化的武器。当然因为价格不菲的因素,不用当心有人大量拿这些装饰和包装精美的昂贵武器去造反。
走在江陵最大的集市上,除了一些无可替代的地方特产,可以说从他们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已经无一不出现剑南大工场产品的影子。
显然常年奔波在外的江湖生活,让大多数人与音乐细胞这种东西是绝缘的,唱起来不免山崩地裂,人走兽惊之类。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改出手时就出手啊……风火火闯九州啊”
这么一大群人都在唱《好汉歌》,这就是名人地裙带效应,本来是不名之作,但一经过李白这个级数的人物传唱,就立刻变的众所皆知了。
“这位我就我新识的一位妙人,西州来的梁五”那位李酒鬼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把我扔在内府那群人中间,就抱得酒壶躲到一旁去。
虽然我呆了已经有段时间,但显然很没有存在感,王府那些家伙仿佛第一天看到,久仰个废话不停。真真假假的攀亲近也有,遮遮掩掩地刺探虚实也有,毕竟我本来就榜上一个有钱的寡妇,而且这个寡妇刚度过最大的危机。再加上老白先生的稍微推崇,身价也不同以前了。
因此我更愿意和新结识的这些粗放不羁的家伙呆在一起,出游饮宴,自得其乐。这艘大船,就是看在李酒鬼的面子上,特意借来的集体活动地。
相比这些人,我更感兴趣的是其中一个,他叫塞特,全称塞斯厄里克,明明是黑赫眼的混血儿。不在“俊鹘营”和那群胡人呆着,却和这群“选锋营”的游侠混在一起。
用他的话来说,是前来拜访中土最负盛名的学者、哲人和剑术导师,也算是那位老先生的追随者。
不过我看了一眼大部分时间都醉醺醺的那位老白先生,显然他在理解方面出现了分歧和偏差。
我更喜欢套他的话,他虽然缅言少语。却有一口流利的汉话,除了个别生僻地成语,沟通起来不是问题。
“据说你来自比大秦更远的西边,难道你是法兰克人么……”
他有一口双手才能握持的大剑,作为一个伪中世纪的同好者,据说在只有在那些法兰克部族里,每刚成年的战士,都会得到这样一个东西。
“法兰克人……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谦逊的笑笑。
“算是把,我是苏瓦松地北利普利安人……”
“那铁锤查里的儿子,矮子平,已经自立为王了么”
“什么”他楞了一下。显然有些震惊一个东方人怎么会知道着些东西。
旁边一个醉醺醺的家伙凑过来
“矮子平,又是什么人物”
我笑笑说
“他那是泰西大国墨洛温朝的宫相,刚刚废主自立为王”
“那企不是天大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打着酒嗝很无趣的转回去。
我看他表情**了一下,显然明白这乱臣贼子的含义,脸色变的涨红起来。
“平大人4前在苏瓦松,由美因茨大主教圣卜尼法斯涂油称王了……
“那你认识他地私生子查里曼么,外号人称小奥古斯督的那位,据说在在父母还未结婚前,就拥有了神圣罗马帝国继承权的那位……”
“……
“据说他为后母贝尔特拉达所不喜,因此常年在外行游列国,招揽志同道合的同伴和追随者.
“……
我真真假地试探他,显然还有隐情。
这时候,恺撒建立的旧帝国已经成为一片残垣断壁,在旧帝国的尸体上盘踞着大大小小的蛮族王国。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法兰克,号称近代西欧诸国的始祖,矮子平的家族就是墨
朝世袭的宫廷宰相,他儿子就是欧洲历史赫赫有名的帝……
在这里能见到一个自称来自法兰克的人,实在很稀罕的事情。
“小赛啊,据说现在郭令公帐下,景教人大是吃香,”另一个人凑过来说。“你是大秦人,又是景教,可以去投奔啊……”
“那是异端.人有什么区别都分不清楚的家伙,实在解释不清。事实上大多数国人也仅仅知道西方有一个大秦。
—
而相比同时代的其他外来宗教,景教走的是上层路线,从唐太宗起,就以资深学者的身份侍奉宫廷,以获得皇帝的赏识。进而推广自己地信仰。这和大多数天主教派的做法一样,要知道在几年内,罗马天主教的那位教皇,也刚刚抱上了矮子平的大腿了(注一)。
我一直想对西方做点什么,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许眼前这位是个机会。顿时变做一副和颜悦色的
“小塞啊……次来中土。未了地心愿么”
“又吵起来了……思绪。年轻士子登登走过来。
现在永王和世子都不在家,又在江流中的大船之上,不虞旁人非议和外传,这么多文武有志的热血青年凑在一快,不免就愤愤情节作。讨论起近期的天下大势来,这是我最讨厌的东西,所以一直躲船的另一边吹风。
“梁五在这正好,你是北边来的,还请你公论一下……”
“公论什么”我楞了一下
“如今朝廷在河北撤藩并军,北海节度使,上党节度使、兴平节度使具已交出兵马,上京述职接受改任,如今欲尚有作为地,天下唯有四部人马……:
原来他们说天下大势。已经争论到,要报效国家,该去投谁更好这种话题,
“这个,我也不知甚祥啊”我赶紧推掉,开什么玩笑。谁知道这些话,会不会传到哪里去。
他们也不已为意,当场又吵起来,其中一人道。
“推当是朔方郭令公,此公总领数道大军讨贼之责,还怕没有建功的机会……
立刻招来反驳。
“郭令公七子八婿各据要职,门生故旧遍及军中,何止千百计。你如果没有亲近的引见,怕是连门也近不得把,又何来的轮到你的机会”
“那河东李元帅,手下亦是战将云集。号称七彪八虎十一,席大将白孝德人称白貔貅.贼.
“大有作为,可笑”
又一个人马上反驳道
“这位李元帅乃是胡帅出身,身边都是胡人为主,你去了也未必得重用……
我轻轻皱了皱眉头,安史之乱后,对胡人的警戒防范之心,难道已经影响到了江南。
“安西北庭军才是良选,号称天下第一强兵……”再一个人说道,马上就被打断
“你那是老黄历了,安西北庭军乃是远道而来的客军,屡经大战连损大将,又数易其帅,虽有赫赫之名,已经不复旧观了,现在在小郭将军的率下,也只是朔方郭老令公的附庸了……
“还有就是新贵出身地龙武军,号称北军第一劲旅,兵强马壮,有恒产而自足,财货富甲冠诸军。”
我心中嘿然,不动声色,却悄悄树起了耳朵,
“不是把,这只人马是禁军,将来长镇京师,要想营钻恐怕有门,要建功就没什么指望了……”一个人嗤声笑道
“这就是你的无知了,你难道不知道朝廷已经通过禁军轮边的制令,将来这些京军,都要轮防边关练兵的……”
“那位梁开府的风评可不好,在成都时人称鬼更愁,到了长安人又叫他梁剥皮,奉命进军河北后,又变成了梁绝户,据说他说过之处,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权显之家,无不破家失产……说这位到了襄阳后,号称半城冠盖里地杜家,不但失却一大半家产,还分成了几个小宗”
“那又如何,乱世之军,哪个可以独善其身的,安西诸军还抢过官库,河东军为催要粮饷吊打过太守和县令,河北军还在洛阳屠城,连朔方军也曾经强取大户就食过,
“起码龙武军五十二条十七斩的军纪,算是令行禁止最好的了,只对高门大户有所作为,还未听说过贫民百姓下手的……”
“龙武军中,以龙武将军梁开府最善于运筹大局,每每敌于先机,能治军用人,建军定制,练兵营造,无一不为世人侧目,至今依旧少人可及,据说还师承开国名门,
类,能够以一己身开宗立学数门。为旷世罕见,时侯在世之风,
“次者为,龙武中郎韦韬,文武兼全,胜任多能。心思周密,号称上马能陷阵,下马能治军,虽然战绩最少,却是众所信服当仁不让地二号人物,人称万事无优小韦将军,主将多不在军中,皆由其主事……
“再者。右率中郎将高适,乃是大器晚成的另类典范,早年以文入幕历侍哥舒老帅,兵法武略之见地和阅历最是资深,但自从加入龙武军后,才开始展现出另一面带兵打战的本事,据说这位人称高军侯地老将,与边军出身的副将郭石头,一攻势绵长,一守入磐石。被号称做铁柱磨盘的极为难缠,虽然不以快战决见长,但往往只要被他们沾上就很难以脱身,要么如壮士断腕般果决舍弃接触,要么就如被卷入磨盘地豆子,在绵长力厚地缠战中。缓慢而坚定的被一点点碾碎。
“左率中郎将卫伯,为边军世系,自幼习于军旅,弓马军略娴熟无比,之前守散关以一马军将,常率孤师轻略敌境,如入无人境,最终在扶风一场守城之战。打的名动天下,安逆五子出身的精兵悍将轮番上阵,竟然在城下阻挫数月,打的筋疲力尽……
“然后是四大长史……
“龙武军一府三率四长史,五骁六曹十郎将,还有那些中军的参军团、士官团,随营军校,见习学军团、战史研究社,青禁会、……还不算那些个人幕府下的九僚十三友地属员、十数名目下的参事组、书记团……:
“最关键的是,相比那些老帅宿将,他们都足够年轻,未来才大有可期啊……
我听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龙武军已经被传成这副德行,如果这些家伙如果不是专门有用心研究,就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散布的。
我轻轻看了一眼附近凭栏边上李酒鬼的表情,似乎一无所觉,捏着个高度酒壶,一口接一口的灌十分惬意,好象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动他一样,心中不免微叹了口气。
而那些学子显然喝的高了,话题一转居然已经到了供奉他们这些人的永王。
“我们在这里,空谈许多又有什么用……多报效王上,谋得眼前为好……
一个兴意懒散地声音
“报效王上,”一个声音哼哼了两声“实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可咋们那位王上,国难至今,可曾见过叛贼的一兵一卒,不过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屯兵积谷练军收粮,待到大军有成北上,恐怕敌患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够了”
“小赵。你喝多了”有人呵斥到。
“我没醉,……永藩真是我等的久安之地么……”
他这话,只是招的一片沉默和寂静,仿佛一时间大家都醉倒了,只剩下江流风动,摇撸的声响。
我只是再次嘿然,这些家伙中也有托啊,只是不知道是谁派来地。看来想挖永王墙角的,可不止我一家。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也多少明白一点,对于永王的作为,这位酒鬼老先生未必一无所觉,多半只是却于人家礼遇隆重的,抹不开这个面子,更不好轻易离弃而去。严格说永王除了很少让他参与一些核心机要的东西外,对他还真是仁至义尽,予取予求,恰恰抓死了这位大酒鬼的软肋。这位老先生虽然骄傲,但将信义看的很重。
突然一只小船箭一般地划过来,拦在了大船的航道上,船头一名亲事高喊道“王上回府,有事急招”
(注一就是安史之乱爆的前一年,伦巴德人出兵威胁罗马,继位不久的教皇斯蒂芬惊惶失措,亲自前往基尔西向平救援。平为了报答教会地支持,同时也是为了捍卫上帝正统信仰,抵制异端的进攻次出兵意大利,经过苦战后打败伦巴德人,将夺得的拉温那到罗马之间的“五城区”赠给教皇。这件事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平献土”,这块土地原是拜占庭的拉文那总督区,以后沦陷,被伦巴德人夺取。拜占庭皇帝曾多次请求归还,都被平拒绝。
由于这些土地极大充实了教皇的实力,为以后教皇在中世纪政治史上的翻云覆雨提供了资本,因此后来意大利人文主义者但丁就此而慨叹指责君士坦丁赠礼
第二百九十三章 水掉头歌
“出了什么事……”
“鹘竣营和选锋营的儿郎打起来了,要太白先生去调停一二……”
“为了什么事情
“据说因为就食的问题……也不是第一遭了”
“那些胡人喜羊不喜鱼,还有李膘骑的那些大爷也都是北地人,在这江陵哪有那么多羊供……还不是劳费每月从北面输买活羊数百口,军用……
登船上岸的我摇了摇头,这些话中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这永王的内部,恐怕也有不少的问题。
和塞特约好下次的见面,被打扰了兴致,我正想转回家,却被唤住。
“还请先生一同赴席……
“又是吃饭?”
离上场一接风大宴才过多少天,怎么又王府开席了。
对方笑了笑
“有几位新进的府僚……
我哦了声。
所谓会食,就是官员们在办公场所的聚餐,类似于后世的工作餐,始于唐太宗的创举,此君过于勤政,因此不免朝会稍晚结束,那些大臣官员就要饿肚子了,于是决定赐一顿饭,被称位廊下餐,遂逐渐演变成一种各出本钱,统一提供伙食的公家食堂制度,推延到地方州县,除了官员用来议政事,观礼仪考察行举等作用外。还有和友僚作用,也就是通过会餐,介绍新进和同事,在轻松宴乐地气氛中,促进同僚、上下级之间的亲近和谐气氛。
进门的时候,正撞见。那位刘王傅家的大小姐,风华绝容扫过一行人,不由让周围不管老幼卑贱,个个昂挺胸的,狠不得想孔雀一样把尾巴竖起来,转到我面上时候,似乎表情凝结了一下,狠狠刮了我一眼。让我不由搓了几下面皮,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这号大小姐。
倒是那只小苹果,一本正经的拓着曳地地长裙,目不斜视的跟在姐姐后头,直到身的那一刻,故意拉下几步,吐了吐舌头,对我偷偷做了鬼脸。却又赶紧跟上前去。
既然是同僚上官的会食,规模就小的多了,不过档次也高上去了。
那些蒸烧庖炙的大路菜。就省了,那种管够管饱的酒肉也免了,那种青瓷白盏的盆碗,也不见了。
什么熊鹿驴牛肉精华大烩地“五生盘”,什么江州名产的上酿甘露白、石冻春,什么用活河豚片成的灯鱼。连同镏金贴银的器皿搭配在一起。既体现出皇家出身的辉煌大气,又有江南饮食的精雅巧致。连上菜和摆菜拼色,都如艺术品一般,有专门的典故和讲究。
看着案上这一大滩食物,我盘着腿再次出真是奢侈的感叹来。虽然品位和花样不如我,但是绝对的奢侈。
这时北方主要肉食深受胡风影响,多数以羊肉位主,象亲王的赐食。每月给羊二十口、猪肉六十斤、鱼三十条。羊肉最贱、猪肉次之,鱼最贵。
而士兵地伙食。
按照《唐六典。兵部格》“官健给家粮,团结兵给身粮酱菜”就是说禁卫等正规军,给钱粮作为安家费。而作为地方招募的部队。就只有口粮和咸菜了。
现在自从北方战乱之后,各地亢兵成灾,连这些最低标准也没有办法维持,许多官军和叛军双方都在无节制的扩军,因此地方部队纯粹是靠抢劫来维持的。因此战斗力低滥可想而知,但对地方的破坏却是更甚于正规官军的。
因此,要说如今天下伙食最好地军队,就是我一手打造的龙武军了,虽然讲究精兵之路,但因为有一个爱好美食和革新的主将,当其他部队还在为数十口猪怎么分而犯愁的时候,龙武军的士兵已经用上了味道不怎么好,却营养和分量都相对很足的压缩口粮,依靠强大的副食基地和边市互易的支持,连最末等为龙武军服务地民夫,在劳作的时候,也能得到一大勺骨头和猪皮炖的浓汤,来就那些去掉浮皮的干麦饼。
正是因为相对自足而强大地后勤支持下,进而所形成的强大的机动力和持久力,高达夫和他的部下,可以游刃有余的象狐狸撵兔子一样,追着那些以迁徙为生存本能的游牧民族,满草原的乱窜,甚至敢和草原强雄回纥人一较长短。
事实上那一场冲突后,带来的最大变化,不是朝廷鸡飞狗跳的人事变动,也不是来自回纥王廷调动部署,而是邻近的几个回纥的大部落,也变成了龙武军买卖的秘密下家,除了核心的军器技术,那些追逐每一分利益随军商人,没有什么不敢卖的。收
然是牛羊、战马、奴隶什么的,草原上最常见的特色
但永王的军队就没这么好说了,永王在江陵屯田、积谷、贩盐、铸铁、熬铜、练兵、治甲、铺出若大的事业,投入巨大,却没有多少收入。仅凭朝廷供给、藩王的年俸、封地的杂色岁入、以及遍布各地的关系产业,还有以四道节度使之名强行干预来的一些部分地方财政,别说连续投入就是维持也很勉强。光在江陵八县,各维持千人到数千规模的水营团练,就是一笔巨大的负担,水军要操练才不会荒废,船只,军械都要花钱来保养,。
还要大范围的招贤养士,维持王府上下奢靡生活用度和礼贤下士的名声,数量庞大的侍卫、护院、武师、保镖、教头等人员编制,繁杂的外设体系和关系组织,都是的巨大的开销,这都是明摆的。还不计暗中活动的开支,地方士绅巨贾虽然可以提供部分。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荆州虽然是有名富庶之地,但随意增加地方税赋会影响到民心,对根据地地长远不利,属于杀鸡取卵之举。
想来想去唯有就是打朝廷岁赋的主意,北上战事吃紧。经汉水北上的钱粮物资数额巨大,随便刮一点点也是数以千万计。但大量截流朝廷的岁赋风险极大,整个转运环节没有高层次的内应是无法做的天衣无缝地。而且周期也很长,做的频繁了容易出事,若在他地头出事的话,纵使他贵如头等亲王也要担一些干系的。不要说来自朝廷的饬令,就对他贤王的名声也不好。特别是两年前,商州——南阳一线被打通后。分流走了大量的输送比例后,永王可以下手的地方也在缩水。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想要过程简单又能来钱快地办法,那就是假扮盗匪洗劫外地商旅富户。这不是没有先例,象历史上大名鼎鼎拿蜡烛当柴烧,拿绸缎当地毯的巨富石崇就是靠担任地方官时,抢劫商旅家的。
当然这些看起来,都是表面毫无关联的个案,江南富庶人口密集,家有恒产者多如繁星。这些个案不过沧海一粟,但积起来就数量可观了,这样既不会引起注意,反而可以利用借积案久不破,以治安不力等理由为名撤换一些比较强硬的地方官代之以亲信,扩张权势。
事实上李观鱼那些前斩团成员。在江南为那些下线保驾护航的时候,已经遭遇了多起有组织的盗匪行动,常在和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管这位王爷到底知不知情,或者只是装做不知道,许多外州劫案的线索,都已经和永王的门下联系起来。
而
亲五营是一个奇怪地编制。他们不是正编的军队,却待遇和供给更优于诸军,仅次于王府的亲事,连供应都是独立在军队之外的。
—
所谓患均不患贫。这些人白养在那里,平时看起来却没有出过多少力的地方,食有羊,餐有鱼好生供着,总让一些人心有不服的。多是客来地北人为主,风俗习惯具不相同,与那些地方军队没有一点矛盾才怪。
而这些人的存在也并非都是安分守纪的主,世子襄城王又颇为袒护,再加上永王内部两派争端的背景,让冲突这种事情似乎变成了家常便饭。
这大概就是永王这些年拼命扩充实力,展太快所留下的隐患了。
但这只是表面上东西,毕竟没有人会养一只白吃饭的武装,如果仅仅是门面和排场的需要,这也太奢侈了。
摩勒带领的童子军,有一些成功地混在码头上卖瓜果茶水小厮中,也现在另外一些东西,在那些专门输送亲五营的船只中,定期中会有一些船只减少了供应的分量,虽然船还是那么多,但吃水的位置就浅地多了,也许只是在掩护什么……
当然想归想,手口是不用停的,所谓王家内府菜,还是颇有特色,在加上江南的食才风味,连餐前用来漱口洗肠的,都是精心调治的瓠菜粥,相比北地常见的满桌饼肉油水十足的大肴,实在让人很有胃口。
“梁生……
我身边的柳友梅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把我的老神唤回来。
却是王府司马蔡炯,正端盏敛袖,与一干宾客或笑容可鞠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永王和世子都不在,刘王傅也没有出席,所以由他来主宴。他算是善交际而深熟典故,文才斐然,在席上妙语风声,很能活络人心,调动气氛。当然我的注意力都在饮食上,倒没听清楚他都在说什么。
“久闻梁生好美食而通音律,可
赏鉴呼……
我叹了口气,我学低调也不行么。
“都是家学自好,不足大雅之选……
“错了错了,家学渊源才是最好的积淀,要知道市井之中也有漠郎之才”
另一个青衣宽带的短须中年,他是王府的西席之一。
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那里吃错药了,用不着这样明扬暗抑的讥讽我,
漠郎就是音律奇才少年李漠。有过耳不忘之能,据说一段时间老皇帝现自己在含元小殿里,与兄弟、小胰等人私下唱和地小调,居然屡屡在市井流传,结果京兆尹抓到这个整天趴在宫墙外偷听的少年雅贼,颇赏其才。没有怪罪还引入宫廷,遂成一代与雷海青、董兰庭之流比肩的音律大家。
但是赞叹我的家学,谁不知道西州梁是个军门世族,居然比同市井之流了。说我出身没文化,品位粗俗。难道他也是宁凝的仰慕者,或者还是别人试探的棋子。
我不说话。
柳友梅等人倒是品出些味道,有些激奋地想站起来斥他,蔡炯突然开口制止道
“歌咏其志才是古风。北地多豪士之音,钟吕丝竹,都是阳春大道……
他看了那人一眼,对方顿时象戳破的皮球,缩回座位去,他才眯起眼睛笑道
“本郡临水,以江为色,还请诸君雅评……”
“好”
“便由某家抛砖引玉好了”
蔡炯昂沉吟道
“花落江堤簇暖烟。
雨余江色远相连。”
“好”……
“我就献一水调头歌好了”
到了我,想了想说,反正也低调不得了。在装傻就是装可不想挨雷劈……
“居然是歌,也好……对付。
“滚滚长江东流水”我鼓着嗓门这头句一出。
左右宾客中,顿时有人顿时露出一些鄙色和讥颜,还有人哧哧笑了起来,微声道是青莲先生引见的人也不过如此纭纭。
“浪花掏尽英雄……
顿时一片惊容却色。满场沉然……
同时。
长安北苑,神策军使成如蓼,冷冷看着眼前的说客,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成军候,但还请三思啊……”
说话的人,虽然穿了一身小吏最常见的蓝跨,却依旧可以看见他肤色白净下颌光滑,举手投足。都是明显出自宫中的痕迹。
“昔日上皇重边帅而轻北军,始为国家之患,如今天子却是重南轻北……|:
“如今正是最好地时机,龙武、金吾两府三军,靖难军远在安东,金吾左卫北出塞外,铁拔军与关内行营相据于扶风,龙武本军又新受重创,……,正当其时”
他轻轻冷笑了一下,恐怕不是想有所作为,已经是有所大作为了吧,只是人家更有手段,多数碰壁碰的头破血流,才转回头来,神策军中寻找援应。
“如今天下渐定,心腹大患,就在肘腋,龙武诸部多行贱业,好结交商贾,把持营造矿山之富,却广与民争利,穷夺百姓膏脂民力,以养军自足,擅以淫巧技物邀宠惑上,擅专不法于朝纲之外,实为国家一大祸乱源,入蜀三年无数大户豪族,为此倾家破族,民心鼎怨,出河北而恶名远扬,士人言称其鸦军.济一时。
“大人可知,那位梁某人,已被剑川、关内百姓,暗称为武候再传”
“那又如何”
“诸葛武候,其智尽妖者,实专断之臣……他有武候之志,谁又是汉昭烈,谁又当是蜀后主”
送走来人后。
成如蓼静静的坐在黑暗中,轻轻按住有些突突的太阳**,心道恐怕也无法置身在外,自从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将某些人引进神策军那一刻起,就已经趟进了这摊混水。
他倒有些怀念起在哥舒老帅帐下的日子,仅仅做一个单纯的军人,以杀敌守边为己任就可以了,而不是这些阴晦不明勾心斗角纠缠不休的烦扰事。
他嘴角苦笑了一下,恐怕真要有所决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前兆
广州之事,西北朝廷最终还是得到消息,虽然谈不上龙颜震怒,也是举座四惊的。
“广州寇乱……消息也与朕一并说来罢”
最近他在朝堂上的越来越容易困乏,也越来越容易心火暴躁,只能靠一些调养的药物来集中精神,不得不的缩短了日常内朝的时间。
“据说海贼还袭掠了海南涯州等地,颇有些损失……
执事的黄门监,小心低头的回答到,
这个却没有收到意料中的震怒,御坐上的那位陛下只是闭上眼睛,轻轻一声
许久才重新张眼,想了想“既然袭掠了,总道是亲藩之地,事关朝廷的颜面,就让有司议一议,给个什么补偿和救助的法子把,也不要太寒了,不然我家的小十三,要闹腾的……
“是”
“陛下”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在阶下,
一名云鬓华裳的丽人,端了一盘用冰块堆起来的冷饮,袅袅而入,随风荡起的薄透的夏纱,根本掩不住高隆的胸怀和纤美的腰伎,娇美妩媚依然,丝毫不象个新生过公主的情形。
那些内官宫人已经纷纷跪了下去,对他们来说,这位娘娘虽无后宫之主之名,却有后宫之主之实,是个极具心怀和手腕的人物。陛下居行在已经由于些日子了,居然没有新进一个幸儿,而那些视帝王家事如国事地朝廷大臣,也居然没多时疑义的声音,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什果浆子……药……
“又要服药了”肃宗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额头,伸手从玉色的匣子里掏出一些琥珀色的丸子。却被她捏住。
“陛下,少服些底也迦丸……这些番域所产,乃是虎狼之药,于身体无补地.:。”
“这孝敬的果子罐头,怕要停上一些时日了把”
这同样是多数宫里人对海南仅有的印象了。
“袭的好啊,袭的太好了……”
宫殿的另一端,云台飞檐的小阁上,权顷朝野却生得有些慈眉善目地李辅国。突然嘿然大声笑出来
“大监,这又当如何”
“就咋家看,这朝廷当然是封的越多,越隆重越好”
贴身的小黄门李佛儿,扶着他的手轻轻站起来,对着程元振等一干亲信的内官道。
“梁蛮子的基业都在北地,这广南的权事越多,他越是分心,无暇北顾.=的再好,又能怎般翻上天去么”
“只可惜了这南海第一望郡广州了……”
“也不算可惜……~|驻的宫市使,也把持地够久了把……
这话一出,那些亲信中。就见有人喜形于色见于颜表,不由轻叹了口气,这些属下中,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成事之才的,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怎么就不明白财帛固然动人心,但拌生于天子身边的权势,才是才是财帛自而来的根本。
却也没有说什么。把几个名字从自己的大计里剔除出去,过两天就外派出去,
恩,就去河北好了。河北有太子坐镇,还有那位讨厌地李白衣,无论郭李二帅将帅,还是四大拄臣,都不是等闲人物,派去的人很难有什么作为的,不过得先拔些替代的人选。
“朝廷大开边市,筹集军用,宫中也要增派几个市监坐镇,你们五局各推荐一个人选把……
“是”
他转头过来。
“小程啊,你也受了人家的好处了把”
“大监真是明察秋毫……元振面不改色的说,他知道这位被称做李佛爷、李善人的总内大监,从来不介意底下人收钱纳贿地勾当,但最忌讳底下人有事隐瞒,。
“偈者监朱贵人那里,据说已经有广南来人递过岭南经略的帖子,正为来年减赋的事宜,上下谋钻着门路,听下面小的说,那礼单颇为丰厚,是用车运进朱邸地,光海珠就有荔眼儿大……”
到这句话,这位富有身家的权监的眼色,刹那间也不免泛出金珠一样的光彩……
一席下来,作为司宴的
已经对我大加赞叹了,说要奏请王上聘我为从事,大真心假意的,多少也是一副刮目相看的态度。
这三国连续剧的主题曲,足够让他们传唱上一段时间了。虽然歌词很直白,而且上下既不压韵也不公仗,但以足够沉厚和悠远的有一种打动人心的苍茫怀古之意。以至于后来其他人的诗作,虽然华美公杖,却都因为少了这种大江东流的气势,让人觉得失色起来。
—
本来还有一些更好更惊人的词作,不过不免就王八之气过于逆天了,什么“粪土当年万户侯”,什么“百万雄师过大江”,拿到这种场合就是不合时宜了。
当然,所谓装B也要看对象,遇到比你强势的人,退隐锋芒是一种很好的策略,但没必要象多数yy小说一样,碰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负重的装一下孙子,以期最后能获得所谓巨大反差的成就感,和周围人一惊一咋的惊叹与崇拜。其实是很无聊的作为。
这么做,就好比身家巨万的大富翁,非要混到一群乞丐中去装小白充大头没什么两样,这已经不能叫体验生活或者韬光养晦,纯粹是吃饱撑得找抽的自虐情节。
老子是勋三品职四品,宫内省外军中十几个头衔的开府侯,这里的大多数人,在我眼中他们就是一群乞丐,和乞丐是不用谈什么低调做人和和睦相处之类的东西。大大方方的把看起来的好意接收下来,
总体上说这顿公款会餐的气氛还是不错的,蔡迥送出来我才知道,那只小苹果为什么会突然对我示意,居然她向他家老爷子刘王傅要求,聘我为她家的西席,而那位刘王傅也不顾刘才女的反对,居然破天荒的答应了,这样不免引起了王府原来西席群体的危机意识。
但我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既不会让人觉得我缺少文化和品位,也不会太突出,让人觉得别有所图,比较符合我西北世家子的身份。
“这么说,阿梁日后不得多少清闲,”
宽裳短孺穿很清凉的宁凝,轻轻靠着我,美目淡若水徘徊流转,不时用竹花团扇,重重的敲打一下我作恶多端的怪手,滑滑腻腻的抽出去,但防不住过会又象泥鳅一般,轻揉慢捻的探头探脑溜上一些紧要……
没这么,从事还是个闲官,不当值的,这个西席,也就是个名目,只是有叫才去……
我心猿意马的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
“保姆,莫不是带孩子的勾当”她吃吃的笑,再次将我的手夹的紧紧的,却是容姿焕然的真心为我高兴。
我却想起所谓的教学内容,就是带个那个刘家的小苹果,以学习为名,偷溜出来满大街乱逛,的确和带孩子的保姆没有什么两样。
已经请示过刘王傅了,可以把就学之所放在园……”
“头贴上我的耳廓。”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一直尽力避免直接动用自己的手段,而是把园和各种权贵名人拉上关系,在藏在幕后的黑手彻底摊牌之前,这也是一种自保自助的手段。
“那你该怎么谢我呢”我很刹风景的道
“奴这一副身心,皆具属君”她美目微婉的白了我一眼“……还不够么”
“这么说也太没有诚意了把,要不来个高难度……”
她脸再次烧了起来,轻轻啐了一口……
“线儿看着呢”
“我才不怕她看,又不是没见过……
小红线正乖乖的坐在门口给我们看门,特别是自从听墙角事件之后,据说她从小被训练的,对方圆之内的事物有一种敏锐灵觉,当然作为我私房的护卫,会不会听见其他少儿不宜东西的可能性,就不在我的考虑中。
她现在正捧着一只金黄澄红的东西喀哧啃的正起劲,那是我从宴会上顺手牵羊捎回来的,江陵一大特产——糖蟹,据说是当年隋炀帝的最爱,屡屡幸江南而贡之,一枚值百金,以毡密束于驿马,飞弛入京,能够供应王府的也是最好的上品,宴会上给我打包了一大堆回来,作为奖赏的零嘴,现在正无暇外顾呢。
突然她耳朵动了动,夷的一声,站了起来,捏住了袖子下的两支匕一样的小剑。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绸缪
在蝉鸣声声中,夜色如水,凉风习习,穿流在院落中的水道,将通达四城的河水,巧妙的引入居室的四围,带走热意的同时,形成一个小小的穿堂风。
奈不过我的兴致高昂,这一缠绵就是到天暗月升,连晚饭都是在湘妃塌上相互喂食的。当然喂着喂着,不免某人被品尝的娇红耳热,又从头到脚被我重新吃过一遍。
“阿梁真的对这些功名,没有一点兴趣么”
宁凝象一条脱水的鱼儿,滑腻腻的躺在我怀里,唯一可以动弹的手指,也有气无力徘徊滑走在胸膛上,画出不明意味的符号,让人心痒痒的舒服到骨子,用一种从喉里轻挤出来的声音对我道:
我只是笑了笑,自从阴错阳差和我有了亲密而信赖的关系后,她就对慢慢对我产生一种奇怪而热切的期望,当初介绍我去永王府当门客,就多少有些类似的意思,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之常情。
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人来说,经商只是一个聚敛财富的手段,作官才是提升自己社会地位的最终选择,官士农工商的阶级排名就很好说明了这一切,哪怕是经营的身家巨万也未必让人安心,要么用财富结好权贵作为庇护,要么就是买上一大片地,等下一代积累到足够的声望,转变成地主士绅阶级后,再靠耕读出仕。进一步改变社会成分。
而对于大多数人最现实地做法,就是花钱捐一个不入流闲散官,虽然依旧被那个阶级的人看不起,但有个头衔在,稍稍吓阻一些地方上贪得无厌的勒索者和底层胥吏的纠缠。
“是不是觉得有些失望,不思进取什么的……
我再次捏住丰腻。手如琴键弹动的她娇红吁吁地喘起来。
“确实有些.:.
因为她是个女人,本身受限于社会地位不能捐官,而一直以来我明明有条件也有机会,却丝毫没有利用现有资源和名声,继续积极去谋一个好位置的意思,多少让她有点失落的感觉。
要知道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从小听过的才子佳人故事中,所编制营造的梦想。也不过是富家小姐青眼有佳一个潜力股的穷书生,然后背着家人和世俗的眼光资助其,寒窗苦读最终考中进士,回来风光大娶之类的内容。寄附一个出色地男人身边而有所成就,做一个风光体面的诰命夫人,大概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女性最好的选择了。
我多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作为一个传统教育下的女子,多少有点这方面的情节,也是很正常的。毕竟美好的梦想是不分贫富士庶贵贱的,就如我曾经对她戏言过地。人人都希望自己能有王宝钏式的成功,都有红佛女一般的眼光,但未必人人都有王宝钏为心上人守苦寒窑的决心和耐性,也没有红佛女主动邀约心仪的男子夜奔的勇气和决断。
“不过……”
她喘息着闭上眼睛,一边嘴硬。一边却言不由衷地将我缠的更紧。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在这江陵,也不是什么做官出仕的善地……
她眼神果然亮了亮……:.
却见小红线象猫一样蹑手蹑脚的退进房来,把门掩了起来。
“怎么了线儿”
“有人偷偷进来了”
小东西绷着脸回答到。
突然院落之外,传来一阵骚乱,夹杂着惊呼和惨叫声。
我心中一紧,终于图穷匕现了么……
江陵的百里之外。江上一艘巨大的楼船上,戈甲林立,正在召开一场秘密的聚会,如果细数下来。就可以现,所谓外出巡视的永王,世子还有薛缪、李台卿、冯季康、康谦,韦子春、刘巨鳞这些个重要地文武群臣,都会聚一堂。
“王上,襄阳之事,已经确认无误”
“青龙大师,辛苦了”上座的永王,对一个横眉冷目的白袍僧人温言道。
虽然说的客气,但看到这个僧人,在座地稍稍知道底细的,都不免有些表情悚然,直到他下得楼板去,才松得口气。
这人被少林寺追杀了近三十年佛门败类,因为一些类似生番的爱好,在官府的榜文里,光苦主的悬赏,就已经出到了一千,但他依旧活的好好,并且不断的努力使自己的身价水涨船高。
他也是王府养的奇人异士之一,但相比永藩八士那些公开活动人来说,他属于阴影中的一部分。因为,其中多是恶名累累或是血债如山或是恶贯满盈的凶徒剧寇之流,如果没有永王的传招,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
这些人盛名之下的本事固然让人惊叹,但本身却多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不良嗜好和癣性,如果长期放在一个地方,就会生一些令永王名声有损的案件,因此他们中的相当部分,长期被安排在云梦大泽里,为王府训练一些特殊的人才。
“这么说”襄城王忽的站起来,震耳聩的先难道。
“那个姓梁的,仅仅用了一千龙武兵,在公安虚张声势,居然就吓的我们如临大敌,白白浪费了那些大好时机了”
说到这里,他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左列那些穿甲待袍,以三大将位的稳健派,高仙琦冷冷看着地图,丝毫不做理会,浑惟明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而季广琛只是低对着永王地方向,好象什么的没有听见。
一想到,就是这些人不由心中越恼恨。
“要知道,举襄阳之地,龙
不过两营兵而已,难道我们的探子和密间都是死人么
“殿下……;深得疑兵之法。善用了上万的民夫,虚立大营,整整骗过了我们达一个多月……
他身边的冯季康,亦赶忙出言辩解道
“谁知道龙武军,连民夫都是武装的兵甲具全,和那一千正兵编在一起,足够做出上万人之势,再加上鲁南阳地七千山南兵。连那些襄阳本镇的驻军都被骗倒,而乖乖解甲就范……
—
他的确很冤枉,那些外派人员对龙武军的了解有限,对大多数缺乏专业训练,只凭基本判断的外围人员来说,当一群穿甲的民夫和士兵混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很难分辨出其中有多少水货。
薛缪淡淡开口道
“至少他的目地也达到了,我们不得不折返,被拖在了江陵,光这些日子。也足以让鲁南阳初步掌握襄阳那些水路兵马了,就算没有龙武军的所在,我们的景况依旧没有改善……
他这么一说,冯季康的面色顿时跨了下来。
这位王上虽然很喜欢用人,但深谱权衡之道,让这些臣属。各自负责一方谍报侦刺的体系,又相互参察,以确保稳定和准确。
因此,
象亲五营除了在明面上公开活动的架子外.暗地里各有秘密的司职.有些是用来为王府凑集军资.有些是用来秘密剪除异己.有些是用来查防敌对的刺探.有些用来收买渗透外州.还有一些则担负探子
他虽然负责的是北路地密谍,但事实上,王府开藩不过数年,那些由江湖好手,内府人员。军中健儿,外围帮会等几部分构成的密探体系,大半资源都倾注在江南西道的关注上,少部分用做对蜀的活动。还有一部分,用来保障南边海贸所获得的利益.因为有襄阳为屏障的.对北路地投入反而是最少的.
只是最近龙武军南下,才追加了投入,但显然这些在那位梁总府率领下龙武军,很是个难缠的对手,行事凶狠而少有顾忌,稍有怀疑就动辄扣拿,以至于北上的人员,一段时间内失踪的比率居高不下.
但这种事情对于上位者,是没得辩解的,只有期待王上能理解苦衷稍微缓和一二
但争吵还在继续,永王面沉如水却一言不。
“若不是有些人畏缩怕事,哼哼……
“当初军中调人,是谁推三阻四不肯协助的……”
“这主要是臣下的失职,还请王上降罪”眼见争执声音越来越大,字字诛心,冯季康不由汗淋透背,一咬牙跪了下来。
“够了,”永王还是及时喝住即将爆地争吵“我们来此,是有大事商议……事我等前程身家……,又成何体统”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此事就此罢了,无须再言”
“近来北边将有大事要生,我们的成败就在近期了”……
“那襄阳怎么办”襄城王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其实,再说我们与襄阳往来那些年,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薛缪再次开口道,从容淡然的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难倒他。
“虽然不可能翻转局面,但要想拖住一个立足不稳地鲁南阳,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王上下定了决心
又一个人开口到,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巨鳞,虽然这里他的品级最低,但负责的却是内府的刺查防要。
“那位李仙人当如何处置,还清王上示下,他现在在身居府内,许多事情都不好对他避嫌的,要知道左近那些人中,已经颇有不少大不敬的言论流出……行事之前,是否……
“不准动他,”永王断然开声道“他既是孤王亲自请下山的王友,起码要善始善终有个长远的之计,……”
说到这里,他缓了一下口气
“要知道那些豪杰竣士,有多少是奔其名而来的,就算什么都不用他做,对本藩的名声和威望,大有裨益的”
刘巨鳞无奈看了一眼世子襄城王,对方给了个另谋他想的眼色。
“那些人又当怎么办,王上事起,断不能留此内患呼”
“那就不用留了,就用江湖人的法子处理好了,找个好狠斗勇的名目出头结果就是。”
襄城王打断他说。
刘巨鳞看了一眼永王,这次却没有说什么,才回了声
“是”
出来后,一干人纷纷上了小船,各去布置了。
“王上实在太宽纵那位李青莲”刘巨鳞实在有些不甘心的,一旦涉及到权势和地位,向妒忌和勾心斗角的这样东西,同样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幕府里酵和酝酿,那个人,只凭一个名声,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获得比自己更好的地位和待遇。
薛缪还是那么冷冷不位所动的表情,只是瞪了他一眼。
“你错了,王上留他自有道理,李青莲的名声摆在那里,何尝不是暗中的一盏明灯,只要一直点在那里,就不会缺少暗中飞出来扑火的蛾子,与其让那些心怀异志的藏在暗中,还可以让王上的大业省事不少‘
“再说,一旦王上的大事起,传告天下,作为从龙之臣,这李居士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再由不得他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酝酿
听到这种声音,宁的面色变象月色一样的仓雪煞白,身体有些软,咬唇如血,似乎重新回到了山林中那种孤弱无助噩梦一样的日子,
“不用当心”我紧抱着拍拍她安慰道“我自有安排,没那么容易进来的……”。
我说的是实话,借着帮助她的机会,我以招募为名,换了一些可靠的人进来,虽然平时做的是家丁事情,为的就是一有事就可以带关键的人物突出去,现在他们该挥作用了。
果然,骚乱声音持续了一会,还有弓弩射的声音,却没能继续靠近,一直被拦阻在一个距离内。
突然一声,院墙崩坏一角,一个黑影灰头土脸的摔进来,去势不减的滚了两滚,象鹞子一样飞蹿起来,却被咻的一声破空,一支短枪一样的东西,再次钉在地上,抽搐挣扎着却再也起不来了。
“主人,受惊了”
南八跳了进来轻轻鞠身,手中提着一口长刀,在月色下象一个幽灵,浑身的血腥味,淡淡的散播在空气中。
“只是一些小贼闯进来,已经处理妥当了”
“你们怎样,有活口么”我开声道
“尚好,只是一些轻伤……:
我在房里恩了一声,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永王爱惜名声,不会让自己地治下出现大案。在他的眼皮底下,对方还是有所顾及的,现在永王出巡,幕后黑手屡屡徒劳无功,也终于忍不住站出来。
但对某些层面的较量来说,杀人放火的手段。固然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但是也最容易露出破绽和线索。从另一个方面说,对方也没有太多地选择了。
他拔枪拖尸走人后。除了逐渐干枯的一滩血外,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样,一切只是这月夜里的一场梦幻。
我却现怀里的宁,身体还在轻轻颤抖。
我反而头疼起来,明天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过于强大的武力,在这城中很显眼也不是好事,比如使用连弩和强弓这类禁止军械的痕迹,要清理消除掉,然后编造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第二天我去王府才知道,却现了其实连解释都省了,王府上下弥漫着一种紧张地气氛。因为城中同时有好几家的大户,都遭遇类似的事情,伤亡不一,其中就包括了拿位窦都督的府上。
但王府的那些人。似乎没有心思处理这些看起来很轰动事情,连留守的蔡炯都没有露面,只是派人来象征性的安慰了下,顺带督促着江陵的公人,象模象样的勘察了一下已经面目全非的现场,就没有下文了。
“又出什么事了。”
直到我遇到那位比较熟地推荐人龚别驾,递了几张万钱面额的飞钱后。
“剑南来人了,正与王府交涉呢”
他才神神秘秘的开口说
“为什么”
“蜀中出了件大案知道么”
“难道是成都假钱案,有眉目了……”
“不仅仅是这桩,还有有一桩拐人大案”
于是我派人又订了几件南丰号的货品。
“成都的假钱案,查的怎么样了”
我坐在亭子里,一边看着货物,一边顺便问一些马克己掌握地新消息。
随着龙武军及相关产业的壮大。各种类型的原始经济犯罪也开始出现,特别是背后参杂了一些政治因素后,长安的伪造军票和成都的大范围假钱事件,也只是一个开头。
“清风明月。及相关有司,还在追查中,不过已经有三个县令获罪锁拿,和一个州主薄畏罪自杀了”
他垂手低头,用一种很平淡的声音道
我心道,自从蜀中三次兵乱之后,成都小朝廷的那些大人,以及剑南留后的司下,就象受伤地野狗一样敏感,恐怕不会放过这么好可以借题挥,在地方剪除异己,安插亲信的机会。
“倒是由此破获了另一桩大案”
“哦”
“据说顺藤摸瓜纠拿出一个横跨剑南江南数道的人贩子集团,所获极多,涉及到地方官府、豪族,巨商等数十家……”
“什么……”
我顿时想起李亚仙当初的请求,流民大营中地少女失踪事件,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背景。
“其实,这桩事,要归功与三个人”
“哦”
“头一位就是郑少尹的内人,宝应夫人”
李亚仙么,她本来就是青楼出身,据说有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过去,清楼女子的来路本来就不那么干净,被拐卖的不在少数,因此她把女营看的如宝一般,热心此事很正常。
他继续道
“另一位就是玉真大长公主”
我嘿然一声。
这位熟女道姑公主,纯粹是闲的无聊,喜欢到处凑热闹的主,据说成都官学和京师学堂相继成名后,她也不甘寂寞,还效仿官学的模式,在成都搞了个叫做女学馆的东西,专门收留了一批无处可去的外放宫人、年长女官什么的。
教授那些官宦之家的女眷小姐,一些礼仪文艺诗画什么的,这类可以增加自身附加值的内容,兼有女子联谊会和女性维权互助组织之类的功能,结果还搞的颇为有声有色的,成为上层女子的一个重要的社交场所,据说有些喜欢走夫人线路的家伙,想着法子将自己家的女儿塞进去,就是为了获得一个迂回接近上流人物的门路。
头期的学员中,就包括了我家的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女子,本来小丫头凑一份。但是以这位喜欢生事和折腾地本事,连那位强悍的老姑婆大长公主,也不敢教她什么,目前已经开到了第四期,并有意学着京师学堂,在长安再开一家。她如果参合这事。我毫不奇怪。
说到这里他预期有些顿然犹豫了一下。
“最后一位,就是尊府上的谢尚仪”
“什么”我大大惊讶了一下,阿蛮和这事也有份么。她平时温柔内敛,除了偶尔泛滥的同情心,不怎么主动多事的。
“据说太真娘娘在背后也有出力”
听他说完,我已经有些了然。
这三个女人虽然没有直接的权力,但是各自代表地从军队到官方到宫廷的背景和影响力,却让人无法正面对视。再加上背后的杨太真。
有些本来属于装容做哑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存在,也不得不为了前程和身家着想,或者纯粹是撇清干系,或者
邀上所好,纷纷认真对待起来,虽然据说对方是横行久,渗透勾结极深的相当庞大的一个利益群体,但也抵挡不住来自官方民间的全面打击。
更别说,成都府捕吏和龙武军的六曹,次联手。还有一些江湖门派参与其中,在军队为后盾地力量面前,虽然对手用金钱和人脉,很是积累了一些强横的江湖势力,但也没能坚持多久,
由此。引起的波动还在持续,至少十几州的青楼涉案被封,一些地方甚至引了江湖势力的重新洗牌。据说称雄的北川青城山乘机向东川扩张,新增了数家的附属道观,另一大江湖势力的联盟,蜀山剑盟也内部大换血。
另一些人也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名声和功绩。另一些人籍以解决自己的恩怨和仕途中地绊脚石,相互揭举构陷进去。
结果挖出来的东西,已经远过最初的预期。甚至牵涉到前代剑南留后李的家族。以及一些杨太真的远房族人,据说这些人自知大祸临头,跑到安景宫去,却连门都不没进就被赶出来。
案件公布出来后。几个牵连其中的善堂和庄园,被愤怒地百姓给砸成废墟,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乘船一路逃到了江陵附近,因此成都府抰老皇帝的名头,公文要求入境捉拿,他们的背景,可不比不得那些随便可以捏的地方州守,永王又不在家,王府上下顿时如临大敌紧张起来。
—
在这段时间里,在我的大力邀约下,那位酒鬼老先生和他的一帮追随者,也终于接受了我的劝说.驻进了园做客。当然养这么一群白食党人,收获总还是大于付出。
除了那个整天霸占着家里酒窖的李酒鬼,和他地胡人追随者塞特,谈论他的家乡和旅程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起码验证了我许多地猜想,虽然形容的词汇,还有点问题,但可以听出,在大多数西方人眼中,东方所代表的诸如富饶而强大的象征,要知道同时代由野蛮人酋长刚刚转变来法兰克领主们,还穿的是兽皮,拜占廷人则继承了罗马人的亚麻布,被当作文明和进步的象征,另一边却在羡慕阿拉伯人的绵布。
按照那里的传闻,据说这里人人都穿底是价比黄金的丝绸衣服,住的用精美瓷器堆起来的房子,黄金和香料在这里不值钱的随处可见,随随便便的贴在屋顶上当瓦片。虽然这种待遇往往仅存上层贵族的阶级中,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向往,丝之国,瓷之国度之类常见与历史中的称谓,就代表了这种美好的意想。
虽然真正到了其地方后,才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一样有衣不蔽体的穷困人群,依旧有差别悬殊的地位和阶级,但是还是不免为这个繁华而庞大的国度而迷醉,无数丰富到难以想象的物产和文化,充斥着来自世界各方追逐财富的淘金族群。
另一方面,赞叹于丝绸与瓷器精美神奇的西方人,也在惨痛的对外战争中逐渐知道了一件事情,那些东方迁徙来的民族,从最早匈奴人,阿瓦兰人、到后来的蒙古人,再后来的塞木拄土尔其人,其祖先都是东方的战争中,被驱逐的失败者,因为他们相似的黑黄肤,被统称做西方文明的浩劫——黄祸。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恐惧。
可以说,西方对龙这种臆想的生物,所代表的神秘、强大、富有、恐怖之类既恐惧又向往的混合体,就是他们的东方情节的影射,
事实上直到明末清初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西方世界都是这种普遍的心态。
中土和罗马,在展的历史过程中其实有许多近似的地方,当罗马人沉溺于奢侈和荒淫,让核心公民为主体的军事体系和精英贵族元老政治一天天的走向消亡,而不得不的越来越借重被征服的蛮族军队,来保卫国家的时候,遥远的中土也在诸王之乱的内耗中,不断的借助外族力量的同时,也这些让胡族走向壮大。
可以说历史总是相似,当罗马在行省割据的内战中分为东西帝国,中土也在在诸侯混战中迎来了南北朝;
当西方匈奴王阿提拉的铁蹄,肆虐在罗马版图的同时,留在的东方同族匈奴王刘渊,也在用血与红给西晋带来绵延不绝的灾难和噩梦;
当野蛮人杀死最后一任西罗马皇帝,只剩下最后以东罗马为名的半边帝国时,中土的汉姓王朝,也以南朝之名在大江以南继续绵延;
当野蛮人各族瓜分了旧罗马领土,五胡十六国,也在中土的北方建立起来。
于是东罗马继承者以行省为单位,把小块的土地分给士兵,确立了自耕农和军事贵族为主体的特玛军区制度,以抵御东方的沙漠强敌,而中原王朝也形成大大小小的军勋贵族世家,开始了大规模的班田和府兵制度,以对抗崛起的草原牧族。
似乎是将来也一样,当号称千年帝国的拜占廷,在各地的军事贵族竞相攻立更替皇位的战争中走向消亡,显赫一时的大唐也在各地藩镇割据中,芶延残喘的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我更好奇的是,相比有切身之痛,又有以贸易为生命线,有极大的厉害关系的大秦人,作为一个更遥远的法兰克人,是怎么理由,促使他穿越大片充满敌意的国度和沙漠荒原的热海恶风,跑到中土来的。
即便是作为雇佣军,象我家新月骑士团康提辛那些白种番人那样,阴错阳差跑到中土来的,也只是极个别的例子。
只是每当说到他为什么离开家乡的时候,暗茶色的眸子里,都会露出一种忧郁而悲伤的眼神,而左右言他。只能说他的来历不会简单,
要知道,比不得占据了东西方枢纽,继承罗马、希腊文化遗产,而连个小贩都会几国语言的拜占廷人,这时代的野蛮人诸王国,正是西欧最黑暗的蒙昧时代,以最*兰克王国为例,举国上下连个会拉丁文的教师都很难找到,直到二十多年查利曼大帝,建立和推广教会学校,才有所改观,但教育仍然是贵族阶层和教会的特权。
普通法兰克部落出身的剑士,以成长试练为名,外出做流浪佣兵流血卖命的固然不少,但象他这样通晓多种语言和文字的人物,是不应该随便的流浪在外,光一个对东方的兴趣,不足以成为全部的理由。
第二百九十七章 萌动
剑南道,姚州军(今云南姚安县北)境内,又迎来一个新的早晨,说是姚州,其实是一个极广大的地域,遍布着跌荡起伏的山地和密林,相比山地间的松州军,处于青藏高原第三沉降阶梯的边缘.
这里也是剑南道唯一设立过都督府的地区,在与南沼接壤的漫长山林河泽构成的边境线上,参差交错分布着,亲附大唐的僰、、乌蛮、白蛮等西南诸蛮,所构成的南宁州、昆州、黎州、归州、潘州、威州、求州等众多侨治州,蜀国时诸葛孔明七擒纵孟获的南中“四姓”之一,亦在其中。
当然说是州,但这些州不是真正意义上行政区划,而是给予羁蛮部头领的封号,事实上获得封号的过程很容易,只要能拿出相应的人口和地盘报备朝廷,在象征性的定期进贡一点土产,就可以轻易获得。
州下还有大小洞,同汉地的治县,按照开化程度,各自情形也不同。既有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高地部落的木架土围子,也有已经开化得同汉人无异的低原部落,依水建立的,拥有有来司中原的官衙、仓库、甚至学塾的小型土城。
最盛时,设立在姚州的戎州都督府,管有羁九十二州,一百三十七洞于一种分而化之的手段,羁的意思是来去任便,彼此不相干涉。这种羁状态。不利于落后各族,因为汉族统治阶级可以缓慢地伸展势力,安置州县,逼迫各自为政地少数民族逐步后退……
按照地域,他们又可以分为“松外蛮”、“挵栋蛮”、“青蛉蛮”、“大小勃弄蛮”、“西洱河蛮”等等名目。
从另一方面说,这里也是西南边境走私贸易最繁密的地区之一。哪怕在两国战争最激烈的时期,也没有中断过。与传统的盟友吐蕃人一样,南沼太和城里从王家到贵族的那些大人,同样喜欢这些精美的中原造物,并且愿意为之付出高昂地代价。纵横在山林间的马帮商旅,是这些空山幽谷中最常见的风景。
和往常一样,一只庞大的马帮,刚刚踏着晨露打湿的山阶。走出淡淡薄雾,丁冬的铜铃声,在蜿蜒的山道上,绵延不绝在空谷里回响着,沉甸甸挂在草木上哗啦做响的货物,和慢腾腾在山道上挪动着蹄子,不住喷吐着白气地骡马,前后此起彼伏的低低吆喝声中,在盘山路上绵延的老长,
领头的队。看着淡淡升起来的日头,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得一声尖锐之极的啸声。
山林刹那间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充满露水的林梢树下,凭空多了许多用树液草汁抹成绿色斑纹的人,无数树皮草叶一样的纹路纷纷翻开。露出一个个左手刀,右手弩的人头。
由于这些人隐藏地好,靠的极近才现,仅有少部分人才身手矫健的护卫,才能避开密如飞蝗的抵近突射,闪在驮马和货物之后,拔出了驮袋里的武器,对伏兵起反攻。
但是伏击者怎么会给他们留这样的空隙。另一端竹木筚拨地响声连片,很快也变成短枪投射的雨幕,将他们纷纷连人带马,钉在一起。不时有受伤痛嘶的骡马,拖带着挣扎的人体冲撞在山道上,直到力尽倒下,不住有中箭的人象麻袋一样,从山道上翻滚下去,不多时,血水就浸透了整段青苔班驳的山道。
因为靠的近,所以仅仅一轮攒射之后,很快就变成近身格杀,各种口音的怒骂和惨叫,交错拼格地各色浪刀、吴钩的金属光芒,充斥在狭小的林间。
仅仅这一个照面,伏击者已经成功的将马队截杀成数段,挤压成一个个堆满尸体地小团。
以外就在突然间生,其中一段,刹那间刀光如雪,瓢泼在狭窄的山道上,瞬间将几个冲的最近的伏击者,翻卷进去血花喷溅如瀑,闪耀的刀芒,甚至在日光的印溢下泛成一个金轮一般的眩目,已经有十数个袭击者倒在四旁,但这也位他招来了厄运,只见天空一暗,明亮的刀轮只是闪了闪,就湮灭在瓢泼的箭雨下……
林地不远的山头上,一小从人簇拥下的某人,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切,虽然穿的是山民特有的皮搭短装,身形矫健如豹,露在外面的部分却是旧伤累累,自有一种尸山血海中汰练出来的杀气。
他正是龙武军林字营都虞侯曹全豹,。
不多时,清点战场的参军回报。
“秉军侯,本阵杀获三百二一名,骡七十五驮,山马三十一驮,,……
“只是什么……
“全是兵器,而且是上好的穹
剑”
“什么,”他皱了皱眉头。
浪剑是南沼特有的兵器,穹刀是吐蕃的特产,都是上好的兵器,一向严格限制出境的,大规模出现在边境的走私线路上,这意味着什么。
左右的随行参军,却议论起来。
“难道会昌军那里的消息,出了差错”
“最近南沼边兵调动频频,一月数变,青溪关那里,已经抓或了好些南沼的探子”
“看来我们误中副车了”他再次开口道“捉生队何在”
“正在附近追拿残逃……”
—
“找个活口出来,查这一路去向何处”……
他统率的正是虞侯六营中最特殊的林字营,正在进行例行的狩边,
相比标准混成马步军的五军模范营,老军教导营。补训营,中军直属地虞侯六营更象是某人爱好之下,特色军种的精锐实验部队,各自效用与驻防也不同。
其中风字营是带有浓厚游牧色彩的骑射营,由吐突亲率的前质子营成员构成,正驻留长安休整;
火字营是强调突击破阵的重防护强袭骑兵。出自安西背景的奇兵队,轮替风字营驻留在三受降城执行驱逐任务;
山字营则顾名思义,清一色山羌众构成地山地突击步军,由潘拓失率领驻留在松州执行破坏烧掠作战;
锐字营是典型重装陌刀军,由段秀实率领驻留河北,名为保卫洛阳大内,其实是在太子小白手下受命,监察军纪。就近监视那些回纥兵;
锋字营,则是山地射手为主的安东高丽兵,由前降将鱼同率领,驻留长安保卫中军,也负责巡检治安,他们也被称为高手克星,江湖人的噩梦,毕竟再高强的武功,也经不住他们成百上千的神射手的齐射。
剩下林字营,就神秘的多了。可以说作为龙武军大多数成员,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因为他们自成立尹始,就一贯都活动在西南边境上,只有新兵营轮换到姚州,进行环境适应训练地时候。才会见到这些传说中,在山林中如履平地,神出鬼没的传奇部队。
他们也是龙武军唯一的轻装部队,只配备了驮马。相当部分都是最好的猎户出身的,专被挑选出来,苦练攀越纵拿之术,以天宝老营为骨干,舍弃了一般的刀排手和长枪的标配。按各自擅长选配,配弓箭双狭刀等兵器,或者改背数枝扎成一捆的,可以投掷或者对接成双尖的短枪。其他油布、火石、小刀,盘绳、膏药、蛇虫粉等零碎一应俱全,是为一支山地部队。
训练的内容,包括了没有给养地情况下,在山林野地中“走打吃住藏”等各有讲究的。只用一把小刀在极短时间内,立营设工事把自己伪装隐藏起来,如何林尖狭小繁密的接战中,如何利用寻常的草泽林木的分布,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保全自己地战术。
他们被称做穹兵,因为不戴头盔,又剃光了毛,头似穹庐的摸样。
严格说他们都是一群死人,自从三征南沼之战后,他们就已经失去了身份名籍,游荡在边境上的一群鬼魂,直到一个意外,才改变了他们的结局。重新获得身份和名誉,以及认祖归宗的承诺后,他们成为一只以复仇为意志的部队。
天宝三次南征,前后投入兵力二十多万,除却战没病死被俘的,还有大量散兵,流散在广大的边境上,因为有国不得归,许多人为当地土著寨落所收容,甚至与当地白蛮土著通婚生育儿女,但是汉人又是最注重亲缘纽带地群体,无论在哪个环境和地域,依旧保持了相当的联系和往来。
在曹全豹的串联下,这些被遗忘的人,重新被联洛起来,为一个宏大地目标而奔走。
除却少部分已经满足现状,或对朝廷实在心灰意懒的存在外,都积极的响应了林字营的召唤,虽然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许多人已经过了最黄金的年华,因此并不是都适合重新回到了军队中,但他们再加上已经长成的子女,足有数万之众。因此不但拥有一只满编的正军还有三个义勇营为候补力量。
在成都参军团的秘密策划下,充分利用了这些遗民的身份和各自分布,以走私贸易为纽带,形成一个独特的情报网络,另一方面,又利用外力和间接援助,不遗余力的提高这些唐人后裔,在土著山落寨子里的地位和影响力,籍以暗地里渗透和控制一些要害的山头和寨子。
而林字营的存在,一方面打击异己势力和保护走私,另一方面,也时常化装成山贼,为这些需要扶植的山
击异己,清除一些敌意和顽抗的存在。因此,他们份,诸如马帮、山贼。
片刻之后,满手血腥的捉生队正回来,手中捏着血淋淋的兽头小银牌。
“是蒙舍沼的乌蛮人,还是个罗佐,……那厮见势不好,居然把这东西吞在腹中中,差点被其蒙混过了……”
“什么……
曹全豹凝眉重锁。十数年流浪在南沼境内,他可以说对南沼地熟悉无人可比。
南沼其国主要乌蛮、白蛮两族构成,(乌蛮、白蛮,大抵就相当与后世的生苗、熟苗的区分)。
乌蛮属于山地民族,主要从事游牧业,他们随水草畜牧。夏处高山,冬入深谷。具有游牧民族“尚战死,恶病亡”的慓悍之风,各部均有胜兵数万……包括昆明蛮、哀牢蛮、磨些蛮诸部;分布在蒙舍(今巍山)、蒙嶲(今漾)、浪穹(今洱源)邓川)、施浪(今剑川)、越析(今宾川)等地。
白蛮包括青岭蛮、西洱河蛮、云南蛮、弄栋蛮和当地的汉姓。居住在交通较达的河谷、丘陵、平原间,主要从事农业生产,其耕种地方式与收获的产量与中原地区大体相同,社会经济展的水平,与富庶的蜀川(今四川)相当。已是人众生活殷实的富裕地区。
主要分布在从石城(曲靖)以西到洱海以东的渠敛(今大理凤仪)、勃弄(今弥渡)、越析(今宾川)、云南(今祥云)、青蛉(今大姚)、弄栋(今姚安)广大地区,
而在西洱河地区有杨董等数十汉姓,各据一州,大州六百户,小州二三百户,无大君长,不相统一。语言、生业、风俗大略与汉族同,只是以十二月为岁与内地异,自称本是华人。因此,史称“自夜郎、池以西。皆庄蹻之遗种也”国楚大将,国初王)属于人土著与汉姓遗民的后裔。
而南沼是三十二年前,以乌蛮族蒙氏,征服白蛮各部所建立的奴隶主政权,南诏兼并东部区之后。东部氏“白蛮”中地贵族及其部曲、亲兵被迁往西洱海地区,以防止他们在原地进行叛乱割据。
治下的臣民都是西南夷中开化程度较高的白蛮为主,他们经济文化展水平最高,也是官吏、商人、平民,奴隶的来源,而处于少数族群,生性膘悍的乌蛮,则属于南沼的世袭军人阶级。
南沼的边军全是乌蛮兵。平时身边只带斗半粮,全靠出境劫掠以养军,这些边州,就是他们的目标。但自从林字营建立后,相互的激烈交锋下,南沼军的边境会猎,已经少了许多。
而蒙舍,就是现今统治南沼地蒙姓王族的源地,蒙舍乌蛮众,从另一角度说,也是南沼王家的亲军一族。
南诏国采用唐均田制、府兵制,文武官员和自由民都受到耕地,也都负担服兵役的义务。丁壮人当战兵,有马的人当马军。器械各兵自备。军事组织以乡兵为主,作战时挑选最精锐的乡兵作前锋,称为罗子,每百人置罗佐一人统带。罗佐,也就是先锋百人长。
对他来说,南沼王卫地先锋百人长,带着上百驮的兵器,突然出现在边境上,这事情可就不大妙了。
“放火急鹞子,通知成都本军,”
“分派信使,通知姚州军,会元矿场、会同军,青溪关,嶲州刺史……
“只希望还来的及……”……
江陵城中,一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将三彩鱼口瓶,狠狠惯在地上,抓狂一样的怒吼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八章 动荡
女人佼好动人的面容,因为酵的妒忌和愤恨所扭曲,她愤怒的理由很简单。
秘密招募来的人手,全部在一个晚上,就人间蒸的消息,让她顿时抓狂起来,这可是那位父亲大人,费了老大工夫,才避过那位殿下无孔不入的耳目,秘密招募来的好手,居然全部消失在一个偏僻的破园子里。
但为什么心理一边在痛恨,一边却在羡慕那个女人……为什么从小到大,那个女人总能得到最好的,哪怕山穷水尽身陷绝地,也有人帮助她。明明依靠自己的姿色,可以得到许多别人想要却不能得到的东西,但为什么就是总比不过那个流言飞语中的小寡妇呢。
她并不是什么好出身,自小随母亲成为那个人的小妾后,才有所改变,虽然是拖油瓶,但也过过一段官家小姐无忧的生活,但随着年纪的长成,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的眼光也也越来越难以琢磨,直到那件事的生,母亲只能无助的躲在隔壁哭泣。
然后想开了,自己只是那个老家伙养的一个玩物,有谁在乎自己,又有谁保护自己,何必在乎这个身子,于是谁都知道了,有个豪放的窦家的小姐,艳职高张,入幕之宾无数,在随心所欲中,在醉生梦死中为自己而活,虽然也应老家伙要求去陪一些人,但也要看自己的脸色和心情了,直到这个女人的出现。
她自以为豪地一切。苦心营造的世界,格外在意这些东西,有了一个让人痛恨的对照……
折了这些人手,还得和那个老家伙怎么交代,一想到那老东西的嘴脸畏缩缩在~抓着一件青瓶飞砸出去,摔珠碎满地……
“世妹。何事如此大其火”一个声音大老远就响起来。
来人束金冠。面庞消瘦而英俊。飘离的眼光中自有一种让女人害怕的地方。
她微微一惊,这人是少数几个在她家登堂入室,无须通传的男子之一,也是她借助地重要力量,连那死鬼老头都要让上三分……
顿然努力抑住跳拖地情绪,换上另一个地表情,冷笑道。
“还不是因为世子你……”
“世妹这个么说。可不厚道啊,”来人眼神在她诱人身段上飘了飘,才道“许我的事情屡屡出了差池……累我也背了不少干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直到听过她的理由后,不由失笑。
“不就是门下一个小小的从事么,捏就捏死了,还能搅出什么风浪来……有点麻烦,但现在。~暇顾他了”……
“我剑:
我刀.|
我醉.
我醒
所谓我做的新曲《刀剑如梦》。正四下口口传唱其中,惹的鸟兽惊飞,我看了一眼人群中地李酒鬼,押剑弹杯为奏,闭目摇头,正陶醉在其中的意境。
“来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
一切都隋风”
~李酒鬼的风格,喝的半醉不醉的在那里骚,或者大白天对着水中不存在的月亮,冥思苦想。
另一边平坦的草地上,是粗野一些地场景,常常有争论地一言不合,就叮当打的不可开交,然后双方都打累了,就舔舔血言归于好,重新坐下来的拼酒拼地直到其中一个人倒下。
自从李酒鬼来了以后,园就时常出现这种状况。上门拜会的,求教的,找人挑战的,变的热闹无比。当然花花草草,就难以幸免了。
这段时间,江陵变的多事起来,屡屡生街头江湖人的斗欧和仇杀事件,一些豪门大户云集的地段,也不可避免的出现恶性盗案,让那些地方上公人疲于奔命,而作为真正主人的永王府,却似乎对局面失去了控制。甚至已经波及到李酒鬼身边的那些人,
李酒鬼拉一大帮人上门来,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短短几天,曾经认识的过的这些人中,就已经有些好些不在的,有些人被紧急家事唤走后就再也没回来的迹象,还有一些人则被本事高强的莫名仇家找上门,打的死去活来的。
于是,园似乎成了一个私下聚会和远离是非的避风港。
当然响应的后遗症是,
自从他们来做客后,我家前后门也多了一些看起来明显不象小贩的小贩,因为照他们那个心不在焉的叫卖法,不出几天就要被饿死了,本来永王府上还想光明正大的派几个人来站岗护”相关人身财产安全,却被牛比烘烘的李酒鬼,借着酒劲给赶出去。
在我看来,这位老先生牙好胃口很好身体怪棒,
用人专门保护,天天喝酒吟唱欢蹦乱跳的,除了偶尔会喝高掉进池塘生病外,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当心的。
历史上他也是养生有方长寿著称,若不是老来所托非人,报国不成,却变成乱党,惹了一**官司,受到沉重的打击,从监狱里出来后,这位老先生七老八十的还不死心,居然想去投奔李光弼,结果身体撑不住,病死在路上,全靠大书法家的同族李阳冰,给他交代后事。
既然现在送上门来了。就不妨碍我以友人和主人的身份,介入他毫无节制和滥行地生活,着手从日常饮食帮助他调养身体的计划。
在这个混乱的背景下,也掩护了我正在进行一些事情,比如将一些平时敏感的人和事物,借机送进城来。
“狂笑一声
快活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醉醺醺的歌声还在继续,只是那位李酒鬼唱到最后一句,那群游侠儿齐和一声。只是在“谁与我生死与共”最后一句时。震耳欲聋的吼声中。很有点的悲和寂落的黯然。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位老先生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东西了。不然也不会刻意买醉避世到我这里来。
“城东门外玄妙观”
斩队地联络人,李观鱼蹲在我一旁,眼睛瞪着水里地青鲤,打扮地就想个常见的游侠,说了个地名。
这是个要点,就贴着东门城墙而立。需要的时候可以就近夺门,掩护城中最近的突出路线。
要说在这么一座大城里藏住几百号人,说不容易又很容易,江陵是永王的眼皮底下,位他效力的耳目众多,任何一点的武装,都会受到关注,再说是人就有需要。就要吃喝拉撒。积累起来就是可观地线索,当初许多试图潜伏进成都的人,就栽在这上头。时间一长就会引起相关的注意。
说容易是,他们是合法途径名正言顺的进来的,我已经委托了一家叫做大同会的武馆,当任园护院,当然所有凭照在官府有登注,在南方也声名在外的存在了有些年头,属于那些江南商人商业网络外围中的一环,唯一与现实不同地只是相关人员被换了一遍而已,这就是金钱和商业地力量。
“目标呢”我头也没有回,继续问道。
“大概已经过了画屏峰”,借着上次的夜闯事件的影响,我终于劝动宁凝秘密出城暂避一时,她现在已经改换行装,由小红线陪着,藏在一艘北上地商船里。当然名义上她的替身还在城中,只是受惊过度而卧病不起,无法会客。
因为,自那天晚上全城混乱之后,永王的监控力量大为削弱,线索就一直追查到了那位副都督家的窦小姐,虽然宁凝听到这个猜测,很难以置信,又很有点意料中的悲伤。
追究背后的原因,却涉及到女人的意气之争,两个年龄相近,同样是风华绝代,名声在外的女子,一个是拥有众多的入幕之宾,一个却是周旋在男人中,左右逢源,却不得轻易沾手,基于男人的劣根性,轻易得手的东西不会太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再加上这个女人背后巨大的家产位后盾。
因此,哪怕她很年轻就守寡,并没有使她掉价,反而因为继承的财富,和善于经营的手腕,显得更具有吸引力,让园成为一个宾客嬴门的所在。
另一方面,却实在看不过一个寡妇,比官家的大小姐似乎还要吃香一些。哪怕她似乎拥有更大的权势和影响力,不妨碍那些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把它当作一个生命中征服的记录,成为背后相互攀比的一个重要谈资。
等她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这是为早年随性逍遥的生活,付出的代价。名声这个东西要想得到很困难,但失去却是很容易的事情。于是曾经的手帕交,也开始生了质的变化。
永王执念疯狂起来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更何况她有出色容貌和身份,有一个相当权势和背景的父亲,以及一干相当影响的男伴,借助和获取力量实在太容易了。再结合一些豪门家族中失意和不忿的对象,就对足以对目标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唯一意外的是,把我卷进去是一个很无奈的错误把。既然明白了目标所在,就有相应的手段,也许一个意外就可以斩断一切的根源。
“有四种方案备选……
突然,靠近门边的人群骚动起来,打乱了这些醉生梦死的人,一个声音高喊起来
“王府刚刚贴告,襄阳生水陆兵变攻进牙城,鲁节帅下落不明,梁护军在昭明台遇刺……,所有门下即刻赴所在……
我目瞪口呆的楞住了,后面的话已经听不进去了,毕竟,还有什么比听见我“自己”遇刺更让人惊讶而荒谬的事情,而且我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起
长安,正是夏末秋起时节,最早熟一批作物已经抢割完毕,纵横交错的大路两旁,尽是新鲜禾杆和谷物的香味,长安中的米价,也终于回落到了斗米百钱谷八十的价位。
在这满地苍翠夹杂着点点金黄的穗色中,长安东的水头渡的别望亭中,也上演一幕唱和送别的情形。
“恭喜老师,朝廷已经加恩师为集贤院学士……京师两学,同国子监、太学例,岁给,受禄如常制.文庙陪祀,也不是不可期的……
开口的是新任太子詹事府皇甫曾。
而他说话的对象,正当不惑之年,一流长须如雪,面容中依旧有些早年风流倜傥的影子,身边坐着一名道装的中年丽人,丝毫不避嫌的紧紧靠在他身上,赫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学座王维和他的红颜知己李曼卿。
这位关学大宗,被人称为官场隐士,开元九年中进士第,为大乐丞。因故谪济州司仓参军。后归至长安。开元二十二年附中书令张九龄,擢为右拾遗,张九龄从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幕,殿中侍御史知南选,。一世沉浮,仕途上虽然没有显显成就,但在士林清流中却有偌大的影响力。当年饮中八仙,尊贵如汝阳王,名动京华如嫡仙人李太白,也要甘心列其后,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皇甫曾地激动和热切自有其道理。
依照唐制,乘舆所在。必有经学、文学之士,下至卜术之流,皆直于别院,以备宴见。因此有了学士和供奉这类侍从群体,至本朝天子,以中书务剧、文书多雍滞,以翰林院同集贤院学士,分掌制诏书敕。其中以翰林学士最重。专掌内命。凡拜免将相,号令征伐,皆有他们用白麻纸草就,已经也被称为“内相”“备相”
但相比明确隶属于中书、门下的宏文、集贤二院,翰林学士同样是一个编制和内容弹性很大的头衔,其职权又皇帝的心情和喜好所决定,象张说、张九龄为翰林学士。可以在宰相前辈们坐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而李白同样是翰林学士,却只是在皇帝的游宴上,表诗文歌颂一下太平。
而且其中阶级众多,从最底层的校书正字,到由宰相兼任的大学士,足足有十几个台阶要走。光侍学士到学士。那一个字的去掉,可能就要花上一个人十几年时间。
集贤院隶属于门下省,身为集贤院学士。至少在政事堂地吏、枢机刑礼五房里,也有旁听和表意见地机会。因此这种身份,更是一种给予臣子荣誉和资格地象征。毕竟再往上的大学士,一般要么空悬,要么由门下省的宰相担任。
所谓恩师如父执,弟子深有容焉。将来京师学堂大成,宗学天下,作为受业弟子的成就也不会小的。
这是他的谢别酒,将要赴任河北,聆请恩师的指点和教诲。
“孝常,你也说地太轻巧了,这番名爵,企是那么好受就的……”
王维看着这位弟子,笑而摇头,转向旁坐的另一人道。
“茂政,你是兄长,又常在朝中行走,还是给他说明一二把”
他说的是皇甫曾的兄长,新辟举秘书监丞,人称丹阳神童,张九龄呼为小友,天宝十五年第一近士的皇甫冉,与皇甫曾一同号称大小皇甫,时人比做张氏景阳、孟阳的风流人物。
“王师说的是庄子语龟之故吧”
年长地皇甫冉,无疑沉稳温文地多,谦而淡然是语。
“以王师之风骨,自然是……宁曳尾于涂中,不留骨而显贵”
王维轻轻点了点头,还是皇甫冉看得更明白一些,现在两朝情势不明,河北还有一个表现出色的太子,来自西北的官爵恩赏不是那么好受地,便是京师两学也一样。身在其中,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不免多少打上了龙武系的烙印,而龙武军的背后……
虽然这么一来文武两学固然更加名正言顺,变成天下一等一的学术机构,但是同样也更没有理由,避免来自朝廷渗透和影响,而无法保持相对的然和中立。
他眯着眼睛轻轻叹到,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阳谋手段,不知道这一次,创立这一切的那位总府大人,又会将做何想。
虽然从义理上说,这龙武军作为一个多种利益的综合体,不可能游离在体制外太久。而西北朝廷的那些君臣,为了将其收为己用,闹是一肚子的心思,但相比容易抱成团的军人集团,自己这些利益密切的外围势力,显然更容易作为突破口。
象名声在外的王维、杜甫等人,明里暗中都收到过类似的示好和许诺,不过杜甫那人是个死心眼,对政治又很不敏感,据说密友房倌已经派出了说客,颇有些许诺,却被他严词逐出。
而对王维来说,则是这些年沉浮的太多,已然厌倦这些东西,只是一心事学,从另一方面说,光光那些为数众多的门子弟子在那里,仅凭他们的成就和名声,就是一支足以立于不败的政治资源,至于官爵名位什么,对着位大宗匠来说,反到根本无关紧要了。
既然说到这里。另一位客人也开口道,
“兄长之心,弟已明晓,还是就此拜别了”
他正是王维的大弟,黄门侍郎王缙,字夏卿,与大兄王维,俱以名闻,举草泽文辞清丽科上第,也是一对才子进士兄弟。两人自小感情甚好,也是此次前来的说客之一。
但此刻,
他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地长兄。已然知道自己来担任说客的任务,基本已经失败,不过却没有多少懊恼和失望的意思,反而诚心的祝愿这位兄长,。
“兄长的心意弟领了,只是身在其中,多不由己……或许将
还要仰仗一二呢……”
看着洒脱王缙而去的背影,便如王维。也沉重的只能在心中。这么默默念上一句。
“夏卿……
这就是大家世族的生存之道。多一个选择地方向,就多一个复兴地机会,虽然祁县王门地本宗暂时已经暂时没落,但是这些族人中,还有崛起的可能,只有一个选对了路线,就能保证家族的血脉和传统。更好的而延续下去……
另一个地方,一行打着旗的队伍,刚刚进入了通化门。
率领军医团,巡诊河北,主持防疫诸事的总医官李想鹤,奉命回到了长安,准备为新建京师学堂中官定六学的医科分院开幕,作为南北两位陛下小小妥协地产物。这里将成为太医署那些人养老的地方。那些老太医将在这里继续挥余热,广授门徒。
但是他一回来,甚至还没来的及接风洗尘。就因为属下的密报,在临时的官署里,爆了激烈的争论。
“你们怎么能如此行径作为”
“是你不识时务,莫怪我不顾师门情面……
来人铁青着脸威胁说。
“师兄你怎么就不明白,”满面尽是风尘颜色的李想鹤,有些气妥又有些无奈的竭力劝说道。
“师门与我有大恩,但是梁府以国士待我……再说我下所做地都是光明磊落,造福民生大有裨益地大义之事,无阴私不可对人言的,师兄却借我之名,在军中营钻打探,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的苦心,还不是为了师门弟子一个更好地前程”
来人更加激烈的道
“前程,难道那点虚名权位很重要么……师门子弟,愿意为国家出力固然最好,但是为了党附一方而奔走,就非我门医道传世的本意了,”
“有了权位的臂助,才能将师门之道,更好传泽天下,你空执着一大宝山,却不得善用……
“师兄你这么热中探听本军之事,恐怕也不是师门的本意把……”
李想鹤的心思和声音一下冷了下来。
“个人的恩德,与国家的大义,孰我不得不取舍,就算师门也一样……
“师兄你请回把……与你计较,但也别在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好.
对方气冲冲拍案的离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师门之大也难以避免位权势功利所腐蚀,谁能想到几个太医署的头衔,就让号称然世事的师门中某些人,为了党争而奔走,居然自己门下一营两院这数以千计军医弟子和学徒,都被当作重要的筹码给惦记上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位师门的说客,刚出没多远,就被一火强人蒙头当街扑倒,蒙上麻袋,拖进僻巷,很快出现在一个秘密的刑讯之所……
幽北,漫天的大火,绵延在微微泛黄的草场上,遮天蔽日的浓烟,连太阳都变的黯淡起来。
淹没在火焰和浓烟中的,还有一个若大的营地,黑色的狼头幡和连片的尖顶帐正在烈炎中鼓荡蒸腾,此起彼伏哀呼惨号,正如同地狱一般的情景。不时可以看见,仍然有一些被烤的焦头烂额的幸存者,驱赶着牛马,竭力的想冲出来,却纷纷在外围的强弓阻击下,掉进火场,趴滚嘶号片刻就再没了声息。
燃烧的草原的大火之外,大大片刻意被割空的平地,一只打着李字大旗的军队,静默无声的看着这一幕,只有偶尔弓弦破空的声响起。
真是可惜了,许多人都这么叹道,里头至少一万多口人,就这么烧光了。这已经是第几个了,不然也是好大一笔收入。
自从龙武军进入河北。私下串联大肆买卖战俘以来,河北各路官军将士又现了一条新的创收门路,就是卖俘虏。
现在龙武军虽然走了,河北却冒出一大批名为承包人地商户,专门收买这些外族的战俘,而且很少挑剔,付钱也很爽快,无论是凭票的飞钱。还是沉甸甸的金铜。或者是急需的兵器、罐头。干粮。
据说这些商人很有办法,管你是契丹人还是突厥人,只要是完整的人,都能卖出好价钱来。按照他们的说法,青壮男子可以作为苦力进行工程营建劳役至死,女子可以作为营妓配给那些老军户,连小孩子都可以阉割了作为私白。卖给那些有特殊需要的豪门大户。
用某位始作俑者地话说,这是确保草原长治久安地绝户计,因此虽然这么做名声很不好,也一直为一些卫道之士所攻吁诟病,但既然可以把俘虏变成一个个两脚会走地钱袋因此,塞北诸军也不介意改变一下烧杀抢掠的风格,开始多抓活口。
连营带人烧的这么彻底,是很少生的事情。
可惜这是李元帅的命令。河东李元帅治军严刑峻法。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为诸军之最,容不得丝毫的马虎眼。连那些凶狠好斗的回纥人也要,至少没有人,会为了一点创收地门路,去挑战他的底线。
因为。
自从近来河北冒出很多很多谣言说,这位内附契丹出身的大帅,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代契丹王的人选,又有说内、外契丹是一家,说他战而不克,其实是想挟逝征并外契丹,以自立一方纭纭,于是李元帅干脆用这种决绝异常的方法,证明了自己忠于朝廷的决心和目标。
虽然说,越是用这些阴私诡道的手段,就越证明这些一力避战的外八部契丹,已经没有多少周旋地余地了。但是北路大军,也越是被朝廷催迫地紧。
廷派来的观军容使,坐镇大同军监管北路粮草,河东改变了缓步推进,详细扫荡的作风,遇到抵抗地,不再费力的其攻克,而是用随军携带的火油燃料,不要本钱的一边走一路烧,将契丹人依据水草地的节节抵抗,烧成一个个人烟荒绝的废墟,大八部的拖阻大计,当然也自此泡汤,毕竟,对牧族来说,没了草场,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当然这么个烧法,也让将士的财大计成乐泡影,他们最希望的就是那些契丹的精壮,早点冒出来决战。
随着,一声绵长的号响,河东军中,一个巨大的球体,缓缓降下,随军的工匠,已经一拥而上,往里头添注起来,另一个巨大的球体,在这一会,已经鼓足了热气,交替升起。
那些将士的神情,都有些见怪不怪的麻木了,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和错乱,至少大家都已经知道,这是用一个名为耶律的契丹小部,全体的成年男子,从龙武军那里换来的神奇之物。虽然只有两具,却胜成百上千的斥候。
据说经过改良的孔明灯,出自那位梁开府的明,底下的吊篮可以载上两人和几副连弩几百支箭。
只要烧上几桶石脂水,就可以长久的浮在空中,平时可以为大军行营立帐之警戒,再加上几支军器监特制的咫尺镜,在这一马平川的草原上,只要不是雨雾天气,方圆之内的行迹,几乎是无所遁形。以至于那些一贯骚扰不断的契丹游骑,甚至不敢在白天出现,这个东西在夜里的火光,更被那些胡族神乎其神的传为唐人招来妖魔的鬼眼。
在河东军的后阵,一个用大车连搭起来的中军,大量斥侯游骑,流水一般的循环出入,带来各式的消息。
为数众多穿盔带甲,全身披挂的将领,或站或左,交头接耳的正在交换消息。
“方圆百里之内,尚无契丹敌踪”
意料中围点打援的目标迟迟未出现,让这些人有些心急上火。
“松漠契丹的大八部还真沉的住气啊,这已经烧了第八个,合计顶的上一个大部的人口……”
“难道他们还真想与我部拖到冬天去……”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
突破了传统天险冷径山后,大军已经深入契丹腹地,东面是局势不明的安东都护,西面是奚族、北面是秣褐和室韦,南面是史氏叛军占据的营州,可谓四面受敌,
而在一个多月前,作为重要战力的回纥兵,以多厌战思归为名,由大王子叶护率还洛阳,接着仆固怀恩,以平定局势策应攻打奚族位名,分走一万朔方铁骑。当初出静边的八万之势,已经不足五万之众。
而夏季暑热,虽然是相对凉爽一些的北原,但强行军的追击作战,士兵和战马还是病倒不少,还好粮道没有出现问题,
新近又用手头的战利品位定金,从龙武军那里获得了一大批特制的粮草。依靠一袋子的压缩干粮和马以支持一人一骑可以在草原上十几天的活动所需,籍以维持一只奇兵为前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效率,追着契丹部落大举迁徙尾巴,穷追猛打不休,缴获不少牛羊人口。
此时的契丹并不象后世那么强大,在草原上只能算二流势力,属于典型的墙头草,突厥强时附突厥为斤,唐朝强大时就唐朝为都督府,契丹真正的崛起契机,是因为依靠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积弱的国家甚至连骄横的军阀都无能为力,更别说这些外族,正是依靠不断的抢劫和输入战争,才养肥了这些外族和契丹辽国的崛起。
当代由外契丹的大八部,所组成的松漠都督府,常备之兵有四万,置为静析军,再加上各部通晓射猎的成年男子,所组成的控弦之士,至少也有十几万之众。
但契丹人缺少铁器,士兵基本无坚甲或者根本就不穿甲,只有各部领的帐卫,才有象样的甲子,而且多数缺乏长兵器,契丹骑射也是以快著称,缺乏强力远程的弓弩,因此一直力求避免与装备精良的官军正面对战,以快来快走袭扰作战为主。
但是遇上同样契丹族出身,通晓他们作战风格的李广弼,连这一点优势,都很难维持了。
而且大八部联盟的实权,是掌握在八部领中,所谓的契丹王,更象是一个对外战争的军事召集人,由势力最强的部落所出,因此契丹王常常成为被废立拭杀的对象,自从可突干、李怀秀相继被攻灭死后,契丹就再没有一个强力的共主。
因此任何一部损失过大,都可能导致其退出战争,这也是身为元帅的李光弼力排众意,率领数万河东军,就敢坚持周旋在草原上,务求全尽其功的理由。
“都过了陀延水一百多里了,
“契丹大八部的主力,已经没有出现么”
“那就再烧下去,一直烧到契丹的祖源地鲜卑山去,看他们还能退避多久,”有人咬牙切齿的说
突然一骑风驰电掣的丝毫不停直接冲进中军,
“怎么了,”
“可能是留在大同军的彦观容使,再次要求请见大帅”
“不是说,大军奔袭途中,道路不通……帅帐随军急进中,尚不知所在”
“可是……
接着一名虞侯奔出大帐,高声喊道
“河北郭令公加急报,范阳有变……
“刘家大小姐要见我”,一群人乱哄哄的赶到王府,
正在消化着这个消息所带的冲击和影响的我,却临时被人叫住。
第三百章 中场休息之我也路过
王傅家的大小姐找我,我第一反映是,难道我挂羊头人子弟的事了,那只刘家小苹果前脚进园,后脚就被我拐到街上去体验生活。
我犹疑了一下,要不要找借口尿遁。
“莫不是王妃身边的雅儿姑娘,”
和我一道的柳友梅,却很客气也很惊讶的凑上来,对来人道。
“在下柳子佥,曾经尊上画过贵容的……
“……垂面,对他的套近乎似乎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看着这号,没有说话。
他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却对我挤眉弄眼露出一丝暧昧的表情。
“梁五你的运气不错,这位可是王妃殿下的宝贝,冰一样的可人儿,寻常人可难得一见[你应卯好了”
既然遇友不淑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去。
这位虽然看不清容颜,也不说话,但是身材窈窕,走路轻盈,几乎听不到声音,很有点徐志摩同学,轻来轻走挥袖不带走丝毫云彩的味道
只是带着我,穿堂过室的走了几重的院落了,被引到一个亭子里,说是再走就是后院,都是女眷,实在不方便,先让我在那里等候,构思了一会辩解的说辞,我真的有些憋了,王府院落里荫木成翠,很有些风水宝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放水。
刚收拾停当,就见到去而复还的那个雅儿。惊讶地看着空荡的亭子,轻声呼唤“梁从事”
我刚想开口应,却忽然心中一动,感觉这个声音绵绵尔尔很好听,却又有些耳熟,貌似哪里听过,我就这么一楞,她动人的眉稍。已经轻轻飞挑起来。声音变的有些焦急。
却让我如惊电一现闪过一个记忆的片段。同样声音在王府夜宴的某个墙角听过,似乎还是和永王家的老二在一起,心中不由一悚,不会这么刚好把。
要知道,永王家老二在府中不怎么理事,却是个花中浪荡子,而且性别取向也没有出现偏差的迹象。需要偷偷摸摸地遮头盖脑假借别人地找上我,大抵是不会有喝茶聊天这种好心情地。
继续蹲在树丛中,冷冷看着她的行为,果然随后跑出家将打扮几个健汉,四下看了看,露出失望的神色。
隐约可以听到
“这厮跑到哪去了”
“叫爷白等了一场”
“难道是溜到别院去了,世子交代的……怎么办”
“跑不远的”
就听那雅儿的冷冷道,声音中说不出的彻骨。让我直念叨。我好象和你没有深仇大恨,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赶紧把他揪出来,就当作私闯内府处置好了……”
我心中愈加肯定。我居然被人设局陷害,竟有人想借着多事之机,图谋设计我。而且事情多半与永王家老二有关。
半会之后,才从灌从中站出来。想了想来路不能直接回去,就饶一圈好了,不过对方也不想惊动什么,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地人,也给了我机会。内府的楼台亭阁不少,连排水的内沟都修的相当宽大,我沿墙找到一条穿下而过的内沟,淌着水直接钻出去。
王府大的足够让人迷路,但是水沟的设计,一定是通向外的。
当然不愧是王府,所谓沟也是用青石砌底,足有半人多深,不直接站在边上,是看不到里头地,似乎因为下过雨,水也不是很脏,只有一些落叶枯木什么地拌脚,沾满青苔的边上很滑也很少人来,条石缝里长满了一些野草,遮挡了边上视线。,相必他们也没有意料到这个捷径把,偶尔有嘈杂的人声,也有相当地距离。
直接沿沟走了一段,人声直接寂静下来,水流却变快了,很快被一个栅栏,挡在墙下,另一端是一个小池塘,不过不远外面街市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了。
这地方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看起来很是清净,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有以下藤架上生的满满的花木,显然缺乏照看和修剪,长的很有后现代主义风格。
我*的爬起来,拧了拧衣服,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就沿着回廊蹑手蹑脚的,想找地方清理一下,那些篱笆和藤架中的尽头,是一个雕花窗格的小间,我心中一喜……
却听见这个小间里,忽然重物翻倒的声音,还有人压抑的呻吟和沉重的喘息。
我倒一声,重重拍了下额头,今天是我人品爆日么,怎么走到哪里都有意外。不过这种地方,大抵是什么偷情的仆人侍女什么,应该有衣服可以蹭把。
我也不想多事,偷偷推开一条门缝,却是一楞,里头正在上演的不是西厢楼台会,却是“美女与野兽”的游戏。
一个光倘着胸背,腰带拖在地上,半套着黑头巾,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某个拿剑乱划Z字的牛人,口中还咬牙切齿”不要叫”“让你喊“之类念念有声的青年男子。
对手是一个那个衣裙凌乱泪迹斑斑的却看起来绝美的女子,拼命抵挡拉扯间撕裂处透出娇好白嫩的肌肤让人更是撩人无比,让我的鼻血一下就喷的涌出来的。
更糟糕的是,从她被压迫和推挤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我的存在。
她这一楞,就被那个客串的业余淫贼,乘势扑倒在紫檀书案上,拼命往下扯那件仅存半截的贴身小衣,更加猛烈的惊呼挣扎起来,那两团丰腻粉圆的东西
,欢快的弹跳出来,在魔爪里挣扎**。但是她的嘴被很精巧的绑住,呼叫的声音,只能卡在喉咙里一丝丝的呜咽出来。却在拼命地用眼神斜我,似乎认出我来。
终于他从她眼中也有所觉,套头男突然扭头瞪检起衣服的我,
“什么人”
“打酱油路过的”
我放下手中的外裳摊摊手说。
“你们继续,就当我没在……”
套头男才习惯性的露出一个,算你上路的眼色,还道我是他的同伙,她泪汪汪的眼中透出了绝望地神色。
“不是还没叫你们进……
套头男刚埋头下去。才随又觉得不
只听清脆地裆郎地一声
我已经抄起个大花瓶对着他后脑狠狠敲下去。连同他半截没说完的话。砸的粉碎。
只是这位头套男还是有些本事的,反映也不慢,居然从她眼眸的余光中似有所觉,侧头让过,花瓶斜砸在他肩颈上,居然只晃了晃没倒,反而目暴凶光。想摸腰里的家伙,却落了空,才想起随身华丽的一柄金边短刀正抄在我地手中。连出鞘都不及就连柄飞砸在头套男的门面上,顿如瓢开,血末口齿飞溅。
据说人面部的痛觉神经格外集中和敏感,显然他也不能例外。不由痛呼惨嚎的掩面曲身,他这一弯腰,我又抓起腿脚沉重的春凳。瞬时的砸在他后脑。一下,两下,三下之后象死狗一般吐血摊地。再没有了声息。
我才有些手软的一**坐在旁边的地上喘气。剥开他被染成酱色地黑绸头套,对他淬了口痰,对于敢坑我地人,是不会再客气的。
因为我下手之前,已经注意到他所穿的衣服,居然与我颜色款式具相近,连腰带都是同样地配挂,那可是宁凝专门为我定制的,在套上个头套,联想之前的遭遇,不用想我就是那个将要背黑锅的替死鬼。
那个女子,也挣扎着站起甚来,却滚到地上,我才现也被绑住了。
显然这位头套男,还有绳艺捆绑的品位和情节,几股细小而坚韧无比的肉色绳节,微不可见却相当精巧的将她身上最美好的部位,连衣裙带肉勒束的格外突出出来,却留下一手手脚活动的空间,显然是为了最大限度挣扎的乐趣。
基于受害者成为我助力的可能性,我没有马上去解她的束缚,而是认真的问道
“你会听的懂我说什么”
她不明所以只是泪涟涟的瞪着我,直到看我实在无动于衷,才忍不住点了点头
恩起码神志清明,我又问
“那你知道他是谁么”
她这次很快点点头。
我也点头,这说明她还有一定的判断能力,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比一般遇到变故就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好多了。
“那你愿意帮助我一起善后么”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这拨开那些被泪水可口水粘在脸上的长,不由再次目瞪口呆的惊讶了一下,这个连环局的另一个受害者,居然是刘王傅家的那位才女大小姐。只是没有了平时高然傲洁的气质,眼睛哭的红肿不堪,让有容貌些变样。
不由抱歉道
“不好意思,不穿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
她本来煞白的脸,一下涨的血红,然后抑制不住的呻吟出来。
因为我已经开始刀子割开细绳,因为绳子很细而且很结实,只能用刀刃贴着慢慢的刮,还要小心不伤到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当然不可避免要对一些看起来很私密,很敏感的地方稍微用点力气和工夫,
这时候,
她胸前的关键位置,已经被扯掉了,她只有一双手,遮的了这里,遮不了那里,白花花的颤动的让人心跳加兼直流口水。裙子也被撩到了腰上,白腻腻的大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一副欲拒不能的悲愤,和欲哭无泪的哀眩表情
我不由宽释道。
“小姐,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东西,多看一眼少看一眼,还有什么区别”
她顿时呜呜怒瞪着我,似乎更加激动,让人惊叹,果然女人在某些情况下,对容貌的在乎,更甚于生命的强悍。
直到去掉最后的束缚后,我看着断成几截的白绳直叹气。可惜这东西不知道那里弄,不然弄一些回去增加情趣用也不错。
“你……
而她重新抓起碎片一样的衣裙挡在身前,仿佛又恢复了一些才女大小姐,从容坚静,高洁傲雅的气度,望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恩就不用言谢,千万不要说以身相许什么,我不吃这一套……”
我背对着她,对这女人明明被看光了还要顾做姿态,坚持让人瓜田李下避嫌的行举,腹诽不已。
“也不是要说,已经看了你的身体,就要从此赖上我纭纭,我是有家室的人,除非你愿意做小……”
随后我好象听到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然后是拔鞘声。
“喂喂,你拿刀干什么”
“不要啊,那东西很危险的,爱惜生命,谢绝自残,……你长的还可以,刮点碰点就不好了……
“千万不要啊,你死了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做三角恋的绯闻幸存者……
听了这些话,刹那间,她忽然觉得着这人实在饶为可恶,甚至过了折辱自己的那个贼子,连杀了这厮再自杀的心都有了。
咕咚一声,先前拼死挣扎的心力憔悴,再加上心情的大起大落的激动,她居然就这么一口气憋不过,连气带晕,昏死过去。
“喂喂,至少。也把我送出去再昏……
后来生的事情就无足道也。
我换了身衣服,在一片惊讶的下巴掉到胸口上的的表情,和痛心疾、痛不欲生、恍然大悟、面如死灰之类的眼神中,被这位同样换过衣服,面色苍白动人的刘大小姐,坚持按照约定从内院里送出来,我已经知道想必明天又有新的绯闻了。
我正想回家一下,走到门口却同样被府卫的拦住。
“王上有令,所有门人都要即刻到会,还请先生移步,有什么事情,就让小的们去传报一声好了……
“还有完没完了,”我顿时一肚子怨气
第三百零一章 奔涌
我被人客客气气强制引回王府正堂安殿时,看见的是文武满堂和有些肃杀的气氛,连那些平时不大见人的门客和幕僚,都被拉出来,汲汲一堂的站在堂下听侯,将足以容纳千人的正殿前场,挤的有些狭小……
“梁五你总算来了”,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打招呼,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王展、刘友梅就将我拉进人群。
看到周围全是平时熟悉的面孔,稍稍让我心安了一下,但看他们一脸凝重,四下人人都是表情复杂,而李酒鬼正领头站在我们前列,却没有和堂上那些府官一起,让我再次稍稍惊讶了一下,显然我错过了许多好戏,
“均令,滋奉天恩……
一名满连沉肃的紫衣内事,正站在云白纹的高阶上,中气十足的正在大声宣读着什么,
每念一句均令,头上的善翼冠,就抖一抖,正应着人群骚动的翁翁声。
而游侠打扮的李观鱼也正站在人群中,只是对我用眼色稍稍示意,手中比划了一下,看到他的表情和动作,我再次松了口气。既然他在这里,至少是有所准备了。
这才拉中他们其中一个,低声打听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南动乱”
“袁逆不是……||的事情,怎么又出乱子了。
“刚得诋报,半月前地浙西人方清以结社举旗反乱……”
“什么”我愈加惊讶。
“苏常一带的乡人张度响应举事围攻府城……
“舒州杨昭举事自立为将军……
“邠州乱民抗税,杀尽官署……
虽然他们七最八舌说的有些乱,我已经听明白,竟然一时间江南诸道再度烽火四起动乱不止。
虽然我在袁晁之乱里得了不少好处,战乱使得大量人口流离失所无所依靠,被以我的人以给牛给田、或者干脆是招募劳力为名。骗到一海之隔的夷州去起开荒。其中不少是江南地区熟练工匠。后来河南、淮南两军入浙,势如破竹,为了防止死灰复燃,又不想滥杀,用了釜底抽薪的法子,于是每平定一地,都有大量被裹胁的青壮俘虏。被随军商人一船船转卖到夷州,充做劳力……
但我也明白永王是决心要有大动作了。
因为这同样意味着另一件事,刚平定浙东之乱,在乐海休整的河南、淮西军两部,不能指望他们及时来江西赴援了。而主持江西道事务地李希言,刚刚被夺职待罪,新上任江西采访使地还在路上,江南西道官军正是群龙无之时……
当初北方大部沦陷。两京尽失。皇帝出走不明,永王南出江陵,颇有东晋元帝收拾半壁江山之气象。因此颇得有分量地投附者众,但随着皇帝和太子具安在,北方局势的好转,这种投附和报效的热情也就淡了。随着西北君权和大义的巩固,他就算想事实割据一方,也已经没有多少经营的时间了。
当然,这对两度无功而还的永王来说,恐怕是最后博一把的大好机会把。
不过,永王真是好快地度和效率啊,这些东西连我那些在江南利益相关的商业情报网,都还没得到的确切消息,他就已经在江陵广而告之,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似乎在印证我的猜想,这时通告也已经念完,没有太多文四姘六的东西。
大抵意思是,永王所代表的江陵政府,已经证据确凿的证实,刚刚襄阳之乱和刺杀事件,以及江陵近来的骚乱,都与远在洪州地前江西采访使,倒霉鬼李希言有莫大地干系,……虽然在我看来,这个栽赃也载的太可笑了把。
因此永王打算名正言顺的进入江西,讨伐乱党,清算玩忽职守地李希言以下,以尽节度使之责,顺便解悬江南百姓于水火。
上三思啊……”
突然一个激烈的争吵声音,顿时从里头传出来,
“今上不是废帝,可是永藩却有八王之志,安得是国家之福,长附已往,恐怕连王伦、张方只下场都不如……”
一个青袍的文官,被满脸杀气的拖出来,口中还在痛骂。却被重甲卫士一棍敲在头上,血光四溅,转眼没了声息,
“王上不可啊……
还有另一些痛哭流涕劝谏的声音,却并没有因为这只现杀的鸡而停止。
因此,很快另一些人被**来,扣押在堂下,扒去冠带,双手缚于堂下,有些曾经一面之缘见过的面孔,显然是永王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了,开始清理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了。
看见着一幕,在人群中如沸水投冰般激起万丈波澜,虽然一些显然已经知情的人面上,很有点生不能食五鼎,死亦当五鼎烹的狂热。
而反差更大的是,另一些人上了贼船式的恍然大悟,或是面若死灰、或是如丧考、或是大惊失色、或是惊慌失措,或是全身颤抖,在人群后头,还有人偷偷挪脚摸向门口,却见那里已经站满了背甲乌帽的亲事军和执戟卫士堵了正着,不情愿的在寒光凛然的锋刃前被驱赶进人群。
这一阵骚乱,作为主角的永王,已经一身锦袍高冠,大氅如血的出现在云阶上,当众开声道。
“为朝廷解忧,孤当出兵江西,尔当有疑义呼”
“王上,”我看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酒鬼,皱了皱眉头,突然走上前去。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大叫不好,这位优点人死理的老先生,今天在我家高度酒喝多,又开始正义感泛滥了……
高堂之上地永王,也正在迎来他人生的最*。看作和这底下蝼蚁一般的表情,或狂热,或遵从。或震惊。这一刻他们的生命与将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
什么叫做踌躇满志,那种至高的权欲与野望浸润在骨子里,让人神轻气爽的几乎忘却了岁月和年纪,焕出一种年轻十载的活力,永王现在地心情,就是这样翻陈复转。
作为一个不得志地庶出皇子,虽然顶了一个尚书门第地舅家。却丝毫没有什么改善,没有足够的钱去打点左右亲侍,更没有过人的面貌和才学,甚至没有机会,可以在泛滥成灾的兄弟姐妹中,格外引起那位至尊重视。
每年唯一亲近天颜的机会,就是例行的大宴上,排在皇子们的末尾。远远望着大位上那个雍容辉煌地身影。说着千篇一律的官样话,淹没在
朝的恭贺和阿谀中,然后领一份同样千篇一律已经格赐。
几十年如一日在冰冷的客气和虚假笑容背后。阴蓄的白眼和轻蔑中,慢慢的隐忍,慢慢的积累,顺从安排取了一个门第很好,大有帮助地妻子,生了一个还算出色地长子,也的聚集一些不得志的人物……
这还要感谢杨、李二位权奸把持朝政,大量地良才被拒于朝堂之外,不得不另谋出路,一个亲贤的王府,成为某些人可以托庇的地方,不受重视的地位,也让他暂时远离了宫闱中层出不穷,勾心斗角的阴谋与黑暗阴晦中的角逐。
尽管如此,他也只是个清闲的皇子,那位已经垂老却依旧身体很好的至尊,依旧掌握着局面,那位当了二十多年乖顺太子的兄长,也丝毫没有挪动位置的迹象。
毕竟这位陛下,是有着几十年圣君之名的雄主,一个严厉而苛刻的父亲,李家的公主们还算好,虽然对外拓土雄心勃勃的,但被赐婚出去的,全是外姓远宗的女儿,优养起来的公主,只要要求不太高,都能充裕的选到一个还说的过去的驸马。
可王子们就没这么好运了,十王宅百孙院是什么地方,是那位控制欲极强,又喜欢标榜父慈子孝的至尊,用来圈养和消磨成年子孙们野心和意志的地方。
便如那位号称最得宠的寿王——瑁王兄也无法例外,他有一个手段厉害心机了得的好母亲,却偏偏是来自那个让无数当年幸存者的子孙,咬牙切齿的禁忌姓氏;费劲心机斗倒了三王的皇后母亲和背后的太原王,却让一个素来忠厚不起眼的屿王兄,横空杀出渔翁得利;
更不幸的是,他有一个容貌过于出色,连垂老的至尊也要动心不已的王妃,偏偏他还总做着那个位子的白日梦,却不知道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全的王者,又有何颜面去号令天下呢。
那段日子,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这位内外煎迫中的兄长,有命活大接受大宝的那一天,然后能顾念起儿时的旧情分,象赵、宋王叔那样,稍稍改善一下自身的环境。
终于,在生命的第四十六年头,抓到了把握自己命运的机会,父皇最宠信的外臣,假胡子安禄山居然反了,天下战局一败涂地,几位出为元帅的兄长,连战连败,丧师丢土,那位有些走投无路的父皇,居然有意分封各地。
只是列位成年的兄第,都习惯享受京师的繁华和优裕,皆是畏苦不前,自己排众而出的那一刻,才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这个被冷落的儿子。
于是锦上添花的荣誉和权位,接踵而来,赠开府、加执事官,进王爵,安排名士大宗为属官,赏赐的珍宝,依仗,和各大家族的礼物,短短时间内,堆满了不大不小的王府中几个冷清院子,那段间,这个勇敢的皇子,成为风雨飘摇的长安城中最大的话题。连那位太子兄长,也突然亲近了许多。
当他下定决心轻骑孤影少量随行的离开长安,曾经回头望着高大的城墙,心中百感交集,对大多数没有继承希望的皇族来说,那里不过是困养在安乐的囚笼中等死的大坟墓,但走出安化门的这一瞬间,自己潜龙在天,已经解脱出来了。却暗暗誓,总有一天要回来的,以另一种让人,惊撼而战栗的面貌回来。
身在江陵从无到有日子,一步步向自己的野心和梦想靠近,不动声色的成为那位太上和皇兄至尊也要侧目和戒惧的存在。
虽然偶尔梦回时刻,大汗淋漓的醒来还会想起那位曾经将自己抱在手中喂声抚养的西北皇帝大兄,那已经模糊地看不见详细的面容,但随即就被心底勃的渴求和*所湮灭,剩下的只有床头对月,象月色一样冷得让人清省的沉思。
天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情,从废太子到瑛瑶二王血淋淋的下场,到那位太子大兄,急不可耐的动内外,诛灭杨党,分道扬鏣北上自立门户,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世上也很多意外,
杨太真居然没有随杨家人死绝,真是一个意外,也是足以让人窃喜的消息,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北那位皇帝大兄,怕要寝食不能安了。
虽然那位兄长,仗着手重把持的朝廷,以大义和名位的优势,给他安排了诸多的障碍和麻烦,但那毕竟远在鞭长莫及数千里之外,真正可虑的不过是那位正在成都安养的太上,以及那只号称禁中第一军的龙武军。
要知道,这位太上父尊虽然号称退隐,但是一手设立的那个成都小朝廷,却是活跃的很,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迹象,令行禁止,秦岭以南,大江之东,几乎通行无差。
而龙武军更是一个异数,虽然关于这只军队的详情和内幕,一直在世人眼中蒙着重重厚纱,但是仅仅数年,就从一群半路收容的残兵,经营成一个横跨数道,把持着最富饶的地域和关要,庞大而利润丰厚的产业群,拥有数个军制的禁卫军镇。
要说其中没有那位太上的周全和用心,那是自欺欺人了。
虽然这只禁兵没有特别突出的战绩,连战数和功劳,都比不过河东、朔方那些大镇,但这支军队和他的主帅,却能够每每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这就不是偶然或者格外好运了。
苦心扶持的襄阳太守魏仲犀,丝毫没得反抗的机会,就名败身死的下场,就是最好的注释。所幸的是,对一这只人马,那位皇帝大兄,似乎要比自己更过于操心一些。
而作为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是这些人再怎么强横,毕竟是臣子,与西北关系正是微妙,所谓君臣地位有别,主动攻击名封正典的宗王和藩镇的干系,可不是那么好当代的。只要江陵不动,那位梁某人虽然素有见人咬人的疯犬之名,但也不会轻易动手的,显然这把赌对了,给了自己更多准备的机会和时间。
两度东巡折还,并没有消磨他的雄心,只是让他藏的更深。而江南之乱,真是天意啊,他突然格外相信自己有天命,至少机会并不是完全都在那位大兄那里啊……
现在襄阳一乱,虽然用去了他大部分继续多年收罗的秘密好手,但也去了一个心腹大患,短时之内,再无可以扯后腿的后顾之忧了。然后是府内的不安定因素。
但是意外还是生了,作为一个需要一直维持一个良好形象,好不容易才可以放开手脚的上位者来说,他实在讨厌意外。
第三百零二章 激荡
“不知尔等何罪,……”
头束金冠,身披金鳞山纹甲的永王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
“尔等奸党,乱我军心,杀之祭旗……
他的头号内臣薛缪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及时接口道
“不教而罪,不为正理,……
李酒鬼一反往日的颓废和懒散,耿起脖子之瞪着他说道。
“这是哪朝的纲常……既然是吊民伐罪,不怕暴杀之名么”
这话说的很是犀利,直指背后行为的合法性。
永王,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
“罢了……太白先生醉了,先请下去休息好了”
“诺……
几名亲事顿然上前,欲做搀扶状的,刹那间却被他逼开。这位老先生有些怒须张的沉声道
“白蒙上恩许久,还请问王上的大义何在……”
我还第一次看到这位老先生出手,虽然手中无剑,却象一柄出鞘的宝剑一样的锋芒闪烁,那几位明显本事不弱的亲事,居然也为止气势一滞,猛退了几步。
许久,才怒喝一声“大胆”,那些亲事本能的抄刀。
“谁敢……
那些游侠儿也一窝蜂,几乎全站到了李酒鬼的身前身后,呛琅琅的一片把刀执剑,与那些蠢蠢欲动的王府亲事,对峙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另一位得力臣属李台卿突然上前呵斥道,脸色变地很难看。“想犯上逆乱么……
他负责的是武院和亲五营之一选锋营的人员进补,对于这些的游侠儿,平时没少恩遇优养下过工夫,没想到一有什么事,居然大半还都以李酒鬼马是瞻。
显然是他的无能的失败。
那些卫士闻声,也执戟逼围上来,顷刻间就将我们这些人。分隔到一边。只留下李酒鬼身边。那个剑拔弩张的小团体。
“白身为王友,谏拾之责,还清王上示下……”
虽然身在包围之中,质地有声的李酒鬼,清醒无比地眼神中,已经很难掩饰那种大梦初觉地沉痛和失落。
两次东巡下来,李酒鬼再算怎么糊涂。能够看到地只有党同伐异,争权夺利这些与当初抱负,大相径庭的东西,多少有些心灰意懒,长时间借酒浇愁避世,彻夜的流连在外……
但是今天永王激烈的作为,还是触动了他心中那底线,
只是他语气中那种不死心的执着。让我直是叹气。直到这一刻,这位老先生,还有所幻想么。
李酒鬼名满天。无数人尊崇,自认是名臣管、鲍一般的人物,要他去为内战张目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不过就我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长痛不如短痛,在这里因为节义而死,总比历史上那样一直假借醉乡逃避,什么事情都不理会,结果到了事情不可收拾,才莫名其妙地为永王陪葬的好。
剩下的事情,就是考虑怎么从容的脱身了,我再次看了李观鱼一眼,他给了我个少安毋躁的眼色。
顷刻间,我已经转念如飞。
这些天城中的动乱,也是永王决心的一部分,走在街上偶尔朱紫门第上,还有火烧的痕迹,据说江陵排在前十地好几个富户,都有牵连而被永王地人抄没或扣押,理由是私通匪类,侵掠地方。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理由,能够让这位王上,不惜撕下贤王仁厚的形象,不惜以动荡为代价,对治下大动干戈,但能肯定他已经箭在弦上,需要不惜一切手段,来确保一个稳定的后方,事情必然很严重,严重到他连面子上地基本工夫,都等不及了。
难道是西北出了问题,根据太医流出来的药案,那位陛下近期肝火过盛,已经出现腹胀积水,尿血等症状,在朝廷上几次提前退朝。
或者是河北某方面有了结果,如果是郭李两位元帅之一,有了闲暇抽出手来,永王在南方搞的这点本钱,根本不够人家看的。
不过对于我的位置来说,暂时还是安全的,永王要杀鸡警猴,想我这个级别的更本分量不够,更不会刻意带我这样一群闲人上路,最多是永王李酒鬼的关系,被局限在城里监视居住。
虽然城中已经戒严,但以斩团那些人的本事,在王府周围,制造一些混乱,然后失踪个把人,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跳荡团的人将突击夺取城门,当然这种万众瞩目的热闹,我是不会去凑的,然后我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待到合适的时机,将在某条城墙下被挖开的水渠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诸如此类的相应方案还有好几个。当然了,一旦永王率军离开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
“太白先生……永王终于开口了,声音中自有一种坚决“可否先退下……代。
突然门口的方向一阵骚动,那些执戟卫士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还有此起彼伏的呵斥声。
露出两个人的身影,当先一个身着深红交纱双钏的官衣,头上戴着平巾,方正圆滚的脸上,一本正经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另一位是小科绫的紫衣,贴身穿甲,戴着武职的善翼冠,面目微暗,脸颊有些瘦长,一缕干净利落的短须,整齐而精神。
,大多数人看到这两位的反映,是张大了嘴巴,场面有些失声。
然后才有人低低的叫起来
“方刺史”
窦都督”
我嘿然,居然是这两位。所谓的废柴刺史,在永王来前,他好歹在也任上数载,对地方数地不能再熟,而窦昭身为摆设性质副都督,显然不完全是摆设,他在城中拥有一批家将和亲卫队,他不管事。不代表他对治下一点都不关心。
他们不肯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地方。而出现在这里。肯定有所持。我嘴角挂起一丝冷笑,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王上既有盛事,某等怎当错过……
为的窦昭,轻轻一拱手,就算礼过。
“既然来了,那就且站一旁听候把”永王再次皱了皱眉头,显然也在意外之中。却不动声色。
“不敢……话音未落。
外围的甲士,突然象骨牌一样的倒了一大片。几个身影更飞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没了声息,让出一行人来。
看到当头那个家伙慢腾腾的走进来,我心中重重抽了一下,突然产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错觉。
“山人见过王上”
“李居士安好呼”
那人须如雪,很有点瘦骨仙风地味道。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地中条山隐士张果老。就没有看见他招牌一样地白毛驴。象是在自家庭院里一般,闲庭散步的左右招呼起来。丝毫不顾及作为主人永王的脸色。
面对这么一位不之客,永王挑了挑眉头。只念了两个字。
“拿下……
话音未落,左右飞扑而上,刹那间血肉飞溅,倒下的却都是王府的卫士。
大家这才注意到,刚刚出手的是站在张果老身边的另一人,他面容丰峻而眉眼细长,眼神中有些类似南八,充满了力量与刚健地味道,但相对山野健豹一般的南八,他更多一些世家子的丰容气度,薄薄的嘴唇让人感觉如万古冰山一样冷冽。
“裴将军,”李酒鬼亦是眼神一亮,当场直呼出来,
听带这个名字,我也惊讶了一下,居然传说中神龙见不见尾的,西京剑术第一高手裴将军。
他的剑术被形容为昆仑雪,因为其太负名盛,已经没有人称呼他的名字,而直接称呼裴将军,颜真卿书还为他写过《裴将军诗贴》,称其为“大君制*,猛将清九垓……剑舞跃游雷,随风萦且回……李酒鬼同时代的风云人物。
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出手地,就见挡在他面前地人,就象摧枯拉朽的树木一样倒了一片,甚至连剑上都没有沾血。
“王上还清稍安勿躁……”
张果老依旧笑咪咪的说。
话音未落,
那位苦木居士,刹那间脸色变成天青,横手如桥地挡在身前,却被张果老的拂尘轻轻一卷一拨,面色潮红的喝上一声树干折断让人牙酸的筚拨声音,一双手臂象蛇一样的变的软绵绵,脸色白的不能再白,重重的坐在地上,却再也没能起来。
他这一动作象是拉开了一个血腥的序幕。
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出来,双手飞错如拨影,那一支上好的长剑叮叮变成几截,他瞪着铜铃一样的眼儿,对着面前的裴将军,轻蔑的笑了笑,弯上的弧度却在嘴角僵住,耳突、掖下,肚脐数点漫漫渗出血来,越渗越急,刹那流满全身将整个人染的殷红。
“青龙大师,”
人群中的神臂拳王突然低唤一声,猛然踏前一步,却曲拳打在了身边一个高大僧人身上,那一瞬间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飞拳如影不知道出手多少下,对方整个宽厚的背心象纸板一样塌陷下去,然后才被贴近内家高手无元子,悄然不声的拍了一下,脸色染上一层黑气,重新甩开距离。
而看起来一脸宽厚的仓剑,挥舞着同样宽厚大剑,也瞬如电闪的奔前,从背后腰斩过数人,血水内脏瓢泼一样的撒在地上,仅仅几个回转错身,十几名亲事剑客横尸在地,才被那名江东剑客赵子高拦住,只听他暴喝一声,赵子高就连人带剑弹飞出去,摔入人群。却有另几位亲事已经堵上他,死死的格杀拼斗起来。
而与此同时。
一个眼神象蛇,剑势也象蛇的消瘦年轻人,已经将剑插在同伴的腰眼上,一搅一提,又掠过另一个人的喉咙,那是永王门下八生剑之一赤练生。他的同伴已经象虎爪一样的将手从一个喷血的喉咙里抽出来。
当赵子高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身边是一堆死不瞑目狠狠瞪着他的同伴
这只是一照面几息间的事情,永王武院和内府收容的好手,或叛或死就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不得不的退到永王身前,将其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
伴随着这让人目瞪口呆的血腥一幕.王府之外出现了骚乱和拼杀声的伴奏.点点烟雾和火焰的痕迹.随着骚乱声而不断扩大
“裴士淹奉上喻传,请王上接诰”
一行人中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满场哗声一片,虽是刀剑如从,再也压制不住那种如山如潮的惊讶和感叹了。居然是成都来的上诰。
这下不但是震惊莫名永王,连他那些臣下也露出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之类的东西。
我深深吸了口气,成都那位老爷子,终于插手了么,真是好快的动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