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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幻之盛唐txt下载     幻之盛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快递与登州

    河南仍是烟雨绵长的时节,

    大燕征南行营都知兵马使高全,正蹲在一坑水前,

    掬起一捧浑样的泥水,顾不得脏浑啜下去,稍稍平息了胸腹中的焦渴似火,看着水坑中印出自己潦倒憔悴的摸样,才觉得自己疲累困乏还有饥饿一时都涌上来,反复交加几乎快要崩溃了,

    那些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不眠不休也不用进食,象草原上最有耐心的狼一般兜在自己这些败退人马身后,契而不舍的整整追了三天三夜,不得不丢弃了所有的女人、扈从、驮马、辎重、旗仗、甲衣、兵器,甚至连那些一贯喜欢结城自保的的官军,也似吃错了药一般,纷纷动民壮、乡勇大出搜检,颇有一副势不罢休的气度。

    最糟糕的事情再次生,都三道元帅令狐大人再次消失在军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然后自己这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散军,顿时没了主张,只有分了家伙和四散分逃。前几回也不是没有这么狼狈过,但是只要能撤出人马来,就有重整旗鼓的机会,大不了重新易装化整为零躲入山里修养,但这次对方似乎不给这个机会了,换过行装后仍有办法追上来。

    更可恨的是这些人并不直接杀上来,而是在想停下来稍事休息进食的时候,才突然杀出来,寝不得安食不得进,仍再骁勇酣战的亡命之士,也被消磨尽了战意。

    就听的呜呜的几声号响,夹杂着破空的锐声,附近的数名同伴刚刚抬身,就被胸口透出一截箭菱带倒,重重的栽在泥水里,将混水染的一片殷红,不由心中沮丧,高高举起双手,伏跪在地上,求个痛快,他实在再也不想跑了……

    成都正是春好的时节,在绵绵的雨节中偶尔露出一隅晴日,顿时将正好的春光毫不吝啬的撒向人间,暖暖的温郁中,也隐隐带来夏日融融的前兆,将成都士民仕女的衣裳罗裙,轻剥的更加动人致致。

    在一片春光正好的花丛中,一大一小两个轻罗娇俏的身影,却一切都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

    “我想他了”小东西把头埋进谢满涨的胸怀。滴滴湿润的东西在她胸口淡开,也淡开另样的情怀和惆怅。轻轻抚弄着小也头,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后院的宁静

    “殿下,殿下,长安转来的特快专递”

    满面褶纹笑如菊花的内使张承,引了肩抗手提的数名少年家人。

    就见小小的身影,欣如小兔的一溜烟蹦起,窜到眼前来

    “当心,我的小主子诶”张承满是宠溺的表情.小心的扶主她

    ‘都有什么新玩意‘

    一层层精美缕雕的盛具打开.

    “这是长安高升坊胡禄酥的樱桃毕罗(一种面点)”

    “这是长安辅兴坊甄家胡饼店制作的芝麻胡饼”

    “这是长安东市红鲤酒庐的百髓膏”

    “这是长安西市胡高肆的波斯拳枣,康国金桃、无漏果”

    “这是,洛阳龙门的八珍翡翠酥”

    “这是太原的酸枣五色糕”

    罗列到最后,却是一只钢丝的笼子,里面一团雪白毛球一般的动物。

    张承看了看说明才说。

    “这是北庭的仆固大将军,在翰海之地收降同罗残部,攻破突厥叶护阿布思家的祖地圣山,掳来的战利品,特讨来转呈殿下的”

    ‘阿布思家又是什么东西‘

    “阿布思家乃是突厥人的大族.又称仅次王家的白狼突厥,素以供养白狼为祖嗣图腾,这只是在他们圣山,龙空山上所获的一只小白狼,胡人又称做神圣之狼,尝以毒蛇为食,据说其种甚有灵智,故又叫神圣智狼。”

    话音未落,小丫头已经急不可耐的打开笼子。

    就见一团圆滚滚的小狗一般的动物,被一把拎住雪白的颈皮,挣扎提了出来,这只小东西虽然被捏住要害,但濡染呼哧有声,努力毗出还未长全的乳牙,做出一副凶狠警惕的摸样来,可爱的直想笑。

    就听哎呀一声,小丫头捂着手,让雪白的一团落地,一溜烟滚起身四足抓地伏身向后,赫赫有声的弓起尾来,做出一副威吓的可爱姿态。

    “还是个坏东西……”小丫头翘起可爱的小鼻头哼了一声,看看手上留下的红印子。

    又伸手去抓,只见小东西机敏的张嘴就咬,就不愿让她得逞,可惜显然对方更有耐心和执着,很快就听可怜兮兮的呜呜几声,小东西被提住了尾巴,前脚腾空倒拖起来,小丫头很得意的说

    “阿汶,你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听了她这话,小东西象溺水一般,更是拼了命的挣扎,却被一手捏死了后腿,一手拿支小棍拨开尾巴,捅了几下

    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怎么看不到啊,阿笑说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里啊”

    “殿下,它好象翻白眼了”倒是旁边的阿汶有些余

    了,小心奕奕的出声道。

    “那我给它急救好了,拿姜汁和白醋来,”

    一会后

    “殿下,它怎么口吐白沫,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张公公,针灸的器具拿来了么,阿汶按住了,我要金针扎它的百会、人中……

    呜,惨叫声再起。

    “殿下这狼儿有**位么”

    “应该有把,试了就知道”

    “醒了醒了”小丫头的拍手叫起来,伴随的是嗷呜呜……

    一时类似小狗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喧闹的角落里,谢静静的展开一折紫的便笺,几行淡淡细细的字迹印入眼帘,

    开,正是一幅新流行的文体,新乐府萨蛮》

    “花明月黯笼轻雾

    刬袜步香阶

    画堂南畔见

    奴为出来难……

    华美工陈的辞藻中,透出灼热如厮的情句。

    顿似在她心头打翻了记忆的五味,浓浓淡淡的滋味,点点滴滴浸染在心头,她静静的想着看着,玉净的面容暇柔无波的,诞开一缕浓的让人心颤的红腻,最后又变成嘴角泛出的点点笑纹……

    胡兵南进,这是各地守臣的失职,足以成为敲打他们的理由,这也是我与张镐会面的原因,为此我在那些家伙那里获得了足够的钱粮和补充。

    渡海而击,蛙跳战术,我没想到史思明的部下,还有这种前军事素养,古代山东之境虽然颇多天然良港,但都尚未开,真正适合连人带马的大型运输船队登陆的地方,无非在登莱之地。再加上我的一点私心,因此我把几路人马汇合的地点设在了登州。

    另一些方面.

    真相是残酷的,地方势力中,显然某些人和令狐潮,有所秘密的协议,或者说存在某些心照不宣的东西。用放敌过境,纵容攻打洗劫某些地方,换取不侵犯势力范围,却保持外部压力的代价,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抗敌保境为名,继续搜刮钱粮,扩募军队,一待将来。显然,坐拥实力而待估身价的想法,也不是我一家的专利。

    这也是张镐为什么.急冲冲的就轻易放弃了对龙武军南下的质讯和探究.而对那些河南守臣着手整肃的缘故.道理很简单.既然这些叛军能穿过官军的防守,出现在|.的缘故,

    因此有些东西是必须弄明白的,结果不小心顺带的全面清查之下,也不免让一些争功诿国,间死不救,乃至阴使盗徒劫杀旅人之类,本来属于灰暗中的东西,如春阳薄雪一般的暴露出来,闾丘晓显然只是正当其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那些登州的官吏虽然对我不愿进城接受招待,而是直奔登州港来,颇有些疑义,但还是保持了足够的恭敬和小心,派了好些随员前来安置。

    “大人请看,这就是登州港了”

    这个年轻的通事郎,满面谀笑的介绍道

    “登州又称东牟郡,设有中都督府。牟平、黄县、文登、蓬莱思县,置有东牟守捉和平海军,其中平海军有舟师,计有大小舶一百三十七只,当然现下是战时,这些船多巡哨在外的,一时见不得”

    “土贡有:赀布、水葱席、石器、文蛤、牛黄。全州共计有户二万二千二百九十八,口十万八千九。兼有银山,也算是个中等的望郡了”

    个个肌肉夯实,而圆健有力,穿着三线部队守捉兵特有的镶钉短皮甲,甚少枪矛而多刀斧牌具,显然是为了利于接弦跳船的水战,只是那种面上的精悍,让人印象深刻。

    “贵治下兵将精壮,竟不下河朔劲旅啊”我心道这算不算是古代的陆战队

    “大人实在说笑了,本地素来贫瘠艰险,多盐滩浅泽,故而好狠斗勇之徒,民风强悍,今国家有事,正好置团结营,拘束于军中,倒叫候爷见了笑”

    “据说令狐逆党流毒河南,济阴诸郡望风而降,唯有贵地,为贼众曾几过而不克,也算是保境有方了”

    “鄙治有水师为辅,兼以海路通达,虽然围之而始不断输给,始念天恩浩荡,不敢懈怠,终得未失一地”

    他始终回答的滴水不漏

    港内林立的船幅帆从,但是却很冷清,似乎因为战时的缘故。

    能作为重要的船舶修造地,至少要具备三个基本条件,避风良好的深水港口,达的陆路交通,还有就是丰富的林木植被。作为北方历史最悠久的港口和船造地,虽然因为战火,一切暴露在城外的障碍物,都被拆除干净,但依稀留下的船台石桩,从尺寸和高度看,还可以推测出当全力营造时的规模是如何之大,又是如何之繁盛的。

    “大人且看那里,据说前朝武卫大将军周法尚,率舟师渡海征高丽的

    ,还建有周公台等遗迹”

    “据说这里有许多外夷藩船往来市泊……

    “正是,因为地理之近,每年都有固定的海流和顺风,因此,从登州往海,行船只要三天两夜,往新罗要两天两夜,往倭国要四天四夜”

    “那往幽州蓟口呢”我突然不经意的问道“要多久呢”

    他顿时目光闪烁了一下,又重新堆起笑容,凑赏前来

    “大人实在说笑了,蓟口现在是贼军盘踞,商旅早不通……”

    我心中突然感觉到一阵烦恶,那种不得不虚与委蛇,却将要解脱的感觉。

    头一偏,错开一道寒光,旧听空气扑哧有声。

    就见叮的一声,混在亲军中的智空出手了,他的一双肉掌如幻影一样迅疾如花绽放,将一堆子寒光银亮的零碎飞挡回去。

    “大罗千叶手”对方怨毒的瞪了一眼咬牙道

    这时四周激荡的叮当革刺错击声也戛然而止,他的身边那些试图从侧翼摸刹上来的从人,纷纷喷出血来,残断而倒,显然被混在亲卫中的剑士所格杀。这些家伙连偷袭,还是按照江湖人的习性,结果挡的了上防不住下,被长枪短刀一并格杀。

    他毫不犹豫的急蹬而退,飞身起落,却被射连弩穿了几穿,象破败的人偶一样,跌落下来。

    只听才点燃放出轰的一声告警号炮。

    杀声四起,那些船帮、货栈等建筑物里,刹那间拥出无数的甲士,寒光利刃的密织如林的簇杀过来。那些临近的守捉兵更始翻脸狠狠抽刀斩向附近的龙武军,刹那纷纷血光喷溅。

    当值亲卫的正是,鱼同的锐字营,闻声而动,虽然有少数为附近的乱军所围刹,但是大部分还是成功的聚拢到我身边,用手携的小盾掩护这我向内退去。

    仗这建筑的延挡,挽弓急射,极有准头的放倒一大片,少数后退不及的挣扎几下,就淹没在敌兵的大潮中

    但另一方面,从海水翻滚着,抽冷钻出来,将正在栈桥上激射的押衙卫士,拖上下去,防的了上防不了下。不是被扎住腰协,就钩住脚裸,翻下水去再也没有露出来。这些都是追随我多年活下来的老兵,虽然称善战,但都是北人,在水中就绝对讨不得好去。

    “快离开水边”鱼同急忙高喊着,整齐有序的交替掩护,纷纷退入港内。一边推倒一些堆积的箱笼货物,迅摆弄成曲折错落的掩体。

    “还有多少人”我背靠仓房,吐了口气说,

    “押衙军两队,锐自营一团,具在这里了”他沉静的回答。

    待到外围,合围完成。

    几扛大旗高高升起,我顿时明白了许多疑惑的东西,为什么令狐潮能够凭借一支流寇一样的军队,席卷河南而经久不衰,屡败屡战,愈挫愈勇,每次被打的几乎全军覆没总能卷土重来,最后几乎将守成专家逼上绝境,如果有这么一个源源不断输血供应的跳板,再加上一支随时方便登陆的船队,……

    我还是托大了,低估了这些人的决心,本以为只是有人暗中私通,但没想到事情比我想的更严重,既然叛军可以在登州港公开出现,那出现在城里也不会太让人意外了,象这么一个钉子藏在官军的腹地,只要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北上可以腹背夹击官军,南下可以搅乱江南。

    令狐残部,就藏在这登州港里,我这算不算是只见送上门去的好事。

    既然肯把这些深藏的底牌都掀出来,那至少是觉得有完全的把握了,至少有把握让眼下知情的存在一个都不留活口。

    而我把主力都防在防备城里的变故上,看着登州城方面的火光,城外大营那里也该遭到了突袭把。

    一下想了这么多。

    虽然局势很糟糕,但是我的心反而如雪浸的平静下来,临机指挥,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好了。

    不过对方也似乎准备不足,动相当匆忙的样子,居然都是短兵。这才看出这些安东兵的厉害,可不只仅仅是在山地的战斗,在货栈仓房的城厢中,三五一群用长兵器与这些只有短刃的优势伏兵周旋,竟然不落下风。

    因为是随行,并非战前,都只带了一扎的备用的箭石,虽然满深是血的鱼同,高喊要节约,但还是用的很快,越来越多的虞侯兵射光了手中的箭只,怒吼一声,扑入敌从中,以决死换杀数人。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的稍稍拖延,不多时,连我卫士都派去思处堵截救火,而敌军射声队的加入让局面更是雪上加霜。

    突然外面平静了下来,沙沙如潮水退去的声音之后,静的让人有些心慌,透过箱笼堆砌的间隙,我看到的却一片连绵的火把和火箭。

    “小心,他们要放火”

    站在上头指挥的鱼同,惊呼起来。对方.显然没有给我们拖延到援军的打算。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登州在燃烧

    “梁容若,一代名将气候已成了,只是资望不足,还不能……”

    一辆刚刚穿过潼关八马四轮的垂络缨缀的华车上,

    总天下兵马元帅府长史.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泌.淡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的皇三子建宁王李:.有帝师之才的白衣宰相,进行教诲,而谈论最多的,赫然还是近来龙武军大出风头的那位。

    建宁王李=.之动著称,连宰相之位的权势都不放在心上,若不是被父王用黎民苍生的大义羁绊住,早就挂冠而去了,实在很少这样夸赞别人的,特别还是他的另一位师傅。

    少年嗣王的面上,顿时露出复杂的表情,李泌看的微微笑,这位殿下还是很一如既往的之来之去的,很难藏的住心思。

    “殿下,想做一个名将么”

    “这是孤的毕生所愿”

    “名将之所以有别与那些智将、骁将,能将等等,最基本的条件之一,就是当世少有的大局观,其实名将不一定善谋善战,有万人敌的能力,但绝对要有知人善任、物尽其用的本事,而所谓运筹帷幄,善于利用敌我双方,一切的资源和手段来达到目的,兵法上叫做谓借势造势,在几乎不可能地情况下创造出奇迹来,天时地利人和,无所不可其用。诸葛武侯知天文地理而善用天时地利,风雨雷电山川外物尽为所势。水淹七军、火烧连谷莫不如此。

    当然,所谓的名将,在为政上也要有相当的造诣,不然没有相当的地位和身份。也根本没有挥的机会,天纵之才总是轻遭人妒,没有相应自保和寰转的手段,就很容易夭折在成功的道路上。

    但最重要的,名将留下地不仅仅是人们的景仰和传唱一时的传说和传奇,还有一些足以流泽后世。千古垂名的宝贵事物,一种制度,一种精神,一种让人前赴后继效法和传扬的传统。

    光这两样,就足称有名将之资了。梁某人自落谷之战后,就一直蛰伏成都,养军练兵,待到奉诏出危难,一战下长安、二战克潼关,三战救阳。挽江南危局,谈笑间顷刻翻云覆雨。

    这期中。并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好运释然,也不是拣了便宜那么简单。众人多见其轻易地来的胜果,却不知道这机会和便宜不是什么能都能拣的,不晓得事先如何长久的经营,又下了多少苦心的工夫。

    仅孙子兵法所述的,知己知彼一项。

    你知道他在关中有多少眼线和探子,长安城中又有多少内应和暗间,崔光远、薛嵩那些人、可都不是易于只辈,或许敌兵一动。领军大将的喜好习性就在其案上了,所谓运筹帷幄。料敌于先,胜算在前也不过如此,这样一来,就至少就有了五分的把握。

    “那还有五分呢”

    “战场之势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人算之能毕竟有尽,运气当占得二分,统军将领的急智应变临机之能又占二分”

    “那还有一分呢”

    “这个……便是朝中之势……

    “朝中之……

    “从后方兵马钱粮的供给,到党同伐异政争之变,史上多少能臣干将,决胜于外却饮恨于内,未尽全功便制于这个关键……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种奇异地笑容。

    “不过这位梁开府却有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根据二圣地约法,他身为北军总制,只需向太上负责即可,又有流民大营军工营造为后盾,其他能擎制他的因素实在少地可怜,这一分又可忽略不及”

    “因此,剩下的便是,所谓听天命而尽人事的运道”

    当然对话的双方.都没想道,正在遭受性命尤关的危机中……

    烟火缭绕中,不但大大影响了守方的视线,也影响了进攻的效率。众多蒙着面巾的士兵,紧紧爬伏在地上,一边静静呼吸着低处流通地空气,不时侧耳贴地倾听,然后齐刷刷突然起身,的向某个方向,留下一片惨叫声。

    ,拔下钉在甲上尚在燃烧地箭石,摁土里熄了,又丢给一旁的衙兵。

    “寻找水源”

    “挖土为沟,掘沙为壕”

    “推倒多余的箱笼,清出隔离的空子来”

    一条条指令贯下去,龙武军队放火和防火的经验,算同样是丰富了。因此,一时之间,大火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和影响还很有限。

    别将鱼同,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印着闪跃的火光,决然正色道“大人且放心,属下舍了身家性命,也要护得周全”

    “他们已经在仓房中挖坑了,待会可让大人稍避进去”。

    “只待拖的足够的……”

    “拜托了”我也没有多话什么,就钻进仓房。

    阵前战斗非我所长,能够做的只有无条件的相信他,并避免成为拖累别人的理由。

    库房中还有一条小小的暗沟,虽然不好闻,但是却可以带来一些带咸腥的凉风

    在视觉的昏暗和流水夹杂这撕杀惨号的听觉喧闹中,顺便反省一下,如果我翘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从关中到河北,一切多在掌握中的顺利,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轻骄好胜起来,从骆谷、到河池,再到这里,

    第四次遇上危险了,显然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

    如果本阵那里再有人刻意扯皮,拖的久一点,相信许多一直暗中咬牙切齿的存在,会得到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结论是,龙武军和大多数我创立的事物,很可能就此崩解离析,龙武军铁定被重新拆分一个个,流民大营所代表的巨大利益,也将成为各方势力轰抢的一块大肥肉。

    我搞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一时之兴会衍生出怎么样的价值和结果来。

    而平时过于精密和科学的分工和制衡形成的运转体制,其结果是,虽然平时不用我做什么事,但一旦那个位置出现真空,就没有一个可以压的住大局的替补。

    韦韬或许可以为平稳过度着想,接手我留下的空白,担负起龙武军这个小群体利益的领头人,但是他能够产生作用的,也只是维持军队方面的,大部分藏在阴影中的资源和力量,却是掌握在我的四大长史手里。

    要是我不在了,毫无意外的,内长史温哲会视情况,利用手上的掌握的人手和资源作为增殖的加码,寻找一家更好的主子投靠,但在这之前,他也是胆小而谨慎的人,没有足够的把握和担当,也是不会轻易背离的小丫头,毕竟小东西也是嫡亲的公主。

    而魏方晋就更简单了。他是个很知时务地人,他会选择用某种方式,偿还了我对他的知遇之恩后,心安理得的用手上掌握的渠道和资源,待价而估,以决定是继续服侍旧主的家人,还是另投高明。

    而心思最简单的反而是薛景仙,他或许会选择继续作为属管。辅佐小丫头成年,更好的接受我的遗产和影响。

    至于受到影响最小地就是郑元和,他现在有干吏能臣之名,连老皇帝都赞许过的,就算自立门户,他也有一个出将入相的良好基础了。但依照他的性格。多半回过头来关照一二。

    至少我庆幸的是,因为属于我个人心血来潮行为,因此只带了卫士,没有例行的带上那些参军团和帐下实习士官,就算龙武军和流民大营都不存在了,他们将是把我地思想和学说继续散播流传下去的种子。

    然后回到我自己身上,却是很不甘心,我家那些漂亮的女人,还没怎么用就成了年轻的寡妇;和小丫头玩的暧昧养成游戏玩的过瘾,没法等到开花结果好好吃掉;而雨儿还没长大到。可以象大多数青春漫画一样,穿着性感睡衣。没天早上来来唤醒我的存在。这一切都要便宜别人了,还有一些我正在推动的事情。失去了幕后最大的黑手后,也将烟消云散。

    历史上能够站在最前沿的革新者,基本都没好下场,这与他们倡导地东西先进与否,是否真的好用无关,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绝对没有办法抗衡整个社会大环境地。历史的进步,往往是以一些被称为先驱地牺牲品为垫脚石的。

    我既不想当那被枪打出头鸟。也不想承当风险,又想享受变化带来的实质利益。只能让别人出风头了,当一个慧眼识英雄的伯乐。但这么做的后果是,没有背后的推动和引导,那些半调子的东西基本别指望会有结果了

    正当我想入非非,已经考虑到朝廷会给我什么级别的追封,写我地仆告时,最多能用到什么规格的溢号……

    喊杀声中,另一方围攻地主事人,也变的愈焦急,压迫的范围越小,受到的阻力就越大,已经有十几波人杀进去,又死伤惨重的被赶出来。各种仓房,货箱堆砌成的狭小空间,限制了投入的兵力。

    随同主要目标的那些押衙兵配的铁折弩和锐字营的射弓搭配起来,对冲在前的敢死队造成了可怕的压制和威胁,他们仗着障碍物的掩护,这些人的箭术犀利而狠毒,几乎可以贴着盾牌的缝隙射进来的,已经至少有十几个不信邪领头冲锋的将领,栽在这一路上。

    时间随时都在流走,登州城中毕竟兵力有限,平海军又是以兼顾水战为目的轻装兵,面对北衙六军之一的精锐禁卫军,能拖的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按照原来的计划,登州城才是行事的中心舞台,借助足够高的城墙和复杂巷道分散护卫力量,自己这些伏兵才是用来突袭城外,因为失去上层而群龙无的留守营地,

    为此,还牺牲掉一个头脑和身手都不错,潜伏的很好的部下。

    他不由怨恨起出这个主意的人,仓促而生的计划,就是容意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数,更糟糕的是这个变数,又再次引新的变数,按照计划本将那位随行都引到船上去再动手,一旦在海上被孤立起来,,哪怕本事再强,也翻不上天去……是沉不住,抢先下手了,不得不抢先动,把目标围迫到港区内去。

    虽然不知道上头为什么特别重视这个家伙,但就他平心而论。

    杀掉或者俘虏这么一个旧朝禁军大将,固然是难得的胜利和鼓舞,但对眼下的局面和大势,几乎是毫无帮助的,更别说,为此暴露一个长久以来经营的一个重要据点,要知道官军那些人,就算有所怀疑,但在河南这相互对峙的局面下,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对这么一个州镇轻易动手的。

    更要命的是上头要捕获活口,这就迫使他不能用一些玉石俱焚的强力手段,而

    下的数量,来填平这些障碍……

    然后苦战不下,背后那些人终于下了放火的决心,放了火后,却又现犯了新的错误,作为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北人,他们显然忽视了一些东西,春天常的大雾和湿润的海风,让这些港口建筑,与干燥实在扯不上关系,点起火来,浓烟先遮蔽了视野,也阻绝了进攻的路线。

    而登州港本来就是商舶往来的大港,对防火本来就有规划,还有众多沟渠水道。这又给火攻效果造成很大影响,当然要是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烧,也不虞烧不干净这里,但他偏偏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他看了一眼。

    火光缭绕中的港区,就象一只狰狞的巨兽,无论多少人进去也填不满它。

    不由下了什么决心,转身道一群头脸都藏在垂笠蒙纱里的人,“金长老,事情紧急,后面的就拜托了”

    随后,一排大盾重新被树起,举盾的士兵都穿了双份的铁甲,虽然沉重的让人行动缓慢,却成功的挡下了大部分狙击的箭石,至少少不分人被拖换下去,再次接近燃烧中的建筑后,从盾墙的间隙中,纷纷伸出一些长槊,用斜刺钉钩住燃烧的箱笼堆物,用力拖拉倾倒。顿时清出一片空间来。

    只听呼啸一声,突然一些人影纷纷从这些盾牌后面飞身而起。踏着盾墙和箱笼,跳进烟火缭绕地建筑物中,顿时掀一片激烈的拼格撕杀声。盾墙裂开,轻甲短兵的步卒紧随其后涌入其中。

    战斗的激烈中另一些地方.一些船却在雾气中悄悄进港,

    山头上一群人拥这一位粗面蓬的大汉,也对着登州港生的事情,正在面面相觊,

    ‘干熊匿。他娘的老鬼.回头把苏老四那茬子,给俺栽了荷花,怎得有这么多的官兵,不是说登州港里空虚,正好做单大买卖”粗面蓬地大汉

    他又啐了一口“这演的是那出啊,官军趔架官军‘

    “当家的。俺们扯呼把”

    “可是高大脚,老二那帮人已经进去了”

    “当家的,怎么办”

    “乘他们干的紧,抢他一列子碚”

    领被被催促的心急了,眼角突然撇到外围招摇一扛大旗上两个大字,如被锤重击,不由大喝道

    “操家伙,娘地,扎出去博一把”

    家的。俺们拉哪一头,拣人多的么”

    话音未落就被领。狠狠一掌打了个却列。

    “傻才,当然帮看起来更贵气一些的”

    “锦上添花人家未必领情。那些贼兵人多势众,回头把你给吞了还不知道”

    “雪中送炭才让人感激,官军虽然也不是好货,但拉出那点人,如果想反悔,搓圆扁我们都好下手”

    “要得……

    半刻钟后。

    只见敌阵忽然乱了起来,崩开一角,一群手拿各色兵器骑着驴、骡之类的另类骑兵突进来。将那些正在丢射火源的敌兵杀个措手不及,一些港上的船只也跳下来一些汉子。撞进敌丛中拼杀起来,虽然这点人冲进那些敌军的包围中,是很可笑的事情,但是他们的确搅乱了敌军意图。向保卫圈内地迫进不得不终止,而调过头来对付这些不之客。

    残余的士兵奋起余勇,杀进来地江湖好手和敌兵重新逐出去。虽然这短短的一回合上,就残余地龙武军士,比先前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但援军比想象中更快到来后,进攻者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当我被簇拥着,重新出现在港区中最高的建筑顶上时,已经可以听到来自敌阵背后如炽的喊杀声,和如潮水一般退走的散乱敌兵,

    先被突破的是西面的敌阵中,如辟波逐浪地露出一彪人来,人人从头到脚的严密披挂,手操狼牙棒、钉头锤之类地家伙,正是程十力为的的熊貔队,因为性格释然、物以类聚之类的原因,在程十力手下聚拢了一批精选的巨力之士,在他们挥舞如炼的长短重兵面前,任何抵抗就如糊纸片般脆弱。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票手挺铁枪的骑兵,却是韦老二的亲军马队——突骑队,据说都是他当年学枪术时的门下子弟,他们象在赶鸭子一样的,驾轻就熟的将那些敌军,踩踏突刺的四散奔逃,硬是开出一条血肉狼籍的道路来。

    战斗还在继续,两厢回合,重新相见,三言两语,才知道前情后事。

    不出意料,登州城的守军以劳军为名,对刚刚立足未稳的龙武军,动了突袭,酒坛里是放火用的油,粮包和布卷里藏着兵器,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很无害的老弱妇孺为掩护,让负责接待的将官,很难提起什么防备的心思。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龙武军应变能力,平时那些变态的特别训练,和长久以来的战训体系的作用,此刻就挥出来,虽然一开始被突杀了一些军官,但那些士兵在没有命令也能自的集结起来,按照兵种进行分工和搭配,推举出指挥人选进行抵抗。

    虽然那些突袭者很骁勇也很敢拼命,但是无论平海军,还是东莱守捉兵,作为一只更习惯水上战斗的地方部队来说,与装备精良兵种齐全的北军,在野地里打阵地战,其结果可想而知了,因此比我想的更快就派来的援军。

第二百四十五章 当新罗遇到高丽

    一大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在染成红色的海水里不停的卷荡,随海草纠结摆动出各种狰狞姿态。

    究竟什么原因,能够让剩下的这些人明知道事不克为,舍死忘生的为争取时间,阻挡到最后一个人,为了减少牺牲,不得不召集射声手,一片片的集体射杀在海水里。

    这场战斗结束后,虽然我得到了一些的答案,但同时反而又得到更多的疑惑。在这登州城里,似乎还牵涉到更多的东西,登州是什么时候变成叛军的据点,这些安氏叛军中存在水军的来历,还有明显来自北边的神秘武装船队。

    因为,号称逃路专家的令狐潮又成功跑了,带他最后一点亲信,以及一干叛变的登州官员,利用这些被抛弃的部下所争取的最后一点时间,从容的登上船跑了,而在反包围战斗中,海上突然出现一只船队,似乎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在他们弓弩和石炮的掩护下,成功将大部分人都接上船,

    虽然港中留有一些大船,但是缺少合格的水手,也没有操船的经验,用车弩射上几轮后,龙武军也只能对着远去的船影望波兴叹。最可恨的是这些人走之前,还在登州城里放了把火,兵顺手把没能开走的船点了不少,

    不过作为秘密囤积的储备,登州城内还没有来得及烧掉的东西,清点出来也一笔大数目,登州港内还留下一些不及开走的船只,总之还是赚了一笔。还有登州大狱里关押的人群中,也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相比这些,突然出现在混战中的第三方,更让人惊讶,我居然被一群自称连山、龙山十八寨的山贼给救了一把,命运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无语。

    事情始因很搞笑,作为战乱的伴生物,大量逃避战乱或者交战双方的抓丁,而逃上山的人,再加上登州靠海,富有渔盐,是以境内还有大量所谓盐枭、走私贩子的存在。这些势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山寨据点和所谓的绿林道,而他们这些山头的茬子,其实是因为一个消息,而暗中被人联络起来,准备做笔大买卖,洗了这登州港。

    当然,据我那些参军的推测,最接近事实的解释是,特意引他们前来,还有顺便做替罪羊的来掩盖真相的打算,没想到某些性急的家伙实在等不及,提前跑来埋伏了,结果反而变成意外的变数。

    “总府,他们当做如何处置”负责看押的郎将温,开口道。

    我看了眼,被接触武装,团团围做一圈,或蹲或坐在地上,两手抱头,垂头丧气的山贼们,表情别提有多郁闷了。

    “把家伙还给他们吧”

    帐下小有规模的我,还真看不上这些山贼性质的小武装,不过起码为我出过力的,作为一个赏罚分明的上位者,也不介意稍稍展示一下我的慷慨。

    “战获的兵器铠甲随他们挑拣一些,算是误打误撞的补偿”

    “是”

    “慢这”他得令而去,又被唤住

    我忽然想起其中某些人是从海上进来的,

    “再问问他们有没有会操船的人,愿不愿意换个身份吃粮,如果能再替我招募更多一些会船工的人,还另有重赏”

    毕竟龙武军是客军,这些家伙出身和职业虽然不好,但在地方应该还有些眼线和人脉,适当的给点甜头,许之以利暂为驱使,还是可以考虑的。

    “先把领头的放回去好了”

    我转过头来,对日值参军常建道。

    “校尉的空白告身还有么,也盖刊一张给他们作为信物”

    恭身道。

    “我承认,是我轻率了”我举双手投降。

    回到营地大帐,面对一干比我还紧张的亲信部将,我实在被看的不自在,赶忙承认错误。

    不由他们纷纷摇头,这位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喜欢突然出人意表,或者心血来潮的出点状况,也不知道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糟。

    不过这次倒是被轻轻放过了。

    “大人不觉得奇怪么”岑参开口道,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侧立一旁的,左虞侯军别将鱼同一眼。

    “兵曹司下,已经堪检过那些伏兵的身份,除了河南流贼残部外,另有一些有契丹人、奚人,甚至还有渤海人和高丽人”

    “怎么又牵涉到安东去了”我顿时皱起眉头。

    作为唐朝四大都护府之一安东都护府始于总章元年九月,司空李勣平高丽之战。高丽本五部,一百七十六城,户六十九万七千。其年十二月,分高丽地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置安东都护府于平壤城以统之。用其酋渠为都督、刺史、县令,令将军薛仁贵以兵二万镇安东府。

    上元三年二月,移安东府于辽东郡故城置。仪凤二年,又移置于新城。圣历元年六月,改为安东都督府。神龙元年,复为安东都护府。开元二年,移安东都护于平州置。天宝二年,移于辽西故郡城置。去京师四千六百二十五里,至东都三千八百二十里。

    “安东不是已经归复朝廷了么”副将韦韬忍不住开口。

    当初安禄山诱杀安东大都护马灵察为所并其部,后来叛军主力被纠缠在河北,留守的安东副大都护王玄

    卢兵马使侯希逸,乘机杀死安禄山委派的安东都护徐宣布归复朝廷。朝廷大受鼓舞,特将一个为委任为安东大都护,一位被委为平卢节度使

    “话虽然如此,但是眼下这位王都护,能控制多少地方还不好说了”岑参皱起眉头说。

    “哦”

    “要知道,前年降伏朝廷的另一位大将刘客奴,袭取范阳不果,为叛将史思明所败,逃归安东,却为王玄志所鸠杀,强并其部下,却也使得将士离心,军州多不从其号令了”

    “其实,安东之事可问一人,他世居安东的名门”岑参又说……

    薛嵩作为带着三千多人加入我帐下的外系将领,还是前降将的身份,多少有些不受待见,不过他这人足够低调也足够勤勉,按照龙武军的章程,重新编练下属,一直做的不错在,是还缺乏表现的机会。

    第一次参加我核心***的召见,身处在一干明显年轻的将领之中,快过而立之年的薛嵩并没有任何意气消磨的迹象,面上也恰如其分的表现出点受宠若惊的味道来。一一见礼过才坐定下来。

    “贵家三代世镇安东”

    轻轻点头

    “我正想问些安东的事情”

    “大人,但请吩咐”他又起身恭手

    “那你可知,那些伏兵中的高丽人么”

    “属下已经奉命看过,”

    你又有什么想法么”

    抬起头,看了眼左右“那些其实不是高丽人,乃是新罗人”

    顿时如一石激起千重浪。

    “新罗人”着下轮我惊讶了,安史之乱中,那群棒子的祖先,也在其中参合什么么。

    听他的解释,我才明白过来。

    这个时代高丽,其实就是古高句丽,属于是一个东北多民族组成的国家,主要还是前扶余王国时代流传下来的风俗和传统,战据主流。

    虽然国家灭亡了,但是那些高丽旧族还是需要继续活下去的,隋炀帝三征高丽,唐太宗两战次东征,虽然没能把消灭这个国家,却将高丽变成一个穷兵黩武,全民皆兵而民生凋敝的畸形社会,后来李勣经略营州,采取的焚掠性的焦土战术,更始让高丽国内雪上加霜。

    生存的需要总是最现实的。再加上高丽兵能射善守之名,让历代征服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在旧王朝覆灭后,大量失去生计的前高丽军人,为了吃饭和养活家人,纷纷转事征服者,为唐朝戍边,换取糊口的机会。

    其中的安东治下的新城州都督府、辽城州都督府、哥勿州都督府、建安州都督府、南苏州、木底州、盖牟州、代那州、仓岩州、磨米州、积利州、黎山州、延津州、安市州等十四州,并无城池,乃是高丽降户散居的军镇。

    闻名天下山地军的安东兵,皆出自这十四军州,世代杂居下来汉化严重,已经与多数汉民无异,还出了不少将帅人物。

    本朝号称“山地之王”的一代名将前安西大都护高仙芝,就是出自这一族,而现在河北行营中另一位大将王思礼,也是典型的营州高丽人。

    而高丽东部的半岛国家——新罗才是近代意义上的朝鲜,而世所谓高丽棒子,也是指两百多年后的,新罗内战的后三国时代的大将王建,废新罗女王自立,号为高丽国,并创立了后世的朝鲜文字。当然了,这个高丽与曾经雄居辽北的高句丽是两回事,硬要认到一起,就好比说蒙古人和匈奴人其实一脉相传一般的可笑。

    至于辽北三国的百济,地缘上更接近日本,两国一衣带水常年联姻通婚往来,以至于百济一被唐朝灭国,当时的大和朝廷就迫不及待的拥立,留在岛上的百济王子扶余丰为新王,率水陆进军朝鲜半岛试图染指大陆,结果白江口一战被当时留守大将刘仁轨打的满地找牙,”举国之兵“几乎全军覆没,倭人的第一次大陆梦就此破灭,而国内适时也爆了政变,中大王兄乘机推翻了把持朝政的权臣苏我家族,立外甥女为新王,并向唐称表谢罪,才有了后来全面效法唐化的大化改新运动。

    历史上的辽北前三国,风俗、刑法、衣服,虽然有许多相象的地方,但高句丽和新罗总体还是还是两个文明主体。特别是高丽被征服后,在这个时代,人们习惯上还是很容易把安东高丽和新罗人区分开来。

    听的我叹然不已,还是官方教科书惹的祸啊。为了所谓中朝友好的需要,楞把高丽和高句丽混为一谈。

    难怪后世那群喜欢乱认祖宗的韩国棒子,死皮赖脸的要说长白山是他们的,感情这些自大而自卑的人,为了证明自己历史比华夏更悠久,已经厚颜无耻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连渤海这个典型的山地、游猎的大杂烩国家都不放过,要不是女真这个民族实在太野蛮和不开化两朝几乎也能被当成韩国人的光荣历史之一了。

    在这个年代。

    安禄山身领三道节度使,对附近这些小藩附国来说,犹如一个太上皇的存在,常常苛拿索要,不敢不从的,征召一些新罗人效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吧。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安氏差不多要完蛋了

    议结束后,他又被我单独留下来。

    “你家算是安东的老人了,知道长白派么”我又想起围攻中,突然出现的那些江湖人士,出手凶狠犀利,根本不似中土的路子,造成了相当的伤亡,曾听那些保卫我的安东兵,惊呼出这个名字来。

    “属下倒是知道一些”他稍稍呀然了一下,又波澜不惊的说“鄙家还有过一些往来的”

    “说来听听把”我倒是起了八卦的兴趣。

    “这是一个以长白山为据的边地大派,白山之地绵延悠长,其支脉广阔千里,拥有鲜卑、契丹、奚人、秣褐等聚族别类众多,虽山高林阔而常年大雪封冻,但山中多参宝貂裘,有金银等矿藏,是以药工、参客、淘金、乃至脱镇流人、亡命之徒,盗贼匪类都啸聚其中。

    当年隋亡而天下沸沸,群雄逐鹿,大批流人避祸山中,结围屯自抱,相习武艺,这长白派乘势而起,在其中独树一帜已有多年,其门人徒众各族皆有,几乎是来者不拒,良秀不齐,当年先祖安东公镇高句丽故地时,曾得冀助一二,故得相安,先父镇幽州时,亦有拜入门下效力的”

    “那天池宗又什么怎么回事,与这长白派有什么干系么”我又想起家里那小红线的出身,好象也与这长白山有关,紧接问道。

    “这个”

    他眼神跳了跳,琢磨了下用词,才继续开口说。

    在”

    “鄙家虽在安东薄有些名声,但也只知道,这据说是奉刺秦之荆柯为祖师的古老门派,世代门主都以荆柯为姓,门人不多,却是出色的刺客”

    “到了本朝初年的当代门主荆柯守,乘战乱大收孤女自幼养为门人,习以击刺之艺专,为周边各国权贵豪富所用,并鼓励出师的门人间,相互斗刺格杀的……鄙家在安东,也不出例外的……

    他倒是坦白承认了这个关系。难怪我家那位小红线丝毫不怕生,是那副不通事故,还有点小迷糊的性子。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不能白白受了这一场伏击,我有件事正好委你去做,人手和物资尽管你挑”

    “军上,但请吩咐”

    “你的部下习惯坐船么”

    离开登州前,还有点事要善后。

    根据朝廷形成的惯例,官军每收复一地之后,允许将领就地募兵自守,临时指定代守官员。虽然登州里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剩下的空城起码还可以作为筹码换点好处。而且还有现成港口,虽然烧了不少,但还有不少完好的东西。

    “告诉南边那些人,有没有兴趣接手一个带港的海城”我对前来复命的李观鱼等人,如是说道

    当然,自丛这次,登州遇险后。我就下了一个决定,给自己再找一个保险栓,自从把薛景仙留在成都后,我身边就缺少一个可以对我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念头,提出规劝和谏止的人选,副将韦韬虽然年轻干练很能让人放心,但和大多数最早追随我的部下一样,对我总有一种潜意识的盲从崇拜,不能太指望他来反对我,

    而司马岑参虽然军旅经验丰富,头脑也不错,人脉广泛,但是这个人有时候太老实了,对厚黑一套的东西,考虑不够,元节、常建、杜佑那些,录事参军更别指望了。

    想来想去,还是被冷落在军中的前京兆尹崔光远,这人眼光毒辣,而且手腕圆滑而富有干才,只是他不比我的四大长史,他们拥有人手和资源等一切都是我扶持出来的,崔光远自己有一套班底,让人不太放心。

    雪藏了这么久,也听看见闻了不少东西,他也该有所触动了,大多数后来加入的人都会惊讶于,以龙武军为核心的这个群体的活力与先瞻性,以及善于自我完善和修复的绝佳体制。可以说,虽然只是大多数东西,仅仅维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但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带来莫大的好处。

    但另一方面,别人想效法也也只能学到列于教材那些浮于表面和形式上先进的东西,龙武军从创立之初,就走的与这个时代其他军队完全不同路子,要学得自上而下的重新开始。

    就好比龙武军的基础是建立自己体系培养出来的士官群体上,就算没有了自上而下的命令,底下人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其他那些军队,还走是将领各自**来的亲信部曲为底子,靠战场上个人的骁勇和表现来选拔补充。实际还是南北朝那套“兵为将有”的老路子。一旦带兵的名将去任,除非有一个出色的继任者,否则失去了一贯灵魂和核心,所带的军队就要大打折扣了。

    最近*风起云涌,小白狼上天国去降临了,教主穿越到大唐去了,月关投胎去做狼神了,小胖奥斯卡跑去篡清了,沐铁去当刑名师爷了,包子去练莲花宝典了,烽火去当枭雄了,府天去攻略武唐了,水叶子还在天宝风流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向南向北

    崩裂的城垛上上,已经插上朱色的唐军战旗,但是城中的战事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城,从上空俯瞰下去,可以看到,半身高的积水中,象蚂蚁一样散布这无数披甲执刃的士兵,正在艰难的跋涉,头上不时咻咻的掠过流矢,偶尔有人栽倒在水中,又随被后人拖到一旁,一切麻木而静默。

    虽然攻破了外城,但是抵抗一刻也没有停止,倒灌在城里街道的积水,给继续进攻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再加上心存死志的城民,依据房屋坊巷,寸土逐墙的拼死抵抗。让安庆绪的大部,得以退进内城继续死守。

    各种尸体肿胀的漂浮在水上,虫豸飞舞,随着气温的升高,散出种种的异味来,用竹钩起一具拖到,简陋的木筏子上,浑浊的实在看不出什么颜色了。

    长龙一样的手推车阵,一直绵延城外的,那里一边是随军工兵在汗法如雨的挖土为坑,一边是随军的医护营,在队这填满的大坑抛洒石灰,

    城外三台城的遗址上,因为地势较高,这里成为了行营中军的所在,

    “营中的情形怎样了”太子小白在巡视伤军营地。

    “还好,没有什么大疫的情形”负责的总医官李想鹤沉声回答道

    “所有的水源已经交代煮沸了再食用,各营的沟渠和水道,也已经铺设完毕,营下已经查看了,可以直通到河里去,至少不至于再引起二度污染,集体出现症状的那几百名军士已经集中看护用药,个别已然正在康复中”

    “多亏了龙武军留下的医护营,这些人很有些办法,”身旁的内官不失时机的捧上一句。

    “不过,这夏日临近,将士们泡在这水里作战,终不是个法子啊”可惜他丝毫不领情,继续道“水中多污毒,浸之伤创,浓烂不止,治的了标却治不了本啊”

    “还有药物奇缺,行军散、万金油、金创白药等都存量不多了,还有有待剑南方面的补充,特别是烈酒和酒粹,可杀毒去疫,被称为救命水,几乎没有了……

    听到这里,太子小白无奈的摇摇头。

    这些被称为特效药的事物,却只有成都将做二所和仁济院的制药场有产,也并非无限提供的。

    (制售符录、丹药,向来是青城门下的一大收入来源。青城山下,就有广生、宝源几家青城背景的药局,已经小有规模,也有现成的人手和经验,有我当初和青微子说的便是“我有几个方子,有兴趣一起财吗”,一拍即合,调拨了过来听用。

    蜀地向来盛产药材,以种类丰富著称的,《唐本草》上的记载基本都可以找到,因此我主打的三大品牌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万金油”“行军散”,属于基本针对大多数突症状的万应药,当年中国远征军入缅甸作战,就是得力甚多。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三门的配料都在说明书上写的清清楚楚,能让人朗朗上口,有了成分后,剩下的就交给仁济院,主要研究其比例和搭配以达到最好的效果。这东西做出来绝对是不愁销路,我的军队,就是一大客户。

    不过我还是给了他们一些,比如要求产品尽量的低廉化要求,比如调整配方,在主药之外做些手脚,再按照官士农工商分做三五等来卖,最上等的,辅以麝香、樟脑、冰片等入药,效果最好最快,自然价钱最贵,最便宜的搭配用最廉价的药材,虽然效用差些起效也慢,但也可以忍受。而军队用的,就用中成药加工的手段,做成更轻巧的膏丸片剂等便携模式)。

    太子小白心中虽然无奈,还是嘉勉了几句,并许下将调集河北民间医士补充军前,并动各州县,收集药材供应军前的承诺。

    那位老大临走前,很有先见之明的,把这位已经声名著著的总医官和他的得力属下,特意从长安调集到军前来听用,除了行医做事只认轻重缓急,不认身份高低的作风,让某些人很有些非议,也算是很勤勉上心了。

    对于李想鹤提出的这些问题,却也无法避免的,所谓医者父母心那是他的立场,但是身位太子和总帅,他要考虑的是另一些层面的东西。

    朝廷的催促一道比一道严厉,若不是情非得已,那些将帅谁愿意让自己亲信部下和子弟兵,整天混在污水里挣扎着打生争死,但是……

    围城日久,大军的用度,已经开始出现吃紧,为此,行营已经不得不勒令遣散了一些外围的义军和好几路地方守捉军,悉令还镇就食,以减少大军损耗,又在军中实行进一步配给,只有参加日间作战的,才有全额口粮,但还是捉襟见肘。

    操虑多了这些劳心竭神的事情,他才有些明白,当年被太上誉为“吾家去病孤”,在皇家与父王一同长大世叔王忠嗣,当年抗旨不尊的心态。

    还好,自从龙武军南下清理粮道也不是毫无成果,协助新上任的河南节度使张镐,整理地方,清查旧弊,从那些河南州郡中,楞给清出大约三十七万石的米面麦豆,稍稍缓解了大军迫在眉睫的所需。

    “殿下”左右的呼唤让他顿时收回思虑,

    是四下看看把

    虽然走在医护营地中,常常要忍受着各种腥恶难闻的味道,耳边时常充斥呻吟和惨呼,但他仍然在面上如春风沐雨一般,对受伤将士一一看问巡慰,虽然仅仅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也足够让整个的伤兵营地流下深刻的铭记,和谈论上一整天的话题了。

    那些兵将多数哪见过这阵仗,许多人一辈子也未必有机会见得这位尊贵的一面,哪怕是被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觉得莫大的荣幸焉哉。

    说实话,太子小白也很享受这感激涕淋、热泪盈眶之类的心情,相比那些习惯把真实想法和心情,藏在诸如谦卑、谨慎、尊敬、服从、畏惧等面具下的那些臣子和将帅们,从这些普通士兵的身上,更容易让人感受到一种叫真心诚意、赤子之心的东西。

    因此,虽然身边的人,多以千金之子做不垂堂等理由,屡屡劝谏过;虽然那些将帅也建议过说,只要派一个代表,同样也可以宣喻太子的恩德;但他还是把每天亲自巡视伤兵的行为,坚持了下来。

    光看着他们不顾伤势轻重,争先恐后想站起来行礼膜拜,誓诚效忠,但既受宠若惊,又手足无措,惟恐脏污了贵人,种种复杂心情和表现,实在让人很有一些成就和感慨的心情。

    就似一名重伤的老兵,心情激动之下扑上前来,脱口所说的一句话“老子见过太子殿下了,死了也愿意了”这句话虽然被斥为粗鄙无礼,却给他触动颇大。

    就如那位老大所说过的,作为这世间大多数的斗升小民,他们的要求其实很低的,而在他这个位置的人,已经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但只要肯对别人适当给予的一点点,自己看起来无足轻重的付出,就可以收获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河南鸽书急报”

    突然一个司阶郎将,小跑的奔到面前,半跪行礼后,从内甲奉上一张用密文写成的纸卷。引入静室,随行参军掏出一本《千字文》对照抄录起来。

    “登州有变,海上敌袭……”他惊讶的念出来……

    我正在响应张镐之邀,南下的道途中,顺便与一干幕僚讨论局势,只是多了位号称不学有术,勇决任气的蒱京兆尹的崔光远。

    京兆在汉时被形容为辇毂,意思是在天子的车轮之下。离天太近,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杜牧在其《阿房宫赋》中写到:“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虽说是在描写建筑物,但用在人事方面,也是惟妙惟肖。治理这一块地方相当不易,没有相当的手腕,只能成为权门侵扎间的牺牲品。他的经历和眼界,至少能成为我参考的一个方面

    “据北边的塘报,史思明已经接受了朝廷的招降条件,放弃了封王的要求,改以归义公、范阳节度使,所领河北3归复朝廷”

    “这是好消息啊。”岑参开口道

    “只是他,正在请求朝廷置给钱粮,遣散多余部曲,安排解甲归田的事宜,”

    我放下一贴行文,冷冷笑了起来,

    “朝廷肯定没有多余的钱粮,因此,给的只能是时间”

    “史思肆虐河北,纵横数十州,搜刮最是有方,所过之处,比那些暴虐的胡人都要干净,据说在范阳的财帛粮布是堆积如山,哪会缺什么钱粮”

    “这乱世中,有兵才是本钱,失去这依仗,凭什么和朝廷讨价还价,这点道理,朝中的那些大人是怎么想的”

    “其实据报,西北那里,其实有人打点过,”

    “那些人胃口虽然大,但是在这大节问题上,怎么敢轻易放水”崔光远轻轻打了个酒嗝,“一个降臣,那些人都是老狐狸,撇清还不及,怎么会出为之张目”

    作为我新开府的次席僚臣,他虽然到了我的幕中效力,好酒嗜赌的习性已经没改,最喜欢把手中的配额,赢过来喝的醉醺醺的。

    “那还是时间啊”岑参轻轻舒了口气。

    我转头过来,对习惯站在阴影里,将面目处与晦暗不明中的密探和死士头子老猫。

    “范阳那里近来有什么消息”

    “范阳的史思明,遭到刺杀未遂,退而修养,与朝廷的交涉,改由最心腹的养子史朝义”

    崔光远眉色一挑,顿时将眼光描向我

    “不要看我,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河北有的是许多恨他咬牙切齿的义士,说不定……”我顿然否认道

    “不太可能,颜令公虽然有灭家之仇,但是素以大局为重,当年为了抗贼,连族人妻女流落在外都无法顾及,怎么会这时候拆朝廷的台,河北三柱臣一向气同连理,共同进退的……”

    “这说不定是他以进为退的手段”

    “等等,这个史朝义,就是令狐军中胡将总领,阿史那玉的主子”

    “这意味这什么”

    “他为什么需要时间”

    他们一时面面相觊,顿想到一个方面,要么是史朝义想夺权,不过想夺权,把亲信和部下,大老远派到的登州,显然不是那么回事,要么是,河北怕真的要有事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向南向北2

    半个月后,仍然在彭城,仍然是烟雨蒙蒙。

    看这手上的姗姗来迟的回书,

    “见鬼了”我心情就和这霉的天气一样糟糕,忍不住骂出来。“真是……

    朝廷那些人怎么想,明明许多迹象和证据已经多方面指向范阳了,但为什么还是有人心存侥幸理……或者说朝廷对这次收编,冀望很大……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史思明这一手受伤交权的以退为进,做的很是高明,朝廷甚至产生了一些所谓的同情者。为了表达姿态,史部不但退让出一些三郡以外的州县,他甚至还象模象样的劝说和号召散布在其他地方的叛军,考虑向朝廷投诚的事宜,虽然我很怀疑这种狼外婆式的声明能有什么作用。

    在这种一片大好的形势下,突然跳出个人来说,“狼来了”。就不免被冠上一些诸如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破坏祖国统一,影响安定团结的猜想。

    毕竟,我一贯以来的坚持,只是一个推测和猜想而已,所有的依据也只是我方类似一面之词的产物,在某些别有想法的人看来,实在不足为据。仅仅有一个御使大夫张镐,有限的支持也没用,还被某些人告戒龙武军不得轻起衅端。见鬼,我象好战的人么。

    这就是最光明正大地让你有些无可奈何的阳谋。

    于是我得到的命令。丝毫没有让龙武军北还的意思,却叫我去协助张镐处理地方事务。甚至连那位颜老尚书,也来书隐晦的劝过,显然也不看好我的猜测。

    淮上大户集体抗税事件,州州兵闹饷事件,宋州流贼为乱,一桩接一桩,几乎让龙武军城管

    一时忘情。正想骂人。却听左司马岑参端起茶盏,轻轻咳嗽了声。

    我才想起眼前一位信使还在等着,于是什么素质、风度之类的东西又回到我身上。

    “实在失礼了”

    转向眼前这位不动声色,垂手恭立的中年宦官,

    “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不敢当,卑下刘日新。在内听差”他抬起头来笑了笑,却是与我见过地多数宦人一样的白皙而略有富态,眼神中透着恭顺与谦卑。

    “就是坚守武威有功的那位刘中使么”岑参突然开口道

    原来,这位也是个能宦,据已查明的去年武威胡乱中,原河西兵马使盖庭伦,勾结武威郡昭武九姓胡商领安门物等人,杀死权节度使周泌,聚集兵众至六万人,武威郡七城中。这些胡人已占据了五个,只有这位中使刘日新。与支度判官崔称率领两个城还在坚守,硬是拖住叛军直到朝廷前来平乱。才没让这场叛乱扩散到其他地方去。

    想到这些,我也笑了笑。

    能把他支使来传话,看来我们这位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

    “那咱家不才,都是别人的功劳,只因咱家身份,应个虚名而已。”

    虽然他说的谦虚,当然不能这么看。

    象他这样地唐朝的太监。没有什么不准读书识字的硬性规定,能侍奉在皇帝身边的。都要求文化水平颇高,不是五经富伦,也要熟通文墨,因此不乏颇有才具者。

    象与高力士同时代的,一起号称老皇帝身边文武双禁,的另一位大阉杨思,就是一位郑和式的名将之才,作为一位罕见由宦官出身的主将,一生大小百余战,威名赫赫,人称杨剥皮。

    冯越之所以开海南而阻力甚小,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当年杨思负责平定广州等地獠族陈行范、何游鲁之乱时,把海南岛上的土著杀地至今没有多少脾气。而轻易的就把小丫头封于海南,也有借助宗室地名义,坐镇边地的意思。

    “殿下还有什么交代么”

    “是”

    “殿下说了,大人地心意已经知晓,有备无患总是无错的,可惜有些事,便如殿下之尊,也有心无力……

    显然,不管我愿不愿意,历史的车轮还在继续前进,

    据这位内使提前带来的内幕消息,我送上去的那些东西,还是起了一点作用,关于(:不出意料的是张某人和他的追随者将建镇为军,随之而来地,还有朝廷调防的命令,以太子少傅兼河南节度使王李巨,为东京留守,进吴王李邸为尚书左扑射,不日离开封地灵昌赴军前助战等命令,事实上是将这两位领军地宗室与其辖地、军队逐步分离。显然是西北那位陛下,觉得已经有个永王盘踞在江南的例子,已经足够了,再让这些手握重兵的亲藩,留在河南也不是个事。

    朝廷开始进一步调整那些藩帅的辖地,出礼部员外郎箫华,为魏州太守兼防御使,滑濮节度使许叔冀部,移镇至相州就食,并准备以张镐为汴州刺史,仍兼河南节度使。

    虽然并不全是好消息,但不妨碍我,以为大军筹集所需为由,大肆调集钱粮民夫等资源,督促一些地方,修缮关要防冲,加强武备,做一些能力范围内的准备……

    与此同时的,数百里外,

    正陷数人围攻的激斗中的刘昌周,左挡右格抽空一刀劈去,只听沉重之极的一声闷响,正前全力横架的对方面色青红交错,还没待他从重震中缓过气来,刘昌周吐了口气,就又另手从马上抽出一只钉头铁棍.扫在另一扑前偷袭者的腰上,只听骨骼碎裂的声,扭曲成惨叫都没有就落下马去。正面的人松手丢了兵器抱上身来的,试图仗着臂粗肌试图扭住他,刘昌周来不及换刀,就反手一柄捣的对方面上冒血而倒。第三人的挺槊已经贴的极近刺过来,他只来得及稍稍错身,让矛刃甲片咯滋划过,崩开一片缀甲的铁丝,就见刘昌周暴喝一声,连头带铁盔猛方面

    溅出一些红白的事物,轰然载倒。

    剩下的第四人已经胆寒,调头欲走,只见纵马横错,挑起一蓬血雨,也重重的栽翻在地,激起身后一片轰然欢喝声,而另一方衣裳褴褛的,则丢下兵器更加卖力的向山里逃去。

    “刘郎将,不愧是龙武军中数一数二的勇将啊,接连斗杀四员匪,丧其心志”一名陪同文官在马上赞叹道,他是河南节度使属官的身份,留在军中联络的代表。

    “听说马上马下,通晓七种兵器以上的技击”这是地方太守代表,亦出声附和一二

    “勇个鸟,都是欺负一些赢弱不堪溺战的货色,不值一提”

    他话音未落,就满身批淋的刘昌周,听一阵风似的已经提马转身回来,手中还提着个血淋淋的事物,重重的投在地上,大大咧咧的说。

    刚才的几下突杀,仿佛只是咋眼间的事情,甚至未见多少耗劲的喘息,只有他脸上几条一直蔓延到颈胸间,深浅不的伤疤,因为兴奋,涨出一线异样的红色来,格外的威势摄人。

    “这种也是流毒三县,举州震动的剧盗么”

    看着热情高张,尾随痛打落水狗大队州兵,象模象样挥舞这兵器的摆出一副追击到底的势头,他摇了摇头

    “若不是大人要我协助,你们快练兵成军……

    “有劳了”那文官显然已经习惯了他地脾气。也不生气。“河南现在诸镇空虚,自保有余,而应变不足,这是也是我家张使君借助军上的用意……

    他曾听说过流传甚广关于龙武军民夫的一个故事,据说在河北的时候,一次龙武军所属的数百民夫,在没有任何武装护卫下,押运粮草过路。正好遇上一股二千多人的流窜乱军,本来这种情况下,结局可想而知了,但没有想到的是。

    带到附近的太守得信,召集了足够地人手,冲冲赶来应援。看到的却是一个用粮车排成的车阵在燃烧,而铺在车阵外围的一地尸体,足有千人之多,这些民夫正在收拾地上的兵器。本还以为这是一次刻意伪装的诱敌行动,但随后在龙武军地营地里看到,这些人的确是真的民夫,于是都被震撼了。自此,龙武军的民夫都能当正军的候补之类的种种传闻,就不禁而走了……

    随着最后一路叛将能元皓,自占据的北海郡退走。自此河南境内基本平定、但是平定了不等于就安定下来。

    作为令狐潮肆虐河南淮北时,留下的众多烂摊子之一。是满地流窜的盗匪,这位逃跑专家每次被打败后。就总有一些溃散的部众,在地方流为盗匪,啸聚为贼。

    因此那位御使大夫张镐,作为新河南节度使地任上,不仅有治军整兵的任务,保护春耕,组织抢种,恢复生产和民生。也是必要地举措。他的南下,就是为了打破那些守臣各据相持地局面。将所有的人力和资源统一起来为前方服务。

    但是这位大老还提出了一个让我很意外的要求,希望借调一些人手和资源,用龙武军的训战之法,在河南练一些新军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代价的接受一些地方帮助练兵的请求也不错,一拍两合

    于是我那些整天鸡零狗碎剿匪剿得憋闷无比的部下,又找到一个新的宣泄渠道,就是用尽一切办法狠命操练那些地方部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军队是熔炉。

    所谓,

    天下熙熙,具为利来,天下攘攘,具为利走,龙武军既然占据了江南交通要冲和京杭大运河地便利,随军的商人们,当然也就挥商家本色,就地开门做起生意来,也是财源滚滚。一时间河北地金银宝货,江南的丝米茶盐,还有各种地下的拍卖会,在彭城驻地的外围,商肆往来车水马龙,仿若闹市的繁荣。

    厚厚馈送走这位密使后。

    “范阳那里,还是没有消息么”

    我回道大帐对着,沙盘前忙碌的参军、幕僚们开口道:

    “回军上”

    负责兵曹和军情一组的带队参军,站出来回话。

    “范阳那里防备严密,其地民都是九边三镇的军户和羁归化的胡人,基本不接收流民,自从与朝廷会谈开始,就查禁极严,大力防备刺探,我们的人很难靠近进一些要紧的所在,若非有那些栗末旧族的掩护,甚至公开活动都很成问题的”

    “这样啊”,可惜兵曹下的那些自各族的俘虏,策反为反间的工作,一直进展很慢,而老猫手下那些的探子眼线,多是来自民间,展起来,有很大地域局限性。

    “报”

    就听高喊一声,通传进来。

    “解都知一举破敌,解了颍川之围,杀获各三千”

    顿时有参军接过军告,将其贴到案墙上去,供左右围看纷纷

    “这算是吕郎将高郎将他们,击走叛贼大将能元皓,之后又一大捷么”

    “只是这位解大人,居然让对方主将给逃了,”

    “他的奇兵队,不是号称疾风猛电,快攻第一么”

    “对方领军的是什么人物”却有人惊奇了

    “据说叫什么田承嗣,虽然在贼军中位阶不高,甚至列与三十六藩将之末,但也算是安逆起家的老人”

    我亦看的嘿然。

    田承嗣,又出现了一位历史人物,还是唐人小说里,差点被我家小红线偷走脑袋的倒霉鬼,我稍稍挑了下眉头,传说中的河北三镇四将,果然都不是易于之辈啊,光看小强一样顽强的令狐潮,就可见一斑。

    我又转头对正在绘图,测算的另一组人,开声道

    “薛嵩、罗先,他们已经到了哪里了”

    “回总府,按照登州这个季节,贯常的海流和风向推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嬴州、易州之间”点了点头,虽然风险同样巨

    薛嵩对这个任务的热情,还是出呼我想象,几乎怀疑乘机脱离我的门下,自立门户。

    不过后来才觉自己多疑了,还是用现代人人态度去看问题,这个时代忠孝节义的思想还是主流,许多人受教育之初就是学这些东西,虽然在现实中,并不是什么人都把这些东西当回事,但是一个忠义节烈名声的人,显然更容易受到爱戴和信任,而如果没有什么能够让世人同情或者认同的理由,在古代背上叛徒、不义之名的代价是很大,特别象这种薛嵩这种已经背上三姓家奴恶名的存在,更迫切需要一个表现和展示自己的机会,毕竟第一次背叛可以说被大势无奈下的胁迫,第二次可以说是拨乱反正弃暗投明,若有第三次……看不出什么前途来了,

    我的眼睛在大地图上扫看,虽然他们已经在尽力完善,但受限于条件和时间,到了东北这一大快,几乎都是空白,只有一简略的地形划分线和说明,有待增补。

    正巧崔光远进来,我唤他坐下道

    “对了,老崔啊,你对现在的新罗国,怎么看”

    据说他早年当任京兆少尹时,曾作为朝廷的使臣,出使过吐蕃、新罗等地,这方面的见识也算少人能及。

    他想了想才开口道

    “新罗其国,一切效法中土。人称君子之国,其历代王家,多识时务而恭臣礼”

    “其官服尚白,拜山神为始祖,王族以金姓、贵人姓朴,而小民无氏而有名……

    按照他地说法,

    新罗的近代历史,其实就是一步紧跟强者走。最出色的墙头草的历史,辽北的前三国时代,相当与缩小版的三国演义,三国间连横合纵勾心斗角远交近攻,打的不可开交。

    其中高句丽雄据一方,其地广国事最强。而百济次之,还有倭国为后援,兼通海之利,而偏居朝鲜半岛的南隅地新罗无疑最弱的一个存在,其境甚至仅略小于后世的韩国,地小而出产有限,因此作为弱国的生存之道,它选择抱上了强大的中原王朝的大腿,以藩氏求以求庇护,自隋而唐。一直恭礼进贡,献美女珍宝不断。世代子弟质于中国,每代继立都要接受中原册封。才为正统。

    当然看在这小弟这么殷切地情形下,宗主国也没少给好处。

    在高宗永徽元年,百济、高丽、靺鞨共伐取新罗三十城。使者来唐请救,高宗命大将军苏定方讨而破之,后来的高丽、百济灭国战争中,新罗亦紧跟唐军脚步出兵,获得了从人口到土地的大量好处。

    当然所谓君子之国,也有不君子的时候。

    然而到了咸亨五年。新罗王金法敏即位后,这位是兼有心计和野心的人物。开始利令智昏的试图过河拆桥,利用武则天当权时的新旧党,递后党之争,内斗正酣无暇顾及时,有步骤的开始蚕食和侵吞安东都护府领地,甚至公然纵容庇护原高丽旧臣的叛乱,并煽动百济人反对唐朝,而占据了百济的故地。

    这种两面三刀地手段,不免激怒了素称好脾气的高宗皇帝,唐朝毕竟作为一个旁然大物无论怎么样地愤怒,都是这种小国家那难以承受的,一切阴谋阳谋地手段在绝对的力量前,几乎是纸一样的苍白无力,于是让辽北大地闻风丧胆的“人鬼”刘仁轨,再次带着安东各族联军光临朝鲜半岛,只是这次倒霉的对象,从倭人换了了棒子们的祖先,新罗举国之力三战三败,一直打到王都金城附近。

    这次惩罚战争很快就因为金法敏遣使谢罪,宣告退位而告终,由刘仁轨武装护送留唐为官的其弟,临海郡公金仁问,回国登基为新罗王,唐朝也默认了新罗吞并百济已成事实,其边境遂抵高丽故地南端。在其国增置尚熊汉九州,州有都督,统郡十或二十,郡有大守,县有小守。

    但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个国家上层有血亲通婚地恶俗,作为与日本一样的,因为全面效仿唐朝,而从奴隶社会大跨步跃进到封建社会,不可避免残留下了大量地奴隶社会的痕迹。象为了保持所谓贵人们的血统纯正,而进行的近亲通婚。

    所谓“其建官,以亲属为上,其族名第一骨、第二骨以自别。兄弟女从姊妹,皆聘为妻。王族为第一骨,妻亦其族,生子皆为第一骨,不娶第二骨女,虽娶,常为妾媵”。当然了,按照后世所谓某些鼓吹要维护大汉族血统纯正的小白和愤愤们的理论,那些岛国上的猴子和这些棒子的祖先,才是血统最纯正的族群,因为他们都被局限在一个很小范围内近亲通婚,很少受到外来的影响,当然血统最纯正了。因此伴随这种延续上千年到近代的传统,新罗与日本一样,盛产弱智和畸形儿的阴影,就一直笼罩在王室的历史中。

    “玄宗开元中,前代新罗王金兴光就数入朝,献果下马、朝霞鱼牙、海豹皮。又献二女,帝曰:“女皆王姑姊妹,违本俗,别所亲,朕不忍留。”,乃厚赐还之。”崔光远洋洋洒洒罗列了一大队后,结尾道

    “现任新罗王金承庆,对本朝也算恭顺有礼”

    “那你个人觉得,他有这个胆量,参合安氏的逆乱么”

第二百四十八章 哀乐各随兮有变

    州,刺史府的“牧爱堂风尽节”四个大字熠熠闪光。

    新任不久的刺史黄泉,正对作一具光可鉴人的铜地云花蔓纹大大镜,对照衣冠,只觉得贴身又轻又软,富贵华丽的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轻轻拉着袍服上的褶子,水亮油光的缎面泛着光彩,总人觉得有说不出的惬意。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作为掌握着一州六县数十万口的生杀予夺的大权的人物,想象着和那些小百姓们不敢抬头正视的贵人们,称兄道弟,轻描淡写的讨论这他们象蝼蚁一样微薄的身家性命。

    他更喜欢被人叫做黄泉大人,就如那些部下被称作黄泉军,虽然看似很久以前,他也曾和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一样,在埋禄在黄土天中,为半饥不饱的混一口吃的奔波,就是生命唯一的意义。

    所谓百年积累的世家、三百年成就的郡望、千年底蕴的氏族,都遭了大祸了,贼军来了杀、官军来了也杀,流贼过境更杀,多少古老的姓氏,和尊贵的血系和门第,都泯没在这往来征杀的拉锯中。

    在这种情形下,才是他这种新进寒族小姓,卑贱之身的草莽,出头的机会,连绵如织的战事,同样也造就了他这样一大批新起的寒门。

    手上握了足够听话地刀子后。

    平时那些仗着尊贵的姓氏,见了官家人也要高高仰起头说话的高门族人,也不得不放下习惯端拿的身段来,对掌兵握权的存在,低声下气的配上笑脸,求一个出路和平安。平时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也自然有人乖乖的奉上门来,这就是初尝权力地滋味。

    毕竟。

    哪怕官军大不收复了河北。各地仍旧不平安,常常有一些大户之家,依靠左右逢源的手段,熬过战火,却被流贼灭门的消息。所谓的山东七大氏族位的河北门阀,经此一乱损伤最大。更有说朝廷亦欲乘此重修《氏族志》,削夺一些《氏族志》上的经年累月所拥有地优待和特权,不免有些人心惶惶,连带他这样没有太深厚的根系和渊源的实权派,也变的吃香起来。

    现在河北局面很乱,虽然说都是朝廷官军,但是朝廷禁军、卫军、边军、府兵,乃至地方的守捉、团练兵,甚至是反正的前叛军,各种势力错织在一起。甚至如外来的客军,西北军、山南军。朔方军等都各据有一些城池,行以代管之责。西北军又分河西、北庭、安西、陇右,而朔方军又分做云中的郭系、和北都的李系、……靠近河东,到潼关的一带地,却是一些被称为靖难军的前禁军在控制。

    而诸多州县根本就空悬待缺,重新派放地人选,也成为朝廷各方争议的焦点,本来轮不道他这个义贼出身地外系将领。

    但自从献了那位伪相高尚的头颅,一切都不同了。这可是圣上亲点逆党恶,排名前几位的人物。实实在在的大功一件,据说黄泉军的大名都上了朝廷的诋报,连那些握我重兵的重臣大老们,也都在打听起这个都尉黄泉,是谁家的门下,暗中递过一些善意和询问来……哪怕背后那些眼红,暗骂“破家子暴富”“白丁刺史暗中托请着关系,拐弯抹角的暗示自己家还有待字闺中地女儿,不介意和前途看好的草根刺史建立更亲近的关系。

    于是这个权刺史也变成了实名刺史,在这个中等州的地位也更稳固,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更好的待价而沽,就成为他眼下所期待的事情,一想到,从梦里就想笑。

    族人已经在北边已经安定的富郡,收买了大约五百多倾的永业田,据说还有好几座山头和水泊,现在河北道过兵如织,无数良田被荒弃,无数人家破人亡或弃逃他乡,只要很少的代价,就可以收买道太平年景中,难以想象的广大土地。

    先要做些什么呢,是学家乡那位退隐的朝廷大老,盖座前庭后园左右数进院落的大庄子么,

    恩,要用最粗的柱子和最亮眼的朱漆,足够亮堂堂的,用最厚实的瓦当,不用想幼时那样,听着风雨中滴水的破茅屋,时刻担心被掀翻了草搭的顶子,

    还要修个大大的冰窖子,在夏日里可以坐在荫凉的高台上,左右拥着如花的妻妾,一边徐徐扇风,一边喂冰饮酒,看那些田户下人们,忙的汗流浃背的,那才是人生的追求。

    眼看天下基本已经安定,安逆的最后子嗣被朝廷重重围在一座孤城里。最后一路叛军也宣布要要投伏朝廷,河南已经开始撤并那些临时增设的藩镇和军城,河北亦不在远呼。

    于是,大家也纷纷打算起自己的前程后路来了,多裣一些安身钱,多置一些产业,拿这点本钱,在朝廷里换个不错的位置,无论是继续仕途,寻找机会投拜一个好门第,做一个前程无量的新贵,还是继续小有实权的一方牧守,或者干脆另着尊容的头衔,做一个充盈的富家翁,也绰绰有余了。

    想道这里,他全身就被金钱和权力的撩拨的全身热起来,想起另一张娇俏的面容。

    茶五娘,小名洪茶儿,他最喜欢这个小商贩家庭出身的小妾,乖巧可人的,比那些使了手段强占来的夫人、小姐,要贴心多趣的多。若不是正有客人来访,他倒不介意展示一些雄峰勃勃。

    “洪二”他刚叫出声,就觉得不妥,好歹也是一方牧守了,也该给那些亲随起个堂堂正正的大名了,不然将来到了洛阳,与那些同僚济济一堂,甚至说不定还有机会觐见当今的太子殿下,若是再狗子、洪二的唤出来,企不笑掉了那些人的大牙了。

    一名敦厚的亲随,穿着并不怎么合身的锦花袍子应声进来。

    “费长史在那里”

    这位费立国,据说还是读书人出身,虽然投奔较晚,却是他最倚重的一个人物,不比那些粗鄙无礼得意忘形的众多手下老兄弟,这位不但有见地,而且也很有才具,而且对自己的位置一向摆的很正,一向甘于隐藏在自己这位将主的影子里。既不贪功也不显名胜。

    所以可以放心的付之大权,自拜入帐下以来,越来越是让人言听计从,当初围杀如落水狗的伪相高尚,以其级换来的这个将军领刺史的功名,便是出自他的策划。

    当初谋划吞并同样心怀鬼胎的几路义军,把这个官军和叛军缓冲地带中的交通要州,谋为基业的所在,设计逐走前任太守,火并其部,再以通敌名抄没城中的几家富户,收买朝廷的人,坐稳了这

    ,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甚至杀获高尚后,如何充分利用这级的价值,如何把握河北几路重臣的立场,左右逢源,上达天听,不至于被人没了功劳去。因此,虽然没有实在的名分,却被一致称为费二爷。

    “费二爷正在筹备一些礼物”

    最喜欢这位贴心的属下的周全,轻轻点了点头跨步引入大堂。

    “胡大人”他按照长久以来的演练,做足了礼数。

    朝廷的派来的人,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叫胡说,穿的只是六品的宝蓝云花袍,却很有一种踞傲的味道,习惯把头抬的高高的,只有当费长史往他的驻地,拉了几车财帛后,才让表情边的有些亲切和生动起来。

    但见了面,这位礼部郎中胡大人,还是官样的场面话,一套一套的搪塞出来。

    黄泉心中顿时有些不悦,起码自家也是朝廷正颁的从四品散宝应大夫,实领州刺史五品,无论品阶还是职事都高过对方,理应范过来见礼才是,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但也知道把情绪给藏在适当的表情下,眼神中已经有些不耐了,若不是这家伙背后代表的分量是太重,可以出的起目前最好的价码了。

    只要确认了门下归属,一个提拔贤进的功劳,对方也是逃不掉的,这对屡战屡败,一直没有出色表现地对方一党。是一个难得振作的机会。

    他再次使了个眼色给洪二,这时候费立国应该在这儿,不然交涉几乎是任由对方挥,他只是个大字不文几个的粗人,这些官样文章实在让他闹心。

    突然城中喧声大起,他第一念头是,手下那些家伙行事,怎么不挑日子。拣了在这节骨眼上,去祸害那些富家,平时无论多少多少纵容的龌龊事,起码表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虽然事后可以安上个通敌的罪名,但是麻烦也不少。一想到要重新打点耗去的钱财。不由在心底狠狠咒骂起这些败家子。

    那位胡郎中,也停下了夸夸其谈,气氛意识变成沉静起来,只有下人们上了几道茶品水果,稍稍掩饰了双方地窘然和尴尬,而洪二去的有半响仍没有回来。

    然而喧闹和骚动却是愈演欲烈之势,甚还听到刀兵和撕喊的声音,朝廷来人顿时面色变的难看起来。

    他赶忙站起身告罪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声喝道

    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起前太守潜藏的那些余孽,又攻杀回来了,看来杀人还杀的不够多啊。还是有些家伙不甘接受出身草莽地泥腿子刺史的管制,据说逃走的前太守不但在本州根深蒂固的人脉。在临近的滑州那里有亲故,偏偏滑州又是当朝房宰相的门人许大夫的治下。他虽然心狠手辣,但是还没有狂妄自大到,可以不顾一切公然去挑衅一个朝廷大老的权威。秘密派到滑州斩草除根的人,都没有下文后,他也断了这心,没想道还是留下祸根了。

    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摆平了逐走前太守的后遗症,现在又要多事了。想想可能花出去地钱财,他就是一阵阵的肉痛。现在可不比前些年,可以借着流贼地名义到处打秋风,肆无忌惮的搜刮钱财。

    喧闹声越来越近,已经将刺史府地院落围了起来,墙头露出一排排的旗帜招展

    看到这些熟悉旗帜,黄泉心中稍稍安定,这是他最亲近的博山营和白定营,分别是族人和老乡位骨干,组成的精良亲军和卫队,都用钱财和战利品喂的饱饱的,按照卫军的标准,装备的最精良地全身明光的行头和全钢地兵器,只要有这些核心的本钱在,就算有朝一日,失了这地盘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

    只见清瘦又有些阴鹫的长史费立国,穿着一袭青衫,引着几名全身包甲的博山卫,冲冲闯上堂来,

    “大人和诸位,请随我暂避以下”

    拥着走出门口,见着城中高大的烟柱,胡大人面色很不好看,有些讥意的说

    “贵军治下有方啊,看来掌握不了治下的形势”

    话音未落,他正想辩说什么,就见血光喷溅。

    那些博山卫纷纷从朝廷来人的那几名衣甲鲜亮的卫士身上,利落抽出刀来,松开勒颈的手臂,任其软软的滩在地上。

    “你们……|

    寒刃还在滴血。

    胡大人已经被这意外的变故,骇的说不出话来,只见宝蓝的下摆湿了一大片,显出青灰的底色来。

    他心中已经转了几念,军中素有些不喜朝廷的,这位费长史很少做这么无益的事情,难道……

    却见刀光闪烁,却不是落在朝廷来人身上,而是自己。

    安逸的生活和无节制的*,让他的身手大大打了折扣,但还是避开了要害,虽然中了几下。

    “反了么”

    他吐着嘴边的血抹子,早年拼杀的经历,让他奋起余勇,反手砍倒两人,退到堂上中门,拄着横刀,死死瞪着费立国。

    那些博山卫士,冷冷的瞪着他,手中却没有停,闷不做声的围杀上来。

    “来人”他一边格开斩刺,撕着嗓子喊。

    “没有人会来了”紧跟其后的费立国,轻描淡写的说“是您下的严令,不准接近这内堂的”。

    黄泉才觉,这院落变成一个死域般沉寂的所在,门角里浓稠的血水慢慢的渗出来。

    “为什么”

    深入肺腑的疼痛,他眼前一时,闪过许多往事,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朝廷某些人,已经开始用强力手段,要剪除自己这些外系的地方势力了么。

    “您对我不错,不过也就是不错,可惜我已经有主子了”

    费立国,轻轻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仿佛指使人杀的,只是一只无足轻重蝼蚁。

    “再说,您不觉得,您的一切来的太容易了么”

    黄泉很想大大叫声为什么,你到底事谁人,但全身冷,力气在流失,慢慢的滑倒,话道嘴边只变成两个字,

    “高尚……

    只听那人,轻轻自语道

    “高尚是高尚,我家主人是我家主人……虽然共奉一起旗号,可是……

    然后是无数脚步声,冲近。

    外面已经高声大叫起来,当其冲,是费立国那高亢悲愤的声音,

    “黄泉大人死了”

    “朝廷派人谋刺了将主”

    “反了他娘的”“杀”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战地风来草木腥

    正当河北路烽烟四起的时候,许多人都会问,西北朝廷这会都在忙什么哪。

    朝廷现在为清算那些从贼旧臣的问题,各个派系轮流上阵,粉墨登场闹的正欢腾呢。

    因为老皇帝出走,身边只带了最亲近的数百人,绝大部分的文武官员都被丢在了长安,成叛军的俘虏,而安禄山自立为大燕皇帝后,位了粉饰太平充做场面,对这些旧臣大量封官,随着两京收复,于是为了这些人的身份定位和甄别,就成为还都前的一大棘手难题,

    后来又出了女营这一档事。为此西北那位皇上还特意制告天下:“士庶受贼官禄,为贼用者,令三司条件闻奏;其因战被虏,或所居密近,因与贼往来者,皆听自除罪;其子女为贼所污者,勿问。”让穷纠女营的调查,就此为止。

    只是,

    象王唯、岑参这样自己逃脱出来投奔朝廷,或者被别人弄出来的还好说,可以算做不愿事贼的个义臣,新朝里都有鼓励的举措。象汲郡名士甄济,假称据不接受安禄山征召,被任命为秘书郎。国子司业苏源明假装有病,没有接受安禄山所委任的官爵,肃宗就提拔他为考功郎中、知制诰。

    至于,大多数无法抵抗叛军淫威的,而被强授予伪官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能象崔光远、杜佑这样被证明心怀故国,有强力人士为担保而出脱干系继续在军中效力,仅仅是极少数。

    更别说明摆投敌的前宰相陈希烈,张氏兄弟等,在腻臣黑名单上的重量级人物。

    虽然肃宗皇帝已经指定礼部尚书李、兵部侍郎吕諲为详理使,与御史大夫崔器一起审迅处置这些甄别投敌的案件,李又引见由前河西节度长史转任的,殿中侍御史李栖筠为详理判官,于是这下可热闹了,被审讯的是一个非常广大的群体,牵连甚广,亲朋故旧不在少数,自从一开始各种托请和申辩就没有停止过。

    而偏偏负责审讯的这四个人,有非常有典型的各有自己的派系和势力,从关中派和西北派,从龙赴难的故臣和拥立有功的新贵,如何撇清自己的干系和受到的牵连,如何卖宋人情,如何又能顺便打击和压制异己的势力。种种错综复杂的矛盾和纠缠不清的关系,错杂在一起,让审讯和甄别过程,多数时间变成了都在扯皮和争论,一场闹剧。

    至于我.正身处在包围中,放眼城外是黑压压的营帐和人头,旗杆上是偌大的一个字人很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我居然中大奖了。

    虽然早知道河北有事,但连我也没有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虽然我沫兵利马,早有心理准备,当下誓师拔营,日夜兼程兵北还。渡过黄河后,一路听到的几乎除了坏消息,还是坏消息。

    城兵败几成定局,

    魏州、相州、怀州、汝州、邢州、曹州、许州、滑州、冀州、贝州接连失陷,留守官吏或内乱被杀或叛变易帜,其度之快,甚至我安排的河北诸州的探子,都没机会把消息送出来,河北东部就已经沦陷了大半,甚至连那些引兵在外的节镇,也不能例外。

    因此,史思明的军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杀到城下,

    而此时城内城粮食吃尽,以至一只老鼠值钱四千,士卒挖出墙中的麦及马粪来喂养仅存的战马,就差最后一把力了。但是围城官军的各路军队,因为没有统帅,进退没有统一指挥,城久攻不下,也让官军疲困松懈,士气低下。

    当史军的先锋,出现在安阳河南岸的时候,巡哨的官军望见,还以为是流动部队,不加介意,仅仅派出一支数千截击的部队。结果遇上史思明身先士卒,率五万精骑冲锋之下,几乎是一面倒的被人一路马踏联营……

    淮西兵马使王仲升战死,行营前锋都统李国贞战死、镇西、北庭行营节度副使荔非元礼战死,武卫大将军杨豫阵亡、平卢兵马使董秦阵亡,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失踪、都知兵马使邓景山失踪,平庐兵马使田神功被俘,平卢节度副使侯希逸被俘、河北采访使颜真卿败走河阳、北海节度使贺兰进明退往釜阳……

    每天都可以遇到,不同番号的官军溃决下来,

    我急冲冲的一路北上救援,并没有预期中的效果,迎接我的是一连串的遭遇战,虽然龙武军战饶阳、再战清池、又战陆泽,一路接连击破骆悦、蔡文景、许季常、周万志、徐璜玉、李秦授等多部史军,却仿佛撞进一张更加绵密的大网,我为一心赴援的固执和坚持,终究是付出了代价。

    每向城推进一步,就越的艰难,强弩之末时陷入更多的包围中,苦战之后还是被打散,最后随我退进了这州城,只有中军一部。

    更糟糕的是军的郎将温、余宏、范佐,如今也是生死不明。

    且战且退中,这几名部将自愿留下来断后,为我退进城中,争取时间。其中的悲壮惨烈,让当时我几乎将牙咬出血了,他们可都是最早追随我的老人。虽然比起别人,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勤勉忠事,最后用生命实践了对我的誓言。还有河南军的将领卢稚、廉坦,也慨然赴难……

    看着潮水般暂且缓缓退去的敌军,我心中的忿怨和狂躁也渐渐平服下来,但他们决绝依然,慨笑而去的表情尤在眼前,

    “得君大恩,今得偿报”

    “还请军上,代为照看家人了”

    “老大”一个声音打断我的追思。

    韦韬浑身浴血,拄着双头枪,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满脸坚毅的说。

    “我们还有北塞高郎将的金吾军,还有潼关的卫郎将的铁拔军,还有成都和昌安的那几十营团练和义勇,只要大人在,龙武军就不会跨”。

    我重重点了点头。

    越是在这种,时候哪怕再怎么困难,身为一军之主越要有若无其事,从容镇定的态度。

    “军中还有多少可用之士”

    “帐下完好之士,计有八千四百六是一员,另有伤者二千一百四十二员,预计锦旗可以养好归队的一千三百员”……

    待到重新核计的数字上来,我又是一阵黯然,自我带龙武军来前所未有的损失。

    三万龙武军加两万河南兵过黄河,到现在只剩下我身边这万把人了,真是世事弄人。

    而这时的州还只是中等规模的城池,四野平川,根本没有足以扼守地东西。更兼,水陆交通达,造成防守上的困难。见过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后世宋朝要养八十万禁军,相比八关锁要的洛阳或者是两关夹四城的长安,在这种无险可守的平原上,没有足够的军队拱卫,作为京师的安全是很难让人放心的。

    所幸附属各营因为死战保护得力。都保留了基本运做编制下来,再加上州本来是位张镐准备地,留有龙武军的团练三千和若干待转运的粮草,虽然失去大部分的车马,器械和辎重,但暂时自保还不是问题。

    另一方面的正在围城的主事人。也正在大帐中,出嘘唏地感叹。

    “属下已经查验过了”令狐潮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这就是在雨天中依旧能够快击的刚弩,还有这折铁钢刀,都是典型的龙武军的标准具装”

    被称为少帅的史朝义面无表情,正在手中把玩着一只全钢的弩机,案上还放着一把尽是崩口的细刃横刀。众多顶盔贯甲的将领,沉声屏气肃立其后。

    “这是什么样的一支人马啊,就是他们,屡屡坏了父王大事地么”他伸出一只手指,在残破的沙盘标识上。轻轻划过。

    “拔龙军、撼山军全灭,虎貔营被打散、神彪营溃败。李献诚地黑水军也被重创,居然一气击破了我七个军的旗号。还有四个军地旗号折损过半,虽然其中多是新募,不满员的杂号军,但李献诚不是号称死鬼安王的爱婿,也是与父帅同辈的勇将,怎么会怎么不顶用”

    “回少帅”

    诸将队列中,一个声音辩解道。

    “这些龙武军极为难缠,又善用车营联阵。号称铁龟连阵,走到哪里立阵立到哪里。哪怕被打散了,小股的个体还是依据地势阵型,斗志不减死战不休”

    说道这里,诸将纷纷露出一种复杂参半的表情,都说北衙六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军,但是事实大出意料,饶是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健将,见过草原上最凶狠膘悍地敌人,却也没有见过这般能够一边高唱着不知名的军歌,慨然死战到最后,几乎没有一人溃走地兵将。

    另一个声音也开口道

    “而且,这些龙武军可是人人备弩,专袭头目,据说李献诚就是被这些夹杂在人群的暗箭,给射翻于马下而累至全军溃走的”

    “而且这些人尤擅长转进奔行,见势不妙就会放火阻却,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们脱跑,是以我军虽然重重围杀,耗尽其火油箭石才攻破了其车阵,但还是被其中军逃得出去”

    “我不要那么多理由”

    史朝义冷然断喝,

    “我们设了这个偌大的局,本为扫清河南之兵,断其后力,被龙武军跑了一部,就未尽全功,留下多少后患”

    他转向一名深目高大的将领,

    “高如震,龙武残军是从你的军阵中逃出去的把”

    那名将领顿时一头跪倒下来,沉声道。

    “正是某部”

    “虽然所部力战阵亡过半,但不能成为你脱过的理由”

    “自去领罚把”

    “是”

    高如震如释重负的解下甲衣,露出伤痕累累的精壮体魄,任由卫士拖带下去,不久响起沉闷的鞭肉声。

    诸将纷纷低下头来仿若不闻。

    相比史思明的猜忌残忍,森严酷烈。这位史朝义虽然是史思明的养子,却是更恭谦谨慎,爱惜士兵的多,将士们多归心于他,可惜史思明不大喜欢他,而是偏爱小儿子史朝清,屡屡派他艰险之任,时常想借战阵之手,除掉这个颇有能耐的养子,立史朝清为继承人。

    一名传令虞侯,冲冲奔入帐中跪礼而道:

    “大王于城有令,殿下当尽快与之会兵”

    他顿时皱起了飞拔的眉头。

    “父王不是城大捷么,怎么不乘机进军洛阳,却要我去会兵”

第二百五十章 壮士连营候鼓鼙

    就如历史上的生的一幕

    一直表现出退让、忍耐、克制、低姿态、甚至放任使者的随从、卫士,在治内横行霸道,而少有作为的史思明,在最后一刻,终于露出了离的獠牙,一切就象事先排演好的一般,朝廷的使者李思敬还在醇酒美人的殷情招待中,突然就被绑到了大校场上,让无数狂热的士兵剁成肉酱,而据说遇刺退养的史思明,也终于公开露面,告诸朝廷密使勾结部将乌承恩,所谓“背信弃义”“谋刺藩臣”等十大罪状,将主张投降朝廷的部将乌承恩父子等二百余人仗杀。在范阳城北建筑祭坛,祭天称王,自称大圣燕王,兴师往攻城。因为蓄谋已久的准备,一路几乎没有受到象样的抵抗。

    而本来作为城外围防范的重点,卫州和怀州两个门户的失陷过程,更是让人郁闷,因为是被史思明用钦差的仪仗,以宣喻之名,给骗开城门而长趋直入。

    此时城下,朝廷虽然号称有六十万的围城大军,实际只有大约五十万出头,因为粮食紧张,至少散去了十多万地方部队,此外还有十多万乃是民夫性质的非战斗部队。真正核心战力,都分散在十几个节度使、军帅的手中,因此面对局部优势的袭击,几乎没能形成什么整体对应的合力,

    而史军虽然号称二十万。实际不到十五万,但都是东北边军最后地精锐,还有大量的胡骑,有心算无心,齐心合力众志成城,对上一心保全实力,各自为战的官军,被人马踏联营。逐一击破也就不希奇了。

    但战斗并没有因此很快结束,

    城的夜晚,高耸的城楼静静的矗立在阴影中如吞不满的巨兽。

    摇曳的营火闪烁着,晃点出光暗阴影地错落中,重重在夜色里横错穹插的白亮矛头,划插在乌黑的手盾铁排上。崩割点点星火和清裂的声响。仿佛要刺破搅烂这黑暗的阴蔼,却又被夜色包裹的更浓。无数呵斥喘吐出地烟气,在头顶上凝结成灰暗的云色,又被不时暴喝出来的声响震散。

    大燕营州离毕军使阿史那重信,正在不停的砍杀着,双手弯刀刺入人体的感觉是那么亲切,多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杀过人了。在喷飞的鲜血中,阿史那重信感觉到了杀戮的快感;听到惨烈的哀号,阿史那重信的心在放肆的激动。被这血腥地屠杀刺激,阿史那重信失去了所有的思维。成了无情地杀人机器,只知道向前推进。推进,再推进。他的人和马紧紧地压在官兵地巨大盾牌上。他手中的刀却在混乱中寻找着缝隙不停的进出,带起纷飞的血花,他的身体不停的扭曲着,闪开那些从盾阵中突然冒出的长矛大刀这样将官军的方阵不停地削弱;

    而他的身后,是同样不顾惜自己生命,用自己肉身向着这严整地阵型冲击的阿思布家的附离们。而混在在他们这些突击的锋阵中的。则是那些已经丧失战斗意志,象嬴弱的羔羊一样惊慌失措的官兵;巧妙的利用他们逃命的*协助着的冲跨一个个军阵。而他们身后赶来的另外一队骑兵则从后不停驱赶,将后退或者想逃往其他方向的官兵统统杀死,而让活下来的人尽量赶到前方,让他们去为自己打开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乱把,乱把,越乱越好,就让你们把阿思布家狼军的恐惧和威名,散播到每一个官的阵营里去把。他有些狂热和疯癫的想道。

    一时之间,整个城下,那里还能分辨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望去只能是纷乱如沸,混成一股巨力,不断地冲击着阻挡着去路的军阵,从白日杀到夜晚。

    但这种畅快淋漓的心情,很快就因为意外的阻碍,戛然而止了,

    “不准退,擅退者死”此起彼落的努喝声。

    只见范阳节度使衙前将高久如,红着眼儿嘶着嗓门,手起刀落血光喷溅,又一个因为擅自退下来的士兵,被他斩杀当场。但旧朝太子的旗帜,依旧就在视野可及的地方,在夜风中斗荡飘摇着,仿佛是那无声的嘲弄。

    “你们还是大王的尖刀么,怎么就和吓破胆的娘们一样无力”

    大功就在眼前,为什么就冲不过去,他红着眼哑着嗓子拼命呵斥道,在他的督促下,那些将士一*高声嘶号着,冲上前的,又一片片象摞稻子般的倒在前头,黑漆如林的长枪尖,和寒光闪烁的陌刀错列在一起,居然构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死亡天堑。

    那些挺枪执刀的人,全身披甲从头到脚,只留出一双沉静似水的眸子,依据着层叠有序的工事,站成队列而沉默不语,仿佛是一排排的凝固石像,只有在抵近的那一刹那,层层叠叠波浪一般的活过来,如电光火石的突刺挥斩,用对手的血肉铺满身前的地面。

    “刀排阵,掩护射声队,上前给我射”他吐了口郁气高声道。

    话音未落,就见一阵密如飞蝗的破空声,扑哧的箭肉声,那些轻装皮甲才聚拢起来的射声手,还没靠前搭弓,就被黑压的箭雨撩到一大片,残存没死的,也只能哀号凄厉的被钉在地面上呻吟。第二波甚至还夹了正在燃烧的油瓶,也落到头上,刹那就溅烧了一大片。

    “该死”他痛骂一声,操起大盾低身蹲下,只听得叮当有声。

    左右亲丛,挥盾挡住几个溅射的火团,粘在盾上滋滋做响,却没防住黑色的流矢,纷纷栽倒。

    那两高悬在天上球一样的事物,给刚刚杀到眼前的史军将士一个巨大的心理震撼,虽然作为一向密切关注城一举一动的史军上层军将,或许都听说过这东西,但是普通士兵却没有这份认识和觉悟,这些杀人无算的沙场跑兵居然出现畏退的情形。让那些追杀无片刻喘息的官军大量的逃进了中军。

    然后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东西带来灾难还不止这些,只要史军的将领靠前一露

    多时来自营中的大堆落石和火油罐,就准确的接踵而势如虹的攻势打乱……

    正在台城大营的另一个方向。

    疯了疯了,大伙儿都疯了,为什么我也要陪他们疯呢,正在率领部下奋战中神武将军管崇嗣,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无奈的想道。

    “孤就在这里,那儿也不去”

    当他联决部下诸将,急冲冲的以贼军势大,劝清太子暂避左右,必然以死命力保得周全,那知道那位素来温文和气的太子殿下,此时居然犯了倔性子不愿走,还说出这样坚决毅然的话来。

    “树起孤的仪仗鼓号来,孤当擂鼓挥旗,为众将士压阵”

    更没想到一向与之不对路的神策军,也一反常态的陪着龙武军那些热血昏头的家伙,一道疯,纷纷火上加油道

    “愿从殿下共进退”

    “愿为殿下赴死”

    “愿为殿下驱策”

    于是,这一片热血城城中,事情不可挽回的成了定局。至于他的神武军,开什么玩笑,身为禁三军之一,更万没有丢下储君独自逃跑的道理,只好舍命陪他们疯了。

    但幸运那天杀的史思明,是从南面率先起进攻的。一路饶了大半城,揣破了十数营垒后才到达,这行营大帐所在地三台城旧址,平日那些参加攻城的中军直属,都把多余的精力都放在修筑营防上,经过这些天的战斗,以三台城旧址为基础的大营,已经修缮的相当周密和稳固。囤积了相当的粮草和军械,不但有神武、神策两军,以及神机、医护、宪军众多的附属编制,居高临下仗于地势,终于稍稍挡住了史军一往无前,继续推进地洪流……

    想归想。牢骚也归牢骚,他手中却丝毫不停,只见他握着陌刀的手突然挥动,手臂和胸前的肌肉一下收缩鼓起如同小丘,那巨大的陌刀从右上如电般挥斩而下,一片血雨,一声惨叫,那刚刚扑到阵前的高大敌兵被这可怕的兵器连人带马一刀两断,血液内腑纷纷落下,顿时再度将衣甲染地鲜红。

    看着气势一窒。稍稍却后的敌兵。管崇嗣猛然大喝一声,

    “神武将军管崇嗣在此。还有谁来送死”

    此刻,在他面前的已经堆满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七个?八个?抑或是九个?他已经数不清现在是他杀死的第几个贼兵了。此刻的他已经变得麻木。手中机械挥动的刀早已失去本色的银光,干涸的血块将刀柄渗成乌红,左右的嗓子早已嘶哑,却还在机械地出呀呀的含糊声音。身前身后还能站立地人已经不多了,不论是官兵还是史军,此刻都已成了强弩之末。

    “我来会你”烟火中猛然蹿出一骑黑骏玄甲骑将,眼中撩烧着狂热与激跃的火焰,手抄一杆三尖枪。刺如奔电袭来,管崇嗣双手握斩反绞如如流星。刀枪相交,砰地一声沉声巨响,

    “取尔级者,大燕龙山将,刘龙仙”对方嘿然大喝道

    在他身后,更多的贼兵的生力军,挺槊执刀,森声怒号着,狠狠撞在了防阵上,刹那激荡碰撞出一条漫长的血潮……

    孙二白,正裹胁在四散奔逃的人流中,漫无目的奔跑,没错就是奔跑,只要比别人快,就能多活一会,不时被激战追逐的人群加入近来,将人流冲散搅乱,心中尽是绝望的麻木,前些天,还在计算着破了这城后,可以从那姓安地伪皇上那里抢到多少东西,可一天之内,什么都完了,到处都是杀不尽的敌人,大帅阵亡了,将军们死了,军尉们都逃了,他们这些兵头还有什么法子。

    只能能跑多远跑多远,身不由己地在那些叛军铁蹄长刀大槊的驱赶下,从城西跑到城南又从城南跑到城北,象洪水一样冲过一个个正在燃烧的营寨,不时可以看见外围,无数溃乱的士兵,前赴后继的扑栽进壕沟,又跌爬着出来,竭力向大营外的旷野跑去,却又被一阵追上的乱砍乱刺,又赶将回来。

    “站住”

    “停下”

    前方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冷不防他被一只大手擎住,狠狠的被拖回来,却是一张年轻而激动的陌生面孔。

    “太子殿下还在那里看着,你们想去哪”

    “什么”

    他被这一扯狠狠摔坐在地上,喘气着定神一看,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跑到城北来了,而身后跑过的地方,就是中军大营的台城,两个硕大球囊下的火光燃燃,照耀着玄底金龙旗和华丽的朱罗扇盖,在箭雨飞石中飘摇依旧,虽然一度被迫的极近,插了几支箭,但却没有后退一步,

    “太子,还在那里”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心中的惶然和失落,顿如找到了一个重要的依据,刹那间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同时激伴起一种叫做惭愧和惊讶的东西,在心中慢慢酵成一股对自己怯懦和无力的怒气,将他的脸庞边的一片通红。

    “那还跑个鸟,老子就拼他则个”他似乎也重新找回了信心和勇气,顿时喊出声来。

    这个意外的现,似乎同样也突然激活了许多人的勇气和胆色。原来城下还在战斗,原来官军还没有全败,太子殿下还看着我呢,许多人抱着这个念头鼓励着自己,开始重新检起武器,在混乱中,重新汇成一支小小的逆流,细流变成中流、中流变成一股洪流,努力的向那面龙旗的所在,自聚拢去……

    与此同时,塞外攻掠的仆固怀恩所部,也遇上了大麻烦。

    小原山的稀疏矮坡上,车阵环绕中的仆固佯,眯着眼儿整好以暇的用一只细状的铜管子,打量着将自己团团包围的胡人军队,各色的皮袍雪白灰赫的帐篷

    小辩的脑袋人头动,最外围不时呼啸的游骑。

    “贺磨氏,达稽部,就差大贺氏王家的狼头氅了……们在这些羁州,烧掠了这么些时候,契丹大八部终于忍不住,站到了前台么”

    他喃喃自言道

    “这也不希奇,自从前代契丹王李怀秀,杀死静乐公主独孤氏降而复叛,就是被安禄山讨平的,扶起大贺氏酋李楷落为新王,这些外族素畏强者尊,后来虽然有攻侵叛离,但安氏或以利驱、或以功名诱之,或以强势迫之,自此契丹各部,多为驱策如己出”

    他又看了一眼背后的黑色旗帜。

    “奚人一向与契丹人走的很近,想必也来了,不然在这东羁州里,还有哪几家势力,可以拉出这么个大战阵”

    “安氏覆灭在即,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的怒火”旁边一员年轻的仆固家族将领开口到

    “怕是有人有人许了老大的利益,不过他们迟迟还没起进攻,派是内部还有些争议把”

    说话间。这些胡人嗷嗷叫着,在牛角号声中,突然驱马冲上前来,手中挥舞着一些东西,象标枪一般的投到车阵前的空地上,看到这些东西,他的脸色终于变了,那是父帅扑固怀恩的旗号,足有数百面之多……

    与大唐将士战斗中舍死忘生地英勇。将帅们奇计百出的战术和智谋,恰恰相反是,李唐朝廷在整个战略和大局上的迟钝和麻木,几乎让人郁闷的吐血。

    自从安禄山以三道节度使之大军反了以后,对于长期大军在外那些存在,朝廷许多人的心态,就陷入一种沉浮在猜疑和谨慎的死循环中,也不可避免影响到朝局上来。一方面是对武人专权座大的高度敏感。一方面是对于大军在外,实在鞭长莫及的现实情况。

    对待迫于形势不得不为之地放权,以及生怕专任一方积累足够的威望和功勋,而尾大不掉的担心,让的朝廷对待这些将帅的争议一日都没有停息过。

    作为这种矛盾和混乱的思想及心态下地产物,是不再轻易授予将帅大局上的全权。对功高德勋的资深将帅,得力部下的刻意分化,遍地新封的节镇军州,以及互不统属的人为混乱。

    其中郭子仪的朔方军实力最大,因此是被分化的次数最多,最严重的,如李光弼、仆固怀恩等宿将,都是在朝廷的扶持下,从其帐下自立门户分出来。

    而崔圆地山南军,虽然是出自老皇帝的诰命。但西北朝廷借着长安兵败为由,又扶持起一个南阳鲁灵。与之分庭抗礼。

    而河北四拄臣之地河北采访处置使颜真卿就更典型了,虽然来、贺兰进明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后进。但是稍微闯出些名气后,朝廷就通过分封、转任、新置军镇等手段,让他们脱离了隶属上关系。

    还有李嗣业地河西军,作为最靠近行在的一只大军,长安一败,虽然河西兵未受大损,但是他的亲信骨干都被拆分,以提拔为名进入朝廷任事。本人也被派去协助太子襄赞军事,实际脱离了直接的军权。

    而作为另一方当事人。出于有意无意需要避嫌,以及稳妥谨慎自保的想法,让那些将帅随着功勋和资望的积累,在行事上也变的束手束脚起来,每逢重大决策,都宁可冒上丧失战机的风险,先要告请朝廷以避嫌疑。

    至于长期以来,信奉小心无大错地,动不动就早请示晚汇报的,所谓三请节度使、四奏将军,更比比皆。这种谨小慎微地心态,反映到朝廷中枢,就变成对战局和目的性的进一步延迟、盲目、混乱和昏聩。

    要不然在正常的历史上,也不会下令郭子仪的朔方军放弃在河北收复的失地,为了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回师去保卫远离战场的所谓“西北朝廷的安危”,仅仅是为了抓住这一支边军中,实力最强最精锐的力量。就把郭子仪留在朝廷中枢“军咨国事”,而分其部下各自统军作战,坐待到局面败坏的差不多了,才不得不重新外放出去总领其事。

    光看

    西北朝廷亲自组织和策划,投入无数人力物力,耗尽积蓄和民力的数次决定性大战役,都以失败告终,与其大方略上昏聩和急功近利是分不开,反而让一些不在朝廷计划内的地方军队,表现出足够的闪光点。

    目前

    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将士不肯卖力,不肯拼命。燕赵之地最多慷慨豪迈之士,河北也从来就不缺少忠臣义士,哪怕那些世族高门,自开战以来破家为国出力的不在少数,也不是缺乏优秀的领军将帅,作为传承了北朝以来军事贵族遗风的积淀,从中央到地方,从世家大族到寒门子弟,潜在优秀的将帅之才,可以选择的实在是太多了。而是朝廷中枢的战略思想本身就有问题,每每在关键时刻出昏招。

    更糟糕的是,历史上到战争后期,朝廷的府库中已经没有财物积蓄,对于立功的将士只能赏赐官爵,诸将出征时,都给予空名委任状,上自开府、特进、列卿、大将军,下至中郎、郎将,都允许临时填写名字。后来又允许用信授予官爵,以至有异姓被封为王的。各路军队都以职务大小相互统辖,不看官爵的高低。

    这样使得事情进一步恶化。人人都有私心的,于是在各种恩怨纠缠和、派系背景、地方出身作用下,结党营私、见死不救、养敌自重、纵敌通敌,这种事情屡屡生。

    而旷日持久的战乱,也进一步拖跨了国家的基础,为了支持战争,民间在层出不穷的苛捐杂税下,哪怕是没被战火波及的江南,也早以不堪忍受,再遇上天灾*什么,于是乱中求生的民变,就不可避免了。再加上伴随着滥授官而生的天下亢兵成灾,常常因为粮饷供应不上,屡哗变,或乱掠地方

    合流,一时天下暴乱不断,让朝廷到处灭火,疲于奔

    但是这时,朝廷已经没兵没钱怎么办,于是就到处设置节度使、防御使等职务,只给予名义上头衔和权力,让地方自募自用,以对付此起彼伏的叛乱和哗变,结果就这么陷入一个以藩镇对付藩镇,结果藩镇越打越多的恶性循环。

    安禄山叛乱前,天下不过十镇节度使,到史思明败死后,天下已经有四十多镇节度使,还有众多的没有节度使之名,却有节度使之实的地方实力派,几乎占据了天下最富庶和要冲的所在,在安史之乱结束后,这些节度使相互之间,又攻掠拉锯了近四十年的时间,才被重新讨平,但朝廷的权威和实力已经在拉锯和战乱中大大缩水……

    一只巨箭呼啸着,狠狠钉在离我不远,被轰的残缺不全墙恒上,落下一大片尘土,我甚至可以看见粗大的箭杆上面“成字将造甲戍字样,说实话,这么遮遮掩掩的躲在城头,被人用自己的武器射击,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但我还是对着低蹲在垛口后的军兵,在脸上露出宽心无谓的笑容。不多时,就有人指挥着军匠,上前把这支巨箭撬拔下来,守城中还有大用。

    龙武军在丢掉辎重时。对这些重要地器械,进行尽可能的破坏,但是没想到还是被对方修复了一些。不过看对方稀稀拉拉的使用情况,显然也不多,

    已是州之围的第七天了,让人大惑不解的是,城外的敌军却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要知道官军新败。正是把握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时候,他们反而大修营帐沟渠,大有和龙武军就此卯耗下去地意图。

    要知道虽然史军多势众,攻势也很猛烈,但城里有械有粮,支持上几个月不是问题。还有数万以青壮为主的城民,因为州是由北输南的一个重要中转地,聚集了相当有待起运的民夫和物资。

    而这几天史军,也用尽了各种的手段破城,掘**,崩墙,都被守军挫败了。前天夜里,居然还纠集了数百名善枭水的士兵,试图从穿城而过地水关暗门下偷潜进来,结果触了钩网连着的响玲。一部分被缠住射成箭猪,一部分被堵在水道里活活淹死。只有少数人耗尽氧气昏浮出来,幸运的成为龙武军的俘虏。我也由此得知,围困我的居然是史朝义和他的部下。

    名学军,拎着一只*的皮囊,跑上城楼来。因为中军各属的损失不小,因此象学军这样的闲编制,都被谴去调运民夫、物资,传令、递送,充分运做起来。晚上还担任一些警戒护卫,而我的押衙卫士则加入预备队。随时作为应急之用。

    “北边有消息了么”,我顿然站起。

    虽然被围,

    城外还有一些龙武军地特殊编制在活动,通过一些特别的手段,城外并没有完全断绝外界地消息,不知道什么原因,史军居然没有把通往城内水门的水支流给截断,于是借助了河流地自然落差,布在水下的钩网,定期总能收获一些上游顺流而下的东西。

    看完这一张简体字的密文,我稍稍放下一些心来,自从我度过黄河后,按照事先约定,那位守成专家,已经节度使张镐许可,率领龙武军的二万民夫和一万新军,移镇北上接防彭城、临淮一带,有这位号称铜墙铁壁的存在,叛军欲下河南,就没那么容易。

    但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作为一只奇兵在外的解思马军地下落和进展,还是没有消息。

    虽然龙武军刚刚受到的重创,让人很有点欲哭无泪地味道,本来是打算到河北见机检点便宜,搞到如今的局面,让人很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挫败感。

    我虽然一直以来想努力的改变这一切,也做了许多的布置,但还是扭不过历史的惯性作用,几乎做了白用工。这就是天下大势所趋,事实证明以我一个人,几万军队的能量,还是不足以改变什么。

    但是我却没有多少后悔的意图,

    太子小白是我自认最得意的一笔投资,就如秦相吕不韦所说的,辅佐君王是世上做赚钱的买卖,何止千万倍的利润,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对他的关注,已经过一个纯粹投资者厉害得失的角度,甚至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判断力,而韦韬他们,更多是出于从小被教育的忠诚和义理,赞成了我这一出疯狂的计划。

    将度最快的解部马军,作为奇兵队秘密派往城,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太子小白给接应出来,而龙武军的主力做饵,将在正面动足够规模的进攻,吸引河北叛军的注意力,为奇兵队制造穿插的机会,只是计划虽好永远更不上变化,我也太过于自信,这史家父子历史上头号叛臣,那里是那么好相与的,这次玩的过火了,呼应性质的诱敌,却把人家主力大军给诱过来了,龙武军虽然一路力战突破,取得了足够称道的战果,但也暴露出贪功冒进的趋向,一旦被蜂拥而来史军,象狼群一样轮番咬住不放了,丧失了一贯机动性的优势,又来不及收缩兵力,于是被人堵住分割,打得大败,困在这城里了,实在是自取其咎。

    但只要太子小白能安然无恙,再大的损失都是值得,哪怕陪上整支龙武军,作为我最重要的一笔投资,军队损失了还可以再练,武器丢了还可以再造,甚至苦心调教的人才,损失了还可以再培养,但是一个亲近和信任自己的皇位继承人,可不会给我那么多机会和时间来重新培养一个。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追数存亡异忧乐

    远在,城的百里之外。

    人马萧萧粼粼,沾满尘土和血迹的队伍正在行进,仔细看来就可以觉其中已经缺失了好些旗帜,也没有多少车马辎重。许多人的兵器,都低拖在地面,只有在往来小股飞骑奔驰而过,才露出一种受伤野兽般的警觉和倜然。

    被簇拥在最中间的是一杆李字大旗,旗下的领军主将,面沉如水的望做这一切,久久没有说话。

    他生的眉目英郎轩昂,脸部线条分明,明显带有胡人的血统,虽然嘴唇薄薄的,但一小茬修剪得当的短须,看起来却很有力量和威势的味道,只是嘴角隐约挂着一线苦涩和无奈。

    尽是坏消息。

    一万匹战马仅剩下三千,十万盔甲兵器差不多全部丧失。据说听闻城战败的消息,东京城中的官吏民众十分惊恐,都纷纷逃向山中,东京留守李巨与河南尹等官吏向南逃奔襄州、邓州,那些溃逃的败兵向南沿路大肆抢掠,侵暴地方,当地官吏和军中将帅无法制止。也只有他统带的少数几部,能够以成建制的,且战且退下来。

    稍稍能让他安心一些的,军中的斥候已经象大网一样散出去,而飞骑而来的探子,还在象流水一样的递报来最新的军情。

    “叛将前锋。受挫与河阳桥,已经退走”

    “郭令公已派游弈使韩游守桥,先锋都虞侯张用济进入河阳”……

    “方圆百里之内已,已经不见有追兵了”

    听到这个这个消息,才稍稍牵动他地表情,却又回色如常。

    轻轻吐出两字

    “再探”

    得知这么个消息,左右部将中,却有些按奈不住了。

    “军帅,为今之计,我们当往何方”手下先锋讨击大将韩游环,揉了揉着因为连战不休的疲累,而越猩红的眼睛,当高声开口道。

    “据说。颜令公已经河阳战稳脚跟,我们可往会兵借粮”旁边左厢兵马都知李抱真,出言建议道,他的盔甲上满是还不及拭,就已经风干的班驳血垢,难掩那一脸的倦。

    “不妥”

    另一边须贲张的大将浑释之,已然嘶哑着嗓门反对道。这却是他反复暴喝如雷冲进敌阵,所带来的后遗症。

    “郭元帅地人已经先到了那里,他手下**来的人马也着实不少,难道我们还要与他们争食一地”

    “当初山南军与南阳军在洛水桥上争道践踏。各有死伤,更无论这救急的粮草之争了”

    同辈族人出身的后军军使。李怀光亦也开声附和。

    “还是,东南往河清县把。那里城池尚好,还没有人去,某部尚有七成边员,愿为先驱”

    正当他们一时为大军去向,争议不决时,

    个风尘仆仆的身影,高喊着紧追上来,直接的越过漫长地后军。和警翼两侧的马队,却去势不减的。直接闯撞进中军行进的队列中来。顿时扰动一阵骚乱,那些中军将士纷纷怒喝,操着兵器围追过来。

    “大胆”

    “无理”

    “拿下”

    却因为两条腿追不过四条腿的度,被迫的极近才被拦截下来,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待闯中军的不之客,被缴了兵器扭拖到到面前,让诸将看清了面目。居中的李节帅,才惊疑如澜的声

    “怎么是你”,

    左右的李抱真、浑释之也惊讶地纷纷

    “你这么回来了”

    “太子殿下如何”

    因为,来人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乃是当初应领兵马大元帅的太子殿下地提议,入选护军营为中军提供蔽翼侧卫的本军精锐之一。只是当初谴往中军听效地足有数百人,怎么就他只身跑回来,不由让人在心中,顿起了种种不好的猜想和疑义。

    “快说,究竟生了什么……

    性急暴烈的如浑释之,已经勃然变色的推开左右,奔前就将来人扭提着单手拎起来

    “太子殿下有令,请大帅前往城会兵”来人深喘了几口气,回过脸色终于开口道。

    这话如一石激起千重浪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浑释之闻言大怒,一把松开他的胸口,就要挽袖挥拳……

    “且慢”

    李节帅终于开声喝止

    “你说太子还在城”

    “正是”来人面无惧色的拉了拉衣冠,恭身回答道,并奉上银牌和玉印签押的手书。

    看完这些证明的东西,基本确认不是什么精心构思地陷阱,也不是某些人为了推脱罪责搞出来的把戏。他心中已经转了几念,太子还在城,而且还能对诸军号施令,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我们,几错过了一件大事了”

    他转身大喝

    “来人,全军变队,回师叶城”

    “什么”

    左右纷纷惊呼起来。

    “又要回去”

    既然到了这一步,他心中反而无比雪亮。

    虽然说大乱之中大家都只能各顾自己,能保全多少也是自己地本事,但这种阴私的心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偏偏现在太子可能依旧在城奋战,诸军已经退兵了,这弃主帅而走这是《卫禁律》中的重责之条,虽然这主帅只是名义上,但无论是一点卑

    能性,还是即将牵扯到巨大的干系,都让他从接到这,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一时间同样事情,正多处生着,当各自的反映,也断然不尽相同……

    正当城还在打生打死的时候。

    让时间回朔到州,况日持久的围困还在继续,攻城的人马也已经轮换了好几拨,而我突然现,城外联营的旗号,却在突然一夜之间,似乎变了颜色。

    虽然还是史字旗,但树立在中军的那一面金黄绣底更大一号的龙纹金边旗,明明白白昭示着,那可是皇帝才能用的颜色和文饰,就是用肚子想,也明白传说中的终极思明登场了,虽然一直不明白这位继承死鬼安禄山事业的头号叛臣,为什么没有按照历史上的乘胜追击将官军逐出河北,偏偏喜欢来找我这一支残军的晦气,

    据我所知,无论是号称官军第一节度使的郭子仪,还是朔方头号勇将李光弼,或是号称万骑不可敌的资深老元帅李嗣业,都从城下脱身了,这些重量级大佬的存在,可比我更有威胁,也更有追击价值吧。

    想归想,但是他的到来,无疑也给守军带来了精神和*上的莫大压力,城内的气氛就变的更紧张和压抑。甚至开始流传一些诸如河北官军已经被彻底消灭,就剩下我这只孤城孤军之类,带有绝望和末路色彩地传闻。

    而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城外大帐的诸将领心中,

    明黄色的大帐金幔下,做在正位置的史思明,背靠全张白虎皮裹的大墩,金瓜节铖的旗仗、龙纹的金甲、具装。依次在背后陈列开来。

    他生地眉眼细长而深有城府,相比容姿魁伟,身形肥大的安禄山,他显的很是清瘦,不多的须,稀稀拉拉的掩在华丽的金冠紫带下。但与官军邸报上形容地所谓“鸢肩背、钦目侧鼻”的描述,其实相去甚远。长久的兵戎岁月和塞上风霜,让他的面容如沟壑般深刻,也让他的形怒喜乐,一言一颦变的越的威德权重,凌人心魄。

    左右侧立是顶盔贯甲的李廷让、符敬、左渝德、任瑗明、独孤允、杨日休,恭容光、荣敬、周挚、徐璜玉、李秦授,杨希仲、安武臣等一干文武能臣干将,这些在叛军声名显赫,一言九鼎的的人物。都沉默在一片让人地窒息噤声不语中。

    为什么刚取得城大捷的这位王上,突然放弃主持大局。追击官军地残部,而星夜转道南下。以前彪卫夜入大营,突然夺了南路元帅史朝义的兵权,而亲临诸军。

    心中虽然在犹疑,但不管是正当幸灾乐祸,还是惊疑不定,或是恍然自度,或是心起波澜,或是战战兢兢。被召集列席地人们,无论是真心假意。都挺胸凹肚,做出一个精神抖擞、荣有幸哉的模样来。只有被他眼角扫视到的那一刻,哪怕再是凶名昭著,或曰桀骜不逊,或是心机沉沉之辈,也不禁要收敛了气机和棱角,露出最无害的一面来。

    “把宁公公带上来罢”,在这死一般的静默中,史思明终于开口了。

    话音未落,帐子哗啦挑开。

    一个身如筛糠的紫衣中官,在身材高壮的前彪卫驱使下,巍巍缩缩的碎步上前,左右惊顾地看了一眼,才哆嗦着行礼,开口唤了声

    王”

    “这是孤在乱军中所获的一个妙人,旧朝地军容使,宁知远,宁内丞,他刚好知道一些有趣的内情,正好叫唤大伙儿听听。”

    史思明轻轻收回眼神,轻描淡写的说

    “就是城里的这位,一开始就说孤,早有反心么”

    宁知远被他这么一看,脚儿顿如化水软了半截,管不住腿要一**坐倒,却有被卫士提擎住。

    虽然颇多骠勇者,然多或无谋短近者,或贪婪私嫌,唯史氏如蛇蝮,声名不显,而为大防……列以性情,喜好之属,”

    正是一头雾水的众将,听到完这段急急巴巴的细蔬,个中有心事机巧的,已然心中咻然抽起冷子来,三年前,那是一个什么概念啊……三年前,这位王上,可还是那位追随那位安皇帝的众多战将中毫不起眼的一员,难道就……

    宁知远终于说顺了气一些,

    “……”

    说到这里,他心惊胆战的看了眼史思明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逆为继之,患除之,然诸将帅,笑而言他”

    “.烦之,遂使南下,又移防诸镇预其事,……所留太子对应之法,宪军、神机、战护诸属之议,皆从他出”……

    话说到这里。素为史思明亲信一些的大将,心中有些了然了,史大王在城下势如破竹,却在最后功亏一篑,被走了旧朝的太子,未尽全功,竟然还有这样的因果牵擎。

    “既蒙一直以来对孤家看重,关照有之,这分殷切心情怎么也得还他不是”

    史思明终于开口。

    一贯厚币旧朝内结殷情,外屈事天下示以诚,费了偌,被他一句话就点破了”

    说到这里,他细眼猛挣做圆长,透出一种犀利无匹的让人胆寒的狠绝。

    “这样的人物,怎么也得来亲眼见见,才甘心的不是”

    对于这一切,史思明也有一种沧桑满怀的感触。

    这些年天下风起云变,谁曾想赫赫大唐,百年的鼎盛之势,顷刻崩解萧墙,栗末人安禄山崛起于幽燕,帐下精兵猛将如云,什么曳落河四卫将、安家五子良将、近族六大亲直,十六家藩从子弟,十二姓外系将领……,兵强马壮,不过数年,却也土崩瓦解,散若烟云。

    作为最早追随安禄山的同乡,当年一起诱杀契丹小部酋,而起家十数骑之一,俱以骁勇闻的同代人物,能够走到如今的地步,决计不是一个简单忍耐和心机,可以悉数的。

    安禄山为人以知人善任,又多疑富有心机著称,虽然残忍好杀而重权柄,却对部下恩宽不吝,因此使将士敬畏而效死,仅仅一个同乡的交情,不足以让在他在战将如云的安军阵营中,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位置,

    比如在安禄山登基时,别人顶着宰相、仆射、尚书的头衔相互攀比的时候,他只能作为一个小小的平卢兵马使,卑笑的站在百官靠后的队列里,做出一些可有可无的欢呼和恭贺。正当无数庸碌芶且之徒,穿着公候才有的紫衣,前呼后拥的招摇过市,仅仅只因为他们姓氏中有个安字,或者是早年资给过安氏的栗末族人,他只能穿着红的袍子,一一给让开道路。

    作为一个不受特别重视的外姓将领,他所能做的,就是比安禄山更能隐忍、更有心机的低调和等待。

    因此,他喜欢乱世,因为不经意中,机会很快就就到来了面前。

    崔佑西征,安忠志出镇长安,……

    利用安禄山那些亲族、裙**身的心腹干将,纷纷大举出征,争抢地盘,为那些空许的封辖之地,拼命扩张之机,他却以厚币打点,留在了河北做了一个留守经略。

    随后的事情,就如他所意料的,颜氏兄弟的断然举事,有如燎原大火,在河北数十州蔓延开来,大军在外的洛阳方面,竟也一时被烧的措手不及,心惊胆战,恰逢这时,通过适当的进言,正逢四面楚歌,突然现身边少人可用的安禄山,一个沉厚低调,资格更老也更可靠的老乡,就重新回到了视野中,更关键他是个胡人,还是个杂胡,背后没有那些边藩大部的根系和触角,看起来,总比那些投附过来的三心两意的汉将更让人放心,

    面对此起彼伏的反叛和聚入蚁附的义军旗号,为安禄山不辞劳苦的到处救火平乱,两战常山、袭破饶阳,三围太原,一场场艰苦卓绝的战事下来,一边还要暗中内结军心以恩义,外敛物力蓄以大势,然后还要送上足够的金帛子女,让洛阳那些“新贵人”满意。

    无疑,他也是幸运的,蔡希德战死晋阳,程千里常山被俘、高秀岩阵亡于大同,崔佑乾、孙孝哲、安忠支这些西征的重量级人物,都相继折损在关中战场,而负责留后的刘客奴,更干脆投附了旧朝朝廷,在这期间,更有无数野心勃勃的年轻才骏,如慧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陨落。

    但他总能凭借比别人更多一分心眼的谨慎与小心,屡屡逃过杀身的危险中,战败并不可怕,只要活着就好,同时代能够与之并肩的重量级人物,终于越来越少,硕果仅存的他,也越来越的德威权重。

    战打的多了,人杀的多了,部下也多了,地盘也大了,自己的位置和权势,变的越来越重要,*和野心也在勃勃而涨,终于利用安禄山不理世事,外事委于高尚,洛阳官职贿卖成风,得到了范阳节度使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于是更大的目标也出现,。为什么要甘心于只做一个生杀全权的强藩,在那洛阳的紫殿上,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位置。

    当别人都觉得大业既成,肆意搜掠金帛子女,圈占田地庄园,营造华物大宅,以遍衬的上自己新朝勋贵、王侯的爵衔,他却在抹兵利马,勾通诸胡,收买人心、阴蓄实力。

    终于安禄山安逸于酒色的昏聩,而任事不明,使将士逐渐离心,而安氏诸子为了继立大统而明争暗斗,乃至攻杀相拭的内乱,更让本来就已经虚弱的安氏一族四分五裂,也给了他取而代之,一跃成为代表整个河北武人集团利益,成为领头人的机会。

    当越来越多的安军将领,在朝廷卷土重来的步步进逼下,不得不的避开了纷争不休的洛阳,而越来越频繁的转向范阳求助和请教,这也给了他一个新的机遇。按照态度和实力,或是适当的拉以援手收买人心,或是假借官军剪除异己,或是干脆制造一个借口和理由吞并所部。

    然后是暗中谋划的种种。

    从纵胡入关,搅乱局势,到离间朔方和晋阳军,利用河北守臣的恩怨和党争,相互孤立又个个击破,既要算计官军,也要时刻提防着自己人,毕竟在着乱局中,有野心又能把握机会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现在一切的隐忍和付出,都收到了回报,栗末人安禄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史家王朝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他虽然祭

    誓师伐罪,誓位安禄山报仇,但却从来不信鬼神天命什么叫天命,手上的兵强马壮无人能当,就是这世道最大的天命,什么大义,什么正统,在这绝对的武力面前,几乎都是不堪一击的,李家王朝在这场战事中,表现出来的庸碌和无能,让世人也知道了,旧朝廷虚有其表的强盛,几乎是一捅就破的泡影,

    要知道,百年前的李家,也不过是一支假冒汉人的鲜卑种,窃据了旧隋的遗产,才得以进位天潢之族的。

    这种自己有天命在身的信心满满,在他亲自策划的城之战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自从在心怀鬼胎的告谢宴上,将城那位已经山穷水尽的所谓“皇上”安庆绪,勒杀当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来劝说或者阻止,当高邈、吉温、张万顷、独孤问俗、张休、张通晤,李感义这些安氏的资深旧臣,都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席上,口中高声说篡党该死,山呼燕皇万岁之时,他就更加深信不疑,甚至连走了那旧朝的太子那点不完美,也变的不那么重要了。

    但是这持续的大好心情,却因为一个意外戛然而止了,这个叫宁之远的旧朝宦人,为了保命,居然上告说有重要内情密报,虽然他不大看的上这类卑下之徒,要知道前朝就是坏在这些人手中的,但宁之远的观军容使身份。还是让心情大好地他,还是想听听这位阉人,为了保命,能够胡撰出些什么。

    但听了他匪夷所思的开口,第一反映就是把这个满口胡话的家伙拉出去让乱马踩死,开什么玩笑,前朝朝廷那些贪鄙之徒,要有这分先见之明。还用的着被安氏一族,攻入长安追落荒而逃么。

    但是出于一贯多疑性子,他却没有断然处置,毕竟城之战最后急转直下的变故,让他心中尤有疑义,想通过拷问其他被俘将官的验证一二。结果意外的是却又从侧面隐约证实了这位所言。

    说实话,他讨厌意外。虽然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但是他也讨厌变数,特别是这么一个,看起来似乎能够事事多料于先手地变数,不免特别留了心来。更该死的是,这人还与旧朝的李家关系亲近,手握重兵,对前朝来说并不是一个人微言轻的所在。现在不予信他,不等于将来也一直不会相信他。

    后来又知道。而史朝义率领的负责攻略河南的大军,居然会被一支以外出现禁军被缠住。费了老大工夫和代价才击败之,困守在州,却也因此无法按时前来会兵,以至于未能完成合围官军地最后一击。

    一切的因缘际回会,竟然都错杂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位可没那么容易,再把他变成第二个安思顺

    (安思顺。前朔方节度使,提拔郭子仪的前辈。因为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在事前屡屡示警说安禄山必反,后来安禄山真的造反了,他又因为和安禄山是族兄的身份,再加当权的都元帅哥舒翰又与他不和,被朝廷削夺权力,以通敌名义赐死)……

    被执送出来,随行的大燕行军司马周挚突然开口

    “宁公公”

    过这些人凶狠残暴地手段后,就已经不抱什么周善全身的指望了。

    “想回……么”

    死气沉沉地表情却有些活络起来,难道这又是一种别样的试探。要知道这些胡人最喜欢,将抓来地人相互斗死取乐,或者是象那猫捉鼠儿一般的,先纵逃后逐戏而杀之。

    “放心,我家大王,不但要送你回去,还要送公公一桩大富贵呢”

    “什么”这下他真的惊讶了,不过随即想明白,这些胡人素来不会做无益之事。

    “当然了,需要公公作出一些配合的行举,依照行事”

    “……震惊的说不话来,但是周挚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要知道……的自白状,检举告求书,还有亲眼见证公公弃暗投明的俘虏,大王都好好留着呢,相必边令诚地下场,公公已经知道了,据说哥舒旧部的那些人,把他埋在粪水,活活溺死地……”

    周挚每说起一分,他面色就欲变难看一分。

    虽然是近乎让人窒息的震惊和恐惧,但周挚的话语,还在他心中成功的撩起,活下去的*的火焰,难以遏止的充溢了整个胸膛,不由将拳头捏的白,又轻轻放下

    眼神中已经有一种叫做执然和狠绝的东西。

    周挚满意的笑了笑,这一个典型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小人,先给予恐怖和绝望,摧毁和消磨其意志,再透出一线生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没有什么不可出卖,用的好的话,胜过十万强兵的,挥手招来左右。

    “先带公公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呆会生的事情,还请公公做个鉴证”

第二百五十二章 河北篇 雷凭凭兮欲吼怒

    平凉行在,沉郁的气氛想胶结不去的阴氲,笼罩在花树繁荫的宫室间,虽然河北六十万官军战败的消息还没传开,临时小内朝上,今上当场突然昏的消息,却已经让内宫的人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一个身穿紫衣的内官,忧心重重的描漆朱瓦的侧门走出来,穿堂过院,以便小心顾看了左右,直到一处才停下,才对看门的小黄门稍稍示意,闪进一间听值的签押房。

    房中正烹着团茶,浓郁的雨前新茶香四处弥漫,淡淡的白气中。

    房中数名如雕塑半静坐的宦官,随便拿一个名字出去,都是那些外臣,要小心客气奉承着的角色,对着加入近来的内官,也丝毫不假辞色。

    “听说河北大军尽没,太子下落不明,今上问讯气急昏倒”进来宦官

    “太医署虽然已经看过没大碍,但依旧是戒忌激,”

    “今上的龙体,这些年累心劳神,大不如前了”一个细柔但显的相当谨慎的声音

    “内丞……早做打算”

    “乱说什么,朝廷大军失利,却是件大事,不过逆贼要想杀到这里,还早着呢”另一个粗一些,透着老成的声音道。

    “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我辈,更因坐观其变才是……”

    “坐观、坐观。那么还要坐什么什么时候”又一个阴柔地声音暴躁起来,象困兽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咋们的富贵前程,可不是坐观来的,陛下龙体有事,我们当何去何从,难道就这么听任之……

    “现在太子正失陷在外,生死不知,而张娘娘为了立后之事。正在朝野上下造势不止,想必毓秀宫那里,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只怕有人开始活动着,要劝进继立了。”

    “那又如何”还是“在没扳倒,那位李白衣之前。这娘娘都不是与我们一路的么”

    “今不比往昔,这位娘娘膝下,虽然没有年长的皇子,但是近来却和越王走的近呼,赏赐饮食珍玩,”还是那急迫的声音“太子情况不明,一旦有什么变故,到时候还有我辈地容身之处,也很难说了”

    “几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据说连举河南之兵北上赴援的梁疯子。也兵败陷于城,近期之内。朝廷眼看再无可战之兵了……这局势不知道要败坏到怎样的地步”

    他们想到那些相爷出来的时候,各个面色如土一样难看。那些舍人、从事更是人心惶惶的摸样,不由纷声叹了口气……

    一个声音重新小心的开口。

    “如今,管崇嗣率神武军从征太子在外,神策七营,只剩下三营,将军成如寥在外坐镇长安,如今行在,就是剩下地英武军。**生使程元振,其中至少有八成可以听我们的召唤。再加上飞龙六厩的押班,五坊的健儿,也能调动一些……富贵出身的勋策子弟,实在不成气候,我们可否未雨绸缪……”

    “你忘了还有个羽林军,虽然只是残编,但毕竟是随今上征战出来,中郎将皇甫皋也不是善与的角色,此君一向态度不明……还有那些勋臣的家将护卫,合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还有殿中的袁思艺,他可是太上时期的老人,还有宫台省地内常侍庭瑶,哪个都是省油的灯,我们有打算,他们企没有,,还有那些秘书省学士们,他们虽然没有兵,但是有人望和言路,若伉成一气……

    一个有点幸灾乐祸地声音。

    “是谁让鱼二监军在外,他是您厩下的门人,却似乎抱上东宫地大腿,真是失策了,”

    “总比某些私卖官诰的家伙好”

    “你……

    “都闭嘴,鼠目寸光的蠢材“这个声音一出在这些人中,似乎甚有权威,左右顿时噤言

    “河北一败,天下震动,不但西边的那些强藩要蠢蠢欲动,北边只怕也要多事了,还有南边那位垂养的心思也难以琢磨……,若是这大厦将倾,我们的立身之基都不覆,还来什么富贵前程”

    最后一个声音相当坚决的道。

    “全给我下了禁口令,打上十二分精神,在这节骨眼上,朝廷有事,大家都不会好过的,各自把手下儿郎,给我盯紧了,不要给人生事地由头”

    待他们神色各异的相继散去后。

    “一群竖子,不足谋呼”低沉地余音袅袅,从角落阴影里的最后一个人,口里飘出来。一名生的孔武有力,跨刀佩符的年轻宦官,掀帘而进恭立在他身前。

    应着那一现的天光,可以看到这位一头皓如雪,却是当朝第一号的领军内宦,身兼太子家令、掌五坊诸苑十数司事,判天下兵马元帅府行军司马——李辅国。

    “元振,军中的事情,还要你多担待了”

    “李公抬爱,不敢当”

    “恩结人心所需,尽管来内省支取,,哼哼,自从改易宫市制度,那些家伙也很弄几个钱,也得叫他们出这血”

    :.焦臭味,晨雾正在散去,喧闹声正在渐渐的淡下去。

    一膘人马奔尘滚滚的冲进半升的门道,人人浑身浴血,却满是兴奋的得色。城头上顿时小小沸腾起来。

    “回来了”

    “快放闸”

    框铛声中厚重的铁闸,缓缓降下,随后一拥而上,用准备在门洞两边,载满条石和大砖的推车,将其彻底顶死。

    蒙蒙的夜雨,也是夜袭的好空隙,自从史思明来了以后,这些史军的花样就更多了,到了夜里也不安生,轮番在诸门前鸣鼓大做,用的是疲兵之法,因此龙武军也礼尚往来,时不时派敢死之士,挑选一个方向出去夜袭,杀人毁鼓夺旗,虽然这么做对叛军整体,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但却可以振奋士气。

    领头的一员披甲的大将,丢下手中沾满血污的旗帜,登登登顺着细长的城阶,大步跨上城来,

    铠甲上尽是*的雾气和血滴,对我半膝拱手一礼,哑着嗓门道

    “幸不辱使命”

    “做的好”我赞许道,

    “不过,夜露清寒,出了身大汗后,还是先下去喝碗姜汤,换了衣裳把,再来秉事把”

    可不想,连叛贼都没击败你,却因为病通少了一员可”

    了这话,他坚毅如石头雕塑的脸,也不禁稍梢露出一丝生动的颜色,领命下去。

    他叫李处崟,乃是崔光远的原来属下,由于崔光远是带着追随者,加入龙武军的,因此象原长安令苏震,判官王伯伦、从事李椿,校尉花惊定、严侁等人也在龙武军中效力,当然,本来都得先在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上观察一段时间,现在龙武军新逢大败,少人可用的情况下,他们也被拉出来负责起对城内数万青壮的编练和管理。

    崔光远既然号“蒲萼县令”“白丁京兆”,他的部下多数也是三教九流,市井色彩浓厚,但这李处崟算是其中的异类,少有的勇武果敢之士,当初长安夺门之战,他率领数百名城役、衙丁组成的杂兵,将数千逃窜安军堵在金明门,竟无可奈何。

    我派他去夜袭,也是少人可用下,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保全实力的想法,不过既然人家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和作用后,我也不吝给他更好的位置,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随着日头高起,城外的营地,在连片的鼓号声中,象一直巨大的怪兽,终于缓缓苏醒过来。

    无数顶盔贯甲,用金属和皮革包裹的人体,活动起来,就如在平坦地大地上。滚荡过一阵汹涌的风雷,齐刷刷的踏步前进时,卷荡起的烟尘,如积拢在上空的烟云,久久不能落下,

    先出现的是无数民夫,在团头鞭策下,手擎肩顶的将冲车。云梯、木幔缓缓推前,在他们甚后是,是众多的石炮、床弩,在赤着梆子地营匠、土木军的操使下,将甩臂向地面压的低低的,出咯吱声响。连成一片。

    狐尾轻裘,背弓套绳的游骑军,鳞甲森森提槊挽刀的越骑军,全身披挂垂马不见面目地御帐亲骑,大片明光,尖顶圆盔,持槊如林,执盾连墙的平卢步军,个头矮小短甲露臂,背错刀盾的渤海山林军。身负大弓长箭,批无盔的高丽射声军……

    最后才是革甲毡帽。杂色旗号的众多胡兵,有马的不多。多是酋、头目之流,许多人甚至还只穿着简陋的破皮袍子,提拿着一两件刀棒之类粗制兵器,松松跨跨的三五散落在一处,乱烘烘的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嘈杂声。只有从他们脑后地结髻小辫的样式,才能稍稍分辨出这些乞丐一样地家伙,那些是契丹、奚族,那些又是突厥人。

    “看来仆固怀恩在北边干的不错,把这些羁州地聚落追迫的。日子很不好过啊”我自言自语道

    跟在我身后的崔光远,闻声也只是笑笑不语。

    “真是可惜了”

    “什么可惜”刚巡视过来的副将韦韬,不明所以的问

    “多好的土地啊”

    我指了指州城外,一望无野的大地,那里本来是陌纵横,稼遍野的所在,被翻出来地泥土,是丰腴的褐色,现在都扎满了营盘,被各种纵横交错地沟渠水道划的伤痕累累……

    “中原素来丰沃,滋养亿万,其中又以州这种河冲地,最能养人”

    崔光远接口道

    “现在正是抢种豆黍稷,这些生粮种的时节,若是误了这最后一道农时,待过了谷雨的萍始生:任何收成了”

    我赞许的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愧是当过一方父母官,促过耕织的人。有时候饥荒可比战乱更能杀人,饥荒也是各种动乱诱因,破坏力绝对不比什么洪水天灾小。

    我们能够这么悠闲话事,那是因为,在史军挖断汴水分渠前,我们得到的最后一条消息。

    太子小白安然无恙,这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虽然神武将军管崇嗣一度身陷敌围,负十数创力战不退,差点没命回来,虽然中军营属都损失惨重,几度被逼近内帐,连医护营里的伤兵都拉出来凑数。

    但在城之战的尾声,太子小白所在三台城大营,终于坚持到附近的回纥兵来援,回纥大王子叶护,身先士卒,从侧翼对史军起冲锋,所谓回纥王庭护帐军的威名毕竟不是吹嘘,几乎是所向披靡,而滞留在城内的官军,也中郎郭析的指挥下,重新集结起来,以城墙为掩护,冲杀出来,三向夹击威胁下,众多叛军不得不放弃了如潮的攻势和战果,暂退西城。

    此战后,太子小白虽然收拢了近十万的人马,但是由于粮食辎重多被毁,难以继续支持,又听说洛阳出现叛军骑兵的消息,对峙了数天后,还是在李嗣业的建议下拔营而走,又一路汇合了郭、李两部,虽然在史部的猛烈追击下,但还是有惊无险的退到了洛阳。

    当然作为派遣奇兵队的回应,在太子小白的强烈要求下,将有一只河西、朔方的混编骑兵,随谢思部南下机动侍机接应。这无疑给城内的人再次吃了定心丸。虽然依旧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史思命吃错什么药,会跑这里来。

    但是既然内有粮,外有援,大量史军在这里拖的越久,洛阳那里就有越多恢复的时间和战略缓冲。

    但是城外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炮掩护冲锋,也没有象贯常一般押着附近抓来的百姓,驱为攻城的炮灰,以消耗守城的箭只,要知道最头的几天,史军就是用刀枪威逼着这些无辜的百姓,硬是前赴后继的用尸体填平了四门的护城河。若不是我

    突然,一骑高举着火红的小旗,跃马如箭的错跳开满地的残骸废墟,冲到城下,城头依旧是懒洋洋的气氛,按住没有箭。这些天守战下来的经历,足够让任何一个初上战场的人,都知道要珍惜每一只箭石。

    只见骑小心的停留在,班驳残破的城垛后,那些装满碎石的藤筐,捆扎在斜板上的滚木,绳坠的石锤,活动灰斗、滚油滑漕等,距离之外,

    也不由他要这般小心。

    守城的这些日子,也大大激广大龙武军将士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虽然损失了大部分的器械,但是军匠们还是按照需要,用城里现有的原料,重新造出些替代品来,以至于艰险的守城之余,也变成古代军事科技大展览。层出不穷的新花样,也让进攻的敌军吃尽了苦头,

    比如那个旋风炮,其实来自后世西夏人骆驼军的明,通过手摇的机关力后,链弹一样的东西,甩到人堆中去,几乎是横扫一片。

    吐气

    声如洪钟,

    “我家皇上,请龙武将军梁容若,出来说话”

    显然这人还修炼有不错的内功,隔这么远依旧人人听的清晰,

    “说话,说什么”我在城头听的清楚哑然,“难道史思明还有兴致,找我喝茶聊天么”。

    “我家皇上爱惜人才,求贤若渴……

    “如今前朝大势以去,铁蹄之下再无幸免……

    “你以一只孤军溺守危绝之地,已经表现出足够的武勇和才具……

    “皇上很是欣赏,愿不追究你杀伤之过,若就此罢兵,皇上愿扫席相迎,必于高位以待,荣爵享尽,便是封王一方,

    “如若不然,……

    “鸡犬不留””鸡犬不留”

    刹那间,他身后的千军万马同声山呼出来,巨大的声浪如涛如海冲击着包石的城墙,也籁籁落土。

    目瞪口呆的任凭他着一气喊完。

    左右的岑参、崔光远、韦韬、杜佑等人的表情,顿时变的十分怪异,

    “劝降,这是什么鬼话”看着他的表演,我半响才吐出一句。

    这些家伙吃错药了么。龙武军乃是禁卫军,大部分将领和属官,都于朝廷的众多勋贵世门,有这样那样地干系。我与皇族更是关系密切,劝降对我有意义么。

    “荒天下之大谬”

    不过,为士气着想,面子上还不能输阵的,很快就有人一声断喝,却是学军统带涂三泰,素以能言善道著称。

    “龙武军乃是天子近卫,我家大人更是太上皇亲点的统将。又是今上的贵婿,与太子殿下近交至密,……大好的前程不要,做一个叛贼的走狗,简直得了失心疯了”

    这话却是说给那些不知道底细的新军和民夫听的。

    “我城中兵甲数万,粮足数年。城高墙坚,还是看看你们,怎么被拖死在这城下把“

    “还是乖乖拿了史贼头献于我家大人,当可饶尔不死”

    “饶尔不死”

    左右地军士也配合的哄声附和起来。

    如此,交错喊话的心理战,都是一些劝降或者威胁的话,再无什么实质的东西。

    只是想乱我军心,也不是这样拙劣手段把,我心中正当疑惑

    崔光远突然在旁边,轻声开口道“似有阴谋……”

    我点了点头。

    这时。管理城民的苏震,低头上跑上前来道

    “大人。库房里地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我心中一动。拿了喊话的铁皮筒,露出城去,

    “废话少说,要我投降,有什么好处,不要空口白牙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话一出,顿时敌我两惊。韦韬却对左右相顾,示意稍安勿躁。递过一个赞许的眼神。

    而对方显然没料及我会这么说,被闹个措手不及,一片哑然,喊话的那人,似乎被一口气给闷住,晃了晃,差点栽下马去。

    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的向后看了看,似乎得到什么示意,才定神继续喊话道

    “可以封王”

    “什么啥子的景候,旧朝吝于功臣,只要一过来就可以就封王,江南还是剑川,膏腴之地尽于挑选……”

    “一个卑微驸马算什么,待破了西京,便是后宫也任尽挑选,……

    于是一个诡异的现象出现了,明明剑拔弩张的两边,却各自心怀鬼胎,满口胡话的,各自指使着别人,就投降地事宜,讨价还价的在往来喊话,

    各自喊哑换了数人后。

    踩着碎砾,我登上城头,在左右执盾地戒惧下,稍稍露出个小半身

    架起一只喇叭口的铁皮大筒,做出很不耐烦地摸样。

    “废话少说,你的分量还不够,叫史思明出来”

    “若要见我,就不要藏头遮脸,如缩头乌龟一般”

    这话一出,似乎早有预备。

    那些黑压压的史军,如潮水般分开一条道路来,中间徐徐驰出一彪人马,虽然隔着极远,华丽的鳞衣绣銮,晃花了人眼,却压抑不住那种自骨子里的森森肃杀。甚至让人生出,在华美的袍衣下是一种猛虎凶兽的错觉,而在他们的中间,众多虎貅、麒麟等山纹甲地大将,簇拥着中间一个龙磐高盔的人物。两旁甚至还有一些骑在马上地鼓吹、金瓜、斧铖、旗牌、旌节什么的。

    只可惜他的头脸,都隐在华丽不象话的盔子里,让我想通过单筒望远镜看看这好凶名赫赫的第一叛臣,长的是什么样的打算落空了。

    “这算什么,满城尽带黄金甲么,想不到史思明也有这种恶意趣味”看着满目的黄色调我感叹道

    “这厮想做皇帝,想的疯了,河北还没平定,就摆出了王家的行仗”那是司马岑参冷冷讥诮的声音

    “所谓,沐猴而冠,也不过如此”

    “威武”

    “无敌”

    哄声如潮的呼叫声中。

    对方却前呼后拥的缓缓趋前,却刚好徘徊在弓箭最远能及的射程之外。

    欺负我城中没有床弩、石炮么,居然敢站的那么近。我轻轻偏头道。

    “那位就是史思明么”

    “属下,也看不清楚”虞侯将鱼同回答道。

    “算了,能赚到一个就算一个,总得给个永生难忘的纪念吧”。我在背后对他们做了手势。

    “神机营,上家伙”

    呼哧呼哧有声,挥汗如雨的义勇们抬上了一些东西,小心轻防在城头,斜斜摆好。

    与此同时

    城下队伍中,在末尾不起眼的地方,也在对着城头的方向耳语

    “就是那位么”

    “已经确认过了”

    “好胆魄,不愧是让大王重视的人物,居然敢就这么站出来”

    “皇上摆了这么个大战阵,就是为了赚他着几句话么”

    “当然还有其他打算,你没看见……

    “近了……

    “准备,动手……”

    却见城头上,突然腾起好几条烟柱一样的东西,

    “小心”

    “床弩”

    一阵骚乱,那些史思明的卫士手疾眼快用身体和马盾,掩护着中间的存在,纷纷驱马而退,却随又见到那几只疑似床弩的东西,度慢腾腾的,甚没有准头的散落在他们身前的不远处,歪歪斜斜的一头载倒,还在冒着烟气,另一些包裹一样的东西,则是飘飘忽忽的飞了半会,才扑一声

    们先前站过地面上。

    顿时哗然一片,随又哄声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小心上前,拿枪戳了戳确认没有危险后,干脆纷纷挑起来,甩在枪头上,示威一般的轮流,对着城头大声的讥笑潮骂。

    看到这场闹剧一样的表现。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血都涌上脸来,此刻的脸色,恐怕比猪肝的颜色好不了多少。

    所谓精心准备的撒手锏,变成对方的笑料。咬着牙转头闷声道

    “你们是在哪里找出来的”

    “回军上,是在马料的库房底下里找到的”

    我在心中哀叹起来。

    显然河北行营那些不识货的笨蛋,保管不善,居然把这东西压在干草下面,现在又是雨季,拿出来多半有了潮气……

    “难道,你们没烘干一下”我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道。

    “回大人,这是您特意交代过,这东西要避明火”城中义勇的军目,一脸诚惶诚恐的回到道

    我彻底无语了。

    这就是刚刚他们在州城中库房里找到的,原来我从大老远从成都运来这东西,是准备用来对付城的高大城墙实验兵器,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东西未到外城已经破了,而西北军的那些家伙在上游掘堤灌城,让这东西最一片汪洋中,也没了用武之地。后来七转八送地居然就被载到这州。

    这十几个铁皮圆缸子一样的东西。可是成都军器所最高机密研究的一部分,具体参照解放战争中,用汽油桶射炸药饼的“土飞机”,用人工手段合成出类似硝化甘油的东西,并不太困难,困难的是给其找一个稳定的载体,还有射药的配方。

    通过练铁高炉地废气蒸馏二硫化铁凝结物,再提纯过滤沉淀杂质得到初步浓硫酸。虽然成本和工艺还没达到物美价廉的程度,但有了这个基础,重要的射药——硝化绵也不是问题了,这时代西域大量进口棉花,在海南已经开始种天竺棉,等多样化的引进作物。有草木灰和钟乳石煅烧提练的碳酸纳作为中和剂。用井盐结晶的化纳做缓冲剂,至于从动植物油脂提炼地甘油就更容易了,在广州已经有大规模使用鲸脂的历史,让硝化甘油也不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真正问题是保存和运输的问题,地球人都知道,伟大的炸药先驱诺贝尔同学,是冒着屡屡被炸成残废,乃至没命的危险,才找到最合适的配方和原料的。但好在后世无数的穿越小说已经将这些概念琢磨的烂熟地不能再烂熟,网络上做简易炸弹的工艺。也是流传甚广。经过大量原料地浪费和相当人员的牺牲,确保炸药稳定地藻土替代物。经过反复的实验,也终于现了。

    这东西的射程非常的短,甚至连这时代未经改良的床子弩都不如。不过使用门槛低,不象车弩、石炮需要十数人到数十人的维护和调试。

    另一些则是一些尖头柱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类似后世放大版本花炮——穿云箭,说白了也就是个大爆竹,用的剑南特有地中空大竹,制成的土火箭。在近代历史上,还有另一个名字。康格里夫火箭,热兵器史上昙花一现地东西。属于19世纪英*队的创举,本来原形是中国传入印度的花炮技术,在殖民战争中,被东印度公司获取并加以改良,大规模运用在了欧洲战争中,甚至在滑铁庐战役中也有它的身影,不过这东西射程不如大炮,重量也远高于炮弹,很快就被层出不穷的新式大炮所淘汰。

    但在这个因为冶炼技术的缺陷,不太可能要用几千斤铁去铸炮的时代,还是一个不错的替代物。

    可以推动十斤以下的燃烧囊,或者薄铁壳爆破头,达到几千步的距离。相对便携,一匹驮马左右可以各带到地上只要一个作为道向的简单支架就可以射,甚至用举着两面盾牌都可以搭成一个射轨,成本贵一些,但射程要更远一些,但是准头就很有问题了,毕竟在这个既缺乏足够的精密工艺,又没有空气动力学等学科辅助的时代,不能指望有指哪打哪的效果。

    黑火药的工艺更简单了,在古代之所以杀伤力不高,却是因为加工的精度不好,难以迅充分的燃烧。为了实验和保密的需要,不但在山中圈了老大一块地作为实验,以瘟疫为名,将附近的零散人家都迁走,虽然如此,但那一年民间还是在传说,有人屡屡在晴天听到平地打旱雷,来年怕有大旱纭纭。

    最关键的是两军相遇时,一方人马已经习惯了这种爆炸,而另一方却是毫无防备……

    真所谓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乃至毁尸灭迹的必备良选。因为数量少,本来想突围的时候用,既然他送上门来了,我也不介意给他个教训。

    但没想到,龙武军苦心准备的大杀器,第一次出阵,居然就这么完好的送给对方,我真有一头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不过对方,没有就此罢手的意图,尽情的讥笑后,突然飞跑着靠近,掀开遮掩在马鞍下的东西,露出一张张的大弓,对做我的位置,吐气攒射起来。

    就听纷纷响小心的惊呼,还在呆我胸口猛痛一震就被大力向后掀翻在地,满耳一片叮当如雨和如肉的闷哼,显然是那些史思明的亲军,仗着胆大艺高,居然炫耀性质的,把箭大老远的直接射到城头上来。如此招摇自大,顿时城下又是一片的欢声雷动。

    与此同时。

    “这是什么东西”

    “小心有诈”

    落下来的东西,很快被送了一件到藏在队尾的某些人面前,小心的用短刀划开内胆的纸壳,露出一截灰绳和饼一般的东西。敲了敲声音很闷。

    “放心,儿郎们已经试过了,没有机关暗器,都是些黑粉糊糊,也不知道什么用途”

    “难道是毒烟么”

    “据说龙武军很有一些奇巧之器,其中有一种特制的烧夷弹,沾上一些就附烧入骨,连水浇也难灭,难道就是这东西”

    “我看不象啊”

    “拿些试试便知”

    兹的一声……

    于是,正因为主将遇袭的慌乱与沮丧中的守城将士,惊讶的透过垛口的小孔看见,敌军的后队突然升腾起一阵火光、黑烟……

    再次集体陷入彻底石化和无语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百年徒有伊川叹,五利宁无魏绛功

    “该死的,居然还是龙武军的钢头破甲箭”

    待到我抹着嘴边的血沫子,重新被亲兵扶起来,拔掉内钢丝软甲上的箭头,我正庆幸时刻穿了尼龙甲克,又心疼着东西被穿了孔,在这时代根本没法修补。

    却见他们一片目瞪口呆的表情,有些人嘴角还在抽搐着。

    转头向外,随即我也陷入石化和目瞪口呆中

    “果然,不能乱丢东西,也不能随便玩火啊,后果很严重的滴”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通过黑火药二次爆的硝化甘油,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一连串的蘑菇云下,人马就象纸糊的一般,喷泉一样血雨,乱飞的残肢断体,随着开花一样的烟云四处散落。

    乱了乱了,全乱了,彻底安静的史军围城营地,随即又象捅过的马蜂窝一般,沸腾起来,无数前列的军将象汹涌的潮水,激动的连兵器旗仗都顾不上,不分番号和编制,疯一样的扑上前来,

    目标却不是那群被气浪掀翻的“史思明”和他的部将,而是乱哄哄的聚集在队尾,最先爆炸过的土坑,还有人当场一边扒土,一边在号啕大哭。其声喧之大,远远可闻。

    不就炸死几个殿底的,用的着这么夸张么。

    不过他们虽然吃惊,但也回过神来知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一向冷静沉稳的让觉得是不是天生有抑郁症的副将韦韬,大吼大叫起来

    “出击,出击”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然后是崔光远,岑参,纷纷激动的高声附和……

    这一片群情激扬中,反而我成了最正常的人了。

    号鸣不绝,随着传令小旗随着四散的中军虞侯,飞奔而去。

    城中也似沸腾的滚水,全力运转起来。早已待命的预备队,纷纷执盾拔刀,飞身跳上战马,按照马步弓射的战阵,纷纷洋洋的排成进攻的序列,

    先头是李处崟的夜袭队,然后是韦韬率领着突骑队和虞候马军,紧随着是刘昌周的跳荡营、闻少名的中军教导营,吕希用、高千里的左右前三部老军模范营,严武的商州义勇团,鱼同的锐字营……高声呼喊着,“杀死史贼头”。飞快的穿过半升的门洞,象箭一般浩浩荡荡的杀出城去……

    谁也没有想到轰轰烈烈艰险异常的州之战,会以这种近乎滑稽的方式,虎头蛇尾上演了最后的尾声落幕,凶名昭著的史思明,才登上他人生和成就的最高顶峰,还没来得及享受威凌天下的,就很快就象小丑一样,栽在这小小州城下。

    其中峰回路转让人咋舌,我本来没指望史思明回亲身犯险,能赚一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就算不错的。

    而史思明也实在无愧他狡计多疑的名声,虽然名为出来交涉,那些前彪卫士和将领簇拥中的只是个形似的替身,他自己十分安全的藏身在前阵史军的重重保护中,便于暗中指挥操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战场中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当那几个玩火*的笨蛋,将自己和大半前彪卫士炸的粉身碎骨的同时,连环爆炸的气浪也波及到攻城的前阵,将队列冲的人仰马翻七零八落,很不幸的是,史思明也在其中,虽然没有被气浪直击,却被促不及防的巨大声响,震的耳鼻出血,当场被惊马乱蹿被掀翻在地,乱中很是挨了几下,拖抢下去已经不醒人事了。

    城中杀出的人马,乘着史军正处于耳目失声,新逢巨大变故的慌乱和无助,轻松的击溃了史军整个的前阵,毁掉大部分的攻城器械。

    于是第二天,围城的大军就不得不退兵了。

    其实也不由他们不退兵,随后当天晚上,一场大水就淹没了史军的营地.

    址上沉积了许多个朝代的城池,此时虽然还没有后世开封市,就是空悬黄河底之下十几米那么严重,但也是以低洼的黄泛区著称的,在唐朝同样也修建了足够高度的河堤,来防止水患。但整个城市及周围,依旧还是处于在古代河道的范畴。

    史军虽然想到了派人巡守河堤,但是没想到我有崩开河堤的利器,连大致流向和破坏点,都已经勘测好了,虽然每年定期的汛期,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来,但是河道里已经积蓄足够的高水位了,特别在史军花了大力气,以土垒断开汴水支流后,想断绝城中水源,更是加重了这种趋势。

    乘着混乱中,一部分人换穿史军的衣甲旗号,带着剩余的爆破物,穿过营地营地,破坏了上流的河堤。

    可惜毕竟不是在汛期,看似来势汹汹大水,在州平原散开后,最多是淹过半身的流量而已,只要跑的快很难淹死人的,但是营帐辎重什么的就完蛋了,在最初的计划中,我只是用来给围城的大军制造麻烦,配合火器的震撼力,方便突围而已。毕竟,既然要想水泻不通的围城,在扎营选址上就没有太多的选择,总有足够的人会中

    现在正是最容易霉烂的季节,粮草营帐衣甲一被水浸过后,就很容易长毛霉,泡在水中也是士兵坚持战斗的意志大打折扣。

    更关键的,史思明暂时无法视事了,被软禁的史朝义得以在部下的拥戴下,重新复出,这位少帅重新主事的第一件事不是全力破城为史思明报仇,而是以铁腕的手段,压制了军中的一切意见,立即率大军北还夺权去了,显然对他来说,相比史思明还留在城大军主力,州已经变成一快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

    于是我们轻轻松松的接收了,城外留下来的营帐辎重车马,虽然是水淹过的。

    “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我口中轻轻念着,

    看着城外营地的旧址上,众多的民壮站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捞出一些兵器和旗帜什么,旁人捆成扎,丢在手推车上,虽然龙武军有自己军器供给,看不上这些破烂,洗洗晒晒卖给那些地方部队,也是一笔收入。

    善后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容易从满地的泥泞中把道路清理出来,南方时令的丝茶纸盐疏运已经重新上路,找人把河堤重新给填起来,水都被我放光了,还需要时间来恢复水位,便于水运行船。雇佣城民把受潮的粮食洗净磨粉,烤成可以长期贮放的饼子,还有守城期间,拆了不少房子,多少也要适当的补偿。只是多和少的问题,哪怕是征用象征性的开白条,也足以让人觉得这是仁义之师。

    龙武军可以维持良好的军纪和名声,一方面是自给自足的小体系,不太需要靠抢劫来维持士气,一方面也是常勤不懈这方面的手段。这也是龙武军能够走到哪里,生意做到哪里,远比其他声明赫赫的友军更受欢迎的缘故。表面上彻底沦为功利化的商业行为,也可以避免一些收买人心暗蓄不轨的指责。

    只是,

    “诸葛孔明的秘籍”我站在城头上,惊讶的张大了嘴,这也太搞了把。“还呼风唤雨,能招天雷呢”

    “这是参军们的主意”岑参笑了笑说

    所谓的秘密武器的作用,就在于出其不意,失去了突然性后,也就失去了震撼和威慑的效果,好在靠的近,能够亲眼见过那些实物的家伙,基本被炸死大半,再加上城中的那出突击又杀了不少人,估计能在爆炸的震撼和被突袭的双重打击下,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未必能够描述清楚究竟遭到怎样的事物。

    因此,有时候为了保持一些东西的神秘性,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些看起来更荒诞不经,更吸引眼球的东西,将其掩盖过去。

    于是,在河南、河北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民间都在神乎其神的盛传,我得诸葛武候的遗篇,会造机关工器,更有能在平地召唤晴空响雷的密法,轰的一下就把叛贼头子史思明给劈翻了。另一种荒诞一些的说法是,史思明一意逆天行事,没有天命却试图觊越大位,结果一称王就遭天谴了,也很有些市场。

    不要小看这种谣言的威力,在没有科学手段可以给予合理解释的古代,天命这种东西在民间的杀伤力是很可观的,一些因为在史思明的强势之下,鼠两端,摇摆不定的存在,也不得不做出了选择和决定。

    骑高喊着,趟起满地的积水,远远的奔过来。

    面对史朝义的退兵,我倒不是想追击,但水淹还造成满地的泥泞,无论是对进攻还是追击,都是一种的阻碍。再说城里这真正的战兵不多,依靠民壮守守城还可以,可真要追上去,恐怕还不够人一锅端的。那只来援的混成骑兵倒是见机象狼一样的尾随其后,拣了不少遗漏。

    当然,对我来说,史思明究竟死了,还是重伤不起,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缴获自他的金甲龙盔,就足够报一个让人夸耀的战功。

    因为紧随其后的消息,史朝义回到了城,二十万史军内部再次爆了内讧。

    史思明自以为年富力强,喜欢亲生的幼子,却又忌惮已经成年养子的实力和声望,迟迟没有确立继承人,埋下的恶果和隐患,结果失去他的强力压制后,又没有了外来的威胁,就让矛盾一下子被激化了。

    除却在州城外,意外被殃及池鱼的或死或重伤的高晖、李日越、硃滔、王武俊等大将。

    支持怀王史朝义的高如震、高久仁、王东武、许敬釭、李怀仙等少壮派,倾向幼主史朝清的司马周、耿仁智、张不矜、蔡文景、许季常等老臣派,在军中挟兵对峙,后者对史朝义以史思明名义下达命令,坚决抵制,最后演变成兵戎相见的内战,而令狐彰、周万志、周子俊、曹将军等另一些实力派,在其中试图中立观望,两相侵攻下,却也没法独善其身。

    收编自安庆绪的安军旧部乘机做乱,那些附从的胡兵也四散大掠,根本不听号令,一天之内城内外爆了数十场大小战斗,虽然拥有大部分人望的史朝义,最终占以强势压倒老臣子一派,但也费了老大的工夫才平定了局面。

    因此

    尽管于城成功夺权,控制了剩余的军队,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如史思的心腹谋臣周

    仁智、干将张不矜、在部下的掩护下,连夜逃走。I范阳宣布,拥立亲生的少主史朝清,为新任范阳节度使,大燕王。

    史朝义部家眷多在范阳,闻之震动军心动摇,率部奔走逃散者有之,虽然史朝义以铁碗,重新控制了局面,但已经势力大损。不得不留下部分亲信,与官军继续对峙,其余拔师还攻范阳,史家兄弟对立之势已成。

    于是局面又回到了城包围前之前,虽然这是一个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但是聚集在洛阳的残余官军也没有进攻的余力了,河北打的一片残破的,空有广地而没有多少供养军队的积存,再过段时间,就进入青黄不接的光景,至少在河南的疏运重新供应上来之前,是很难有什么大作为了。

    倒是龙武军的编制下的奇兵队,以及那支西北、河北的混成骑兵,一路重新收复了不少州县,那些叛军的新任命的留守,或逃或降,或自杀或被杀,几乎没有多少抵抗的意图,望风披靡一路杀到易州,才被阻住。

    进入相对平静的时期,剩下就是如何编排功劳的问题,虽然龙武军独此一份的功劳别人很难侵占,但这样的功劳如果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无论对朝廷来说,还是个人来说,那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所谓功无可赏,不赏之功,对臣子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最好的结局,也是意味着军旅生涯的彻底结束。如何将之最大利益化,

    经过商量和权衡之后,主要还是采纳了崔光远的建议。

    其中很大一部分,在奏表中被转让到太子小白的“指挥有方”“谋局得当我和他的渊源实在不算什么,还能替我顶掉一些不必要的猜疑和妒测。就如明眼人所见,兵事本来就不是太子殿下的擅长,又远在洛阳,真正要紧的功过得失,还是在龙武军身上。

    还有一部分,将视亲疏远近,售让给那些河北的将帅,换取一些实质上的利益,他们新逢大败,也需要一个将功折过的理由。反正混成骑兵的援军,也是他们拼凑出来,多少也摊的上点干系。

    如果能达成部分协议,这将是一个临时性的利益联盟,任何敢于质疑的声音,将被这股暗地里强大的力量所抹杀,也方便我解决一些历史问题和旧时的积患……

    收复的州县,将重新委任代守,由于是共同名义的上书,如不出意外,其中大部分将予获准(西北朝廷已经拿不出什么赏格),龙武军出身的人,以及一些与龙武军关系密切的存在,将在其中能够占据重要的一份。象许远将成为新任的汴州刺史,苏震补弃城脱逃的河南尹缺,那位守成专虽然还是河南节度使,但是驻地却变成了彭城等等变化,出身我幕僚的十三友的最后剩下的几个白身,也获得了地方的职事……(如果没有相应军队或朝党为后盾,他们这些代守,也根本守不下去)。

    还有一批成都官学三期待职的学员,也将任地方。虽然只是一些县下的丞、尉之类的微品,但这却是进入仕途的一个重要开端,也是官学获得认可的一个重要蜕变。虽然百废待新,这也是他们一展所学的机会。

    但意外的是,崔光远再次拒绝了我举表他为东都尹的建议,宁愿留在我的幕府,做个清闲的长史,或许他觉得我这是对他的又一次考验和试探,不过说实话,我只是想树立一个追随我必得厚报的典型,哪怕是一个刚加入不久的前叛臣。

    一时信使往来,道路不绝。

    需要扫尾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然对朝廷来说,城之败,已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虽然第一次、第二次都有足够的分量的人出来为错误负责,但朝廷倾以全力组织大战役的屡次大败,无形中也让西北朝廷的威信和德望,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不是仅仅要问责于前线将帅,还需要更高层次,比如能够做出最终决策的人来承当。

    所谓的“将无道,失一军,主无德,失一国”,皇帝身为至尊,最多只能承当象征领导责任,就我所知,平凉那里估计又要大换宰相了。

    而如若所料不错的话,太子小白这虽然经历了生死考验危险,但也是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之一,由此表现出来作为一国继承人的决断和魄力,经过适当的引导和舆论,可以收拢一大片军心民意的大势,虽然说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却有莫大的影响和作用,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这个储君之位是大大稳固了,但对那位皇上的心态来说就微妙了,毕竟任何一个自认年富力强,尚有作为的君王,并不期待一个过于强势的继承人。要是平时也就算,可如今西北那位头上还有位太上皇,事情更复杂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遑遑名利客

    当然这对那些西北朝廷的某些人来来说,某些好消息未必全是真正意义上的好消息。

    比如西北的那位肃宗皇帝,他正看着眼前的五份薄厚不均的东西,一份是诸军联名的奏贴,一份是河北留守文臣、官吏的合议上书,还有三份则是从不同渠道,不同角度,对河北正在生一些事情的密报,

    平凉行在奉安殿,烹煮的浓郁药香中,

    已近不惑的肃宗皇帝,富态的脸上满是病后初愈后的疲色和苍白,半倚在软塌上,不时阵的头疼眉头轻轻的柠成一个川字,哪怕是烧的正浓郁的,宁心提神的菩提节香,袅袅如流云的形状,也不能让他稍稍舒解一些。

    越来越觉得精力不济的他,也就不断看着这些前方传来的所谓捷报和好消息,能让他精神更振奋一些。

    “万众瞩目,晴空霹雳,天降煌雷,一举而击之……这是什么话,难道朕的臣下都去写神仙志异了”

    他自我解嘲的对着垂手站立一旁小心侍侯的亲信,内侍监李辅国笑笑。

    “不但那些守吏文臣这么说,怎么连那些武人也在其中凑合……要是天道这么有知,还用把半壁江山都打成一片焦土……

    再拿起一封,签印着秘奏字样的信笺,

    “武侯遗书,卫公传人,再加上一举破敌的神秘利器”

    他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揉额顶

    “梁容若啊。你究竟还有多少让寡人惊讶地东西”

    真正坐上这大位。才知道太上当年地苦处和艰难,虽然他没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太平公主做对手,也没有一群不死心的武周旧党暗中在一旁添乱。却要面对一个天下烂,两京尽失地烂摊子,

    虽然他努力开贤纳士,军民归心,恩结臣子,力图治国经略。平定天下,战战兢兢的以勤勉补拙,来缩短与那为文治武功赫赫太上皇之间的差距,也在不断的告诉自己,谋一个中兴之主的名号,自己也能做的更好,但自从即位以来,陆续生地事情。就从来没有能让他顺心过。

    而每做一件事,都要想到,成都那里还有一个曾经英武盛名的太上皇在那里看着。什么叫做畏畏尾,什么叫做牵一而动全身。

    尽管那些太医总说要切忌大惊大喜。但是这河北的风云变换,大起大落转变之快。还是让他生出一种天不由人,的有心无力感……

    本以为,费了朝廷无数的粮饷钱财,罄尽无数人力物力,旷日持久的战事,终于在自己手上看到一些转机。

    关中贼军覆灭后,叛党不战自乱,安氏授,部下离心,大军一荡而破,困于城,连最大一股的史逆也卑身请降,一时间人人都称颂皇上的方略和功德,天下平定似乎也指日可待。

    然后是逐步收回下放地军权,清理各地泛滥的兵马,提拔一些权威过重的臣子进入朝廷,重开科举补士,填补朝廷治理的空白,然后顺势减赋薄税,修养生息,收结民心,一切都计划好了,前景也似乎很顺利,那段时间他在睡梦中都会轻轻笑出来。

    然而一夜之间全完了,史思明所谓投降地姿态,只是营造给朝廷的一个美好地泡影,城大败,史氏反乱,朝廷苦心经营的数十万大军说散就散了,太子也生死不明,坏消息象绵延的阴雨接踵而至,朝中的那些大老也慌了手脚,告病请辞的有之,信誓旦旦欲往亲征的有之,相互攻吁穷究责任的有之,不知所措、空而言顾左右的更有之。

    而他突然也现,那位半吊子的便宜女婿所上告警的折子,居然一连三份都还留中在内侍省一个多月了.更糟糕了。

    正当准备放弃河北,诏令将关中的民夫武装起来,集所有的禁兵于潼关据守。并打算派人向剑南请调兵入关,毕竟那里还有八州六镇的边兵,没有动用过……

    却忽然又听说史军已经退走,太子重收兵马于洛阳,河北局面还没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史思明居然在州被龙武军的残部,所属击成重伤,这功过要怎么赏,虽然都说是太子镇定指挥有功的功劳,但他自知自己那儿子的分量,那只军队的作为,可并不在朝廷的计划中。龙武军那位再多的功勋,也只会说是太上任有方,而不是朝廷的方略,好在那位便宜女婿也一贯表现的还算识相和知趣,让大败之后的朝廷脸面,不至于太过难看,不过……

    这段时间的,在不断出现的意外和惊喜的反复煎熬和折磨中,为了对应纷纷而至的各种变化和局面,劳心竭神的让他觉得老的快,哪怕用最好的养生方子也补不过来,也只有在后宫那位温香柔怀中,才能稍稍找回一些年轻时代的活力和信心。

    为了河北的事情,李泌已经不得不外出,再加上在河南稳定局面的张稿,身边可以拿主义的人,竟然有些捉襟见肘了,要劳心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李太年轻,未免锋芒太露,裴冕老成稳重,但门户的心思重了点,房倌空有清正名,却管束不了手下的人受贿的事情,崔焕虽然还算堪用,但是成都那里的背景重了

    有待考察,裴尊庆倒是得力,但资历威望还不够压的……

    如今朝廷新败之局,千头万绪善后的事情多,

    满朝的臣子,却多半想的是籍以党同伐异,各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而那些宿老大臣恭谦的背后,却是琢磨不定地东西。虽然他也努力在暗中培养一些新进提拔。看起来也相当优秀潜力地人选为班底。但是资历和人望都需要时间来积累,过早的放到过高位置上,不但无益还可能树立敌意和对立。

    —

    这些烦心事。想的多了不免头有隐隐疼起来。

    李辅国,察言观色,

    “主子,该服药了”惟帐侯命地内官,闻声从外厅探进头来,又被他挥出去。

    李辅国接了一琉璃盏进来。用橘糖、甘草粉调了小心的递过来。

    肃宗皱着眉头一饮而半,轻喘了口气,又拿起一封,轻轻讶了声。

    “太上特准,以成都府官学,为天下官学样范”

    他虽然知道自己那位父皇在位时,就力主推行大办官学,甚至下旨。非官学不得轻进,以扭转世间长期以来养成的,流行闭门苦读,轻学校而重科举的风气。但这里头的一些名单。却不由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辅国”

    “是”

    “这件事……么看”

    “据说前代宗师王吉摩、山人李鼎、大家傅抱亭等,都受邀在那里做了讲师。科目近百,学子上千,终日论事争辩不休,还有什么讲授联席会议,以决大小事……

    “又是开宗立学,又是著述立说,还引名士为之张目,梁某人还想搞什么”

    “老奴以为”李辅垂下头小心的用眼角观察肃宗地脸色“……无非是效法黄山四锆的故事而已”

    “什么”肃宗有些不悦的挑起眉头,手中的盏儿却不由自主的轻轻颤了一下。

    黄山四锆虽为名士,但也是祸源,任何人君都不希望有一个让自己无能为力的继承人,肃宗深深看了一眼这位亲信,依旧是自心底的坦然和释诚,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虽然知道这位的身家前程,都系于自己,不可能再有其他不利于自己地私心,但还是心中一阵的不舒服。

    “你说他是想自保之道”

    “这人一意所为得罪无数人,崛起的太快,根基浅薄,如若失去了太上的荫蔽,拼命寻找各种退路,也不希奇”

    李辅国一说起那位近年奇迹般崛起地总府大人,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为什么两殿都这么放心让他放手而为,不怕尾大不掉么。

    直到后来李白衣去了一趟剑川回来,才流行起另一种说法。

    怕什么,他做的再多,这些产业都在剑川,龙武军多是三秦人,将来要随驾还京,有什么利益勾当,上命一声,大军起拔,两头就边长不及,最后地还不在在朝廷的掌握中。

    “如今的关键,在于龙武军……

    “而龙武军的关键,还在太上的态度……”

    “那你……如汉高之才,却有吕后之乱么”肃宗皱了皱眉头才吐出这一句

    “老奴不敢”

    李辅国顿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隐见汗然夹背。

    虽然口中说不敢,但他还是被肃宗看的心中一阵冷,难道是这位至尊觉察了什么,常年侍侯下来的经验,作为李家的子孙,宫闱里淫浸出来的,可不仅仅只有温厚纯仁的本事。

    “算了”看他惶然若惊的表情,肃宗也有些无趣,或许问事于内,有些错误了,这些侍人的忠心和眼光是足够了,但因为太过于忠心了,看事情的立场却不够中允,常有矫枉过正之嫌。

    不过,一想到王维等人都曾经被引见给了太子,忽然就现,温文儒弱的少年太子不动声色中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后援和底气……众多千丝万缕的关系,似乎都指向了蜀中。

    所有的一切,就象一张无形密织的大网,将整个天下人物和大势,一点点的收紧束缚进去。

    肃宗突然觉得有些累了,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心中默念,父皇啊父皇,这一切莫不是如您所算。

    “传太子少师韦见素”……

    我正自得其乐的巡视一批战利品。

    骨利干的名马宝鞍,描金绘彩地大小箱子,珠玉镶宝地屏风。色斑斓的长颈瓶、风头壶、高足钵。金银珠翠象不要钱一样的堆在小山一样地彩绢锦缛上,还有许多坛子、篓子、里装的却是酒饼、白盐、干脯、阉肉还有许多看不懂来历的东西纵横交错的铺陈了一地,最醒目的是一些筐子里是数以百计大食、安息人头图样的金饼、银梃子。一长串一长串地铜钱,盘堆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少。

    不时有民夫上前来,小心整理打包,一车车的拉走。自然有人经过无数的渠道,出现在新罗海外番国的市场上。

    虽然我也算富有身家。见多识广了,依旧看的我啧啧称奇,前任刺使黄泉也算是极会搜刮的,据说他接手刑州时已经是数易其手的破撑,但在身后还能留下这么多家什。

    州可是唐朝有名富饶的望州,以盛产瓷器著称,被称刑白釉,乃是与均州、越州等并称唐代几大名瓷之一。因此打下刑州的时候,龙武缴获了整整几仓库的瓷器,

    我轻轻提起一只三彩天鸡壶,抚摩着上面浓郁安息风格的兽纹。

    这就是大名鼎鼎地唐三彩。随便后世价值千万美金计,哪怕在同时代的拜占庭。一件也以同等重量地白银来计算价值,而在这里,就和垃圾一样的到处乱丢。

    龙武军的缴获中,还有数百名资深的匠头,在军队的督促下,他们吃饱喝足后,将负责重新开工生产,继续地方为我创造财富。

    “贺兰家,刚来拜见过了”

    崔光远轻轻走上来道。

    作为最大的受害者,河北这些地方势力,以及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族们。

    能够在城之战中被保存下建制的,主要是二路军出身的镇西北庭军,河西军、朔方军、河东军,这几位将帅都是大小百战,老练成精的人物,手下又很有些出色的将领,虽然口中说这不信,但是一有什么卯端,反应也比别人快。

    然后是追随在太子身边作为机动部队的三军六营的编制,因为太子的特殊身份,外有回纥兵为呼应,内有城内的支援,虽然吸引了史军大部分火力,伤亡虽然惨重,但真正更骨干的损失不是很严重。

    再者就是那些得到警告的盟友,比如河北四拄的颜真卿,贺兰进明一系,转进的早避免了重大的损失,损失最惨的还是那些河南、河北出身地方部队,以及来自关中、拢右之流新建不久的客军,重创乃至全灭的有之。

    因此

    贺兰家前来道谢为名,顺便试图加强一些经济和政治上结交,毕竟虽然有所心理准备,想从史军的攻势下全身而退不是没有代价的,十几名贺兰家族好不容易培养的将领战死,连北海节度使贺兰进明,都亲身上阵,身负重伤,因此往来的是熟人贺兰承德。

    “那他们这回,又有什么打算”

    随后他一句话,差点让我噎住

    “贺兰家有意于大人联姻”

    “什么”

    我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也太突兀了,我和贺兰承德才不过见过三次,谈不上怎么熟落,一度还想替那位守城专家,把这群见死不救的家伙收拾了。

    “这不是说笑把”

    刚从清河回来的崔光远,显然心情不错,笑了笑说,手中打着扇子道

    “不是说笑,人家却是很有诚意的”

    “不是把”这不怎么大热的天气里,我觉得头上在冒冷汗。

    “那位贺兰小姐也不是什么旁支庶出的子女,可是正房出身的,而且陪嫁颇丰,虽然不比皇家的排场,但也是老牌世家的积藏,只要大人一句话,就送过来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有家室了,而且不是普通人”

    这个时代,可是典型的一夫一妻制,没错,就是一夫一妻制,一个婚姻上可以分享权利的合法正室,和无数个妾俾组成后院,象历史上的郭子仪,就曾经拥有十六院夫人的规模,但是王妃也只有一个,

    除了法定一后三妃六夫人的皇帝,也就我家才有特旨拥有左右夫人,小丫头和阿蛮一起,被称为大夫人、小夫人的存在。

    而相比这些拥有陪嫁的财产权,可以主动请离的正室,其他妾以下,是没有任何身份和地位的附属品,我家尚的更是当朝的公主,所以嫁过来身份也不会太高,甚至连陪嫁女官都不如。

    唐朝是有名的女权高涨的时期,盛产悍妇和女强人,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什么河东狮吼、醋坛子,都是出自本朝典故,而且当事人的身份非尊既贵的都不低,连据说大臣老婆喝起醋来,太宗皇帝也要碰壁。

    而唐朝的公主更是其中出名的强势,做他们的驸马对男性尊严来说,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当年安乐公主光明正大的带男人回家夜宿,所谓的驸马屁都不敢放一个,而太平公主的第二任驸马,就是与卑女私通被现,吓的连夜自杀的。更别说做去驸马的小妾,简直是窝囊的不能再窝囊,委屈的不能再委屈存在,一般人是不会考虑让女儿做这种东西。

    当然,我怀疑老皇帝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早早的把小东西塞给我,至少可以先堵了许多人以婚姻结交亲近的门路。再说.收几个无依无靠没有什么后遗症的侍儿.和一个背景复杂的大小姐是两回事……

    说实话,看了那场火炬传递感觉就是一场闹剧,专门为了把阴暗角落里的牛鬼蛇神,阿猫呵狗引出来粉墨登场,顺便把沿途国家都拉下水的闹剧。

    经过这些事,那些自欺欺人以为能够和平崛起的人,也该梦醒了,从头到尾,西方世界从一开始从骨子把中国当作最要的威胁,中国越是强大,他们越是芒刺在背,不管你打的是什么旗号,所谓的和平崛起,只是我们想宋朝士大夫一样的,一相情愿的习惯性的选择无视而已。

第二百五十五章 墟落云烟自古今

    “要攀走门路,那直接找太子不是更好”

    “呵呵”

    崔光远又笑了起来

    “主上,大抵还不甚明了本朝的传统”

    原来。

    李唐的传统,妃后人选的出身和门第,有着严格的要求,要么是宇文家、长孙、独孤、元这些代北之后,要么是王郑崔这些山东七大氏族,要么是崔卢杜、杨这些京望的宰相世系、勋贵世系。

    不是没有寒门机缘巧合得以上位,如文水武氏,但是那毕竟只是少数,如果正式选妃的话从上朔三代,考究五服之内,有没有作奸犯科,涉及造反谋逆。毕竟太子选妃从另一个方面说,也是朝野政治生态的一种影射,哪怕稍有点绯闻什么的,也绝对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口实。

    而这青州贺兰氏,也是颇有来历的。贺兰氏本来也曾经是一大望族,当年于文水武氏有世代姻亲的裙带关系,武则天掌大权后,大肆诰封三紧五服,他们也随之水涨船高,在新修的氏族志里也占了一等一的大姓。

    但是就坏在李唐皇帝好色的血统上,所谓脏唐乱汉,历代皇帝的血统里多少都有点叛世惊俗的因子,就象太宗喜欢收幸女性姻亲,比如叔婶兄嫂弟妇什么的,而本代的玄宗老皇帝喜欢搞人妻、儿媳,那位号称中庸仁懦的高宗皇帝,却是喜欢玩母女、姐妹花的调调,于是武则天地姐姐魏国夫人。以及女儿小贺兰氏就相继成了高宗公开地禁脔。甚至还怀上了龙种,有了这个机缘,人心不足的总想更上一步的。但这一步并不是那么好踏出地,终于触怒武则天的底线,所谓帝王家宫闱中最是无情,这位武皇后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两代新宠先后暴疾而死。随后当时贺兰家更被暴出作为家族继承人的贺兰敏之,与外祖母私通。诱奸太子妃人选等大丑闻,于是贺兰一族成为当时上流名门氏族臭名昭著和笑柄的所在,被拜夺一切官禄爵秩,赶出京城,放逐到青州去。

    有这个前科,自然是不敢做那奢望了。但享受过京师的繁华富丽,总想着再回去机会。

    “因为太子甫立如此大功,声望正隆。而今上地身体时闻有徉,他们得为家族考虑一个更好的前程,如不出意外,……主上您。就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朝元老了”

    我心道,难道你也是冲这一点才下定决定投靠我的么。

    崔光远。弹了袖子上的沾尘,继续道

    “既然没有办法攀附太子,退而求其次,结好一个前途无量的权臣,也是不错的”

    “况且大人足够年轻,相比那些垂垂老亦的朝臣,有地是时间”

    听完这话,我却是沉默不语,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后院里带上太多功利主义和政治色彩,哪怕这是一直以来无法避免的,但我都尽量努力去淡化它,特别一个娘家背景深厚的拿人。家里有个西北那位张皇后背景的云容已经足够了,我摇了摇

    “再说了”

    崔光远笑了

    “那属下先讨画像来了“

    “随便你了”

    不过我越觉得这家伙骨子里,功利主义地色彩,一切都现实利益出,完全不在乎手段的存在。为了自以为正确地最终理念和目标,没有什么不可以被牺牲的,包括效忠对象。

    如果他表现的再露骨一点,我或许该考虑要不要给他戴个眼罩,再改名叫奥贝斯坦什么的。

    他又说起另一件事。

    “据说太原一宗二王的祁县王门,刚刚换了家主”

    “恩”

    “前中都留守王承业已经被押往长安,看来他那一门,被彻底抛弃了”

    我心默道,这就是大势可用啊。

    “对了,清河那里怎么说”

    “也有些许结亲的意思”

    “什么”

    “不过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家的”

    作为从人见人嫌的乌鸦嘴,进化成很有先见之明的眼光出众之辈,所带来的好处是很多的。

    在洛阳与小白重新相见,有一种恍然隔世不胜唏嘘的错觉,生死徘徊下来,相视一笑,许多东西也是尽在无言中。

    不过,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叙旧,作为城兵败造成后遗症是,大量残兵败将流散地方,肆虐一时,龙武军还有相对完好的建制,很快被借兵去清理地方的乱军。

    河北硕果仅存的几个大佬,也个有自己的麻烦。

    郭子仪的大将仆固怀恩在草原上遇到了大麻烦,已经派兵去救援了,李光弼要坐镇河东,震慑翰海、金微等都督府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河北的局面光凭一个李嗣业手下河西旧部,郭析暂代的镇西、北庭军,勉强维持一条防线,他们虽然足够强悍,但也在一连串的战斗中,打的筋疲力尽。至于让回纥兵去执行军纪,谁知道这些依靠不断的打战和抢劫来维持军队凝聚力的家伙,会搞出什么更大的乱子来。

    于是历史的车论还在继续前进,而伟大的历史使命,相当一部分重新落到龙武军头上,好在龙武军有完备的三级兵役制度,南边还有创收的门路,在无数金钱效应滚滚推动下,短时间内还是补足了大致缺额。

    待在河北清理地方的这段时间,

    河北的许多老牌氏族高门,都出了做客的邀约,象清河崔族是托请了颜真卿的面子,博陵崔氏干脆以崔圆出面,虽然只是一些象征性的示好,没有多少实质的东西,但也算是一种改变的姿态。

    连一向被视为远宗的不良子弟崔光远,也接到了叙年谊地帖子。

    在战争损失最惨重地就是那些河北氏族,从族人子弟到产业田庄。都在战争中受了重创。

    所谓贼过如梳。官过如,流寇饥民所过寸草不生。所谓官军来了要出丁出粮,割肉放血好好招待。叛军来了要烧死奸掠无恶不做,而盗匪流民来了倒是不挑剔,但是地皮上任何可吃可用的东西都不会留下,破坏力也不下于前两者。

    有一点实力和眼光的家族,纷纷散家财募壮丁,结寨自保。或者干脆卷了多年地急需,躲进城里吃老本,等待战争结束。稍稍积极一些的,或者仗着有官方背景的家族,则纷纷联合起来,占据一县一州,响应朝廷的号召建军置官,坚持抵抗一时。再加上因为实力不足。相互恩怨纠缠,见死不救等因素,被屠城灭族的不在少数。

    作为这些中原门阀代表的山东七大氏族也不能例外,因为以这些家族都以富饶繁华著称。千年地积累,又处在显望之地。无论处于什么理由,他们的聚居地几乎变成了官军、叛军反复争夺的战场。

    王门,就经历了三次太原保卫战,除了一座太原城,地方都被打的一片浪籍。而另一大氏族崔氏聚集的博陵郡,干脆被叛军占领了数年,不得不大举南下投靠清河的远宗,虽然几经反复,但族人子弟死伤累累,田亩荒废,无数家门破落,却是无法避免了。

    赵郡李氏,则被叛军悍将蔡希德,史思明,先后屠城了两次。阳的郑氏、因为靠近洛阳,也没能幸免,连家主在内一千多口,都被安禄山请去洛阳粉饰场面,虽然在安氏内乱中存活下来,却又赶上河北官军血洗洛阳……

    陇西地李氏最远,但是崔佑乾攻掠关中时也没放过它,连家庙都被烧一空了,其中许多人因此纷纷投奔了龙武军和相关所属。

    而范阳的卢氏最倒霉,安禄山就在他老家起兵,当时就拿这一族祭旗杀人没产,卢氏族人或死或逃勘称满门血泪,后来史思明继任范阳节度使,对这种领地内的不安定因素,好不客气的大肆屠戮,也有一些卢氏族人曲于叛军地淫威,为之效力,结果官军来了以后又予以清算。时至今日,范阳的卢氏一门五宗八脉,至少三宗五脉都已经人丁凋零、

    也只有清河地崔氏,因为地处最南,依靠支持河北四拄臣之一的颜真卿所部,与来、贺兰进明等守臣,相互呼应,共同进退,才保全了家乡的大半完好。

    城一败,有这些家族子弟,组成的地方军,本来想在最后一战中捞点资本回来,以通过在政治和仕途上的进身,来弥补所受的损失,但在崩溃来临时,却比不了那些正规军的实力,再次遭到了灭顶之灾。

    而且更糟糕的是,那些被击溃的乱兵退下来,连本部将官也约束不住,疯狂的大抢乱掠,变成地方上新的乱源,他们甚至都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抵抗的力量了。一些家族之间本来就有恩怨纠缠,不免有借手乱兵,对对头落井下石的,结果让局面变的更混乱。

    再高贵的门第和传统,都抵不过要生存下去的现实。这时候没有比请一支凶名赫赫的官军,去坐镇清剿,更好的选择。数量倒不需要太多,只要足够镇的住场面就可以了。如果有足够的好处,我也不介意做一回雇佣军。

    “这些氏族不是最重门地、血统么,”我有有些荒谬的感觉。

    “再重门第血统,也得跟上时事变迁,若不知道一些变通的手段,恐怕也不能存续到现在了”

    —

    崔光远笑的有些冷,显然作为我的代表出行,很有一些扬眉吐气的感触。

    “为了生存,这些家族也得另寻道路”

    “比如,这战后的买卖,也想插一手”

    他们都可以拿出些什么来”……

    说话间,杜佑匆匆送了一贴东西过来,我示意就地宣读好了。

    “西边来报,说朝廷有意重开科举”

    “哦”

    我心道朝廷这么做毫不奇怪,河北诸道多出缺,再加上前些年大举放权,让地方自募自保,造成如今将出私门,山头主义严重,不想办法解决那才怪呢。

    现在,建宁王和中书门下平章李泌,都已经到了洛阳,同时一下两个重量级皇子会聚在河北,也引起许多人猜想。

    现在诸军新败,地方势力残弱,朝廷有名义也有理由,处置起来也方便的多,不至于造成过大的反弹……

    “朝中有人建议举大人主持武科试”

    想了想,应该不会有平白的好事“还有呢”

    “敕成都武学,可垂为天下治范,所出同武举出身,免试待放”

    我心道这才是戏肉。“然后”

    “昭令入京将帅,皆入学以授讲之”

    “去查查看,这条是出自谁的主意”我别起眉头“朝廷打算掺沙子么”

    “掺沙子,这形容倒也贴切”崔光远翘了翘嘴角“以外来将帅,例行授学之制,意图在削弱主上的影响”

    “朝廷新铸乾元重宝大钱,以一当百,朝中百官与禁、卫诸军都得到数量不等的赐钱”

    我皱起眉头,这不是典型的人为通货膨胀么,要靠铸钱来给臣属军队工资,看来西北那里真是财政枯据到了如此程度。

    杜佑容色未动,继续叙事道

    “朝廷换相,以兵部侍郎吕諲同平章事。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苗晋卿为太子太傅,以裴冕为刑部尚书,皆罢政事。以京兆尹李行吏部尚书,中书舍人兼礼部侍郎李为中书侍郎,及崔焕并同平章事。加户部侍郎第五岐,韦加韦见素太子少保,以南华人刘晏为京兆尹……”

    我想了想,“说说他两的情形”

    “据说今上于这位李恩意尤厚,李亦以经济国家为己任,军国大事多独决于。当时京师多盗,内监李辅国请选羽林骑士五百以备巡逻。李上疏曰:“昔西汉以南北军相制,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遂安刘氏。皇朝置南、北牙,文武区分,以相伺察。今以羽林代金吾警夜,忽有非常之变,将何以制之!”乃止。”

    “先是百官请加张皇后尊号曰“辅圣”,上以问中书舍人李,对曰:“自古皇后无尊号,惟韦后有之,岂足为法!”上惊曰:“庸人几误我!”会月食,事遂寝。后与李辅国相表里,横于禁中,干豫政事,请托无究,上颇不悦,而无知之何”。

    这两位经济宰相也是牛人啊,居然一下子,就与皇帝最宠信的宦官,以及最宠爱的女人结怨。

    “群臣请上尊号曰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感皇帝,许之”

    这位陛下,还真有幽默感啊,这是我的想法。

    “上诏以郭子仪为东畿、山东、河东诸道元帅,权知东京留守。以河西节度使李嗣业行陕州刺史,充陕、、华州节度使……”

    郭子仪威重老成,朝廷总算下定决心委以重权柄了。让李嗣业去守京师门户,怕也是一招妙手。

    “设置浙江西道节度使,管辖苏州、润州等十一州,任命升州刺史韦黄裳为节度使设置浙江东道节度使,管辖越州、睦州等八州,任命户部尚书李遥领节度使,并兼任淮南节使”。

    地球人都知道,浙江之地距离河北上千里之遥,其中间隔河南、淮南诸道,最多只有点民变抗税什么,没事在这里设置节度使,西北打算对永王下手了么,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啊。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思路.‘军上.寻得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卢玉坊倦真身子抵在门上,拽紧了手中的剪子,沿中满是决然和悲哀,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夹杂着苦口婆心的劝说,婶婆叔姨的声音

    “玉坊啊,这是你好命了”

    “那位王老大人是告老的京官,文采是皇上都听说过的,又最会疼惜小的了,家乡田宅众多,他儿子可是州府的判官,在州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侍侯人家,也不算埋没了卢氏的家门了”

    “年纪小些也无妨,人家愿意养上几年,万一生个子嗣,万般的家财都有你的一分,将来也不用当心了”

    “眼界也不能太高了,虽说人家有好几房了,但都在上京,在家乡这里,还不是你说了算,管钱管权……比大房奶奶差不了多少”

    哗啦一声,雕花的窗格迸裂了一半,吓的她一缩,却听门外训斥声

    “我的小祖宗诶,快停手,你这是做什么,”

    “别乱来,刮碰什么伤了一点就不好,那里也没法子交代”

    “臭丫头,你以为你还是那官小姐啊”一个声音说的口干舌燥,有些沙哑,终于不耐烦起来

    “饿一饿就好了,我就不信这撅蹄子还能扭过天去”

    “那大老那里怎么交代……

    “就说身子弱,还需多担待些……”

    那些声音还在继续,她的眼儿却再次模糊了,温热的东西将襟儿打地一片湿。

    自从父亲在东边断绝了消息后。一切都变了。殷实有裕地家里也以难以置信的度败落,那些平日里亲热叫着大兄和官讳,拼命逢附着父亲的族人。也变了一副面孔,母亲根本不是会经营地人,六神无主的的,只能任凭那些族里的叔伯的蹿唆勒取,以大典行事的名头,把多年地积蓄泼洒干净。

    这么个煎迫不堪,母亲身子一下就跨下来,郁郁而死后,这些父亲的族人,就迫不及待的接管了家里的事务,赶走了多年的老仆,以照顾孤女为名,轮番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捎**去变卖。转眼将偌大的宅地,倒腾的四壁空空。

    一个名声狼籍地族兄,干脆在族长的带领下,直接搬进家里。

    还名正言顺的说不能让这一门绝后。一个女儿算什么。赶到偏房去住。

    现在,显然又看上了她这育的格外出色地容貌和身子。曾有一段时间,那些人突然改变了态度,还吃喝供着,以为是良心现了,却无意撞见的事实,却是这些是为了能让她许个好价钱,而争论不休。

    特别在平日里。

    那些族兄弟地眼神,那种豪不掩饰的*,让她格外害怕,也格外痛恨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好摸样,父亲死讯传来的每天晚上,都有人在窗下趴墙听窗,吓的母亲不敢点火,只能搂着她低低的哭,母亲死后,她甚至怀里揣着剪子才敢入睡。

    轻轻将剪子凑近沿前,父亲多年诗礼书教的涓声教诲,尤然在耳,卢家的女儿总不能辱了门风,反过磨的寒广闪闪的刃口来,就让这些人绝了心思也好。

    突然门外轰然一声,象是什么东西闯近来,一片鸡飞狗跳的动静。

    “这是卢大人家么”

    卢玉坊小心透过窗格,看着外面,众多围观者畏畏缩缩的眼神中,一队衣甲光鲜,胸口绘着张牙舞爪可怖凶兽的军将,象狼入鸡群一般大步走进来,将那些族人驱赶到一旁,却又转回来远远的兜在后头。连那个占了房子还闹的最凶的族兄,见了也没了凶焰,飞快跑上前小心的问,

    “请问尊上是……

    “你是谁……|

    “在下卢子峻,添为这家的主”

    “家主”

    为的军将脸动了动,转过头让开露出一个绯衣的年轻长吏。

    “卢家已经没有男子,什么人敢蒙骗”他眼睛一瞪

    “丢出去”

    “不是……峻还想辩说什么。

    话音未落,其中身材最高大的一名军将,已经提领起他来,挥手过肩,狠狠砸在墙外,重重的一声没了动静。

    然后,那名年轻长吏重新走上来。

    听着对方在内院外,客客气气的叫门,虽然已经被砸的没有什么门可言了,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一些。她有些期待望向前,难道是铠甲如镜的粗鬃大汉,还是儒文有质的年轻文士。一切象梦一样,她想不出一个可怜的小女子,还值得用这么大场面去骗,如果这是梦,就不要醒来好了。

    “玉小姐么”那文士看到他稍稍惊讶了一下,却拿出一样东西和一封信来,有些恭敬的送到她手上,又礼貌的退后

    客气的道“我们受卢大人之托而来……

    让我放下公务,来这里,是为了履行一个承诺,为那些战死的河南将士照顾他们家人的承诺,这是龙武军的一个传统,同样也延续到一些为龙武军做出大贡献的人物身上,流民大营及其所属,类似后世大国营企业的一个小社会,衣食住行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可以在其中得到解决,而且有限任用这些军属家眷,不但便于保密和防奸,也是维系龙武军骨干忠诚和凝集力的一个重要纽带,毕竟个人背叛和全家背叛的代价是不一样的,因此自从龙武军确立以后,只有力战而死的,几乎没有听说投敌的存在。

    作为随我北上的河南军将之卢稚,曾是守成专家的三*将之一,也是个忠

    一力抗敌的人,在河南算是少数富有军伍经验,又顾守城专家相善的人物。他同样也是范阳卢氏的分支之一。和许远、姚誾这些名门之后。一起并肩奋战,啃树皮,吃草纸坚守三年。也让人见识到,所谓世家子弟不全是废物和纨绔,其中也有自己地坚持地荣誉和信念。后来听问河北有变,太子可能危难,也是他义无返顾的自请率河南援军北上。

    因此,自从他率领二万河南兵战死在州附近后。我就开始挂念着这件事。

    在灵昌家族中,据说还有一个妻子和女儿,只是当我派人查访到这家的时候,只剩下一个闺名玉坊地小女儿了,基于当初战场诀别时,“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的许诺,再加上作为对新加入的:一种姿态和示范效应,我也不介意再多收养一个孤女。反正我家养地起……

    “来了”车马出现在道路转角。

    “来了”我部下的好事之徒顿然一围而上,都想看看这个收养的便宜女儿是什么人物,却是突然轰的哗然一声,哑然赞叹起来。

    只有崔光远眯着眼睛笑笑说

    —

    “恭喜大人。得如此佳儿女”

    我顾不上崔光远的语气中,那种调侃的意味。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车上下来的小姑娘。所谓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让人直赞声好个可人儿。很难想象卢稚长地三五大粗,一副大猩猩进化未全的摸样,居然能生出如此水灵出落而孩子。

    但是,这个女儿年纪也太大了点,看那身材,那胸部那脸蛋那**,根本不象才过十多出头的黄毛丫头,

    我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有些僵硬地偏过脸去,对随行的书记于嵩道

    “你不是说卢稚地女儿还没成年,只有十岁出头么,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赫然道。

    “稚阳保卫战,一打就是数年,大家都忘了岁月,卢大人好些年没回家了,大概记混了”

    “不过卢小姐最多不会过十三年华”

    “什么”

    这下乌龙闹的大了。

    一看到她我就后悔了,十三岁有这么成熟的吗,看那身段,说是十六、八岁也照样有人相信,只有稚气和纯真的面孔,才让人觉得一丝丝还没有长大的青涩韵味。

    这算什么,我家有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也就算了,再来一个看起来比她年纪还大些的女儿,这搞的是哪出啊,一想到这位将来可能要对着年纪比她还小的小丫头,低头叫阿母,我就觉得无比的荒谬。

    “其实……大点也好,稍微养养,无论是自家用,还是联接婚姻,都很快能派上用场,”

    崔光远果然不出无良令尹的市井本色,马上就想出了新的打算

    “如果大人不想自己有婚姻之念,用小辈的结一个儿女亲家也不错”

    “就算一时无良选,万一将来府上的小公子出世长成,有一个伴随照顾的长姐也不错啊”

    我白了他一眼。

    “其实大人不必在意什么……会从近宗远支里选一些长的出落,寄养在名下,无论是用之结亲,还是收拢外姓的骏士良才……

    显然来的路上已经被交代过了,左右将士的各色异样的眼光,虽然让她有些害怕,却还是低着头鼓着勇气走到我面前。

    我努力摆出一副最温文可亲的模样

    “以后就让我照顾你把,请多多关照”

    “恩”

    “愿意的话可以叫我阿爹,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世叔好了”

    “恩”

    她似乎眼泪再也困不住,倾流如注的,我顺势抱着这个娇好似少女的身段,习惯条件反射式的抚摩着缎一样温滑的颈背,我心中很有一种金鱼佬占小姑娘便宜的错觉。

    “好了,好了”

    左右起哄声一片。

    “居然让老大白赚了个便宜”

    “热闹也看了,亲也认了,你们这些兔子崽子也不能白看”

    “……

    “你们这些做叔伯辈什么的,还不该拿出什么见面礼,不要告诉我,这些天四出扫了十几州。连点象样的东西都凑不出来把”

    “.#%……”

    “崔光远”

    “饿……

    “你出的好主意。就从你带个头把”

    几句话问下来,长地不错,对答得体。也很有教养和气质,只是有些被这一连串变故,给被吓地有些不大敢怎么说话。

    而在同时。

    西边的一里多外,一个朱袍的官吏,得到消息脸色地大变,从人招呼抬了轿笼掉头就走。

    “主薄大人。怎么说走就走了”一些惶然急切的声音追在后面,试图做最后的挽回“不盘恒一二,对方不是什么大来头啊”

    “盘恒你个头”那主薄几乎是用一种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调道“你这个杀才,怎么不说死鬼卢明远已经投靠了梁开府”

    说到这里,他几乎想一脚揣死眼前这个蠢材。

    “这个梁开府是个典型的疯狗加蛮子,又最是护短了,你去逼迫人家地后人。被找上门来了居然还想让我家大老,替你们顶缸”

    “这……;可是一体的干系啊“

    “那位梁开府在河北道恶名昭著,受全权清理地方。随便处置个刺

    守,也不过是一句话。我这点小小的品级还不够人群蠢货,既然敢招惹上他,从今天开始,我们再无干系,你们还是自求多福把。”

    话毕,气冲冲扬尘而去,丢下一堆大眼瞪小眼的人。

    “吃绝户,这也太可恶了,虽然老子无法改变这个陋习,但撞见了,起码要让这些家伙付出代价”。

    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卢玉坊乖乖的坐在车里,静静地听着外边的声响。

    “龙鳞队”

    “在”

    “去查查,都有谁参合过卢家的事情,全给我清出来”

    “哪只手或脚碰过她的都给我废了,骂过地她全给我掌嘴一百,把卢家吃多少进去也全给我翻倍吐出来,”

    “什么,不愿意吐,你们手上的家伙是干什么吃地,上门自己去拿好了”

    “什么,敢隐匿不报,卢氏一族,现在还有什么风光么……怕激起民变说现在到处在闹乱兵,盗匪横行之下,绝几个门户是很正常的事情把,……在不行,还有通敌范阳的罪名……”……

    听到这里,卢玉坊轻轻的低下头,捏紧了手中绢子,那是母亲留给她最后一点记忆。

    虽然听到的,都是一些少儿不宜,让人心惊肉跳的话题,但却让她对将来的生活,开始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期许。

    而我这次出行的第二站,却是洛阳。

    找到隐居在南方的茶圣陆羽了,要说服他出山的过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来人给他看了乌龙茶、普洱茶等制作的基本工艺原理,他就答应了出来试一试的,顺便见一见明的人。当然要他效力的条件是,得先把一个人从大狱里捞出来,这人叫李治,又名李季兰,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一个女冠,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女道士,以人物文采风流哧名一时的人物。

    作为唐代崇道的产物,道观也是社会生活中一个重要的社交场所,许多名人雅士都喜欢混迹其中吟诗唱对,因为道家相对佛门没有那么多繁琐节,因此成为许多妇女避世和寻求清净的所在,更有许多女子籍入道门,以逃避婚姻和家庭的束缚,一些人到了道观也不甘寂寞,其中一些属于敢爱敢恨蔑视礼法的存在,公然与男子成群结对,交游饮宴,彻夜欢畅。她们的存在,也让道观文化,带上了一些青楼文化的色彩。因此,是众多桃色绯闻、风流韵事、才子佳话的源地之一。

    据我所之知道,在成都那位喜欢动不动到我家揩油的玉真大长公主,也是个典型出家不出世的女冠,从来不把节律什么的当回事,身边经常带着一些容貌俊秀的童子,华衣车马,抛头露面的招摇过市,夜出昼归,据说从诗仙李白到白衣卿相李泌,都曾是她的幕下之宾,日子过的是十分逍遥。

    这位“朝云暮雨两相随,去雁来人有归期”的女道士李季兰也是唐朝历史上与“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女道士鱼玄机、“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的女校书薛涛并称风流多情的奇女子,号称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当时才子颇夸纤丽,殊少荒艳之态。始年六岁时,就能作《蔷薇诗》,吓的她老爹惊呼这女儿将来难守妇德,干脆送去玉真观出家做女道士。中交游文士,广有名声,与山人陆羽、上人皎然(和尚)意甚相得。

    说到后两位,我又把眼角撇向虞侯将鱼同,在唐朝鱼是一个很稀有的姓氏,太原的本家因为附逆遭到了清算,混的比较好的也就这位,薛涛已经注定在我家长大了,难道那位由状元夫人改去做道士的唐朝豪放女——鱼玄机,就将出在他的后人里。

    这位李季兰早年也曾与公孙大娘并称双绝奇士,名动京华,闻达上听的人物,据说玄宗老皇帝闻其诗才,诏赴阙,留宫中月余,优赐甚厚,遣归故山。不过她此刻正深陷牢狱,因为光复后,她被人检举出来曾经在洛阳写诗逢迎过安禄山,如果我没介入的话,大概历史上就会因为附贼案的牵连而被仗杀。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我的名人收藏的嗜好已经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什么饮中八仙,关中十三友、上京四秀,大历十才子,但一个能够创造财富和价值的名人却是麟毛风角,要知道直到近代被印度取代前,茶叶一直是中国出口的大宗,在古代要找这么一个专家多么的不容易,特别他还是所有茶道文化公认的祖师,一句话就能叫岛国上那群猴子扑街去。不过,他老相好的这种似是而非的小罪名,对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给新任的河南尹苏震一句话就够了。不过要想让人死心踏地,雪中送炭再加上适当的高姿态,是必不可少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落叶停高驾,空林满从官。

    东北史家兄弟的内战,在还在继续,一个有城有粮,一个有兵,一时半会还很难分出高下来,新上任的河东诸路元帅郭子仪,乘机进行轮换整编,在相州至云边、大同一线,重新构建了一条防线,却没有急于进攻,只在史朝义露出上风的情形,才派出小股骚扰牵制一二。

    意料中朝廷招还的诏令,却迟迟未下。

    因此在洛阳之行后,我还应了已经卸任诸军都元帅事,改任安抚处置大使的太子小白之邀,陪他上了一趟传说中的少林寺,上山之后,唯一的印象除了牛颍水,群山耸立,层峦叠嶂,风光秀丽,景色宜人。

    少室山大小三十六峰,少林寺尽半而围,山下十万顷的山林田地,都在其封中,绵山而上陌石阶,还有类似城关堡寨的所在,光从迎客的山门,走到山脚的僧兵居住的下院,就要一个时辰。进入登封境内,一路沿途行来,尽是遍布各种于少林相关的产业田庄。

    以少室山连天峰为中心,散布着二十八院、堂的建筑群,多达一百多房的精密职事分工,从药石、营建、器械、锻治,饮食、织补、耕作、买卖都有人负责,简直是一个自己自足的小社会,再加两万五千名除了吃饭睡觉,就在练功的武僧,三千名特许披甲的僧兵。还有囤积经年地粮食。无怪安氏叛军曾多次派人攻陷嵩州登封县,却始终拿这嵩阳最大地地主少林寺没办法,要只里面据险而守。非围攻上个经年持久,不得寸进。

    当然叛军之所以打这主意,是因为

    据说里面不但有仅次洛阳白马寺之古老的经卷藏书、古迹善本,还有历代供奉赏赐,积累下来的金银佛具、珍宝器皿地财富,还有信徒供奉和经营积累下来堆积如山的粮食物资。安史之乱爆后。又有众多募其名,而带着金银细软上山投奔的大户豪门,以及大量依庇门下的流民。

    当然,此次太子小白上山,就是以告慰巡视之名,让这些和尚识相的放点血,拿出点库藏来,现在河南、河北一片残损。河南还好些,从淮南道、江南东道总有一些调剂的东西,而河北就属这里最有钱了,东边北边还在打战相持。哪里都需要钱和粮食。

    我地随行,虽然纯粹给人家充充场面。壮壮声势。当然也不免生一些,同样江湖出身的部属一时技痒,就谁的拳脚更快更结实,人的脑袋硬还是石头结实等等人体力学上的问题,和少林寺的僧人切磋一二,交流一下感情,然后顺便制造一些伤员什么的。

    但大多数时候是在一片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太子为地朝廷代表,与少林的高僧们,就少林寺的过去将来,回顾和总结,进行深入的探讨。回顾了国家对少林寺地投入和优待,对少林寺维持地方的安定团结起到地积极作用,给予了充分了肯定。最后坚信,少林寺作为佛教界的领袖之一,和一个爱国忠君的重要宗教团体典范,会为国家的平叛事业,和战后重建,挥更大的作用。

    和我那时代所见,清乾隆年间被烧毁后重建的缩水版现代少林不同,以连天峰绵延开来院、堂都算是的少林寺一部分,从上到下,尽是一副北朝沿袭下来皇家寺院的气派,又因为独树一帜的武僧传统,所以大部分建筑在历次天下动乱中,得以保全,随便一砖一瓦都是年代久远,大有来历的事物。

    李白有诗赞之:“暮还嵩岑之紫烟,三十六峰长周旋”,深山荫丛,禅林绵延。处处是名胜古迹,光走马观花式的粗略浏览,没有几天几夜,难窥全貌。

    因此,在太子小白和那群眉毛胡子都白的老和尚,废话连天的扯皮之际,怀着战乱中偷闲旅游的心情,暂时放松一些也不错。

    观摩了那快大名鼎鼎的北齐《一佛二菩萨造像碑》,太宗御赐紫金袈裟,达摩面壁所的留影石、太室、少室、启母等汉三阙、武则天封临过的中岳庙、唐高宗御札飞白书摩刻,剑峰石晴雪,来自天竺的娑罗树,五百年的凌霄滕、三花树、汉时的大小将军柏。

    还有什么五乳峰下的初祖庵,钵盂峰下的二祖庵,太室山东麓的三祖庵,玉柱峰下的法王寺,太室山下的嵩岳寺,两山夹隘的娥岭关,玄宗老皇帝为纪念隐士卢鸿乙所封的悬练峰卢崖寺,都留下了我的提留。倒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塔林碑从,此时还没形成规模,让人颇为遗憾。

    当然以我的身份,已经不是那种涂鸦式的产物,而是本地僧人郑重其事的用青幕罩起来,将来还要找石匠铭刻成崖碑,好永久流传的。当然这绝对是他们真心诚意的请求,绝对不是因为陪同的僧人,因为被在山上山下,一路我实在荼毒的厉害,实在忍无可忍,又对我身份无可奈何,不得不两害相教,取其轻的做法。据说提写的当年,众僧云集,颂佛开光,那个感动啊。

    这还仅仅是少林本山的规模。

    据说,唐高祖李渊武德五年五月下的减寺疏僧诏,将洛阳王世充的伪郑之地,所有寺观着其尽令废除,只有少林寺因为协助过还是秦王的太宗皇帝,而得以被阳奉阴违的保全下来,经过百年的展。后来又展到,河洛一带的众多寺院为了生存,多托身于少林,接受管理变成他的下院,形成以洛阳柏谷寺为的寺院群落。

    这还不包括,当年十三棍僧之一智空等人,在南方传法,于闽中泉州等地的南少林下院。

    与大多数低调不漳的禅林古刹不同。少林寺作为皇家寺院。历来与统治者关系紧密,弟子从军报国地不少少数,哪怕是后世号称不信鬼神地共和国。还是出了个毛太祖口中的爱将——许和尚。

    光看门口那些从武德四年的《太宗文武圣皇帝龙潜教书碑》,到永淳二年《大唐天后御制诗书碑》、《大唐天后御制愿文碑》,到开元十六年《太宗文皇帝御书碑》,还有三年前新立地《少林寺灵运禅师功德塔碑铭》,就知道这群和尚与皇家的深厚背景。

    当年少林上座善护,率领武僧慧玚昙宗等。在太宗身边出生入死,铁棍打遍河内、河东,众多武林门派无不侧目俯,也造就了少林寺在河洛武林,独大一支的存在。

    回来后我身边也多了几名随员,为的叫本护。

    据说出自当代十三部武僧座之一,据说这十三座的每个人,都有朝廷世袭的将军衔。见正五品以下无须行礼地。

    当然了。

    他们的出山和少林寺的慷慨放血,据说其中还涉及到禅宗南北派系

    根据他们的说法,在作为佛门最大宗派。禅宗五祖的教义是讲究渐悟的,宏忍的上座弟子神秀和惠能时就在教义方面产生了分歧。惠能虽然最后获得六租法钵,却无法在本派中立足,不得不出奔南方在广州传法,创立顿悟说的南宗,自此禅宗分列成南北两派。

    而南宗地兴起,依靠武则天的赏识,渐渐比肩北宗的存在,当代南宗领军人物,神会正是六租慧能的大弟子,初学五经,次探老览《后汉书》,知浮屠之说,博通百家,也是非常了不得地一个接触人物,当年在滑台(今河南滑县东)大云寺的无遮大会,与北派禅宗辩论提达摩南宗定是非论》力压群雄,为南宗慧能一脉争得禅宗正统地位。

    安史之乱起,神会僧也曾号召广大僧俗信众,于度僧地香火钱捐助朝廷,乃至动子弟协助高仙芝、封常清守洛阳,在河北义助官军,深得朝廷的饿嘉许,神会一度曾被玄宗老皇帝召入宫内道场,*说义。

    在此情形下,作为北宗祖庭自然不能落其后,家大业大的少林寺,试图在其他方面入手做一些努力,借助政权的力量无疑是一条捷径……

    林荫如蔽,山风徐然,挡去了夏日临近的气息,踏在青阶古道上,一干宫人内官,手中擎着旗罗扇盖,知趣远远的兜在后头。只留下一些亲近的拌从,相互小声说话,套结着交情。

    “老大,据说你在灵昌卢氏一门里收了个女儿”

    —

    “只是忠人之事而已”

    “只是洛阳那里有人说你,滋扰地方,形同匪类,将卢氏族里搅扰的鸡犬不宁”

    “有没说我欺男霸女,敲诈勒索……受欺负的孤女找回点公道而已”

    “反正孤也不管事了,任他们去说好了”

    小白笑了笑,有些无奈,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只是作为兄长和舅家,要问声,我家的小十六怎么交代”

    “凉拌辈,她会喜欢这个女儿的”

    意的说“孤也有个三个儿女了,大些也无妨”

    这话一出来,我就注意到,落在十几步之后的崔光远等人,还有太子拌从、洗马的独孤、皇甫等人,顿时都树起耳朵。

    “免了免了,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前程,把女儿送进宫去,和一大群同样目的不纯的女人,为一个男人的欢心和恩宠,勾心斗角争的你死我活”

    白一楞,却有变成一种自内心苦笑,叹声说“老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实在啊”

    “这是实话,我已经有足够的地位和条件,保护自己的家人,目前的生活我也很满意,不必再用儿女的终身幸福,来保障什么”

    “只叹生在帝王家么,太多身不由己的东西”小白哑然失笑的摆了败头。

    “还是羡慕老大的洒脱啊,可以随性所欲地做自己喜欢地事情,不用顾忌别怎么说怎么想”

    “这世上哪有真的随性而为的东西。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都要考虑到别人,一切事情都是有代价地,有得必有失。就算是遁山不出的隐士,也要别人供需一些衣食日用,不可能完全脱离这世间”

    “不过你如果有漂亮的女儿,将来还可以考虑”

    我最后又加上一句。我敢这么说,自然有说依据的。

    “……

    小白听的无语中,

    身后众人。倒是听的一阵气结,纷纷翻了白眼。

    “其实,倒是无数人羡慕你这个位置。天下最尊贵地家族,最好的出身,世上最好的享受和待遇,最优秀的女人什么有什么,将来还要继承大统……

    “太子么.”他苦笑起来。眼神却飘下路边的一棵班驳苍深的古树“这个位置真很好么,孤想做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这是来到河北后,一些人和事地遭遇。是让他深有感触。

    “但起码你已经尽力了,并且问心无愧。就足够了,所谓能耐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看他有些消懒的意味,我又道

    “有一个童子拾鱼的故事,你听过没有”

    梢梢展眉。

    “一日黄河涨水之后,沿岸大大小小的水泊里搁浅了许多鱼类,有一儿童拾之归于水中,老者见之问,你这河滩之鱼何其之多,你又能救得多少,儿童说我自晓得,那老者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扔?谁又在乎呢,童子一面拾鱼,一面自曰:这条小鱼在乎啊!那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那条被救地鱼在呼么”

    他似乎找到了什么重点,重新打起精神来。

    “这么说,其实,……老大您也应该担负起更大的责任来,无论是作为卫公地传人,还是得了诸葛武侯密传……”

    “不是把,”我脸顿时垮了下来“,不要告诉我,你也相信这传闻无稽的东西,再说,我这人很懒也很怕事的”

    “难道我们天家就这么,让人没有善终的信心么”他的脸色有些激动的潮红起来。

    “这是什么话”

    这话就说的有些严重,我有些生气的习惯性就想去敲他头,却想起身后还跟随着别人,大多数人左右而顾的恍若不见,少数新进的则是目瞪口呆的死死盯着我,不由怅怅然的又缩回来。

    “少扣大帽子,做臣子哪有那么好做的,所谓的忠臣,一般都是光荣壮烈以后追封的死人”

    “所谓的贤臣,必须谨严慎行,拼命维护自己的操守和形象,活的十分辛苦的假圣人”

    “所谓的名臣,都是爱惜名声和羽毛,事事考虑太多,无法放手而为的傻瓜”。

    “所谓的能臣干臣,都是累死累活的干出来的,还要被理所当然挑毛病。”

    “所谓的直臣,都是游走上位者的愤怒和刀锋之间游走芶活下来的,一不小心杀了就杀了,给子孙再多的荣宠也没用”

    “所以说还是做弄臣好任,只要小心一点,都能过的不错……

    “对上位者来说,只有死人才不构成威胁可以放心使用,当年萧何为了晚年能够善终,不惜败坏名声去侵占民田,韩信礼贤下士,洁身自好结果死的更快……

    “天下能臣名将何其之多,我算什么,如果不是你家老头子催逼的紧,我还在蜀地养老婆赚钱呢,才不来趟这浑水……”

    对着小白,一下都说出来,心里那个爽快。

    虽然是这么说。

    岑参他们多少有些失落和遗憾的感觉,只有崔光远才别了别眉头,似乎稍稍别有所思,而那些太子从人,却多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了心事。

    此后,小白也没有再说话,似乎还在回味一些东西。突然眼前就豁然开朗,我们已经走到一个叫做熏风台的崖壁前。

    放眼望去,身后的山林间错落着大大小小地殿宇院落。隐隐佛声梵唱。随着云板甄钵地节拍,荡漾在从山间。

    “好个鱼龙梵唱大礼”太子小白轻轻叹道“大好的江山……可惜……”

    恩,想到当初。一大群大和尚小和尚老和尚中和尚胖和尚瘦和尚,按照等阶站在山门和道路两旁迎接的场面,刹是壮观。光那无数油光滑亮地脑袋,人头颤动,将迎接的场面映的光明堂堂。那真是万千禅唱,宝相庄严。熠熠生辉,果然很强悍,很牛掰。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些下里巴人的俚曲俗调”

    “什么”他转过头来。

    “与那些那些无病呻吟,喜欢强做感触伤怀的阳春白雪之做,这些山歌民风,才是真正自内心地真实情感,婚丧嫁俗、喜怒哀乐。尽在这些歌咏中”

    “日出嵩山来”

    想到这里,我轻轻哼着电影《少林寺》的主题曲

    “这又是什么曲子”

    “这是一段传奇歌谣”

    “恩”

    “说的是当年少林僧兵领与山下一个牧羊女的感情故事”

    一片,左右顿时露出一片八卦的表情,纷纷都竖起了耳朵。

    只是民间的传说,当不得真的”在人家地盘上。制造非闻,也是一件很刺激地事情

    “据说当年太总皇帝,奉命讨洛阳王世充,少林棍僧助你先祖太宗皇帝成事……

    回来的路上,崔光远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浩浩荡荡的重新走出山门。

    在踢踏颠簸的马背上,战旗林陵,刀枪从列地大踏步行进声,掩盖了一切声响后。

    他才重新开口。

    “其实大人已经做出最好的选择”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却想起了,太子小白在回到自己地仪仗中之前,突然对我,说了两个如果、如果的意尤未尽……

    才浑然觉一直以来,浑浑噩噩的随波逐流,奉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恩怨得失睚眦以报的态度,以混吃等死当个弄臣为最初目标的我,居然也有了偌大让人侧目的势力。

    “今太子殿下不但孚有人望,还有自己掌握的亲信部曲,这难道不是大人所赐”

    “怎会这么想,我不过是给了个建议”我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想保住这个投资。

    “最妙的是,这一切大人暗中不动声色促成的”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太子所需,礼统大义都没有问题,根本没有大人插手的痕迹”

    “大人的高瞻远见,属下实在为之侧目”

    他说到这里表情不变,声音中却有些抑郁着狂热的味道。

    “如今太上还复,那已是不可能的,毕竟杨、李乱国,安逆倾覆天下,都和那位太上脱不了关系,因此虽然还厚有威信,却不适合再站到前台来了,但是通过某些人的名义,适当的扶助孙辈,让自己晚年不至于太受制于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今上即位年纪已高,近来又常闻有佯……

    我真的无语了,和这些个满脑子阴谋论的家伙,再说下去越解释不清了……

    回到洛阳后,一个消息,让我再次踏上行程。

    终于现杜甫了,他躲在州乡下的一个小羌落里,实在让人好找,若不是我读唐诗还有点印象,真的就错过他。

    那地方也很不好找,一个偏远掩盖小山谷里的村庄。羌地风格的堡楼和汉家特色的蓬屋交错罗列在一起,许多茅舍都是新的,还散着新鲜木材的清香,显然都是逃避到这里人聚居的。

    一打听找到最后,给开门的是一个形容枯槁的糟老头子,很难想象这就是“万丈光芒信有文章惊海内;千年艳慕犹劳车马驻江干”鼎的诗圣,据说是因为他的竭渴症复,有没有条件好好的调养,身体状况很糟糕。倒是他的夫人,据说是前代杨司农的千金,虽然荆钗粗裙面有菜色,但落落大方,温文得体,让人仿佛在高堂深宅之中的错觉。

    他的小女儿明显是营养不良的状况,饿的面黄肌瘦,只有一双大眼睛瞪我们的带来的肉脯和干粮。这里本来就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又加上众多的逃民,生活状况可想而知了。

    我递了根灌肠过去,她迟疑的看了半天,还是摇摇头咽着口水把小脸别过去。

    据说这位是几度欲出走投奔朝廷,但都因为战乱阻绝道路,而未能成行,却把身体和精神也累垮了,等到官军收复河北,有心报效,却因为竭渴症复,一病不起。

    据说这位一生思想是“穷年忧黎元”.“致君舜上”.所以他的诗歌创作.始终贯穿着忧国忧民这条主线.光看在他的《三就不能让他默默无名的死在这里。

    只是他的身体实在太糟糕,不便行路,甚至连车马劳顿也经受不起,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我也只留下一些东西,却没有透露身份,只被对方当作一个爱好其诗文的小军官而已。

    让我惊讶,这偏僻的地方也有美女,而且是蓬屋漏室里的一家子,难道杜老头的“空谷有佳人”就是在这里成句的……

    看了三国之见龙卸甲,确实很有感觉,残酷而不血腥,我喜欢那个习惯把人使的团团转的诸葛亮,喜欢赵云的五轮中空枪,不过那东西真有杀伤力么,蜀军戴元朝的铁檐盔就算了,魏军居然戴的德式m系列头盔,还用上了人体炸弹,很有穿越的嫌疑啊。

    最近好多大婶级太监,做了第五肢再生手术,不过显然效果不是很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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