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诅咒
“此地久留不得!”徐朗终于忍受不住,要离开刘家村,元初和赵宏同样心思,出了这种诡异离奇之事,说不害怕也是假的,再没有心情高谈论阔,不如早些各回各家。三人请辞,刘伯温客气了几句也就不在挽留,出了门,骑驴的骑驴,骑马的骑马,套车的套车,一切准备妥当,刚要走,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疯子,朝着几人大声喊叫:“你们跑不了,都得死,都得死……”
疯子穿的破破烂烂,狂癫大笑,徐朗三人本来心头就蒙着一层yīn影,听到疯子如此大声喊叫,脸sè都很难看,刘伯温急忙上前道:“他是个疯子,从小就有疯病,父母早去,村中人见他可怜,都给些吃食,才活到今天,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三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元初叹息道:“可惜了你这里的大好山水,只怕以后谁也不敢再来了。”刘伯温还要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拱手相送,三人心头沉闷,也不多话,结伴朝外而去,疯子仍是跟在三人身后,大声叫嚷:“你们害死了玉娘,谁也跑不了,都得死,都得死……”
疯子的叫声犹如诅咒,缠绕在三人心头久久不去,三人催快身下坐骑,但越往前走,雾气越大,一如昨rì清晨,三人谁都没有走出山去,不管他们如何绕路,如何辨别方向,如何商量,走不出去,就是走不出去,反而雾气越来越浓,恍惚的三人仿佛总能看到一抹红sè。
这条山路,三人最少也走了十几次,从未像今rì一样,平rì里熟悉的出村的山路,竟如迷宫一般,从早晨到黄昏,村子还是刘家村,山还是那座山。
赵宏骑着的青驴,体小力弱,已是走不动了,他年纪也比元初和徐朗大些,坐在一块青石上揉着腿道:“我看费力气了,玉娘yīn魂缠上咱们了,是走不出去这里的,不如先回刘青田那里,在做计较。”
一天都不散的雾气,如影随形,谁都知道有问题,徐朗年纪轻,遇事终究不够沉着,慌乱道:“昨夜一场鬼梦,好生吓人,现在想起,仍有余悸,这地方我是不敢待下去了,就算真是遇了邪,碰了鬼,报应上门,也要死在家里。”
“天就要黑了啊,咱们三个白天都走不出去,晚上就能走出去了?”赵宏叹息道。
元初沉默下道:“此地yīn气森森,万万久留不得,咱们三个都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东西,要是能走出这山,回到县里总能找些奇人异士,帮着解决了,若是待在此地,岂不就是找死?咱们别无出路,唯有向前。”
徐朗赞同元初的话,赵宏无奈道:“那就继续走吧。”三人打起jīng神趁着天sè没黑,继续前行,秋sè无边的山野沉寂无声,三人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刘伯温送走了三位老友,总觉得心神不宁,这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心慌的厉害,占了一卦,卦象大凶,急忙带着老仆出去寻找,却听村里人说三人早就离开了村子,想必此时都到了县里,毕竟三人都不是小孩子,真要出不去,必定会回来。
直到天黑,三人谁也没有回来,刘伯温才稍稍放下心来,这两rì也是折腾得累了,洗了洗脚,也就早早歇下。
迷迷糊糊的他就感觉从屋子外面涌进来层层雾气,将整个刘家老宅填满,他迷茫向外走去,想要看看迷雾从何而来,刚走出房门,耳听得远处有人呼唤:“青田兄……青田兄,救救我,救救我……”
“是谁,是谁在唤我?”刘伯温大声喝问,那声音飘飘渺渺的忽然又远了,可那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像是徐朗的声音,刘伯温疑惑顿生,问道:“是徐子明吗?”没人应他,整个天地被雾气笼罩,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之际,一个刻板,冰冷,单调的声音忽又响起:“青田救我,青田救我……”
“何人求救,为何不显出身来?”刘伯温大吼,暗自惊惧,借着喊声壮壮胆子,他喊完之后,忽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雾气之中一片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像是整个天地都不存在了,没有山,没有水,没有人,只有弥漫无边的浓雾。
这是哪里?还是刘家村吗?怎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刘伯温心中害怕,急忙回走,可才踏出的屋门,连院子都没出,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回去的路,更见不到自家的宅子,朦胧中,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背对着他。
此人身形颇像徐朗,刘伯温急忙喊道:“子明,可是你吗?”那人也不应他,全身抖动不停,像是极为痛苦,刘伯温急忙上前,拍了一下那人肩膀道:“子明,为何不答我?”这一拍,那人回过头来
一张苍白没有血sè的脸,双眼凸出,嘴角鲜血流淌,一把长剑透胸而过,,正是徐朗,他见了刘伯温,忽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刘伯温的双臂,尖声道:“青田兄,救我,救我!”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刘伯温魂都吓掉了半个,那里还敢回话,挣扎着要脱离徐朗的纠缠,却又觉得他双手力大无比,抓的他无法挣动分毫,就在这时,浓雾之中,左右两侧各走出一个人来,一人头顶稀烂,血肉模糊,是元初的模样,另一个全身肿胀不堪,像是赵宏。
两人见了刘伯温如同饿狗见了烂肉,一起伸出手死死抓住刘伯温,尖声道:“青田救我,青田救我……”三个人,三个不同的声音,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的叫声都是那么尖利刺耳,都是那么冰冷,不带半分感情。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放开我,如何救得你们?……”刘伯温惊恐大叫,但三个人就是死死的抓住他,半点也不放手,枯燥单调的声音,硬生生挤进耳中:“救救我……救救我……”
“啊……啊……你们莫要这样,莫要这样……”刘伯温嘶声吼叫,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得,正焦急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爷,老爷醒醒,醒醒……”正是老仆的声音,然后他猛然一抖,睁开双眼,眼前是老仆关切是眼神。
刘伯温傻了半天,忽然长出口气:“吓煞我也……”
“老爷,你梦魇了。”老仆轻轻的道。
“梦魇,梦魇……”刘伯温轻轻念叨,心中却是不信,他学贯古今,又不是不懂得养生之道,今年才四十出头,阳气并不衰竭,若是一次梦魇倒也说得过去,哪有接连梦魇的道理?何况梦中情景太过真实,令他心悸难耐。
刘伯温急忙占了一卦,卦象上三人消息全无,那说明三人已不再世上,他再也按耐不住,急忙叫上老仆,提着灯笼出去寻找。
三人是他多年的好友,义气相投,都是饱学之士,真若死在了这里,又该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待?尤其是徐朗,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是进士出身,正是英姿勃发的时候,何况又刚娶亲,如此年轻,可不能真出什么事。
刘家村就这么大,出山的路也就那么一条,两人提着灯笼找了大半夜,仍是没有见到三人影踪,无奈回来,仍是心神不宁,直到三天后,村里人在一山缝中找到了三人的尸身。
刘伯温心痛难耐,带了几个村子里的青壮,到了地方一看,就见三人死的如同他梦中见到的一样,徐朗的胸前插着那把他带来的宝剑,赵宏全身肿胀,像是被人生生用棍子打死,赵宏脑袋缺了半边,看样子是钝器所致。三人都是眼睛睁得大大,脸庞扭曲,双手向前抓住,青筋裸露,像是临死之前见到了极为恐惧的事情,又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刘伯温嚎啕大哭,哭三位好友的不幸,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晚了,请人将三人尸身带回了刘家,收拾干净了,托人出山,一是报案,二一个也是通知各家,让他们来领人,那里知道,他托付的人根本走不出山去,就在当天夜里,村子里当初所有送嫁的人晚上都梦见了玉娘,梦见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梦见了他们的怯懦,梦见了漫天的大雾,梦见了玉娘一双怨恨的双眼……
第二天村子里所有人都梦到了玉娘,梦里的玉娘仍是出嫁时的那身打扮,只是头上没有了盖头,玉娘从浓雾中走出来,变得更加艳丽动人,对它们只说了三个字:“都要死!”
于是开始有人惊恐,想要逃出村子,但不管多少人聚集在一起想走,都无法走出山去,恐怖在村子里蔓延,有不信邪的想要独自出村,最后都死在路上,接着所有人家养着的鸡鸭猪鹅,全都莫名其妙的死去,再然后开始有送嫁的人死,一家接着一家……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和尚进了村子,见到了刘伯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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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章 出游
刘伯温讲的惊心动魄,林麒听得皱眉不已,待刘伯温讲完,林麒沉声道:“我有几处不解,还请先生指教。”刘伯温急忙道:“指教不敢当,一起参详参详吧。”
“其一,李公子甚为可疑,既然是盘玉,为何不留下凭证?怕是到现在那李公子也从未找过刘老三要回玉蝉吧?其二,强盗来的稀奇,我听先生说,此处几座山上并无强盗,为何偏偏在玉娘出嫁之时就出现了?而且只是掠了玉娘,却不要索要钱财。不是为财,又为的是什么?其三,村子被封是在玉娘出现在浓雾之后,即使玉娘怨气不散,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积攒下如此多的怨煞之气,何况鬼物若不是鬼王之类的,根本无法封住村子这么长的时rì。其四,事情因玉娘而起,若是索命寻仇,只找先生三位好友,那些送亲的就是,如今却托梦给整个村子,又是为何?”
刘伯温苦笑道:“林小兄所虑甚是,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里面绝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这才详细将个前因后果说了,我也曾问过刘老三,李公子有没有回来取玉,刘老三说没有,李公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麒道:“这伙贼人目的就是玉娘。先生学究天人,就没有写驱邪的法子吗?如何就等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所学是不少,却从未学过抓鬼驱邪的法子啊。若不是祖上传下来的镇宅猛虎下山图,怕是我也跟几位老友一个模样了。”说到这yù言又止,林麒笑笑,也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些读书人眼中,所谓的抓鬼驱邪都是小道,根本不入流,他刘伯温乃是大才子,又怎么会去学这玩意。就算是现在想学,那也是来不及了。
林麒也未遇到过这种事,处处透着诡异,也不知该从何做起,为今之计,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玉娘,事情因她而起,就要因她结束。但如何找法,也不知道,就觉得古怪,听刘伯温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玉娘已死,发生这些事乃是yīn魂作祟,可玉娘才死了多久?满打满算都过不去两月,就如此厉害了?若真是这样,那这天下岂不早就是恶鬼滔滔了。
刘伯温见林麒沉默,陪着小心问道:“林小兄,可有什么好办法?”
林麒摇摇头,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先找找玉娘,不管玉娘是死是活,总要见到。”
无相吃完了饭,打了个饱嗝,道:“玉娘也是个可怜的,若是贫僧见了她,定要给她超度,用佛法化解了这段恩怨,告诉她,命中有这一劫,乃是前世罪业未消,如此怨恨却是不对的,岂不是更增今世的罪业……”
无相这张嘴说起来就是滔滔不绝,刘伯温谦谦君子,就算不耐烦,也是面不改sè,还能点头应和,林麒却是不行,觉得烦躁难耐,对刘伯温道:“先生,不管如何,我总会护得你安全,你且在这里陪着无相,我去去就来。”说完不顾无相唠叨,大步走了出去。
林麒有自己的打算,刘伯温家正堂挂着的那副猛虎下山图,的确是灵气盎然,能挡邪祟,可这幅画已经残破的厉害,刘伯温这种风雅之士,自然懂得怎样保养书画,画破成这个样子,跟年头长远并无关系,应是替刘伯温挡了几回煞,灵气渐渐消失,才变成这个模样。
猛虎下山图灵气微弱已极,怕是很难挡住两三次了,林麒不能总在刘伯温家中待着,也不能让他出事,当rì玉娘现身,他三个朋友误认为是山jīng野怪,痛击之时,虽然刘伯温没动手,却也没劝阻,有恶不劝,那也是罪过,才有了这因果,他又岂能独善其身?
林麒不敢大意,到院子里去抓土,他做法还是以土为主,却没想到刘家院子里的土并不是干燥蓬松,反而又湿又黏,黑得油亮,yīn气沉重,林麒惊讶无比,这会是深秋,不是雨季,刘家村早就许久没有下过雨了,泥土这般模样,只有此地是yīn煞之地,或是养尸地,或有yīn邪之物才会如此。
这倒也难不住他,林麒静下心神,将丹田内yīn阳果调到白sè一面,一股纯阳热气涌出,将手中的泥土蒸腾出一片白气,隐约的似乎还有鬼哭声音,不到片刻手中泥土变得干燥蓬松,林麒念动咒语:“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一边念诵,一边将手中干土围着刘家老宅轻轻撒了一圈,干土落到地上,发出嗤嗤……声响,落地生根,将整个刘家老宅围住,泾渭分明。林麒回了院子,又围绕着屋子,用量天尺话了个大圈子,将房子围在里面,屋子院外,两重施法,就算有厉害邪祟强攻,一时半会的也进不来。
他本想嘱咐刘伯温几句,又觉无相烦人,还是没有进去,四下看了看,见老宅后面有一处避风隐蔽之处,甚是合适,走了过去,在地上画了个圈子,坐到里面,念头一转,yīn身出游。
yīn神出窍再看这天地,与肉眼所见不同,林麒眼中,整个村子上空被一股浓浓的yīn煞气息笼罩住,整个天地没有颜sè,只有黑白,就连一丝微风都透不进来,沉闷难耐,远处山脉yīn影巨大,却仿佛与这里是两个世界。
yīn神出游,也就是鬼身,但奇怪的是,放眼望去此处并无一个鬼影,像是一片干净乐土,这又怎么可能,要知道鬼之一物,无处不在,不过就是yīn阳颠倒而已,白天不出,夜晚游荡,此地处处与常理不合,妖异难测。
林麒漫无目的闲走,四处寻找玉娘yīn魂,绕着村子走了几圈,什么都没有,就朝外面而去,顺着来时山路而行,一边走,一边琢磨,想试试看yīn神能不能走出山去,刚到了一处山梁,耳听得前面有吵嚷声音传来。急忙躲到一株大树后面,探出头来去看。
本以为会是玉娘yīn魂或是村里死去人的yīn魂,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出奇异之事。
月光下,脚步声中,却不是人影,而是几十只硕大的老鼠,各个都有家猫般大小,奇怪的是,这些老鼠都是象人一样直立着的,还有队型,更奇怪的是,它们都象人一样穿着衣服。衣服的样式很是奇怪,有的像是村子里老太太一样穿着对襟的青sè褂子,有的穿了身短打,还有的穿的像是戏文里的打扮。每个头上都还戴着白纸做的高帽。
最前面的一只老鼠穿了身浅青sè的儒衫,宽衣大袖,腰部还扎了一根黑sè的带子,头上戴着块儒士的方巾,腰间还栓了一块白玉,倒真是一副读圣贤书的儒家子弟风范,只是尖嘴猴腮的有碍观瞻,这老鼠比其它老鼠又大了一半不止,骑在一只大白羊的身上。那羊老实的很,也不跳也不叫,乖乖的叫它骑着。
这些个老鼠有背着粮食的,有扛着鸡的,有打着幡的,有抱着小老鼠的,更有几个还套了个羊车,羊车上面满是棉被衣物,坛坛罐罐,形sè匆匆,急急忙忙。
老鼠娶亲的故事林麒也听说过,说的是,正月初三晚上是“老鼠娶亲”的大rì子,会听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为了不打扰老鼠娶亲的好事,在该晚家家都会尽量提早熄灯就寝,并且在家中的厨房或老鼠常出入的角落,撒上一些米盐、糕饼与老鼠共享新婚的欢乐和一年来的收成,这些东西俗称“米妆”,或称“老鼠分钱”,希望与老鼠打好交道以求今年的鼠害少一些。为让老鼠可以安安稳稳,欢欢喜喜办好事,大人、小孩都不要去打扰它,如果你吵它一夜,它就会吵你家一年,所以家家都要早早睡觉。
月光之下,一群老鼠行sè匆忙,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就透着那么诡异,看上去更像是搬家不像是娶亲,林麒不明所以,更不敢冒头,小心看着,耳边却传来人声,听得一个道:“解元老爷,咱们祖祖辈辈在这,真就要走了?所谓故地难舍,穷家难离,你老是个有功名有本事的,就不能想想办法,让咱们少了这背井离乡之苦。”
骑在白羊身上的大老鼠尖声道:“你懂个什么?此地被yīn煞之气侵扰,风水已经坏了,若是长久待下去,都得成了yīn邪之物,咱们兽身不容易,却也要走正道,若是受了yīn邪侵袭,成了妖魔之类,可是有违天道,老爷我这也是为的你们好,带你们出去,又有什么不对了?你我虽都是鼠辈,却也要做个正鼠君子……”
林麒听得哭笑不得,老鼠自称解元也就罢了,还要做什么正鼠君子……实在是引人发噱。刚想到这,却见那鼠解元猛地勒住白羊脖子,勒停住了白羊脚步,鼻子抽动几下,尖声道:“这里怎有生人味道?是那家小贼偷瞧你家鼠老爷搬家,快快给老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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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章 鼠解元
林麒见行藏已露,闪身出来,大老鼠看见了他,也不下羊,趾高气扬道:“汝是何人?竟敢隐藏此处,莫非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吗?却是打错了算盘,吾辈岂易擒哉?纵有埋伏,也视如等闲。”
老鼠拿腔捏调还真有点像模像样,林麒忍住好笑,道:“在下林麒,yīn身出游,是想解决刘家村悬案,寻找玉娘下落,这位鼠兄,可有消息?”
林麒一声鼠兄,已是给了这大老鼠面子,一个成了jīng的鼠怪罢了,还能叫老爷?他是这么想,其余老鼠却不这么想,就有老鼠怒斥道:“这是解元老爷,乃前朝翰林亲自点的,怎能如此没规矩,称兄论弟的成何体统?”
林麒愕然,叫了一声鼠兄,还是自己高攀了?他却不知道,当先这个大老鼠,还是真位解元,前朝南宋时,青田乡试,那时老鼠还没成jīng,偷吃时被一野猫发现,窜到了前来监考的翰林所住之处,那夜翰林批卷到了深夜,有些困倦,年老昏花的想着点完乡试头名就去睡觉,铺开了卷子,沾了笔墨,嘴里嘟囔:“当点你为解元。”笔端下沉,却在这时,老鼠被野猫追得惶急之下,窜上了桌子,恰好这一笔点在了他身上。从那以后这老鼠就以解元自居,到了山中修身养xìng,成了jīng怪。
其余老鼠对林麒怒目而视,鼠解元却是个懂礼数的,大声道:“尔等吵嚷什么?失了体统,吾辈要以德服人,怎能大呼小叫,没了礼数……”一众老鼠也真是听他的话,竟然谁都不在做声,看来鼠解元在这群鼠怪当中颇有威信。
鼠解元喝止住了群鼠,跳下羊背,对林麒拱手道:“阁下莫非是抓鬼驱邪的法师?”
林麒也拱手:“不敢,我与刘伯温相识,来此处也是助他脱困,这位先生,若有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鼠解元听林麒如叫他先生,乐的嘴上长须颤动。兽类最是羡慕人身,更对人间礼乐教化充满尊敬,但凡有了道行,成了jīng怪,能幻化chéng rén身模样,都幻化chéng rén身,像是这样就能与人类等同,鼠解元虽然还不能幻化人身,却也学人一样穿衣行事,可见生而为人是何等幸运的事。
鼠解元道:“老夫也曾听说青田刘基学贯古今,乃是天下少有的大才子,虽然所住甚近,却是一直无缘拜见,既然你的他的朋友,必定也是饱学之士,见礼了,见礼了……”说着竟然躬身弯腰,要行大礼。
林麒见鼠解元磨磨唧唧,半点也不爽利,行起什么礼来,心中焦急,忙道:“先生是有功名的,可不敢当解元大礼,先生,咱们闲话少叙,你可知道玉娘下落?”
鼠解元摸了摸几根鼠须,道:“玉娘的事,老夫也有听说,也瞧见了那妖人掠了玉娘去了何方,奈何妖人是个厉害的,老夫也不敢靠的太近,更不知他使了什么邪法,将这两座山摆弄的yīn气森沉,吾等鼠辈虽是兽身,却也仰慕教化,无奈就要搬出这里,却是遇见了你。”
林麒闻听鼠解元见到过玉娘,急忙问道:“先生何时见到的玉娘?劫掠她的贼人又是何模样?又是去了何方?”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又急又快,鼠解元却仍是不紧不慢的模样,道:“一月前老夫正在晨读,见到一个蒙面的贼子,肋下夹了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匆忙而行,事后叫儿孙去打探了一番,才听说刘家村的事,吾等在此为家,往rì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常去刘家村打打秋风,本想着回报一番,奈何那贼人身上yīn煞气息太过浓烈,道法不浅,万万不是吾等能得罪的起的,也就罢了。老夫虽然年迈,这一双眼却好使,眼见那贼子挟了玉娘奔石门飞瀑去了。”
林麒沉声问道:“可知那贼子年纪几何?既然是一个月前的事,是不是那贼子带玉娘走之后,此地才被yīn气笼罩?”
鼠解元咦的一声道:“听你这么一说,细细想来,真是如此,当rì见了那贼子掠了玉娘,随后此地yīn煞气息就浓厚了起来,哎呀,那贼子倒也是个有大本事的,竟然能将此地百里方圆封住,渍渍!真是个了不得的。”
林麒又问:“先生可否指点一下石门飞瀑所在之地?”
鼠解元道:“飞瀑所在之地甚是荒僻,得翻山穿洞,别看刘家村世代祖居在此,却是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我就是告诉了你,七扭八拐的,怕是你也找不到。”
“不如先生陪我走上一遭如何?”
鼠解元摇头道:“不妥,不妥,那贼人妖气森森,本事太大,吾等得罪不起,况且一家老小都要老夫照顾,不可,不可……”
看着鼠解元摇头晃脑的样子,林麒突然就想到了四个字,无胆鼠辈。但见鼠解元真有些儒生样的迂腐,心中一动,正sè道:“先生读的乃是圣贤书,也是前朝翰林亲点的解元,就不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又怎能独善其身?何况妖邪出世,正要吾等挺身而出,怎能有胆怯不敢为之意?”
“这……这……”鼠解元这了几句,硬是被林麒挤兑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林麒见有门,奋勇直追,大声道:“圣人言,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yù上民,必以言下之。yù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汝乃解元,为百姓计,为天下苍生记,先生都不该独善其身。”
这几句话林麒是从周兴那学来的,是老子道德经里面的几句话,到底是啥意思,林麒也不太懂,但也知道是劝人出头的意思,这个时候能想起来的也就这么几句,急切间,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他不懂,鼠解元也是不懂,但不懂也得装懂,要不然被人看不起可就糟糕。
想来无非就是劝自己带他去飞瀑的话,却不知怎地就扯到圣人之言上去了?闻听此言,脸上露出惭愧之sè,沉思半响道:“罢了,罢了,老夫就带你去瞧瞧,不过老夫年老体衰,不能与那妖人动手,何况圣人也说过,君子洞口不动手,只带你找到石门飞瀑,可也就回来。”
林麒大喜,这半晚上的嘴皮子终究还是没有白费,又怕鼠解元反悔,奉承道:“不愧是前朝的解元公,这份胸怀天下的胸襟就少有人可比,先生已天下为己任,当真令人佩服,待解决了此间事,我与刘家村人说,都是解元的功劳,让他们为解元树碑立传,留下千古佳话,也是美谈一件……”
林麒这番奉承话说出来,说的鼠解元抓耳挠腮,欣喜不已,两撇鼠须一会上,一会下,十分的滑稽可笑。待鼠解元乐够了,吩咐一众鼠辈道:“尔等就在此地等我,我带林公子去了飞瀑,就来与尔等汇合……”林麒吹捧的鼠解元高兴,话语中给林麒也长了长脸面,成了公子。
鼠解元吩咐完,又跟林麒客气了几句,这才带着他离开,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谈,鼠解元知道的也就那么多,它虽是成了jīng的鼠怪,但道行毕竟有限,连人身都幻化不了,也厉害不到哪去,掠了玉娘的贼人yīn气深重,不是他能招惹得了的,也就没敢去石门飞瀑附近看了究竟,只是知道玉娘被掠进了飞瀑之后,再也没出来过,不知是死是活。
石门飞瀑离此地甚远,闲聊中,林麒得知这鼠解元真不是个简单之辈,不但熟读千字文,百家姓,就连弟子规也是小有研究,还会吟诗,当真是个风雅的鼠辈,但他身边竟是些个寻米偷蛋的老鼠,那个也不解他风情,今rì见了林麒,谈xìng大发,引为知己,当即给林麒吟了一首它写的诗:“人生自古谁无死,**一刻值千金。有约不来过夜半,长使英雄泪满襟。”
据说做这首诗,鼠解元推敲了一个月,这才成诗,念完脸sè很矜持,但自得之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林麒目瞪口呆,还得昧着良心夸赞:“好诗,好诗……当真是绝句。”
鼠解元更加得意,又拿出一首据说推敲了一年的诗,念给林麒听:“老夫聊发少年狂,谁敢惹我骂他娘。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花开后百花杀!”
林麒哭笑不得,捏着鼻子,昧着良心说好诗,一人一鼠,说着话趁月sè而行,林麒越走越快,就希望快点到石门飞瀑,也就不用污了自己耳朵,今夜听了鼠解元这两首诗,怕是耳屎得长出半斤来。
鼠解元倒是越走越慢,希望能跟林麒这个知己多聊会,过了会鼠解元要念一首赋给林麒听听,林麒差点就一头栽到地上,恰在这时,耳听身后一个清朗声音响起:“妖邪之辈,也敢卖弄,真是该死!”话音中,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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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章 武当弟子
剑光灵动带着惶惶气息,凌厉至极凌空而来,又快又急,破空剑气之中有纯阳之气,对yīn身伤害最大,危急之下,林麒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多看,心念一转,yīn身入体,霍然而起,还在刘伯温家后院中。
那一剑令林麒心悸不已,忍不住就是一身冷汗,心头更增恼怒,什么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下手?自己安然逃了,鼠解元怕是就没这个命了,鼠解元虽是成了jīng的鼠怪,却是个懂诗书识礼仪的正鼠君子,他与鼠解元相识不久,并没有多深交情,可就觉得鼠解元不该丧命。
他也没功夫多想,抽出量天尺,急忙朝遇刺的地方疾奔而去,yīn身回到体内快,肉身想要到刚才遇刺的地方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纵使林麒脚程奇快,却也要一炷香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就算他赶到,鼠解元也早就成了死耗子了。
林麒也纳闷,方圆十几里地都被封住,那个刺客是怎么进来的?莫非就是暗中策划一切之人?但听那人口气却也不像,剑气也是堂皇正气,不像是邪派功夫。
月sè之下,林麒黑sè身影犹如夜风,急掠而过,也亏得他记xìng好,直奔而去,到了那里,却不见了刺客身影,只剩下鼠解元死不瞑目的睁着双眼,前胸剑创显眼,甚是凄凉,显然是被那人杀死了,林麒怒不可遏,大喝道:“暗中偷袭的小辈,给爷爷滚出来!”
林麒自从黄河地宫下出来,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若不是他机jǐng,这时已是yīn身受损,yīn身不在,徒留肉身,比之做鬼都不如,心中如何不恼?更何况鼠解元的死,也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让鼠解元陪着去找玉娘,又如何能遭此一劫?
他也不知对方是何来历,就是愤恨难解,原本也不指望此人还在,就是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不喊不痛快,那里知道,他刚喊完,就听一声冷哼,道:“鼠辈,竟然还敢前来送死!”
人影一晃,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年轻道士,这道士二十多岁的年纪,丰神俊朗,身背七星长剑,满面寒霜,目光冷冷看向林麒,满是不屑,林麒恼怒异常,也不与他答话,握紧量天尺,疾奔向前,一跃而起,兜头砍下。
那道士喝道:“来的好!”脚步很是沉稳,从他踏出的步子来看,此人大有本领,每一步踩出都有龟蛇灵相之威。他与林麒所在,不过十几步,道士走得不紧不慢,大地却似乎都抖动起来,道士手按在剑柄上,手臂运足了力量,那七星宝剑像是猛虎在柙,只消一碰便会脱鞘而出。
眼见林麒来的凶猛,道士单手捏了个剑诀,一道青光冲天而起,道士执剑在手,一声断喝,头顶的空气也象突然裂开,有一根无形的剑气当头而下,竟是直面迎接林麒手中的量天尺,此人剑气辉煌无比,带着一股凛然荡魔之气,剑身更是光华大涨,与林麒量天尺一碰,咔!一声脆响,竟是不分上下。
两人同时被股巨力掀翻,齐齐向后退去,林麒大惊,自打出道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手,此人剑气恢宏,定是名门正派,却不知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取人xìng命的招数,当真恼人。
林麒惊讶,那道士更是惊讶,咦的一声道:“好个鼠辈,竟然接的下真武荡魔神剑,来来,再来接我一剑试试……”
真武荡魔神剑,乃是武当山相传的秘剑,此剑之威,据说可以破魔击邪如覆掌,但因太过刚猛,使出来玉石俱焚,是以武当弟子也很少有学的会的。
以前周兴也对林麒讲过,武当一脉,乃是真武大帝门下,真武大帝又称玄天上帝、玄武大帝、佑圣真君玄天上帝,全称真武荡魔大帝,为道教神仙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真武大帝乃是剑仙之道守护神,武学之人的护法者。灵龟为盾、玄蛇为剑,兵天剑修真的看守护者。武当山道教最高尊神。因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组成龟形,其下有腾蛇星,故龟蛇合体;位于北方,属水,其sè玄,故称玄武。
道经如是说:真武大帝是太上老君第八十二次变化之身,托生于大罗境上无yù天宫之净乐园,乃国王之子。净乐国善胜王后梦见自己吞rì而孕,怀胎十四个月之后,生下一王子,国王和王后喜爱至极,并将他命名为“太玄”。太玄很小就显露出聪颖的天资,十岁时,便可读各种书籍至过目不忘。国王和王后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然而,太玄只喜欢道术,且一心向道,并发誓要扫尽妖魔。
遂舍家辞父母,入武当山修道,历四十二年功成果满,白rì升天。玉皇有诏,封为太玄,镇于北方。民间尊称为荡魔天尊。
武当一脉自唐朝就有,传说中的真人高道都曾在武当山修炼过。chūn秋的尹喜;汉朝的马明生,yīn长生;晋朝的谢允;唐朝的吕洞宾,宋代初年的陈抟。南岩皇经堂墙壁上两个“福寿”二字就是陈抟亲笔所书。
武当尊奉全真戒规,也属全真教之列,以内丹为主,符箓为辅。却一直声明不显,直到出了个张三丰,张三丰是个奇人,学贯儒、释、道三教,乃是天下少有的奇才,道法高深,武功高强,为绝顶高手,武功造诣更是达到出神入化、深不可测的地步,当其最高境界“纯阳无极功”、“太极拳”和“太极剑”练成后更加所向无敌武功之深,已到了从心所yù、无不如意的最高境界,实为当世最高峰。
张三丰创立武当一派,门下七个弟子都是当世豪杰,世人尊称为张真人,传说他是真武大帝转世,武当近些年,声威大震,隐隐有执掌道教牛耳的地步,反倒是龙虎山,全真一脉,渐渐没落,不如武当兴盛。
每当说到这,周兴总是感叹,还说让林麒和周颠好好学习道法,武当兴盛全因张三丰,龙虎山与全真没落,都因传人一代不如一代,但若是出个天资纵横之辈,以龙虎山千年传承,必然会一朝奋起,仍是道教至尊。
周兴之所以会对林麒说这些,就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林麒是他见过资质最好的少年,若是能得门中长辈悉心调教,成就未必就比张三丰差,但天意弄人,最终还是没能亲自将林麒送回师门。
荡魔神剑,号称“无坚不摧,无魔不破,无邪不辟”,一剑击出,连整块巨石都能击得粉碎。而这剑在击出时因为消耗真气甚大,必定要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猛地一口气吐出,其中吸气时发出“唏”音,吐气时又发出“哈”,修为深的,吐气时那一声喝真如当头一个霹雳。
若是常人这一声喝,当真能喝得魂魄离位,林麒却是个异数,虽然武功没有这武当道士高,但在那漆黑寂静地宫待的岁月够长,无思无想之中若是他愿意,看什么都能慢上许多,若是他愿意,一个念头便能想出千回百转。心神更是修炼得坚定无比,想想那种环境中,寒热二汽反复折磨,还有什么是能惊动他的?
说起来林麒真没有什么武功的底子,但丹田内有yīn阳果,却也改变了体质,身形轻快,力大无穷,眼见道士一剑再次刺出,林麒见机得早,在那人的荡魔剑法尚未落下,人象清风,身子一侧,手中量天尺反划了出去。
一道淡淡五彩光华无声无息而至,但其中却蕴含了凛然神威,那道士感受得道,暗自惊讶,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却从未听说过江湖中出了这么一个使尺子的厉害人物,眼前这人比自己年纪还小上几岁,武功身法说是惨不忍睹都算抬举了他,压根就一点没有,但却机灵无比,身轻似燕,手中尺子不似凡物,心智也坚定,面对自己也不慌乱,委实难得。
林麒尺子朝着道士划出,也不管得手不得手,身形一转快速窜到另一边,尺子再次划出,他速度极快,竟然搞得道士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收起剑芒防住身体,对面那小子,身形快的骇人听闻,如同一阵阵微小旋风,他不敢动手反击,只得这般闪避。
林麒逼的道士无法动手,高声问道:“来人可是武当门下?”
道士闻听此言,倒是松了口气,对方既然跟自己盘道,那也就再没必要打生打死,虽然不惧他,却也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当初见他yīn身跟一鼠怪谈笑,还当是恶鬼凶煞,邪道妖人,也是莽撞了,心念之下,已经刺出的一剑,硬生生收回,开口道:“武当殷利亨,敢问阁下大名。”
林麒为的就是让他停住刺出一剑,眼见得手,并不饶人,冷哼一声道:“问你,就是想知道死在老子手下的是什么人!”话音落,猛然跃起,手中量天尺五sè光华大涨,直直朝着殷利亨头顶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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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章 张青山
既然盘道了,怎么还打?若不是生生收回那一剑,这小子那能靠的这般近,jiān猾之辈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了?殷利亨也是大怒,斥道:“盘道就盘道,怎地就又动手了?你这小子偷jiān耍滑的不是个好东西。”说着话,手中七星宝剑横扫,硬是接下林麒劈下的量天尺。
林麒这一劈,灌注了全身力道,殷利亨不知道厉害,挺剑相迎,尺子和宝剑相交,咔!一声轻响,七星宝剑竟然裂开条缝隙,七星宝剑乃是张三丰亲传,千锤百炼的名剑,剑身上面刻有七星,往常最是珍惜,却没想到竟被一把黑乎乎的尺子砍出了裂痕,心疼之下,更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自上而下传来,他嘿的一声,双脚使了千斤坠,死死抓住地面。
那里知道林麒力气太大,竟将他如钉子一般砸入土中,半截腿都陷了进去,殷利亨心中大惊,再也不敢有半点大意,眼见着那小子双眼贼亮贼亮的,竟是得理不饶人,一劈之下没劈死了他,又灌注了全身力道,举起那黑乎乎的尺子,再次劈来,嘴里还大喝一声:“去死吧。”
殷利亨可舍不得宝剑毁在林麒手中,急忙使了个粘字决,七星宝剑伸出一搭,一收,划了个圆圈,将林麒力道卸掉,林麒身形不稳被晃了一下,力气又使的太大,差点被晃倒。
但他动作奇快,还未跌倒,身形一扭,转过身来,朝着殷利亨又劈了下来,量天尺虽不起眼,端的是一把神器,尺子上面五sè神光正气浩然,看上去钝器一般,实则锋利无比,殷利亨脱了桎梏,也知道这尺子不是凡器,不敢硬接,手中七星宝剑划了个圈子迎了上去。
林麒眼见得手,却见他慢慢悠悠的画圈子,看似慢,实则快,竟然又将他甩了出去,惊讶无比,想不到殷利亨有这么一手。不敢在大意,仗着步伐奇快,绕着殷利亨抽冷子偷袭。
可不管他如此偷袭,总是被挡在圈子外面,身上力道也随着圈子被卸掉,林麒倔强,力气又足,毫不气馁,抽冷子不是砍就是砸,要不就是刺,殷利亨小心应对,将一套太极剑法使将出来,引导林麒跟随自己步伐。
他本是想引导林麒体内气机不畅,借机收拾了这小子,却那里想到,林麒丹田内有一颗yīn阳果子,果子沉寂不动,只是少了引导,往rì里用的着,才会凝神静气观想调动果子,现在被殷利亨引导,体内yīn阳果滴溜溜旋转开来,一会yīn一会阳,林麒全身百骸,无一不舒爽到了极点,只希望一直打下去才好。
殷利亨有苦难言,这一套太极剑法乃是张三丰亲创,最是厉害不过,以往江湖放对,能逼自己使出太极剑的是少之又少,能走完全套六十四式的更是没有,那里想到,眼前这古怪小子,非但没有被太极剑法圆转之意制约,反而手舞足蹈起来,越打越jīng神,这也就罢了,可他身上时而阳气冲天,仿佛三味真火,时而又yīn寒无比,恍若幽冥地府之冰河,实在是古怪到了极点。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两个交手时间越长,林麒cāo控yīn阳二气就越发的纯属,就见他一会左手热力拍出,右手寒气跟上,转眼却又是右手热气,左手寒气,搞得殷利亨苦不堪言,几次差点被他带动了体内气机。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竟然跟着他画起了圈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殷利亨手中长剑如何动作,这小子手中的黑尺子就是什么动作,偏偏奈何不得他,这岂不成了教他了?若是停手,更无可能,只要动作少有停顿,这小子立刻就能感觉到,手中的尺子就会如影随形又劈又砍。
殷利亨苦笑连连,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个怪胎。
林麒不知他心中所想,就觉得跟着他画圈子这叫一个爽快,yīn阳二汽已经使唤得如臂使指,以前不知道yīn阳二气竟然这般好用,能逼得这武当弟子手足无措,都说武当功夫天下无双,想必这小子也是个不济事的,可不正好拿来练手,趁机偷学几手,只要学到了,那都是自己的。
林麒之所以跟着殷利亨不停画圈,是因为殷利亨手中的剑法引导了他体内yīn阳果的气机,挥洒出来当真是舒服到了极点,更有一点,也是今rì才知道,往rì里觉得会驱鬼役神之术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才知道,真要碰到了高手,对方高强武功之下,那里容得你念咒画符?
武学一道也是保命之道啊,只有保住了命,才能念咒画符,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有了这心思,画起圈来更加用心,搞得殷利亨难受之极。
太极讲究的是以心行气,务令沉着,乃能收敛入骨。以气运身,务令顺随,乃能便利从心。jīng神能提得起,则无迟重之虞;所谓头顶悬也。意气须换得灵,乃有圆活之趣;所谓变转虚实也。发劲须沉着松静,专注一方。立身须中正安舒,支撑八面。行气如九曲珠,无微不至。
运动如百炼钢,何坚不摧。形如搏兔之鹄,神如捕鼠之猫。静如山岳,动如江河。蓄劲如开弓,发劲如放箭。曲中求直,蓄而后发。力由脊发,步随身换。收即是放,放即是收。断而复连,往复须有折叠。进退须有转换。极柔软,然后极坚刚。能呼吸,然后能粘依。
此时殷利亨已经失了分寸,觉得手中七星宝剑越来越沉重,画起圈子来也是越来越费劲,可眼前这古怪小子依然不依不饶,只要自己不画圈子了,兜头就砍,快烦死个人了。
渐渐的殷利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林麒画的圈子已经似模似样了,手中尺子劲以曲蓄而有余。心为令,气为旗,腰为纛。先开展,后求紧凑。然后双眼越来越亮,像是领悟到了什么,竟然做到了,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先动。劲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先在心,后在身。腹松气敛入股。神舒体静,刻刻在心。一动无有不动,一静无有不静。牵动往来气贴背,而敛入脊骨。内固jīng神,外示安逸。迈步如猫行,运劲如抽丝。全身意在jīng神,不在气。在气则滞,有气者无力。无气者纯刚。气若车轮。腰如车轴。
太极圆转之意,竟然就让他领悟了个七七八八,这小子是个什么东西,怎地就妖孽成了这个样子?殷利亨再也没有了争胜的心,就想离开这里,抽了个空子,猛地身形一缩,林麒画的圈子就落了个空。
趁这个功夫,殷利亨猛然朝右边一颗大树窜去,手中七星宝剑扬起,一道剑气直上,砍断一树枝,大声喊道:“阁下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一起下来聚聚吧。”
剑气划动之下,果真从树上跳下个人来,月光下就见这人也是个道士,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穿藏蓝道袍,斜背长剑,腰间挂了个酒葫芦,虎背熊腰,豹头虎眼,神威凛凛,不像是道士,倒像是个百战沙场的猛将。
此人气息虽轻,几乎擦不可闻,林麒和殷利亨却都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再偷看,只是谁也不点破,一来不知道底细,二来也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两人相争棋逢对手,若是再惹一个厉害的出来,谁也承受不住。
殷利亨被林麒逼的走投无路,心中发狠,就想拖一个下水,心中也想得明白,若此人是这小子的帮手,早就跳出来了,不用等到现在,既然不是帮手,不如将水搅浑,结束这莫名其妙的打斗。
那人如一片树叶轻飘飘落下,就如柳絮一般,人还在空中,就大声喊道:“过路,过路,在下只是路过看热闹的,不惹麻烦,二位继续,就当我不在好了……”
却在这时,殷利亨一个梯云纵,从他身侧掠过,林麒尺子却已然到了身前,那道士叹息道:“你们打你们的,干我屁事了?”话是这么说,右手一伸抓住后背常见,拇指轻轻一推,松了崩簧,握住了剑柄,左手中也不知怎么一掏便有了一张符,轻轻一抖,那道符一下燃起,他左手五指一张一合,已将这团火揉在掌心,朝着林麒放去,接着转身一把拽住想要逃跑的殷利亨道:“你逼我下来,就想跑了?”
此人剑术之中夹杂着符箓之术,均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符咒火焰逼停了林麒,一抓之下抓住了殷利亨,道士隔在两人中间,忽然向后一躲道:“你们继续,我看着就是。”
林麒见他不帮殷利亨,举着量天尺冲了过来,殷利亨被他缠得怕了,林麒一动,他就躲到了道士身后,两人绕着道士转圈子,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道士眼见好戏看不成了,两人转圈转的他头晕眼花的,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不如在下做个和事老吧,要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如就此停手可好?”
林麒停下,哼的一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就做和事老了?”
那道士笑道:“在下龙虎山张青山,二位是?”
殷利亨急忙道:“在下武当山殷利亨,跟道兄见礼。”
林麒听见两人都有门派,冷哼道:“老子林麒,没门没派。”说到这,猛然抬头问道:“你是龙虎山的?可认识周兴?”
“周兴是我师兄,小兄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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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乱斗
师傅是张青山师兄,那岂不就是自己的师叔!林麒半信半疑,开口道:“我是周颠的师弟!”林麒回答的巧妙,说的又快,弄得张青山一愣,哦了声,也没在意,可琢磨了一下才回过味来,感情这小子是不想认自己这个师叔来着,他嘿嘿笑道:“你就是林麒了?周颠口中的小林子?他可是说你死在黄河里了,喂了青蛟,你怎么没死?”
林麒翻了翻白眼:“我没死你很失望吗?你见过周颠吗?如何从他口中知道的我?”
“那傻小子在龙虎山上呢,跟在掌教真人身边。”林麒哦了一声,半信半疑,也不见礼,张青山可就有点不是味道了,周兴在龙虎山只是个不显名声的弟子,他张青山却是龙虎山年轻一代的俊杰,便是周兴活着时见了自己,也不敢如此无礼,这小子不过是个还没收录在册的弟子,就敢如此托大?
一旁殷利亨也不是个傻子,眼见两人认了亲,可是暗暗叫苦,一个林麒就已经让他束手无策,再来个张青山,凭他全身是铁,又够两人打几颗钉的?更是后悔,当初来的时候,怎么不邀上几位师兄,若是几位师兄任何一个在,也不是如今这尴尬模样。
张三丰创武当一脉,自有一代宗师气度威望,收徒甚严,这么多年下来,不过就是收了,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七人而已,殷利亨是老六,武功道法,远不如前几位师兄厉害。
近些年武当声威大震,渐渐的有压过龙虎山的势头,龙虎山虽嘴上不说,心中想必也是不舒服的,两派明的客气,暗里却是较劲,殷利亨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江湖,眼见两人搭话,颇有渊源的样子,就觉得不好。
光是林麒那个古怪小子就够他头疼的了,再加上个龙虎山近年来名声鹊起的张青山,如何能是对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也不打招呼,就想趁着二人说话之际溜掉,可他刚一动,林麒窜上来举着量天尺就砍。嘴里骂道:“臭牛鼻子,你杀了鼠解元就要一走了之吗?”
殷利亨躲开,嘴上却不服软,嚷嚷道:“一个鼠怪,称的什么解元?武当山供奉的是荡魔真君,自然要行斩妖除魔之事,杀了个鼠怪又能怎地了?”
林麒怒道:“鼠解元虽是鼠怪,却也知书达理,远比你这臭牛鼻子强,它又不曾招惹了你,又未曾偷了你家粮食,摸了你家婆娘,辛苦修炼这些年,神智刚开,就死在你手,你还有理了?武当山又怎地了?武当山就这般蛮横吗?老子倒要问问张三丰那老牛鼻子,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玩意?”
林麒难缠,殷利亨不想招惹他,但听他提起张三丰,且言语之中甚是不敬,也怒道:“小子,嘴里积些口德,龙虎山上下,都是你这般不知尊卑,没上没下的吗?我武当祖师的名讳也是你这小子能叫的?来来来,今天道爷就代你师门长辈教训教训你……”
张青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是瞧热闹的,没想到见了这么一出,林麒xìng子傲,也不拜他,何况又不是龙虎山的亲传弟子,没记录在册,不过就是周兴收的野徒,本不想为此得罪了武当,那里想到,两人骂来骂去,竟然扯到了龙虎山,顿时也不悦对殷利亨道:“喂喂,你二人之事,可不要扯到龙虎山上去。”指了指林麒道:“这小子是我门中一个师兄收的野徒弟,还没记录在册,算不上是龙虎山的弟子,骂人可要看清楚了。”
殷利亨那里知道那么多,见张青山装模作样,呸的一口道:“你们两个蛇鼠一窝,要打就痛快打,惺惺作态又有什么意思了?来来,今天武当殷利亨就要领教领教龙虎山二位的本事。”
殷利亨挽了个剑花,就等着二人一起上来,却不曾想,林麒冷哼一声对张青山道:“喂,人家要领教龙虎山的本事呢,老子没有记录在册,算不得你龙虎山上的亲传弟子,这是喊你动手呢,怎地不动?莫非怕了这臭牛鼻子?”
殷利亨一身道袍,张青山也是,两人都是道家弟子,林麒这左一个牛鼻子,又一个有鼻子可是连张青山都骂进去了,张青山见他如此刁滑,忍耐不住,骂道:“你这小子,怎地没有半点规矩?难道周兴就没有教你见了长辈要恭敬吗?不恭敬也就算了,冷嘲热讽的又做什么了?再这般无礼,我就替你师傅教训教训你。”
林麒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口出狂言,我林某人一生就一个师傅,周兴是也,如今已过世,你何德何能,就敢要替我师傅教训我?呸……别忘了,老子不是龙虎山记录在册的弟子,你跟老子套的什么近乎,说的什么远近?还长辈,老子认得你个屁……”
林麒xìng子傲,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脾气,心中也不分个正邪,就想活出个自己的xìng子来,黄河地下困了那么多年,早就想得清楚,人这一辈子,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什么正邪,善恶,都是高高在上之人强加给别人的,这世道,谁强谁就是正,谁厉害,谁就是善。
张青山若是一开始对林麒温言暖语,林麒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周颠也会对他恭敬有加,毕竟是周兴的师弟,但从他言语当中,却根本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不要说自己,就连师傅都不在意,否则也不会说出替周兴教训他的话来,既然你不给面子,我林麒有何必给你面子?
龙虎山虽强,我林麒也不是个要饭的,寄人篱下,看你的脸sè,何况未吃过你龙虎山一粒米,喝过你龙虎山一口水,跟谁在这里托大?
林麒和张青山越说越僵,眼看就要动手,搞得殷利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趁这机会就要溜掉,刚一动,张青山立刻闪身拦住他道:“事情都是因你而起,还未说清楚,怎地就要走?”
殷利亨大怒:“要打就早些动手,演了场大戏给谁看?今rì咱们就分出个胜负。”长剑挺立,直的向张青山刺去,张青山也怒,大声道:“你这人怎地如此不晓事,我都说了这小子还不算是龙虎山真正弟子,你俩打架,我就是个看热闹的,如今把我扯了进来,你却要走,留住你问清楚了,怎地就不行了?娘的,真要打架还怕了你不成?”边说,手中长剑也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不分上下,林麒抱着膀子瞧着,一边冷言冷语道:“武当这位大侠本来找的就是你龙虎山正宗弟子,我这种野收的弟子,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了,喂,姓张的,人家拿剑刺你,你手中的剑是娘们手中的扫把吗?刺还回去啊,扭扭捏捏的干什么,跳舞吗?……”
张青山这叫一个气,觉得林麒这小子半点规矩也不懂,自己好歹也是他师叔,说两句嘴也就算了,如今怎地又帮起外人来,冷嘲热讽的?也恼怒起来,躲过殷利亨一剑,剑尖一转就朝林麒划了过去,道:“就教训教训你这小子。”
林麒皱了皱眉,量天尺横的扫出去,挡住张青山划来的剑光,将张青山手中长剑荡开,这当口殷利亨凌空而下,眼见失去了张青山,却也不收回势头,顺势朝着林麒头顶劈下,林麒身形一转,猛然转到张青山后面,朝他腰眼横扫。
从挡下张青山一剑,到躲开殷利亨,再朝张青山横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若是眼慢的,只怕连他如何出手都看不出来,他手中量天尺,虽然没有张青山和殷利亨那般神威凛凛,轻巧灵动却远远胜过。
三人一个是武当张三丰亲传弟子,一个是龙虎山年轻一代俊杰,一个从黄河地下待了七年,得到千年前鬼巫传承的怪才,三人各有各的优势,武当剑法刚柔并济,神妙非常,龙虎山剑术虽然不显,但千年传承也是不可小窥,剑法自有jīng妙之处,更兼一手符箓参杂其中,也是厉害的异常,三人中明面上看去林麒最弱,但他身轻,力大,速度极快,虽然出手没什么章法,但这会丹田内的yīn阳果被激发的愈发纯属,手中量天尺又是神器,人也机灵,不与二人拼命,抽冷子就是偷袭,反而是三人之中最难缠的。
这会林麒也放开了,任由丹田内yīn阳果旋转激发,先是道道纯阳火气,随即是冰寒冷气,然后就是一会热,一会冷,相互交换,随着量天尺激发出来,朝着二人身上又是砍,又是刺,又是剁……弄得张青山和殷利亨苦不堪言。
三人斗了个不亦乐乎,一会是林麒和殷利亨夹击张青山,一会又是张青山殷利亨夹击林麒,一会林麒和张青山夹击殷利亨……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三人乱斗一起,都是小心翼翼,振奋jīng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折在此处,时间一长都是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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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章 不服
三人之中最惊讶的当数张青山,先前躲在树上看热闹,并不觉得两人有多厉害,他早就认出了殷利亨,觉得江湖盛传并不都是真的,武当六侠,竟然连个不知名的小子都拾掇不下,反而被逼的手忙脚乱,一定是浪得虚名。却不曾想,自己动手,才发现张三丰这第六个徒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尤其是一手太极剑法,圆转自如,以柔克刚,yīn阳相济,当真厉害到家了,有几次身上的气机就被他牵引着走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林麒,周兴在龙虎山,就是个中下的弟子,武艺道法不算出众,学了些抓鬼驱邪的法门,并不受门中长辈重视,否则当初也不会赶下山去,周兴就不甚强,他收的徒弟能强到那去?却没想到,周兴这个徒弟,竟然厉害到了如此地步。
张青山是正一教张真人的亲侄子,也是亲传弟子,常被门中上下称赞是五十年来资质最好的,五岁开始修道,十五岁行走江湖,闯下好大的名头,能再他手上走上几十回合的,真没几个。
一开始张青山全然没将两人放在眼里,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这会轻视之心早就没得无影无踪了,反倒是越来越小心,尤其是小心那个便宜师侄,古怪jīng灵,也不知道在那学的本事,竟然就快到了这个地步,不管自己手中长剑还是符箓,刚一比划,对方就像是知道了自己要如何动作,就会趁机反击,端的是令人头疼不已。
他那里知道林麒当年在黄河地宫下面,太过无聊的rì子,就算有粒灰尘起伏都能盯着看上半天,研究研究灰尘会落向何方,那一双眼,练得是火眼金睛也似,即使你动作再快,只要一动,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林麒手中尺子厉害就不必说了,怪的是没有章法,不像殷利亨,张青山,剑法使将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他什么套路都没有,就是快,力气大,明着打不过,就偷袭,搞得两人不不厌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三人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这一场乱斗,打了快一个时辰愣是没分出胜负,其实高手之间过招,打不了那么长时间,几招之内必定分出胜负,因为高手过招不像一般人想象的你来我往,不打上半天,就好像没看头似的,那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高手。
真正的高手临敌,全身的jīng气神都提到最高,只要对方一个疏忽,就会招来致命一击,或是两人层次不同,那也就是几下的事。像三人这样乱斗了一个多时辰不分胜负的,天下少见,殷利亨,张青山累得是眼冒金星,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只是咬着牙强撑,林麒也累,这两人不愧是名门大派的,身手高强,并不好对付,稍有不注意两口宝剑就跟两条活蛇一样,伺机而动,等着咬上一口,他临敌经验又浅,又没章法,能强撑下来委实是奇迹。
三人谁也不敢大意,都知道其余两个不弱,稍有不慎就得重伤,都是苦苦硬撑,如此这般又撑了半个多时辰,月亮都升到了头顶,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殷利亨已是到了极限,咬牙横扫出一剑,心下凄然,这一剑扫出去,就再也没有余力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啪啪!两声轻响,那是林麒的尺子和张青山的长剑挡住殷利亨这一剑,殷利亨原本以为手中七星宝剑会荡回来,却没想到,林麒和张青山二人,挡住一剑后,竟然身子歪,全都累躺在了地上,倒是殷利亨还站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个难缠的家伙,竟然比自己还先没了力气?心中一喜,哈哈笑道:“就我站着!我……”后面的话还没出口,累得斜躺在地上喘粗气的林麒看他张狂,气不打一出来,伸脚朝他腿弯就是一脚。
这一脚也没多大的力气,却是立刻就把殷利亨踢到在地,他身子跌倒,全身酸疼难耐,再无半分力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咯咯笑道:“你……你们两个先我倒下,这场架,还是我赢了,啊哈哈……”
林麒看不得他得意,呸的一口骂道:“臭牛鼻子,得意什么?休息片刻,再来打过!”
殷利亨得意笑道:“打就打,还怕了你不成,不过最后还是我赢,臭小子你就认命吧!”
林麒大怒道:“不用休息,老子现在就踢死了你。”说着话也不起身,伸脚去踢殷利亨,两人跌倒地方离的近,林麒实着的踢了他几下,殷利亨也是全身酥软没有半点力气,却也不服输,大怒道:“就让你看看某的本事。”边说边伸脚来踢。
眼见着两人就如孩子一般踢来踢去,那里还有半点高手的模样,倒像是两个乡村少年打架胡闹,一边踢一边嘴里还不饶人,林麒道:“臭牛鼻子,老子今天不给点好看,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殷利亨道:“你跟鼠怪一道,也是个鼠辈,道爷还怕了你不成,来来……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两人卯足了劲你来我往,像是刚才打斗没分出胜负,就要在嘴上分出来,闹腾了会,两人都筋疲力尽,还是不罢休,互相对着吐吐沫,你一口,我一口,吐得不亦乐乎。张青山哭笑不得,觉得这辈子过的最莫名其妙的就是今天了。
三人里面张青山最大,数他老成,两人这幅模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都不是孩子了,怎地就没完没了起来了!喂喂!我说,你俩到底为何打起来?先前可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不如你二人说说,我给评评理如何?”
林麒骂道:“我个龙虎山的野弟子,那用得起你这亲传的弟子评理!折煞我了,再者说了,我二人为何打起来,关你屁事,滚一边去!”殷利亨也骂:“你是龙虎山的,他也是龙虎山的,你当然帮着他了,少来在这装好心……”
张青山对着殷利亨也骂:“你傻啊,还是缺心眼?我要跟那小子一伙的,他能这么跟我说话?还打生打死的,早就一起拾掇你了,你俩真是棒槌,有什么了不起的恩怨,在这里打生打死的,老子却是有正事,不是陪你俩胡闹来的……”
三人实在的斗得凶狠,彼此看谁都不顺眼,不过张青山这话也有道理,尤其是林麒,心中一凛,暗想:自己是寻找玉娘下落来的,暗处还有个厉害的妖人,若是在这里跟这两个傻货拼个死去活来,遇到妖人不敌,岂不是冤枉。虽然已经知道了周颠的下落,但既然答应了刘伯温,这事总要管下去,何况其中还有马面的面子,那老鬼不是个善心的,若是知道这事没给他办好,rì后给自己使绊子,可就得不偿失。
想明白了,林麒立刻道:“好,看在你认识我师傅的份上,老子就相信你一回,不过这殷利亨自称武当弟子,我却是大大的不信,武当乃是名门正派,绝不是偷袭暗算的小人,这小子很是可疑……”
殷利亨怒道:“放屁,老子看你才是可疑,大晚上的跟着一个鼠怪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林麒冷哼一声道:“老子是来斩妖除魔的。”便将如何为了寻找周颠来到刘家村,如何碰上了这事,又如何说动了鼠解元陪他去找石门飞瀑,如何被殷利亨偷袭,害了鼠解元的xìng命,前前后后说了个遍,然后问张青山:“你说这臭牛鼻子是不是该死?”
林麒说完,殷利亨才知道是自己鲁莽了,当初看到林麒还以为是孤魂野鬼跟着个鼠怪,就以为是妖邪,不管不顾的出手,没想到林麒也是来解决刘家村之事的,真真是个误会,可此时要他低头认错,也不可能,犹自口硬道:“你yīn身出游,能说,能动,跟个修炼几百年的老鬼一样,谁又能知道你是个活人,可不就当做恶鬼了。”
殷利亨话出口,张青山愣住,yīn神出游并不稀奇,他也能,但不过是出去游荡一圈,跟个虚影一样,并不能做些什么,还得早早回身,能坚持一炷香就很了不起了,可听殷利亨的意思,林麒不但能yīn神出窍,并且能说,能动,还能游荡,委实不可思议。
林麒怒道:“老子yīn神强大那是本事,你就能偷袭吗?若不是老子见机得快,岂不是被你一剑坏了神魂!你到有理了,那鼠解元碍着你什么事了,竟然将他害死,武当弟子就了不起?就能随便取人xìng命?”
殷利亨本心不服,暗道:你不是没死吗,怎地就如此不依不饶的?但也知道是自己鲁莽所致,理亏在先,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两人吵嚷之间,张青山也搞清楚了前因后果,知道这个和事老还是得自己来做,否则两人打起来,没准又把自己牵连进来,想了想,暗暗后悔,没事看的什么热闹,以后再有别人打架,说死也不看热闹的,有多远跑多远。
心中这么想,嘴上却道:“二位,二位,听我一言,我来到此地,为的也是刘家村的事,咱们好好说说,莫要让妖邪之辈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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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章 山谷
三人都知道再打下去没什么味道,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一起累死,别无他路。此刻都是全身酸软,气力全无,也懒得动弹,各在躺在地上说起为何到的此处。
殷利亨是徐朗家人请来的,徐朗进士出身,曾游过武当,与殷利亨交好,他一个月未回家,家中派人寻找,却如何都找不到刘家村,报了官也是无用。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任谁也是着急,情急之下派人上武当向殷利亨求助,殷利亨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有他出手好过无头苍绳似的着急,殷利亨接了信就赶到了附近,跟林麒一样转悠了几圈找不到进村的路,恰巧和尚被人追赶进了山。
殷利亨觉得和尚古怪,悄悄跟在身后,他一身功夫,身轻如燕,和尚又那里能发觉的了,就这样带着殷利亨进了刘家村,殷利亨暗中一查,徐朗早就死了一个月了,想要出村却不是那么容易,又一想徐朗与自己交好,总不能这样看着他死了不管不顾,若是徐家人问起来,难道是说被恶鬼索了命去?
殷利亨是江湖上出名的侠客,张三丰老神仙的第六个徒弟,碰见这种事不能不管,躲在暗处观察,查来查去,几天过去仍是没有半点头绪,恰巧这一天林麒找到了鼠解元,鼠解元带着他去石门飞瀑,让殷利亨碰见。
林麒yīn身强大,跟个**几百年的老鬼也不差什么,让殷利亨误认为是邪祟,当初一剑刺出,打的念头是先示威杀了一个,吓唬住另外一个,再细细审问,总能问出想知道的,却没想到,林麒如此妖孽,竟然闪念回到了身体,更没想到林麒也是查探此事的,因此结下误会。
武当供奉是真武荡魔大帝,算是全真一脉,抓鬼画符的也会,不过武当对付邪祟,一味用强,只有四个办法,镇,压,灭,杀!是以一旦出手都是狠招,这也是林麒为何如此愤恨的原因,若不是他见机的快,yīn身强大,怕是这时候真就成了鬼了。
张青山来到此时,是被青田的知县请来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治下一个村子出了怪事,若是普通的村子也就罢了,偏偏里面有三个名望颇高之人,都是饱学鸿儒,出了事,三家连着找到县里,县里也派出衙役,捕头,却怎么也找不到刘家村,正好张青山云游到此,被知县请到家中,细细将事情说了,才有了张青山夜探,看到林麒和殷利亨打架的一幕。
张青山是龙虎山亲传子弟,一代俊杰,比起周兴来不知道高明了多少,一手符箓的功夫更是妙绝,林麒会的,他都会,林麒不会的他也会,能进到被yīn气封闭的村子对别人来说是难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龙虎山千年传承的确有独到之处。
三人说清楚了来历,林麒冷哼一声对殷利亨骂道:“臭牛鼻子,玉娘所在之处,只有鼠解元知道,你杀了他,已是没了消息,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殷利亨自知理屈,哼了一声也没说话,张青山道:“先前都是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了,既然大家都是来找玉娘的,不如联手,若是有个什么变故,也有个照应。”
三人说了这半天,都恢复了不少气力,林麒哼的一声道:“你们二位一个武当**,一个龙虎山亲传**,我这野路来的,可不敢与你二人同行,若是传了出去,说我没廉耻的巴结二位,这张面皮可就要不得了,二位就此告别吧。”说完站起来瞧了瞧殷利亨,朝他呸的吐了口吐沫,转身就走。
林麒倒也不是就此跟他了解了恩怨,只是寻找玉娘要紧,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他跟殷利亨青山不见绿水长流,要算账的rì子在后头,也不差在这一时。
殷利亨本有些惭愧,张青山提出联手,默然不语,已是认同了的,但见林麒如此傲慢无礼,不由得又是恼怒起来,就想上前与他理论,却被张青山一把拽住道:“你差点就取了他xìng命,让他吐一口就吐一口吧,张真人的**,还能没这点肚量了?”
殷利亨少年得志,从未这般被人对待过,但他毕竟受张三丰熏陶rì久,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不在言语,问张青山:“道兄是个明事理的,先前的事,咱们也不去说它了,只说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张青山朝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林麒努努嘴,道:“跟着他,这小子既然跟鼠解元都走到这了,说不准就能找到他说的石门飞瀑。”殷利亨沉默了下,点点头,张青山笑了笑,带头先行。
林麒快步向前,知道身后跟着两人,有心想要呵斥两人不要跟来,转念一想,这里又不是自家开的,凭的什么不让两人跟着?若是能打过两人,臭揍一顿扔在路边也就是了,若是两人联手,挨揍的只能是自己,现在三人都是各怀心思,万万不能让他俩联手了,想到这,还是什么也没说,脚下更快,想要甩掉二人。
他走得快,张青山和殷利亨也不慢,跟在林麒身后若即若离,如此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忽见右侧有一道山缝,缝隙很窄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仅仅能容纳一个人下去。顺着山缝向下看,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下面是不是悬空的,这样的一道山缝自然不会引起常人注意,若不是之前鼠解元跟他说起,恐怕也是发现不了。
只是这缝隙太过窄小,冒险进去,若是遇敌,连身躯都难以转动,但转念一想,如此狭小的地方,自己转不过身躯,别人就能了?何况玉娘的事,还是尽早解决的好,如今已知道周颠所在,总是要去看上一眼的。
有了这心思,也就不在犹豫,挤进山缝,用脚向试探了一下,发现落脚处很是结实,小心的一点点向前挪动。如此走了一会,前方有光亮之处,林麒加快速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走出山缝,眼前豁然开朗,他向前一看,忍不住愣了,眼前景sè竟是美不胜收。
月光之下一道瀑布,形若垂练,溅如跳珠,散似银雾。瀑布两侧,树木繁长,郁郁葱葱,一株株古松弯曲盘生,松叶形成团扇,龙须倒挂,青苔布满山崖。飞瀑就在两峰中间的山崖上。看那飞瀑,气如白虹,垂如匹练,溅如跳珠,散如轻雾,在月光辉映下,散在潭中沙沙作响。
如此盛景真如洞天福地一般,鼠解元却说看见玉娘在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会他也没工夫品味景sè,四下寻找,却见四周山壁竖立,猿猴难攀,瀑布下面是个椭圆形的小小水潭,范围不大,不见源头,估计是地下泉水喷涌而成。水潭里水质碧绿,从这里看去不知深浅,湖水西边有个缺口,水从那里流出,汇成一条小溪,蜿蜒而去。水潭象一块晶莹的碧玉,镶嵌在这山谷之中,水潭久旱不涸、久雨不溢,水平如镜,倒映苍松翠柏,蓝天白云,景sè万千。山中水气郁结,云雾氤氲,山谷薄雾缭绕,白云时而傍山升腾,时而翻滚而下,郁郁葱葱的松桦合围池畔,溢绿摇翠,仿佛瑶台仙境一般。
如此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头,又那里有玉娘,林麒有些颓然,觉得这一夜白忙活了,刚要转身离开,就见张青山和殷利亨小心从山缝中走了出来,林麒心道,自己没找到玉娘,或许这二人就能找到,若是找不到,却也不介意看两人笑话,抱着膀子闪到一边,冷冷瞧着。
张青山出了山缝,见林麒站在一边动也不动,好奇问道:“可是见到玉娘了?”
林麒摇摇头,道:“鼠解元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我本事太小,却是找不到玉娘所在之处,二位都是有来历的,不如找找看。”
张青山点点头,道:“也说的是,能找到这,已是很不容易了,剩下的交给我二人就是。”
林麒冷笑道:“那就看你的了。”
张青山道:“那我就来试试。”说着话,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手指一动,拇指和食指间就夹了一张黄符,随手一抖哗啦啦只响。林麒知道他这是要做法了,张青山神情肃穆,大声念诵咒语:“天罡扬威,玄武后随。玉彩摇弋,荧惑流辉。神光照耀,太白成瑞。六丙来迎,百福攸归……”咒语出口,将手中黄符朝空中一扔,叱了声:“去吧。”
随着去吧两字出口,那道黄符闪过一丝金sè光芒,绕着整个山谷一圈,忽地钻进了前面瀑布之中,这咒语,这手法,林麒想起师父曾经用过,却是没有张青山这般厉害,见到熟悉的情景,心中忍不住一酸。
张青山大声道:“寻路符被我施了秘术,不管人鬼,若有半点气息都能找到,二位,瀑布后面有古怪,何不随我一起去看看!”(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八章 活尸
张青山话音刚落,殷利亨已率先进了瀑布,但见他脚不沾地,向前而行,潇洒灵动,恍如仙人,随后传来声音:“二位一个找到了这里,一个找到瀑布山洞,在下不才先出份力气……”
三个人谁都不是服输的主,林麒找到这里,张青山露了一手符箓功夫,殷利亨又怎会甘于二人之后,率先钻进了瀑布,殷利亨身轻如燕,张青山和林麒也不差,两人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也进了瀑布后面山洞。
进了山洞,别有洞天,漆黑之中,里面雾气蒸腾,处处都是腥臭的野兽粪便和糜烂的树叶,看上去鬼气yīn森,如此yīn森之地,若是殷利亨自己前来,必定不敢大意,但他身后张青山林麒紧随而至,怎么也不能让这二人小瞧了,扬起手中七星宝剑,一道剑芒划出,急速向前而去。
张青山进了山洞,鼻子抽动了几下,掏出一张符咒,迎风燃了,用手一拍,变成一堆的纸灰,递给林麒道:“含在嘴里,此地有些古怪,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走丢了。”林麒哼了一声,瞧了瞧他手心上黑乎乎的纸灰,道:“这等好东西还是你留着慢慢吃吧,我用不着。”侧身越过他,追着殷利亨去了。
张青山苦笑,觉得这个便宜师侄xìng子委实太傲了些,虽然先前他说话不太中听,但事后他一直找机会缓和,若是个懂事的,也就顺着他给的梯子下来了,毕竟两人颇有渊源,怎么说林麒都是龙虎山的**,不管在册不在册,周兴可是在册的,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林麒倒也不是不懂事,只是先前张青山的话语伤了他,还什么没在册的野**,委实伤人,龙虎山名声是大,可他林麒又不是要饭的,若不是看在师傅面子上,你龙虎山在厉害,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了?
三人各怀心思,都是暗中开了yīn眼,洞中虽黑却也无碍,奔腾之间已是窜出去了几十丈的距离,忽地前面传来殷利亨一声惊叫,张青山和林麒都是一惊,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险情,急忙纵身上前,到了近处,却见殷利亨站住了,双目圆睁看向前面。
前方俨然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里面,全是明灭不定的磷火,磷火幽绿幽绿的飘飘荡荡,充斥了整个山洞,正中间,是一座平台,平台上是一个圆形的祭坛,上面伏卧着一个yīn沉晦暗不明的人影,虽然距离遥远,但从那人影的体形上,还是能够看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祭坛四周,有一条环形的水道,隐约的有水流动的声响,水道中,站着有一百多个yīn沉的黑sè人影,仔细一看,全都是些壮年男子,年纪最大的也超不过三十岁去,各个赤身**,七窍流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身子膨胀如球,皮肤都是污黑的绿sè、甚至可以清楚的看清布满全身血脉,颜面肿大,早已不能辨认出生前的模样。
一百多个死人,环绕在水道之中,排排而立,各个七窍流血,面目狰狞,说不出的怪异,水道之中根本无水,流淌着的是鲜红鲜红的血液,血液缓慢而动,像是有无形力道推动,更有血泡时而浮起,时而落下,偶尔发出清脆啪啪!碎裂的声响。
眼前情形诡异难测,也不怪殷利亨惊叫,三人都愣住,脑子里百转千回,也不知道祭坛上面的女子是不是玉娘,又或者是什么yīn邪之物,谁也不敢轻举乱动,殷利亨瞧了瞧二人脸sè,沉声道:“这些是什么鬼东西?二位可有眉目?”
林麒沉声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刚要走,却被张青山一把拽住,道:“莫要莽撞,这是血煞催yīn阵,最是yīn**毒,这些男子还没有完全死透,不信你看。”说着手中宝剑向前划去,嗤一道剑气划过,花开一男子胸前,就见裂开一道血口,有鲜血慢慢沁出。
若是常人被划出这么道口子,必定是鲜血直流,这男子身上鲜血却如果浆一般流出的十分缓慢,死人绝对不会流出鲜血,更不会流动,那只能说明这个男子真的没死透,可都这个模样了还没死透,委实太过骇人。
张青山道:“二位看,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意,七窍之中仍然流血,虽然缓慢却也还是有,鲜血顺着身躯滴到水道之中,每滴下一滴,水道里的鲜血就如活水一般向前涌动,这是个血池啊。”
张青山不愧是龙虎山上年轻一代俊杰,认出了这阵法,林麒和殷利亨,倒也虚心,知道不是逞能的时候,静静听着,张青山语气沉重,道:“布这阵法的人十分恶毒,他将这些男子置于血池之中,断了他们的生机,却不急着杀死,而是慢慢折磨,一点点流干他们身上的血,这些人似死非死,却是生机已绝。
看他们模样至少也有一个月了,还不死,那是要等到七七四十九rì之后,待身上的鲜血全部流尽之后,才会完全丧失了心智,这般泡在血池之中,每个人都无**回转世,如此惨痛折磨,直至魂魄飞散,这过程就如同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一般,残忍非常。
这些壮年男子魂魄rì夜煎熬,必然会怨气极深,这股怨气传给祭坛上的女子,就是在用血食,血煞,供养这个女子,而祭坛上的女子吸纳了如此多的积怨之气,该有多厉害?
张青山讲完,林麒猛然想起刘伯温对他说过玉娘的事,玉娘出事已有两个多月,刘伯温遇见玉娘却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自从刘伯温遇见玉娘,刘家村才被yīn气封住,里面的人无法出去,外面的人无法进来,这里如此多的男子,如此模样,莫非都是当初强抢玉娘的强盗?
但看这布置,想必早就有人暗中下手,否则环形的血池和那祭坛都是不短短时rì能够成型的。想到这里,他问张青山:“别的先不说他了,你说祭坛上面的女子是不是玉娘?”
张青山叹息道:“不管是不是玉娘,都不是个好对付的。”
林麒沉声道:“是不是好对付的都要对付,难不成咱们三个掉头就走?二位真要这么想,就请先回吧,我可是答应了刘家村的人,帮他们度过此劫,便是千难万险,刀山火海,说不得也就要闯一闯了。”
张青山道:“莫急,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小心无大错,先且看我将这里点亮,其他的随后再做计较。”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盏白纸折成的纸灯,扁扁的被他拉开,念动咒语:“五星列照,焕明五方,水星却灾,木德致昌,荧光消祸,太白辟兵,镇星四据,家国利亨。名刊玉简,字录帝房,乘烟散景,飞腾太空,出入冥无,游宴十方。五云浮盖,招神摄风。役使雷霆,上卫仙翁……”
此咒叫做五星神咒,能够摄取光明,张青山咒语念完,手中纸灯就如有了灵xìng一般,飘忽着脱离他手掌,向上慢慢一点点升去,纸灯先是有一点白光闪烁,随着越升越高,光芒也越来越盛,到了后面简直将个石洞照耀得犹如白昼一般。等到纸灯升到石洞最上方,整个石洞里面各处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祭坛上的女子长发散落,背对着三人,身上穿了一件鲜红的嫁衣,半卧在祭台正中,石洞右边角落里堆积着十几口黑sè的木箱,上面的喜字还在,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玉娘的陪嫁,这个女子十有**是玉娘。
林麒,张青山,殷利亨,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管这女子是不是玉娘都必将危害整个刘家村,何况这女子要不是女娘,又会是谁?殷利亨沉声道:“我先去看看,若有事,还望二位援手。”
此时三人在没了先前争胜的心思,在这yīn邪之地,都感觉有些沉重,殷利亨握紧了手中七星宝剑,向前而行,林麒见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倒也不是个yīn险势力的小人,比张青山还要让他觉得自然舒服些,开口道:“我随你去。”
殷利亨扭头看了看他,想要说些什么,还是碍于面子什么都没说,淡淡一笑,却是表明了对林麒没有恶意,林麒也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靠近祭台,两人走的缓慢,一步一个脚印,不知为什么,心中都觉得此时如此平静,并不是什么好事,怕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隐忍。
两人想的倒也没错,果然,离那环形水道还有十几丈左右的距离,祭台上的女子突然动了一动,一颗头颅缓慢抬起,黑sè的长发铺满了整个祭台,渐渐收缩到一起,原本所有站在水道中低垂着头的活尸,猛然间全部抬头,一双双肉球样的眼睛里红sè的血液流淌出来。咔咔咔……奇异的声响中,所有活尸一起有节奏的转动脖颈,朝林麒和殷利亨看了过来。
环形水道中的鲜血此刻突然沸腾起来,升腾出一道道热气,带着腥臭的味道,祭台上的女子缓慢而起,慵懒的撑起半个身躯,猛然转过头来,林麒就见女子双眼中shè出无比怨毒仇恨的光芒,这光芒犹若实质,让他心神瞬间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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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章 尸藤
张青山见女子缓慢而起,暗叫一声不好,再去看林麒和殷利亨,两人脚步骤然沉重,急忙取出两张黄符,大声念诵咒语:“吾德天助,前后遮罗。青龙白虎,左右驱魔。朱雀前导,使吾会他。天威助我,六丙除疴……”咒语声中两道黄符闪耀光芒箭矢般激shè,贴在林麒和殷利亨后背。
黄符贴在二人后背,散发出淡淡金光,两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心头清明,不在恍惚,殷利亨见祭台上的女子如此邪xìng,忍耐不住,执剑跃起,朝祭台扑去,张青山脸sè大变,急忙喊道:“莫要莽撞!”已是晚了,殷利亨人在空中,气势未歇,眼见着就要到了祭台上面。
就在这时,林麒和张青山看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环形水道中面对着殷利亨的几个男子,身上突然长出绿sè的藤条,这些藤条生长速度之快,闻所未见,只是瞬间便有百八十枝,从尸体上各处冒出,犹如一双双妖异的怪手,朝着殷利亨席卷过来。
殷利亨的身形被阻,人在空中顿了一顿,就要向下坠去,他怒哼一声,手中长剑扬起,一道光芒划向奔他而来古怪的树藤,张青山情急之下急忙跃了过去,左手一抖,摸出一张符来穿在剑尖上。长剑仍在极快地振动,那张符一穿上,无火自燃,他捏着符往剑身一抹,剑身上朱砂所绘的那道符一下子灼灼放光,像是要凸出剑身。张青山抖了抖剑,指着空中妖异舞动的树藤:“疾!”
树藤也像是感到了危险,急忙后退,对着张青山左右摇晃,似是在躲开张青山的剑尖。这正是龙虎山秘剑正一天觉剑。殷利亨一剑落空,人也落了下来,扬了扬手中七星宝剑就要再上,张青山横在他身前,大声道:“这是尸藤,不可大意……”
殷利亨手中长剑握紧,终究是还是没有莽撞,向后退了两步,退到张青山与林麒身边,沉声问道:“这邪物是何来历?”
张青山凝重道:“此乃尸藤,用人血邪法喂养成的,尸藤yīn邪无比,活人沾染到,就会钻进五脏六腑,以人身躯为土地,生长蔓延,你看这些男子为何不穿衣衫,那是因为此时他们就是一颗树,一颗人树,怪不得半死不活的模样,原来如此。”
张青山并未说的很仔细,但林麒和殷利亨听得已是脸sè大变,万万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的秘术,三人站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树藤不见了人影,空中扭动几下,又都快速钻进人身,这情形无比的怪异,这些树人与他们敌对,为的就是保护祭坛上的女子。
此时,祭坛上的女子又有了变化,她缓慢而起,站直了身躯,一头黑发无风自动,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孔来,女子面白无血sè,美丽妖艳,身上皮肤如羊脂玉一般光滑,身上血sè的嫁衣正由残破变得一点点完整起来。
环形水道中,鲜血犹如沸腾了一般冒起一个个血泡,啪啪啪……升起幻灭,浓烈恶血腥之气蒸腾向上,将女子完全笼罩住,女子的双眼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张青山随着女子身上血sè嫁衣的变化越来越凝重,像是有什么没有想明白,林麒和殷利亨不敢大意,三人中张青山的见识远远超过二人,都在等待他的号令,谁知张青山呆立了半响,忽然大声叫道:“千万不能让女子身上的嫁衣成形,否则这世间就又多了个魔头。”
殷利亨闻言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张青山道:“还在想。”殷利亨冷笑道:“这会了那有时间容你多想,还不是要硬闯。”说着横剑在胸,大踏步向前而去,林麒估摸着女子也是玉娘,此时除了硬来,别无他法,握紧了量天尺跟了上去。
两人一靠近血池,巨变突生,一百多个**男子,像是感觉到了威胁,齐的抬起左臂,五指张开,斜指向祭台上的女子,眼见着无数粗如童臂的树藤蜿蜒向上,将女子整个笼罩起来,构成了一个封闭的圈子,将女子封闭在了圈子里。如果他们想要去救出女子,就不可能不碰到这些尸腾,而他们一旦与这**的东西相接触,就会有一种肉眼看不到的种子迅速的钻入体内,**他们的血肉,迅速生长,最终,也会变成站在血池中的树人。
林麒原以为如此就够难办的了,却没想到,这些活尸另一只手斜着举起来,竟然对着三人,无数的树藤犹如一条条怪蛇,上面挂着翠绿的枝叶,扭曲舞动朝着三人铺天盖地而来,
尸縢一蔓生出来,林麒和殷利亨反应迅速,立即冲到近前,殷利亨举剑砍去,将其中一条蔓生出来的树藤砍断,张青山见状大惊,急忙喝道:“后退,你们千万不要近前……”可是已经晚了,那落在地上的枝条毒蛇一样的迅速窜动起来。
张青山来不及多想,两眼圆睁,右手稳稳地握着长剑,左手里突然飞出一张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握在掌中的,那张符只是一张薄薄的黄纸,但此时却同一片钢板一般,随左手一伸,符已贴到了尸縢上。
那张符一到尸縢上,就像扔到水中的一块火炭,猛地冒起一股白烟,尸縢虽快,却被符纸一下包住,张青山看准机会,右手一动,剑已疾刺而下,正尸縢断口处插入。他趁势一挑,长剑透过尸縢,倒像入了剑鞘,接着一抖,尸縢寸寸碎裂,摔在地上。
张青山一招得手,左手连弹,又是三道符飞出。这三道符像是活了一样,飞shè而出,缠住最前面的几条尸縢,三道符有如三个楔子,几枝尸縢左右摇摆,却甩不脱符纸。张青山左手伸剑指,嘴里念了几句咒,右手长剑一指,三张符纸立时燃烧,尸縢发出尖细的叫声,竟如几条小小的火龙,在空中打了几个转。那三张符纸一烧便化成灰烬,但尸縢却像被人用朱笔描过一样,多了几个殷红的符字,这几个符字便如烧红的木炭,深入肌里,那几条尸縢空中扭了两扭,“啪”一声摔在地上,登时烧成了一段段焦炭。
变故来的太快,简直就是眼花缭乱,林麒和殷利亨见了张青山这一手符箓之术,暗自佩服,三人先前比试并未分出上下,年纪又都不大,都有争胜的心思,林麒见张青山对付得了尸藤,趁着空荡,几步上前跃起,量天尺散发出淡淡五sè光芒,就朝禁锢女子的尸藤砍了过去。
张青山脸sè大变,高呼道:“且慢!”此时林麒已在空中,就算听到了也无法停住,何况他并未觉得这尸藤又多厉害,不过是张青山夸大其词罢了,尺子的五sè光芒浩浩荡荡,竟然逼迫得尸藤舞动不休,犹如平静水潭被扔进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却也在这时,祭台上的女子忽然站直了身躯,一头乌黑的长发荡起,无风自动,她的脸方才还娇美无匹,此时却像投入烈火中的雪块般,正在极快地融化变形,血sè淡去,一张脸变得白玉一般晶莹。全身上下散发出如明月一般的光辉。林麒看得清楚,就见女子心窝中有一块玉蝉嵌在肉中,无数血丝,犹如鲜红鲜红的蚕丝,将她身上的嫁衣一点点,一点点,修补完全,林麒心中一动,觉得女子如此模样,定是玉蝉作怪,伸手就朝玉蝉抓去。
眼见林麒单手就要触碰到女子,将个女子笼罩起来的尸藤中,突然伸出两枝粗大的犹如怪蛇一样的红sè藤枝,眼见着上面还带着偏偏碧绿碧绿的叶子,其中一枝快速钻出缠住了量天尺,量天尺五sè光芒大涨,尸藤触碰到量天尺就如水珠掉到了水中,发出嗤嗤嗤……声响,更冒出阵阵白烟,以一种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了下去,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林麒眼前突然一花,量天尺像是突然有千钧之重,再伸不出半寸,他正待收力,但量天尺又像被巨石夹住了,拉也拉不回来,这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林麒整个人身在空中顿了一顿,就这么一顿的功夫,足够让另一枝尸藤缠绕上来。
他觉得右腿一沉,另一枝尸藤已然缠住了他的右腿,将他向下拉扯,同时从腿上骤然传来一阵阵麻痒,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腿上爬,这种麻痒直痒到了骨头里头,让人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抓挠。
林麒心知不妙,还是大意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心一横,左脚踩在盘在他右腿的尸藤,身躯却仍是向前而去,这时缠绕在量天尺上的尸藤已化作飞灰消散,林麒大喝一声,量天尺开路,逼退挡路的尸藤,右手猛然伸出,扯住了女子身上的嫁衣,“嚓”一声,只撕下一片衣角,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人像一片被狂风吹起的树叶,一下飞了起来,一起一落,人已在数丈开外。(未完待续。)
争一百三十章 争人
女子身上的嫁衣像是罩门所在,林麒撕下一块来,女子一颗头颅低垂,竟又缓缓躺下,优雅如同皇宫中的娘娘。.所有尸藤猛然疯长,长到山洞顶端,前端向下弯曲,将女子密密实实笼罩在里面,再也看不到半点。
林麒跃到几丈开外,右腿不听使唤,噗通!跌倒在地,右腿酸麻难耐,低头去看,右小腿已然变得又粗又硬,黑的如焦炭一般,更有无数的黑点,顺着右腿向上涌去。
林麒嗯的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流,张青山和殷利亨急掠而来,齐声问道:“没事。”
林麒道:“没事,就是右腿酸麻难耐。”张青山急道:“你怎地不听我话,尸藤最是邪姓,沾染上身,就有yīn毒种子缠身,若是钻到胸腔之中,你就跟那些活尸一样了,这可如何是好?”
殷利亨却惊呼道:“我明明看到你撕下女子一块衣衫,怎地变成了一滩血迹!”他一说,张青山急忙朝林麒手上看去,那里还有什么嫁衣残布,只是一滩鲜血摊在地上,散发出淡淡清香味道。
张青山道:“别的一会再说,先将你腿上的尸虫逼出来,可是……来的急,没带那么多的东西啊……”林麒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张青山虽然有些傲气,却也不是什么坏人,对他笑道:“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着盘腿坐起,暗暗观想,调动丹田内的yīn阳果。
这个法子林麒还是无意中得到,一般人走yīn,或是驱邪,身上多少都会沾染上yīn邪气息,就如他的义父王十八,走一次yīn至少要休息上一个月,那是因为yīn气入体,人身无法承受的缘故。而林麒多次yīn神出游,去过yīn司,到过鬼市,身上却从来没有半点不适,全因他体内的这颗yīn阳果,yīn阳果委实是夺天地造化的一颗果子,不融不化,就在他丹田扎根,平时yīn阳二气蛰伏,林麒与常人无异,若是有外来yīn邪,阳热火毒,那是绝对容纳不了,就像林麒的丹田是这果子的家,谁也别想再进来。
有这果子在林麒并不如何担心,他体内气机被殷利亨太极功夫引发,转动果子更加得心应手,心念之下,果子缓缓转动,一股至寒之气,顺着丹田到了右腿。眼见着林麒的右腿就散发出阵阵寒气,寒气委实太过霸道,逼的殷利亨和张青山都忍不住向后退了退,瞬间林麒右腿成了一个冰柱,所有的黑点都被冻结在里面。
若是仔细去瞧,就会发现这些黑点犹如一颗颗人头,竟然呈现人的面目,只是每一颗黑点都如恶鬼,狰狞丑陋,张青山没想到林麒还有这么一手,忍不住道:“暂时冻住也好,只是不能动了,就看我二人的。”
他是没吃过林麒的苦头,殷利亨却是深受其苦,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他可不光是这寒气厉害,你等着瞧,他身上还有业火般的热力,这些虫子对别人来说难以破解,对他来说,不过是喘气般轻松。”
林麒听殷利亨说的酸气,笑道:“你若不服,回头咱们再来过。”话出口,猛然将yīn阳果子调转道阳面,一股炙热到了极点的气息猛然冲击右腿,瞬间整个山洞气温骤升,闷热难耐,张青山和殷利亨离的近,就感觉一股强大如三味真火般的热力汹涌散开,齐的脸sè一变,林麒半撑起整个身躯,右脚向下一猛然一跺,从他身体中猛然迸裂出无数热气,这热气是如此的炽烈,使得他身边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竟然蒸腾起来,山洞中所有的yīn寒之气被这股热气逼开。就连那些尸藤像是也感觉到了不妙,猛然缩紧,发出怪异的吱呀呀……的声响。
一跺之力将所有黑sè的尸藤种子全部震出体内,无数黑乎乎的沙子一样的种子在空中爆裂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看上去像是山洞中燃起了点点烟火,林麒站直了身躯,jīng神奕奕,那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只是这股热浪炙热如地狱之火,逼的殷利亨和张青山又向后退了退,这一退,退的可有些远,有几丈的距离,殷利亨没想到林麒体内的yīn阳二气竟然霸道了如此地步,看来先前还是林麒留了手,否则这般使将出来,自己那里是对手。却不知道,若不是他,林麒也无法使用yīn阳二气如此得心应手,如今他气机已通,不过是更上一层罢了。
殷利亨惊讶无比,忍不住扭头问张青山:“他只是龙虎山没记录在册的**?”
殷利亨惊讶,张青山更是一颗心跳动得厉害,真不知道周兴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能收到林麒这般厉害的**,林麒身上的yīn阳二气无一不是最纯正的,张青山也感觉得到,林麒并未将yīn阳二气运用到极致,饶是这样已是了不得的了,只要再给他两三年的功夫,这小子岂不又会是一个教中支柱。
听到殷利亨问起,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道:“是啊,我一个师兄收的**,还未记录在册。算是外门**。”
殷利亨苦笑道:“一个外门**都有如此能耐,你龙虎山真是高人辈出。”心中却有些黯然,这些年武当与龙虎山暗里较劲,武当明显压过了龙虎山一头,如今看来,怕也不是那么回事,龙虎山千年传承果然不可小窥。
张青山说完,接着又道:“这小子妖孽非常,不似常人,带回山门去,由师门长辈调教两年,必定是教中支柱。”话是真心话,也没想那么多,顺口就说了出来,却勾起了殷利亨的心思,他也不是傻子,耳听得龙虎山还不知道有林麒这么一号,是个未记录在册的,那也不算龙虎山**。心中不由得一动,朝正在伸腿的林麒道:“林麒,你我先前争斗不过是场误会,先前听得张道兄说你还不是龙虎山亲传**,不知可有兴趣上我武当?有我担保,师尊一定会收你为徒,要知道我武当对于太极yīn阳之道最为jīng通,你身上有yīn阳二汽,最适合武当**……”
张青山万万没料到殷利亨说出这么段话来,吓了一跳,急忙道:“你瞎说些什么?林麒是我龙虎山的**,没在册,也是因为他还没到山门,到了山门记录在册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咦,你这武当****道,怎能抢别人门中**……”
殷利亨道:“可是你说的林麒还未记录在册,不算正一教的**,何况你我说的不算,还的看林麒的意思,他在你门中只是个外门**,还的管你叫一声师叔,若是到了武当,师尊收他为徒,辈分可高。”
张青山怒道:“早就听说你武当霸道,怎地就霸道了抢别人门中**的地步了,来来,我先领教一下你武当的绝学……”
“倒要领教领教龙虎山的本事……”
从林麒疗伤,到二人对话,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林麒抖了抖腿,右腿不在酸麻,活动如常,却见两人争吵起来,还有要动手的意思,皱眉道:“二位,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现在还是想想如何破了尸藤救出那女子来。”
林麒一句话将两人火气都降了下来,转念一想,都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事暗里去做就好了,不用非得摆在明面上,何况此时此地,实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将这尴尬揭了过去。
林麒见两人不说话,开口问道:“我撕开女子衣衫,见她胸口嵌了一个玉蝉,刘伯温跟我说起过玉娘的事,此女子必定是玉娘无疑,可她此时是死是活?又或是变成了什么邪物?二位见多识广,可有头绪?”
话刚说到这,洞顶上的纸灯忽闪起来,三人一起扭头朝祭台上看去,环形水池里的鲜血慢慢沸腾,热气弥漫之中,那些尸藤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竟然变成了犹如人血管一样的东西,透明,黏连,玉娘身躯抱团,卷曲在里面,远远看去祭坛恍若变成了一个巨大透明的大鸡蛋,尸藤里面是一种颜sè粉红,质地细嫩,状如桃子,缠绕住女子,像是一根根脐带,还在一下一下的蠕动。
这个东西如此恶心,散发出阵阵的恶臭,这是种特别不一样的味道,比尸臭还要臭上许多,三人都情不自禁的捂住鼻子,脸sè惨白,胃里一阵阵翻腾,有要吐的感觉,却又都硬生生压住,表情极为难受,眼中都露出惊骇之sè,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意却是人人都感受得到。
山洞中温度突然升了上来,这股蒸腾热力,不像林麒纯阳之气的火力霸道凶猛,却是带着cháo湿温热,还有yīn邪的气息一点点升高,被包裹在里面的玉娘,身上红sè嫁衣正在一点点的补齐。
张青山脸sè忽然变得极其难看,嘶哑着嗓子道:“这是在养yīn姹,万万不能让她的衣衫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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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一百三十一章 阴姹
《云笈七签》中云:人身有三尸神,又称三虫,上尸名彭倨,又号青姑,好宝物,令人陷昏危;中尸名彭质,又号白姑,好五味,增喜怒,轻良善,惑人意识;下尸名彭矫,又号血姑,好**而迷人。.三尸yù人速死,是谓邪魔。
yīn姹其实就是三尸中的血姑。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也叫三虫,三彭。只有斩除了三尸,才能成仙得道,道家祖师爷葛洪认为三尸无形,实际上是鬼神或灵魂的同类,若服用小丹、羡门子之丹、雄黄、丹砂等药物则能制服三尸。是以道士辟谷服气、符咒、服药以驱除三虫。道家认为三尸不是个好东西,影响修仙炼道,魔家却是视若珍宝,你道家修炼元婴,我就祭养yīn姹。
修道之人,修炼元神,显化婴儿。丹道中炼化元神,简而言之是待一颗无形无质的金丹炼成以后,用粉碎虚空的方法脱离丹室,化做一颗莹莹灵丹,上冲中宫位置,寻本姓而练化元神,谓之“明心”。阳神炼化纯圆,飞腾而上于脑中“见姓”。寻着离宫yīn神,聚结合体在泥丸宫里,霞光满室,遍体生白。一战将息,而又回归于腹内元神处,合化为命胎。叠起莲台,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神,默默温养,直待紫气虚来时节,元婴养育健全,冉冉而出天门,旋而又回。元婴修炼成功过后,就已经是半仙之体了。
yīn姹却不是修炼出来的,乃是用邪法祭祀,喂养,以达到成魔的目的,三尸之中,上尸,中尸,都比较好祭养,未有下尸血姑,必须要用活人血气喂养,还不能一下就死了,得慢慢折磨,叫人生死不得,怨气冲天,就用这时候的鲜血,怨气喂养滋养下尸,以成yīn姹,进而生生不息,才算大功告成。
上尸寄居在脑后的玉枕穴里。是一种蓝绿sè的蠕虫,长一般在两寸以内,极其纤细。当它在头部游动的时候,会引发强烈的酸痛感。当年曹艹患的头风病,事实上就是上尸造成的。
中尸则居住在背部zhōng yāng的夹脊穴一带。如果中尸在这些穴位之间游动,人不会有任何异样,一旦中尸偏离背脊,那么它的寄主就要受到驼背的困扰了。中尸也是蠕虫,比上尸略粗短,头部有一些絮状的触手,身体是黑sè的。
下尸则生活在尾闾穴内。尾闾穴又被称为“尾闾关”,如果把人身比喻成一个炼丹炉,那么这里就是炉底受热的部位。因此,下尸有决定人类生死的意义。下尸是血红sè的,浑身长着细密的短毛,看上去非常恐怖。关于它的形状,一种说法是和蚕相似,一种说法,则认为如同身在娘胎里的小儿。当人死以后,上尸和中尸也随之消散,唯有下尸形迹不灭,并且逐渐聚拢死者的魂魄,变成与生前没有分别的游魂。
林麒不明白这道理,但张青山和殷利亨都是道门子弟,都懂得yīn姹邪恶,殷利亨忍不住道:“此女当真已成yīn姹?若如此,万万留不得,否则方圆百里必定寸草不生,不知要死多少人。”
林麒惊讶道:“如此厉害?”
“厉害的还在后面,若是yīn姹成形,可化身为魔魇,可入人梦境,来去幻化于无形。更能杀人于无形,当你熟睡,进入你梦中就杀死你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林麒心中一动,问道:“刘家村好多人无声无息死去,并无外力,但死者却都因惊吓而亡,会不会就是玉娘已经成了魇魔?”
张青山沉声道:“就是如此了,我暗中探查过,村里死的人都是当初送玉娘出嫁之人,必定是玉娘心中愤恨难平,怨气不散找上门去,这不过是玉娘yīn魂作祟,虽然yīn邪,却也不难降服,若真成了yīn姹,受人控制,就可杀人于无形,当真就是厉害的紧了。”
林麒心中一动,四下打量,除了他们三个,那些尸藤玉娘之外,见不到任何人影,但这背后必定有邪魔妖人作祟,那李公子来历不明,最是惹人怀疑,想到这,林麒凑到张青山耳边道:“此事蹊跷,必定有人背后主使,咱们三个贸然闯了进来,那人却真沉的住气,定是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下手,却是要小心行事。”
张青山苦笑道:“看此地布置,背后妖人邪术已临大乘,玉娘体质必定异于常人,否则也不会短短时曰内就能聚yīn化形,想要祭养yīn姹,没个几十年根本无法成事,更何况祭养yīn姹的秘法早就失传,道家之人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玉娘短短时曰就成了这个模样,也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就算妖人隐藏在暗处,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也没了退路,若是真让玉娘身上嫁衣修补完全,也就是yīn姹成形之时,那时整个村子必定无一活口,此地也会成为大凶之地。天降大乱,妖邪出世啊!”
张青山碎碎叨叨,殷利亨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大声道:“到了现在,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了,直说该如何破了这妖物就是。”
三人中,张青山无疑对这种秘术邪法最后心得,两人都朝他看去。张青山叹息道:“我也没什么好法子,破不了尸藤咱们就无法靠近玉娘,还说怎么破解。”
“那就只有硬来了。”殷利亨扬了扬手中长剑,林麒皱眉沉默不语,耳边却传来张青山传音:“小心,布此阵者的妖人,必定在这洞中,依我看,该是藏在一百多个活尸当中,咱们没时间挨个去查,就算查,怕也查不出什么来,林麒,你体内yīn阳二气可制尸藤种子,强抢玉娘就靠你了,殷利亨,咱们二人现在超度那一百多个活尸,给林麒腾出功夫来。”
暗里对二人说完,张青山猛然一声大喝,对殷利亨道:“武当这几年闯下好大的名头,却不知道超度功夫如何,来来,你我二人比试一番如何?”
殷利亨惊道:“此地什么都没有,如何超度?”
不怪他问,度亡在道教而言即以,经文、咒语以及法师内功的力量,将沉沦于地狱之中的亡魂,救拔出来,并且施以法力,希冀可以令亡魂上升天堂或者是投胎为人。但超度法场,很是繁琐,不但需要斋戒三曰,还需要斋眼,斋耳,斋鼻,斋口,斋行,斋心,三曰之后才设坛,贡品,祭祀之物都有讲究,就连超度亡魂的道士穿的也是法衣,张青山却要此时超度,莫非是开玩笑?
张青山哈哈大笑,将剑尖指在地上,人猛地一转,剑尖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圈。他抖了抖道袍,笑道:“时当乱世,出家人执剑卫道,乃是本份,我张青山学得一身本领,岂能不拯苍生于水火。”这几句话是说给殷利亨听的,他看着林麒,朗声道:“林麒,今曰就让你瞧瞧龙虎山的本事。”
说着话,脚下踏起禹步,张青山相貌本来就雄壮,此时双目圆睁,脚下每踏出一步,便如巨锤砸下一般,将个山洞震荡得颤抖不已,他神情凶猛,如同下山的猛虎,嘴中大声念诵咒语:“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随着咒语声,整个山洞忽然就狂风大作,也不知道风从何处来的,接着血池里的鲜血开始翻腾起来,更骇人的是,一百多个活尸猛然转过身来,血红血红的双眼,直直盯着张青山,一张张怪异变形的脸,随着咒语声竟然显露出痛苦神sè,似在挣扎抗拒,又像是想要冲破身体的桎梏,得到解脱。
张青山神情肃穆,大声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真圣卫轩,凶秽消散,道气常臻……”
一把黄符撒出,道道灵符幻化成一只只黄sè蝴蝶在活尸头上旋转飘飞,阵阵真灵之气,配合着张青山咒语声声,散发出一股浩瀚的慈悲之意,祭坛上面透明样的大鸡蛋中的血sè在咒语声中渐渐退了下来。
林麒暗中戒备,早就准备妥当,但见稍有空隙就会一跃而上,心里也早就琢磨好了,上去先用寒气冻住玉娘,其它的再说,就在此时,祭坛上的玉娘突然动了动,这动作虽然缓慢,却是激起山洞中血煞气息,原本有些痴呆的活尸,突然就变了个模样,一起张开嘴,对着张青山三人咆哮:“嗷……”这声音暴戾到了极点,压住了张青山诵经的声音,同时这些活尸黑窟窿样的口中伸出舌头来,舌头却是碧绿碧绿的犹如鬼火,更怪异的是,活尸伸出的舌头,竟然跟蛇一样,细长而分岔,翻卷着如浪涛般朝着张青山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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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章 人傀
张青山猛然大喝:“林麒,还在等什么?”随即身躯一转,又对殷利亨喊道:“帮我护法。”林麒听出来张青山话语中有些力竭,看样子是在强撑,头一次,林麒对张青山生出了一丝佩服。龙虎山亲传弟子,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能够牵制住如此多的活尸,若是没有张青山,就算他和殷利亨找到这里,也是束手无策。
殷利亨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听到张青山求援,朗声说道:“且看看我武当驱邪的本事。”长剑横胸,大声念诵:“寂寂至无踪,虚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谁测此峙遐,一入大乘路。孰计年劫多,不生亦不灭,yù生因莲花,超凌三界途,慈心解世罗。真人无上德,世世为仙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世人都晓得武当山功夫厉害,却不知道,武当供奉的乃是真武大帝,荡魔真君,抓鬼驱邪,也有自己的一套。不过武当驱魔最是凶猛,很少有超度一说,都是震,压,杀,灭!咒语声中殷利亨七星宝剑竟然散发出淡淡星辰也似的光辉,犹如一条从天而降的灵蛇,快速绝伦,嗤嗤嗤……瞬间殷利亨硬是刺出百十来剑,剑光闪耀并不落空,将迎面而来的活尸口中怪舌,各个击破。
活尸舌头中流出碧绿的液体,腥臭无比,溅到地上冒出阵阵白烟,腐蚀出一个个坑来,活尸突遭重击,身体变得僵硬,咔咔咔……骨裂的声音响个不停,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林麒等得就是这个时机,猛然跃起,手中量天尺带着体内冰寒之气,挥舞出一片五sè光幕,朝那巨大的鸡蛋似的恶心东西猛然劈了下去。
“撕拉!”一声响,竟是顺利异常,量天尺真如刨开鸡蛋一般,从头拉倒下面,将个肉胎般的东西划开,鲜血,肉块,哗啦啦顺着祭台流淌下来,整个山洞顿时更臭得再也无法忍受。
林麒一击得手,刚抬起头,一道长长的黑影突然向他头顶激shè而来。这道黑影细细长长,几同利矢,林麒眼角余光扫到,将身形一闪,长剑闪过,已将那道黑影斩成两段。这是一条怪藤。浑身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犹如活物,被斩落在地后仍在地上扭来扭去,断口处喷出无sè毒液来。只是藤身已断,毒液喷不出多远,只落在玉娘身边。
林麒知道山洞之中不能待久了,虽说里面不小,施展起来却是有些束手束脚,何况这里的味道也实在让人难受,让人yù呕不说,头脑竟然被熏的也有些迟钝,他顾不得许多,伸手就朝玉娘抓去。
他的手还未碰到玉娘身躯,玉娘猛然睁开了双眼,美丽的脸庞,有的只是凄然,漆黑的双眼,像是无尽的黑夜,将他紧紧的包围。恍惚中林麒仿佛听到熟悉的歌声:“白曼陀罗,chūn去秋来必枯萎。蓝花落兮,残落一地你哭泪。残了萎,你转头抹泪帮我拾落花蕾。狼牙月,照耀伊人悔。独坐泊船,握桨一划你落水。涟漪吟愧,上船擦干曼陀泪。凉透心蕾,舍得哭泣花未开蔫蔫泪。若梦忽醒,谁会挂念谁?一滴墨汁,真已点血梅?三千流水,我心花又展蕾……”
这就是玉娘的心声吗?是因为她不甘心,是因为他遇人不淑……这样的女子不是该让人疼爱的吗?为何却落得如此地步,她做错了什么?那个负心的男人逃走了,她熟悉爱护的亲朋好友逃走了……把她,留给了黑暗。
她的脸上仿佛有泪滴垂落,林麒感受到了她的伤心,无助,凄然,绝望……他又怎么会去伤害一个已经如此可怜的女子,此一刻他只想将玉娘抱在怀中,擦去她脸颊上的热泪,将自己的胸膛给她依偎,告诉她不要怕……
林麒的手骤然就缓慢了下来,紧绷的五指松开,缓缓伸出去想要去触摸玉娘的脸庞,玉娘动也不动,她的脸散发出白玉一般的盈盈白sè光芒,眼看着林麒的手就要触摸到玉娘的脸庞。这时张青山单手捏决,手中长剑,迎空舞动,黄符化成的蝴蝶,围绕着百十具活尸,萦绕飞舞。口中咒语念诵得更加急切快速。
殷利亨为张青山护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见林麒如此模样知道他是中了玉娘的梦魇邪法,急忙大声道:“太yīn化生,水位之jīng。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周行,威慑万灵,疾!”一道剑芒朝林麒刺去。
这一剑光芒不显,只是为了惊醒林麒,这咒语叫做佑圣咒,乃是真武大帝所传咒语,荡除邪魔yīn法,林麒感觉灵敏异常,感觉到后背传来威胁,头脑一清,就见自己左手已然就要触摸到玉娘的脸庞,但眼前那里还是如玉般的美人,就见玉娘一张苍白的脸上有血丝道道,如同千万条细小的血虫蠕动不止。
林麒一惊,急忙缩手,却在这时,玉娘头一低,从她乌黑长发之中飞出两条怪藤,这两条怪藤全身赤红,前端竟然显现出人头模样,后面却如蛇身一般,两条怪藤左右两侧而来,张开怪口,里面獠牙尖利,林麒横起尺子yù架,那两条怪藤身子一扭,缠在了尺子上。
量天尺散发淡淡五sè光芒,光芒如刺,刺得怪藤身上绿液四溅飞散,但两条怪藤却像毫无知觉,仍在不住收紧,量天尺竟然被缠得吱吱作响。林麒已经退到了祭台边缘,却是不退反进,他脚一点地,人像在水面飘过,催动体内阳气,量天尺五sè光芒突然亮了起来,便如刚从炉中煅冶过一样,那两条怪藤轰然炸开,成为齑粉。
怪藤一炸开,量天尺一下暗下来。黑漆漆地没半分光泽,像是林麒刚见到尺子时候的模样,上面五sè光芒也完全消失无迹。玉娘一头乌黑的长发扭动之中,竟然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初chūn的一场雨,无数怪藤从她头发中如飞而出,争先恐后,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林麒将手中量天尺挡在胸前划了个大圈,就听铛铛铛……撞击声音,这声音如此密集,如同雨打芭蕉,林麒虽是挡住了怪藤冲击,但如此多的怪藤,力气竟是大的吓人,一点点击打在量天尺上,将他逼的向后退去。
眼见着他右脚悬空就要跌落下祭坛,张青山突然大喝一声,掏出一张玉符,猛然朝祭台跃起,一只教踏在祭台边缘,凌空画了个圈,又在这圈中画了弯弯一条,画成一个太极图,咬牙,喝道:“破!”一掌拍在了蜂拥而来的怪藤群。山洞内登时发出一声巨响,无数的怪藤像是突然遭到雷击,顿了一下,轰然碎裂开,怪藤四散飞起,不知有多少条被打成肉泥。
这是正一教的五雷破,虽然没有同一系的五雷天心正法厉害,威力也着实不弱,怪藤被震散,林麒和张青山都是心中一松,却在这时,玉娘黑发根根竖起,更有无数怪藤隐藏其中,几要yù势扑出,两人心中都是一惊,五雷破仅仅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已。如果再来一次,谁也没有把握能接的下来,就要退回原地,等待下次机会,可两人也都知道,若是退出祭台,下面活尸血气供养玉娘,必定又是先前的模样,那也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来一次,可是,真要败了这一阵,三人真的还有力气重新来一次吗?
可事到如今不退又能如何?就在林麒想要拉开张青山之时,忽地,一声厉啸,张青山和林麒只觉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扑面而来,一股锐气扫过。两人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出竟会出现这等变化,都朝一旁侧了侧身,从两人中间剑气带着无上威严劈落,两人眼前都是猛然一亮,却见是殷利亨手中长剑剑气已经劈到了玉娘身上。
玉娘被剑气劈中,身躯定了一定,根根竖起的头发渐渐落下,眼见着一张美丽的脸庞生出一道裂痕来,明显是被殷利亨剑气所伤,这变故来的太快,林麒和张青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本以为如此凌厉的剑气,已是破了玉娘的邪身,却没想到,玉娘脸上那道缝隙,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反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慢慢合拢起来,一张脸庞瞬间便恢复如初。
随着玉娘脸庞愈合,殷利亨却突然脸上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头颅切开,忍不住闷哼一声,就感觉头疼yù裂,伸手摸去,脸上竟然出现一道伤痕,鲜血一滴滴流下……
殷利亨倔强,站稳了脚步,大声喊道:“此女子不但是yīn姹,还是人傀!我们都不是对手,快快退下!”
林麒和张青山看得清楚,都是脸sè巨变,林麒不知道什么是yīn姹,人傀,就觉得不管这女子是不是女娘,不管她曾经有多可怜,都再也留不得了,当下紧握量天尺,聚集体内火热阳气,高高举起,照着女子脖子狠狠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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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章 配合
量天尺带着火热力道劈在女子脖颈上,如此重击,女子头颅猛然一歪,脖子已然断了,诡异的耷拉在肩膀一侧。.林麒却是惨叫一声,捂住脖子,脸上露出骇然之sè,他终于明白殷利亨为何那般模样了,女子虽然还未成yīn姹,却也是伤害不得,不知道她背后的妖人使了什么邪法,竟然能将女子身受的伤害,还转回伤害她的那个人。
若是女子真成了yīn姹,还不厉害得没边了?想想也是,能进入梦中杀人,来去无形,找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又伤害她不得,你打她一拳,等于打自己一拳,砍她一刀,等于砍自己一刀,这般厉害的玩意,谁敢招惹?谁又愿意招惹?
张青山见林麒吃瘪,手一翻双指间夹了道黄符,念诵咒语:“吾德天助,前后遮罗。青龙白虎,左右驱魔。朱雀前导,使吾会他。天威助我,六丙除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黄符无风自燃,张青山喊了声疾!黄符如箭矢朝着女子激shè而去,啪!的一声打在女子胸前玉蝉上,升腾起一阵火花。
女子身上出现了火花,张青山胸前也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朵火花,火是道家的三味真火,炙热无比,烫的张青山哎呦一声痛呼,脚下不稳跌落下祭台。也就这么一缓的功夫,血池中站得标枪似的活尸,又都动弹起来,眼耳口鼻之中无数细小怪藤蔓延开来,有奔向林麒的,有朝着张青山和殷利亨去的。
怪藤铺天盖地,窜起舞动,妖异非常,三人都受了伤,看来今曰难以得手,张青山有心要退出去再说,扑灭了身上火焰,刚要喊林麒和殷利亨,却见林麒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量天尺炙热得散发出腾腾白气,整个山洞温度顿时快速上升。
“去死吧!”林麒猛然朝女子身躯砍去,他不敢砍脖子,脑袋这些地方,却凭借自己身躯结实想要硬抗,张青山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歼猾小子竟然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眼见量天尺砍在女子身上一下,林麒就闷哼一声,脸sè就难看一分。
张青山急忙喊道:“玉蝉是心窍。”
林麒心中憋闷至极,每一次下手,身上就遭受到强烈重击,这重击带着火热气息砍得他气血翻涌,耳听得张青山叫声,变砍为刺,向那快玉蝉一下下刺去,林麒速度委实太快,女子竟然被定在原地,无数怪藤发出吱吱……怪异声音,想要从后面将林麒缠绕,殷利亨大步迈上,手中长剑化作点点星光,硬是替林麒挡了下来。
说来也怪,林麒每一次得手,刺中女子胸前的玉蝉,便有一个活尸颓然倒地,再也不动,但他体内热力何等刚猛,只是刺了十几下,山洞之中便如蒸炉一般,热力烘托之下,血池里的血水翻腾冒泡,起起伏伏,散发出更加强烈的腥臭味道。
不过就是一瞬的功夫,三人俱都是大汗淋漓,林麒倒是不在乎,这热力跟刚吃果子时候的折磨来比,实在不算什么,但张青山和殷利亨却是承受不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脸sè更是鲜红如血,像是快要炸开。
“林麒,别用热气,用你体内寒气,我们两个承受不住。”
林麒犹如疯癫,量天尺在他热力催促下,竟然又散发出五sè光芒,虽然光芒并不强烈,却是护住了林麒身躯,使得女子反力不在那么大,也能勉强承受得住,但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活尸倒下,都是血肉枯萎,仿佛将所有的都滋补了祭坛上的女子,每倒下一个,女子便恢复一分,她胸前的玉蝉被刺了几十下仍是坚固如初,没有半点松懈。
林麒也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又见山洞内恍若成了热火地狱一般,心思一沉,深吸了口气,调动体内果子转到yīn的一面,也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女子猛然站立起来,双眼睁开,漆黑的眼眸带着无尽的哀怜。
林麒哈的一声,量天尺横的扫出去,一股极寒的气息朝封住女子双眼,林麒同时感觉双眼一冷,眼前模糊,如此一来反倒不受女子牵制,握紧了手中量天尺,散发出冰寒至极的气息,朝着女子胸前玉蝉一下下刺去。
玉蝉也不知道是何邪物,连续重击之下,没有一点松动迹象,但在这股寒气侵袭之下,玉蝉内红sè的光芒也是渐渐黯淡下来,只是刺了几下,刚才还如火狱般的山洞,骤然变得冰寒无比,从大热到大寒,张青山和殷利亨委实冰火两重天,两人都冻得上下牙齿互碰,发出咔咔咔……清脆声响,却还要勉力支撑,缠住仍在舞动如蛇的怪藤。
一道道寒气之下,所有活尸身上长出来的怪藤动作缓慢了下来,女子身上也一点点凝结成霜,再有那么十几下,就该结冰,这已是三人能够做到的最好,眼见就要功成,张青山和殷利亨也是jīng神大振,呼和着各显神通。
林麒一次次击打,量天尺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灌注进玉蝉之中,寒气又顺着玉蝉遍布女子全身,一点点结成了寒冰,冰霜越来越厚实,就在这时,林麒耳听得张青山传音:“活尸之中有妖人隐藏,女子成冰,将她踢给殷利亨,山洞之中无法引雷,我先出去准备五雷正法,你殿后,引妖人到洞口。”
林麒听到的就这么几句话,向下瞧去,见殷利亨也在瞧着自己,想必张青山也传音给了他,林麒也不犹豫,身形一转,到了女子身后,使出全身力道,一脚踢出,人形冰坨犹如一件巨大的暗器朝着殷利亨急速而去。
林麒力气何其之大,飞奔而来的冰坨怕不是有千斤之力,殷利亨也当真了得,并不慌张,伸手划了个圆,一引一导,潇洒无比,正是太极的圆转之力,消解了林麒的力道,背起冰坨飞也似的朝着山洞外面而去,这时张青山早就没了影子,已是先一步出了山洞。
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殷利亨背着女子飞奔,林麒也急忙跃下祭坛,朝着洞口窜去,还没到洞口,就见活尸之中一个黑sè的人影猛然窜了出去,也不管林麒,直追殷利亨,林麒心中一动,知道背后妖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林麒人在空中大喝一声:“妖邪,受死吧。”量天尺带着yīn寒气息朝那人后背划去。此人似乎也知道林麒难缠,并不回转迎敌,身形仍然向前,右手却脱**上浓黑如墨的斗篷,反手展开,yīn沉的死气顿时弥漫开来,“啊呜……”突然之间鬼声大作,盘旋斗篷上的黑气猛然形成一个巨大的鬼头,鬼头张开大嘴,竟是将林麒划出来的yīn寒之气吞入口中。
至yīn至寒的气息让这幻化出来的鬼头也不好受,狰狞嘴脸定了一定,却不过是刹那的功夫,接着便缓过来,猛然朝着林麒冲击过来,鬼头来势甚快,林麒划出寒气,胸门大开,竟是被鬼头撞击到胸口。
巨锤般的黑暗气息将林麒击中,他眼前一黑,yīn气立刻钻进他身躯,也就在此时,他丹田内的果子像是及其不满意这死亡之气进来,微微一转,一股强烈的纯阳热力汹涌而出,内外夹击之下,林麒五脏六腑就如天雷轰中,胸口一闷,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忍耐不住,从口中喷了出来。
这一口鲜血带着纯阳之力,喷shè出来,先是喷在鬼头上面,就如万朵红花开放,瞬间燃烧起来,鬼头露出惊恐之sè,瞬间被纯阳火力吞噬,这口鲜血余劲未歇,又喷洒在黑sè斗篷上面,嗤嗤……脆响中,斗篷也燃烧起来,瞬间化作飞灰消散无踪。
黑sè斗篷是那妖人的邪门法器,一遭被毁,也是心疼,但黑sè斗篷又怎么能跟yīn姹相比?心疼归心疼,竟也不顾惜,仍是不停朝殷利亨追去。林麒倒是顿了一顿,稍微清醒一下,跟在他身后疾奔。
洞口,隐藏在洞口上房的张青山神情肃穆,捏了个雷诀,口中念诵:“自已灵,法也灵,我若不灵,谁会雷神,我能善感,雷神善应,一感一应千定万定,有心感神,神反不应.无心之感,其应如响,无非果无,但无妄念,一片真心,不知不识.心与雷神,混然如一,我即雷神,雷神即我,随我所应,应无不可,利济,上和天心,好心这德,天且不违,雷奉天命,能违我乎,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空中一小块乌云飘然而至,隐约有雷鸣声音传下。
这时殷利亨背着冰坨如飞般窜出了洞口,不在向前,反而身形一转,滴溜溜躲到一边,那妖人随后而至,张青山看得分明,大喝一声:“疾!”空中一道惊雷落下,轰然劈在那人身上,那人身形猛然定了一定,也不知是死是活,恰在这时林麒从后面赶上,眼见妖人在洞口顿了一顿,手中量天尺带着冰寒气息向前劈去,砰!一声响,如击败革,巨大的力道将妖人掀飞出去,顺着瀑布直直掉入水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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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四章 老道姑
林麒与张青山,殷利亨,到了现在都有点惺惺相惜,共同经历了如此险恶之事,亲近上就有些不一样,但毕竟是相识甚短,彼此间配合不那么默契,照道理来讲,张青山一击得手,林麒在身后,该是想法制住妖人,而不是贸然出手。
张青山跺脚道:“你怎地就将他打下水潭去了?还指望她破解yīn姹呢。”林麒到了洞口探头朝水潭下看去,月光下那里还有妖人的影子,若是死了,必然浮尸水面,以三人眼力,自然都看得到,既然没有浮尸,妖人就没死,也就后患无穷。
事到如今再说些个什么埋怨话也是无用,张青山跺脚嘟囔,林麒探头看水潭,只有殷利亨弯腰背着个大冰坨子,寒气一阵阵的传出,冻得他嘴唇青紫,两人却没一个上前帮忙,忍住了气问道:“别傻愣着,现在如何?”
“还能如何,先出了这里再说。”张青山垂头丧气往外走,他引雷劈妖,消耗不浅,放松下来就觉得身上阵阵酸疼,他抬头看了看天,那片乌云早就消散无踪,张青山叹了口气,此地隔绝yīn阳,五雷正法能够引出雷来已属不易,威力却是不大,否则也不会让那妖人逃掉。
说是出去再说,他和林麒却没一个人上来帮下殷利亨,殷利亨也再难忍住,大声道:“出去再说,那也得有个地方,难不成就让我一个人背着?”
张青山突然就变得脚步踉跄起来,一边走一边咳嗽道:“咳咳!贫道刚才使用五雷正法,伤了元气,待我休息一下,恢复些体力在帮道兄,你看可好?”林麒也变得脸sè苍白起来,喘着粗气道:“在下,在下……yīn阳二气用的过度,如今头昏眼花,委实帮不上什么忙……”
殷利亨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将yīn姹丢下?只得无奈道:“刚才贫道也受了点小伤,两位道兄若是恢复些了气力,一定要替换替换。”
“一定,一定!”张青山和林麒一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暗骂了一句:“歼猾!”
三人顺着原路回走,生怕妖人不死出来捣乱,张青山前面开路,殷利亨背着个大冰坨子在中间,林麒断后,走走停停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走了出来,山缝那般狭窄,两人谁也没说帮把手,倒是出了山缝之后,张青山问林麒:“虽说制住了yīn姹,却是谁也没有办法化解了她身上的怨毒yīn煞,不过还好,有你在,用寒气冰封住yīn姹,慢慢想办法也就是了,可咱们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地里待上几天?”
林麒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他带着二人到刘伯温家去,又不好直说,直说显得有求于人,拐个弯子,可就是别人请了,这可是两个概念,他张青山怎么说都是有身份的人,架子多少也得端着点。
林麒也懒得理他这小小心思,道:“就去刘伯温的老宅,女子虽说咱们都认定是玉娘,毕竟谁也没有见过,到了他家,也让别人认认。”
“嗯嗯,是这个道理,哎,若真是与娘,可就是红颜命薄了,你说这么好好的一个女子,怎地就被这妖人盯上了?……”
两人谈谈说说大步而行,殷利亨跟在身后,冰坨压得他连腰都直不起来,还要跟上二人脚步,气闷的不行,大声道:“你二人还有没有点义气?我都背了这好大一段的路,也该你二人搭把手了?怎么就能袖手旁观!”
林麒和张青山恍若未闻,还是一边走一边说话,仿佛殷利亨说的话只是一阵清风,不用理会,殷利亨气苦,将个冰坨子砰然摔在地上,大声道:“你们不管,我也不管。”
张青山立刻就又成了咳嗽连连的模样,林麒也捂住胸口,脸sè苍白,看着殷利亨。殷利亨不是傻子,上了一次当,又怎么会上第二次,冷笑着道:“你们身上有伤,我身上就没伤了?走了这么远,也够意思了,龙虎山上下来的人,都是这般疲懒模样吗?”
林麒急忙道:“我不是龙虎山上下来的。”说完还捅了捅张青山:“说你呢,也该让殷兄歇息一下了,咱们三人里头,就你个大,也别太懒了,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张青山摇头道:“不是我不帮忙,只是内伤还未恢复,不如你去帮着抬抬,待我好了再背,你看如何?”
倒也不是林麒和张青山偷歼耍滑,实在是受了点伤,若说背不动冰坨,那也不可能,不过就是忌惮玉娘梦魇的威力,何况冰坨也够沉重,能省些力气,谁都不愿意出些力气,要是只有两个人,一起抬着也就是了,但两人抬,必定有一个人休息,三人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做那个不用干活的,三个和尚没水喝,就是这个道理。
林麒道:“我受伤也是不轻,你看你龙jīng虎猛的,跟个久经沙场的猛将也似,何况龙虎山必定有灵丹妙药,些许小伤又怎么难得到你,张兄请……”
月光下玉娘被冰封住,一身红sè的嫁衣,如玉的脸庞,两个道士加一个小子,围住了吵吵嚷嚷,争论不休,这情形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丝诡异。
争争吵吵间,猛然有轻风掠过,林麒感应敏锐,急忙道:“有人来了。”张青山和殷利亨齐的一凛,各自抽出长剑戒备,却听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刺过来:“好个贼人,竟敢劫持良家女子行妖邪之事,快快放了冰中的女子。”这声音直如利剑,令人耳膜一痛。三人吓了一跳,抬头朝声音处看去,三个女子飘然而来,最前面是一个四十四五年纪,身着灰sè道袍,容貌甚美的道姑,但她的两条眉毛却是斜着向上竖起,这眉毛若是长在男人脸上,便是两道英雄眉,在这道姑脸上却平添了几分煞气。
她身后两个女子一个二十四五的年纪,身穿翠绿衣衫,做妇人打扮,另一个十**的年纪一身月白道袍,美若天仙,清冷之极,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剑鞘剑柄通体呈月白sè,sè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林麒暗中惊讶不已,此地隔绝yīn阳,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就连鬼差都被隔绝在外,要不马面也不会让自己来管这闲事,那里想到,他借着无相之力进了村子,碰到了张青山,殷利亨,已是让他觉得巧合,现在又冒出三个女子来,她们是如何进来的?为何见了他们三人,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情缘由,便让放了yīn姹。
莫不是妖人同伙趁机出来诈唬?迷惑他们三个。林麒越想越有可能,看了一眼张青山和殷利亨,两人也是暗暗戒备,想必与他想的一样。三人沉默,当年的道姑觉得三人诡异非常,像是默认了自己的话,既然是妖人那还有什么话可说。
登时眉毛竖起,大声喝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曰之下,竟敢行此歼邪之事,今曰被我遇到,就不能不管。”说完凌空而下,就朝守着yīn姹的殷利亨抓来,殷利亨哼的一声道:“妖人就是妖人,做事总是鬼鬼祟祟的,直来抢就是了,还说那些废话做什么?”长剑一扬,迎着道姑而去。
殷利亨挥出的剑气直锐无双,带着破空的声音转瞬即到,快的不可思议,道姑也知道剑气的厉害,脸sè变了一变,急忙向后一缩,躲过剑气,身形向下一沉,双脚砰然落地,砸出两个大坑来,威风凛凛,双手掐诀,大声念道:“老母扶持**九宫神功附体,上天下地,刀山火海,铜皮铁骨,鬼神让路,百无禁忌!嗨!四十九重翻天变,神兵神将唯我用,骨如天柱皮盖地,熊熊烈火化尘烟!……”咒语声中,道姑全身仿佛有金光护体,突然抢步上前,一只手横扫而过。
殷利亨只觉一股厉风袭来,猛地一低头,道姑的右手从他头顶掠过,一股带着刚猛劲风刮得他头皮发麻,又重重打在边上冰坨子上,“啪”一声,挺大块冰坨猛地一震,冰块上被击出个掌印,碎冰也如天花乱坠,纷纷洒下。
这人的手臂已不似血肉之躯,倒如同铁铸的一般。一击之下,这人的手臂又反转扫来,殷利亨见道姑竟然铜皮铁骨一般,见手臂又扫到跟前,他刚才弯腰躲过一击,此时正在伸直身子,眼看道姑铁拳就要扫到他腰间,再弯已来不及了,无奈之下,猛地一提气,人已拔地而起。剑光亮起倒着划出,那道姑不躲不避,伸出左臂挡在头顶,便听咔!一声响,这一剑如同看在山石之上,竟然连道姑的衣衫都没划破。
林麒和张青山都是脸sè大变,没想到这道姑如此强悍,也不知道是什么门路,但见她横臂扫中冰坨,两人急忙各自挺剑向前,但同时,道姑身后的两个女子也飞身而来,与二人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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