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面皮
“呼”地一声,殷利亨跃起了有五尺许,道姑一臂已从他脚下掠过,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道姑的左手又已猛地向他抓了过来。殷利亨得张三丰真传,身法顺极而流,也不多想,一脚已飞出,踢向道姑面门。只消她一闪,这一抓自然抓不到自己了。哪知这道姑根本不躲不闪,仍是直直抓来,殷利亨的脚先踢到她脸上,“砰”的一声,如同踢中了一块巨石,道姑浑若不知,已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腿,殷利亨只觉像是被一把铁钳夹住一般,下面的高妙身法再用不出,一下便摔了下来。
殷利亨眼前一黑,落到地上,小腿还被老道姑抓着,心中已是纷乱如麻,道姑抓着他的小腿正向后拖。她的力量大得异乎寻常,殷利亨闷哼一声使出千斤坠,身子骤然一沉,只觉浑身骨节被拉得“咯咯”作响,像是马上便要拉断。
正自惊慌,却觉身后有一道寒光闪过,道姑急忙躲闪,抓着他的那股大力一下消失,殷利亨直直地摔在了地上。他摔得灰头土脸,浑身仍是说不出地疼痛,翻身而起回过头来,却见林麒提着尺子正站在他边上,面sè凝重。
殷利亨暗叫倒霉,道姑看似厉害,但他若不是先前与林麒,张青山,大战一场,又在山洞对阵yīn姹受了点伤,如何能让这道姑沾了半分便宜?何况就因他离冰坨最近,道姑就找上了自己,受伤之下几乎不敌,在林麒和张青山面前大大失了面子,不免有些心中沮丧。
林麒和张青山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都是暗暗吃惊。也不知道三个女子是何来路,胡言乱语,大晚上的还说什么青天化rì之下,也不像是jīng明的,道姑出手。简直粗蛮到了极点,那里有半分女子功夫的美妙飘逸,简直就是横冲直撞,倒也厉害的紧。
说也奇怪,老道姑动手,身旁的两个女子却不上来相助。自视甚高,与林麒和张青山对峙,林麒量天尺划出,老道姑也知道厉害,闪躲开,脸上怒容更胜。大声道:“老四,小七,去将那可怜女子抢回来,万不能让这三个贼子得手。”
老道姑甚是蛮横,也不盘道,也不报名号,像是与三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上来就放对,连着去抢冰坨,谁知道是什么人?在她呼喝之下,两个女子齐的抢上,占据冰坨左右方位,殷利亨此时体力也恢复了些,大怒对那道姑道:“老乞婆,来接你家道爷一剑试试!”剑芒闪烁迎了上去,林麒向前一动,却被那最小的女子闪身拦住。
“滚开!”林麒不懂怜香惜玉。却也不愿意跟女子动手,那女子脸sè冰冷,直直瞧着他,缓缓抽出背后长剑,颇有高人风范。林麒冷哼一声,径直朝冰坨而来,离的还远,那女子终于忍耐不住,冷叱一声,长剑出手犹如明月光华,朝着林麒而来,林麒大吼一声,量天尺迎上。
四个人斗得不亦乐乎,张青山却是不动,另一个女子也不动,两人互相对视,却是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张青山左瞧瞧,右看看,见岁数大的道姑凶猛如虎,忽地想起个人来。
最近几年来,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道姑,为人凶猛异常,人称冷面仙姑,相传这冷面仙姑,原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儿,不知怎地遇到了一位道士,两人王八瞅绿豆就对上了眼。那位道士修道总是不成,也正烦闷,就跟她过起了人间rì子。可过了没几年,这位道士不甘心,扔下家中妻子,又修道去了。
冷面仙姑被人抛弃,恼怒不已,四下寻找道士不见,却在道士留下的包裹里找到一本神打之术,照着上面的法门修炼,十几年后竟然让他修炼成了,冷面仙姑有成,到处寻找那位道士,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却让她在江湖上碰到不少像他这样被抛弃的女子,一怒之下自立门派,号称**门,专门收容那些被抛弃的女子,仇视男人,虽然冷面仙姑取了**们这个好听的名字,但江湖上一些龌龊之徒却是管她们叫做寡妇门。
后来听说冷面仙姑遇到一位异人,拜为师傅,从此江湖上再也不见寡妇门的踪影,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难不成冷面仙姑遇到的异人就是养yīn姹的妖人?
越想越是觉得是这么回事,否则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三人刚制服yīn姹,就能碰上她们。想到这里,张青山突然对那女子笑了笑,道:“这位姑娘请了,敢问你们是何来历啊?你如此美貌清灵,看上去温柔贤淑的很,怎地就不分好歹的上来强抢,我们三个可都是好人,不如咱们好好谈谈如何?……”
张青山笑眯眯的说着话,心中却默念起咒语:“天灵灵、地灵灵,定身祖师来降临,铁牛祖师来降临,铜牛祖师来降临。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手一指,喊声“定”,说不动,就不动,抬不起手,扭不动腰,二脚入地不动摇,谨请南头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暗中掏出三张黄符。
女子不动,是因为张青山不动,她要守住冰坨就要防备张青山,本已准备好放对,却没想到张青山笑眯眯的对着他温言软语,心中一动,却见张青山慢慢悠悠,闲庭散步般朝着她走了过来,顿时恼怒道:“要说就说,原地站着就是,靠近了干什么了?”
张青山嘿嘿笑道:“不靠近,又怎么说的清楚?姑娘芳名能跟我说说么?我叫张青山是火居道士。火居道士你知道?跟佛门优婆塞差不多,可以娶妻生子的……”
女子还从未见过像张青山脸皮这么厚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喃喃道:“你我是敌非友,干嘛就要跟你说了?你……你莫要在上前了,否则,否则……我可就要动手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是不怕的,就是不知道姑娘怕不怕……”张青山口舌花花,越走越近,林麒,殷利亨在一边打生打死的,他在这里却勾引起了小姑娘,两人拼斗之中听到他的话语,都是暗里呸的一口,大骂一声无耻。
老道姑和清冷女子听在耳中,也是觉得不堪忍受,奈何被林麒和张青山拦住,正是斗得不分上下,也没那个功夫阻拦,老道姑满面怒容,大声朝那女子道:“老四,你是动了chūn心吗?怎地就听了他的胡言乱语,快快拦住他了。哎呦!你这小子趁乱偷袭,再吃我一拳试试……”
呼和喊叫中,被叫做老四的绿衣女子脸sè一红,张青山却是恍若未闻,行走江湖,最要不得的就是脸皮,尤其是不占上风的时候,反正他张青山也不靠脸皮活着,或是能将这女子从邪道上拉回来,那也是功德一件。
张青山豹眉虎目,看上去颇有英雄气概,此时言语温柔,自有动人之处,绿衫女子还未嫁人,正是chūn心荡漾的时候,竟然就忍不住心动神迷起来,惊慌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可不依。”
张青山笑道:“不依便不依了,那也没什么打紧,来来,咱二人说说话,将这误会解开就是,也用不着舞刀弄枪,打生打死的……”说着话可就是越来越近,绿衫女子手足无措,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老道姑一边与殷利亨对阵,一边还要防着张青山这边,几次差点被殷利亨得手,若不是她神打功夫厉害,怕是已经受伤倒地,若是如此也是不好受,殷利亨振奋jīng神,一时间她也无可奈何,武当亲传弟子,当真不是说笑的。
“老四,你sè迷心窍了吗?再不动手,我可要告诉师尊,到时候别怪我不护住你……”情急之下老道姑纵身朝绿衫女子窜了过来,但殷利亨又如何能让她跑了,剑光闪动,越发凌厉,老道姑被缠住,脱不开身,愈发焦急。
绿衫女子被老道姑呵斥的脸sè变了一变,亮了亮手中峨眉刺,咬咬牙,对张青山道:“你若在靠近,可别怪我不客气。”
“千万莫要对我客气,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客气……”张青山嬉皮笑脸,口舌滑滑,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眼见着到了女子面前,他竟然还伸出手来要摸女子的面庞,这可就是轻薄调戏了,女子也怒,峨眉刺向前一刺。
还未碰到张青山,却听他哎呦一声痛呼,身子软软跌倒,那女子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你没事?”
就在这时,张青山猛然站起,手中一道黄符飞shè到绿衫女子身上,大喊了声:“定!”女子身形一固,却见张青山凌空而起,手中两道黄符,一道打向老道姑,一道打向清冷女子,高喊了两声:“定!定!”
定身术使将出来,又是偷袭,谁也没有注意,被他偷袭成功,眼见得手,张青山也是得意,刚要上前,这时一块青石后面,突然飞出一物,朝着他们而来,像是个陶土的罐子,到了众人头顶猛然炸开,无数尸藤的种子如黑云一般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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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 红灯照
不用看也知道是落到水潭的妖人偷袭,却没想到此人如此隐忍,悄悄跟在三人身后,躲在一边寻找时机,这时机选的当真是妙到了顶巅,张青山定身咒得手,林麒和殷利亨自然都是一松,此时出手,就算在jǐng觉,也有个缓冲,等三人反应过来,尸藤种子已是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
尸藤种子见风成妖,瞬间就仿佛有了生命,振动飞舞席卷而来,跟在种子身后是一片白茫茫雾气,雾气并不浓,还是让几人眼前突然一花,张青山,殷利亨,林麒,急忙向后退去,张青山和殷利亨没有林麒那般变态,身上有yīn阳二气可以驱逐尸藤种子,林麒虽是能逼退种子,但所耗时间不少,不如暂避锋芒,就这么一退的功夫,雾气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遍体漆黑巨大的圆球,圆球轰鸣声大作,带着压倒一切的气势,滚了过来。
圆球速度极快,到了冰坨近前,忽地张开,犹如一只怪兽张开了巨口,将冰坨裹在里面,就地一滚,快速无比而去,雾气之中,就见这巨大的圆球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滚了几滚,渐渐变淡,滚落山涧,没了影子。
“隐身术!”张青山大喊一声。隐身术各门各派都有,都只是障眼法而已,并不能真个隐身,挺鸡肋的一门邪术,真正的名门正派谁也不会去学,此时那妖人使用出来却是恰到好处。
雾气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似无穷无尽。里面夹杂着尸藤种子,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林麒也动了真火,忙活了一夜,竟是个前功尽弃,耳边又传来张青山的喊声:“林麒,你来对付尸藤种子,我驱散浓雾。”
林麒应了一声,身形倒转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催动yīn阳果内阳气将泥土烘干,再用尺子拍了拍手中干土,默念鬼巫教给他的咒语,猛然将干土撒出,干土在雾气之中散发点点五彩光芒,犹如星光闪耀,灵动非常,形成一道星幕,挡住漫天而来的尸藤种子。林麒也不知道这个法子管不管用,却也没有更好办法,情急之下使了出来,蝗虫般的尸藤种子碰到光幕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就听得嗤嗤……阵阵白烟冒起,成片成片萎缩跌落。
张青山见林麒竟然真个挡住了尸藤种子,jīng神一振,摸出一道符来,双指一弹,这张符纸如飞鸟般冲天直上,雾气中,突然闪现了个亮点,光点似有似无,越来越亮,张青山左手捏了个诀,突然喝道:“光shè斗牛,法象雌雄,旁辉九丑,肃清提封,上盘云汉,严摄罡风。神灵景震,倏忽西东,雷部天君急急如律令!”
喝毕,左手伸上一伸,五指猛地张开,那道符本如飞鸟般在空中飘,张青山左掌一升,符纸一下燃起,浓雾中的黄符突然异彩大放,像是一瞬间开了个泄水口一般,雾气刹那间消失无踪,周围又是清清朗朗一片。正是正一教的五雷破。
破了尸藤种子的是林麒,破了雾气的是张青山,殷利亨可是没干什么,刚才他还念叨着三人之中就他干活多,现在可就没脸再说什么了,这一阵明显就被林麒和张青山比了下去,又如何能够服气?张青山刚破了雾气,他便仗剑急不可耐的追了过去。
林麒见他追去,跟在他身后,张青山苦笑,现在去追已是来不及了,那妖人如此隐忍,是个心思缜密之辈,又如何会留下痕迹让你二人抓住?这两个小子,还是太年轻啊,他叹息了一声,以老江湖自居,却也怕二人有什么不测,跟在后面追了上来。
事起突然,就在转眼之间,三个女子被定住,也不过就是一时片刻,眼见着无数尸藤种子爬上了身躯,眼见着三人破了万分邪恶的尸藤种子,眼见着三人破了雾气,眼见着三人追了上去,眼见着三人竟是谁也没瞧她们三个一眼。
这世上有一种人很奇怪,你若是对她好,她会说你有所企图,犯贱,不会拿正眼瞧你。可你若对她不好,她会忌恨你,说你不懂世故人情,不懂怜香惜玉。可她对你不好,那是应该,对你好,是你的福气,你还不能不领情。好像整个世界都欠她的一样,大家想想,世界上有没有这种人?
很不幸的是,老道姑就属于这种人,眼见着三人走了,竟然怒气上头,大声骂道:“此三人果真不是好东西,竟将咱们姐妹留在此地不管,待我解决了这些可恶的虫子,再去找他们理论,此事不能算完……”她却不曾想,你跟三人都打生打死的了,凭什么让人家管你?
老道姑也是个真有本事的,一身的铜头铁臂,无数尸藤种子朝她而来,撞上就死,这老女人何其强大,就连如此邪恶的尸藤种子都拿她无可奈何,更不要说男人了,还不是磕着就死,碰着就亡。
她一身铜皮铁骨,可她两个姐妹就没这本事了,就见两人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青紫,尸藤见肉生根,顺着两人肌肤疯狂生长,眼见着就有翠绿树枝要冲破肌肤冲出来,老道姑双目圆睁,暗里憋气,猛然一声大吼,全身一抖,破了张青山的定身咒。
老道姑脸sèyīn沉,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折的小小红灯笼来,又取出一根小小蜡烛点燃,放到灯笼里面点燃,红sè的灯笼虽小,却是照的附近一片光明,暗红sè的光芒带着一丝温暖之意,将两个女子笼罩在光芒之中,道姑提着灯笼,脚踏古怪方位,绕着两人念诵咒语:“这苦不算苦,二四加一五。天下红灯照,那时才算苦。入我真空门,无生老母渡。千邪万魔都破掉,从此不闻百姓哭,红灯照,红灯照,照亮天与地,照亮人心苦……”
咒语带着慈悲,悲天悯人的气息,在这寂静的黑夜响起,随着咒语声音越来越快,两女子身上的尸藤种子无比剧烈的挣扎,但在红灯笼罩的圈子中,那盏小小的红灯却发出强烈的吸力,这股力道柔和却又连绵不绝,噗噗噗……一颗颗种子从两人身上被吸出来,一颗颗贴在红灯上面,很快红灯上就像结了一层茧,但红灯的光芒并未因此黯淡,反而越来越亮。
很快所有的尸藤种子都被吸到红灯上面,两个女子身子一软,嘤咛一声软软跌倒,老道姑眼见两人无事,也是松了口气,将个红灯一抖,无数尸藤种子纷纷迎风而落,化作飞灰。老道姑小心将红灯里面的蜡烛取出,轻轻吹熄了,又将红灯折叠好塞进怀中,这才扶起两个女子在地上打坐。
两女子盘坐地上,双眼微闭,身上散发出蒸腾热气,将尸藤种子留在身上的血煞yīn气一点点逼出体外,老道姑双拳紧握,盯住四周为两人护法,眼见着两人脸sè渐渐红润,皱眉沉思了下,从怀中掏出个竹筒,拉开封住上头的红纸,一颗璀璨烟花直冲天际。
此时绿衫女子睁开双眼,开口道:“师姐,偷袭之人yīn险毒辣,会不会就长乐教的鬼头老祖?”
道姑沉吟道:“想必就是了,别人又那里有尸藤种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咱们姐妹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也不枉寻遍天下找了他两年多,绿凌,等小师妹没事了,你就去找师傅,告诉她此地有鬼头老祖的消息,那个被冰封住的女子,咱们不能不救!”
叫绿凌的女子沉默了下,知道师姐是想把她支派出去,不想让她搅和了寻仇的事,忍不住道:“师姐,我看刚才与咱们对阵的三人不像是坏人,别是冤枉了他们,鬼头老祖既然对他们出手,必然不是一伙的。”
“闭嘴!坏人脑门上都写着字吗?你看着不像?你又能看出什么来了?就看这三人见死不救,也不是良善之辈,定是与那鬼头老祖沆瀣一气,出了分歧才会如此,想要找到鬼头老祖,就在此三人身上,你年纪还小,不懂事,我也不来怪你,这里用不到你了,待其余几个姐妹来了,你就去寻师傅吧。”
道姑大声呵斥,绿凌不敢顶嘴,却是微微叹息一声,师姐平时对她们几个姐妹甚是照顾,可是这xìng子却是越来越偏激了,也只有师傅能管得了她,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没用,任她去吧。
一声娇喘,清丽女子也驱散了身上血煞yīn毒,站立起来,道:“师姐说的没错,那三人油尖嘴滑,一看就不是好人,四姐,你不会是看上那个长的虎头虎脑的道士了吧?”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看上……”绿凌急忙辩解,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直如蚊子叫声,这时远处传来破空声音“嗖嗖嗖……”四个女子凌空而来,俱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各个如花似玉,身上衣衫颜sè却是各不相同,打眼瞧去,赤橙黄绿青白紫七sè俱全,七人并排而立,就如月sè中的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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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章 争吵
林麒三人纵身去追,早就没了妖人的影子,三人都不甘心,回到山洞,进去一看,里面一片狼藉,除了陪嫁的箱子还在,什么都没有了,连那百八十个活尸不知所踪,三人沮丧无比,折腾了一个晚上,功败垂成,心情都不太好。
眼见着天sè发白,再找下去也不会有希望,加上疲惫难耐,两人跟着林麒朝刘伯温家中而去,路上殷利亨突然开口道:“遭了,咱们忘了那三个女子了。”林麒没说话,张青山懒洋洋道:“无妨,定身咒只是定住一时,三个女子也是有些本事的,应该无事,何况你我并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跟那妖人一伙,否则怎会如此凑巧,咱们三个刚制服了yīn姹,就能碰上?”
殷利亨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不在多说,三人兜兜转转到了刘家村,林麒率先进去,刘伯温竟然没睡,红着一只眼睛等他回来,见了他,长出了一口长气,想必是担心他独自跑了,又见他带着两个道士回来,都是一身狼狈,身上还有血迹,不明就里,用眼神询问林麒。
林麒迎上前去,替殷利亨和张青山介绍,刘伯温听说是武当和龙虎山的两位俊杰到了村中,脸上露出喜sè,jīng神也振奋了些,龙虎山主掌三山符箓,武当山近年声名鹊起,本事都不小,多了这两人,解决村子里的事,可就多了不少把握。
进了正堂,刘伯温询问林麒昨夜去了何处,如何带回来两人,林麒也不隐瞒将昨夜发生的事,前前后后的说了,刘伯温听完,沉吟道:“你说玉娘成了yīn姹,却是受人控制?”
林麒点点头,张青山道:“yīn姹强大,不是咱们能对付得了的,那妖人想要完全控制玉娘,就会帮她解去她心中怨念,玉娘怨气不散,妖人也要遭受反噬,等玉娘被完全祭养成yīn姹,必然会来村中寻仇,那时整个村子将无一活口。”
刘伯温惊讶道:“当初送嫁的人也就几十个,全村千八百号人,并不是都得罪了她,怎能就如此心毒,要害了全村人的xìng命?”
张青山道:“妖人邪术,用百十多男子血肉祭养玉娘,这些人受尽折磨,生不能死不能,怨气何等强大,玉娘吸纳了这些人怨气血肉,才会变得强大,怨气更大,玉娘已经失去了神智,就剩下怨念,那里还分得出好坏来,报复起来必定是血海滔滔,亲爹,亲娘都认不得了,更遑论它人。”
殷利亨沉默半响,开口问道:“咱们三个就你见多识广,可知道那妖人来历?”
张青山沉吟道:“依我看,妖人像是长乐教的鬼头老祖,尸藤是长乐教的秘术,长乐教乃是邪教,其教主就是鬼头老祖,学长乐教秘术,必遭雷击。学法者必先于老祖前誓,情愿七世不得人身,方肯授法。避雷霆须用产妇马桶七个,于除夕rì穿重孝麻衣,将三年内所得之银排设于几,叩头毕,遂钻马桶数遍,所以压天神。可想而知,长乐教邪xìng到了何种地步,别的邪教还有些人伦羞耻,但长乐教却是半分也无,最是凶险恶毒。”
林麒问道:“妖人可就是鬼头老祖?”
张青山摇头道:“我未见过鬼头老祖,就算见过,今夜谁都又见到那妖人半分模样了?该如何对比?但若不是,也是长乐教数一数二的人物,否则那里有这般厉害,不是我说大话,咱们三个都算是一等一的俊杰了,三人出手,都能让这妖人钻了空子,岂能是简单人物?”
林麒听他自吹自擂,道:“你二人都是名门正派出身,是一等一的俊杰,我可不是,莫要把我扯上,张兄,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你懂得多些,如今这情形你可有什么主意?”
张青山叹息道:“我那有什么主意,你俩也看到了,一个yīn姹就搞得咱们三个狼狈不堪,还是未成形的,若是成形了,该有多厉害?何况还有妖人藏在暗处,此事已经不是咱们三个能管的了,除非武当的张真人或是我正一教的掌教真人到此,才能收拾了yīn姹,咱们三个万万不是对手。不如趁此机会,能将村子里的人带走几个是几个,别无他法。”
林麒道:“也是个办法,只是村子里的人出了村,玉娘就能放过他们吗?”
张青山摇摇头,道:“yīn姹成形,杀人于无形,逃不掉的,但怎么也能拖延两rì。”
“那出村不出村又有什么关系了?何况就算能出村,你能带出去多少个?”
张青山尴尬道:“我有秘法能进村,可也是费了大力气的,能自己出去已经不错,就连你们两个都带不出去,更不要说带一个村子的人了,妖人布置那山洞,已是将此处山水气机全部凝聚到了玉娘身上,玉娘身上怨气不散,此地就无法解禁,倒是林麒你是跟个和尚进来的村子,不知道那和尚能带出去几个?”
林麒沉声道:“和尚有一串念珠,是高僧大德给他的,带我进村时,我也仔细瞧了,顶多能带两个人出去,再多了可是不行。”
殷利亨拍案而起,大声道:“遇敌先怯,尽说些个丧气话,yīn姹在如何厉害,难道就怕了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留在这里等那yīn姹上门,你们两个若是怕,就出去寻救兵来吧。”
林麒怒道:“净说嘴又有什么用了?没个好办法,一味硬来,你就算全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殷利亨也怒:“那你说怎么办?逃走?我殷利亨虽然本事不济,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村子的老少都被yīn姹害死,你我都是修道之士,斩妖除魔乃是本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大丈夫,怎能胆怯逃避……”
林麒听他大义凛然,死脑筋一根,竟有些说不过他,心中也不服气道:“那个也没说走,不过在想办法,你在这大言惭惭的又做什么了?是跟我讲道理吗?”
“我说的不是道理吗?”殷利亨也不退让,狠狠瞧着林麒,林麒哑言,知道他来了脾气,大声道:“好,你要跟我讲道理是吗?你等着,我这就叫和尚去,让他来跟你理论理论!”
殷利亨不屑的哼了一声道:“道理在我这,你去找谁来我也不怕。”
林麒扭头问刘伯温:“和尚呢?”
刘伯温见林麒与殷利亨两人跟个孩子一样,忍不住摇头,脸上多了几分忧sè,听得林麒问起,道:“大师在客房念经,可是要我找他过来?”
林麒道:“不用,我自己去。”站起来对殷利亨道:“好胆别走!”殷利亨冷笑:“就等你。”
林麒大步而去,找了找,在客房找到盘坐念经的和尚,上去拍了一下他道:“和尚,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这会和尚吃饱了饭,脸上再无菜sè,当真是丰神玉朗,风度翩翩,一副圣僧模样,怪不得别家女子会让他到屋中去讲佛经,真是个俊俏的。
和尚睁开双眼见是林麒,高兴道:“你回来了啊,你昨天不告而别,刘先生以为你独自跑了,贫僧却是劝他,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不你就回来了,贫僧真是没看错人,来来,给贫僧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林麒刚见和尚就听了一堆的话,忍不住头疼,嘿嘿一笑道:“和尚,外面有个道士,净说些个废话,好像谁都不如他,竟然说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大丈夫,你说他说的有道理吗?”
“话是有些道理,可也得分什么事,若是明知道不可为,偏要为,可不是明智之举,施主我跟你说……”
林麒急忙道:“你别跟我说,你去跟他说,让他也知道知道自己的谬误。”
和尚霍然而起,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在哪里,贫僧这就去与他说去,理不辩不明,怎么也不能让他误进了歧路。”林麒呵呵一笑,带着和尚气势汹汹回到客厅,指着殷利亨对和尚道:“就是他,你快去跟他说说……”
殷利亨见林麒带了个俊俏的和尚进来,一愣,还没等反应,就见那和尚满面红光走了过来,对他施礼道:“阿弥陀佛,这位道兄请了,听林施主说你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大丈夫,这话倒也没错了,却也要分什么事,你可曾听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话的意思是说,有的时候,莽撞是没有用处的……”
殷利亨连嘴都没张,就被和尚一通话顶了过来,顿时不知所措,张青山在一边看的好笑,悄悄问林麒:“你那找来的这和尚,真是个妙人。”
林麒道:“路上捡的,你且看着,这才刚开始,后面有殷利亨这小子难受的。”
张青山微小摇头,脸sè却是突然一沉,开口道:“殷利亨说的也没错,事到如今,就算出了村,村里人也躲不过这一劫,何况那妖人抢回玉娘,必定催快玉娘yīn姹成形,若我所料不错,这一两天内,就会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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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章 布阵
林麒忧虑道:“凭咱们三个,怕是难以抵挡得住yīn姹和妖人,不如你回去找师门长辈来,我与殷利亨拖住yīn姹和那妖人。”
张青山叹息道:“来不及了啊,这一来一回,最少也得六七rì,yīn姹成形也就在这一两天,有我在,咱们三个还能成个三才之阵,若我不在,怕是你俩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下来,我又如何去的安心?不如让那和尚去搬救兵,咱们三个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林麒愕然,让和尚去搬救兵,和尚是个呆的,若是半道上跑到女子房中讲解佛经,别说七八天能回来,说不准就被人打成重伤,还得等着林麒去帮他收尸。
林麒摇头道:“不可,让和尚去还不如不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张青山沉默了一下道:“本地县令请我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让他派人去龙虎山上请门中长辈,或许就在路上了,我不过就是担心送信的人到不了龙虎山,现在天下大乱,各地红巾军蜂起,处处道路断绝,还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信,如今也只能是等待了,就看天意如何,若老天真让咱们三个死在这里,也就认命吧。”
林麒笑道:“我命硬的很,老天不会收的。”
张青山知道他在宽慰自己,也笑道:“你天资极好,若是折在这里就真可惜了。”
林麒道:“不说那些个丧气话了,yīn姹虽厉害,咱们也不弱了,我能制住她一次,就能制住她第二次,先说说,还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张青山道:“村民无辜,咱们学道之人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枉死,我想的是在村子里摆个北斗玄灵阵法,将村中所有气机都引到刘家老宅来,yīn姹找上门,就先要过咱们这一关,这一关过不去,她也进不了村子。”
林麒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却也要跟刘伯温打个招呼。”
张青山道:“此事对他不算坏事,只要过了yīn姹这一关,整个村子的气机汇聚在他家中,rì后必定大富大贵,又有什么不好的了?”
林麒摇头,道:“终究还是要说一声的。”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刘伯温忙着去准备饭食,和尚对着殷利亨念念叨叨,这会抬头去看,就见殷利亨一头汗水,双目黯淡,和尚却是口沫横飞,双眼放光。
林麒哈哈笑着问道:“殷兄,你与和尚辩论得如何啊?”殷利亨被林麒叫醒,生生打了个冷战,瞧着和尚就如瞧见妖魔一般,对着林麒恨恨道:“算你狠!”说完转身就跑,和尚仍是不放弃,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道:“贫僧话还没说完,怎地就走了?就算你有事,也该先跟贫僧说一声才是,如此逃掉有失风度……”
张青山看得好笑,忍不住摇头,跟着林麒去找刘伯温,刘家老宅就刘伯温和一个老仆,人一多老仆有些忙不过来,刘伯温帮着烧火,蹲在灶坑前面神情恍惚,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林麒拍了一下他肩膀道:“刘先生,我跟张道兄想了个办法,却是要用你家的老宅子,你看……”
刘伯温站起来,道:“只要能解决了村子的事,莫说要用这老宅子,就算是要了我的老命,也认了啊,二位要做什么,也不用在跟我说,只管去用就是,若是缺什么,也只管说,我去替二位张罗。哎……怎么就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当初我们几人酒喝得少些,我若是能阻挡一下,救了玉娘,也就没这事了……”
刘伯温老眼昏黄,双鬓都白了,那里还有名士风度,就是一个伤心至极的中年人,林麒知道他是心疼三位好友的死,又担心整个村子的安危,才会如此模样。
刘伯温学贯天人,但毕竟也个是人,不是神仙,整rì里谈玄论道,也只是在嘴上说说,当真发生在他眼前,怎么都承受不了,这等生死之事,接连发生,死的又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如何不伤心?何况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此事在他心中成了一槛,若是悟透了生死这一关,迈过去了,凭他的学识,必定是海阔天空,若是迈不过去这个坎,这辈子也就废了。
林麒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刘先生,你通经史、晓天文,是个有大学问的人,道理你比我懂得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曾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七年,七年里我悟到了一个道理,不管多大的苦难,多大的折磨,只要咬咬牙,挺一挺,总能过去,只要不失了本心,就是这老天,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刘伯温愣住,他学识高,为人自负,往常都是他给别人讲道理,开导别人,没想到今rì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开导了一番,仔细琢磨林麒话中意思,一时间竟是想得痴了。
林麒也不打扰他,带着张青山出了厨房,张青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小子还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初遇你时,你可是自傲的厉害,一句话得罪了你,就不依不饶的,如今怎地了?悟道了?”
林麒笑道:“那也是你不将我放在眼中,若是真将我放在眼中,言语之中又怎么会无礼?想必也是瞧我不起,你都瞧我不起了,我干嘛要依?要饶?你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你了,这就是我的本心。做人若是不随自己心意活着,那也没意思的紧。”
张青山笑道:“歪理!”
林麒笑笑,并未作答,人就是这样,张青山有所改变,那也因为林麒与他不相上下,若是自己本事极差,他也不会与自己平等相待,怕是早就拿出了师叔的架子,吆五喝六的了,这就是人xìng,谁也无可奈何,想要别人认可,就要自己争气,自己不争气,就莫怪别人轻视,林麒别的不懂,这道理却是懂到了家。
“好了,废话别说,赶紧动手!”林麒说完,去看张青山,不得不说,龙虎山的亲传弟子的确有自己的一套,懂得东西就是比林麒这种野路子多,张青山嗯了一声,带着林麒从屋子里搬了张桌子,简单做了个法坛。又找刘伯温要了朱砂黄纸,拜了祖师,画了九张符,带着林麒走出刘家。
林麒暗中偷学,张青山画符的功夫比他师父周兴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画的快不说,经他手画出的符箓灵气充足,就透着那么丝不一样。
张青山带着林麒到了村子高处,仔细瞧了瞧村子方位,刘家村齐整,整个村子四四方当的,并不散落,张青山观察好了方位,按照北斗九星的方位,每到一个点,就埋下黄符,嘴里念诵咒语,接着走向下一个点,直到将九张黄符全都埋好了,这才松口气,林麒也才敢问道:“北斗玄灵阵法,既然是北斗,怎地埋了九个地方?”
张青山也不藏私,对他道:“北斗七星还有辅星、弼星的存在,时称北斗九星。后来两颗渐渐隐失,成为“七现二隐”,故有北斗九星之说。传说能看见这两颗隐星的人可以得到长寿。
《黄老经》曰:北斗第一天枢星,则阳明星之魂神也。第二天璇星,则yīnjīng星之魂神也。第三天玑星,则真人星之魄jīng也。第四天权星,则玄冥星之魄jīng也。第五玉衡星,则丹元星之魄灵也。第六闿阳星,则北极星之魄灵也。第七摇光星,则天关星之魂大明也。第八洞明星,则辅星之魂jīng阳明也。第九隐元星,则弼星之魂明空灵也。
“这九星职位分别是:第一阳明星、第二yīnjīng星、第三真人星、第四玄冥星、第五丹元星、第六北极星、第七天关星、第八洞明星、第九隐元星,由九位大帝各主其星,摄理二十八个星辰。九乃是极数,比简单的北斗七星阵,要厉害的多,我将两颗隐星位置,对准了刘伯温家大门,不管是谁来,都只能从此过,咱们守住刘家,就等于守住了村子。”
林麒大赞:“有这阵法在,就算yīn姹与妖人前来,只要咱们三个守住刘家,就这么大个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未必就差了。”
张青山见他夸赞自己,得意道:“说的好,咱们三个也不是泥巴捏的,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且等yīn姹妖人上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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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下面,水潭边上,一黑sè人影将冰封住的女娘扶到地上坐下,他将玉娘坐正了,手一扬,身前土地上登时插了三支短香。他的手指又轻轻一弹,也不见有明火发出,香头却已一下点燃。这三支香虽短,香味却是馥郁异常。
水潭上不时有风吹来,但香烟袅袅升起,升高到一尺许后又聚结在一起,却不吹散。短香燃得很快,只不过短短一刻便已烧完,此时升起的烟气已结成一个拳头大的圆球,竟然像是个里面充满烟气的水泡。黑sè人影坐在玉娘面前,双手十指在飞转变幻,突然单手一扬,这圆球向那冰坨飞去,竟然融入冰坨之中,白烟成线钻进玉娘七窍之中,一下消失无迹。
玉娘突然睁开了眼。
感谢:华叔ok打赏588币。(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九章 好人
天sè已经放亮,却是不见太阳,整个村子还是yīn沉沉的模样,折腾了一夜,张青山和殷利亨都有些坚持不住,林麒倒不觉得多难受,让殷利亨和张青山去睡,自己坐在门外守护,阵法已经布好,任谁想要进村,都要经过刘伯温的老宅,只要守住门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家村很安静,不知是不是七星玄灵阵的作用,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林麒很享受这种安静,静静的看着一家一户有炊烟升起,心里就涌现出一阵温暖,仿佛内心之中就有个声音响起:“麒儿啊,起床了,娘给你熬了米粥,快快起床!小混蛋……”
年少的时候他向往外面的世界,长大了却又怀念槐树村那个小小的院子,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拥有的时候总觉得平淡无奇,等到失去却又总是怀念,林麒就这样静静的呆着,不觉得枯燥不觉得难耐,这一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他是在这样的村子里长大的,知道村子里有许多像他小时候一样的人家,母慈子孝,其乐融融。林麒没有殷利亨那么多的道理,也不懂得什么除魔卫道,什么已天下为己任,他就知道不能让妖人破坏了村子里那许多其乐融融的家,他不想看到别的孩子,如他一般流离失所,失去父母。他所想的,所做的,也就是如此而已。
刘伯温端了一杯茶送出来,很远就看到林麒坐在门口,他不像修道之人那样盘坐,就那么懒洋洋的坐着,膝盖支起来,再将头放在膝盖上面,远远看去,没有半点高人的模样,倒像是村子里普通领家的少年。
只是这个年轻人的背影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的孤单,他能感觉得出来林麒的心是封闭着的,不容易向人打开,但在他坚强倔强的背后,却有着一颗柔弱的心,否则他也不会跟自己说那番开解的话。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却有着相当奇异的吸引,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将身边所有的人都吸引到他的身边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又真实存在。
“林小哥,秋寒了,喝杯热茶也好驱驱寒气。”刘伯温轻轻召唤,林麒回头朝他一笑,道:“麻烦刘先生了。”
林麒的脸sè很苍白,眼睛却黝黑漆亮,直面他的时候,林麒就像是一把刀,一把锋利锐直的绝世宝刀刀,虽然年轻,却让人不敢轻视。但他一笑起来,却恍如三月chūn风瞬间就能吹来冰封的尘世。一个男人的笑,竟然有如此魅力?刘伯温甚至恍惚了一下,心里暗自叹息,若是他常笑笑,这天下的女子还不都得被他拐跑了?
林麒从不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不站起来,接过茶杯,轻轻吹去上面的茶末,喝了一口,刘伯温道:“这是今chūn的碧螺chūn,林小哥喝喝看。”
林麒笑道:“刘先生多礼了,不瞒你说,茶之一道,我是半点也不懂,这等好茶,屋里面的两位名门高徒兴许懂得,对我来说,什么茶到嘴里也都跟村舍外的大碗茶一个味道,这茶还是留给别人喝吧,给我喝那是糟蹋了。”
刘伯温一愣,世上之人多是不懂装懂之人,就算不懂,也会客气说上一句好茶,如林麒这般直爽的当真是少见,而且不懂就是不懂,说的理直气壮,倒是让懂茶的刘伯温有些不好意思。
刘伯温呵呵一笑,掩饰过尴尬,道:“洞庭碧螺chūn茶产于太湖洞庭山。太湖辽阔,碧水荡漾,烟波浩渺。洞庭山位于太湖之滨,气候温和,冬暖夏凉,空气清新,云雾弥漫,茶树生长得天独厚,碧螺chūn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披茸毛,sè泽碧绿。冲泡后,味鲜生津,清香芬芳,汤绿水澈,叶底细匀嫩。尤其是你喝的这个碧螺chūn,可以先冲水后放茶,茶叶依然徐徐下沉,展叶放香,这是茶叶芽头壮实的表现,也是其他茶所不能比拟的。因此,民间有这样的说法:碧螺chūn是“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一嫩三鲜,自古少”。”
刘伯温介绍的详细,林麒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的确是香气袭人,他端起茶杯,扭过头来看着刘伯温道:“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用遮遮掩掩,我是个粗人,这些风雅之事,学了也没多大用处。”
林麒眼睛睁开,仿佛有一道寒光掠过,像是能够看透人心。刘伯温站着,林麒坐着,但刘伯温却感觉是林麒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坐着的稳如磐石,潇洒自如。站着的,却是站立不安,落了下乘,与这等异人对话,倒不如自然些的好。
刘伯温靠着林麒坐下,道:“我是想谢林小哥的一番开解,只是面子上一时下不来,想婉转的说出来罢了,哎,我是真老了,竟然也学起这等腐儒行事。”
林麒微微一笑:“先生学究天人,我是极佩服的,读书人吗,清高些那也没什么。”
刘伯温道:“终究是要谢谢你的,没有你那一番话,我怕是很久都难走出来,三位好友的死,如同巨石压在心头,他们都是有大学问的,受人敬仰,却丧命在这般离奇妖异事中,几十年的苦读,又有什么用了?学问再大还不是说走就走了,伤心难过之时,难免想到自己,会不会与他们一样?人生真如白云苍狗,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道何时湮灭,令人唏嘘。”
林麒道:“儒家不是说未知生焉知死吗?”
刘伯温老脸一红,道:“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谁说的又管什么用了?”
林麒笑笑,没有答话,像是不想与刘伯温再谈下去,刘伯温几次想开口,却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面对林麒他总有一种无话可说的地步,他沉吟了下,站起来道:“林小哥,你是个好人,我刘基谢谢你了。”说着躬身施礼。
林麒仍是没有站起来,冷静的瞧着他道:“我最怕别人说我是好人,我也不是个好人,刘先生,你学问大,你来告诉我,好人真的有好报吗?我曾经问过师傅,他是个好人,却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他说的我不信。”
刘伯温沉吟了下道:“好人者德也,德应有得报。好人者,品德之高、思想之公、心灵之善、行为之端,所谓好人,就是以德做人、做事。《礼记》中讲道:“德者,得也。”“德”与“得”音同,其有一定因果。“德”为“得”之基,“得”是“德”之果。“得”离开了“德”,就离开了“得”的品位、人格、伦理、**守,其“得”只能是丧德、失德、败德,“得”之而耻、而辱、而悲、而丑。德”失去了“得”,其“德”就失去了它的作用,“德”就成了空的、虚的,成了说法、摆设、表象,无任何的意义。所以有德方能有得,厚德方能载物,德高方能望众。chūn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也是这个道理。”
林麒摇摇头:“先生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就知道谁对我好,谁就是好人,谁对我以恶,谁就是坏人,我做事只依本心,不管好坏,不管对错,我明白你为何感谢我,也知道你为何说我是个好人。我帮你,帮这个村子,是因我有事求你,并且答应了别人帮你。也不希望好好一个村子,这么多人家,成了鬼蜮,更不想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变得凄凉落败。我深受其苦,感同身受,总想着当初若有人帮我一把,或许就不会那般难过,刘先生,你并我欠我什么,若是我挡不住那妖人,定然会逃走,绝不轻易死在这里,待我本事大了再来给你们报仇就是,所以你根本不用谢我,我说的是真心话。”
刘伯温愣了愣,林麒的话已直白到了残酷的地步,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开口道:“不管你怎么想,总阻挡不了别人对你的好意,有些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些发自心的亲近,你拒绝也是没用的。”说完转身径直去了。
林麒楞了楞,他明白刘伯温话里的意思,不管你林麒怎么想,他刘伯温都是感谢他的,他刘伯温都觉得跟你很亲近。林麒摇头苦笑,他不是不想与人亲近,只是这些年来,与他亲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父母死了,师傅死了,周颠流离江湖,隐约的他就想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想背负太多,只想轻装上路,活的逍遥自在就好,可有些东西,他真的拒绝得了吗?林麒愣愣想着,想得痴了,也不知何时,和尚做到了他身边,轻声对他道:“你和刘先生的话我都听到了,贫僧想说,世间就是个大苦海,你我都在里面沉浮,谁也逃避不了的,不如跟贫僧学习佛法,早登彼岸……”
林麒看着和尚就头疼,见他又出来教训自己,皱着眉头听了几句,想躲远点又不敢,眼见和尚坐在地上都是姿姿态端正,灵机一闪道:“和尚,听说你参禅打坐最是厉害,不如你我比试一番,看看谁能一动不动坐的时间长些,可好?”
和尚双目一亮,哈哈笑道:“别的比不过你,盘坐功夫贫僧却是不服气的,来来,就跟你比试比试……”(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章 魅惑
和尚失算了,他以为林麒坐着不动一个时辰都算是好的,却没想到,林麒盯着脚下的一根随风摇摆的枯草,竟是从清晨坐到了中午,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犹如尊石像,看样子是要继续坐下去,且无半点疲累的意思,连饭都不用吃。可他不吃饭,和尚却是要吃饭的,到了中午和尚肚子就饿了,却也不愿认输,两人就这样坐着,等到张青山和殷利亨出门,见了这情形都是一愣,两人呆傻般动也不动,是在做什么?
没多大的功夫就明白了,这是林麒在和和尚比打坐,两人也来了兴致,张青山看好林麒,殷利亨深受和尚念嘴皮子之苦,知道和尚是个执着的,看好和尚,两人压了十两银子,殷利亨很有把握,斜眼看张青山道:“张道兄,若是没银子,你腰间的酒葫芦也是不错。”
张青山笑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且瞧着吧。”
和尚听到两人对话,见有支持他的,jīng神大振,连饭也不吃了,就想着把林麒比下去,那里知道,两人又从中午坐到了晚上,直到明月东升,林麒还是那副样子,瞧着那颗枯黄的草,含情脉脉,饶有兴致,仿佛他面前的就是一个绝世美人。
和尚坐的腰酸背痛,暗暗叫苦,更兼肚中饥饿,就想认输,却在这时,远处隐约几个白影晃动,有幽幽歌声传来:“我是yīn魂未散的女巫,幽灵在密林中漫步,守卫着昔rì的家园,看护着先祖的尸骨。我是沉睡万年的女巫,出生在帝俊的国度;太昊少昊是我的晚辈,羲和女神是我的祖母。好心的人跟着我的脚步,你会得到神灵的祝福……”
歌声飘渺,随着月sè一**从远至近,形成一股奇妙的韵律,像是自远古幽深处传来。歌声起的突然,林麒猛然站起,叫了声:“来了!”张青山和殷利亨早就准备妥当,闻听他叫声,急忙各自戒备,和尚哈的一声站起来,对着林麒道:“你输了,你输了!”
林麒凛然,抽出腰间量天尺,大声喝道:“和尚退到后边去!”无相哦了一声,见他脸冷,不敢触了他霉头,急忙缩身到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向外看。
林麒在前,张青山在他身后右侧,殷利亨在他身后左侧,成三角之势,执剑而立。
歌声中,几个身穿白sè纱衣的赤足女子,在月光映照下,从黑暗之中缓慢走了出来,素衣,发束花环,媚笑如花,一颦一笑之间无限魅惑。秋风萧索,非但掩盖不了众女子的青chūn,反而衬托出几分妖异,月光下这情景艳丽无双,仿佛是那家王侯的妃子们出来游玩闲逛。
当先一高个女子,媚极艳极的眼波,带着翡翠般绿sè,身上**却有如白玉一般粉光致致,温香滑腻,窈窈**的身子当真是柔若无骨,轻纱衫中隐约可见她浑圆小巧的腰肢正在随着她的脚步一阵阵轻微地颤动……如此**,纵是女子见了,也难免要心旌神摇,不能自主,何况男子?
张青山等人全部看屏住了呼吸,愣愣看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
那女子眼光流转,看到林麒面如寒霜,眼中闪过一丝亮sè,缓步走上前来,对林麒招手:“众位哥哥,月光清华,如此良夜,何不陪我们姐妹嬉戏玩耍?人生苦短,莫要耽搁了……”其余几个女子跟上,站在远处,并不靠近,月光映衬几个让人看上一眼都仿佛心疼的女子,怯生生地站在站在月光之中,微笑着凝望着他们。
“人生苦短,**一刻值千金,莫要耽搁了啊……”魅惑召唤声中,秋水般的眼眸扫过来,每个人都感觉仿佛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拂过脸庞,一波一波,连绵不绝。
“女施主,贫僧……陪你们念经可好?”无相眼神呆滞,愣愣出口,脚下已然迈出一步。此刻,在他心中,对面就是西天圣境。
林麒也是心旗摇荡,就在他神智渐失之际,手中量天尺发出淡淡光华,光华流转带着一丝清凉,林麒猛然一惊,回过神来,无相已向前走了两步。
“干什么?醒来!”林麒大喝一声,上前拍了一下无相肩膀,这一声喊,凝聚全身劲气,如狮吼一般,几人被他一声喊,全都是猛然一颤,清醒过来,无相双目茫然,转头看着林麒问:“怎么了?”
林麒冷笑看着对面,几个女子魅惑的声音突然消失。当先女子看着林麒,眼中闪过惊讶。
“这几个女子身上有魅惑之术,莫要被迷惑了。”张青山打了个激灵,急声大喊。却也不动,此时还不知道对方深浅,只能是敌不动,我不动。
“咯咯咯……这位哥哥说的有趣,你仔细看看,我们姐妹身上哪里有什么魅惑之法,你看一看啊,为什么不敢看我?……”
女子中一个瓜子脸的少女娇笑着朝无相招手,吓得无相急忙闭起双眼,林麒冷哼一声,凝神聚气,大声喝道:“些许魅惑小术也敢逞能,我等心xìng坚定,看你又如何?”说着话,瞪大双眼直直看过去,那模样如同一只倔强的驴子。
尖脸少女被他这模样逗笑,轻笑道:“几位位哥哥与我们姐妹前世有缘,好心相邀,一起玩耍,怎地就成了好像我们姐妹是强盗一般?”
林麒冷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大声反问:“前世有缘?谁说的?哪儿记着?该谁管?谁告诉你的?为什么没告诉我?发生在那一朝那一代,哪一年,几月几rì几时?那时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们做了什么?为什么结缘?你说!你说!说说说!”
林麒语速极快,像是崩豆,又像是顺口溜。尖脸女子被他说得懵了,半天才道:“这里地处偏僻,我们姐妹到此游玩,偏偏遇见了你,我见过几千几百的少年郎,毫不动心,偏偏看见您就芳心大动,这不是前世有缘,又是什么呢?”
林麒嘿嘿冷笑道:“您见了我芳心大动,我可是一点儿也不心动。如果心动就是前世有缘,我却毫不心动,就说明我们没有前缘。你呀,也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了,哪儿来回哪儿去,爱谁是谁,恕不远送。”
林麒说的极快,张青山几人听在耳中,见他胡搅蛮缠,忍不住觉得好笑。谁也没想到平rì里一张冷面的林麒,竟然是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角sè。
尖脸女子被林麒说的呆住,不知该怎么办。轻轻回头,静静站在那里,一双哀怨的眼眸瞧着林麒,漆黑长发柔顺披下,在白sè纱裙上随着夜风飘起几丝。眼波流转,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惜。突然,她笑了,笑容中隐藏着一丝苦涩,柔声对林麒几人道:“对面的哥哥说无缘,却是错了,既能相见,便是有缘,只不过这缘太浅,终是有缘无分,虽然我等是山野女子,却也不会强求。”
“今rì相见,再无后期,为君一舞,盼君莫忘。姐妹们,起歌!”
一声起歌,悠扬笛声忽地就响了起来,女子一抖纱裙,对月高歌:“白气一缕八仙桥,有缘无缘何重要,一宿香汗湿**,颜sè双绝我为妖……”歌声清朗动听,带着丝丝**,前三句还有些低沉,后面一句猛然就高亢了起来。
声音高亢处,所有人心神为之一震,就连林麒脚下都晃了一晃,使劲咬了一下舌间,头脑清明起来,扭头一看,却见无相眼神又开始迷茫起来,就连刘伯温和老仆都一脸傻笑的出了屋子,呆呆的看着对面,脸sè绯红,已是有些情不自禁。
此时,六名女子对月起舞,冰肌柔肤,在纱裙下隐隐若仙,动作舒缓,神情妩媚,yù语还休,扭动之间,**之处尽显,****,**肥**,伴随着微微喘息之声,令人不能自持。
歌声中,猛然响起“咕咚!……”声来,林麒看去,就见刘伯温和老仆,无相,双眼发直,情不自禁的吞下口水。
三人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对面,脸上神sè满是欢喜,还带着一丝虔诚,向着对面一步步走去,林麒心中咯噔一下,眼见几人同失了魂魄一般,心中暗暗焦急,忍不住大声喊道:“快停下!”他喊声虽大,却没人听他,刘伯温,无相,老仆,三人痛苦挣扎,还是没有向前迈步,但额头汗珠滚落,显然抗拒的极为痛苦。
“呜呜……”笛音如泣如诉,高亢过后陷入中平,声音悠远,仿佛**低低的细语,在这秋季萧索中轻轻诉说。诉说着缠绵。“白狐一梦,竹林水洞,稚齿笑,冰肌sāo。破庙上坐望月笑,夜风助我舞妖娆。九尾的白毛,情仇妒火烧,屋外群鸦闹,倾身为君勾眉角……”歌声伴随着笛音,飘飘渺渺,妖异无双。
如此魅惑人物配着靡靡之音,林麒心中都升起一丝异样,心念暗转之下,一脚踢向无相,朝他喊道:“和尚,念经,捻动你的念珠。”
感谢:睿叶儿打赏100币,感谢:书友1312032046070**打赏100币。感谢:混世灬魔王打赏588币。(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一章 还施彼身
和尚被林麒一脚踢倒,慌忙爬起来,盘膝而坐,紧闭双眼,头上汗珠滚落,挣扎的极为痛苦,取出怀中念珠,大声念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sè不异空,空不异sè,sè即是空,空即是sè,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sè,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è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和尚这段经,叫做心经,全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乃是一切佛经的总纲,本身就带着无上的慈悲之意,无相念经全在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吐露出来,清晰无比,念经时的和尚法相庄严,手中念珠跟着转动,每当转完一轮,念珠颗颗相撞,发出佛音,如同法会之中万千佛菩萨,听到jīng妙佛法,欢喜赞叹。
无相诵经声音再大,也大不过去几个女子的靡靡之音,但经文之中的慈悲之意却渐渐掩盖住众女子的魅惑,几个女子扭动的腰肢竟是越来越沉重,脸上也不再是巧笑嫣然,渐渐也变得庄严起来。
“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xìng不从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时。我本求心不求佛,了知三界空无物。若yù求佛但求心,只这心心心是佛……”
心经念完,无相又诵起达摩祖师开示的偈子,这几句一起,更加悲天悯人,十几个女子呆立原地,神情恍惚。就在这时,张青山猛然掏出一张黄符,大喝一声:“疾”黄符化作一团火焰激shè而去,围绕着十几个女子转了一圈,火焰映shè之下,十几个女子身躯由实变得虚无起来,随后飘落到地上,众人一看,那里是什么女子,而是几个白纸剪成的纸人,每个纸人上面粘着一根长长的红sè狐狸毛。
几人面面相窥,都捏了一把冷汗,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前方黑暗中中,依稀出现了几个人影。这几个人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黑暗中看不出远近,好像只不过丈许远,却又仿佛还在十余丈开外,林麒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这一声断喝果然响亮,但那几个人影却却在靠近。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张青山喝道:“暗隐之术,雕虫小技,快给我现形!”
他手中长剑已一横一竖划了两道,剑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燃着的符咒,夜sè像是有形有质,被划出一个十字形的缺口,剑锋到处,浓雾尽被剑头那一点火光吸去,眼前突然现出一片空明,在几丈外,赫然有几个人正站在那儿。
“二妹,我就说你这法子不管用,偏偏不听,这些男人都是贼骨头,那有解风情的,哼,还不是要强攻进去!”冰冷声音中,昨夜那个跟林麒三人斗法的老道姑,带着五个女子飘然而至。
老道姑依旧如同石女一样,冰冰冷冷的,一张脸沉得能挤出水来,像是谁都欠了他许多银子,但她身后的五个女子,却各个都是国sè天香,美貌一个胜似一个,其中一个红衫女子,微笑跟在老道姑身边,面含微笑,眼波流转之中说不出的妩媚妖娆,身后三根狐狸尾巴轻轻摇晃,竟是个狐女。
狐妖分种类,三尾为妖狐,六尾为魔狐,九尾为天狐,三百年的修行才能修出三尾来,张青山暗暗惊讶,没想到女子当中还有妖狐存在,怪不得魅惑之力如此强烈,那妖人也当真了不得,竟然能收复三尾妖狐为己用,若说只有一个妖狐,他有信心对付得下来,但这六名女子,却是没有一个弱的。若是一拥而上,他张青山可不是对手。
殷利亨见了老道姑就咬牙切齿,见她没有被尸藤种子害了,想来定是跟那妖人一伙,否则怎能如此容易脱困?当下喝道:“林麒退下,我来迎敌!”手中七星宝剑横在胸前,也不管林麒答应不答应,已经站到了最前端。
林麒无奈只能退到他位置上去,三才阵是三人事先商量好的,一人在前,两人在后,进可攻,退可守,若是打消耗战,也能互相替换,林麒一退,无相跟着他退到后面,探头探脑的向外看,还一边大声道:“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聊聊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怎地就非要你死我活的了?”
这时候那有人理他,各个神情戒备,殷利亨七星宝剑指着前面的老道姑,冷哼一声道:“老妖婆,上次不分胜负,这次咱们来个痛快的,来来,道爷等着你!”
老道姑xìng子刚烈,怒道:“还怕你了不成,就来收拾了你。”身子向前一窜,双手戴了一双银线手套,威猛无匹,高高跃起想着殷利亨头顶砸落,殷利亨大叫一声:“来的好。”剑尖一转,使了捻字决,剑尖碰到老道姑手套上,只一触之下,只觉掌心如握住三九天气的一块寒铁,冷得浑身都是一抖,他大惊失sè,一足在地上一蹬,人猛地如陀螺般转了起来,掌中七星宝剑化作点点剑光,不与她手套相碰,朝她身躯洒落过去。
老道姑躲也不躲,任由剑尖如雨落星盘一样刺在身上,发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老道姑铜皮铁骨,端的是厉害,林麒看在眼中,见殷利亨一时奈何不得老道姑,高声道:“刺她身上做什么?刺她眼睛!”
这一声喊,提醒了殷利亨,但凡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硬功,都有罩门,只要破了罩门,也就破了硬功,神打同样如此,他就不相信这老道姑能修到眼睛上,顿时手腕一转,一剑剑朝着老道姑眼睛刺去,武当剑法自有独到之处,一剑快似一剑的如同闪电,逼迫得老道姑连连后退,怒吼道:“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光刺眼睛算什么本事了?”
话一出口,不仅林麒三人愕然,就连她身后姐妹都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她,想来也是,你用神打之术,铜皮铁骨,却不让人刺你眼睛,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又是什么道理了?
殷利亨得手,逼退老道姑,手中剑芒愈发的快速起来,看得众人眼光缭乱,其余几名女子见了,呼哨一下齐的向前,护住老道姑,各自从要种抽出一道绫,穿红衣的抽出的是红sè的,穿白衣的抽出的是白sè的……竟然各个不同。
六根长绫舞动之间颇有章法,形成个阵势,随着众女子进退,殷利亨神情肃穆,掌中七星宝剑如惊鸿之电,反shè着明月光华,快速绝伦刺出,偌大个空地,仿佛银针乱窜,耀人眼目,殷利亨这七星宝剑乃是至刚的武器,而众女子手中的长绫,却若软至极,如无物一般,挥舞之中,如清水流淌,丝毫不见痕迹,殷利亨剑芒虽快,却奈何没有个着力的地方,但那长绫却也奈何不得殷利亨。
柔能克刚,刚也能克柔,至刚至柔,谁也奈何不得谁,竟是打起了消耗战,如此下去,殷利亨就算挡得住一时,也挡不住一世,偏偏此时林麒和张青山相助不得,都防备着yīn姹突然出现。可若就这么下去,等到殷利亨力竭,林麒和张青山就不得不顶上,那时yīn姹突然出现,可是坏事。
六个女子不急不躁,手中长凌飘忽着上下翻飞,月光下竟是好看至极,林麒着急看了看张青山,却见他也是愁眉苦脸的没个好主意,叹息一声收回目光,却见和尚光头铮亮,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看得津津有味,心中一动,拽过和尚,道:“和尚,这几个女子都是妖邪之人,你看到穿红衣的了吗?那是三尾妖狐,妖人想要耗尽我三人体力,若是被她们得逞,进了村子,村子里的人可谁都活不成,和尚,我有个法子能退敌,却是要用你,你答应不答应?”
和尚正sè道:“贫僧佛门弟子,除魔卫道乃是本分,你要让贫僧做什么?是念经吗?”
林麒大声道:“这些女子会魅惑之术,难道咱们就不会了吗?且看少林和尚的本事。”一边大喊一边将和尚身上僧衣扒了个jīng光,和尚大呼小叫:“林施主……你这是做什么?秋天寒气重……贫僧耐不住这寒气……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麒也不理他,伸手在他身上撕了几下,将他身上衣衫扒了个干干净净,露出白花花的身躯。向前方扔去,和尚如同风筝一样,身不由己朝前而去“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和尚还是懵懵的,晃晃悠悠站起,jīng赤着全身,白乎乎的,胯下之物长大,也晃悠着摇摆不停。
这会和尚才回过味来,羞愧难当,转身要跑,却听林麒大声喊道:“和尚,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尚一愣,竟然站住了不动。(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二章 无耻
“啊……不要脸……羞死个人了……”六个女子除了老道姑谁也没嫁过人,顿时慌乱的就不成了样子,各个捂住了双眼,就连三尾妖狐也是脸sè绯红,狐女魅惑,那只是功法,并不是说真的经历过许多男子,更别说见过这情形,眼见无相赤身**,下身阳物摇摇晃晃,六个女子脸上五彩纷呈,羞愧的转身而逃,那还有心思厮杀,就连老道姑也是嗔怒不已,不敢上前,惊呼连连中,众女再也顾不得争斗,急速向后退去。想离开无相越远越好。
无相站在夜风之中,哆哆嗦嗦,双眼含泪,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扭头看上林麒,脸上写满了委屈,张青山却哈哈大笑,对逃掉的几个女子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妖女,以为会些魅惑之法,就奈何你们不得了吗?看看少林寺的神僧,一天也没学过魅惑妖术,还不是吓得你们屁滚尿流……”
这一幕太过离奇,刘伯温张大了嘴,怎么都没想到林麒竟然会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把个无相扒了个赤条条扔了出去,虽说管用,可这若是传了出去,无相还做人不做人了?
张青山仍在大喊大叫,殷利亨瞧向林麒的眼神可就有些不一样起来,几个女子何等难缠,他最是知道,自己都快累吐血了也没逼退几个女子,林麒扔出个光屁股和尚就解决了几人,不过林麒太不是个东西,以后还是小心他些,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否则谁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
林麒眼见得逞,急忙捡起地上衣衫给无相披在身上,无相愣愣看了看他,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哭的梨花带雨的喊:“贫僧以后该如何见人?真是羞煞贫僧了……”
众人都以为林麒会安慰安慰无相,却没料到,林麒眉头一竖,大声道:“无相,你着相了,还记得你的法号是什么吗?无相,取得的是无我相,我人相,无众生相,凡种种相皆是虚妄……既然都是虚妄,你如何舍不得这幅臭皮囊!红粉尚且骷髅,你又能好到那去?何况你大好的和尚,清清白白的身躯,如何不能见人?见了你这清白身躯的,羞愧的也该是那几个妖女,岂不见她们跑掉了吗。”
无相被他绕的有点蒙,总觉得那里不对,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话里话外真有那么点道理,停止了哭泣,道:“可是,可是……”
林麒又喝断了他,大声道:“可是什么?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今天救了全村老少的xìng命,你算算,你造了多少座浮屠?何况佛祖还说过,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你一没入地狱,二没拼死拼活,就救了这儿么多百姓,这是功德啊无相……”
“好……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无相破涕而笑,对林麒道:“常说悟道,悟道,今rì听君一席话,贫僧颇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多谢林施主啊,阿弥陀佛,贫僧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吗……”
众人愕然,一会瞧瞧林麒,一会瞧瞧和尚,都感叹和尚遇人不淑,这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典范。张青山传音过来,对林麒道:“你小子够无耻,这和尚够傻!”
林麒冷冷瞧过去,传音道:“你不服气?”张青山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嘿嘿两声不再废话,也是打定了主意,这小子还是少得罪的好。
几名女子退去,张青山换到前面,三人盘腿而坐,恢复体力,各守本位,过了会张青山开口道:“不对啊,这几个女子失措之际,若是妖人趁机偷袭,可是打咱们三个措手不及,为何没有动手?难道说这些女子与那妖人不是一伙的?”
林麒一想,可不就是如此,若六个女子真是那妖人派来打前阵的,那么好的机会为何就错过了?几个女子见了无相赤身害羞,妖人什么没见过?又怎么会这么半天没有动静?
殷利亨哼的一声道:“不是妖人一伙,还能是什么好人了?莫忘了她们之中可还有个妖狐,两位莫非是见那狐女妖艳,心软了?我好心劝一句,莫要被骗了。”
张青山沉思道:“骗我们什么?都动手了,还有必要骗我们吗?”
三人沉默不语,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和尚却在一边念叨不停:“好好的女子,怎地就不学好,非要学些邪法妖术,若不是她们几个太过凶恶,贫僧定要给她们讲讲道理……”
“管她们是什么路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林麒突然开口,声音又大,吓了和尚一跳,愣了愣,刚要再说,忽地远处传来铃铛声音:“叮铃铃,叮铃铃……”甚是清脆动听,张青山却是脸sè一变,道:“这是赶尸的摄魂铃,又是谁来了?”
话音刚落,逃出去的六名女子忽地折返回来,一个个狼狈不堪,全不似刚才模样,三人急忙站起,暗暗戒备。
当头的道姑冷冷瞧了他们三个一眼,呸的一口道:“好好的年轻人,却不学好,甘愿给鬼头老祖做狗,我姐妹虽然陷入绝境,却也不会屈服。”
张青山愕然问道:“什么鬼头老祖,什么甘愿做狗,倒是我奉劝几位姑娘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要与那妖人一道,我们三个就是拼了xìng命,也绝不让你们去村子祸害百姓。”
“jiān邪妖人,竟然反咬一口,真是该死……”老道姑满面煞气,却也不敢强攻过来,那狐女拽了一下她道:“来了!”
对面突然刮来一阵凉风,风一起,张青山从怀中掏出六张黄符来,口中低声念动真言:“天帝弟子,部领天兵。赏善罚恶,出幽入冥。来护我者,六丁玉女。有犯我者,自灭其形。疾……”随着疾字声落,六张黄符脱手而出,悬在半空,六张画着诡异符号的黄符占据了六丁的方位,隐隐有气流涌动。
狐女见他露了这一手,咦的一声道:“这是龙虎山的手段,你们到底是何人?”
张青山大声道:“不怕让你知道,贫道龙虎山弟子张青山。”那边殷利亨也大声道:“武当弟子殷利亨。”林麒愣了愣,喊道:“老子林麒!”
老道姑怒道:“二妹,莫要相信他们,这几个小子定是与鬼头老祖一伙,莫要上当。”狐女急忙道:“不是的姐姐,我曾得过龙虎山法师的恩惠,这一手符箓功夫可是冒充不来的。”
道姑怒道:“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了?妖人就要到了,如今还能化敌为友不成?难道咱们姐妹还要去求他们不成?”
老道姑刚烈,狐女听了不敢说话,垂首不语,这时前方黑暗中突然散发出一股黑气,迎面而来的微风中带着阵阵腥臭之气,六张灵符,散发出淡淡金光,微微转动,旋转的气流将这股腥臭之气挡在外面。
“哼!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张青山感觉到这股黑气不一般,沉声说完,右手捏了个剑诀,他背后那把长剑猛然出鞘,在黑暗中闪过一道青光,青光呼啸有声,一道剑气朝对面那团黑气猛然刺去。
“呜呜呜……”黑暗中鬼声大作,这一剑竟是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
“咯咯咯……正一教就这点本事吗?”冰冷的话语中,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林麒三人目光转到这人身上,只见这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枯黄而又丑陋的一张脸,看来就是一个黄蜡的人头。耳朵,嘴,都很小,一个鼻子却很大,几乎占据了一张脸的一半,在鼻子的衬托下,眼睛显得小的可怜,仿佛是用线勒成的一样,但他的目光却是恶毒而充满恨意。
他很瘦,整个人像是一根立起来的毒蛇,每向前一步,身体都像蛇一般蠕动着,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诡异,让人看了,既感到害怕,又觉得恶心。
老道姑看见这人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尖声道:“鬼头老祖,终于现身了吗?”
鬼头老祖嘿嘿一笑,道:“聚的还挺齐,那就都死在这吧。”话音一落,身躯竟然变得淡薄起来,融入黑暗之中,随即从黑暗中走出一百多个活尸出来,正是山洞中的那些树人,却又有不同,遍体翠绿,就连头发都是绿sè的,散发出阵阵幽绿幽绿的光芒,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鬼火游荡过来。
老道姑脸上变了变,大声道:“老二,老三,随我迎敌,老五,老六,老七,防备那三个小子。”喊完,从怀中取出那个小小的红sè灯笼,点燃里面的蜡烛,大声念诵:“世世红尘,红尘事事。有有无无,无无有有。不生不死,无生无死。生生死死,来生来死。无生不死,如何去死?看非看到,听非听到。是否明道,你有他有。到底谁有,我是没有。看似没有,物其所以。梦是一场,半睡半醒。知而不知,不如不知。一走一停,不走不停。不如不行……
这一段经文,既不是佛经,也不是道经,却又蕴含至深道理,听到这张青山突然喊道:“几位可是无生老母座下仙子?”
感谢:奈落黄泉赠送的二十份章节。(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三章 六姐妹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八字真言,道尽无生老母所传之道。无生老母是位异人,相传无生老母乃是一普通妇人,出嫁后生一子,后为丈夫休弃,子又被雷殛,忽然悟道,自称无生老母转世,降世普度世人,遂开始其习教传徒。
无生老母所传之道,认为真空是宇宙的本源,世界万物是由它派生出来的,即由原始本原的“真空”幻化出宇宙的万有——大千世界。人们只要“晓得真空法”,悟通“无为大道”就可以回到出身之地——“家乡”。人们一旦回家还乡,就会享受天堂胜景,无生无死,安然快乐。世人不知回归“家乡”的根源在于他们从家乡坠落尘世以后,被世间“虚花景象”所迷惑,失了本性再找不到出路,因而沉沦苦海,困入六道轮回,受尽各种磨难。无生老母将受苦受难的世间称为“流浪家乡”,奉劝世人切莫留恋这个家乡,为转瞬即逝的享乐和荣华所诱惑,应该赶紧参修“无为大道”,“晓得真空法”,回归本来的“家乡”。就是真空家乡。
无生老母祖庭在王屋山一座灵山中,行踪大多在河南、陕西、山西、山东以及河北,传道施药,人们习惯称无生老母为“老母”、“老娘”、“老无生”,信徒多在北方,故有南三丰,北无生之说。两位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不过信仰无生老母多在民间,她在百姓的心中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灵,而是一位心肠极软、普度众生的老母亲。因此,她在北方一带的信仰是难以动摇的。她专管红尘之事。度尽受苦之人。
七个女子都是她的徒弟,连那狐妖也是。无生老母传道之时,鬼头老祖在北方行邪术,无生老母就想为百姓除去这个祸害,鬼头老祖却是奸猾无比,行踪不定,追了许多日子也未找到,便一边传道一边寻找,七个弟子也都三三两两的分开,恰好这里出了事。老道姑带着两个师妹进来看个究竟,碰到了林麒三人抢回玉娘,其实也不怪老道姑,三人一身血迹,贼头贼脑,带着个冰坨子,里面封住个妙龄少女,任谁见了也都得多想。
老道姑又是个脾气大的,认定了的事。三头牛也拉不回来,双方也没报上名号,误会越结越大,交手两次。老道姑也觉得三人不像是坏人,道法上也是名门正派的手段,但若说就此先揭开这个过节。那也拉不下脸面来。
六姐妹被无相惊走,没走出多远。迎头碰见鬼头老祖带着活尸前来,百八十个活尸全身上下被鬼头老祖涂抹上剧毒。姐妹六个对阵不久,败下阵来,本想逃掉去找无生老母,但鬼头老祖最是忌惮无生老母,那能让她们跑了,逼迫着撵了回来,才有先前一幕。
老道姑性子倔强,刚烈,即使被逼到了绝境依然是傲气不减,并不向林麒三人求饶,念起无生老母明道经来,已是有求死的意味,张青山听闻过无生老母的事,认了出来。
张青山问出声,老道姑看也未看他一眼,狐女应道:“我们姐妹正是老母的徒儿。”
张青山哦了一声扭头去看林麒殷利亨,两人却是谁也不理她,双方斗了两次,不分胜负,互相都敌视的厉害,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何况鬼头老祖已到了近前,谁也不敢说这几个女子就真不是鬼头老祖的一计。这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那个敢大意了?
黑暗中又是“叮”的一声铃响,其余活尸停住,最前面四个活尸突然一跃而起,一下散开,排成一排,双手却依然向前。见此情景,老道姑忽然怒吼一声,手中似乎撒出去了一把暗器,不知是针是钉,就见寒光闪闪,恍若流星,噗噗噗……一连串闷响,全打在四个活尸身上。
“叮”又是一声,四个活尸朝着老道姑突然同时跃起,八条手臂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老道姑本可闪避到一旁,但身旁有两个姐妹,若是闪开了,这几人便要撞到姐妹身上。她断喝一声,不在托大,提着一枚短刀迎上前去。
四个活尸同时跃起,却是有先有后,当先活尸向她肩头搭来,后面三个还没过来。老道姑面色冷峻,手中短刀一横,向活尸手臂刺去,这原是个虚招,本是攻敌之必救,厉害的还是后来的两个变招,哪知活尸根本不闪,老道姑短刀收势不及,一下刺中活尸手臂。
“噗”的一声闷响,像是刺进一头死猪,入肉足有三四寸,却连血也不流出一滴来。她大吃一惊,急忙拔回短刀,月光下短刀染上一片翠绿,发出幽幽诡异光芒,还发出嗤嗤……轻微声响,短刀竟然被蚀出铁浆,可见活尸身上之毒何其厉害。
另一边一个活尸扑上,老道姑急忙后退,根本不敢用自身的铜皮铁骨与活尸相斗,活尸身上剧毒厉害,沾染上片刻就会化作白骨,可老道姑厉害的就是近身相搏,如此一来顿时就落了下风,林麒三人在一边看着,也是暗暗警惕,琢磨该如何对付这些活尸。
老道姑身边二妹三妹,那能让她着了道,两人手中长绫挥舞而出,夜色中犹如两条小龙,灵动非常,快速而去,一圈圈缠住两个活尸,猛然提起,娇喝一声,白绫一卷一舒,两个活尸腾空而起,砸向身后两个活尸,噗通通……跌倒在地。
姐妹两个一击得手,心中都是欣喜,只是这欢喜还没落下,就见四个活尸直挺挺的又都站了起来,并且黑暗中又跟上来四具活尸,八个活尸成个方形,蹦跳着靠近,老道姑和二妹三妹脸色齐的一变,身后就是另外三个姐妹,再向后就是林麒三人,拦住去路,又能躲到那里去?
狐女脸色黯然,她不过就是魅惑功夫厉害,对付林麒几人还行,要对付这些不死不活的活尸,那是半点作用也不起。六个姐妹背靠着背,脸上都有凄惶神色,本来都是美丽女子,月色下更是让人心怜,只是身后的三个男子都是怜香惜玉之辈,硬是看着,没有一个人帮忙,倒也不是不帮忙,谁也不知道鬼头老祖还有什么后手,何况凭六姐妹的本事,还没到绝境。
八具活尸扑上,可就离林麒几人不远,刘伯温早就在屋门两侧挂上了几盏大红的灯笼,为的就是让林麒几人黑夜之中能够视物,六姐妹之所以退回到这里来,也有借光亮一搏的意思,红色灯笼本是喜庆年节的时候才用,这时候挂出来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可当着红色光芒映照着八名活尸之时,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寒。
八具活尸的皮面如同暴晒过一般,干枯,翻裂,露出里面森森血肉,还有白骨,不见鲜血,双目都是白色的肉球,这模样,当真是惨不忍睹,六姐妹平日里随无生老母传道,不管到何处都被奉为仙姑,受人尊崇,那里见识过这等丑恶活尸,女子连老鼠都怕,更不要说这邪恶东西,虽然各个本事都不小,却也阻止不了心中的胆怯。
眼见着八名活尸再次扑上,都忍不住向后退去,却是离最前面的张青山越来越近了,八名活尸蹦跳到了近处,猛然跃起扑上,二姐三姐手中长绫再次卷出,还没等缠住前面的活尸,身后的七妹猛然转过身来,手中长剑长剑突然向八具活尸空隙中刺出,只听得“叮叮”的声音不断,众人定了定神,朝她看去,只见她剑光如雨,劈落下几十个散发着绿光的尸藤种子,这些种子比之前要大上一倍不止,身上带有薄薄双翅,竟如蚊虫一般。更有几十只绕着活尸飞舞,正要觅隙而入,
老七面容沉静,手中长剑转动不停,剑势却像一面铁盾,挡得水泄不通。其余姐妹见了,忍住心头害怕,精神大振,再也顾不得防备林麒三人,全都转过身来,共同对敌,剑光中四道白绫纷飞,卷住四个活尸,用力提起砸向后面四具,噗噗噗噗……八具活尸跌倒。几个姐妹齐声欢呼。
可接下来黑暗中出现了十六具活尸,鬼头老祖这添油战法,不得不说正是几个姐妹的克星,你打到一具,就添上两具,打到两具就上四具,如此添加,将几人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一拥而上,就此全功,他有百八十具活尸,就是少上几具那也没什么,但这几个女子却是消耗不起,那个死了也心疼,此消彼长之下,几个女子早晚是他砧板上的肉。
六姐妹此时都报了必死的念头,高声念诵无生老母明道经,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恐惧,就能战胜鬼头老祖,轻诵经文之声在这诡异夜色下回荡,竟然生出几分凄凉出来,张青山再也忍耐不住,看了看林麒和殷利亨,传音道:“难道就看着她们死在活尸手下?我是看不下去了,就算这些女子是鬼头老祖派来的,我张青山也认了!”
话音落,左手猛地向八具活尸掷出一张黄符。 这道符一脱手,突然分成十六张,黄符疾驰而去贴在十六具活尸身上,张青山极快地念道:“唵吽唎吒唎喧轰火雷大震摄!”(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四章 荡魔剑法
张青山念的是玉霄太素天辖咒,又称成德耀星宫咒,是神霄派的雷咒。神霄派是符箓宗的一个旁支,此名来源于《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经中有谓“神霄之境,碧空为徒。不知碧空,是土所居。”又说“况此真土,无为无形。不有不无,万化之门。积云成霄,刚气所持。履之如绵,万钧可支。玉台千劫,宏楼八披。梵气所乘,虽高不巍。内有真土,神力固维。太一元精,世不能知。”
张青山这玉霄太素天辖咒也是五雷大法的一系,属五雷混合咒,十六道符箓出手,犹如附骨之疽附在十六具活尸身上,张青山单手捏诀,朝前一指,大声喝道:“疾!”疾字一出口,十六道黄符猛然发出霹雳之音,更有电光闪动,十六具活尸身上有如金蛇乱舞,活尸先是一顿,接着颤抖不休,怪异扭动,随后跌倒在地上,任由黑暗中铃铛摇晃,再也不动。
人死后,会有最后一口生气未能吐出,所以凭着这口生气,可用还魂之法,强行将魂魄禁锢在人身中一段时间,让他能自我行走,做简单的动作,活尸就是如此而来,张青山符箓使出,带着纯阳雷光,已是将封住这些活尸的邪法破了,魂飞魄散之际,自然再也无法动弹。却是不知为何,或许是有些忌惮张青山的符箓之术,对面突然平静了下来,也再没有活尸出来。
张青山这一手端得是漂亮已极,那狐女欢呼道:“五雷正法,这是正一教的五雷正法。果然好生厉害,小哥哥。你本事高明的很呢。”张青山嘿嘿一笑,不免有些自得。却又听那狐女道:“快快,张家哥哥,在扔出去几道符去,把那些活尸都劈死了。”
张青山摇头苦笑,殷利亨却冷冷道:“他张青山再厉害,使出雷法也要缓上一缓,恢复精气神,你当是吃饭放屁那样简单吗?”
殷利亨这话说的无理,却是实话。道家使用符箓,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样说来就来,而是心要诚,意要真,体要壮,否则如何沟通天地?除非是达到仙人境地,才不会如此耗神,但真到了仙人境地,那里还用得着符箓。
张青山听着刺耳。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殷利亨是帮他说话,但总感觉别扭,正要还嘴。就听林麒冷冷道:“你们几个躲到后面去,不要碍事!”话自然是说给六姐妹听的,老道姑脸色一变。她自从拜在无生老母门下,还从未有人如此无礼。她性子本来就刚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要呵斥林麒,宁死也不躲到后面,刚要开口却见几个姐妹都怯怯的看着自己,眼中的哀求之色显露无疑。
若只是她自己,那是宁死也不会受这屈辱,可几个姐妹难不成都要跟她陪葬?罢了,罢了,就忍了这一时吧。想到此处,老道姑叹息一声就要朝后走,这时林麒换到张青山的方位,换他下去休息,眼见老道姑磨磨蹭蹭的,心里有火,大声道:“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还不快退下去!”老道姑心火也大,冷声对几个姐妹道:“躲到后面去。”
几个姐妹就等她这句话,闻听此言,心中都松了口气,闪身躲到张青山和殷利亨身后,殷利亨手中七星宝剑横在胸前,仍是对她们几个保持戒备,这几个女子也不介意,只要不亲自面对那些恶心的活尸,谁又介意被人冷视,她们又不是大师姐,没有那般骄傲的性子,何况男子保护女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老道姑让五个姐妹退下去,她却是不动,冷眼瞧了下林麒,倔强站在原地不动,一脸的冷厉,这个时候了,正准备着要对付鬼头老祖下次出手,老道姑却仍是装模作样的,林麒这个火大,沉声道:“你也退下去。”
老道姑哼的一声道:“我喜欢站在那里,就站在那里了,用得着你小子管?”
林麒怒道:“那个管你死活,要死你也死到一边去,不要挡在这里碍事!”
老道姑怒气勃发,尖着嗓子喊道:“你是要现在就分出个死活来吗?”林麒再也忍耐不住,量天尺举起就要动手,却在这时,那狐女猛然挡在两人中间,老道姑所作所为,竟是连她姐妹都看不下眼去了,狐女忙道:“大师姐,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待退敌之后再与他计较不迟!”说着将她拉到一边,老道姑犹自愤恨难平,狠狠的瞧着林麒。
林麒看也不看他一眼,盘坐在地上抓起一把把泥土,用纯阳活力烘干,用量天尺在上面不停拍动,再用身上衣衫包裹住,虽然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暗自琢磨,他知道鬼头老祖必有更厉害是招数在后面,万万不能大意了。果然,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第一具活尸出现,后面紧紧的出现第二具,第三具……如同疯狂了一般,向着刘家老宅蹦跳而来。
鬼头老祖显然下了狠心,竟是将所有的活尸都驱赶了过来,而且活尸身上都粘着一层厚厚的尸藤种子,待离的近了,尸藤种子感应到活人气息,便活了过来,嗡嗡振翅飞起,层层叠叠朝着众人飞去,这一次活尸气势比前两次不知足了多少,更有无数尸藤夹杂在其中,林麒见了也是暗暗叫苦:自己的命当真是个不好的,殷利亨迎敌,对付的是几个女子,张青山迎敌对付的不过是十几个活尸,到了自己,便是这般情形,真让人欲哭无泪。
“来了!”林麒一声大喝,手中抓了把干土,猛然撒出,干土沾染了量天尺气息,散发出淡淡五色光芒,迎头赶上蝗虫般的尸藤种子,那些活尸沾染了干土,被阻拦的顿了一顿,此种情形要让林麒一个人迎敌,根本就是个笑话。
殷利亨见活尸无穷无尽也似涌上,高声念诵玄天真武咒:“谨请北方真武神,脚踏天关极鳌精;披头散发为上将,顶戴森罗七座星;来镇北方为上帝,兼管诸天挂甲兵;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勾陈;坐管千里虚空内,立照十方世界中,弟子今日焚香告,云端直上显真身;骑条火龙长千丈,点检灵邪百万岳……”
念诵之中,殷利亨脸色涨红,做愤怒状,七星宝剑光芒大涨,此一时殷利亨神威凛凛,手中七星宝剑猛然划出,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真武荡魔神剑使出,天地变色,活生生劈开两具活尸。
殷利亨掌中七星宝剑,全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呼喝之音不绝于耳,身上仿佛就有真武大帝的影子,纯阳刚猛到了极处,剑光闪动间,劈断七八具活尸,张青山看在眼中,双目一亮,高呼道:“好,好个真武荡魔剑法。”
真武荡魔剑法乃是天下一等一至刚至阳的剑法,传说乃是真武大帝传下来的一套驱魔荡邪的剑法,真武升天后,天界里魔妖迭起,打斗厮杀。元始天尊在天宫中说法传道时,黑毒血光秽杂之气都冲进了南天门。元始天尊盛怒之下,命真武镇魔除妖。真武以其勇猛,率三十万天兵天将一夜之间降伏了妖魔。用的就是这套剑法,“始判六天”就是对他那次出征战绩的评价。打那以后,元始天尊就命真武镇守北方,并要经常下降到人间“普福生灵,操扶社稷”。
这套剑法最是累人,需用体内纯阳真气催动,殷利亨强撑着砍断七八具活尸,脸色已是由红变得惨白,紧握七星宝剑的右手已是有些颤抖,若是普通僵尸,行尸,真武荡魔剑法使出来,再多也都杀干净了,可这些活尸,比起普通僵尸,行尸,不知厉害了几倍,更不知道鬼头老祖用了何等邪术,各个活尸身躯都坚硬无比,身上还涂抹了剧毒,简直就是刀枪不入,其中夹杂着尸藤种子护体,更加难对付。
活尸都是死在鬼头老祖手下的徒弟,尸体越多,所积攒的阴气就越甚,殷利亨大展神威,却也不过消灭了七八具,还有几十个蜂拥而来,无穷无尽,而他体内真气消耗过大,张青山看在眼里,急忙对他喊道:“你且退下,养养精神!”
张青山上前站了殷利亨位置,殷利亨也不多话,急忙退下盘膝打坐。
林麒还在念念叨叨的撒土,也幸亏他这一把把的干土撒出去缓了一缓这些活尸的脚步,否则早就攻了上来,张青山见林麒还能阻挡片刻,眉头一沉,嘴里崩豆似的念咒,脚下踏着禹步,长剑在地上曲曲弯弯,画了道开旗咒:“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随着地上符咒渐渐延长,张青山掌中剑身也越来越亮,便如一支巨烛。这时忽然有个活尸一跃而起,猛地向他当头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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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章 雷霆
张青山剑光劈落把朝他扑来的活尸一分为二,剑势未歇,朝着第二个第三个……而去,剑光惶惶带着霹雳之音,接连砍杀五名活尸,到了第六具活尸,剑光已然暗淡了下来,张青山双目圆睁,看似神威凛凛,暗里却是苦不堪言,此地隔绝阴阳,无法与天地沟通,雷符使出来,威力小了一半不止,全凭他自身修为勉力支撑,活尸身上抹了两层毒磷,坚硬无比,第六具活尸已是无力劈落下去,剑光闪动中,只是划开了那活尸一层皮,张青山却是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摇晃不止。
鬼头老祖只是露了一面,阴姹还未出现,林麒这边已经是损兵折将,若是这样下去,怕是不用鬼头老祖出手就得全军覆没,此刻只能是同仇敌忾,六姐妹也顾不得害怕,知道若是让活尸攻进来,只有死路一条,也都展开手中长绫,护住张青山,长绫飞舞中也卷飞机具活尸,但活尸不管摔得多狠,都从地上再次爬起来,继续而来。
如此一来,只有林麒带着几个女子支撑,张青山和殷利亨都盘膝打坐,恢复体力,此消彼长之下,林麒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手中干土越来越少,逼得急了,手中量天尺胡乱挥舞,量天尺神器活尸并不能欺,但林麒要顾的不止自己,还要护住身后的张青山,殷利亨,刘伯温……
活尸并不与他纠缠,多半躲避开,朝着他身后众人又扑又跳。搞得林麒焦急万分,却也没什么好主意。张青山吞了颗龙虎山秘制的丹药,恢复了不少。知道这么下去,就算杀光了活尸,鬼头老祖趁机出手,在场将再无一个活口,他要保持体力,不能妄动。
眼见林麒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心念急转之下,大声道:“林麒。听好了,我教你本教的五雷正法,记住了!脚踏禹步随我念:壬癸坎水,玄武冥灵。斗牛女虚……”这也是召五方雷神咒,所召乃是北方使者雷压。但他咒语未念完,却见林麒手一抬,量天尺赫然出现长长一团烈焰。
情急之下传授道术,张青山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林麒不是受箓的道士。原本就是试上一试,却没想到林麒手中量天尺竟然能出现如此大的一团火光,这明显不是雷法,却不知怎地催发出了他丹田内阴阳果至阳的一面。
林麒初学。年轻力壮,气血旺盛,凭空幻出火剑。一剑横扫而过。顿时扫灭几个活尸,活尸身上沾染了纯阳之火。燃烧不绝,臭气熏天。林麒一击得手,欢欣不已,怒吼一声,挥舞着量天尺朝着活尸一下下砍落。
活尸虽然不似僵尸一般僵硬,却也没有林麒这般灵活,量天尺顿时又砍倒了十几个,可这十几个活尸身上的磷火渐渐弱小,不大会的功夫,却是又直挺挺站起来,再次扑上。
刚才张青山用雷符扫荡了十六具活尸,鬼头老祖接下来没有动作,并不是别的,而是又在这些活尸身上多涂抹了一层磷毒,还沾上了许多尸藤种子,如此一来,活尸简直就是铜皮铁骨,更加难缠,除非像张青山次次都能施展出来雷法,才能将这些活尸杀死,但雷法所耗心神实在太大,张青山都累吐血了,也不过是消灭了几具活尸。
林麒新学五雷正法,用的并不得心应手,还不如阴阳二气来得痛快,撒开了欢,左手热,右手寒,呼啸而出,竟然也逼迫得那些活尸一时不得存进,落了个僵持的局面。
林麒撒开了性子,阴阳二气呼啸往来,刘家这小小的院子里顿时一会蒸腾如夏,一会又冰寒如冬,诡异非常,就连暗处都传来一声轻咦,想必是鬼头老祖也没料到林麒竟然怪异到了这种地步。
阴阳二气激荡之时,偶尔相碰,便发出轻微咔咔……声音,竟然有电光流动,这电光实在太过微小,众人竟是谁也没有擦觉,只有张青山见了,惊讶之余,脸上露出沉思表情。
林麒放开了手脚,竟是不用张青山和殷利亨相助,也挡住了活尸,如此僵持了一小会,黑暗中忽然想起“叮铃铃……叮铃铃……”急促的铃声,铃声不在是先前那般微小,自在,而是急促得如同雨打芭蕉,里面更是蕴含着催促之意。
铃声一起,活尸动作骤然就快了起来,不在躲避林麒手中的量天尺,蜂拥而上,六姐妹手中的白绫也再也挥舞不动,张青山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对林麒喊道:“现在听我的,你左手阳,右手阴,随我念:唵吽嗔吒嗊吒敕摄!”
这是碧霄始分天辖咒。与玉霄太素天辖咒一般,乃是五雷混合咒中九天心咒之一,玉霄太素天辖咒在九天心咒中名列第八,这碧霄始分天辖咒是第四等的。九天心咒本是神霄派所传,号称“来自无夷,去自无域。出为风雷,动为霹雳。火急奔驰,电火烜赫,五方之炁,聚而为一”,虽不如五雷天心正法之博大,也是雷法中极厉害的咒术。五雷正法没有掌教真人准许是万万不敢传给林麒的,但这危机时刻,传授一些普通雷咒,却也无妨。
林麒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张青山快速念诵咒语,左手聚阳,右手聚阴,阴阳二气骤然就强大起来,这时群尸随着铃声忽然齐齐跃起朝着林麒扑上,眼见就要湮灭了他,张青山大声道:“双掌合击!”
林麒双手灌注了阴阳二气,就觉得沉重难耐,咒语声中阴阳二气蠢蠢欲动,竟然有些掌握不住,听张青山喊,急忙双掌合在一起,一道极亮的霹雳从他双掌生出,轰!然一生向前轰去,这道霹雳带着凛凛神威,轰打在几具活尸身上,银蛇一般的电芒乱串,立时将封闭住活尸七窍的邪法破掉,几具活尸跌倒在地,就此不动。
张青山眼见功成,大喜过望,雷为天怒,阴阳相薄,感而为电,激而为雷。电者阴阳相轧,雷者阴阳相击.《庄子》(东周)云:“阴阳分争故为电,阳阴交争故为雷,阴阳错行,天地大骇,于是有雷、有霆。”
林麒体内阴阳二气充足,不用沟通天地也能产生惊雷,不过就是威力小了一些,可谁又见过不借外力,仅凭人身就能激发出雷霆之威的?众人眼见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林麒如此年纪,就妖孽到了如此地步吗?
张青山看着他更是双目放光,此子若是在龙虎山上修习几年,学得五雷正法,以人身为引,激发出来的雷霆该是何等惊人?此子千年难遇,若是悉心调教,保不准以后就是正一教镇教的人物,万万不可错过了。
林麒虽是一击得手,但活尸还是剩下不少,仍是不管不顾的疯狂涌上,张青山收敛心神,大声对林麒道:“再跟我念!”说完他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来,嘴里爆豆一般念道:“景中真主,威镇九天。手捧三素,足蹑九玄。金虎闭日,飞龙远乾。黄神秉钺,绿齿扬鞭。玑行五半,平调七元。三天力士,杀鬼万千……!”
这一段是五雷混合咒总诀,张青山心知活尸难以对付,单以五雷混合咒的任一种都对付不了他,唯有以九九归一,九天心咒同时使出,林麒跟着他念诵咒语,双掌互击,但这次他掌中电光小了不少,恍如道道银蛇,每次只能劈中一具活尸。
天罡之火,燎阴邪。活尸再怎么皮糙肉厚,再怎么涂抹磷毒,也挡不住天罡雷火的威力,林麒上蹿下跳之间,双掌互拍,一道道电光缠绕住一具具活尸,转身间二三十个活尸就身遭雷击,跌倒在地,不在起身,银蛇乱舞之间,腥臭之气弥漫开来。
林麒双掌拍的顺畅,虽然掌心麻麻酥酥的,却也不在意,这两日实在是憋屈的难受,此时发泄出来,身心都说不出的畅快,只是他猴子一般的上蹿下跳,却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都暗想,这小子也不过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如此厉害,若是再过几年,又该如何了得?
和尚一直躲在后面,眼见活尸凶恶,不敢出来,脸上神情惊讶无比,怎么也没想到这天下竟然真有这么多的妖邪之物,若是还在少林寺,又哪能看到眼前一幕,正看得出神,林麒恍若雷神一般双掌拍出雷霆,忍耐不住问道:“林施主,你怎地会放电光,莫非是雷公转世吗?若说是,怎地没长雷公嘴?……”
“啪啪啪……”轻响之中,林麒已是将所有活尸全都劈倒在地,张青山仔细瞧了一下,这些活尸七窍已开,再无被人控制的可能,也是松了口气,远处清脆的铃声骤然停了下来,若不是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倒了无数尸体,众人恍惚的都觉得是场梦。
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前方漆黑的夜色中,一抹惊艳的红,悄然而来。(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六章 玉娘
突然就起雾了,白白的雾气犹如一层层轻纱,随着一阵阵微风轻轻摇摆晃动,高挂在天空的明月被掩盖住了本来的风华,风轻轻的来,一如那个女子的步伐,那么的轻柔,那么的动人心弦,可这迎面而来的风,带来的并不是舒爽,而是寒彻心扉的阴冷。
一个女子,就这样幽幽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女子走的很优雅,如同行走在自家的花园,一张美丽的脸庞渐渐显露出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大家都知道来的是玉娘,可曾经的玉娘,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女子肌肤如玉,身姿修长挺直,合体的嫁衣遮盖不住她美好的身材。露出的半个肩膀圆滑美妙,隐约的起伏的峰峦是那么的温柔,她的唇鲜红,她的眼是迷茫的,迷茫的让人心疼,小巧的鼻子上面是婉约的眉。她的容貌就算是世界上最挑剔的人,也无法挑出一丝一毫的缺点。
她就这样淡然的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要流淌过来将你拥抱的温柔月光,让你沉醉,又让你心碎。隐约间有淡淡春光晃动,在这样的夜色里,充满着无尽的神秘诱惑。
所有人都愣住,呆呆的看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六姐妹看到这女子,俱都惊讶无比,先前美艳无双的狐女,在这女子的美丽下像是绿叶在衬托着鲜花。
“玉娘,她是玉娘!”刘伯温颤抖着喊出了女子曾经的名字。林麒,殷利亨。张青山,心中都是一紧,果然阴姹就是玉娘,三人都知道玉娘的经历,好好一个女子被鬼头老祖变成了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心中都暗自叹息。
“她已经不是玉娘了,她将会是我长乐教的圣女,咯咯咯……”犹如毒蛇响尾的声音响起。话语中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林麒冷哼一声。朗声道:“鬼头老祖,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怎地就这般没出息,躲在一堆死肉后面也就算了。怎地就躲在一个女子身后了。你就这般没脸没皮吗?若真是个真男儿。来来,你出来,咱们一对一厮杀。不管输赢我都赞你是条汉子……”
“咯咯咯……跟你家老祖使激将法,老祖岂是能被你几句话就热血上头的无知小儿?你先对付得了本教圣女,老祖我自然会出来……”
鬼头老祖最是奸猾,他先前在北方作恶,收了不少心术不正的弟子,被无生老母盯上,他道法差的远,被无生老母打成重伤,一路奔跑,北方呆不住了,就朝着南方而来,一路上隐名埋姓,不敢在祸害百姓,却干起了盗墓的勾当,他有心报仇,却没什么好法子,无奈之下专盗一些道士,奇人异士的墓,找一些邪门法术,可奇人异士的墓又那里是好盗的?这其中颇多凶险,弟子死了不少,收获却也大,不仅得到了一些失传的邪门法术,更得到了一本祭养阴姹的秘法。
祭养阴姹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没个几十年不能成功,鬼头老祖等不了这许多年,继续挖坟盗墓,竟被他挖到了一座汉代的古墓,古墓并不豪华,棺椁里面的干尸更是诡异,没有双臂,双腿,连眼睛,鼻子,舌头都没有,却在口中含了一块上好的玉蝉,鬼头老祖得知,这个怪物竟然是刘邦的宠妃戚夫人。
戚夫人天生丽质,长袖善舞,袅袅婷婷,宛若仙子,甚得刘邦宠爱而为吕后嫉恨。戚夫人之子如意聪明伶俐,英气逼人。刘邦尝言:“如意类我,太子不类我。”并欲废太子而代之,吕后恐慌,求计于张良,经张良推荐,太子请来闻名遐迩的秦末遗老“商山四皓”相辅。刘邦见太子羽翼已丰,为江山计已不可成废立之事。然废立之事足以招祸,戚夫人为母子平安,再四涕泣,屡请易储。刘邦叹息怆然,无计可施,唯拥戚夫人倚瑟而歌,泣下流连,刘邦在愁肠百结中离世,十七岁的刘盈即位,是为惠帝。惠帝仁弱,吕后专权,立刻囚戚夫人于永巷,削乌发戴厚枷令其舂米。一贵复一贱,关天岂由身?
戚夫人绝望无助,凄然生悲,常边舂边歌曰:“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歌声哀婉,动人容颜。“戚姬髡发入舂市,万古共悲辛。”然吕后闻之,勃然大怒,决意诛杀赵王,去除后患。虽周昌苦心抗旨,惠帝极力相护,赵王如意仍被毒酒鸩杀。吕后怨毒地报复着戚夫人,砍去她凝脂如玉的手足,熏瞎她明眸善睐的眼睛,鸩哑她清丽婉转的歌喉,丢她于腌臜污秽之诟所!吕后残忍折磨戚夫人数月之后,竟心血来潮,请惠帝来观“人彘”。初惠帝惑而不解,后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失声,悲痛欲绝,病岁余而不能起。惠帝叹太后之暴虐,“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复治天下!”,从此日饮为乐,不问政事,郁郁七年而终。
戚夫人挨不过多久,也就死去,吕后自然不与她风光大葬,吩咐两个小黄门,将戚夫人尸身放在驴车上随便找个乱葬岗扔了就是,出城之时,被张良派人截下,他没想到吕后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后悔已是晚了,总觉得对不起戚夫人,便亲自找个块墓地,将她葬了,临葬之时,将刘邦赐予他的玉蝉塞进戚夫人口中,并留下竹简,将戚夫人之事写在上面,若是有盗墓贼找到了戚夫人,看在戚夫人如此可怜的份上,祈求不要打扰戚夫人的亡魂。
戚夫人先是没了丈夫,儿子也被杀死,自己又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想死都是一种奢望,每日在污秽之地翻滚,猪狗都不如,可怜她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竟然如此遭遇,怨气何其之大,千年不散,全都融入进玉蝉之中,才会形成鲜红如血的玉蝉,鬼头老祖得知了前因后果,大喜过望,他可不是什么善心的人,有了这块玉蝉,只要找到纯阴之女,吸纳了戚夫人玉蝉中的怨煞之气,便可催养出来阴姹。
所谓纯阴之体和纯阳之体是修炼之人的最高境界,如果能够达到纯阴之体或纯阳之体,就成仙了。八仙之一的吕纯阳,就是一个纯阳之体。 在道教看来,男人属阳,女人属阴。但男人不是纯阳之体,女人也不是纯阴之体。而是阳中有阴,阴中含阳。也就是说,男人这个属阳的身体还有属阴的女人的因素,而女人这个属阴的身体也含有属阳的男人的因素。道教由此认为,人之所以不能成仙,就是男人还不是纯阳之体,女人还不是纯阴之体。
修炼目的,就是把男人身体中的属于阴的因素去掉,变成纯阳之体就可以成仙了。女人成仙也是这个途径,既然能够修仙,那也能够练魔,想要能够吸纳戚夫人玉蝉中的怨煞之气,必须是女子,必须是纯阴之体,可这样的纯阴女子那里好找,几百年年也不见的能出一个。鬼头老祖有些丧气,带着百八十个弟子隐名埋姓,一边继续盗墓,一边打听,足足找了三年,才听说玉娘养玉的事,鬼头老祖暗中潜入刘老三家中,见玉娘虽然不是纯阴之女,却是个八字纯阴女。
八字纯阴女,顾名思义,就是出生的年月日时辰,都是属阴的,八字纯阴是命理中一个特点。就是八个字全是阴性。八字贵在中和,有纯阴不生,纯阳不长的说法。无论八字属阳还是属阴,都失去平衡,是为凶兆。
玉娘自小与玉石相伴,玉石属阳,弥补了玉娘命中缺阳,也正是因为如此,玉娘盘出来的玉才是最好的,也没有她盆不了的玉。刘老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小就教女儿养玉盘玉的功夫。
玉娘自小盘玉,改变了体质,但奇怪的是,她身体吸纳了玉石之气更加的纯阴,虽然还达不到道家所说的纯阴之体,却也是上上之选。若是玉娘吸纳了戚夫人口中的玉蝉,怨煞气息侵袭之下也就变成了纯阴之体,正是祭养阴姹最合适的人选。
鬼头老祖见了玉娘,视若珍宝,却也不敢强行掠走了玉娘,一是动静太大,怕被无生老母发觉,再一个,吸纳戚夫人的玉蝉需要时间,若是强迫,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这才用幻术化成年轻公子模样找上了刘老三。
鬼头老祖很有耐心,在暗处盯着玉娘,他一个邪教高人,想要做什么,也惊动不了刘老三一家,几个月过去,眼见着玉蝉中的阴煞之气就要被玉娘完全吸进身体,成为纯阴之女,这个时候玉娘却要出嫁了。
玉娘出嫁,破了身子也就调和了阴阳,鬼头老祖可就是前功尽弃,这时候玉蝉内的阴煞之气还未完全融入玉娘体内,若是强行劫掠玉娘,她心中有了反抗心思,即使成了阴姹,怨毒可就都奔着他鬼头老祖来了。
思量再三,鬼头老祖带着徒子徒孙,演了一出抢亲,不得不说鬼头老祖对人心把握的相当精准,送亲迎亲的队伍,见了强盗,果然都轰然散去,如此一来,玉娘纵然恨劫掠她的人,但最恨的,会是这些丢弃她不管的乡亲。(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七章 阴姹之威
鬼头老祖隐藏在一百多个弟子当中,也不出头,玉娘被劫掠回来之后,玉蝉内的怨煞之气还没被吸纳完全,玉娘心中凄凉,不能很好的温养玉蝉,鬼头老祖也是个心狠的,将一百多个弟子全部杀死,放在早就找到的山洞之中,用这些弟子的怨恨之气,祭养阴姹。
鬼头老祖做的这事太过逆天,生怕天劫降下,又怕被别人发现,用玉娘身上带血的嫁衣布置了个阴煞大阵,封住了整个村子,将此地所有的气机都引到玉娘身上,如此一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待玉娘完全成了阴姹,只要散了玉娘心中怨气,就可完全操纵阴姹,有了这么一件活法器,他鬼头老祖崛起之日也就不远了。
却没想到在出去布置阵法的时候,玉娘一点灵智未灭,挣扎着下了祭坛,恍恍惚惚朝着刘家村而来,刘伯温家的老宅在村子边上,与玉娘所来的方向正好是个对面,玉娘历尽艰苦才到了村子边缘,却被出来解手的徐朗当做了山精鬼魅,几人出来一顿痛击,已是将玉娘打死,玉娘本就遭到了抛弃,逃出来又被刘伯温四人生生打死,这一口怨气可就更大了起来。
鬼头老祖布置完,回到山洞,没见到玉娘,急忙寻找,恰巧碰到了这一幕,他将玉娘带回山洞,再次祭养,竟是顺畅无比,鬼头老祖大喜,更加用心,将个山洞布置得生人难进,玉娘阴姹快成。本身怨恨之气加上戚夫人怨气,如鬼,如魅,如魔,急需宣泄,在鬼头老祖相助之下杀了徐朗三人,又化成魇魔,进入送嫁之人梦中杀死了不少人。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待玉娘吸纳了玉蝉内的阴煞之气,杀完了整个村子的人。也就成了阴姹。却是这个时候,林麒,殷利亨,张青山闯了进来。找到了山洞。使得鬼头老祖差点功亏一篑。若不是老道姑横插一杠子,怕是前功尽弃了。
真说起来,鬼头老祖道行并没有多高。但比起林麒三人来却要强上不少,可三人都是俊杰,联起手来,鬼头老祖也不是对手,他厉害就厉害在隐忍,从不正面跟你对决,暗里动作,邪门妖术又多,让人防不胜防。这种人最难对付,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鬼头老祖这样的人惦记,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鬼头老祖重新得回玉娘,加快了祭养速度,原本也没指望玉娘能够这两日能成了阴姹,却没想到,经历了这一劫的玉娘不知为何,竟然很快就将玉蝉之中的怨毒之气吸纳干净,成了真正的阴姹,阴姹成形,鬼头老祖可就再也坐不住了,此地已出现了无生老母的徒弟,想必她离的也不远,还是尽快解决了刘家村的事,带着阴姹远走高飞才是。
但玉娘本身怨愤之气不平,操纵起来就没那么得心应手,恐怕还会反噬,于是鬼头老祖将已成了活尸的百十多个弟子身上涂抹上了磷毒,带着玉娘奔刘家村而来,才有了这一幕。
本以为凭着一百多个毒尸,也就收拾了这几个人,却没想到,林麒在最后关头,竟然能够凭自身发出霹雳电光,将所有的毒尸消灭了个干净,无奈之下也只有阴姹出手了。
鬼头老祖奸猾,能不自己动手,绝对不自己动手,他是个没脸没皮的,也不怕你说他什么,阴险毒辣,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
林麒与阴姹交过手,那时阴姹还未成形,就已经那般厉害,如今再看玉娘平静的脸庞,与先前看到的大不一样,如同常人一样,再无半点凄惨阴森,越是如此,林麒就感觉玉娘更加厉害。
玉娘就这样在雾气的笼罩下一步步的靠近,眼见着离林麒也就剩下几步的距离,这时雾气突然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奔涌而至,雾气太浓,林麒只觉周身尽是粘糊糊的湿气,雾点打到脸上时已有一阵生疼。
林麒大惊,急忙双手灌注阴阳二气,没料眼前一花,雾气已起了个旋涡,玉娘如鬼魅一般站到了他面前,几乎就是脸对脸,右手抬起,指甲老长,犹如一把把利剑,上面还带着血红的光芒,朝他喉咙插了过来。
林麒来不及多想,双掌猛然合拢,从他掌心之中闪出亮光,一道电芒犹如怪蛇轰!的击打在玉娘身上,玉娘身形顿了一顿,林麒却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天雷劈中,情不自禁的向后跌倒飞去。
众人万万没想到阴姹竟然如此厉害,能将别人对她的伤害还转得如此彻底,见林麒身上冒起阵阵白烟,就知道这一击非但没伤了玉娘,反而令林麒受伤不轻。阴姹这种逆天的存在委实令人头疼,阴姹可化作魇魔,梦中杀人,更是人傀,你伤她多重,自己反受多重,与她对敌,靠远了不成,靠近了也不成。
张青山猛然冲上,口中极快地念道:“唵吽唎吒唎喧轰火雷大震摄!”这玉霄太素天辖咒也是五雷大法的一系,属五雷混合咒,几张黄符激射而出,一列符咒绕着玉娘飞舞,像是一群蝴蝶围绕住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在这样的夜色中竟然显露出一种残酷的美丽。
玉霄太素天辖咒虽然缠住了玉娘,威力却也不大,只要能困住玉娘张青山也就知足,再慢慢去想法子,却没想到,玉娘葱葱玉手伸出,竟然抓住了几张围绕着她的黄符,犹如春日里女子抓住了几只美丽的蝴蝶。
玉娘手中的黄符,忽地化作一团烈火,剧烈燃烧起来。烈焰直冲而至,已是到了张青山跟前,张青山也没料到还会有这等变化,只觉鼻中干燥难耐,火热异常,胸前已被火舌燎到。火势虽是有形无质,但冲过来的火舌却似有刀锋之利,若是冲到胸口,只怕会有穿胸裂腹之厄,张青山大吃一惊,长剑已横到胸前,向那火舌斩去。他的剑上用朱砂画着符咒,遭火舌一燎,掌心又觉火烫,仿佛这剑刚从熔炉中取出来,火舌居然会斩成两截。张青山左手的拇指已屈在掌心,自上而下抹去,那一段切下的火势被他抹在掌中,收作一团,竟在掌心烧了起来。
张青山也败下阵去,只是片刻这边两员大将都无功而返,众人脸色齐齐一变,殷利亨冷哼一声抢上前来,七星宝剑划了个圈子,用的是太极圆转的功夫,只是挡住玉娘,却并不向她身上刺落。
玉娘举止僵硬,双臂伸直去抓殷利亨,但殷利亨并不与她硬抗,而是剑身在她双臂上面轻轻一搭,划了个弧,将玉娘双臂引开,如此这般过了几招,玉娘竟是奈何不得殷利亨,一时僵持当场。
林麒与张青山对付玉娘之时,殷利亨就暗中琢磨该如何应对玉娘,用强肯定是不行,只能用太极的以柔克刚暂时缠住玉娘,再寻找机会将符箓塞进玉娘的口中,如此或许可以破解玉娘的阴姹之身。
殷利亨一边与玉娘纠缠,一边大声念诵玄天真武咒:“将军打阵点起兵,天又暗,地又昏,地户千魔乱纷纷;千个夜叉手齐杀,万阵天兵铁棒轰。吾奉玉皇亲敕令,又蒙北斗指挥凭;先收硙捣病痘鬼,后斩堂前六洞精;有人闻念真君咒,百年大吉鬼离身;坛前便除妖与怪,搜捉邪魔恶气精;渴来与他铜汁灌,饥来与他铁丸吞;火化油熬虽小事,粉骨扬尘方称心;长钉钉枷锁,锁你阴山背后存;战战兢兢无岀路,为你阳间害损人;吉罗神、护罗神,念动此咒鬼离身;天罡斗转独识摄黑煞真君;吾奉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令字出口,左手突然多了一张黄符,这张黄符乃是他从武当带出来的真武玄灵咒,对阴邪之物伤害最大,他手中长剑将玉娘双臂引到一旁,身躯离玉娘最近,也不迟疑,右手猛然拍出,本是想塞进玉娘口中,但玉娘双唇紧闭,想要硬撬开已不可能,只得啪!一声贴在玉娘嘴唇上面。
玉娘身躯果然顿了一顿,鲜红的嘴唇冒出白烟,林麒和张青山看在眼中都是一喜,殷利亨更是精神一振,长剑横起,想要去刺已经镶嵌在玉娘胸口的玉蝉,还没等他动,他手中的七星宝剑突然像烧红的铁块一样发亮,殷利亨嘴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身子一晃,手中的七星宝剑也扔了出去。
林麒大吃一惊,急忙在后面顶住殷利亨,问道:“怎么了?”
殷利亨额头豆大的汗水一颗颗跌落,因为疼痛,身体像虫子一样蜷缩起来。他的右手掌心出现了一个红唇的印迹,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烙出来的,伤口发黑,深入肌里。那枚黄符还贴在玉娘嘴上,却是颤抖不休,渐渐的变成道道白气,一点点燃烧起来,玉娘那娇艳欲滴的红唇犹如一块烧得滚烫的铁板,将殷利亨贴在嘴上的黄符燃烧成灰烬,然后大步向前,围绕在她身边的雾气更加浓郁起来。(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八章 生死
殷利亨闷哼一声,脸色如白纸般苍白,手中的七星宝剑更如千金般沉重,踉跄着后退,不过是刹那的功夫,林麒三人都败下阵来,且人人带伤,六姐妹也齐声惊呼,谁也没想到,只是片刻就变成了这样子,老道姑性子刚烈,已是瞧得睚眦欲裂,怒吼一声向前,就要跟玉娘拼了,刚一动,就被身边的林麒一脚踢飞。
林麒恢复如初,眼见殷利亨受伤,若是再制不住玉娘,这里的人将无一个活口,老道姑冲动,用性命去拼,又济得什么事了?一脚踢飞老道姑,林麒将丹田内阴阳果转动到阴面,身上寒气骤然而起,想像上次一样冻住了玉娘。
玉娘缓步而来,缓缓伸出右手,像是召唤,红灯笼的光芒,洒在那个哀怨女子的身影上,她衣裳随风轻舞,便如画中人一般,凄清,幽冷。她轻轻抬头,仿佛要倾诉心中的那份苦楚,又彷彿在倾听着这深夜中清风的吹拂。
林麒闪身挡住殷利亨,脸色沉静如水,同样缓缓伸出右手,一男,一女,一个俊朗年少,一个美丽如花,在四周白色的雾气笼罩下,两人缓缓的伸出手,恍如情人,就要牵住对方的手,一直到白头,在刘家老宅红灯笼光芒映射中,竟然散发出无比惊心动魄的美来。
女子爱美是天性,如此情形下,六姐妹中的几个竟然忍不住惊叹出声,惊叹两人动人的美丽,惊叹那个少年是如此的英俊多情。张青山回头惊讶的看了看几个姐妹。见她们目光都瞧在林麒身上,有些目痴神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挺了挺身躯,想要吸引目光,却是没人看他一眼。张青山暗骂这几个女子不懂事,这个时候,还多情个什么?心里却有一股酸酸的味道,看了眼林麒,但见他神情清冷。脸色白皙。一双眼睛沉静如水,这一刻竟是说不出的沉稳如山,风姿如林,暗暗叹息一声。所有的风头都被他夺去了。
张青山正酸酸的不是个味道。林麒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玉娘的手。仿佛就是冰与火的交融,霎时一股温煞的热力和冰寒气息轰然散开,将刘伯温家的小院子充斥的满满。然后冰寒的气息不断上升,转眼间就已如冬日。
“咔咔咔……”脆裂般的声音响起,玉娘和林麒两人身上冰寒气息越来越浓,玉娘自身承受了多少冰寒之气,林麒就承受了多少,渐渐两人身上结成了冰花,若是常人定然经受不住如此冰寒的气息,但林麒在黄河地宫下面,有那么两年,每日里受的不是热就是寒,若轮耐寒耐热的功夫,他认第二,天下没人敢认第一。
可如此强烈的寒气,比之前更加冰寒,瞬间两人表面冻结成冰,却是谁也没有收手的意思,就这样静静的对视,很快两人全身就凝结成冰,张青山见状大喜,一跃而起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刚要念诵咒语,想了想,竟然收回怀中,小心掏出一个小小的银盘,银盘闪亮,上面刻着不知名的铭文,在夜色下,铭文如水流动,妖异不可方物。
张青山轻轻将银盘祭起,银盘在空滴溜溜旋转,瞬间,方圆数里月光,疯狂朝那银盘涌现过来,汇聚成一道璀璨光芒,银盘上,蚯蚓一般的铭文光华大涨,无数银丝突然从银盘中心飘动飞舞。银丝几乎细若无物,疯狂猛涨,瞬间便铺天盖地,张青山轻声念诵:“一点情丝,缠绵千世,跗骨之蛆,慧剑难斩……”
念诵中,千千万万缕细丝,如同情人的眼眸,轻飘飘,就那么温柔而快速的将冻结成冰的玉娘层层围绕起来,张青山手中法宝,叫做情网,乃是千年前一妖狐,爱上一男子,却终是落了个伤心结局,痴情之下,感悟世间痴情绝恋,用自己愁白了的白发织就情网一张,后来被龙虎山得到,传给了张青山,情网恢恢 ,疏而不漏,此宝绝情绝义,有莫大的威力,缠绕上了,绝对挣脱不开。
平日里,张青山舍不得用这宝物,可如今已是生死存亡关头,人不在了,还要宝物做什么?或许也只有这情丝能够缠绕住阴姹,这才拿了出来,眼见玉娘冻结成冰,又被白白的情丝缠绕的跟个粽子一样,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却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一道银针也似的东西猛然激射而来,穿透坚冰,钉在玉娘身上。
玉娘全身一动,像是打了个冷战,身躯抖动越来越快,像是打摆子一样,瞬间,玉娘身形一定,轰然一声大响,只见满天白光闪烁,坚冰如春雨,四溅开来,破裂成千万块的坚冰在灯光反射下,犹如一面面摄人心魄的镜子,光影离乱,充斥着整个天地,在这光影之间,玉娘的身影穿过坚冰,右手伸出,穿过层层冰块,朝林麒脑门狠狠抓下。
噗噗噗……无数冰块激射而飞,犹如强弓巨弩射出的利箭,殷利亨见机的快,舞动手中七星宝剑护住刘伯温和无相,张青山却是被冰块打中,喷出一口鲜血,大声叫喊:“疼煞我也。”也不知是被冰块打中了疼,还是因为情丝被毁坏了心疼。
老道姑倒是起了作用,呼喝声中挡在姐妹们身前,双臂舞动的如火轮一般,替她们挡下激飞的冰块,林麒已然被冻结成冰,一时半会的化解不开,眼睁睁的看着玉娘五指成抓到了头顶。
林麒暗叹一声却闭不上双眼,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中却忽地一空,觉得生死也没什么,就是不知他死了会不会有人哭?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身躯猛然向下一坠,竟就躲过了玉娘这一抓,六姐妹中那个清冷的白衣女子,并没躲在老道姑身后,而是抽出长绫,卷住林麒冻结的双腿,用力一拽,将林麒拽到在地,这时机林麒又那里会错过,凝神之下,身上热力蒸腾,快速化掉身上冰寒气息,在地上滚了几滚,半蹲在地上,却见身旁那个清冷的白衣女子身上血迹殷红,显然已是受伤。
林麒虽然能动,身上却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这一夜委实累虚脱了,他转过头去,对那女子道:“谢谢你了。”清冷女子忽地脸上一红,原本清冷的一张脸竟然变得羞涩起来。林麒楞了楞,不明白这一直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女子,怎地突然就变了副模样,无相一直关注着林麒,奈何什么本事都没有,只能傻傻看着,这会看见两人相视,颇有情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林施主,女人是老虎,万万招惹不得……”
都这会了,也只有无相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还能想到别处去。林麒皱了皱眉,没有理他,抬头去看,就见张青山和殷利亨挡在他与玉娘中间,两人极为吃力,仅能勉力支撑。
也不知是不是林麒冰寒之气触动了玉娘阴姹之体,她身上竟然散发出温热的力道出来,这股力道不像林麒身上散发出来的纯阳热力,而是一种闷热,温温潮湿的带着死亡气息,瞬间就令人头昏脑涨,口干舌燥,全身乏力,温煞气息让人烦躁不安,刘伯温和无相已经软软跌倒,大口呕吐,如同遭了瘟疫一般。
随着这股力道不断散发出来,玉娘的一头黑发犹如梦魇般跟跟直直立起。空气中扭曲着不规则的波纹,一切物象均变得奇形怪状。连玉娘看上去都不例外,一身鲜红的嫁衣在扭曲的空气中变得更加艳丽血红。离玉娘最近的张青山,殷利亨,气闷难受,仿佛胸中憋了一口怨气,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下去,随着玉娘步步逼近,两人口吐鲜血,连连后退,若是再有片刻,怕是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得被这温煞气息逼死。
林麒眼见再无一人可用,回头瞧了瞧救他的那个清冷少女,若是刚才这女子不救他,林麒还要犹豫一下是不是该出这个头,拼了这条命。也许这会就跑了,待本事大了再回来报这个仇,可这女子刚救了自己,难道看着她死去?
林麒一生从未欠过别人什么,更不愿意欠了这女子的情,何况当着刚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子掉头就跑,委实太过丢人,他扭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子,一狠心,猛然抽出腰间量天尺,怒吼一声,跃起,大声喝道:“林麒今日死在此地!”量天尺无色光芒大涨,狠狠朝着玉娘头顶劈落。
张青山脸色一变,急忙大声喝道:“不要莽撞!”
却是已经晚了,林麒恍若疯癫,尺子落下,却见玉娘伸出右手,凌空对着林麒,拍了一拍,就从她的手掌心中,冒出两股黄烟,黄烟有若实质,前后相迭。如一堵墙壁,飞压过去。昏黄火线带着闷燥的瘟煞力道,窜动交织,林麒尺子砍在黄烟上面,破掉一层,第二层却猛然裂开,轰的一声,黄色温煞气息迸裂开,一股无形闷热干燥的热力升腾而起,这力量之大,将所有站着的人全部掀飞。
玉娘的身躯忽然变淡,雾气中竟然出现十几个跟玉娘一模一样的淡淡影子来,每一个影子都如鬼魅,瞬间站到院子当中每一个身前,然后每人都见到一个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掌,朝所头顶抓下。
每个人都恍惚起来,没有了半点挣扎力道,呆呆的看着玉娘的手掌靠近,那温热的力量恍若母亲的怀抱,让人想要就此沉沉睡去,却也就在这时,忽然天空之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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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章 老母
声音清凉,恍如一把利刃切开了这沉闷天地,六姐妹中有人欢喜惊呼:“师傅来了!”玉娘的动作忽的定住,红色灯笼中的烛火忽闪了两下,一个老太太无声无息出现在院子中间,她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模样,鹤发童颜,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衫,腰有点弯,右手拄了一根龙头拐杖,左臂挎了个花布的包袱,看上去就像是要去哪家串门的村里老太。
也未见她有何动作,只是朝着十几个分身出来的玉娘挥了挥手,所有的分身瞬间不见,雾气中重又出现玉娘,黑暗之中传来一声闷哼,玉娘猛然跃起,人如厉鬼,朝着六姐妹当中离他最近的白衣女子扑去,老太太叹息一声从花布包袱里掏出把米来,轻轻撒在玉娘头顶,看似是米,却是五谷,稻、黍、稷、麦、菽。
五谷撒出并不想象中坠落在地,而是轻若无物,像是活物般围绕着玉娘旋转,令玉娘动弹不得,五谷束结成行,犹如一条小龙,从玉娘头顶开始旋转向下,老太太向前两步,伸手穿过五谷抓住玉娘胸口的玉蝉,就听咔!一声轻响,老太太看似温柔的一抠,将个已经跟玉娘血肉相连的玉蝉抠了下来,玉蝉离体,玉娘的身躯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噗通!双膝跪倒在无生老母身前,头低低垂下。
“等我回来!”老太太苍老声音响起,人却突然不见,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林麒三人不可置信的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老太太实在厉害,来无影去无踪,瞬间解决了三人拼死都无法解决的事,当真是可怖到了极点。
“是师傅的化身!”狐女欢呼站起,张青山却骇然问道:“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其实就是道家的元婴,修炼出了元婴也就有了第二个自己,由本尊心神控制,跟阴身一样,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元婴是阳神。《黄庭要道》说.阳神乃灵性与祖气合成、虽较一切后天之物为精粹,但终有气性,仅限于祖气界内,不能超入虚无之境。需进一步做还虚的功夫。方能与道合一。所谓“阳神”。常见于古今各类文献之中。展开释义。即传说中的“神仙”通过人世间的修行而获得的“身外之化身”;据说,纯阳之体,所分之身。是有影有形的。
阳神脱体而出,称为“出神”。 于九年关的前三年乳哺,。婴儿”长成,出神时到的景象,丹书中说是服前雪花飞舞,天花乱坠.囱门自开,前后一路皆动。神祇可由天门出。《青华秘文》说,若神中阴滓末尽,神可从眼、耳、鼻、口中出,将出之际,若从目中出则目光烨然,从鼻中出则鼻气或息,从其中出耳闻清音,唯独从口中出,有害无益、只有阴尽阳纯,姑能打破天门而出。元婴修炼成功过后,就已经是半仙之体了,但元婴脆弱,即使显现出形状,却也不能真如人身一样,老太太阳神出游,不仅能说能动,竟然还能施展法术,实在是不可思议,这也让张青山真正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太太就是无生老母,她这几年一边传道,一边寻找鬼头老祖踪迹,找到这边恰巧有事拖住了脚步,便让几个徒弟继续寻找,却没想到老道姑碰见了林麒三人,误认为是邪人,对付不了,又让四妹去找师傅前来,自己带着几个姐妹来找林麒的麻烦。
四妹出了山,用秘法召唤无生老母,无生老母生怕几个徒弟出什么意外,化身出游跟着四妹到了刘家老宅,恰好赶到玉娘就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无生老母分身取出了玉娘胸膛的玉蝉,去追鬼头老祖。
无生老母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从死到生,恍若做了场不真实的梦,狐女欢呼一声,缓过神来,就要去追无生老母,可她还没等出了院子,就见四妹迎面而来,笑着对她道:“师傅说了,让咱们在这等她。”
七姐妹相聚,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说话,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七个女人简直就可以开场子唱大戏了,一时间院子里莺声燕语,恍然变了个模样,只有老七那个清冷的白衣女子,时不时的扭头去看林麒,先前林麒决绝回头看了她一眼,现在想起来,仍然让她心跳不已,林麒已走进了她的心中,这种感觉,真的不坏。
林麒和张青山殷利亨三人并没就此放松,而是围住了玉娘,暗自戒备,玉娘脸上再无血色,一身鲜红的嫁衣,变得残破不堪,不再似先前妖艳的血红,头低低的垂着,夜风吹拂下,总有几缕青丝被吹起,却是看不清楚她的面容,每个人的心中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凄凉之意。
林麒问张青山:“她……不会再变成那个样子了吧?”
张青山摇摇头:“不会了,那快玉蝉是阴姹的罩门,没了玉蝉,也就不在是阴姹了,不过玉娘身上的怨煞气息并没有消散,若是不解决了,还是会要危害一方。”
“可有什么好办法?”林麒问道。
张青山小声对他道:“玉娘是无生老母降服了的,你我没资格处置,总要等无生老母回来,她那么大的神通,总有办法解决了玉娘身上的阴煞,咱们在一旁帮个小忙就行,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
林麒嗯了一声,抬头看天,再无阴郁晦涩的气息,天空清朗如故,一轮并不太圆的明月高高挂在天空,漠视着天地间的一切,恒古以来便是如此,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它已看得太多,无论多凄凉悲惨的事,都已看得麻木,不管春去秋来,朝代变换,它一直这样幽幽的映照着苍茫天地,从未改变。
望着头顶的明月,经历的生死的林麒,已是瞧的痴了,仿佛悟到了些什么,却又模模糊糊的抓不住,这一刻周遭的所有仿佛都已不存在,只剩下他和天上的明月对视,他看着它,它也幽幽的看着它,清幽的月光洒在林麒身上,像是抚慰,又像是在与他说些什么。
“喂!林麒,你怎样了?没事吧?你先前可是说供养贫僧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说话的是无相,他的担心惊醒了林麒,扭头看了看他,月色下他那光秃秃的脑袋愈发明亮,林麒忍不住问道:“和尚,这脑袋是谁给你剃的,怎地就不长毛了?”
无相嘿嘿笑道:“贫僧自己有剃刀,每日里都剃,自然光亮,林麒,先前你说供养我来着,还说咱们搭档,你抓鬼驱邪,我来超度,如今这话可还算话?”
不知为什么,林麒竟然就不觉得和尚烦了,反倒是觉得他这纯真当真天下少有,没来由的心里就觉得不那么孤单了,笑了笑道:“怎么不算话,你先在刘伯温家里吃上一个月,待我去龙虎山上看了我师兄,就回来接你,从此咱们行走江湖,不会让你饿着的。”
无相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嘿嘿笑道:“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哎,就是玉娘太过可怜,不如贫僧念经超度了她,你看如何?”
林麒笑道:“此事有别人来操心,用不到你,我先走一步,你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林麒说完扭头看了看,想要与刘伯温,张青山,殷利亨告别,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林麒抬腿就走,别人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刚走到门口,前方无生老母拄着拐杖慢慢而来,林麒停下脚步,闪身让路,无生老母到了他身前,道:“后生,不急着走,我还有用着你的地方。”
无生老母语态慈祥,没有半点高人模样,倒像是村子里面邻家的大娘大婶,永远都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慈祥,那么的善良,林麒竟就无法拒绝,应了声是,跟着无生老母走回院子。
七姐妹中,狐女最是活泼,眼见师傅回来,欢呼一声跑来搀住了无声老母,甜甜问道:“师傅,可是抓到了鬼头老祖?”
无生老母摇摇头:“让他逃了。”林麒听了眉头一皱,无生老母如此厉害,都能让鬼头老祖跑了?他却不知,先前去追鬼头老祖的是无生老母的身外化身,此时见到的才是本尊,鬼头老祖奸猾,最怕无生老母,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玉娘幻化十几个影子出来,是他最后一搏,就是想拖延住无生老母,好让自己有时间逃掉,他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无生老母委实太过厉害,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只能土遁而逃,等无生老母制住了玉娘,再去寻他,早就没了影子。
“别说那么多了,先去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子。”无生老母缓步向前,走到玉娘身边蹲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温声道:“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许是无生老母的话玉娘听到了,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月光下,她的脸庞竟有一滴泪珠悄然滑下,清澈透亮,宛如这世上最珍贵的珍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