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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麒     鬼宗师txt下载     鬼宗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八十五章 偷袭

    天已黄昏,陈友谅在龙船之上指挥若定,哨船流水般将战况一一回报,双方仍是未出胜负,此时陈友仁、陈友贵和张定边的三路人马都已派了出去,陈友谅现在能做的,就是静等佳音,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等待一个胜利的消息,可是陈友谅有耐心,不代表别人也有耐心,尤其是年轻人,太子陈善儿坐不住了,来到陈友谅身前,道:“父皇,三路战舰不见胜果,僵持不下,不如派儿臣率一船队以助臂力!”

    太子陈善儿绝不是易于之辈,也是个狠角色,善儿的凶悍不亚于张定边,且长臂善射,围洪都时朱文正的大将赵德胜,就是被善儿一箭射死在城楼上的,陈友谅对太子甚为满意,悉心调教,问道:“你善战,敢战,求战,朕心欣慰,但朕还是要考量考量你,此时,朱元璋身在何处?”

    陈善儿也是久经战阵之辈,沉吟一下道:“依儿臣之见,朱重八乃是三军统帅,大战刚刚开始,其主力还不到尽出的时候,必然是在三军之后。”

    陈友谅微微颔首,道:“你从军时日不多,却能有此悟性,朕很是欣慰,不错,不要看朱重八只是个讨饭的和尚,那三年天下大荒,都没饿死他,就知道他是个狡猾之辈,初战之始,他是不会轻易露面的,他和朕一样,都在查探,都在深思,都在寻找最恰当的时机。”

    陈善儿躬身道:“父皇英明,儿臣也是这般想法。但儿臣以为,此是初战,想必朱重八不会过于防范,若此时儿臣率一船队,绕过康郎山,直扑朱重八,胜算更大!”

    陈友谅霍然而起,拍掌道:“好!好,!好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你一鼓作气歼灭了他主力船队。剩下的三路根本不足为虑,如此一来,朱重八就只能挨打了,好好。好好去做。最后这锦绣江山。还不都是你的……”

    陈善儿急忙道:“父皇千秋万岁,儿臣不过是父皇手中的利剑,父皇指到那里。儿臣就替父皇扫平那里,父皇,只要给我三百艘战船,儿臣定能一鼓而下。”

    陈友谅笑道:“三百哪够,朕给你四百战船。”

    陈善儿大惊,急忙道:“不妥,若是儿臣带了四百战船去,父皇身边可就不够一百战船守护,儿臣不敢!只要三百战船足矣!”

    陈友谅哂笑道:“善儿,可知破釜沉舟否?做人,做事,都是一个道理,要做就做的彻底,不要瞻前顾后,否则定然是得不偿失,如今三路对峙,你去偷袭朱元璋,他应对你还来不及,朕还能有什么危险?去去,带着鬼头老祖,带着朕召来的奇人异士,去帮朕拿下朱重八!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陈友谅一言九鼎,陈善儿不敢不听,何况陈友谅说的也没错,朱元璋人马就那么多,三路大战,主力舰队剩下的也没多少,连支援都很难说,更不要说偷袭,何况父亲身边虽然只剩下不到一百搜战船,却都是高大无比的巨型战船,自保无碍。

    陈善儿领命而去,带领四百搜战舰,趁着日落西沉,浩浩荡荡向北而去,开到康郎山附近,天色已经大黑,这边张定边和廖永忠激战正酣,还未分出个胜负来,耳听得喊杀声,惨叫声,怒骂声,汇聚成一道道声浪,浪潮般涌过来,道道火炮火铳的闪光,还有火把的翻飞,将远处渲染出地狱也似的惨烈。

    陈善儿恍若未闻,传令船队不要理会这边之战,绕过康郎山目标只有一个,朱元璋的主力舰队,陈善儿的这支舰队,全军静默,不理会任何,如此巨大的舰队绕行而去,激战中的张定边和廖永忠竟然没有半点发觉。

    绕过了康郎山,船队摸黑前行了不远,有哨船前来禀告:前方不远处飘着一支遍体皆白的船队,天色太黑,看不请有多少船只。陈善儿大喜,康郎山后面,除了朱元璋的主力船队,还能有谁?陈善儿居中发令,命平章陈普略率一百艘舰船从左、平章姚天祥率一百艘舰船从右,自己带两百艘战船从中间,成三路之势,用尽船力,直扑朱元璋!

    这会朱元璋刚跟林麒说完那番话,正沉默之际,黑暗中无数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朦胧星月照射下,巨大的战船如蛟龙入海,横冲直撞,直扑过来,朱元璋脸上稍变,身躯却是愈发的挺直了。

    朱元璋手下舰船,全都被涂抹成了白色,白乎乎的一片横在湖面上,想让人看不到也真是不容易,陈善儿面庞激动得成了血红之色,双眼紧紧盯住居中那只最大的白船,船力也用到了最大,破浪直撞。

    朱元璋旗舰之上挥舞起旗帜,徐达迎上了陈普略,常遇春接住了姚天祥,陈兆先更是率二百多战船横在江面之上,堵住陈善儿前来之路,

    朱元璋虽然有五百艘战船,俱都是小船,不如陈善儿带来的四百艘战舰巨大,加上陈善儿战船上士兵足足比朱元璋多出三倍有余,故而,陈兆先拼死阻拦,二百搜战船却几乎是一触即溃,怪兽一般的巨大战舰,横冲直撞,陈兆先拼尽全力抵挡,奈何战船太小,但见湖面上,惨叫之声连成一片,陈善儿巨舰撞击下,朱元璋手下的战船如纸糊的一般,碰撞之下就是四分五裂,士兵入水,湖面上漂浮着的全是死去的还有未死的士兵,残断的船身。

    眼见着陈善儿带着万钧之势,就要冲垮陈兆先的船队冲到朱元璋的座船,林麒开口道:“国公,敌军兵锋正盛,可随我暂避锋芒!”

    如此绝境之地,朱元璋仍是面不改色,反而笑了笑对林麒道:“我一退,军心散乱,可就再也无法收拾了,有林兄弟你和殷少侠在,有何可惧?我不退,死战!”说完,攥紧右拳高举过头,嘶声吼叫:“死战不退!”

    朱元璋的怒吼犹如一只受了伤的野兽,非但没有因此败退,反而激起了所有将士的血性,闻听朱元璋呼喊,人人大声喊叫起来:“死战!死战……不退……不退……”一波波的怒吼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都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高声呼喊着死战不退,竟然将陈善儿的冲势挡了一挡。

    只是,陈善儿战船过于巨大,挡得住一时却挡不住一世,徐达见情况不妙,撇开陈普略,火速率战船向朱元璋的中军靠去。此生死存亡之际,陈普略那里会让徐达如此轻易就援助了朱元璋,自然不会罢休,恶狗一般亲率战船紧紧咬住徐达。双方又混战在一起,徐达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那边的常遇春,听说朱元璋情形危急,派一队战船纠缠住姚天祥,朝着朱元璋拢去。姚天祥立刻派出战船抵挡纠缠,自己却率船队紧跟着常遇春,也朝着朱元璋扑去。如此一来,近千艘大小战船,横在湖面之上,杂乱无章地绞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纷乱之中,几乎就是闭着眼在厮杀。战况已经惨烈到双方将士一命换一命的地步。

    见此情形,陈善儿也是觉得惊讶,朱元璋果然不是好对付的,如此危机仍是不动如山,些许的小破船竟然能够抵挡住他的巨型战舰,怪不得父皇常言朱重八是心腹大患,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朱元璋这个枭雄今日就要折在自己的手中了,想到这里,陈善儿就忍不住热血沸腾,成就不世功名,不在今日,又在何时?朱重八,借尔大好头颅一用吧,好成就我陈善儿的威名!

    热血沸腾的陈善儿,抽出腰间宝剑,向前斜指,嘶声高呼:“冲过去,杀死朱元璋!诸军奋战,得朱元璋首级者,封王侯,赏地千倾!”

    陈善儿仗着舰大兵多,重赏诱惑,催逼着手下向前猛攻,就要将陈兆先的战船撕开一个缺口,直面对朱元璋发动攻击。陈兆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身上血迹斑斑,筋疲力尽,却仍是奋战不休,但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陈善儿冲破陈兆先的战船,不过是早晚的事。

    屋漏偏遭连阴雨,眼见陈善儿来势汹汹,就要突破陈兆先的战船,惊惶之下,竟然有十几艘战船脱离了战场,值此大战有人逃走,军心士气未免一沮,一众文臣,李善长,刘伯温都上前相劝。急声道:“国公,这里太过危险,还是改成小船先避过锋芒再说!”

    朱元璋猛回头,双眼已经赤红,沉声道:“我没有地方可去,要么战胜,要么战死,没有别的路可走!”朱元璋执意不走,李善长、刘基等人也只能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陈善儿的战舰终于冲破了陈兆先的船队,直直朝着朱元璋舰船撞了过来,朱元璋坐船旁边的一只小战船,急忙前拦堵陈善儿,陈善儿的巨舰只轻轻一撞,那小战船在咔嚓声响中,四分五裂,在湖面上翻了个底朝天。

    众人都是脸色剧变,只有朱元璋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陈善儿所在之地,这时陈善儿也已看清了朱元璋,张弓搭箭,朝着朱元璋松开弓弦,嗡!一声急响,箭矢朝着朱元璋胸膛直射过来。(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六章 恶斗

    陈善儿这一箭势大力沉,快如闪电,带着破风声响径直朝着朱元璋胸膛而来,林麒没有动,朱元璋更没有动,但是朱元璋身边的殷利亨动了,他身穿侍卫衣衫,脚下轻点,人未等跃起,掌中七星宝剑已然挥洒出去,这些年林麒道法大涨,殷利亨的剑法也是上了几层楼,尽得张三丰的真传,眼力,手力更是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一剑刺出,翩若惊鸿,剑光凝而不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啪!的一声轻响,七星宝剑迎上飞来箭矢,剑尖破开箭尖,轻轻一抖,势在必得射出来的羽箭,被挑成两半,摔落在船上。

    如此激烈战况之下,殷利亨使出这一手剑法,仍是让跟在朱元璋身边的一众文臣忍不住喝了声彩,殷利亨站定,横剑挡在朱元璋身前,林麒量天尺抽出握在手中,仍是没有动,他在提防着陈善儿的后手。

    果然陈善儿一箭无功,也不着恼,他右手高举,猛然挥下,就在他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他手下五百弓箭手已搭上弓弦,就等他一生令下,见他右手挥下,松开弓弦,五百枝利箭,骤然射出,宛如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每一箭都朝着朱元璋而去。而在密集的羽箭之后,十几个人影跟随在箭雨之后,凌空朝着朱元璋扑下。

    殷利亨脚下划了个半个圈子,手中长剑舒展开来,夜色之中如一条神龙突显,灵动非常。他手腕一抖,瞬间刺出去无数道剑气,剑气凝聚到了空中,猛然散开,一声龙吟之声响起,剑光突然大涨,挡下五百枝射来的箭矢,竟是未伤到一个人。

    殷利亨虽然破掉了射来的箭矢,招式也有些用老,体内真气不济。随着箭矢而来的一众奇人异士。却是不给他半点喘息之机,尤其是鬼头老祖,手中的千魂幡猛然扬起,就见一巨大恶鬼。脱身而出。显出身形张牙舞爪朝着朱元璋抓了过来。

    殷利亨急忙后退一步。却已是来不及,眼见那恶鬼就要抓到朱元璋身上,林麒轻轻将朱元璋一撞。只把朱元璋撞了一个趔趄。就是这一趔趄,救了朱元璋一条命。恶鬼堪堪抓空,林麒却是嘿嘿一笑,念诵咒语:“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除恶,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手中一道黄符,恰到好处塞进巨鬼口中。

    那巨鬼顿了一下,还没等动作,一道闷雷在它内里忽地炸响,轰然一声将个鬼身炸了个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万劫不复。林麒这道符并不是引雷,而是用丹田内的阴阳二气,配以符箓自成神雷。

    雷法行持,有立极之说,即无极生太极,无极为原始状态,‘溟洋大梵,寥廓无光。‘此先天混元一气由无极而动,生为太极,才可发用,此即丹气充盈、动而致用。‘一气才动,风雷云雨皆作,禽兽山木俱生。‘此即‘道为法之体,因此,才有‘一气化三清‘之说,修道之士,依此无极生太极的理论,内炼形神,炼丹合道,便可‘廓然一气初分,自觉神清气爽,外欲不生,此身与天地相为表里,造化皆在吾掌中矣。动天地,感鬼神,驱风雷,役万物,无往而不可也。

    林麒丹田内的阴阳图神异非常,已然是到了此种境界,一只区区大鬼自然不在话下,鬼头老祖却是心疼的眼前一黑,千魂幡上次就被林麒劈裂了一道口子,刚修补完全,又祭炼了千多个亡魂,才成今天这个样子,林麒一出手就破了千魂幡的阴煞鬼头,已然是去了他一半的法力,如何能不心疼。

    鬼头老祖是个奸猾的,先前以为林麒身在洪都城中,这才赶来捡便宜,眼见林麒一道雷符使得出神入化,自然不去找那个麻烦,身形一缩,口中却是厉声大喝道:“拿下这个奸猾的小子!”

    就有那脑筋不大灵光的愿意听他的,跟着鬼头老祖身后的,是一个叫做猛虎道长张烈的妖道,本是窜出来的最快,却被鬼头老祖挡在身前,那是生怕他抢了功劳,一肚子怨气正无法发作,眼见鬼头老祖退缩,一把将他推开,粗声粗气的吼道:“老子来会会你!”掌中一把砍刀也似的宽剑,红色光芒大涨,剑叫赤虎,张烈手腕轻轻一抖,宽剑猛然发出一声闷吼,一股如山般的威势压向林麒。

    林麒感觉自己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住,下一刻就要成为这猛兽口中的美食,这种感觉令他有些难受,间不容发之际林麒量天尺出手“珰!”一声轻响,挡住张烈这势必一得之剑,却也就在这时,殷利亨已是站稳了身形,急忙护住朱元璋,迎上其它前来刺杀的各路人马,这些人中也都是有些本事的,只是太过繁杂,五花八门什么道法都有,殷利亨纯正武当太极剑法施展开来,一时间竟是无人能奈何得了。

    林麒不为所动,他看得出这些人中只有鬼头老祖和眼前老虎一样的莽道士是劲敌,其余的皆不用放在眼中,何况他还有后手没有使用出来,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收拾了这个老虎一样的道士。

    林麒借着一挡之力,脚下一点人已到了半空中,英俊脸上冰寒无比,量天尺斜指向天,一道黄符围绕量天尺旋转飘飞,与他手中量天尺交相呼应,五色光芒瞬间大涨,接着“嗡!”的一声量天尺发出如龙吟凤鸣般的响声,一股无匹的五色光芒激射而出,声势无两,朝张烈当头罩下。

    张烈面色凝重,却是被五色光芒晃得几乎睁不开双眼,心中无比震惊,震惊于林麒这一击竟有如斯威力。他不敢怠慢,运转全身功法,手中宝剑画了三道圆圈,形成三道红色剑气,想要挡住林麒这一尺子。

    “喀喀喀……”如裂帛一般的清脆响声响起,三道红色剑气形成的光幕,竟无法抵挡五色光芒,被击破成点点红色光芒,四散无踪,张烈脸色大变,以他的实力,剑气凝结成三道光幕已是到了极限,不想林麒这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子,道行竟是如此高深,那柄量天尺更是无比厉害,竟然瞬间破了光幕,已是到了眼前。

    生死之际,张烈来不及多想,将这些年的修为全部灌注在赤虎剑上,挺剑迎上五色光芒。

    “轰!”一声巨响,如晴空之上打了一个霹雳,以两人为中心,如狂风般的劲气狂烈散开,战船上厮杀的侍卫,文臣,陈善儿带来的奇人异士都觉得一股无形浪涛汹涌而来,情不自禁向后退去,整个人群整齐的像是被海浪冲刷的沙硕。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震惊于林麒这一尺子之威。

    “噗!”恶虎道士张烈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体晃了三晃颓然倒下。

    林麒一击得手,冷哼一声就要上前结果了张烈,却不曾想,他刚一动,却听张烈轻轻念诵咒语,紧接着听到一声:“叱!”两道银光直奔面门,林麒急忙一闪,那里知道,他一动那两道银光同样跟着他动了一动,直奔他的双眼凶狠刺了过来。

    林麒大惊。不知道猛虎道长使出了什么诡异玩意,急忙将量天尺横在眼前,就听叮当两声,林麒急忙运转体内寒气,右手凝结成冰,一把将两道银光抄在手中,再一看,原来是两根银针。

    银光闪闪的两根银针横躺在林麒手中,闪烁着异样光芒,林麒将自身阴阳二气灌进银针之内,顿时试探了个明白,这两根银针乃是用两个活了百年的毒蜂尾后之刺炼成,再用秘法炼制,银针上刻有九宫阵法,其格局乃是鬼遁:天盘丁奇,中盘杜门,神盘九地。宜偷袭攻虚。人眼乃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却又是灵气最充沛的所在,银针是鬼遁的格局,最贼,银针发出必刺双目。

    如此好东西绝不是恶虎道长能够祭炼成的,想必跟他手中的量天尺一样,也是无意中得到的宝贝,用来做保命的神器,却不曾想被林麒抓在手中,恶虎道长此时全身酥软,动弹不得,眼见着林麒靠近,仍是瞪大双眼,很是倔强,林麒最耐烦不得这个模样,上前一脚踢中他丹田,将他一身道行废了,再起一脚将他踢到江中,但见恶虎道长扑腾了几下,消失不见,眼见是不见活了。

    这番交手,收针,踢飞恶虎道长,不过就是片刻功夫,但也就是这么片刻功夫,那奸猾的鬼头老祖,趁着其余几人缠住殷利亨之际,悄然无息的举起千魂幡,凌空而起朝着朱元璋扑下,他这角度甚是刁钻,一时间竟是无人发觉。

    此时林麒与朱元璋隔着三五个人,有三几丈远,想要拦下已是来不及,猛然大喝一声:“虎头,给我砸死那个手中拿白幡的!”

    轰!一声大响,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孩子鬼魅般出现在船顶,手中一颗黑乎乎的大铁锥,居高临下,朝着鬼头老祖带着万钧之势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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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七章 壮烈

    鬼头老祖奸猾无比,绝不拼命,眼见着斗到现在,双方能动用的都动用了,也没看见虎头,这才放心大胆的投机取巧,想结果了朱元璋,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林麒将虎头藏在船舱后面,就等关键时刻。

    虎头铁锥扔出,带着罡煞力道,来的是又快又急,鬼头老祖想要闪避已是来不及,就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道将他推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就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在别人的眼中,鬼头老祖就如纸鹞,忽地就飘飞到了空中,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喷洒出来,身躯随着铁锥落入江中溅起好大一团水花,鬼头老祖聪明一世,机关算尽,最后却死在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手上,死的也当真是憋屈了。

    铁锥随着鬼头老祖的尸身坠入湖中,虎头也不理别个,蹦蹦跳跳的朝着船头过来,这孩子如此凶神恶煞,谁都躲的远远的,虎头跳入湖中去找铁锥,他就这么一个玩的,可是不能丢了。

    陈善儿带来的奇人异士中,最强的就是鬼头老祖和恶虎道人,两人死了个干脆,剩下的又见虎头实难抵挡,加上陈兆先玩了命,带着几只小战船冲破重重拦阻,靠近了善儿的坐船,陈兆先身先士卒,第一个爬上了善儿的坐船,与善儿的手下展开了面对面的厮杀。陈兆先如此,陈兆先的部下当然不会装孬,纷纷不顾一切地爬上善儿的坐船。

    这个时候不退,怕是就再没有机会退了。他们前来是捡便宜的,为的是陈友谅的重赏,把命丢在这,可有些不值当,再无斗志,都弃了朱元璋,趁机往陈善儿的大船上溜,可殷利亨,林麒二人岂是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走的?

    七星宝剑,量天尺下。又丢下三四条性命。剩下的轰然而散,趁机回到了陈善儿的大船之上,林麒这一场仗下来,厮杀的也觉痛快。你来我往才是正道。你陈善儿偷袭朱元璋坐船不成。如今形势逆转,也该我上你座船之上了。

    林麒刚要上前,却见江面上浮出虎头的小脑袋。正抱着铁锥扔上扔下,咯咯……直笑,玩的开心,四处血火漂浮,江面尽赤,一具具浮尸飘来飘去,却有这么一个童子般的娃娃笑的开心玩耍,如此情形怎么看怎么异样。

    林麒心中一动,呼喊道:“虎头,将那船上穿黄袍的给我砸死!”

    虎头停了玩耍,扭头朝陈善儿的大船上看去,只有陈善儿一个人身穿黄袍,奶声奶气的道:“知道了师傅。”抛起大铁椎就朝陈善儿砸了过去。

    陈善儿座船上有两千多军士,团团护住了陈善儿正与爬上船来的陈兆先一千多人厮杀得惨烈,虎头铁锥来的又急又快,不过虎头身在江面,陈善儿的座船却是高大无比,铁锥自下而上,准头没有那么足,砸飞了十几个护住陈善儿的护卫,擦着陈善儿的脑袋轰的落到船上,竟是将巨船砸了个大窟窿。

    林麒眼见虎头一击奏功,大声呼喝道:“殷兄,护住国公,我去厮杀一番!“呼啸一声向前跃去,踏上陈善儿座船,大杀四方,林麒登上船来,那几个逃回来的奇人异士,硬着头皮前来缠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些人没有鬼头老祖的本事,也没有鬼头老祖奸猾,但毕竟都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歪门邪道,竟然就将个林麒挡了那么一挡,谁也不上前找死,远远的施展各种邪法缠住林麒。

    林麒登上陈善儿座船,陈兆先手下将士,精神俱都是一振,厮杀更加凶猛,个个舍生忘死、奋勇杀敌,陈善儿却是被虎头一铁锥砸的失魂落魄,再也不敢继续纠缠下去,一时间局面倒转,陈善儿也不恋战,在一众侍卫和几个江湖之士护卫下,登上另一条大船。

    这当口林麒也挣脱了纠缠,却见陈善儿登上了另一条大船,旁边几艘战舰也赶上来护卫,陈善儿为了摆脱林麒和陈兆先的纠缠,下令其余战船朝着自己战船放箭,有炮的也对准了轰,最好能轰死了林麒和虎头。

    可他放弃的这条大船上,不光是林麒和陈兆先手下的将士,还有他陈善儿的将近两千军士,林麒没想到陈善儿竟然如此毒辣,不由得怒火冲天,朝着陈善儿扑去,天上箭雨密集,更有火炮呼啸,铺天盖地而来,林麒毕竟是肉身凡胎,不敢轻迎锋芒,急忙躲开。他人在空中,躲避箭雨,炮火,只能是向下坠落,砰然掉进湖中。

    林麒躲的开,陈兆先却是躲不开,陈兆先与手下还有汉军近两千人,全都笼罩在箭雨之下,朱元璋眼睁睁瞧着,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却也无能为力,以他脚下的大船,根本无法冲到陈兆先的身边,刘伯温看得清楚,叹息道:“陈将军已无生机!”

    陈善儿逃到另一条巨船之上,并未就此逃走,眼见林麒消失不见,以为火炮奏效,不由得大喜,没了心头之患,反而要整军再战。

    这边徐达和常遇春各领着数十艘战船一前一后地靠了过来。朱元璋没问战局如何,见添了两只生力军,急忙传令下去,让徐达,常遇春,无论如何援助林麒,常遇春接到传令,闻听林麒有了危险,须发皆张,不管不顾当头冲了出去,却也再这时,避过了这一轮箭雨,乱炮之后,林麒湖面冒出头来,陈善儿眼见林麒在万箭之下,炮火之中,竟然没死,不禁也是骇然。急忙让传令下去,让有炮的战船都对准林麒猛轰。

    林麒浮出水面,向上窜起站在一具浮尸身上,就见陈善儿正对着他比比划划,提气踩着湖面上的浮尸,向前快速跃起落下,几个起落之间,已是离陈善儿战船不远,陈善儿自从看见林麒从湖面冒出头就防备着他,立刻让手下弓箭手一起朝林麒攒射。

    林麒急忙挥动手中量天尺,划了个圆圈,叮叮当当之上脆然响起,如同雨打芭蕉,虽是如雨般的箭矢伤不了林麒,但如此多的羽箭一波接着一波,还是阻挡得林麒脚下缓慢不少,却也再这时,虎头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师傅,师傅,我在这呢。”

    林麒朝声音传来方向瞧去,就见先前陈善儿那艘满是箭矢的坐船上,虎头举着铁锥正朝着他跑过来,林麒急忙道:“再砸那个穿黄衣衫的!”

    陈善儿知道林麒不死,朱元璋就无恙,一直死死的盯着林麒,猛然听到林麒这一声喊,心头不由得一个哆嗦,虎头铁锥一掷之力有多大他最是清楚,急忙缩头就跑,心中暗恨虎头那个鬼魅般的孩子,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怎地就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虎头听到林麒呼喊,奶声奶气道:“知道了师傅!”举起铁锥朝着陈善儿砸了过去,好在陈善儿早有准备,躲在无数军士后面,但见铁锥轰鸣而来,所过之处,无不成为肉糜,鲜血纷撒战船上,就如下了一场血雨,百十多个军士都死透了才堪堪勉强使得铁锥缓了一缓,陈善儿急忙趴在地上才逃过一劫,但巨力之下,这艘船又被砸了个窟窿,湖水倒灌进来,如此下去,有多少艘船也不够虎头这么砸的,而且林麒就认准了陈善儿,别人不理,就砸他一个,躲得了两次,都是邀天之幸,还能再躲过第三次去?

    陈善儿再也无心恋战,急忙在众护卫之下爬上另一条战船,离开战场,往回急跑,身后几条战船护住后翼,竟是头也不回,林麒没了阻碍,本想追上去,但他一人势单力薄,想要杀死陈善儿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此时不知道陈兆先死活,也顾不得陈善儿,急忙朝已沉了一半的陈善儿先前的战船上掠去。

    林麒甚是钦佩陈兆先,此一战若是没有陈兆先浴血奋战,必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林麒和殷利亨虽不是常人,却也难以抵挡千军万马,何况就算两人勉强自保,想要护住朱元璋,也是大不易,就算护住了朱元璋,折损的人马过多,又拿什么再去跟陈友谅决战?

    陈善儿的战船之上,尸横遍地,不管是汉军,还是朱元璋手下,生前是你死我活的对头,死的时候却都是一个模样,相互枕戈在一起,再也不分个敌我,林麒看到了陈兆先,但他没想到,陈兆先竟是死的如此壮烈,但见他手执长剑,剑戳在甲板之上,入木三分,人半跪着,一颗头颅仍是高高抬起,双眼圆睁,脸色狰狞,仿佛只要一声召唤,就能站起来继续战斗,身躯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羽箭,如同个大刺猬。

    英魂不远,仿佛仍在这湖面之上呐喊,厮杀,守护着朱元璋。

    如此情形,林麒不由得热血上涌,轻轻走过来,朝着陈兆先一拜,道:“陈将军,国公无事,此一战,我们赢了!”

    像是就在等这句话,林麒话音一落,陈兆先的身躯一滑,跌倒在甲板之上。

    江风四起,英魂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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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八章 借风

    陈兆先的死,令朱元璋心疼万分,发令让徐达追击陈善儿,说是追击,真正目的却是想将他赶远一些,省的他来个回马枪,此时的陈善儿已经让虎头砸的破胆,慌忙带着船队回转,来时无人发觉,回去的时候却是轰轰烈烈的引起了注意,陈友仁与俞通海大战了数个时辰不分胜负,军心已疲惫,正没有理由退出战场,哨船回报说陈善儿败退,借着保护太子的名义,率全军朝陈善儿靠过去,护卫着后撤。

    张定边和廖永忠同样是难分胜负,见陈友仁撤了,生怕俞通海与廖永忠汇合一处对付他,急忙鸣金收兵,不在恋战,匆忙而退,这两路一退,陈有贵也心虚起来,虽然一直压着康茂才打,但三路独剩下他这一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也舍了康茂才朝陈友谅靠拢。

    等待好消息的陈友谅,等来的是三路皆退,当问清楚为何时,知道犯了个大错误,让陈善儿直扑朱元璋没错,错的是他没有派人通传一下其余三路,错的是直扑朱元璋就不该派陈善儿去,而是该派张定边去,张定边勇猛无敌,必然不会轻易后撤,陈善儿的船队不管在人数上,还是战船上,都要胜出朱元璋许多,就算虎头再厉害,一只只船砸过去,也要砸上半天,只要勇猛冲锋,未必就不能拿下朱元璋。

    陈善儿还是太嫩了点,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陈友谅急忙纠集所有战船。亲率大军向北,要与朱元璋决战,但这个时候,朱元璋早就后撤,追的没有撤的快,等陈友谅赶到,早就没了影子。

    两天工夫,足以发生很多事,朱元璋决定暂避锋芒,从鄱阳湖的南端撤到了鄱阳湖的中部。无休止的你追我赶。疲累的不光是朱元璋,还有陈友谅,无奈之下,暂停了追杀朱元璋。使得朱元璋有了喘息之机。站稳了阵脚。双方整顿兵马。迎接下一次大战。

    这日清晨朱元璋在正跟刘伯温商议战情,忽有军士来报,湖面上出现陈友谅的船队。朱元璋急忙出了船舱,抬头看去,但见陈友谅率全部巨舰出战,联舟布阵,旌旗楼橹,望之如山。

    陈友谅为了对付朱元璋,建造了数百艘巨船,巨船俱都外饰红漆,舰高数丈,上下三层,每层都设置有上下相通的走马棚,下层设板房作掩护。有橹几十只,橹身裹以铁皮。上下层住人,互相听不见说话,可载三千人,如此巨船已是可怖至极,陈友谅尤嫌不够,竟然用粗大的铁链将所有巨船连在一处,远远看去,就如一座巨大的城池漂浮在湖面之上,走马平川,如此巨型之物,朱元璋也是头次得见,不由得目瞪口呆。

    陈友谅也是下了狠心,将所有战船用铁索相连,既能够保持战船的稳定,更能防止朱元璋那些小破船如饿狼一般搅扰,撕扯,如此距离若不迎敌,陈友谅建造的这个庞然大物,不用打,撞过来,怕是就要全军覆灭了。

    无奈之下,朱元璋只好派战船出战,只是战舰太小,与敌人相接,不要说交手,看汉军都得仰头,几次冲锋都被打退,损失惨重,眼见陈友谅铁索横山般直冲过来,右军被迫后退,朱元璋连杀队长十余人,仍不能止。朱元璋脸色难看,问守卫在身边的林麒:“可否出动铁嘴鹈鹕,草头神,抵挡一阵!”

    林麒急忙道:“不可,交战不过几日,陈友谅势力仍大,他未出三百人头鳌和水猴子,咱们太早出招,引起他的警觉,日后更难对付。”这时郭兴上前来,道:“国公,非是将士不用命,而是由于舟小敌不过汉军大舰,赤壁之战与今日何其相似,当年周公瑾一把火烧了曹操八十万大军,不如咱们也放上一把火,将陈友谅巨舰烧他个七七八八。”

    朱元璋沉默点头,眼睛却看向林麒道:“也只有此法能破陈友谅巨舰,奈何刚进初秋,天气不凉,没有风啊!”

    林麒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是让他想办法,上次周颠呼风唤雨,符到风雨都来,林麒符箓之术比起周颠来强上不少,颇有信心对朱元璋道:“国公但去布置,请风一事,自有我来操心。”

    朱元璋闻言大喜,急忙让郭兴去准备,并派战船与陈友谅巨舰游斗,拖延时间,郭兴领命去了,备了七艘小舟,到下午的时候扎满了七艘小舟的草人,撒上火药,穿上甲胄并持兵器,由勇士驾舟,万事俱备就差林麒的东风。

    林麒也准备妥当,在朱元璋所乘大船之上,摆上香案,点燃长香,身穿盛装,念诵咒语,甩出一道黄符,黄符直冲上天,忽地燃烧起来,林麒大喝了一声:“风来!”喊声虽大,却无一丝风刮起,林麒疑惑不解,为何周颠呼风唤雨的管用,到了自己怎地就不管用了?

    疑惑之际,又甩了两道黄符,仍是一丝微风也无,林麒慌了手脚,急忙派人去找周颠过来,周颠助阵常遇春,闻听林麒召唤,急忙乘小船而来,林麒让他作法,周颠也未推辞,穿戴齐整,念诵咒语,黄符甩出,仍是无风。

    林麒急的额头见汗,不明白为何上次有风,这次无风,朱元璋也等风等得焦急,派人催了几次,林麒颓然,不知所措,周颠瞪着眼睛道:“这贼老天,想必是不想搀和这事。”

    林麒疑惑不解道:“若真如师兄所说,为何上次有风?”

    周颠道:“你问我,我去问那个?既然呼不来风,只能是自己想办法。”

    林麒脸色苍白,喃喃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风神,能想什么办法?”周颠也没办法,只能是瞪着眼睛帮不上半点忙,林麒脑中急转,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还是没有什么主意,眼见着陈友谅铁索横江,横冲直撞,朱元璋苦苦支撑,若是再无风起,怕是坚持不到晚上,无奈之下,林麒真个就想呼唤老李先抵挡一阵。

    林麒转动玉戒,老李得到召唤,鬼魅般出现在大船之上,周颠吓了一跳道:“入娘的,这阴风一起,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凭的冰冷!”

    林麒却是双眼一亮,阴风,阴风,但凡孤魂野鬼路过都有阴风刮起,虽说不大,但若是鬼聚集得多了,一起朝着湖面吹气,风不就起来了吗?办法管不管用不知道,但也可试上一试,不到最后决战时刻,林麒委实不愿意动用老李和三百铁嘴鹈鹕。

    老李见了林麒,问道:“师傅唤我来何事?”

    林麒急忙问道:“这些年,你代我收徒,收了多少个了,道行如何?”

    老李道:“自从师傅收我入门,到现在已快十年,收徒上万,又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也让代为收徒,这些年天下大乱,孤魂野鬼多不胜数,怎么也有几万之数,道行不好说,修炼的好的,也就与我一般,差些的也比孤魂野鬼强上许多,鬼道真经乃是天下第一鬼修的法门,怎么也都该有几十年的道行了。”

    林麒大喜,真有几万有道行的鬼徒弟,朝着湖面吹起,阴风一起,那也是风,想到这,四处瞧了瞧,见右边岸边有一处树林甚是宽广,对老李道:“你马上带三百草头神,四处传下我的号令,让所有拜我为师的鬼徒,全倒对岸的树林聚集,快去,快去,此乃大事!”

    老李领命,急忙率三百草头神分散开四处召集鬼徒,林麒看了看天,已是下午时分,此时阳气消散,应该有不少鬼徒能够赶到,但若是想要成事,必须太阳落山,否则阳气太重,鬼徒弟们也无法施展出全部本事。

    一念至此林麒急忙来到朱元璋身边道:“国公,务必坚持到黄昏,黄昏时分,太阳落山,必有风起!”林麒说的斩钉截铁,心中却也没底,但士气可鼓不可泄,也只能如此说,朱元璋皱眉道:“林兄弟,风若不起,咱们损失可就太大了啊。”

    林麒笑着安慰他道:“国公放心,若黄昏时分不起风,我便叫三百铁嘴鹈鹕飞起,上面骑着草头神,朝着陈友谅巨舰扔火把,怎么也不能让他得意了。”

    林麒不用这个办法,也是因为三百铁嘴鹈鹕虽然神异,但毕竟不是神鸟,若是万箭齐射,纵是不全军覆灭,能剩下多少也不好说,折损掉了,可就没法对付陈友谅的人头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动用铁嘴鹈鹕。

    朱元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无奈点头,道:“林兄弟若有需要,只管开口!”

    林麒笑道:“只要一面大旗足矣!”说着扯过身边一白旗,带着周颠踏上小舟,进到那片林子,林麒咬破指尖血,在白旗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鬼字,找了跟长棍,高高竖起,撒出黄符,布下慑鬼大阵,念诵咒语:“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遇咒有死,遇咒者亡,吾奉北帝,立斩不祥,一切鬼怪,皆离吾榜.何物敢当,水不能溺,水为能侵,三界之内,惟吾独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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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九章 竖旗

    林麒第一次竖旗,却没有风,鬼字大旗竖起,蔫蔫的看上去更像是降旗,但就是一面这样的旗,在天下的孤魂野鬼中却如油锅之中溅进去一滴水,骤然炸开,以一种风卷残云的速度蔓延开去,互相传递着一个讯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鬼师竖旗,召集天下群鬼!

    天下间的孤魂野鬼那一个不是凄凄凉凉,那一个不是度日如年?正因如此林麒的鬼道真经才显得尤为可贵,已是林麒鬼徒,有些道行的忍受着下午仍然炽烈的阳气,冒险朝着鄱阳湖而来,道行不到的,焦急的等待那一轮太阳落下天边。

    不是林麒鬼徒的,有道行的也朝鄱阳湖而来,没道行的聚集在一起,等待时机,鬼师竖旗,虽然不知是为了何事,但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若是出了份力,岂不是也能拜入门下,那时就不再是孤独飘零了。

    会有如此效应,是因为林麒所收的鬼徒抱团,这些个鬼徒乍一相见,只要知道是林麒门下,必然聚在一起,一同修炼鬼道真经,入我门来,便是同宗,有了道行自然就不一样,再也无人敢欺负,就是一些个鬼差,道行浅的都不敢轻易招惹。有些个心得也都互相传授,仿佛又有了一个新家,再也不是孤单飘零,再也不是凄惶无依。又如何不让其余的孤魂野鬼羡慕?

    何况天下群鬼齐聚,何其壮哉,往日里凄惶的不敢显身,今日里却是要干大事。若不亲眼见识一下,岂不是日后连个说嘴的都没有,于是乎,世间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在跃跃欲试。

    树林之中林麒脸色阴沉,湖面上的战事仍在胶着,厮杀呐喊之声不绝于耳,朱元璋勉力支撑,但那巨大的庞然大物,就如自远古而来的洪荒巨兽,不断吞噬着一艘又一艘无力反抗的舰船。让人心生恐惧。

    一个时辰之后。阴风阵阵而来,无数的孤魂野鬼聚集到林子当中,其中有林麒的鬼徒,也有不是他的徒弟。是他徒弟的野鬼。来到树林俱都朝林麒恭敬行礼。然后退到他的身后,不是他徒弟的同样沉默站在身后,他们没有资格上前行礼。但并不妨碍心中的热切,它们相信只要出力,日后定然有对林麒行礼的那一天,所有的孤魂野鬼静静跟在林麒的身后,等待着他的号令。

    原本燥热沉闷的树林之中,忽然就变得冰寒起来,升腾起一阵阵的雾气,周颠天生阴阳眼,眼见林子里聚集起来差不多万八千的野鬼,对林麒道:“小林子,来得不少了,差不多有一万多个了,且都是百年以上的道行,是不是现在就让他们吹气?”

    林麒瞧了瞧西边的太阳,已经沉下去了一半,顶多再有小半个时辰就会不见太阳,那时来的孤魂野鬼必然会更多,何必急在一时,此战必要一击而得,决不能出半点差错,林麒沉默摇头,仍是静静等待。

    更多的野鬼聚集在他身后,老李站在林麒的身边,前面湖边静静躺着七艘盖上黑布的小船,每只船上各有十名敢死的勇士,操浆控撸,里面是棉絮,草人,火药,白帆挂起,却因无风沉默矗立。

    就这么两三个时辰的功夫,朱元璋手下已有三名大将战死,眼见手下船队越来越少,刘伯温忍不住道:“国公,不如派人前去催催林兄弟,再这么下去,我军危矣!”

    朱元璋摇头道:“他说让我坚持到黄昏,那就坚持到黄昏,我们急,他也急,催促又顶什么用了?我相信林兄弟不会负我,静候便是。”

    刘伯温闻言叹息一声,再不说话,眼睛却朝天边看去,但见那一轮红日只剩下一个金边,漫天的云霞将整个天空染成血红颜色,却也在这时,忽地鬼哭声音突起,四面八方,无数团黑气翻滚涌进岸边树林之中,接着大雾弥漫起来,离的如此远,却仍能感觉得道一阵阵阴风寒气侵透衣衫。

    树林之中,阴气森森,无数栖息在树林中的飞鸟被惊起,无数的孤魂野鬼层层叠叠,竟似无边无际一般汇聚到树林当中,宽广的树林,恍然就成了地府阴司,道道阴风刮起,那面鬼字大旗骤然招展起来,随风猎猎而动。

    整片林子寂静无声,只有阴风回荡,时机已到,林麒呼啸一声,七艘小舟上的勇士振奋精神,操起浆撸,点燃草人,林麒头也未回,沉声道:“诸位,随我助战吴国公,使出全身的本事,朝着前面七艘小舟吹气,刮起阴风,事成之后,不是我之徒的,全部收为门下,叱!”

    一声叱字出口,但见几万孤魂野鬼俱都拿出本事,朝着湖面上那七艘小舟吹气,阴风骤然而起,一道道刮去,伴随着鬼哭声音,越来越多的野鬼聚集过来,整个湖面充斥着鬼哭的声响,分外的诡异阴森。

    风起,船行,七艘战船火光燃燃,犹如离弦之箭朝着陈友谅铁索横江的庞然大物急速而去,湖面之上,七艘起火的火船,在昏沉的黄昏之中,犹如七道地狱冥火,就要吞噬掉所有的一切,陈友谅正站在龙船之上,眼见再加把力气就要全歼了朱元璋,却见湖面上七条小船带着火光飞般而来。

    陈友谅不禁一愣,那来的风?他伸手试探,江面之上并无东风刮起,那这些火船为何如此快法?陈友谅心中一惊,急忙派出战船前去拦截,可这七艘火船来的太快,战船还没等派出,七艘火船带着阴森的道道阴风,鬼哭狼嚎的声音,轰然撞到了他亲手打造的战船之上。

    与陈友谅一惊不同的是,朱元璋却是心头一喜,拔出腰间长剑,斜指陈友谅的巨舰,高声喊道:“此乃天助,非人力可挡,诸军出动,誓杀陈友谅,奋战,奋战!”

    朱元璋手下尽皆振奋,各率船队出击,一时间形势逆转,杀声震天,汉军这边却是气势一沮,天际无风,那七艘小船是如何直冲过来的?鬼哭之声又是为何?难道真有鬼神相助朱元璋,此乃天意?

    心中越是这样想,越是胆怯,眼见朱元璋战船奋勇而来,犹如一条条白色的饿狼,就要将陈友谅亲手建造的庞然大物撕扯碎了,一口口吞掉,更加的心寒,陈友谅的战船被铁索栓在一起,仓促间不得解脱,七条火船引起滔天大火,火光燃烧之中,江面之上阴风越发的大了起来,风助火势,火借风力,再无扑灭的可能。

    天色愈发的黑暗,野鬼的本事也就愈发的强大起来,各个撅嘴朝着江面猛吹,阴风起,激荡起常遇春身上武悼天王冉闵残魂苏醒,须发皆张,一马当先率一队战船直扑陈友谅的龙船。

    陈友谅之弟陈友仁眼见常遇春来的凶猛,率不多的几只小船迎上,想要阻拦住常遇春靠近龙船,陈友仁号称五王,虽然瞎了一只眼,却是智勇双全,是个人物,若是平时他遇到常遇春还能战上一战,此时冉闵残魂苏醒,眼见血光滔天,一股英雄气回荡在常遇春胸怀,长矛挥动,双方距离还有七八丈,常遇春已是一声长啸,向前跃起,长矛在手中划出一个圈子,矛光点点,扫平船头汉军,稳稳站在船上。

    常遇春露了一手,手下将士齐声欢呼,精神俱振,奋勇赶上,陈友仁眼见常遇春凶猛,抽出钢刀揉身欺上,到了近前,猛然朝着常遇春脖颈砍下,常遇春嘿的一声,双眼冒出寒光,长矛一架,挡住陈友仁钢刀,左手抽出冷月宝刀横的扫去,陈友仁被常遇春一矛抵住,就觉得一股大力带着不可抗拒神威,将他虎口震裂,双臂发麻之间,还未等有所动作,一道寒光悄然抹来,然后他忽然就听到了自己鲜血溅出的声音,全身所有的气力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他愣愣的看着常遇春,恍惚看见他背后有一雄壮的鬼雄,凶神恶煞的瞧着他,陈友仁惊恐捂住脖子,指着常遇春想要说些什么,却颓然跌倒,就此身死。常遇春身后将士见他大发神威,更加凶猛,齐声呐喊,厮杀不休。

    风急火烈,迅速蔓延。烈焰飞腾,湖水尽赤,转瞬之间烧毁陈军数百艘巨舰,汉军死伤过半,陈友仁战死,陈友贵及大将陈普略均被烧死。朱元璋挥军乘势发起猛攻,又毙敌两千余人。

    陈友谅犹自不退,却被张定边等人护卫着向后撤离,朱元璋率军急追,大战仍酣。

    岸边树林之中,林麒见此战之胜再无悬念,紧绷着的一颗心才松了下来,沉声道:“多谢诸位相助,停了吹气吧,老李,今日有前来相助者,愿意拜入门下的,都收为徒,想超度的,等大战过后,我和无相亲自超度!都散了吧。”

    众鬼听林麒许诺,都是欣喜异常,不在朝着江面吹气,欢欢喜喜的跟着老李四散开了,眼见所有的野鬼走了个干净,林麒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出一口气道:“入娘的,可累死老子了,此战不胜,一切努力尽化流水,还好,还好……”

    周颠瞧着林麒颓然,再不是先前威严模样,瞪眼道:“要是让前来的野鬼看见你这无赖模样,会不会觉得所托非人?”(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章 凄惶

    林麒聚鬼成风,一场大胜,陈友谅仍是没有伤筋动骨,次日双方继续大战,经此一役,朱元璋也不在是挨打的一方了,陈友谅也当真沉得住气,到了这一步,仍是没用召唤人头鳌与水猴子,只派张定边前来湖东大战,此战虽不如昨日酷烈,却也残忍凶狠,双方一直厮杀到黄昏时分,才各自退出战场。

    湖东一役,张定边虽然奋勇,但扔折损了一百五十多艘大小战船及两万多名汉军士兵。朱元璋借着大胜之威,将士用命,损失不到张定边的一半,还抓了七千战俘,朱元璋兵将不如陈友谅多,许下重诺,既往不咎,打败了陈友谅还有重赏,又将将领杀了个干净,只留下士兵,纷乱打散到手下各军营中,如此一来,朱元璋损失就更加的小。

    陈友谅,朱元璋,两人都是一代枭雄,更像是累世的冤家,不分出个死活,谁也不会罢休,两场大战过后,胜利女神已开始朝朱元璋微微露出了笑脸,陈友谅气运逆转,就连太子陈善儿都在上岸抢粮之时,中了朱文正和邓愈的伏击,被杀在洪都东南,陈友谅闻之,大为伤心,呕血三口。

    接着刘伯温连出阴招,他早就摸清了陈友谅猜忌的性子,将大战之中抓到的战俘,挑出些胆小力弱的放回了汉军之中,俘虏本就破了胆,加上刘伯温有意宣扬,什么天命在朱元璋这边,原本无风。但有天助降下大风云云……又说朱元璋手下将士士气高昂,有猛将,徐达,常遇春,更有奇人异士相助,天下闻名的鬼师就在军中……

    战俘本就胆小,回到汉军之后就将听到的看到的,逢人就说,如此一来汉军军心大动,前些日子那一场大战。仍是历历在目。很多人都听到了鬼哭的声音,而且东北风起的相当诡异,别处都无风,就那么一会的功夫。起了阵阵阴风。只朝那七艘火船吹。更有人看到岸边树林竖起一面白旗,上书一个巨大的鬼字大旗,于是种种奇异传说流传开来。更增汉军担忧。

    陈友谅明知是朱元璋的搞鬼,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军心士气低迷,难道还要将这些回来的汉军杀死不成?他是枭雄不是傻子,知道此刻万万不能如此做,否则军心真的就不可收拾了,但胸中这口恶气却堵得他难受。于是传下一道旨意,杀掉所有抓到的朱元璋手下战俘,要让朱重八看看,与他陈友谅为敌是个什么下场。

    如此做,正好中了刘伯温之计,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陈友谅杀掉了所有被俘的朱元璋手下将士,汉军士兵却都在心中称量,对比过后都觉得朱元璋比陈友谅仁义,因为他没有滥杀无辜,反而好生相待,送回军营,而陈友谅却是杀俘,自古就杀俘不祥,如此一来军心更加涣散。

    接下来的日子两军小打不断,却再也没了大战,朱元璋的意图很明确,缠住陈友谅,消耗掉他所有的力气,最后决战,陈友谅也觉察出了朱元璋的意图,召集所有文臣武将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是暂避锋芒回去整军再来,还是与朱元璋决一死战,到了这个时候,陈友谅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带来的军粮消耗的差不多了,没有个地方抢去,若是再拖下去,军粮耗尽,手下将士连饭都吃不上,怕是更难收拾。

    陈友谅自从杀了徐寿辉,建立大汉,向来是一言而定,从不听别人劝,而且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若是谁说了他不爱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文臣武将也都纳闷,以往从来不曾听我们的,今日却要商量什么办法,莫不是考验各人忠心?谁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各个噤若寒蝉。

    陈友谅温怒,但到了这个时候了,耐住了性子等待,掏心窝子的说了一番同舟共济的话,才有人敢开口提出意见,提出建议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右金吾将军建议烧掉舰船,弃舰登陆,直走湖南,在粮道已断,退路已绝的情况下,弃舟登陆,保存一点实力以图东山再起,实为上策,继续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死路一条。左金吾将军则主张血战到底,决不后退。

    两个金吾将军之所以敢说话,是因为两人是负责皇帝陈友谅安全的大将,也就是所谓的心腹,但两个人两种意见,该听谁的?陈友谅也是拿不定主意,扭头去看张定边,张定边小心请陈友谅圣裁。陈友谅沉吟半响,心中不免觉得悲凉,沉声道:“就按右金吾将军说的吧。”

    陈友谅说完拂袖而去,这可就吓坏了右金吾将军,陈友谅拂袖而去,脸色阴沉,说明对他心怀不满,只要陈友谅对谁心怀不满,惦记上了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伺候陈友谅几年,早就将他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忧心忡忡退下,左思右想,不伺候了,反正如今陈友谅也是形势不妙,跟着你不是战死,就是被你找机会杀死,干脆就带着人马,趁着夜色投奔了朱元璋。

    他一跑左金吾将军也吓坏了,提意见同意的都跑路了,他提的意见不被采纳,岂不是更要糟糕?慌乱之下,也仓惶带着一路人马,北上投降了朱元璋。左金吾将军和右金吾将军相继投降朱元璋,使得汉军上下一片惊慌,连这两个心腹都逃走了,他们待下去做什么?

    若不是张定边稳定住军心,怕是就要一哄而散了,到了这个地步,陈友谅凄惶无比,更加猜忌手下文臣武将,张定边眼见这情形,急忙来找陈友谅,道:“陛下,不可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人都跑光了,那时候更为不利!”

    陈友谅沉默半响,叹息道:“太尉,如今朕才算看明白,就算天下人都离我而去,你也不会,朕身边有你,何其幸运?咱们到了这个地步,你跟朕说句实话,到底是该北上,还是该南下?”

    张定边自小与陈友谅长大,又是结拜兄弟,这天下谁背弃了陈友谅他张定边也不会有二心,陈友谅一生性情凉薄,身边却有如此忠义兄弟,也真是莫大的讽刺。

    到了这个地步,张定边也放开了,声泪俱下对陈友谅道:“陛下,微臣以为,应该北上而不宜南下,现在士无斗志、军心不稳,从此处南下,路途遥远,微臣担心的是,陛下还没有走到南端,恐将士早已散去大半,加之湖岸上还有朱元璋的人马骚扰,陛下的前途实堪忧虑啊。”

    到了此时此刻,能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张定边了,陈友谅望着他泪眼婆娑的双眼,沉声道:“你不负朕,朕也必不负你,爱卿放心,咱们并未输的什么都不剩,朕手下还有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定然能护佑咱们一路北上,只是现在军士士气不稳,你在军中颇有威望,就全指望你了!”

    张定边这才恍然为何陈友谅一直不出人头鳌和水猴子,是因为他不相信手下的将士,这么多年陈友谅并未使过几次这些怪物,就是想留待后手,张定边却是心中不由得一寒,汉军几十万将士,难道都不如水面下的那些妖物吗?

    张定边如此想,倒也错怪了陈友谅,前两战不是他不用人头鳌,水猴子,而是他实在是太自负了,陈友谅仗着船大,兵多,其优势比起朱元璋来强上太多,何必驱策这些妖物帮忙?在他想来,只要两个冲锋,朱元璋也就垮了,却不曾想朱元璋如此顽强,竟然逼退了他两次进攻,那时已成败局,就算动用人头鳌水猴子,也是于事无补,何况他还忌惮着林麒和虎头,这些个妖物就是他的保命之物,不到轻易时刻,不敢轻用。

    如今却也到了关键时刻,陈友谅再无顾虑,要人头鳌水猴子尽出,北上冲垮朱元璋,重整军心民力,再来与他决战,只要他陈友谅不死,纵使败上百回又如何?当年刘邦与项羽之战,还不是屡战屡败,最后一站才鼎定江山,刘邦做的到,他陈友谅就做不到了?

    如此多的念头一晃而过,陈友谅振奋精神,对张定边道:“太尉,你去传下朕之旨意,通告全军,只要能冲破朱元璋的船队,奋勇杀敌者,待朕回到国都,原来的将军,一律入朝为重臣,原来的官佐,一律升为大将军,原来的士兵,一律赏金千两。”

    张定边领命而去,重赏之下果然军心振奋了许多,陈友谅耳听得外面传来欢呼声音,深吸了口气,挥手让身边所有人退下,踱步出了船舱,眼望茫茫湖面,暗中念诵咒语,召唤出五通神来,轻声道:“明日朕北上与朱元璋决战,望五神护佑,待朕回了都城,建五通大庙,封正神,塑金身。”

    五个邪神闻言轻颔其首,朝着陈友谅冲撞过去,陈友谅猛然一声冷哼,额头冷汗冒出,接连闷哼五声,直到五个邪神都隐入他身躯之中,才勉强站直了身躯,身上黑气笼罩,妖气腾腾……

    夜色愈发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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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一章 决战

    终于不可避免的到了这一天,凌晨,有雾,鄱阳湖上静谧得一如往日,忽地,雾气翻卷起来,一艘艘狰狞的巨大战船露出端倪,汉军船队北上,汉军舰船还有六百多艘,分作三路,陈友谅龙船居中,姚天祥率二百战船护卫东侧,张定边率二百战船护卫西侧,三路大军浩浩荡荡,鼓起重赏之下的气势,很快就迎上了朱元璋的前哨船队。

    朱元璋前哨船由廖永忠统率,船也不多,只有百余艘,战鼓之声骤然响起,敲碎了天地间的寂静,廖永忠急忙派哨船去向朱元璋禀报,自己则率战船迎战,张定边眼见廖永忠战船饿狼也似的扑上,急忙调遣姚天祥船队,姚天祥亲率一百多艘战船杀来,两只船队,姚天祥从东,张定边在西,陈友谅居中,三路战船一起朝廖永忠冲杀,廖永忠奋勇迎战,奈何势单力薄,坚持不到一个时辰,整支船队就被打散。

    廖永忠虽然败退,却也给朱元璋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张定边打垮了廖永忠,传令各部,不要贪功冒进,不要追击,仍是原来三路阵势,继续向北挺近,巨大的船队沉默着向前,在这阴森的沉默中,透露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杀气。

    船队走了不多远的距离,便见湖面上白茫茫一片战船,冲杀过来,当先一艘巨大战船之上,朱字大旗迎风飘扬,陈友谅兵分三路,朱元璋同样兵分三路,俞通海迎上张定边。康茂才迎上姚天祥,朱元璋率徐达,常遇春,迎战陈友谅主力战船,败退回来的廖永忠也加入到朱元璋主力船队,三路兵马当中,以朱元璋一路最为强大。

    大战一触即发,朱元璋亲率战船狠狠痛击陈友谅船队,陈友谅的实力仍然是跟朱元璋不相上下,重赏之下。汉军将士鼓起勇气。拼杀了个不相上下,湖面上厮杀不绝,湖面之下,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还有赶过来的大鱼驮浮起陈友谅所在龙船。辗转挪腾。灵活无比,不管朱元璋手下战船如何奋力,都奈何不得。

    林麒仍是扮作侍卫站在朱元璋右侧。不同的是,这一次,冷谦,周颠,佘铃铛,全都聚集在主船上面,所有人都知道,此一战就是底定乾坤之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朱元璋并未催促林麒使出杀手锏,陈友谅同样也没有,两人都在比耐心,都在等那个一击必杀的时刻,大战从清晨杀到中午,仍是分不出胜负,东路康茂才与姚天祥胶着在一起,短时间看不出结果,西路张定边战了上风,俞通海渐渐吃紧。但张定边心中挂念陈友谅,拼命的想要靠过去,俞通海却是死死咬住不放,如同狗皮膏药,沾上了你就很难撕得下来,惹得张定边大怒,迎头厮杀,此一路最为惨烈。

    眼见俞通海有些坚持不住,朱元璋想派廖永忠去支援一下,刘伯温却急忙道:“不可!俞将军虽然吃力,几个时辰内并无大事,还可支撑得下去,国公若是派廖永忠去助战,我中路舰队实力就降,若是此时陈友谅一鼓而下,怕是难以抵挡得住,只要中路挺住,集中兵力将陈友谅解击溃,俞通海那边自然无事。”

    朱元璋布衣出身,不文不武,却有个好处,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更善于用人,比起陈友谅的唯我独尊来,更加的知道隐忍,这一场枭雄之战,决定的就是中原几百年的天下走向,谁也不敢大意,谁也不敢小瞧对方,两人都知道,万万不能给对方任何一个小小的机会,否则就是后患无穷,死灰复燃。

    朱元璋点头,听取刘伯温的建议,传令给徐达,常遇春,廖永忠,狠狠的冲杀,一定要将陈友谅的战船冲的七零八落,一定要杀得汉军闻风丧胆,一定要一战定乾坤,他朱元璋没有心思在跟陈友谅永无止尽的耗下去,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他朱元璋。

    至此决战之际,徐达,常遇春,廖永忠也真是拿出了自家全部的本事,玩命的催促战船狠杀,然而不管三人带领的将士如何勇猛,但却都无法靠近陈友谅龙船的边,甚至连他中央舰队都无法冲散,只要靠的近些了,湖面之下就会暗潮汹涌,将靠近的战船掀翻,逼退,虽然人头鳌水猴子并未冲出湖面,但布成的鱼阵,却也万难突破,

    好一场大战,从中午厮杀到了黄昏,湖水尽赤,惨叫之声响彻天地,在这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一方想要拦截住陈友谅的战船,一方想要突破对方的拦截,一方向要结束这场战斗,不在死那么多人,一方想要冲破阻拦回家。

    那一个的理由都很充足,没有对粗,没有恩怨,有的只是两个人的野心在湖面之上碰撞,赢了的将赢得天下,赢得一切,输了的将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甚至性命。

    林麒忽然就明白了当初朱元璋跟他说过的话,世间没有绝对的公理,有的只是胜者为王,是啊,陈友谅想要夺取天下有错吗?朱元璋想要夺取天下有错吗?都没有错,陈友谅固然是野心勃勃,但他对蒙古鞑子的恨意,却是不比任何人少,纵观陈友谅这一生,从未与元朝暗中勾结过,就连虚与委蛇都未曾有过,当今天下义军,那个敢说自己是清白的,敢说自己与元朝暗中没有过勾当?

    朱元璋取得了天下就比陈友谅能治理得更好吗?林麒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陈友谅是个小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是害死了他师傅的人,天下大事,自然有大人物去操心,他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他就要做江湖草莽该做的事,快意恩仇!

    天色渐黑,朱元璋急躁了起来,两军已经厮杀了一整天,仍是未分出胜负出来,陈友谅也当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仍是结成鱼阵护卫着龙船,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不除,陈友谅就立于不败之地。

    朱元璋举目四望,厮杀仍在继续,不管徐达,常遇春,廖永忠如何用命,都是难以靠近龙船,如此僵持下去,对他军心不利,若是到了黑夜,陈友谅就可乘机冲破拦截,回到老巢,便可整军再战,他陈友谅地广人多,朱元璋消耗不起。

    朱元璋明白,陈友谅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有见到自己了,才会聚集起最后力量奋然一搏,眼见日落西沉,如此僵持下去,仍是难分胜负,不如早作了断,一念至此,朱元璋迈步朝船头踏步走去。

    只是,他一动,立刻就被刘伯温拉住,惊惶问道:“国公何往?”

    朱元璋沉声道:“与那陈友谅照个面!”

    “万万不可啊,国公乃一军所系,若有半点闪失,怕是对军心不利,何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国公只需下令就是,不必以身犯险……”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诸军将士以身血战,从清晨到现在未进一口水米,我却舒舒服服的坐在船上,如今倒了这关键时刻,难道还要缩在后面吗?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退下!”

    自从刘伯温投靠朱元璋以来,朱元璋从未以如此口气对他说过话,重压之下,终于显露出王者霸气,刘伯温就觉得朱元璋一双眼睛竟似有光芒射出,不敢再阻拦,唯唯退到一边,林麒跟在朱元璋身边,路过刘伯温对他轻声道:“我有何殷兄守护国公,无碍!”

    刘伯温叹息一声,终不再言,朱元璋大步向前,高声道:“诸位将士,我喊一句你们随我喊一句,传几句话给那陈友谅!”坐船之上众将士齐声称是。

    朱元璋龙行虎步到了船头,望着陈友谅那艘巨大豪华的龙船,扯开喉咙,大声道:“陈公乘尾大不掉之巨舟,殒兵敝甲,与我相持。以陈公平日之强暴,正当亲决一死战,奈何徐徐随后,似听我指挥尾随,此非大丈夫所为也!”

    坐船之上,几千战士随着朱元璋齐声高呼:“陈公乘尾大不掉之巨舟,殒兵敝甲,与我相持。以陈公平日之强暴,正当亲决一死战,奈何徐徐随后,似听我指挥尾随,此非大丈夫所为也!”呼喊之声穿透厮杀呐喊之声,传入陈友谅龙船之上。

    就有手下来报,说朱元璋站到坐船船头,正在邀战!陈友谅霍然而起,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等的就是朱元璋显身出来,闻言,带着手下奇人异士,文武重臣,大步走出船舱,放眼望去,就见朱元璋身影在坐船之上若隐若现,陈友谅,高声长啸:“朱元璋,朕今日与你决一死战,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不是你,就是我!”

    长啸声中,从龙袍下取出青蛟蛟筋做成的长鞭,咬破手指,涂抹在长鞭之上,凌空一甩,啪!一声脆响,长鞭指向朱元璋坐船,大声高呼:“给朕杀了朱元璋,日后年年供奉香火,以血食祭之!”

    随着陈友谅凄厉叫声落下,平静如波的湖面开始颤抖,起了一层层波澜,只在转眼之间,湖水中翻腾搅动,竟然形成一个大大的漩涡,随着漩涡越转越快,湖水之中响起一阵阵轰隆之声,湖面上忽然浪涛翻滚,一只只人头鳌露出水面,每一只上面坐着几只水猴子,无穷无尽的显露出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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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二章 大仇得报

    陈友谅终于按捺不住使出了杀手锏,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一出,便是夺人眼目,朱元璋双目圆睁,死死瞧着一座座如山也似的怪物,忽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从人头鳌口中爆发出来。所有人都被吼叫声震得浑身颤抖,耳鸣不止,五脏六腑翻腾了一下,朱元璋脸色一变,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惊骇莫名,没想到人头鳌竟然能发出如此大的声音来。

    林麒早就防备着,眼见湖面暗潮涌动,就已吹响了铁哨子,他这哨子也不知道河伯是怎么做成,声音又尖又利,穿透了人头鳌的吼叫之声,回荡在天际,此时人头鳌浮出水面的冲力,将湖水带高三四丈,所有的战船都如纸糊的一般,飘飘荡荡。

    朱元璋脸色急变,高声大呼:“稳住,稳住战船!”

    奈何他的喊声淹没在人头鳌的嘶吼之中,几只先浮出水面的人头鳌瞧见了白色战船,忽地暴怒起来,身躯向上一仰,耳听得一阵巨响,一道水墙从湖中猛然冲天儿而起,水墙宽厚无比,凝而不散,在空中稍微一顿“轰!”的一声,庞大的水墙带着无尽之势,朝朱元璋船队铺天盖地落下。

    所有人都惊呆住,想不到人头鳌竟有如此般巨大的威力,怪不得陈友谅暗藏不出,如此妖物也只有在关键时刻显现,才能定鼎乾坤,林麒心中也是震惊无比,人头鳌乃是水中几万冤魂所化,是水中的极品妖物。但看这一手御水的本事,能激荡起如此高大的水墙,并且凝而不散,就不是寻常妖物能够做到。

    水浪滔天之际,忽地天际传来尖利鸟叫声音,林麒知道铁嘴鹈鹕到了,不由得精神一振,丹田内阴阳二气鼓荡不休,大声喊道:“稳住船身,我有克妖物之法!”他喊叫之声乃是用体内阴阳二气鼓荡出来的。声音竟然大的犹如雷鸣。湖面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陈友谅都听得清楚,朝天上看去。

    呱呱呱……大鸟尖叫不休,三百只铁嘴鹈鹕双翅震动带起风潮。翻涌而来。叫声清脆响亮。直冲九天之上犹如凤鸣,叫声一起,陈友谅远远便感到湖面之上一道道刚猛之气迎面而来。这气息强猛刚烈,霸道无比,一瞬间,他全身口干舌燥,便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铁嘴鹈鹕如同乌云翻涌而来,带起的风潮迎面撞上人头鳌掀起的巨浪,竟然顶得水墙顿了一顿,水墙轰然散开,天空中疾风骤雨,水花漫天飞洒,将朱元璋这边战船上所有将士都浇了个湿透,如此一来,却也阻挡住了人头鳌掀起的水墙,所有战船只是摇晃了几下。

    朱元璋手下将士眼见铁嘴鹈鹕如此神异,齐声欢呼起来,人头鳌一击不成,附身在背上的水猴子却忽然发力,蹦跳起来,犹如一只只恶鬼显现人间,如飞也似的就朝朱元璋坐船上而去,就在众人齐声惊呼之际,却见铁嘴鹈鹕身上三百草头神,翻身跃下,迎上水猴子,手中棺材钉,在夜色中散发出幽绿幽绿的光芒出来。

    吱吱吱呀呀呀……怪叫声中,水猴子双手抓扯,就想如上次一样将这些个草头神抓散了架子,更有粗莽的拽着草头神朝水中而落,只是这一次,情丝草编造的草人委实结实的异常,不管水猴子如何抓扯愣是连一根草都抓不下来,反倒是挨了草头神手中棺材钉很戳了几下。

    草头神手中的这些棺材钉,俱都是五百年以上的,也是林麒费了大力气找到的,棺材钉埋在地下几百年,其性最阴,水猴子纵使成了精怪,也无法抗衡,顿时惨叫连连跌入水中,若不是林麒来时告诉老李这三百草头神最好能留下水猴子性命,怕是棺材钉扎在胸前,早就魂飞魄散了。

    水猴子被草头神迎上,湖面之上斗了不不亦乐乎,这边更多的人头鳌浮出水面,怪叫着掀起层层几丈几十丈的水浪朝着朱元璋战船一波波扑下,三百铁嘴鹈鹕,在头领带领下,忽地拔高身躯,身躯在空中急速一转,身上竟似散发出炙热的纯阳气息,更如浴血凤凰,变得不一样起来,呱呱呱……脆鸣声中,三百只铁嘴鹈鹕,猛然坠下,一只铁嘴鹈鹕,对着一只人头鳌,双翅膀震动间,破掉一层又一层掀起的巨浪,长长的鸟嘴散发出金铁的寒光。

    “轰!咔咔!”震动天地的大响震得所有人都惊骇不已,天仿佛都塌了下来,每个人都是脸色苍白,耳中什么也听不到,愣愣看着两种不似凡间之物斗了个你死我活。铁嘴鹈鹕的双翅带着刚猛的力道,与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水柱相撞,湖面上升腾起层层雾气,白茫茫一片,恍惚中,几十万双方将士耳听得铁嘴鹈鹕叫声不绝,身躯快如闪电,快速移动中变成一道道利剑般的影子,铁嘴鹈鹕每一次落下,空中便多出一片血雾,人头鳌身上钢铁一样龟壳竟然挡不住铁嘴鹈鹕的利嘴。

    人头鳌哀痛连连,原本浸泡在湖水中硕大的蛇尾一扫,刹那间掀起一排排直有数丈之高,宽达数十丈的水墙,铺天盖地而去,而在水花之中,更有黑色蛇尾夹杂其中,带著怨毒之气朝铁嘴鹈鹕袭去。

    “轰!轰!轰……”巨响之中,湖面上滔天的劲气四散,冲击得双方战船摇晃不已,真如纸片扎就的一样,铁嘴鹈鹕大发神威,尖嘴叼啄不停,人头鳌嘶吼躲藏,已是没了勇气在与铁嘴鹈鹕相斗,陈友谅脸色苍白,他所有的一切,都使了出来,再也没有后手,他心有不甘,手中长鞭一次次甩出,奈何铁嘴鹈鹕根本不容人头鳌再有丝毫反抗,一嘴一嘴的叼啄下,人头鳌竟然身形变淡,无数鬼物纠缠凝结在一起,嘶声哭喊。颇为凄惨。陈友谅一口鲜血喷出,手中长鞭软软垂下。

    眼见所有的人头鳌都要魂飞魄散,林麒忽地响起谛听对他说过的话语,人头鳌都是乱世之中被沉河的百姓怨气所化,若有可能,化解了最好,心中一动,吹起铁哨子,三长一短,就是让铁嘴鹈鹕嘴下留情,铁嘴鹈鹕的头领听得清楚,一声清凉的鸣叫,所有的铁嘴鹈鹕都不在狠啄,而是得意洋洋的站在人头鳌背上,驱策着朝湖边靠去。

    陈友谅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心如死灰,不得不赶紧逃命,朱元璋眼见林麒扫平了人头鳌和水猴子,大喜过望,右掌成拳,高声大叫:“天命在我,诸军奋战,生擒陈友谅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朱元璋一声喊,振醒了所有看得呆住的将士,眼见己方大胜,立刻欢呼起来,纵船朝着陈友谅龙船扑去,朱元璋意得志满,却不料刘伯温轻轻拉了他一下,轻声道:“此许诺不妥,陈友谅必然是林麒手中之物,国公这赏?”

    朱元璋楞了一下,知道刘伯温是什么意思,此战林麒居功甚伟,却是无可封赏,赏千金封万户侯,对林麒这种异人来说,没什么意义,至于战后该拿林麒如何,朱元璋心中也是利用大过真心,但此刻正是一举消灭陈友谅的时候,没那个时间去想别的,只得沉声道:“战后再说!”

    就在两人轻声说话的功夫,林麒已带着周颠,冷谦,虎头,佘铃铛,踏上一艘早就准备好的大船,乘风破浪到了陈友谅龙船身边,林麒一声呼啸,船上蒙着的白布掀开,两千多猴儿军,手执短刀,吱吱……叫着爬上龙船,与陈友谅侍卫拼斗。

    在这当口,张定边摆脱了俞通海的纠缠,带着几十只战船迅速地赶到了陈友谅坐船的旁边。率着一批死士兵爬上了陈友谅的坐船,周颠怒吼一声缠上张定边,林麒跳上大船,正碰见陈友谅踉跄后撤,猛然大呼一声:“虎头,砸死那个穿龙袍的!”

    虎头翻身向上,凌空落下,两条小腿骑在林麒脖颈子上,瞧准了陈友谅,嘿的发了声喊,铁锥带着万钧罡煞之威,轰然砸了过去,铁锥势大力沉,根本无人可挡,当下砸死三个侍卫到了陈友谅身前,陈友谅身上黑气缠绕,五个邪神显露真身,就要替陈友谅挡下虎头这惊天一击,却没料到,铁锥罡煞之力如此威猛,挡无可挡,但见铁锥所到之处,接连击散五个邪神,轰然撞击到陈友谅身上。

    铁锥一触到陈友谅身上,就见陈友谅身上散发出淡淡金光,护住身躯,是被他篡逆了的天完气数,饶是如此,铁锥惊天一击还是让陈友谅轰然倒地,胸口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但却没死,挣扎着爬起来对身边的两个茅山道士张山和王程道:“快,快,快替朕挡住了!”

    张山早就准备好了黄符,咒语也念诵完毕,朝着林麒一指,喊了声:“定!”指头刚点出去,就见那善财童子一样的娃娃滑下林麒脖子,恰巧替林麒挡住,张山楞了一愣,扭头朝王程看去,以为他必然能挡一下林麒,却见他朝着刚爬起来的陈友谅,喊了声:“定!”

    千斤榨,重千斤,陈友谅不禁脚下一顿,林麒猛然跃起,从后腰掏出带着青蛟冤魂的那支神箭,右手使力,居高临下,朝着陈友谅额头猛然掷出。

    陈友谅面色狰狞,双目圆睁,眼见着一条青蛟张牙舞爪,怒气冲天直撞了过来,竟然就是他当初抽了蛟筋的青蛟,他心神一颤,身上所有篡逆来的天完气数轰然散开,羽箭闪烁神光,穿过了他的头颅。

    陈友谅死!

    林麒眼见陈友谅死不瞑目的犹自瞪大双眼,忍不住仰天长啸:“师傅,徒儿替你报仇了!”

    啸声不绝,久久回荡在夜色笼罩的湖面之上。(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三章 水陆法会

    陈友谅死了,随着青蛟的冤魂消失无踪,不知是被青蛟拖着到阴曹地府告状去了,还是一起烟消云散了,总之林麒没有看到陈友谅的阴魂。

    陈友谅一死,汉军斗志瞬间瓦解,即使他们能够冲破朱元璋的拦阻平安回去,也没地方去领重赏了,故而,汉军听说了陈友谅的死讯后,纷纷停战投降,东边的姚天祥向康茂才举起了白旗。张定边没有投降。他趁着夜色逃走。不仅他自己逃走了,还带着陈友谅的小儿子陈理和大汉朝臣、皇妃,还有一万多名手下一起逃走了。

    朱元璋大获全胜,惊喜之余,急忙派人去陈友谅所乘龙船去找那根长鞭,但等他的人登上龙船,林麒早就将长鞭给了冷谦,冷谦很诧异,青蛟蛟筋做成的长鞭能指使三百人头鳌和水猴子,虽然人头鳌和水猴子受伤不轻,但也不可小视,如此妖物凶猛异常,除了铁嘴鹈鹕和草头神,再无敌手,不明白怎地就交给了自己?

    疑惑之间,林麒又将铁哨子也从脖子上摘了下来,一并递到了冷谦手中,冷谦低头瞧着手中之物,沉声问道:“你就这么信得着我?”

    林麒好奇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冷兄,你我相交以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生死都一起闯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你驭兽的本事天下无数,这些妖异之物,在你手中最是恰到好处,难不成还交到别人手里?”

    冷谦一张阴沉的脸。终于有了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道:“罢,罢,就替你当回管家!”

    林麒扭头看向湖面,但见浮尸连绵,水尽赤色,还未燃烧干净的战船闪烁着凄凉的光芒,不由得道:“冷兄,如此凶神恶煞的妖异之物不能再落入旁人手中,否则祸端再起。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我会想办法超度了这些冤魂化结的孽。”

    冷谦明白林麒所指,道:“但请放心,自从彭祖死后,我早就没了征战天下的心思。只有冷眼观瞧。如今陈友谅已死。我也算对天完尽了最后一份心力,此后随你浪迹天涯就是。”

    林麒瞧着冷谦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果然不大会的功夫,徐达又登上龙船,指使手下将士四处寻找长鞭,找了许久仍是未能找到,知道是林麒拿走了,叹息一声,回去禀告,林麒也回到了朱元璋的坐船之上,对他道:“国公,此一战,战死之人颇多,在下不才,想举办一场水陆法会,超度亡魂。”

    最强的敌手已死,朱元璋激动的恨不能大喊三声,却仍是保持一副淡然模样,林麒所求自然是满口子答应,道:“林兄弟悲天悯人,老哥哥又怎么会不准?着令李长林随你操办水陆法会一切事宜,应天附近僧庙,皆由林兄弟掌管。”

    一场大胜,朱元璋要做的事情很多,一会的功夫,就有无数文臣武将喜气洋洋的进来,如何安排战俘,如何计算军资,如何展开下一步行动,忙忙碌碌,你来我往,每个人的面上俱都是喜气洋洋,跟着朱元璋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的这一天,如今有了着落,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朱元璋如此忙碌,林麒也不愿多做打扰,拜谢了朱元璋出来,还没等到自己所住地方,就见佘铃铛带了两个丐帮长老等他,见了他迎面赶上来道:“小林子,这一场大战,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好歹跟在你身边,此间事了,我也就要走了,我一丐帮帮主,帮中事物丢下不管,那也不像话的很。”

    林麒急忙上前道:“铃铛,这么多天咱们提心吊胆的,吃了不少的苦,此战刚胜,怎地就要走了?”

    佘铃铛笑道:“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继续帮着老朱打天下,最后封个大官做?这历代丐帮帮主还没有那个是当官的呢,我丐帮有祖训,不得入朝为官,只为天下穷苦兄弟有个聚集的地方,不受了旁人欺负就是,小林子,照我看,事了拂衣去才是正理,岂不知飞鸟尽良弓藏乎?”

    林麒笑道:“那个还用你来教我?待我做完了这场水陆法会,也就离开了。”

    佘铃铛笑道:“如此最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日后有事,只管让帮中兄弟传个讯息,便是天涯海角,我佘铃铛也必然会到,就此告辞了,小林子,多多保重!”说完朝林麒一拱手,带着丐帮长老转身而去,不在回头。

    林麒瞧着佘铃铛离开的身影,心中不是个滋味,虽然佘铃铛不说,林麒也知道这几场大战丐帮高手死的着实不少,而且不管起了多少作用,佘铃铛一直都未离开,直到他林麒大仇得报,这样的兄弟,实在是……

    林麒目送,却听得有歌声幽幽传过来:“ 种地人,吃稻糠,砖瓦匠,住草房,织布娘,无衣裳,卖盐人,喝淡汤……”歌声飘渺,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麒的水陆法会安排在紫金山中的金光寺中,朱元璋事情多,抽不出身来,派了一个文臣代他捐了不少财物,水陆法会时间长,多则四十九在,少则七天,最少也得三天。参加的僧人可多达千人、一般需要三两百人,起码不得少于七八十人。法事要全,凡佛教各种常见法事无不包括在内,还要悬挂多则两百余幅,少则一百二十幅“水陆画”。这些画需要宽敞的大殿才能挂得下,因此,举办这样的法会,非大寺庙莫属。

    这场法会,林麒是为谛听而设,从阴司回来,谛听带给他的话语中,很是赞许他超度众生的功德,林麒也怜悯战死的冤魂,力所能及的,自然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何况无相跟着他这么久,为的就是普度众生,林麒无法帮助他普度众生,但普度一下战死的冤魂,还能做到。

    主持水陆法会的是无相,往常话多的无相办起正事来竟是无比肃穆,庄严,法会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林麒和无相的这场水陆法会条件有限,只能是办一场小的,不设瑜伽坛,而设药师坛。此坛两侧墙壁上,张贴有许多红纸写的“消灾条”,上书“佛光普照长生禄位;坛上要点三十九盏油灯,并有六个经台,供诵读《药师经》之用。

    另设监坛一名,指挥内外坛一切事宜,外坛六坛人员共四十八名。 内坛的活动主要有洒净、结界、遣使发符、请上堂、请下堂、供上堂、供下堂、奉浴;授戒、施食、送圣和放焰口等,道场按七天进行。

    第一天,大殿左前方树起“修建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功德宝幡”。三更时对外坛“洒净”,即遍洒法水并诵咒,使之成为净。四更时对内坛“结界”,即诵咒施法,使内外坛均与外界隔绝,不受干扰。五更“遗使发符”,即派遣鬼使神差发符,上呈佛、菩萨及所有天神,下召六道众生,请大家都来赴会。

    第二天,四更时“请上堂”,“上堂”是能施法力超度众生的诸佛、菩萨、罗汉、明王、诸天及道教神仙等。其请法,即是在念诵声中,恭恭敬敬地将这些“上堂”画像悬挂起来。五更“奉浴”,即安排盛有香水的浴盆,象征性地为请来的诸位“堂”沐浴,以便斋戒。

    第三天,四更时“供上堂”,即请诸位“上堂”正式临坛开会。在画像下设供桌,桌上设名号牌位明及灯、香、花、果等。正中供桌上方,中挂毗卢遮那佛像,左挂释迦牟尼佛像,右挂阿弥陀佛像,供桌前安置四个法台,台上放磬、铃和经典等。座上为法会四位主持人:主法、正表、副表和斋主。五更“请赦”,即请神佛大发慈悲,使战死之冤魂及六道众生脱离地狱诸苦难。午时设斋,请包括云水僧在内的所有僧人就斋,名为“斋僧”。

    第四天,三更对“请下堂”,也是用挂画的方式,把居住在地面、水中的神灵和待超荐的六道众生请来。四更时“奉浴”。五更时“说戒”,即说明此会遵守的戒条。

    第五天,四更时僧众合诵《信心铭》。五更时“供下堂”。午时斋僧。

    第六天,四更时主法亲祝“下堂”。午前放生;

    第七天,五更时普供“上下堂”午时斋僧;未时迎“上下堂”到外坛,申时“送圣”,即将法会的文告、符牒一律焚烧,为“上下堂”送行。法会就此结束。

    在这七天中,每夜都要放焰口,第六夜放“五方焰口”,即针对东西南北四方和地下幽冥的焰口。这台焰口规模最大,全体僧众一律参加,为水陆法会的高潮。

    法会做完,林麒谢了金光寺主持,带着无相一众人等悄然而去,等朱元璋忙完收取东吴之地,派人来请林麒,早已是人去楼空,朱元璋心有所悟,在湖边修建祠堂,祭祀鄱阳湖战死的忠魂。(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四章 退路

    林麒不告而别,是因为鄱阳湖大战之后,朱元璋还远远不到称帝的时候,东吴之地等着他去取来,与张士诚还有一战,之后就要面对大元朝,若是朱元璋肯请林麒留下,陪着他征战四方,他该如何拒绝?

    没法子拒绝,却又不想再看到无数的人战死,林麒能做的只能是不告而别,等着朱元璋称帝之后,再去求血,此时的朱元璋挟大胜之威,天下已是难有抗手,张士诚不行,大元也撑不了多久时日。

    天下已经是朱元璋的了。

    山路上,林麒思绪万千,连旁边无相跟周颠斗嘴斗得快打起来都顾不上,冷谦王程和殷利亨先他一步走了,带着铁嘴鹈鹕,猴儿兵,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从水路而行,要将这些神异之物赶到武当山的太极湖中,剩下林麒带着无相,周颠,虎头,慢慢的翻山越岭。

    无相做了场水陆法会心情大好,跟个周颠说起超度的妙处来,周颠是个浑人,胡搅蛮缠,说道家超度比佛门要省事,不用那么许多日子,无相恼怒起来,一路上跟周颠讲道理,从水陆法会缘起说到涅槃,旁人真个要受不住了,周颠却是想听就听听,不想听就路上带着虎头疯玩,搂草打兔子,闹腾了个不亦乐乎,最后无相也闭上了嘴,知道跟这么个憨货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讲。

    林麒报了大仇,解开了心结,觉得从未这般轻松过。也不着急赶路,悠哉的带着几人而行,到了武当山已是秋日,秋日的武当漫山金黄,别有一番情趣,林麒缓步而行,远远的就见山门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矗立秋色山水之中,宛如一幅绝美的仕女图。

    除了月来再无别人,无相看到这个身影,叹息一声道:“林麒啊。月来姑娘对你情根深种。从无怨言,你让人家等待就等待,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了。”

    周颠骂道:“你个秃驴。不好好念你的经。操心起别人的儿女之情来了。莫非是春心动了,想要还俗不成?”

    无相反唇相讥,两人吵了个不亦乐乎。林麒却是一颗心忽然就觉得满满的,不管他经历了多少挫折困苦,都有一个人在等待他,等待着他回来,这种感觉如此温暖,让他情不自禁的朝前急掠过去,秋风下,月来瞧着林麒,眼中带着笑意,林麒抓住她的手道:“秋风寒,怎地不在里面等我?偏要出来。”

    月来的手被他握住,脸庞一红,并未回答他的话语,而是轻声道:“你瘦了,定然是操心太多,师傅的仇报了吗?”

    林麒笑道:“报了,陈友谅死了,现在就剩下妹子的伤势了,等我将这些麻烦事都解决了,就再也不离开了,你说好不好?”

    “好,好……”月来低垂下头,眼角却有泪光闪动,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子,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不管心中有多少的话儿要说,不管她心中有多么的舍不得林麒一次次的离开,但她都倔强的独自承受下来,从不给林麒增添哪怕是半分的烦恼。

    林麒何尝不知道,叹息道:“就是苦了你了!”

    月来忽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倔强的神情,笑道:“不苦,我只要知道你在何方,只要知道你终究会回到我身旁,我就不苦。”

    林麒感念月来的痴情,抓着她的手道:“这次我多陪你些日子,走,先跟我去拜见张老神仙,其余的话以后再说。”两人手牵着手在秋日下向前缓步而行,相互低声说着悄悄话,远远瞧去,林麒一身黑色玄义,月来纯白衣衫,竟是相映成趣。

    无相眼望这一对璧人,如同画中人物一样,忍不住犯酸道:“只羡鸳鸯不羡仙,也当真是没有说错了。”周颠怪眼一瞪,道:“羡慕小林子做什么?你若是有这心思,还俗找一个小娘子不就成了?我听小林子说过,说月来有个大师姐,是个老道姑,长得漂亮,倒是跟你这和尚般配,一个和尚,一个道姑,未免不是一段佳话……”

    周颠只是听林麒和月来说起过老道姑,未见其人,却也知道脾气不大好,说出来打趣无相,可无相却是见过真人的,想起那老道姑的刁蛮,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急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一心求佛,罪过,罪过……”

    周颠呸的一口道:“呸死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秃驴,等我见了老母的大徒儿定然给你说亲,这事就包在俺老周身上了!”

    无相:“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拜见了张三丰林麒就想去瞧瞧妹子的伤势,却有小道童禀报,说是殷利亨和冷谦带着那些个神异之物回来,现正在太极湖,林麒听了,急忙跟月来赶了过去,到了太湖,就见冷谦和殷利亨瞧着太极湖发愣,林麒好奇四处看了看,也是长叹一声。

    太极湖虽然不小,但比起鄱阳湖那样的大湖来说,不免有些小的不像话,三百人头鳌进了湖里,水面都升高了一些,加上湖边蹲着的三百铁嘴鹈鹕,真是有些诡异,冷谦眼见林麒到来,对他道:“人头鳌委实太大了些,拥挤在这小湖之中,转身都难,不是长久之地啊。”

    林麒苦着脸道:“此处有张三丰老神仙在,总能镇压得住,若是到别处,且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就算有,你我也不能整日守在那里,万一出点乱子可又如何是好?”

    冷谦也是沉默不语,林麒笑道:“都到这了,其他的以后再想,先陪我去看看妹子如何了。”带着冷谦就朝楚韵所住之地快行,殷利亨要去拜见师傅,让他们先行。林麒带着月来,冷谦,迎头碰上还吵得欢乐的无相和周颠,一行人热闹着到了楚韵居住的小院子。

    院子清幽,张三丰特意拨出来这么一处院落,以便妹子养伤,到了此处,无相和周颠也都安静下来,径直进了院子,却见楚韵端着盆水推门出来。眼见林麒一行人。楞了一下,脸上露出欢喜神色,道:“林大哥,你们回来了。”

    林麒道:“刚回来。来看看妹子伤势如何。”

    楚韵笑笑。道:“还是先前那样。并无大碍。”推开门带着林麒几人进屋,进到屋中便闻到一股淡淡清香味道,一张木床旁边燃着一炉檀香。妹子穿着柔软衣衫,双目无神,却瞪得大大,脸色虽然红润,仍是动也不动。

    小小的屋子涌进来这许多人,林麒怕吵扰着妹子,带头出来,楚韵随后而来,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林麒道:“小楚大夫,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了。”

    楚韵笑着摇头道:“那有什么辛苦,医者救人,本就在道理之中,辛苦的是林大哥,林大哥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林麒道:“陈友谅已死,朱元璋已无抗手,但称帝怎么也得三四年之后,那时再去找他要血,天子血已经有了着落,人参娃娃也有了点讯息,我认得一个长白山的蛮人,叫做叶赫达尔根的,或许他知道人参娃娃的下落,鲛人泪还未有半点讯息。”

    楚韵沉吟道:“只有三样异物凑齐,小姐姐才能恢复如初,林大哥又要奔波了!”林麒一笑,月来却是身子轻轻一颤,林麒叹息一声,也未说话,冷谦沉思半响,对林麒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麒站起身来,对大家道:“这次回来,总要多待些时日,大家散了吧,不要挤在这小院子里了,我跟冷兄说会子话去。”说完握了一下月来的手,跟着冷谦向外走去。

    冷谦很沉默带着林麒又回到太极湖,林麒不解问道:“冷兄,怎地又回到这里了?”

    冷谦道:“你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妹子的病治不好,你这辈子也不会快乐,旁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但总能陪着你,林兄弟,老哥我倚老卖老的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朱元璋称帝,未必就能容得下你,你手中有我的三千猴儿军,三百草头神,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三百铁嘴鹈鹕,这些神异之物尽在一人手中,又是天下孤魂野鬼之师,如此人物,他岂能安然入睡?想必日后必然波折不断,我等要未雨绸缪啊。”

    林麒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心中也没个办法,冷兄足智多谋,可有什么好主意?”

    冷谦沉默了下,道:“想找鲛人泪,必然就要出海,不如我率这些神异之物,聚集到当年秦皇出海之处,一来海上宽大,可安置这些神异之物,另外寻找海图,建造大船,招募水手,若是有变,我等也可学那虬髯客,驾舟出海,成就一番事业。”

    虬髯客,风尘三侠之一,本名张仲坚。原是扬州首富张季龄之子,出生时父嫌丑欲杀之。获救从师于昆仑奴,艺成后欲起兵图天下,见李世民后自愧不如,见李世民后认定天下将归李世民,有意于红拂,得知红拂嫁于李靖后,三人结为兄妹,虬髯客将家产赠于李靖夫妇后独自离开。后为南蛮扶馀国主,相传为七十二岛国主。

    林麒自幼看得就是唐传奇异志长大的,听得冷谦提起这个典故,双眼一亮道:“好,就照冷大哥所言布置,日后若有变故,我等也有个退路,何况这个海还是一定要出的,就让王程协助与你,你看可好?”

    冷谦道:“一切有我,但无后顾之忧。”

    林麒与之相视,齐声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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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五章 风雪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山海经?大荒北经如此记载长白山。长白山脉连绵千里,北起完达山脉北麓,南延千山山脉老铁山,此时正值冬季,过完中秋,大雪片子就洋洋洒洒布满天地,放牧的收了羊群,打渔的收了渔网,就连赶山找棒槌的参客也打上几坛子烧酒,开始猫冬。

    这一天正是大雪纷飞之际,白毛风刮起十丈之内什么都看不见,山东麓,有一处原始森林覆盖的峡谷,叫做干饭盆,关东有句老话叫做“干饭盆,闷死人,坏人进去断了气,好人进去吓掉魂”。干饭盆并非硕大的一个,而是大盆套小盆,个个相连,据称有九九八十一个盆儿。此处山高林密,一望无际、阴翳蔽天,最为凶险,就是在春夏两季,赶山的参客都不愿意往里面钻,这地方怪异,进来就迷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自从几年前一伙二十多人的赶山客全都闷死在里面之后,就再也无人敢进来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天气,如此阴森之地,却有一个十三四的女娃子,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两腮间的红色是太阳留下的痕迹,身披羊皮,背着个药筐,带着哭腔艰难前行,一边走一边哭喊:“大黄,大黄,你去那了?快回来,再不回来咱们就回不去家了!”

    女娃子两条小辫甩啊甩的,是这漫天风雪之中唯一的亮色,此时虽然还是白天。但漫天大雪伴着狂风怒吼,搅得天昏地暗,漆黑一团,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能是向前随波逐流,不管前方是沼泽还是悬崖,只能一股脑顺风往前跑。天上下的不是雪花,而是雪片,大片大片粘粘乎乎劈头盖脸。不是从天而降。而是顺着西北风,直接吹过来。

    滴水成冰的天气,顶着风几乎寸步难行,风刮得女娃子东倒西歪。什么也看不见。一步两步。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脚下的雪没膝,风刮得喘不过气来。雪打在身上不一会就化了,雪水结成了冰,好似穿上了坚硬的铠甲。一路上无遮无拦,棉鞋完全湿透了,衣服湿透了,趟着雪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裹在冰、雪、水里,忘记了寒冷,只有恐惧,不能停,走,只能不停地走……

    关东人都知道白毛风一起,只能是在家猫着,传说白毛风中隐藏着吃人的妖怪,专门寻找落单的人,女娃子哭泣声音都小了起来,大黄是她家养的一条大黄狗,已经跑得没了影,女娃子慌乱的不成了样子,再这样走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死在这里了。

    昏暗之中,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松树,风雪肆虐下,左边白雪堆积的一人多高,右边积雪却是不多,老松树三五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女娃子不由得心中一喜,不如到那松树下边躲上一躲,等风雪过去之后,再找出路,现在的她委实没了半点力气。

    女娃子连滚带爬的到了松树下面,躲避开狂暴如小刀子一样的狂风,深吸了几口气,奇怪的是这颗老松树下面竟然带着潮湿的温度,暖暖的有点热乎气,女娃子俺叫侥幸,白毛风中能找到这么一处躲避地方,委实是天神保佑了。

    那知她心中还没等落定,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呜嗷……”凄厉的叫声,深山人家的孩子自然听得出是野狼的叫声,长白山中的野狼最是凶狠,尤其是冬季,食物短少,成群出来觅食,这时的东北狼就是连老虎都要躲避三分。

    女娃子祈祷狼群看不到她,找不到她,但她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她很清楚的听到狼群奔跑过来的声音,她想跑,但知道只要她一动,立刻就会成为狼群口中的食物,她只能绝望的等待,祈求天神的保佑。

    狼群越来越近,女娃子甚至已经闻道了后面狼嘴喘气冒出来的臭气,但就在这个时候,风雪之中忽地显出两个朦胧的身影来,女娃子不知道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跟自己一样来到这干盆子,同类的出现,还是让女娃子大喊了一声:“救命!”

    一声嘶喊,后面的狼群忽然就狂奔起来,前面却传来一声轻咦,道:“这里怎么有个女娃娃,虎头,别走丢了,跟我去看看!”声音响起,那人影就清晰了起来,刚才像是离的还有几丈远的距离,声音落下就已经到了眼前。

    女娃子睁大双眼,她眼前一丈左右迎风而来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不过他身上只有薄薄一层的单衣,汉人衣衫的样子,跟在他身后是一三四岁,只穿了一个肚兜的娃娃,手脚上面戴着银圈,胸前飘荡着个长命银锁,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布包,里面圆咕噜咚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如此寒冷的天气,两个中原人却穿的如此单薄,难道是不怕冷的吗?女娃娃愣愣瞧着,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嗷呜……二十几匹东北狼奔腾而来,已经与女娃子齐平,她扭头就看见二十几匹东北狼簇拥着当中一只雄伟健壮的恶狼,是这群狼中的王,他的体型比起其他的东北狼大了一圈不止,身上满是狰狞的疤痕,看得出来这是一只身经百战的狼王。

    这群东北狼明知道她就在身侧,却是谁也不看她一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威胁,幽蓝幽蓝的二十多双狼眼,同她一样看着风雪中的那个男子和娃娃,女娃子不由得再次向男子看过去,忽然他发现这个男子长得好俊。

    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子自有的风采,头发简单的扎束起来,身上穿着一件已经磨损得有些残旧的黑色衣衫,身材欣高,腰间简单系着一条布带,斜斜的插着一把黑乎乎的尺子,淡然的站在风雪之中,任由风雪施虐,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他没有女真人圆圆的脸庞和细小的眼睛,相反从轮廓上看,他的脸庞相当精致,那是只有汉人俊秀男子才有的精致,一双漆黑的眼睛,纯净的像是天边最亮的那颗寒星。

    他身后的孩子更是白嫩的不像话,粉雕玉琢的,竖着个朝天的辫子,望着狼群跃跃欲试,对着那男子娇嫩道:“师傅,交给我,交给我……”

    那男子叹息一声道:“虎头,一路上可着你闹腾了,这几只狼崽子就让你师傅活动活动手脚吧,死冷寒天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不动弹动弹就要僵住了。”

    那娃娃拍手笑道:“看师傅的,师傅好本事!”说着话附身抓起一大团雪,在小手里揉了揉,就朝狼王砸了过去,不知为何,那狼王竟然就没躲过去,砰!的砸在脑袋上,雪花四溅,狼王本犹豫着是不是与这两个古怪的人为敌,却被砸的恼羞成怒,对着那娃娃嗷……一声叫。

    五只饿狼朝着那娃娃凶猛扑上,到了这时候那男子还有闲心说话,对着松树底下的女娃娃眨了眨眼睛,道:“别害怕,有我在!”

    话音落人已经冲了过来,男子动作快的犹如闪电一般,只是几纵便已跃到五只野狼中间,一脚踢飞一只,饿狼惨嚎一声,还未等落地,另外两只恶狼快速奔跑中,一左一右朝着男子猛然扑上,这一下来势甚快,狼牙发出渗人的光芒,腥气扑面而来,男子嘿的一声,并未闪避,向上跃起,右臂扬起犹如一条大鞭,砰的一声砸在右边的狼头上。

    “咔擦!”一臂之力竟然将个坚硬如铁的狼头砸得碎裂开,狰狞的恶狼犹如一条破草袋子般从空中跌落,抽搐几下,寂然不动,破裂的脆响听女娃娃耳中,竟然就是心神颤抖不已。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只恶狼已然扑到了男子头顶,此时男子还是不躲不避,脚下一拧,快速绝伦回转身体,右脚高高踢起,砰的一声踢在狼腹之上,“嘣!”的一声闷响,那狼挨了这一脚,身躯顿时弯的如弓一般,鲜血从狼嘴中喷洒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男子解决掉这两条恶狼,竟是看也不看剩下的几只恶狼,猛然张口朝那狼王狂野大叫:“你来……”这一声叫,如雷霆怒吼,声音之大震女娃娃耳中轰鸣不已,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狂野,暴烈,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这一刻,在女娃娃的心中,这男子仿佛已不在是人类,而是一头暴怒的老虎,深山中的王者。

    狼王的眼睛突然就亮了,所有的野狼也都不在攻击,扭头去看他们的王,男子以最激烈的方式向他们的王者提出了挑战,他们没有资格参与其中,剩下的几只野狼窜回狼王身边。

    狼王抖抖身躯,全身毛发如钢针一般竖起,扬起骄傲的头颅,“呜……”一声长嘶,这表示它已迎战,下一刻,狼王猛然窜出,快速奔跑之中,距离男子还有四五米的距离猛然跃起,狼嘴张开,带着腥风,两只前爪快速虚空凌抓。(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六章 天神

    狼王一跃,高过了男子的身躯,凶恶,狰狞,暴烈到了极致,狼王有信心将男子扑倒,它的身躯舒展开并不比男子差上多少,奔跑又快,借力之下,如同离弦之箭,男子若是硬接,必定会被扑倒,若是躲闪,狼王留了后力,趁势回击,必定会被咬住。

    却谁知这男子并不躲避,而是脚下一跺,身形向着狼王窜去,对着狼王坚硬如刀的獠牙猛然一拳击出。这一拳去势如电,竟是刚烈勇猛到了极处,狼王一惊,想要收势却已来不及,心神一颤,气势已然短了,就这么一刹那的工夫,男子那拳头一惊砸中了狼王的獠牙。

    “咔!砰!”狼王巨大的身躯被击飞,男子的拳头连个皮也未擦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脚下不停,向前窜去,还未等狼王身躯落地,铁拳再次击出,一抹血色在空中撒开,像是一条红色的丝带。

    “砰砰……”如击败革的声音响个不停,伴随着狼王惨烈的嚎叫,女娃子看得傻了,这还是……人吗?

    狼王的眼神已经浑浊,从空中跌落,男子不在击打,左手伸出一把抓住狼王的上颚,提留起来,右手抓住下颚,猛然高举,女娃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一刻,男子一声长啸,双手向外猛然一扯,狼嘴竟然被男子撕裂。

    鲜血洒下,男子手一松,狼王尸体软软跌倒,男子一脚将狼王踢向狼群,脸色狰狞。朝群狼“嗷……”一声怒吼,十几只恶狼双眼露出恐惧神色,一起转身朝着来路狂奔而逃,竟是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些。

    男子傲立,眼见群狼退散,这才转过头来朝女娃子看去,脸上带着微笑,黑色的衣衫,一滴血迹也未沾染,女娃子嘴唇蠕动。满脸都是崇拜的神色。向着男子跪了下来,双手扑地,嘴里大声呼喊:“阿布凯恩都哩,阿布凯恩都哩……”

    女真话语中阿布凯恩都哩是天神的意思。林麒带着虎头从白毛风中诡异出现。恰巧是在女娃子祈祷之时。又是这般能耐,不是天神还能是什么?

    女娃子叽里咕噜的话林麒根本一句也听不懂,但见女娃子跪倒在地。刚要上前去扶,猛听得一声嚎叫,嗷呜!接着女娃猛然被掀飞起来,林麒眉头一皱,身子向上一纵,抓住手舞足蹈的女娃子,稳稳放下,女娃子受了惊吓,身躯颤抖不已,林麒摸了摸她头顶,女娃子感觉到林麒暖暖的手掌,敬畏的看了他一眼,便再也不觉得怕了。

    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松树下面一个熊瞎子直立而起,差不多有一丈左右的高度,雄壮威猛,全身黑毛抹了漆一样油亮,两只巨大的熊掌掌拍打胸膛,张开大嘴朝着林麒嘶吼,似乎很是不满意有人打扰了他的冬眠。

    林麒这才恍然,那群野狼既不是奔女娃子来的,也不是奔着他们来的,而是知道巨大松树下面有洞,想要引这熊瞎子出来,好围而食之,却恰好女娃子躲到了松树下面,又恰好碰到了自己,林麒一番打杀,血腥之气弥漫,还是惊醒了这熊瞎子。

    熊瞎子其实就是狗熊,林麒只是听说过还真未见过,眼见如此雄壮,也是楞了一愣,虎头却是欣喜异常,奶声奶气道:“师傅,你打杀了那些狼,这只大玩意可归我了!”说完生怕林麒抢了他的,猛然窜了过去,一双小手张开,呼喊道:“黑玩意,来陪我玩会!”

    熊瞎子之所以叫熊瞎子是因为眼神不好,但嗅觉和听觉却好的异乎寻常,感觉得到虎头朝他而来,不由得恼怒起来,山中有山中的规矩,这一片地方是它的地盘,那是他尿尿划了圈的,不管是野猪,老虎,野狼都闻得到,今天却怎么来了不懂规矩的?

    恼怒之下,一双厚重的熊掌向上扬起,猛然朝着扑过来的虎头拍了下来,怕不是得有千斤之力,女娃子吓得一声惨叫,急忙闭上眼睛,她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被熊瞎子拍死了。

    难道她身边的天神就不去救那个娃娃吗?女娃子疑惑不解,睁开眼就见虎头伸出小手抓住狗熊的两个熊掌,狗熊狂怒异常,嗷呜嗷呜……不断狂叫,却怎么也挣不脱虎头的小嫩手。

    虎头嘿的一声,道:“黑家伙咱们来摔跤!”说完身躯一转,竟然就使出了一个漂亮的肩甩,把个几百斤重的熊瞎子跟个玩物似的摔飞了出去,砰然砸在一颗树上,那棵树禁受不住这股巨力,咔嚓一声断折,熊瞎子被摔了七荤八素,知道碰上了招惹不起的,翻滚着爬起来就跑。

    却见虎头嘿嘿道:“黑大个,还没玩够,怎地就跑了。”说着三两步的赶上,一把抓住熊瞎子的后腿,单手举起来嘿的一声,扔了回来,熊瞎子巨大的身躯在空中手舞足蹈,朝着林麒呼啸而来,林麒无奈叹息了一声,拽着女娃子朝下一蹲,熊瞎子带着风声从两人头顶飞了过,砰的一声大响撞在刚才女娃子藏身的巨大松树上,巨大的松树晃荡不止,激荡起漫天的雪花。

    熊瞎子在如何强壮也禁不住虎头这般折腾,嘶吼声中,爬起来踉跄要跑,虎头又赶了回来,林麒无奈看着,但见虎头将这头熊瞎子折腾的生不如死,才无奈道:“虎头,别胡闹了,赶路要紧,你就带着它吧,找到人家也能换口吃喝!”

    林麒也是无奈,自从杀了陈友谅之后,他在武当山上只待了几天,陪着冷谦去了海边,寻找登船入海之处,这才赶奔关东,林麒本是谁也不想带着,要自己偷溜,却被虎头给缠上,只好带着虎头而来,师徒两个翻山越岭,到了长白山地界,已是初冬,林麒只是知道叶赫达尔根的名字,什么地方却不知道,四处打听叶赫达尔根,奈何长白山脉实在太大,找了许久也未找到,兜兜转转的,也就到了这里,恰巧碰到了女娃子。

    虎头听了林麒的话,不敢再胡闹,将个奄奄一息的熊瞎子扛在小肩膀上,熊瞎子巨大他又太小,几乎再也看不到他了,疾步如飞来到林麒旁边,到了这会,林麒才有功夫打量双眼冒光的小女娃,但见她大圆的脸盘子,穿着羊皮袍子,扎着小辫,脸蛋通红,比起汉家女娃来多了几分粗野,崇敬的看着他,嘴里只有一句话:“阿布凯恩都哩,阿布凯恩都哩……”双眼都要放出光芒来了。

    林麒不晓得这么个女娃子如此天气出来做什么?但能遇见,说明此地不远就有人家,许多天的奔波林麒也有些疲累,想着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喝上几口热汤,不由得问道:“小妹妹,你会说汉语吗?”

    “会……会上一点……”女娃子说的磕巴,林麒却是笑了笑,能听懂话最好,否则就只能比划了,不由得道:“我叫林麒,你叫什么?”

    “呼伦,你……你是阿布凯恩都哩吗?”女娃子直直的盯着林麒问,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天神会有一个汉人的名字。

    林麒懵懂问道:“阿布凯恩都哩是什么东西?”

    “天神!你是天神吗?”女娃子终于将这句汉话说的完全。林麒听得一愣,笑道:“我不是什么天神,我是汉人,来这里找一个叫叶赫达尔根的粗豪汉子,应该也是你们女真人,你认识吗?”

    女娃子听到叶赫达尔根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神情紧张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林麒道:“我想找人参娃娃,所以来问问他。”

    女娃子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也不像汉家女儿一般知道羞怯,拉住林麒的手道:“我们寨子里有好多采参的好手,不用去找叶赫部的达尔根,你跟着我走就好,你需要什么样的人参,寨子里的巴图鲁总能帮你找到,你是远方来的客人,还救了我的性命,我阿玛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我的家中也有人参……”

    女娃子说的汉话很是别扭,且不通顺,想到那说到哪,乱七八糟的,林麒竖着耳朵仔细听,还是听明白了,不由得心中一动,问道:“我需要大人参,你们家中有吗?”

    呼伦已在心中确定了林麒必然是天神下凡,或许就是神鹰海东青来考验她来着,若不是,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本事?就连他带着的一个三四岁的娃娃都能将熊瞎子摔得奄奄一息,天神千变万化,扮作汉人模样那也正常。

    关东恶劣之地的女真人,性格豪爽,认定了的事,就是个死脑筋,且没那么多的说道,在这穷山恶水之间,谁的实力强,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话事的人,这是千古以来的法则,已经融入道血液之中,林麒如此能耐,就算不是天神,那也是大大的巴图鲁,拉倒自己的部落里去,必然就能使自己的部族强大,呼伦虽小,这个道理却是明白得透彻。

    耳听得林麒问她家有没有大人参,连忙点头道:“有的,有的,就算我家没有,布库里雍顺贝勒家里也一定有的,你跟我来,就有大人参。”

    感谢:jackie98投出的月票,感谢:丶三十投出的月票,感谢:小昕灵打赏100起点币,感谢:书友131218202754061打赏100起点币。(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七章 绝户猎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八两以上的人参已是世所罕见,但若是长出人形,就是宝中之宝,也就是俗称的人参娃娃,人参乃是百草之王,关东的蛮族都称人参为棒槌,习性也甚为独特,一年生的人参只长出一个三片掌状的复叶,俗称“三花”,二年生的人参长有一枚五片掌状复叶,俗称“巴掌”,三年生的人参有两枚掌状复叶,称“二甲子”,四年生的人参有三枚掌状复叶,称为“灯台子”,五年生的人参有四枚掌状复叶,称“四品叶”,六年生的称“五品叶”,六品叶以上就称“棒槌王”了,叶子数也不再增加。

    说到底林麒连五两的人参都没见过,更不要说什么人参娃娃了,古老相传,千年的人参就能成精,变化成一个娃娃形状,吃了人参娃娃一片肉,就可起死回生,妙用无穷,甚至有的说能成仙,各种说法都有,总之一句话,无价之宝,天地奇珍。

    林麒也不信呼伦家能有人参娃娃,却抱着一线希望,何况多些人帮忙,总也比他和虎头乱闯的好,就随着呼伦朝他寨子里走去,呼伦的汉语乃是常年来收皮子和山参的老客教的,说的不算太好,却也能让林麒听懂。

    呼伦来自一个叫鄂漠辉三姓的女真部族,族中只有二百多人,族长叫做布库里雍顺,就在附近一带渔猎为生,呼伦到干盆子里来,是找一味叫红景天的草药,红景天补气清肺。益智养心,部族里本来是准备了许多的,却被一场意外毁了个干净,无奈才出来寻找,好熬水给他的小侄子喝。

    有林麒在,什么多大的风雪都可视如无物,毕竟一身的道行在这,世间的风雪真奈何不了他和虎头,有他俩在,呼伦自然也是无事。随着林麒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着话,等走出了干盆子,天气骤然就清朗了起来,风雪过后。天地都像是被洗了一番。干净透彻。放眼望去一片洁白。

    林麒到长白山也有了一段日子,早也不在为这爽朗景色赞叹,而是好奇问呼伦:“你小侄子得了什么病。竟然让你不要命的也要出来找红景天?”

    林麒问到这里,呼伦竟然抽泣起来,道:“都怪我阿玛,不该打绝户猎,得罪了山神老爷!”

    所谓的绝户猎,就是打大不打小,打老不打幼,打公不打母,不打有孕在身的猎物,如果猎到一家子的畜生,要挑出一个健壮的放掉,以保存种族得以延续,这是关东猎户人家千百年来留下的规矩,女真人世代渔猎为生,也世世代代遵循着这些规矩。

    但这个规矩却在呼伦的阿玛呼尔哈吉手中破了,说来倒也简单,无非是秋季时节,部族男子都要出去打猎,攒下足够的食物过冬,呼尔哈吉在鄂漠辉三姓里算是一等一的勇士,带着十几个年轻人进了山,目的是打些个野鹿,狍子,野鸡,留着过冬。

    半路上走到一处树林。就跟两只野猪对上了,两只野猪各个粗壮,披着一身乱糟糟的黑灰毛,小眼睛通红,鼻孔转动着一鼓一鼓的,挺着两只尖尖的耳朵,咯吱咯吱地磨牙。每一根獠牙都闪烁着比刀子还锋利的光芒。

    山里人都知道一猪二熊三老虎,说的是这三种猛兽,野猪的厉害排第一位,野猪凶猛,喜欢在泥里面打滚,而且还喜欢在树上蹭痒痒,山里松树又多,天气炎热,松树被虫子蛀的地方会产生松油,再经太阳一烤,就变成粘巴呼呼的一沱,野猪在树旁蹭的时候,身上就粘了一身的松油,带着松油在泥沙里打滚,久而久之,野猪身上就披了一层的松油和泥沙,这样的野猪,身上跟穿了一层铠甲一样,再加上一对獠牙和三四百斤的体重。熊和老虎根本拿它没招,刀枪剑戟上去砍都砍不透。

    呼尔哈吉本来也不想招惹两头野猪,对面遇上了,不由得就是大眼瞪小眼,等待着一方忍熬不住的退却。谁也不敢先动弹,生怕被对方认为是挑衅,这两头野猪倒也不甚粗壮,但大獠牙泛着冷光,还是让人脊梁骨发麻。呼尔哈吉老猎户认得出这是一对野猪,或许到这偷情来了,却不料碰上了他们。

    老猎人都明白怎么个回事,但这次出来的人里面有个年轻人,头一次跟着出来打猎,沉不住气,从背上摘下了长弓,就这么个动作,可是坏了事了,左边的野猪发出一声嚎叫,直扑了上来。

    那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更别说野猪了,搭上羽箭对准野猪就是一箭,其余的都是老猎户了,轰然一声散开,各个张弓搭箭,年轻人的一箭并未将野猪射伤,直冲了过来,可把他吓得呆住了,那只公猪疾奔而来,一拱,就将他拱了个仰八叉倒下去,泥土溅起一人多高,接着第二只母猪也冲撞了过来,十几个猎户一起射出羽箭,但两只野猪皮太厚,也未造成多大伤害。

    事起突然,老猎户们也有些手足无措,呼尔哈吉是十几人中最勇猛的,眼见那头公猪拱飞了年轻人,顾不得张弓搭箭,抓起扎枪,飞奔上去一枪就扎住了一只野猪的脖子。他本想按住扎枪制服野猪,但那野猪一甩头,就碰断了他手中的扎枪,呼尔哈吉怒吼连连抓住半截的扎枪也不松手,与那野猪缠斗起来。

    毕竟祖祖辈辈都是打猎的,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十几个人发力,刀斧齐出,还是将公猪杀翻在地,那头母猪见势不好,掉头就窜,呼尔哈吉也顾不得去追,赶紧去看部落里跟来的年轻人,但他根本就起不来,双手捂着大腿死声惨叫,血水从他手指缝里往外冒,仔细一看原来是野猪的獠牙把他的大腿豁开了。老猎户身上都带着金疮药,急忙上药止血。

    临来的时候,年轻人的阿玛不断求着呼尔哈吉照顾自家的孩子,呼尔哈吉拍着胸脯子答应下来的,还说有他在怎么也出不事,却没想到,猎还没打到,年轻人就被野猪挑成了重伤,一怒之下,留下几个人照顾年轻的孩子。自己带着三个猎人去追另一头母猪,誓要将她杀了。

    母猪也受了伤,鲜血流淌,顺着血迹一路寻去,追出去两里多地,到了一处荒坟,挺大个坟包子,靠着山壁,连个碑都没有,里面是一个山洞,母野猪鲜血流个不停,仍是气势汹汹的堵住山洞,不许他们靠近。

    呼尔哈吉一声呼哨,几个人包抄上去,母猪暴怒上来厮杀,却被四人围攻致死,四人也累了一身臭汗,正大口喘息之际,山洞中传出嗯嗯呃恩……的叫唤,呼尔哈吉赶过去,就见里面有三只小野猪崽子。

    野猪崽子不是刚出生的,看上去有一两个月大了,哼哼的在洞里乱爬,照道理来说公猪母猪都死翘翘了,这仇也就报得差不多了,山上的规矩是不能杀幼小的动物崽子,但呼尔哈吉正在气头上,何况还存了一点私心,他家儿子去年娶了叶赫部的一个女子,今年给他生了个大孙子,虎头虎脑的,最是招呼尔哈吉喜爱。

    女真人的习俗是孩子生下来用狼皮裹住,孩子长大了勇猛无比,但狼皮性燥,孩子太小烧的慌,禁受不住,小野猪皮就不同了,轻薄柔软,又不会太燥,还抗磨,就起了贪心,借着年轻人被挑伤的借口,装作大怒进了山洞,用扎枪扎死了三只小野猪。

    呼尔哈吉拎着三只小野猪出了山洞,三个猎户可就都惊呆了,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怎地就能不遵守了?呼尔哈吉也叹气,说自己一时气糊涂了,想着给那年轻人报仇,如今错已经犯下来,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何况事出有因,山神老爷未必就会生气,好言跟三个人说了半天的好话。

    呼尔哈吉是部族里数一数二的勇士,往常谁家有个事也热心的很,都受过他的恩惠,谁也不在多嘴,呼尔哈吉心中有愧,不敢在带着这些人打猎,带着三只小野猪,又把两只大野猪也带上,架上受伤的年轻人,带着几个猎户回了寨子。

    此事除了几个猎户谁也不知道,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呼尔哈吉用小野猪皮给大孙子做了件皮袍,果然是抗寒,柔软,耐磨,心中也是欢喜,却不曾想,才过了一天,呼尔哈吉的大孙子就烧了起来,烧得昏天胡地,吃了退烧的草药也不管用,呼尔哈吉正急的手足无措的时候,儿媳妇又烧了起来,还开始说起了胡话,竟然指着呼尔哈吉大骂,说他违反了老辈子的规矩,打了绝户猎……

    接着山里的野猪都跟疯了一样,四处袭击落单的猎户,鄂漠辉三姓更是受到了牵连,寨子四周总有野猪身影出没,但见有落单的就偷袭,搞得人心惶惶,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叶赫部,叶赫部也遭到了野猪的攻击,叶赫族长达尔根大怒,就来讨要个说法,布库里雍顺却是护住了呼尔哈吉,由此开端,两族很是械斗了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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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八章 天生圣人

    几个月前两个部落又斗了一次,比较凶狠,叶赫达尔根被布库里雍顺一箭射到了胸膛上,本以为他死定了,那想到竟然活了过来,据说是请了大仙,买回来他一命。从那以后两个部落就结下了大仇。

    呼伦终究是个孩子,禁不住林麒这样的老狐狸套话,没多久便将知道的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她说完,林麒好奇问道:“既然是得罪了山神老爷,那么轻易放过你们了?就派几只野猪跟住,偶尔偷袭一下,没一举灭了你们寨子?”

    呼伦伤心道:“若是一举进攻寨子倒也好了,痛也就痛一次,偷袭才是最折磨人,寨子里的人都不敢单独出门,出门必备刀剑,山神老爷是跟我们寨子杠上了,还不知道多久厄运才会消散……”

    林麒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若是痛痛快快的报复一次,忍住了也就过去了,怕就怕这样的,阴魂不散,不着急不着慌,暗着算计你,搞得人心惶惶后一击而破,但什么样的野猪有如此智慧?难道真是山神老爷发了怒?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且不说山神管不管这个闲事,就说发怒了,也是降下瘟疫,或是一些祸事,绝不会找一帮子野猪没完没了的骚扰不休,林麒也是想不明白,又问:“既然呼尔哈吉犯了规矩,为何布库里雍顺不将他治罪?反而护佑着他?把他交给叶赫部不就了解恩怨了吗?”

    呼伦气哄哄道:“我阿玛是鄂漠辉三姓的巴图鲁,布库里雍顺能当上头领还是我阿玛推举的。何况我阿玛还替寨子里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布库里雍顺贝勒也惩罚了我阿玛,打了三十棍子的,半个月都没下了炕,还要怎样?就是那些个叶赫人最是惹人烦,纠缠不放……”

    林麒见小女娃气的脸通红,也不再招惹她,嘿嘿笑着岔开话,道:“你嫂子和小侄子现在怎么样了?”

    呼伦听林麒问起,黯然道:“嫂子时好时坏。疯疯癫癫的。好的时候什么都记不起来,坏起来就胡说八道,尽说些个叶赫人骂我们寨子的话,今秋储藏的草药被野猪偷溜进来给拱了。小侄子整天蔫蔫的。也是时好时坏。这几日又开始烧了起来,我就想着出来找点草药,偷溜了出来……”

    林麒听了急忙安慰她。两人一边说一边聊,倒也不寂寞,呼伦的寨子离的有些远,她又走不快,只能是陪着她慢慢前行,一路上呼伦拽着林麒,叽叽喳喳的问,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本事?虎头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就不怕冷?……

    多嘴的女孩子让林麒颇为有些招架不住,而且这十三四岁的女娃在林麒眼中就是个孩子,但如今这个孩子看他的眼神很是有些不一样,像是看上他了,动不动就含羞带臊的,搞得林麒哭笑不得,只能是顺嘴瞎说自己是道士,本事都是修炼出来的,不值一提云云。

    虎头还小,听林麒这么说,很是不满意的嘟囔道:“我师父最厉害了,天下的鬼怪都是我师父的徒儿,你说厉害不厉害?就有一点不好,不让我吃鬼……”

    呼伦听了虎头的话,兴奋地眼睛直放光,道:“我就知道你是天神,你若不是天神,鬼怪怎么会认你做师父?你跟我们贝勒布库里雍顺一样,都是天生的圣人。”

    林麒听得一愣,他本以为布库里雍顺不过就是个蛮族头子,却没想到呼伦说出这么句话来,什么天生圣人?这称号未免太大了吧?就连蒙古鞑子皇帝都不敢这么称呼自己,布库里雍顺何德何能?

    忍不住就问道:“怎么个天生圣人法,你跟我说说。”

    呼伦小辫子甩啊甩的道:“有一年暮春的一天,布尔瑚里上空飘来了三朵彩云。云头降落湖边,原来是三位仙女翩翩下凡。三位仙女是亲姐妹,大姐恩古伦,二姐正古伦,小妹佛古伦。她们是天神的女儿,降临长白山来膜拜日月峰。不料来到布尔瑚里湖,就被清澈碧蓝的湖水迷住了,争先脱去衫裙,跳入湖中,与鱼儿伴游,和水花同笑,尽情地戏水玩耍。”

    玩得尽兴,不觉时辰已到。三仙女急忙出水穿衣,这时,忽然飞来了几只神鹊,在三仙女头上盘绕,不肯离去。只见一只神鹊将衔在口中的一颗朱果吐在三妹佛古伦的衣裙上,便扶摇飞去,佛古伦拣起那颗溜圆通红的朱果,喜煞爱煞,轻轻地将朱果含在口中,又连忙穿衣系裙。

    两位姐姐见三妹惊喜万分的样子,便问其根由。三姐又要穿衣,又要答话,急一张嘴,那颗朱果竟被咽下肚中。待佛古伦整好衣裙欲返天庭之时,方觉腹内鼓胀,行动不便了。佛古伦看着仍在隆起的肚腹,声泪俱下地向姐姐呼唤:

    “呀,姐姐!定是朱果作怪,让我成了这般模样。哎呀!我驾不得云了!”二位姐姐急欲相救,无奈时辰已到,只得洒泪而别。佛古伦经过镇痛之后,竟生下一男婴。这男婴刚呱呱落地,就会叫额娘,就会走路。不几日,便能骑马射箭,舞枪使棒了。在额娘佛古伦的教诲下认诵诗文,过目不忘,读兵法,排兵布阵,是个聪明绝顶的神童!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小神童虽然未满十岁,却俨然像一位血气方刚的英俊少年,俨然如一员能征贯战的将军。一日,神童向额娘佛古伦问及家世。额娘轻抚着孩儿的额发,娓娓说道:“孩儿,你是我在布库里山下吞朱果而生,所以,你的名字叫布库里雍顺,你是奉天旨来到人世的。降临到人间,是让你去平定战乱,抚育百姓的。”

    布库里雍顺听懂了额娘的嘱托,牢记下自己的使命,带上了弓箭和刀枪,撑起自己用柳条编制的柳筏,顺流直下,到山外闯天下去了。跨过九十九道湾,闯过九十九道滩,布库里雍顺来到了长白山的东南。

    这里有个村庄,一有百余户人家,分为三姓,村民们生性剽悍,专门喜欢争斗,一个正在河边汲水的姑娘百里一见布库里雍顺体貌英俊,气度不凡,便急忙跑回村里,对正在为争夺三姓族长位置而刀兵相见的女真人喊道:“你们先别打了。我看见了一个能给咱当族长的人。”

    说毕,便领众人到河边观看。众人一见,果然非常人也,便问其来历。布库里雍顺答道:“我乃天女所生!名布库里雍顺。是来平定你们的争战的!我是天生的圣人。”

    众人听罢,齐声呼唤:“天生圣人啊!”

    随后便停止争斗,争请布库里雍顺到自家居住。布库里雍顺见众人争请不休,便说:“不要争了,我最先见到的是汲水的百里姑娘,就先到她家吧,然后再分别到各家拜访。”众人一听,觉得有理,便先后散去。

    百里姑娘家第一个接来了“天生圣人”,自然要摆设酒宴款待布库里雍顺。布库里雍顺在穆昆达等几位长辈的陪同下赴宴饮酒。席间,大家对以前的仇杀深感悔悟,便祭整猪以明誓,愿三姓人家永世修好。正在众人重归于好,酒兴正浓之际,又有人提议将百里姑娘许配布库里雍顺为妻。众人异口同声,拍额赞许。布库里雍顺见百里姑娘头梳两把头,身穿左开襟旗袍,脚穿独跟木板鞋,水汪汪的眼睛,红扑扑的脸蛋,实在招人喜爱,便勇敢地走到百里姑娘面前,解下自己的香荷包,作为订婚的表记。百里姑娘接过香荷包,羞得满脸通红,连忙转身跑了出去。众人又是一阵欢腾。

    在与众人相处的日子里,布库里雍顺得到了三姓人的信任和依赖。不久便被推举为三姓之地的部长,呼为贝勒。布库里雍顺贝勒带领众人建堡筑寨,就是我们现在的寨子了。

    林麒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问道:“他说自己是天生圣人?”

    呼伦点点头,林麒咽了口吐沫,又问:“他说他娘是吃了鸟蛋生下的他?你们就信了?”

    呼伦又点点头,林麒忽地站定,就觉得呼伦讲的这段故事咋就那么熟呢,猛然想起来,《史记.殷本记》有段记载跟呼伦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殷契、母曰简狄,有绒氐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随其卵,简狄取而吞之,因孕生契。

    诗经?商颂?玄鸟,也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连数都没变,人家是三人行浴,这是三个仙女洗澡,人家吞了鸟蛋生了契,她也吞了鸟蛋生了个布库里雍顺,还自称圣人,林麒又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呼伦得意道:“当然是库布里雍顺贝勒说的,否则我们怎么会知道?”

    呼伦说的理直气壮,林麒只能是翻了翻白眼,心道:布库里,雍顺,也就糊弄一下你们这些不识字的蛮族,也还真信,若是在中原他敢说出自己是天仙的儿子,吃了鸟蛋生下来的,怕是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

    中原人已经不信那一套了,都是几千年前的老玩意了,几千年前说出来或许有人信,现在说,不是被人当做疯子,就是被人乱棍打死,吃了鸟蛋生下来的玩意,那是妖孽啊!也不知道布库里雍顺在那听到了这个神话传说,楞安到自己身上,换了个调调,在这蛮夷之地,真有人信不说,还都归顺了,白得了一个部落,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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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九章 女真

    顺着山路七拐八扭,黄昏时分才远远见到一处村落隐藏在皑皑白雪当中,矮小的木屋,高大的篱笆,炊烟四起,狗叫不停,呼伦欢呼一声,指着村落对林麒道:“快看,快看,那就是我们寨子了。”

    林麒朝前看去,寨子里面狗叫声不断,还有火把点燃,十几个粗壮汉子戴着皮帽,披着兽皮,背弓,执枪,大声叫嚷,迎面而来,林麒也听不明白这些女真人叽里咕噜说的是什么,身边的呼伦却是向前跑去,大声叫喊,两个小辫子甩啊甩的。

    林麒也笑,长白山里兜圈子,冰天雪地的,虽然他和虎头不惧寒冷,却也遭罪,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茹毛饮血的都快成野人了,如今见到人家,起码有口热乎饭吃,有口热乎水喝,带着这心思,领着虎头跟在呼伦身后。

    还没等靠近村落,却见一个粗壮的汉子朝着他们大声叫嚷,并且满面怒容,张弓搭箭,朝着虎头一箭射了过来,这一箭迅疾如风,力道大的吓人,比起中原武士来要强上不少,但在林麒眼中却如儿戏一般,眼见一箭奔着虎头而来,想也未想,伸手抓住了飞射而来的箭杆,向前一甩,朝着射箭的男人而去,竟是比来势还要快些。

    林麒不想杀人,这一箭只是将女真男子皮帽子射飞,箭势带着皮帽子余势未歇,仍是向前飞去,嗡!一声插进一间木屋上,箭杆没入半截。射箭。甩箭,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林麒如此威风煞气,看得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紧握手中的长枪对着林麒大声叫嚷,眼见是有些畏惧。

    呼伦先是惊呼一声,见到林麒和虎头无事,急忙朝那十几个汉子大声叫嚷起来,林麒也想不通那汉子为何见了虎头就是一箭,扭头一看。虎头扛着那头熊瞎子晃晃悠悠。熊瞎子体型巨大,将虎头小小身躯遮掩住,看上去就是一只狗熊在爬动。想必那汉子以为是只狗熊跟在了呼伦身后,才射出一箭。

    叽里咕噜好大一会。才有一个矮壮的汉子收了手中长枪。大踏步朝着林麒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张开双臂,喊道:“好汉。好汉,我是鄂漠辉三姓的贝勒,布库里雍顺。”

    这就是呼伦口中天生的圣人?林麒忍不住仔细打量,但见布库里雍顺个头不高,比自己矮上一头,却是精壮无比,双臂鼓起,显得孔武有力,方脸大耳,眼睛不大却是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精明的。

    库布里雍顺会汉话,林麒并不感觉到意外,不会汉话怎么会知道商契的典故?不过是汉话说的别扭,却也能听得明白,林麒笑笑,并未说话,布库里雍顺上前来豪爽的对林麒道:“你,救了呼伦,是我们鄂漠辉三姓的恩人,呼尔哈吉是个粗人,射你们一箭,别往心里去。”

    说完这些,扭头对射虎头的粗壮汉子,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那汉子大步赶上来,对着林麒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布库里雍顺对林麒道:“呼尔哈吉说,你救了他的明珠,你就是呼尔哈吉家的贵客,先前不知道,射了你们一箭,这是恩将仇报,他愿意让你射他一箭,消除你的怒气。”

    林麒一愣,还没等说话,那呼尔哈吉猛然撕开身上的皮袍,露出精壮的上身,将手中的长弓递给林麒,又递过来一根羽箭,然后举起右拳朝着胸膛上捶了两下,示意林麒尽管射他。

    林麒瞧了瞧这吉尔哈吉,浓眉大眼,孔武有力,真有那么一副英雄模样,脸庞依稀有呼伦的影子,有错就认,倒也是条汉子,林麒又怎能真的射他一箭,笑道:“你没伤到我徒弟,就这么算了吧。”

    布库里雍顺,急忙将林麒的话语说给呼尔哈吉听,他听了楞了楞,猛地上前抱住林麒,使劲拍着他的后背,叽里咕噜个不停,林麒何等警觉,呼尔哈吉抱上来时就感觉到了,但见他双臂展开,没有恶意,也就没有动作,待那呼尔哈吉抱住了他,使劲拍他后背,就有些后悔,倒也不是别的,呼尔哈吉身上的一股子腥臊味道,让他颇为不耐。

    虎头扛着那头大熊瞎子,眼见师傅被那个射他的人抱住,扔下熊瞎子,上前一把扯住呼尔哈吉,奶声奶气道:“你抱住俺师傅干啥,滚一边去!”说着向外一扯,呼尔哈吉就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涌来,被虎头扔稻草一般扔的凌空飞起,呼叫着跌进远处雪堆中,半天没爬起来。

    女真勇士见虎头这么小个孩子,将粗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呼尔哈吉扔得跟只小鸡一样,忍不住都是一阵惊呼,呼伦指着林麒大声叫喊:“阿布凯恩都哩,阿布凯恩都哩……”

    林麒接住了呼尔哈吉的一箭甩出去,虎头扯飞了呼尔哈吉,他俩不觉得是个事情,对女真人却是震惊太大,要知道呼尔哈吉可是他们部落最强壮的勇士,单独可与一头恶虎相斗,但在他两人手里,却如个草人一般,任凭拿捏,没有半点反抗余地,女真人还未开化,最是敬畏天地间的神明,又见林麒和虎头身上只有一见薄薄的衣衫,都被震惊住,随着呼伦高呼,回过神来,也举起刀枪,跟着呼喊:“阿布凯恩都哩,阿布凯恩都哩……”

    布库里雍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瞧着林麒眼睛闪了几闪,神情忽地一松,也跟着叫喊起来,林麒别的女真话不懂,这句却是听熟悉了的,摇头对布库里雍顺道:“我不是什么天神,我是汉人,来这是找人参的,你们部落里有人参吗?”

    女真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山参,皮货,布库里雍顺听林麒问起,急忙点头道:“人参,有,很多的,有,我家里就有,跟我回家……”

    布库里雍顺很想扯住林麒带自己家去,但瞧了瞧虎头没敢动手,热情招呼林麒去他家,这时呼尔哈吉从雪堆中滚爬了出来,健步如飞朝着林麒跑过来,一边叽里咕噜的大叫,林麒知道虎头的力气,眼见呼尔哈吉被摔得那般狠,竟然没事,爬起来还能健步如飞,也是骇然,不愧是部族的第一勇士,身躯竟然强壮到了如斯地步。

    林麒不知道呼尔哈吉喊些个什么,扭头去瞧布库里雍顺,他看着林麒笑道:“呼尔哈吉说,你是他们家的恩人,更是一个大大的巴图鲁,他感谢你,感谢你的仁慈大方。还说你带着的孩子没摔死他,但已经把他摔服气了,让你一定到他的家中去,要好好的感谢感谢你……”

    几句话的功夫,呼尔哈吉跑到了林麒身边,但见一身的雪沫子,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还喊来自己的女儿呼伦,一定要林麒先去他的家中,布库里雍顺跟他争辩了几句,也就罢了,林麒见呼尔哈吉也是条汉子,笑着应下。

    呼尔哈吉大喜,带着林麒虎头,就朝东面一间大木屋走去,木屋不大但却别致,是用整根的松木搭建而成的,进了屋里,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外面冰天雪地的,木屋里面却是温暖如春,屋里布置得很简单,除了一张炕,另外有两张凳子,一个马扎子。炕上有两床棉被,马扎上放着一个簸箕,里面装着红枣、榛子、冻梨,是用来待客的。

    吉尔哈吉进了屋子,搬了一张小木桌摆到炕上,让林麒和虎头安坐,指着一边叽里咕噜的殷勤,呼伦笑着对林麒道:“我阿玛让你坐到炕头上,那热乎,也是贵客该坐的地方。”

    林麒也不推辞,坐到炕头上,果然一股热气充斥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呼伦忙着去端茶倒水,呼尔哈吉却大呼小叫的出了门,过了没多大的功夫,抗了个草袋子回来,头朝下的往炕上一倒,哗啦啦倒出一堆干参出来,比划着让林麒随便挑。

    林麒眼睛一亮,翻捡炕上的山参,但见都是些个四五两左右的,还有几根六七两算是大个的,却是没有一个长成了人形,呼尔哈吉眼巴巴的瞧着林麒,眼见林麒一个都不要,不由得有些失望,林麒瞧他这模样,也不忍心伤了他的热心,挑出一根六两重的,笑着对他道:“这根我收下了。”

    呼尔哈吉大喜,叫来自家婆娘赶紧整治饭菜,端上烧酒,林麒见呼尔哈吉好客,也不推辞,坐在炕上跟他喝了几碗酒,呼尔哈吉喝的脸色通红,高声唱起迎客的歌谣,林麒也听不懂,一边应付着,一边问呼伦:“怎么没见到你小侄子和嫂子?”

    呼伦道:“我们女真人跟你们汉人不一样,男子到了十八岁成了亲就要单过,我们不在一起的。”

    林麒点点头,就想问问叶赫达尔根的部落在那,还没等开口,门帘子被掀开,涌进来风雪,一个粗壮的女真人对着呼尔哈吉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吉尔哈吉楞了楞,急忙站起来,对着林麒又是一通叽里咕噜。

    林麒扭头去看呼伦,却见呼伦脸有喜色,对林麒道:“我哥哥从纳喇部请来了阿来萨满,要给我嫂子和小侄子瞧病,已经到了部落里了,布库里雍顺派人来告诉我阿玛,让大家一起去看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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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介绍:
故事发生在元朝末年,那是一个天下大乱,英雄辈出,妖魔横行的年代,在每一个扯起反旗的枭雄身后,都有一些身怀异术之人的辅佐,他们精通五行八卦,知晓驱鬼画符,身怀奇门遁甲。
那更是一个各种邪术,异术,妖术……层出不穷的时代,从石人一只眼开始,天下不仅是王朝的更替,更是,道教,佛教,明教,景教……的逐鹿。
乡村少年林麒,遇奇人,得奇书,学得祭鬼、骂鬼、驱鬼、打鬼、斗鬼、斩鬼、降鬼、扮鬼、用鬼之术,被卷入滔滔历史洪流,辅佐朱元璋大战陈友谅,与蒙古国师斗法,辨阴阳,识妖魔,驱鬼神,成为一代鬼师。鬼宗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鬼宗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鬼宗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