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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全文阅读

作者:七麒     鬼宗师txt下载     鬼宗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章 萨满

    寨子里来了萨满,林麒也觉得好奇,想要去见识一番,他早就听说北方异族信奉萨满,萨满相信万物有灵,崇拜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日月星辰,认为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也有熊神、鹰神,狼神等等。

    萨满巫师据说是联络上、中、下三界沟通天地人神之间关系的神使,可以上达民情,下传神旨。主要为本氏族消灾祈福、趋利避害。每当瘟疫来临,萨满巫师祭祀天神或祖先以保佑氏族免遭灾难。祈求在神的帮助下使他们满载而归,生产丰收。为病者跳神治病。萨满巫师跳神治病时,要边跳边唱,用歌声呼唤各种神的名字。此外,萨满巫师还为不育的妇女求子,为死者祝福,把死者的灵魂送到阴间世界。

    成吉思汗就曾十分信仰萨满教,其每逢出征作战,以及作出重大决策时,都要请萨满占卜。萨满教与中原佛道二教大大的不同,萨满作法时不做坛,不画符箓,就是跳舞,请来神灵上身,替人驱邪治病,甚是神奇。

    林麒是鬼师,驱邪抓鬼的是本分,听说有萨满作法,也算是同行,也要跟着瞧瞧,刚要出门,却被呼尔哈吉拦住,找出一件新羊皮袄披在林麒身上,还给虎头也找了一件小号的,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呼伦告诉他,这是她阿玛给他们准备的皮袍,林麒既然是她家最尊贵的客人,就不能冻着了。请接受他的好意。

    既然是好意,林麒也不推辞,入乡随俗,穿上了羊皮袄,带着同样穿上了皮袄的虎头随着呼尔哈吉,呼伦,出了门,这会天已经黑得透了,寨子中间竖起一个大火堆,整个寨子的人都聚集到了火堆周围。静静等待。

    火光映射下。女真人各个脸色通红,身穿皮袍,互相叽里咕噜的说着话,有的还朝林麒点头致意。林麒拉着虎头笑着找了个位置。呼伦就在身边。过了没多久,听到一阵孩子哭声,扭头看去。就见呼尔哈吉家的婆娘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包裹在羊皮里,几个女真汉子,绑住了一个咯咯咯……妖异的笑个不停,但看上去却甚是年轻清秀的女子出来,女子身边一个愁眉苦脸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跟呼伦很是相像,应该就是她的哥哥了。

    林麒暗中捏诀开了阴眼,就见女子身上附着一只老鬼,六十多的模样,牙都没了,是个关东大娘的模样,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差不多有个二百多年的道行,林麒能看到,虎头自然也能看到,咽了口吐沫,对林麒道:“师傅,那女子身上有个老鬼,我去吃了她吧。”

    林麒吓了一跳,不知道这里面因果如何,怎能妄自胡闹?何况女真人有女真人的规矩,人家也有驱魔的法师,跳神的萨满,用的着你出手?怕是闹不好,反而得罪了女真人,不如就此观瞧,实在不行再出手不迟。

    林麒急忙对虎头道:“别胡闹,老实看着,你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武当山让张老神仙看着你。”

    说来也是奇怪,虎头天生的阴童子,除了林麒谁也不怕,就怕张三丰,老神仙一眼瞧过去,虎头就颤抖不已,像是也知道张三丰厉害,虎头跟林麒亲近,又怕张三丰,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去的,只能点点头,好奇的睁着大眼睛四处瞧,再也不敢多话。

    一会的功夫,布库里雍顺带着个男子走进火堆旁边,恭敬的对他施礼,林麒捏捏鼻子,暗骂一句,娘的,你不是天生圣人吗?谁见过天生圣人的村落里还闹鬼的?真是个不知所谓。

    一边暗骂,一边好奇的偷瞧,但见来的这个萨满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色有些苍白,一个挺大的鹰钩鼻子,双眼有神,健壮的很,想来也是,既然是请神,自然身体要好,否则承受不住,林麒愈发的好奇,不知道萨满如何请神,是不是如茅山下矛一样?

    部族的人眼见阿来萨满到场,急忙退避两侧,各个躬身行礼,用女真话祝福吉祥,人人恭敬,各个都对萨满充满了畏惧与敬意,阿来萨满趾高气昂,站在火堆旁边,就有人捧着法衣,上来伺候着披带整齐。

    林麒不知道萨满的法术比道家如何,但法衣却是远远超过了的,阿来萨满头戴神冠,顶立火焰状铁角,铁角上挂五色绸飘带。铜铃象征神鸟鸣叫,飘带象征彩虹。萨满法服为犴皮缝制成的对襟上衣形,两肩及袖口、腋下、底襟、缝缀各色绸缎、布质的长飘带一百二十八条,飘带上绣日、月、鹿和兵器等图案,并缀有小铜铃,展开后似大鹏翅膀的形状。

    五颜六色的飘带,象征萨满神灵的羽毛,穿上就能飞上天界。萨满神衣胸、背及肩部缀大小铜镜二十面,腰际两侧垂挂有锥状三棱兵器、小铁弓箭、兽骨、黄鼠皮、荷包等物。萨满作法时,穿此厚重的神衣狂放而有节奏地旋转,飘带飞扬,身上的铜镜、响铃、垂挂的各种小兵器等物叮铛作响,宛如展翅飞天并呼风唤雨的大鹏,极有气势。

    但看这一身装束,道教的设坛作法就输了一筹,林麒打起精神,再瞧,就见阿来萨满披挂完之后,念念叨叨他听不懂的言语,从随从那里拿出一根红色的布条,小碎步的跑到呼伦嫂子家的窗户上系上,下端用桃木固定在地上,这里有个说法,红色的布条,被视为天梯,萨满请来神将从天窗顺着这条绳子下来。在神梯绳的下半部,再拴一根用各色布条搓成的绳把,拉扯回来系在呼伦嫂子的手背上。

    做完这一切,开始绕着火堆蹦跳起来,他一手执鼓瞧着密集的鼓点,随着鼓点跳动,一边跳着一边口里不停地唱着林麒听不懂的请神词。林麒虽然听不懂,但看样子跟茅山术的下矛,请神上身相差不多,不过就是形式不太一样罢了。

    唱罢请神歌,鼓点开始变得急促,阿来萨满亦结束了如歌的请神诵唱,开始呼吼起来,鼓声越来越紧,萨满的吼声越来越大,现场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神秘、恐怖,阿来萨满绕着呼伦嫂子的旋转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

    林麒开了阴眼,若说真请来了什么,万万没有看不见的道理,可他就是没看见阿来请下来什么,正疑惑之间,阿来萨满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蹦跳着,吼叫着,他手持神剑开始驱魔除病,只见他将剑挥向呼伦嫂子的头挥去,又向身体挥去,异常紧张、恐怖,在场的人也吓得屏住呼吸。

    若是个普通小鬼,估计就这气势被吓跑了,若是有病在身的,见到阿来这气势汹汹的劲头,吓也吓得瘫倒在地了,如此一来,就表明缠身的魔鬼已被神灵驱走,灾消祸去。阿来萨满只要再把呼伦嫂子放到一块事先准备好的门板上,把浸过油的树枝或骆驼蓬草点燃,在病人头上、身上绕几圈,用火和烟将病人身上残存的邪气赶跑,就算完事。

    今天阿来萨满碰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林麒看得很清楚,老鬼根本对阿来不屑一顾,阿来驱邪,反而让那老鬼来了精神,挣脱了束缚,站在火堆旁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阿来痛骂,骂的阿来萨满一愣一愣的,由此还嫌不够,竟然指着一百多个那女老少,挨个骂了过去,林麒,但见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相互之间,吵吵嚷嚷,叽里咕噜……眼见着有两个人竟然厮打在了一处。

    林麒不明所以,就问呼伦:“你嫂子说什么呢?”

    呼伦小脸惨白,道:“我嫂子……我嫂子说阿来萨满根本不是天生萨满,是装模作样,还说呼而愣大叔家的猎狗是被呼也虎大叔偷偷打死吃了……乌古论商家的婆娘偷了温迪罕温大婶的汉子……”

    林麒恍然,怪不得都打起来了,部落里的家家琐事,竟然被这个老鬼全都看在眼里,说出来言之灼灼,岂能不乱?林麒觉得不对,普通的孤魂野鬼不会这么多事,仔细瞧了瞧,见附身在呼伦嫂子身上的老鬼果然有些不一样,嘴角上翘,竟然是一只捣乱鬼。

    捣乱鬼自古有之,不害人,也不作恶,但谁若是沾惹上了,保准家宅不宁,鸡飞狗跳,但捣乱鬼不会在一家呆的时间太长,最长不过三五个月就会自己跑掉,像呼伦家这样的老捣乱鬼待了一年多的着实不多见,怕是呼伦家的谁得罪了她才会如此。

    这么会的功夫,整个寨子已经是乱了,大声吵闹不休,脾气不好的就动了拳头,说来也不奇怪,捣乱鬼在寨子里待了一年多,就这么一百来户人家,谁家的大事小情都知道个清清楚楚,今日说出来,惹得寨子里的人相互指责,岂能不乱?

    更离奇的是,捣蛋鬼骂完了,从火堆里拿起一根还未燃烧完全的柴火,劈头盖脸的朝阿来萨满打了过去,竟然就把个阿来萨满打的抱头鼠窜,狼狈而去。(未完待续。。)

三百零一章 请神

    阿来萨满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装腔作势罢了,遇到些个小鬼一惊一乍的兴许管用,但碰到二百多年道行的老鬼,可就不管用了,被人打了个屁滚尿流,狼狈而去,林麒叹息一声,就想上前管这个闲事,还没等他动,却听布库里雍顺,指着呼伦嫂子怒气冲冲的喊了几句。

    林麒问呼伦布库里雍顺说的什么?呼伦告诉林麒,他是在对附身在我嫂子身上的恶魔说要请来完颜部的大萨满,要是恶魔知道厉害,就快快离开我们部落,林麒点点头,既然库布里雍顺有办法,也不必他来出这个头。

    呼伦很伤心,心疼嫂子,也心疼小侄子,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可怜巴巴的瞧着林麒,道:“你是天神一样的男子,请你帮帮我嫂子和小侄子吧。”

    林麒更不知该如何跟她说,却听有人呼喊,呼伦听到脸色一变道:“不好了,阿来萨满刚出寨子就被野猪给拱了,伤的不轻,我去看看……”林麒生怕她有危险急忙跟了上去,布库里雍顺也背起弓箭,拿起刀枪,带上猎狗,带着部落里十几个青壮举着火把,呼啦啦出了寨子。

    赶到一看,就见阿来萨满身穿神衣跌在粪坑当中,哎哎呦呦的叫唤,跟他来的从人被野猪豁开了肚皮,鲜血直流,奄奄一息,库布里雍顺急忙让人抬着阿来萨满和随从急匆匆赶回寨子,黑暗之中,林麒感觉到暗处有几双昏黄的小眼睛盯着他们。不用看也知道,定是一些野猪在暗中窥探。

    林麒叹息一声,觉得有天生圣人的寨子也真够倒霉的,藏着一个捣乱的陈年老鬼不说,还被野猪盯上,这些野猪甚是奸猾,暗中偷袭,绝不成群出击,如此一来,搅扰上两年。寨子必然就散了。那个时候野猪们在一个个的收拾了寨子里的人,什么仇都报了不说,还没有半点损伤。

    如此布置,不是一般野猪能做到的。难道说这些野猪后面还有个野猪精不成?林麒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刚想到这里。呼伦突然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就往前门跑,林麒问道:“喂喂。干什么去?”

    呼伦也不搭话,带着她跑到布库里雍顺身前,用汉语道:“贝勒,林麒是天神下凡,他有本事救我的嫂子和小侄子,不如让他作法,保咱们部族的平安。”

    林麒听得明白,有心帮呼伦解决了这事,毕竟呼尔哈吉一家对他和虎头不错,却那里想到布库里雍顺自有他的打算,林麒是个有本事的不假,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忌惮,林麒和虎头落魄到了部落里,连身棉衣都没有,听说南边中原正在打仗,想必是流浪到这里来的汉人。

    布库里雍顺也是流浪到这里来的,不同的他是女真人,因为有些本事才被鄂漠辉三姓拥戴为首领,林麒的出现,已让部族里有些人拿他当做神明一样,若是再让他显露本事,部族里的人拥戴他为首领,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布库里雍顺,道:“女真人有女真人的规矩,我们信奉的是萨满,只有萨满才会保佑我们部族强盛,不能使用汉人的法子,惹怒了神灵,就会给部族惹下祸乱。”

    呼伦着急的争辩,布库里雍顺却是一个劲的摇头,林麒不懂为何布库里雍顺不用他,但也知道女真部落之中贝勒有很大的权利,部落中的大事小情都要贝勒点头才行,尤其是这种请萨满的事,更是需要他来决定。既然人家不用,林麒也不上那个杆子,何况布库里雍顺要去请完颜部的大萨满,或许就能解决了那捣乱鬼。

    布库里雍顺摇着头走了,剩下呼伦很是伤心,林麒见她难过,笑着对她道:“呼伦,既然你们天生圣人的贝勒有办法,就暂且等等看,你放心,若是大萨满也解决不了你家的事,我一定帮你的忙,好不好?”

    林麒哄了几句,呼伦才破涕而笑,拉着林麒回家,林麒带着虎头回到呼尔哈吉家,见他愁眉苦脸的坐在炕上,见了林麒也是有些无精打采,林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是上前拍了拍这个雄壮的汉子以示安慰,呼尔哈吉急忙安排林麒和虎头睡觉的地方,这么多日子来,林麒和虎头终于睡了回屋子,一夜无梦,转眼也就到了第二天。

    女真人是渔猎民族,家家起的都早,大清早的就都忙活开来,一眼瞧去,冰天雪地中的烟火,就透着那么一丝温暖,林麒起来,呼伦准备了早饭,却是没见呼尔哈吉,呼伦说他阿玛跟着布库里雍顺去完颜部请大萨满去了,今天请的这个萨满可是不一样,乃是天生的萨满,是有传承的,祖祖辈辈都是萨满,甚是厉害,完颜部乃是大金国的后裔,是一个大部落,比起他们部落来大上十倍都不止。

    林麒听说完颜部是大金国的后裔,甚是感兴趣,奈何呼伦知道的也不多,就知道完颜部是个大部落,崇拜鹰神海东青,族中的萨满是世代传承的,长白山一带的女真人没有不知道的,他阿玛一大早就带着皮子,山参,跟着库布里雍顺去请,请回来也得到晚上了。

    两人说了会子话,呼伦就要去劈柴干活,林麒既然答应了呼伦帮忙,也不差这一两天的功夫,帮着呼伦干活,两人说说笑笑,林麒教呼伦中原的诗词,呼伦就教林麒女真人的歌谣,倒也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的天也就黑了下来,林麒吃了晚饭,正闲的教呼伦汉语中的一些发音,就听外面喧闹起来,呼伦蹦跳而起道:“我阿玛回来了。”掀开门帘,推开门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林麒带着虎头跟出去,见寨子里的人又聚集到了一起,同昨夜一样燃烧起个大号火堆,密密麻麻的围在四周。

    接着就看见布库里雍顺和呼尔哈吉,带着十几个部落中的男子,簇拥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林麒很是好奇,在他想来,既然是大萨满,怎么也得四五十岁的年纪,就像中原修道的,四五十岁的老道才能修出点模样出来,太年轻的道士,出去作法别人都不信。

    却不料,完颜部的大萨满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与女真人的红脸膛不同的是,竟然分外的白皙细嫩,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小小的嘴,两条长辫垂在胸前,袅袅婷婷而来,虽然身穿女真长袍,却仍然遮掩不住婀娜的身姿,宛然就是一个空谷幽兰般的女子。

    布库里雍顺很是恭敬,做出招待贵客的手势,女萨满却是摇头,径直走到火堆旁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呼伦跟林麒说,女萨满说她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做客的,让我嫂子和小侄子出来,她要先看看。

    萨满看病也不全是跳神,还是有些针石草药的本事,布库里雍顺不敢违逆了完颜部的女萨满,急忙叫人去把呼伦的嫂子绑了出来,呼伦的额娘也抱着她小侄子出来,女萨满神情严肃,走到呼伦嫂子跟前瞧了瞧,翻了翻眼皮,呼伦的嫂子就开始狂呼乱叫起来。

    女萨满手一招,就有两个跟着他来的从人,准备好了全套行头,帮助她穿戴整齐。脑袋上戴着方形的头饰,头饰正面画着一个口鼻俱全的脸谱,头饰顶插着高高黑色的羽毛,额头处下垂着长长的彩色帘子,遮住了整个面孔,一件宽大的宝蓝色长袍,上面垂下宽窄不同白色的布带,闪亮的金属片项链,成串的动物骨骼;脚下深棕色的长靴,靴尖朝上弯曲,像是武士的战靴。

    随从取出皮鼓,交到女萨满手中。她静默片刻,开始轻微的扭动身躯,手中轻轻的击打皮鼓,口中不断念诵咒语。几分钟后,摆动速度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响,念诵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再后来,变成了近乎疯狂的舞蹈。

    “她念诵的是什么?”林麒问呼伦。

    “我也听不大懂,”呼伦犹豫着回答:“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句子,像是在召唤什么。”

    蹦跳持续了足有一炷香,突然,女萨满举起双臂,似乎在迎接什么,身体向后倒下,后面的随从刚好撑住了她。她浑身抽搐,头部左右摆动,在随从扶持下,步履踉跄,靠在随从身上。

    林麒看得聚精会神,他清楚看到一个虚影融进了女萨满身躯当中,看起来完颜部的女萨满真有些门道,林麒坐在那里不动声色。而女萨满像是进入了游离梦境。

    “人们啊,你们有什么事情要问我?”调子低沉鼻音很重,听起来似乎很遥远,像个在一段距离外讲话的的男子,附体神灵终于通过女萨满开口说话了。

    布库里雍顺急忙指着呼伦的大嫂,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些话,那女萨满忽然睁开双眼,瞧了瞧呼伦的嫂子,又向四周看了看,看见林麒,忽地愣住,双眼流露出不可思议神色,颤悠悠站起,径直走到林麒身边,忽然跪下,脆生生喊了句:“师傅,你老人家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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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二章 鬼徒弟

    女萨满的一举一动,寨子里的人俱都仔细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寂静的夜晚除了火堆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竟是半点动静也无,眼见女萨满走到林麒身前跪下,所有的女真人不由得齐声惊呼。

    完颜部的女萨满叫做阿兰,是长白山附近几十个女真部落心目中的圣女,她家辈辈都是萨满,治好过数不清的病,祭祀过无数次的祖先,威望之高,就连完颜部的族长都无法比拟,阿兰一家也是积德,不管那个部落有个大事小情,只要去请,一般都能请到,如此威望的阿兰萨满竟然给一个汉人跪了下来,委实太过不可思议。

    所有女真人人都愣愣的看着,谁也不敢言语半句,就连阿兰萨满的两个随从都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更不敢上前去搀扶一把,火光下,闪闪烁烁的光亮将每一张惊讶无比的脸庞,映射的忽明忽暗。

    林麒也愣住,他开了阴眼,看得明白,的确是有个大鬼附身在了阿兰萨满身上,怎地就会认识自己了?也不怪他纳闷,关东之地,地广人稀,除了一些蛮族,鲜有汉人耕种,多是一些渔猎民族,有自己的信仰,人少,孤魂野鬼也少,林麒一路行来,很少能看到孤魂野鬼,更想不明白阿兰请来的大鬼为何就认得自己,还管他叫师父。

    林麒好奇问道:“你认得我?”

    阿兰萨满仍是发出男声,恭敬道:“师傅。我叫赵承,是老李大师兄代你收的徒弟,鄱阳湖大战过后,大师兄让我等这些道行高些的四处传道,我被指派到这边,一直在长白山附近游荡,此处荒僻,并无多少孤魂野鬼,是以并未替你收下几个徒弟,不知道师傅何时到的此处?为何大师兄并未传信?”

    林麒直奔关东。是来寻找人参娃娃的。本以为挺简单的事,到了这里才知道,八两以上的人参都是世所稀罕,更不要说成了精的人参娃娃了。就连找个叶赫达尔根。都找了两三个月才有点消息。不由得苦笑道:“我来这边办点事情,不想惊动别人,你怎地附身到了萨满身上?”

    林麒不知道他传下的鬼道真经对鬼修来说珍贵无比。修炼到赵承这个地步的,已经不能称其为孤魂野鬼了,而是阴神,道行不比兽类修炼的精怪低,阿兰又是天生阴体最适合上身,赵承帮了几次阿兰萨满,阿兰萨满也在完颜部落中给他立了个神主牌位,有香火供奉,有些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赵承都会帮上一把,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林麒。

    林麒也没想到在这蛮荒塞外竟然碰到了自己的鬼徒弟,不由得问道:“你可知道部落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有个捣乱的老鬼附在呼伦的嫂子身上?”

    赵成恭敬道:“此事说起来是呼尔哈吉的不对,大山有大山的规矩,那就是不打绝户猎,呼尔哈吉杀了三只小野猪,惹恼了一位野猪精,那野猪精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颇有些道行,在这一带的山里称王称霸,要报复库布里雍顺这个部落,恰巧的是,那三头小野猪洞穴旁边有个老坟,里面住着个二百多年的老鬼,平日里看护着野猪一家,却不曾想被呼尔哈吉杀了个干净,也起了恼怒的心思,就来这部落里捣乱,她是个二百多年的异族老鬼,生前就是个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附身到了呼伦嫂子身上之后,积习不改,在这边挑拨完了就去叶赫部挑拨,使得两族械斗。”

    赵承说到这,林麒才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却还是有些不懂的问道:“野猪精偷袭,捣乱鬼捣乱,这两个可是认识?”

    赵承道:“自然是认得的,附近有道行的孤魂野鬼也就是那个捣乱鬼了,野猪精平日也与她来往,我估摸着是两个商量好了的,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惩罚吉尔哈吉所在的部族。”

    林麒又问:“既然是这样,呼尔哈吉惹怒了捣乱的老鬼,为何不附身在呼尔哈吉身上,或是他儿子,女儿,老婆,身上,附身在他儿媳妇身上做什么?”

    赵承道:“呼尔哈吉气血太足,不好附身,老鬼本来是想附在呼尔哈吉婆娘身上的,但呼尔哈吉的婆娘,儿子,女儿,身上都佩戴着狼牙,勉强附身上去,必然要减损道行,得不偿失,就附身在了呼尔哈吉的儿媳妇身上。”

    女真人对狼很是崇敬,虔诚地相信,狼会使他们遇难呈祥。为了减轻女子生产时的痛苦,他们把狼颌骨戴在产妇手上,或者把晒干研碎了的狼心给她灌进肚里。孩子出生后,立即用狼皮裹起来,以保长命百岁。在小孩摇篮下面滴沥当啷的挂着据说是可以驱邪除灾的狼牙、狼爪和狼的蹄腕骨。女真人的衣兜里, 总是揣着一些狼的大獠牙,随身携带的口袋里也少不了狼牙和狼爪一类的护身符。

    狼辟邪,自古有之,林麒恍然,细想一下呼伦家的事,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呼伦这小丫头跟他颇为亲近,遇到了怎么也不能不管,何况别人有难处了,伸把手,又不费什么功夫,林麒也乐意多积些功德,就问赵承:“你有把握将呼尔哈吉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赵承恭敬道:“禀师尊,我资质不算太好,修炼时间又短,这般修为已是极限,与那老鬼不相上下,若是在与野猪精对抗,必然不是对手,今日跟着阿兰萨满来,也就是想做个中人,互相说和一下,至于成不成,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若是不成,阿兰萨满再请别个神灵就是,但最近附近的野仙突然少了许多,怕是也难请得过来,这件事若想快些解决,只能是师傅出手。”

    林麒笑道:“那我就出手试试。”说着懒洋洋的站了起来,这时围在火堆边的女真人才醒过神,眼见阿兰萨满跟那汉人说着听不懂的话语,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生怕打扰了阿兰萨满作法,都是屏息静气的看着。此时林麒站起来,阿兰萨满也站起来,这才轰的一声互相嘀嘀咕咕,赵承占据着林麒的身子,得意的朝四周的女真人道:“这位是我师傅,乃是真正的大宗师,呼尔哈吉家的事,只有他老人家出手才能解决,你们都静下来!”

    阿兰大萨满在女真人的心目中跟神灵也似,她说的话,没人敢不听,但赵承占据着阿兰萨满的身躯,见到林麒有些激动,得意之下说的是汉语,发出的是男声,除了几个懂汉语的听了个一知半解,其余的都茫然朝他瞧过来。

    林麒哭笑不得,赵承一番话等于白说,不耐烦对他道:“说的什么汉话,这些个蛮子又听不懂,说女真话。”

    赵承马屁没拍好,嘿嘿直笑,随即严肃起来,他在女真部落待的将近一年的时间,女真话说的倒也顺溜,叽里咕噜的,反正林麒听不懂,最后赵承指着林麒,高声道:“阿布凯恩都哩!”

    这句话林麒听懂了,刚要让赵成别那么张扬,却见所有的女真人双眼中都露出虔诚的目光,跪满了一地,高声呼喊:“阿布凯恩都哩,阿布凯恩都哩……”

    也不怪所有的女真人都跪了下来,委实是林麒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大,还没进寨门,就露了一手宛如天神般的本事,接着连完颜部的大萨满都给这个汉人跪下了,不是天神,又有谁当得起完颜部大萨满的一跪?顿时都再无怀疑,高声呼唤,人人脸上露出喜色,天神来到了他们寨子,这是吉祥的兆头,说明他们的部族即将兴盛。

    林麒却是哭笑不得,也知道是徒弟给自己长脸来着,无奈对赵承道:“你出了人家身体,老赖在一个姑娘家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赵承恭敬答应,却道:“师傅,你让虎头少爷别吃我,我委实是怕他。”

    林麒扭头一看,就见虎头盯着阿兰萨满一个劲的舔嘴唇,急忙对他道:“虎头,别胡闹,这姑娘身上的大鬼也是你为师的徒弟,你们还是师兄弟,不许吓他,还有等会师傅逼出呼伦嫂子身上的老鬼,你帮我拽出来,但不许吃了,知道吗?”

    虎头听林麒又不让他吃野鬼,撅着嘴很是不满意,却仍是小声道:“知道了师傅。”

    林麒叹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在女真人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到跟前,嘴里念诵咒语:“精灵精灵,不知姓名,授尔五鬼,到吾坛庭,顺吾者吉,逆吾者凶,辅吾了道,匡吾成真,命尔搬运,即速便行,逆我令者,寸斩灰尘!”

    黄符啪的一声贴在呼伦嫂子脑门上,一道金光闪现,一个老鬼虚影被逼出体外,虎头见了,怪笑一声上前,一把抓住老鬼的虚影,向外一拽,老鬼惊恐无比,却又无可抗拒,被虎头抓在手中,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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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三章 虎头发威

    捣乱鬼被虎头抓在手中,就如猛虎抓住了一只鸡,莫说挣扎,就连动弹都不敢,虎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吃鬼煞气,实在太过骇人,吓得老鬼颤抖不休,虎头强忍下吃了她的冲动,狠狠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吓得老鬼缩成一团。

    林麒一掌拍出了老鬼,呼伦大嫂身躯一软,跌倒在地,呼伦大哥急忙赶上前扶起自己的婆娘,对着林麒很是敬畏的说些听不懂的话语,赵承也离开了阿兰萨满的身躯,一阵阴风刮起,守在林麒身边。呼伦大嫂嘤咛一声醒转过来,迷迷糊糊的见自己男人对着一个年轻的汉人男子激动的说些感谢的话语。

    阿兰萨满软软跌倒在地,随从一声惊呼,赶上来急忙扶住,呼尔哈吉瞧得目瞪口呆,这会才反应过来,也急忙赶上前帮忙,眼见儿媳妇已经好转过来,转过身噗通!就给林麒跪倒,拍着胸膛大声说着什么,呼伦也哭着上前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林麒不耐烦这乱糟糟的场面,何况女真人说些什么一句也听不懂,想要让呼伦讲给自己听,又见她哭的伤心,就想躲开,带着虎头转身要走,却听一个柔弱的声音,道:“你……你是中原的鬼师?”

    在这还碰到熟人了?林麒扭头一瞧,阿兰萨满睁开双眼,虚弱的瞧着他,林麒一愣,倒也不是别的,而是震惊阿兰萨满苏醒之快,不论是请神上身还是请鬼上身。离体之后,人都会变得虚弱不堪,强壮的也要缓上一炷香的时间才能醒转过来,虚弱些的,三五日都有可能,没想到这个阿兰萨满还真有些本事,赵承刚离体,就能悠悠醒转,不愧是天生灵体的萨满。

    林麒点点头道:“我叫林麒,你又怎么知道我是鬼师的?”

    阿兰萨满站直了身躯。与两个随从嘀咕了几句。两人恭敬退下,阿兰萨满走上前道:“我是天生的萨满,与普通萨满不同,请神上身之后。做了什么事。还会存留些印象。你和赵承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好大的本事。可不可以也请你收我为徒?我要跟你学习……”

    阿兰萨满既然会说汉话,林麒也不客气,道:“我的传承乃是中土道门,符箓之术是不能教给你的,我也没这个资格,鬼道真经是教孤魂野鬼的,你不是鬼,也学不了……”

    刚说到这,猛听得一声惨叫,寨子里不知何时偷溜进来一只野猪,拱伤了一个女真男子,又窜了出去,接着寨子四周响起野猪粗粗的叫声,像是在示威,赵承跟在林麒身后,小声道:“师傅,定然是那野猪精知道了捣乱鬼的事,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冲寨了。”

    林麒笑道:“正好,今天晚上就把这些事都解决了,实在是不耐烦在待下去。”说着话带着虎头径直朝寨子外面走去,寨子里已经慌乱一片,男子俱都回家取来弓箭,刀枪,随着布库里雍顺守在四周。

    布库里雍顺瞧着林麒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矛盾光芒,随即跟了上来,对林麒道:“你……你是有大本事的,我帮你!”布库里雍顺的汉话不是太好,连呼伦都赶不上,林麒勉强能听懂,他也勉强能听懂林麒说的,林麒对他道:“用不着你,回去守护住你的部族就是了,这里有我!”

    布库里雍顺觉得如此关键时刻,他这个当贝勒的怎么也要出头,摇头不已,紧紧跟上,虎头却是不耐烦的对他道:“我师父说了不用你,听不到吗?”小手一伸,抓住布库里雍顺,向后一甩,布库里雍顺纸鹞一般倒飞了出去,跌在地上滚了几滚,爬起来,瞧着林麒发呆,却是再也不敢上前,其余女真勇士见了,齐的一声欢呼,高举手中刀枪朝着林麒呼喊:“阿布凯恩都哩,阿布凯恩都哩……”

    林麒笑笑,未再解释什么,大步走出了寨子,阿兰萨满跟在后面离他几丈远的距离,静静的站着,颇为倔强,像是林麒若是不收他为徒,决不罢休。林麒也不去理她,觉得女真人当真难缠,自己说了不教她,怎地还这般模样?他却不知道,关东蛮族落后,比不上中原地区,不论是语言,文字,还是别的什么,差距都太大,但凡有汉人到了关外,女真人都会虚心请教,不管什么本事,打铁也好,耕种也罢,总是要学些东西才会罢休。

    林麒站到寨子外面,但见冰天雪地之中,星空壮丽,闪闪烁烁的群星反射到冰雪上的光芒,带着那么一丝冷厉,他刚站定了,黑暗之中猛然窜出一头成年公野猪来,这野猪差不多有三百多斤的重量,体型巨大,两只獠牙闪着光芒,一双昏黄的小眼睛带着残忍和绝决。

    野猪来的无声无息,若是普通人定然就着了道,奈何林麒不是普通人,还未等野猪靠近,他已然转过身来,双手一伸,抓住了野猪的两只獠牙,野猪冲撞的劲道怎么也有千斤左右,却被林麒一把抓住,四蹄惯性使然,猛然一顿,巨大的身躯差一点就翻转过来,溅起一人高的雪屑。

    看见这一幕的女真勇士,无不哗然,林麒太过神勇,见所未见,就算是部族中最勇猛的巴图鲁能与野猪拼斗,那也是弓箭齐全,刀剑并用才行,且不斗上一个时辰上下,万难拿得下这么一只凶悍的野猪。

    却不曾想,林麒空手而来,仅凭双手就抓住了野猪獠牙,使得野猪动弹不得,别的不说,就这一身神力,都是闻所未闻,接下来的一幕,更加令他们惊讶,但见林麒嘿的一声喊,双手用力,啪啪!两声脆响,竟就掰折了野猪的两只獠牙,随后一脚踢出,将个野猪踢飞出去,砰然落在地上,猪嘴之中鲜血直流,哼哼哼……的动弹不得。

    阿兰萨满惊讶的用手捂住小嘴,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异样的光芒。

    女真人欢呼一声,就要上前绑了野猪拖回寨子里面,林麒急忙道:“别动它,我在引大家伙出来。”然后指着阿兰萨满道:“跟他们说,我打的野猪都不能动!”

    阿兰萨满急忙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女真人果然就停了下来,却又举起刀枪朝着林麒狂声嘶吼,各个脸色涨的通红,就如一群野狼找到了狼王。

    野猪哼哼哼……的惨叫声音传出去老远,林麒静静等待,他要做的就是让这只受伤的野猪招来更多的野猪,全部打倒,引那头野猪精出来,解决了呼伦寨子里的事,也就可以安心离开,去找人参娃娃了。

    女真人建造寨子,不会离树林太远,要有水流,这都是必须要具备的,有水不用说了,有林子,就有柴烧,离的太远,烧火就成问题,也浪费人力。鄂漠辉三姓的寨子同样也不例外,右边就有一片黝黑深邃的林子。

    野猪哼哼的惨叫声响起,没多大的功夫,树林中就传出沙沙……的声响,十几只野猪箭矢一般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朝林麒冲撞,而是奔着虎头凶猛而来,想必是也知道林麒凶狠,要先干掉虎头,如果林麒来援,就会有野猪兜圈子兜到后面,朝林麒发起偷袭。

    却是没有想到,林麒动也未动,笑盈盈的看着,女真人早就知道虎头的凶悍,都瞪大眼睛仔细观瞧,虎头眼见十几只野猪都奔着自己来了,兴奋的拍着小手,就要摘下他后面大黑包袱,取出铁锥出来。

    林麒吓了一跳,真让虎头取出铁锥,一通乱砸,十几只野猪一个都活不了,都得成了肉酱,还如何引那野猪精出来?急忙朝虎头喊道:“别用铁锥,用拳脚收拾了这些畜生,师傅教你的猛虎拳还记不记得?”

    虎头嘿嘿笑道:“记得,记得!”将大黑包袱扔到地上,原来只是嫌包袱碍事,两句话的功夫,野猪从三面轰然顶了过来,甚是凶猛,虎头双眼放光,嘿的一声,小拳头握紧,当真就朝着凶狠而来的野猪打出了一套猛虎拳。

    虎头施展开了拳脚,真如个虎入羊群一般,但见他小小身躯,脚步多移,逢桥断桥,无桥造桥,逢空则补,防中带攻,明防暗攻,以刚制刚。见力借力,见力化力,硬中见柔,出手真硬,化手真柔。腿法运用谨慎,起脚三分虚,无搭不起脚。发劲凶猛。吞喉露齿,狮嘴映城目。常发声吐气,阔气催力,震脚助威,以扬其势。

    然后就是十几只野猪漫天飞舞,看着所有女真人咋舌不已,见过鸟在天上飞的,还从未见过十几只几百斤重的野猪跟鸟儿一样漫天乱舞的,顿时就瞧了个眼花缭乱,虎头这一套拳打下来,收住了势头,颇有点老江湖的意思,漫天野猪砰砰砰……跌落一地,哀嚎不停。

    却也再在这时,一阵黑风刮起,一头雄壮如妖魔的巨大野猪猛然朝着虎头带着万钧之势冲了出来,无声无息,林麒急忙上前挡住虎头,野猪双眼散发出冷厉光芒,瞧见了林麒,楞了一愣,扭头就跑,竟是比来的时候还快,转眼窜进了林子,跑了个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三百零四章 中人

    林麒想着是要跟野猪精斗上一场,正跃跃欲试呢,架势都摆好了,野猪精竟然掉头就跑,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林麒不由得一愣,身后的女真人却是一片欢呼,大声叫嚷起来,一个个兴奋无比,仿佛野猪精是被他们吓跑的。

    林麒觉得有点不对劲,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对虎头喊道:“虎头,守住寨子。”声音还在回荡,人已经窜到了林子里去,他身形实在太快,众人只看到一个人影,一闪就没了踪迹,忍不住又是一片惊呼。

    关东的老林子山高林密,各种巨大树木参天蔽日,两人环抱过来的算是细的,放眼望去尽是一些千年古树,又高又粗,一颗颗的跟一堵堵小墙也似,外面还有些星光,林子里却是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见,林麒在林子里跑不快,怕那野猪精跑了没了影子,又要耽误时日,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诵:“白虎蹲踞,青龙踊跃。 前遮后卫,遵克存纳。 仁德洋洋,太虚廖廓。 天乙追摄,万祥俱作。”

    一道黄符甩出,眼前骤然就是一亮,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起来,巨大的树木也遮挡不住目光所到之处,但见那野猪精在林子当中犹如蛟龙入海,东窜西跳,速度快的吓人,无论多大的树木都是擦身而过,绝难阻拦住他半点身躯。

    野猪跑的这叫一个欢快,不像是调虎离山,林麒纳闷,还未交手怎地见了自己就跑?难不成认得?想了想。猛然想起找那黑狐报仇之时,有一野猪精帮忙,还沾染了半滴灵液,莫非是那只野猪?若不是为何见了他掉头就跑?

    林麒越发好奇,使出武当轻身功法,他体内有阴阳二气循环往复,不用提气,速度也快,眼见着要出了这片林子,就见野猪精头也不回朝着山涧猛窜。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你跑什么跑?我又不是你债主!”

    就听得一个粗豪声音响起:“俺斗不过你。不跑的是傻子!”

    野猪精还真个认得自己,林麒不由得身形向上拔起,掏出张黄符,咒语念诵:“泰山之阳。恒山之阴。 盗贼不起。虎狼不侵。 天帝有令。司命先行。 城郭不完,闭以金关。 千凶万恶,莫之敢于。疾!”疾字出口。黄符甩出,散发出一道金光,闪电般激射而去,黄符跃过野猪精头顶,猛然定住,向下一落,插在雪中。

    野猪精仍在狂奔,不料黄符更快,到了眼前想要停住已是来不及,轰然撞上,黄符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形成一道光墙,野猪精撞不破金光形成的墙壁,砰!的一声撞了个头破血流,四蹄朝天,晕晕乎乎的站起,左摇右晃的就见林麒笑嘻嘻的在他眼前,道:“老猪,好久不见了,怎地见了我就跑?”

    果真就是当年凤阳的那只野猪精,当年野猪精丢了洞穴,又丢了半滴灵液,身上已经有了命数,更加的小心,中原高人太多,灵气充足的地方都被一些老道和尚占据了,他想要去捡便宜,又打不过那些老不死的,无奈之下奔着关外苦寒之地而来,此处虽然冰天雪地是个蛮荒所在,倒也灵气充足,那些个修道之士,也不到这死冷寒天的地方来,野猪精占了个山头,赶走了当地的一头巨熊,占山为王,收服了一群野猪,日子过得当真是逍遥快活。

    那里想到,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又碰上了林麒这个冤家,当年就不是对手,这些年东窜西窜之际,也耳闻过林麒鬼师的名头,眼见林麒出来管鄂漠辉三姓的事,那里还敢逞凶,急忙掉头就跑。

    如今的野猪精与当年不可同日而与,身上的猪皮有了命数,所有的道行都在猪皮上,它这身皮,别的不敢说,刀枪不入绝对没有问题,更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若是碰到道行高深之人,扒皮炼制就是一件法器。

    妖精,妖精,成了妖就变精,当然也有一些不太精明的,成了妖之后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处惹祸,这种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不是被有道之士杀了,就是被收了,真正成了精的,都是更加的小心翼翼,道行得来不易,修炼也大不易,自然就会更加的谨慎,野猪精就属于小心谨慎一类的,林麒他斗不过,生怕被他杀了剥皮,不跑还等什么?

    却没想到林麒道行大涨,竟是躲不过去,林麒见了野猪精也是开心,想不到在这荒蛮之地还能碰到旧识,许多年没见,竟然道行大涨,会说话了,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野猪精。

    野猪精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又不敢触怒了他,眼见他手法比起当年来简直是云泥之别,知道更加不是对手,晃晃悠悠道:“你我两清了,怎地还纠缠不放?”

    碰到林麒野猪精肠子都快悔青了,他这些年小心谨慎,从不生事,只不过是呼尔哈吉打了绝户猎的野猪,是他其中手下一家,试探了几天,见这个寨子里连个普通萨满都没有,自然也就不用怕什么,就想收拾了这个寨子给手下出出气,也让旁的山头成精之物瞧瞧自己的厉害,不敢来招惹他。

    即使如此,野猪精也是小心又小心,悄悄偷袭,从不大举进攻,却不曾想惹来了林麒这个煞星,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晚了,只能是小心应付。

    林麒听得它说,笑道:“我找你又不是为当年的事,不过是来做个中人,劝和一番,老猪啊,咱俩也算是旧识,多少有那么一点交情,你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野猪精心怀揣揣,不曾想林麒说出这么一句,不由得道:“你不扒我的皮?”

    林麒瞧了瞧野猪精这身皮,果然是与先前大不一样,当年还是黑黄黑黄的,如今已经变得黑亮黑亮的了,林麒瞧得出它这身皮的好处,笑道:“我扒你皮做什么?我又没孩子裹在里头,何况要扒当年就扒了,还用等得着现在?”

    听得林麒这么说,野猪精一颗硕大的猪心才算是落在了肚子里面,不由得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都来说情了,咱们也是有交情的,自然不会驳你的面子,我找寨子的麻烦,也是因为有人不懂规矩打了绝户猎,这是大山的规矩,他破了总要受些惩罚,我也不知道你跟这寨子有渊源,若是知道了断然不会如此。”

    林麒笑道:“罢了罢了,就此揭过吧,咱俩交情说有也有,说没有那也剩不下什么,既然我做中人,你给我这个面子,但毕竟是呼尔哈吉犯了规矩,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去跟寨子里的女真人说,让他们香火供奉于你,有了香火供奉,兽身修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日后你也保护寨子平安,结个善缘,善莫大焉,你瞧如何?”

    野猪精大喜,林麒说的没错,兽身修炼大为不已,他保护了寨子平安,若是有了香火供奉,寨子里世代相传下去,可就有了功德,有了功德修炼起来更加事半功倍,它一个孤身的野猪精,也算是有了安身之处,如何能不欢喜?

    林麒见老猪听话,也是满意,不用费手脚自然是好,当下带着老猪朝树林外面走去,两个说了些个各自分开后的话,当林麒说到朱重八已经成势的时候,野猪精脚下顿了一顿,一双小眼睛发出怨恨光芒,凤阳山洞中的一切本都是他的,是它找到的那个山洞,它才是洞主,却没想到被个朱重八捡了大便宜,若是个有真本事的也罢了,偏偏是个凡夫,他不敢恨林麒,却是敢恨朱重八。

    不大的功夫,林麒带着野猪精出了林子,回到寨子前,所有的女真人都在等他回来,没有一个散去,眼见他带着一个跟座小山也似全身毛色漆黑如墨的巨大野猪回来,不由得又都惊呼起来。

    眼前的那里还是一只野猪,就是一只成了精的妖怪,林麒见女真人举起刀枪,眼中畏惧,大声道:“我跟老猪说了,愿意在你们俩家做个中人,呼尔哈吉打绝户猎不对在先,野猪们也拱伤了几个寨子里的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看就此和好,从此你们寨子用香火供奉老猪,老猪就保护你们寨子平安。”

    阿兰萨满还没有走,忙将林麒的这番话大声对女真人说了,女真人眼见如此凶恶的野猪精,想到往日里得罪了这么个妖怪,都是心惊胆战,女真人此处蛮荒,最是信奉神明,什么鹰神,狼神,熊神都信,多出个野猪神来,也没什么,何况有这么一个野猪神护佑着寨子,也象征着寨子的强大和平安。

    女真人一阵阵欢呼,纷纷攘攘的起誓,呼尔哈吉更是感动的老泪纵横,到了林麒身前,半跪在地上,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林麒急忙扶起他,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事情到此为止,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家睡觉,明天我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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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五章 林贝勒

    皆大欢喜之下,尽皆散去,天色已晚,阿兰萨满没回完颜部,就在呼伦大嫂家中住下,指点着熬了些补气补血的中药,野猪精挺够义气,临走的时候替捣乱的老鬼求情,林麒让老鬼发了个誓,也就放了。寨子里的人欢天喜地,只有布库里雍顺有些愁眉苦脸,回到自家中,独自沉思了一夜,下了个决定。

    呼尔哈吉对林麒感激的无法言喻,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他看看,当夜就想宴请林麒,却是被林麒推掉了,寨子里的事解决了,又没有人参娃娃,早早离开才是正理,有赵承在,也已经知道了叶赫部在何方,就想着明儿一大早起来去找叶赫达尔根。

    林麒和虎头睡下,呼尔哈吉跟呼伦嘀咕了一会,拉开门出去,林麒听到动静也不以为然,一场好睡,连个梦都没有,第二天清晨林麒伸了个懒腰拽起身边的虎头,出门打水洗脸,拿着木盆出了屋子,就见鄂漠辉三姓所有的男女老少全都站在门外,一双双眼睛炙热的盯着他看。

    林麒摸了摸的脸,也没长花啊?不晓得女真人大清早的不干正事,瞧着他做什么。还没等开口问,库布里雍顺捧着一把长弓走过来,对林麒道:“昨天夜里,部族里的勇士商量了一下,决定拥戴你为部族的贝勒,这是族中最好的长弓,以后我们将在你的带领下,捕鱼打猎,你也将带领部族走向强盛!”说完单膝跪地,低垂下头。双手高举长弓。在他身后,所有女真人,不管大人孩子,俱都单膝跪下,期待的望着林麒。

    关外之地,唯有依附强者,才能部族兴盛,才不会被别的部族吞没,过上安定的日子,放眼望去。不管是多么强大的部落。都没有林麒这样的强者,若是他当了贝勒,部族必然走向兴盛,有的时候。一个勇士就能决定部落的兴衰。更不要说林麒这样天神也似的人物。

    林麒只要接下这张弓。就成了这个小小二百多人部族的首领,林麒有些发蒙,瞧了瞧天边刚露出头的太阳。就觉得荒谬无比,他若是想当官,鄱阳湖一战,找朱元璋要个侯爷什么的不是问题,何必跑到这冰天雪地当中,当个蛮族的什么贝勒?

    林麒有些哭笑不得,但见这些女真人俱都跪倒在地,面露真诚,急忙对布库里雍顺道:“误会了,误会了,我就是一个学道的汉人,到长白山来,是来寻找人参娃娃的,偶尔到了你们部落,帮了点小忙,那也是因为我跟呼伦合得来,我这就要就走了,没那个功夫当你们的贝勒……”

    布库里雍顺面色严肃,道:“我们都愿意追随与你,只有你才能保证部族的强大,请不要抛弃我们,我们愿意随着你的刀锋所指,为你拼命,为你战死……”

    林麒吓了一跳,道:“为我拼命干什么?为我战死干什么?我说了不当你们的首领,布库里雍顺,你这个首领干得好好的,干嘛让给我?”

    布库里雍顺仍是单膝跪地也不起来,道:“只有强者才是部落的首领,才是贝勒,我不如你,首领让你给,我心甘情愿,请你不要嫌弃寨子贫穷,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强大的部族。”

    林麒不由得头疼道:“老子还有事,那有时间当你们的首领?布库里雍顺,你快起来。”

    布库里雍顺绝强摇头,道:“这不是我决定的,而是寨子里所有的人决定的,大家都认为只有你才能当我们的贝勒,你不接受,我不起来!”

    林麒:“起来,我不当你们的贝勒!”

    布库里雍顺:“你不当我们的贝勒,我就不起来。”

    林麒:“起来……”

    两人说的是汉话,女真人听不懂,眼见布库里雍顺跪着不起,倔强的抬头跟林麒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都是不明所以,迷茫瞧着,谁也不敢站起,其实布库里雍顺很不情愿将部族首领的位置让给林麒,奈何林麒给鄂漠辉三姓女真人震撼太大,昨天夜里呼尔哈吉就串联了部族中的勇士,要拥戴林麒为首领,部族里的勇士自然都愿意,布库里雍顺左思右想,这个首领是做不下去了,不如就让出来,有了拥戴之功,他还是部族里的第二号人物,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才最稳妥。

    人心诡谰,林麒也想不到布库里雍顺会有如此心思,见他倔强的不起来,也是无奈,忍不住骂道:“你这个矮个的倔骡子,怎地就听不懂话呢?我跟你说我是来找人参娃娃的,就是成了精的山参,没有时间在这待着,我是中原来的,还要回到中原去,在你这里当的什么贝勒?”

    这时关外还没有骡子,布库里雍顺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前面的却是听清楚了,看样子林麒不似作假,又听他说要找人参娃娃,想起几个月前叶赫部据说找到一颗成精的山参,已经长成了人形,脑子一转,回头用女真话道:“林麒贝勒说了,要我们帮他找到人参娃娃才当咱们的首领,我知道叶赫部里有成了精的山参,部族里的勇士,跟着我和林麒贝勒去讨伐叶赫部,让他们交出人参娃娃……”

    布库里雍顺算盘打得也精,他看出来林麒是绝对不会留在部落当这个首领的,如此有大本事的人,又怎么会屈尊在这个百多人的部落里?想必是找到人参娃娃也就返回中原了,但对他来说却是个契机,鄂漠辉三姓跟叶赫部这些日子争斗不休,他还射了叶赫达尔根一箭,不知怎地就没死,若是借这个机会,借着林麒的力量,抢回来人参娃娃,扫平了叶赫部,所有的奴隶,牲口,就可补充部族,鄂漠辉三姓就会成为一个大部落。

    布库里雍顺说的豪迈壮烈,别的女真人不懂汉话,自然是听他的,闻言都站了起来,气势如潮,各自回家整治弓箭,手执刀枪,气势汹汹聚集过来,林麒眼见所有人都站起来,松了口气,以为布库里雍顺听明白了他的话,却没想到,寨子里的青壮杀气凛凛的拿好了刀枪,牵上战马,又聚集了回来。

    林麒不明所以,问布库里雍顺,道:“怎么回事?”

    布库里雍顺得意洋洋道:“我知道那里有人参娃娃,就在叶赫部,既然贝勒要,部族自然要出力,咱们这就去踏平了叶赫部,抢了他的人参娃娃……”

    林麒瞧了瞧聚集过来的精壮男子,不过二十七八个人,就要去抢人家的东西,而且还一个个激动的呼喝,呼喝……高举刀枪,嘶吼不休,一张张脸庞兴奋得通红。

    林麒双眼发黑,就觉得这布库里雍顺委实个妙人,自己去找人参娃娃关你们屁事?听说叶赫部有,就要去抢回来?太过霸道些了吧?鄂漠辉三姓的女真人听到去抢,不但不阻止,反而兴奋无比,摩拳擦掌,像是天经地义一般,真是不可理喻。

    林麒却是不知,关外荒蛮之地,没有官府,没有律法,没有文字,蛮族众多,不光是女真,还有高丽,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赫哲,就连女真都分成长白、东海、扈伦,这里信奉的是强者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什么仁义道德,脑子里就没这根弦,互相攻伐是家常便饭,动不动就灭族,更是常事,灭族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被灭族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布库里雍顺要去抢叶赫部,所有女真人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有林麒这样神勇如天神一般的人物在,当然要大抢,抢完了叶赫部,还要去抢完颜部,不抢那来的刀枪?不抢那来的奴隶?那来的粮食?部族要强大,只有抢!

    库布里雍顺让呼伦给林麒牵来一匹神骏白马,呼啸一声,所有女真汉子翻身上马,但见各个利落无比,就等林麒一声令下,林麒委实哭笑不得,刚要跟布库里雍顺说自己去找叶赫达尔根就行,却见寨子外面一个女真汉子翻滚过来,指着外面大声叫喊。

    布库里雍顺面色冷峻,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对林麒道:“叶赫达尔根找死来了,不等我们去找他,他就找上门来了。”说完骑在马上,举起手中长刀,高升呼喝:“勇士们,随我去杀死达尔根,踏平他们寨子,替林麒贝勒抢回人参娃娃!”呼喝完,领先纵马而去,剩下的女真勇士也呼喝着纵马跟在他身后冲出寨子。

    林麒不明所以,问旁边的呼伦,呼伦将布库里雍顺的话跟他说了,林麒大惊,若是两族真打起来,原因是为了自己,可是大大不妙,急忙纵身出了寨门,刚出来就见迎面一队人马同样身穿兽皮,挥舞着刀枪,大呼小叫的迎了上来,眼前顿时就是刀枪举起,纵马扬鞭,眼见着双方就要狰狞撞到一起,林麒急忙掏出量天尺,脚尖轻点,纵身跃到双方中间,猛然砍向身边一颗大树。

    咔嚓一声脆响,大树轰然倒下,横隔在双方中间,两边人马惊怖难耐,不住后退,勒住战马,胆战心惊的望向林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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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六章 爱新觉罗

    叶赫一族是大部落,来的也不过就是五十多个勇士,布库里这边二十多个,加一块都没过了百,就这么点人,搁在中原就是两个村子的村长带着百姓械斗,若是大点的村子,出的男子比两个部落尽出还要多一些。

    中原有句老话,穷山恶水出刁民,女真人生活在这死冷寒天当中,渔猎为生,人数虽少,却是各个彪悍异常,眼见林麒露了一手,虽勒停了战马,仍是刀剑出鞘,怒视对方,稍有个风吹草动就要上前狠狠厮杀一番,座下的马匹被勒得涂露露……打着响鼻,寒冷天气中冒出一阵阵白烟。

    叶赫部当中一个身穿破烂铠甲,头上梳着个大辫子,插着三根五颜六色野鸡毛的粗壮男子骑着一匹神骏黑马,得意洋洋斜眼瞧过来,女真人贫穷,身上顶多披一层皮甲,铁甲是没有的,这男子身上穿着的铠甲虽然还不如朱元璋手下一个侍卫穿的好,却也是铁甲。可不就是叶赫部的族长叶赫达尔根,

    林麒见他仍旧是地府中的样子,却是比那时生动精神多了,忍不住朝他呼喊道:“叶赫达尔根,可还记得黄泉路上老朋友否?”

    叶赫部是个大部落,出产的皮子山参较多,所以每年蒙古人和汉人来收山货人也就多,达尔根身为族长会些个汉话,闻听林麒喊了一嗓子,仔细瞧了瞧,可不就是黄泉路上那个跟他搭讪的汉人男子,他有仙家保佑。送了重礼,才抢命买寿,汉家男子是怎么出得阴曹地府的?

    叶赫达尔根粗豪,为人实在,见到林麒也是开心,高声道:“你也跑出来了啊,是来找我的吗?达尔根欢迎你来做客,你先待在一边,等我扫平了鄂漠辉三姓,一块回去喝酒!”

    林麒无奈摇头。指着布库里雍顺带来的二十多个人。喊道:“这边,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咱们坐下来喝喝酒。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没必要动刀动枪!”

    林麒想说和双方。却不曾想,叶赫达尔根闻言大怒道:“是我的朋友,就不是他布库里雍顺的朋友。是他的朋友,就不是我的朋友,你来选择!”

    叶赫达尔根怒气冲冲,布库里雍顺同样指着他大声道:“那个是你的朋友?如今林麒贝勒已是我们鄂漠辉三姓的首领,今天我带着部落里的勇士就是找你讨要人参娃娃来着,你若是识相的,就快快交出来,我饶你一条狗命!”

    林麒这叫一个头疼,着实拿布库里雍顺没有办法,虽然事情做得不对,但毕竟是一片热心,要帮着自己去抢,可惹恼了叶赫达尔根,不告诉他人参娃娃的下落,岂不是糟糕?他怕叶赫达尔根着恼,急忙就要开口说话,却见叶赫达尔根冷笑一声道:“你们寨子加起来也就二百来人,却分成了三姓,你更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连个姓氏都没有,乃是女真人中的杂种,还敢大言不惭?鄂漠辉三姓,到底姓的那一家?”

    林麒听得哭笑不得,叶赫达尔根竟然管鄂漠辉三姓叫蛮族,他就不是蛮族了?却不知道,女真人中几个大的姓氏,一直以来比较昌盛,瞧不上眼一些小部落,长长以自己的姓氏为荣,姓氏也是维持一个部族荣耀,血统的途径,叶赫达尔根有姓氏,自然瞧不起没姓氏的鄂漠辉三姓。

    鄂漠辉三姓也长长因此自卑,闻言怒了起来,像是被了揭了短一样,双眼通红,高举刀枪,若不是有林麒在,怕是早就忍耐不住上前厮杀了,林麒也是没有办法,左瞧瞧,又看看,却见布库里雍顺高声道:“以前我们没有姓氏,那是因为林麒贝勒没有到来,如今我们部落有了林麒贝勒,自然就会给我们鄂漠辉三姓取一个部族共有的姓氏,林麒贝勒,今天就在叶赫达尔根的面前,我们鄂漠辉三姓奉你为主,你给我们取一个姓氏,世世代代的叫下去。”

    布库里雍顺用汉话说了一遍,又用女真话说了一遍,话一出口,这边的女真勇士高举刀枪挥舞,兴奋的满脸通红,呼喝,呼喝,大声喊叫,齐声高呼让林麒取一个部落共有的姓氏,从此他们就是有大姓氏的人了,也就变得尊贵,那能不激动。

    林麒听得目瞪口呆,不晓得布库里雍顺为何事事都扯上自己,不由得气结道:“你这……矮个倔骡子。”后面的话还没等出口,库布里雍顺忽地欢呼一声道:“林麒贝勒已经给我们取了姓氏,叫做爱新觉罗氏,从此以后,我就叫爱新觉罗,布库里雍顺。”

    布库里雍顺喊完,身后的鄂漠辉三姓女真勇士立刻呼应上,呼尔哈吉最是激动,大声道:“从今往后,俺就是爱新觉罗,呼尔哈吉!”

    爱新觉罗,不赖力……爱新觉罗,啊哈吗……鄂漠辉三姓女真勇士各个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爱新觉罗的姓氏怒吼出来,举着刀枪朝着林麒呼喊,以示尊敬,顺从。

    女真族人并不重视自己的姓氏,皆冠以部族名为姓。比如完颜部的人就很多姓完颜,叶赫部的人就大都姓叶赫。这也是部族强大的一个标志,鄂漠辉三姓却是一个例外,一是人少,就这么二百来口子,三姓之人在部落人数差不多,谁也压不过谁,谁也不比谁差多少,又该叫那一家的姓氏?就这么拖了下来,直到遇见林麒。

    布库里雍顺的汉话本就不太好,林麒的话语中又带着些许的方言,本来是埋怨他的一句话,说得快,布库里雍顺又没听真切,听成了爱新觉罗氏。女真人中爱新的意思是金子,整合起来就是像金子般高贵神圣的觉罗族。林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成了一个部族的姓氏,而且他无意中取的名字,最后竟然能够北进中原,一统天下。

    叶赫是女真最古老的氏族部落之一,是海西女真四部之一,世居叶赫城,称叶赫氏,有同姓叶赫和异性叶赫之分。叶赫部落号称叶赫那拉部,汉译“向往海东青飞翔的天空”和汉语“凤凰朝阳”之义,分布于南起长白山东至鸭绿江入海口,是为同姓叶赫。

    叶赫氏分布广博,叶赫达尔根就是其中一支,一直以来以自己的姓氏为荣,耳听得林麒给鄂漠辉三姓取了一个好姓氏,顿时大怒,高举手中长剑对林麒大声道:“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敌人,叶赫人对待敌人最大的尊敬,就是将他的头颅砍下来,挂在我的马鞍下面!呼喝!”

    一声呼喝,叶赫达尔根扬起手中长剑,纵马就朝布库里雍顺冲了上来,叶赫达尔根虽然冲着林麒那么说,却也不是莽撞之辈,林麒能从黄泉路上回来,必定不是普通之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何况他又跟林麒没仇,叫喊两句,吓唬吓唬就算了。

    他手下叶赫部勇士眼见他动,也纵马冲上,布库里雍顺早就防备着他,大喝一声也是纵马迎头赶上,林麒还没想出什么办法阻止两个部落仇杀,眼睁睁的瞧着两队人马,践踏起大团的雪花,轰然撞击到一起。

    接着便是刀剑挥舞,呼喝怪叫着凶狠砍杀,女真勇士人数少,却是个个敢战,不畏死亡,俱都是双眼血红,如同不不共戴天的仇敌,狠命厮杀,林麒瞧得目瞪口呆,真论起来,女真人的悍勇也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刀剑砍下,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各个面目狰狞,犹如一匹匹饿狼。

    林麒自小在槐树村长大,与别的村子也有过别扭,但两村械斗,若是伤了人,就会一哄而散,绝不会继续打下去,毕竟有官府,有律法,再一个也是怕结下死仇。但在这荒蛮之地,实力就是律法,实力就是天经地义,都是玩了命的厮杀,真个不将人命当做个事情。

    林麒也不是没见识过死伤,鄱阳湖大战,死伤何止十万,却没想到关东蛮荒之地,一场几十人的厮杀,愣是冲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着实让他感叹,若真让双方厮杀下去,怕是最后这几十人连一半的人都剩不下来,就算有一方获胜,必然是另一方全被杀死。

    林麒哭笑不得,先前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跟双方说和说和也就和解了,现在看来,还真没谁拿他当回事情,该打还打,该杀还杀,林麒也恼怒起来,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有人听吗?既然你们认拳头,那就让你们看看老子的拳头大不大?

    林麒对着虎头大喊一声:“虎头,去把所有的马都给师傅砸死,别砸人,别用铁锥!”

    虎头一直跟在林麒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他小脑袋瓜子里面还琢磨不透这些女真人在干什么,眼见热闹就有些跃跃欲试,耳听师傅召唤,顿时欢呼一声道:“看我的吧师傅!”叫喊着蹦跳出去,迎面赶上,两名女真骑士马力已经催足直撞过来,两只白嫩的小拳头,猛然迎上,向上一跳,双拳正打在马头上。

    就听砰砰!两声巨大的闷响,两匹战马马头被捣了个稀烂,惨叫都没发出声来,马上的骑士如飞一般倒惯出去,林麒纵身一跃,化掌成刀,砍在还在空中的两名叶赫部勇士后脖颈上,顿时晕倒过去,砰然落地,溅起好大两团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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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七章 说和

    林麒和虎头一出手,惊天动地,震撼人心,巧的是虎头砸碎的两匹战马是叶赫部的,鄂漠辉三姓女真人见了齐声欢呼,以为林麒帮着他们打叶赫部,顿时精神振奋,纵马扬刀,凶猛异常,大呼酣战,林麒见他们趁火打劫,也有些恼怒,带着虎头横扫在场所有人马,但见战马嘶鸣,战士惨呼,漫天的人马翻飞,不到片刻功夫,寒风凌冽中,站着的就只有林麒和虎头。

    战马死了一大半,几十人躺在地上摔得昏头涨脑,哎呦……呼疼声音不绝,叶赫达尔根半爬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睛仍是紧紧盯着布库里雍顺,恨不得上去用牙齿撕咬了他,布库里雍顺同样仇恨的瞧着叶赫达尔根。却是谁也不敢去瞧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林麒一眼,都知道这个男子招惹不得,否则恼怒起来,就是个人死族灭的下场。

    林麒见他俩摔得五迷三道的仍是恨不得吃了对方,无奈摇头,道理是讲不通了,抬头瞧了瞧,见右边有一颗古树参天,十几丈的距离,枝杈繁多,双眼一亮,大步走到叶赫达尔根的身边,右手提溜起他来,叶赫达尔根倒也硬气,虽不知林麒要对他做什么,却是半句也不求饶,任由林麒拎着,林麒拎着他又走到布库里雍顺的身边。

    布库里雍顺大喜,以为林麒擒住了叶赫达尔根送给自己,刚说了声谢谢,就被林麒也提溜了起来,两个粗壮的汉子。在林麒手中直如拎着两只小鸡,林麒对虎头道:“看住这些女真人,别让他们再打了。”

    提溜着两人身形向上一纵,脚尖踏到一树杈,又是一纵,如此这般几下就到了树顶,眼见前面有两根树杈分出来,林麒双臂一伸,将叶赫达尔根放到右边树杈,布库里雍顺放到了右边树杈。抽出量天尺砍断树干。稳稳端坐在两人中间。

    树端到地面有十几丈的距离,两个枝杈又不如何粗壮,两人急忙紧紧抓住了树杈,惊骇莫名。不知道林麒要干什么。林麒悠然瞧着两个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念诵咒语:“自已灵,法也灵。我若不灵,谁会雷神,我能善感,雷神善应 ,一感一应 千定万定,有心感神,神反不应. 无心之感,其应如响……”

    林麒朝着旁边一颗大树指了一下,喊了声疾!咔嚓一道惊雷落下,将那古树劈中,燃起火光,林麒衣袖一甩,体内阴阳图旋转,一股纯阴之气扫过,又将火光煽灭,雷起雷去,不落痕迹,林麒露了一手,笑眯眯的瞧着趴在树枝上面脸色惨白左摇右晃的两人,笑道:“现在我的说的话,你俩该听了吧?”

    林麒一手符箓的功夫使出来,不管是叶赫达尔根也好,还是布库里雍顺也罢,真个就是震惊的神魂出窍,若不是趴在树杈上不敢动,怕是就要跪下来了,林麒能够驱策天上神雷,不是天神,还能是什么?

    直到这一刻,布库里雍顺才算是真正的服了气,再也不敢升起别的念头,叶赫达尔根也明白了林麒为何能从黄泉路上回来,两人不由的一起看向林麒,气都不敢喘太粗了,林麒装模作样又掏出一张黄符,对两人道:“谁要不听话,我就劈断谁的树杈,明白了吗?”

    两人低头向下看去,但见下面人都小了许多,要掉下去,必死无疑,脸上都露出惊恐神色,急忙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林麒问道:“呼伦的嫂子就是叶赫部的,两族能连亲,说明不错,怎地就非要闹个你死我活的?”

    林麒提起话头,叶赫达尔根立刻就是怒容满面,瞧着布库里雍顺,道:“以前两族确实不错,我叶赫部对鄂漠辉三姓也甚是照顾,往常他们缺粮少衣之时,但有相求,我叶赫部都是慷慨相助,可是鄂漠辉三姓的呼尔哈吉打了绝户猎,招惹了是非不说,竟然还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布库里雍顺,你是不是说过我叶赫达尔根是个没脑子的人,就知道蛮干?这是不是你说的?”

    叶赫达尔根一问,竟是问的布库里雍顺哑口无言,随即也大怒道:“你叶赫部对我鄂漠辉三姓就没安好心,一直想着吞并了我们,难道我就不知道吗?何况你叶赫部与别的部族大战,那一此我鄂漠辉三姓没有出兵?你在背后一直说要兼并了我们,还说我布库里雍顺不过是个野种,都不知道亲爹是谁,是鸟蛋生出来的,你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布库里雍顺一问,叶赫达尔根又哑口无言,看样子两人都说过这样的话,林麒好奇又问了几句,这才清楚,起因还是在那捣乱的老鬼身上,老鬼跟野猪精串通好了,要收拾鄂漠辉三姓,四处挑拨,今日附身在鄂漠辉三姓的人身上,说叶赫部的坏话,明日就附身在叶赫部的人身上,说鄂漠辉三姓的坏话。

    女真人性格直爽,脑子不怎么转弯,挑拨的两族怒气冲天,很是冲突了几次,几个月前,两族又斗了一场,布库里雍顺射了叶赫达尔根一箭,射穿了叶赫达尔根的胸膛,本以为他死定了,却不曾想又活了过来,至此,两族结下了深仇大恨。

    林麒看着两人脸红脖子粗的相互怒视,若不是在树杈上,怕是又厮打起来,忍不住苦笑,无非就是这么点家长里短的小事,你说我坏话了,我说你坏话了,至于性命相拼?北方蛮族当真不可理喻。

    既然已经管了这事,那就管到底吧,林麒无奈对两人道:“不就是些小事,又没有杀父夺妻的深仇大狠,说开了也就没事了。这样吧,我做个和事老,你俩都给我点面子,就此揭过那些过节,两家愿意往来就往来,不愿意往来离得远些就是了。”

    两人抱着树杈,晃晃悠悠的如同坐船,昏头涨脑的,听了林麒的话,却是谁也不言语,都在等对方先说,林麒恼怒道:“老子没时间跟你们耗下去,更没时间管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今天我就霸道一回,我说双方讲合,那就是讲和了,谁要是敢不听,信不信我灭了你们一族?”

    林麒算是看明白了,女真人就是吃硬不吃软,而且都倔强的不行,不说几句重话,就当他说的话是放屁,忍不住出言恐吓,还别说,也真管用,林麒的本事两人看得清清楚楚,生怕林麒一怒真灭了各自的部族,急忙都道:“讲和,讲和!”

    林麒笑道:“这就是了吗,都是七尺高的汉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拼死拼活的,不如这样,你两人一起立下誓言,从此不再相争,我就放了你们两个。”

    本以为两人立刻就会立下重誓,却不料两人哼哼唧唧的怒目相视,却是谁也不开口,林麒恼怒伸出脚来,踹了踹两人趴着的树杈,两人惊呼连连,急忙立下誓言。

    林麒眼见两人仍是愤愤难平,就知道这誓言也当不得个准,但他也实在是懒得再管两族的恩怨,咳嗽一声,笑着问叶赫达尔根:“现在来说说人参娃娃的事。”

    叶赫达尔根吓了一跳,低头瞧下面,但见下面族人站起来的仍是不多,大多的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起不来,那神童子一样的娃娃双手叉腰,拦在两族中间,凶神恶煞一般,加上这棵树太高,有些眩晕,急忙道:“下去说,下去说……”

    林麒笑道:“下去你不告诉我了,我难道还能强迫你不成?就在这说,说完了就放你俩下去,不说咱就在这待上两天,忘记告诉你俩了,我静坐的功夫很深,此地又是风景大好,正是适合盘膝打坐,你们信不信我盘膝打坐的功夫厉害?我猜你们不信。”

    两人那敢不信,叶赫达尔根颓然道:“你想知道什么?”

    林麒笑道:“只要是关于人参娃娃的我都想知道,你就从头说起吧。”

    关东之地本就风大,十几丈高的树顶之上,风就更大,风声呼啸而过,吹得叶赫达尔根和布库里雍顺死死抓住身下的树杈,仍是晃晃荡荡,一个不小心就要跌落下去,只有林麒坐的稳如泰山一般,看样子真能耗上几天。

    叶赫达尔根不敢再废话,急忙道:“人参娃娃不是我采到的,是它自己跑到我们族里来的,半年前我儿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高兴之下,我请全部落的人喝酒,大家喝得都很尽兴,晚上都醉倒了,第二天我大儿子去酒窖查看还剩下多少坛酒,就看见酒坛旁边睡着一个娃娃,白白嫩嫩的,两三岁的模样,身上连个布片都没有,酒气冲天,睡得正香,还以为是那家的孩子丢了,急忙抱到我的屋子里。”

    “我酒刚醒,看见娃娃就想让儿子去部族里问问看是谁家的孩子,我那婆娘却看出了不对,这孩子白白嫩嫩的不说,抱在怀里竟然没什么重量,而且长了两条雪白雪白的长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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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八章 人参娃娃

    事情倒也简单,就是颗千年人参成了精,幻化成娃娃的形状,被叶赫达尔根家的酒香吸引了过来,喝了个烂醉,叶赫达尔根的婆娘年轻的时候是个能干的姑娘,没少跟着上山采参,还当过山把头,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说起来采参也不是随便采的,而是有规矩的,女真人采参叫挖“棒槌”,进深山老林挖参叫“放山”。进山要准备“索拔棍”、挖参钎子、棒槌索、快斧子、手锯、剪子、背筐、狍子皮、吊锅等等,放山帮伙一般人为单数,进山黄道吉日为初三、六、九或初八、十八、二十八。进山前要拜山神爷,准备祭品,如达子香、馒头、猪头、供果等。进山后先选朝阳地搭建临时住房,晚上拢火堆。挖出人参者次日还要带着酒、猪头肉、水果、香、纸、红布到挖出人参的地方“敬山”还愿。

    进入山林之后,是不能说话的,只能够用木棍敲击树干互相联系,因为怕人参成精听到人声而溜掉。每一次放山,都要历尽艰辛,但未必能找到人参。挖参之前第一件事就是在人参茎上绑上一条红绳,以免人参会变成人参娃娃跑掉,因为怕弄断人参的须根,所以挖人参的时候,要心平气和保持安静,一点一点地把人参周围的泥土扒开。

    进山采参时,一般是几个人或十几个人一伙,称为拉帮;也有一个人进山采参的,即单棍撮。拉帮进山时。有一个大伙都信得过的且有丰富放山经验的山里通当把头。叶赫达尔根的婆娘当年就是这么一个山把头,虽然也没见过人参娃娃,但世世代代挖参人流传下来的传说,还是让她双眼放光,知道这是个无价的宝贝,急忙找了一根粗壮的红绳栓在了娃娃腿上,倒吊在自家房梁上面,悬在半空中,生怕人参娃娃入土就遁。

    人参娃娃刚过千年这个坎,幻化成人型。出来玩耍被酒香吸引住了。偷溜进了达尔根家酒窖之中,喝了个烂醉,等到醒来,已是大头朝下。知道不好。再一看被抓了个正着。立时就是哇哇……大哭,哭的两撇白胡子上全是眼泪,嫩声嫩气的请达尔根一家人放了它。

    达尔根一家自然是不肯放的。成了精的棒槌啊,那可是只有神话传说中才有的宝物,那里舍得就放了?一家子,甚至一个部族的兴盛就着落在人参娃娃身上了,达尔根也知道人参娃娃价值连城,就想等着老客来收皮子山参的时候,旁敲侧击的看看到底能值多少。

    奇怪的是,今年的老客格外的少,根本就没来叶赫部,恰在这个时候呼尔哈吉打了绝户猎,叶赫部也跟着受了牵连,被野猪拱伤了两人,叶赫达尔根自认为叶赫是大部落,有必要管一下这个事情,山里的规矩不能坏了,带人去鄂漠辉三姓讨要个说法。

    往日里布库里雍顺对叶赫部甚是恭顺,才使得达尔根信心满满,却不料这次布库里雍顺却强硬了起来,怎么也要护住呼尔哈吉,其实布库里雍顺也有苦衷,他是个外来之人,虽然被鄂漠辉三姓奉为首领,但毕竟根基浅薄,呼尔哈吉又是三姓之中有名的勇士,更是一姓的领头人,真若是惩罚重了呼尔哈吉,他这首领也就不用干了。

    但叶赫达尔根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当场打了呼尔哈吉三十棍子,叶赫达尔根却不依不饶,要砍掉呼尔哈吉的右手,呼尔哈吉当然不干,都挨了三十棍子了,干嘛还要老子一只手?他一犯倔,布库里雍顺就只能向着他,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叶赫是大部落,平日里没少照顾鄂漠辉三姓,达尔根亲自前来,这个面子都不给,恼怒起来大骂布库里雍顺护犊子,要给鄂漠辉三姓个好看,布库里雍顺已然得罪了达尔根,也就不客气的回骂了几句。

    达尔根一怒之下,当场动手,奈何来的时候带来的人少,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放了回去,达尔根暴跳如雷,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加上这时候捣乱鬼开始挑拨,附身到族人身上,说些个布库里雍顺说他的坏话,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带领了部族勇士,骑上战马冲击鄂漠辉三姓。

    捣蛋鬼在叶赫部挑拨完,又回到鄂漠辉三姓挑拨,将达尔根说布库里雍顺的坏话又传了一遍,布库里雍顺也恼怒起来,老子好歹也是一族的贝勒了,怎地就要受你叶赫部一辈子的气?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达尔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早就挖好陷阱,就等达尔根前来。

    达尔根怒气冲天,压根没想到布库里雍顺会真的跟他对抗,中了埋伏,布库里雍顺也知道得罪叶赫达尔根得罪的狠了,必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下了狠手,一箭射穿了达尔根的胸膛,本以为达尔根死定了,叶赫部就会选出一个新首领出来,新首领未必就会跟鄂漠辉三姓过不去。

    两人算盘都打得好,却是谁也没遂了心愿,叶赫达尔根奄奄一息,想起家中有宝物,嘱咐跟随的儿子,若是他能活着回到家中,吃了人参娃娃,必然能救自己一命,若是半道就死了,也别慌张,瞧瞧带着人参娃娃到姥爷沟黄仙庙里,求黄仙救自己一命,黄仙看在人参娃娃的份上,必然会答应。

    达尔根说完这番话就不行了,他大儿子却是个混的,吵吵着问达尔根:“爹呀,要是人参娃娃送出去了,黄仙不办事,可咋整啊?”达尔根家里有人参娃娃的事,本来没人知道,他这么一吵吵,所有跟来的部族勇士就都知道达尔根家里有人参娃娃这样的宝物了,达尔根本来还有一口气,却被儿子一通嚷嚷,一着急反而立刻断了气。

    达尔根的儿子哭咧咧带着达尔根的尸体回到部落,到了家跟额娘一学,达尔根的婆娘就知道坏了,他家有人娃娃的消息传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毕竟是当过山把头的人物,有些决断,收拾了一下,用袍子皮包裹了人参娃娃,连个招呼也没打,带上干粮,连夜就奔了姥爷沟。

    人参娃娃这等宝物,就连仙家也不由得动心,保证救回来叶赫达尔根,要先收了东西,达尔根的婆娘却是不干,说是就在黄仙庙里等,只要救回来达尔根,立刻就把人参娃娃给了。

    黄仙家也不怕他反悔,立刻就召集了小的们做了场法事,到黄泉路上抢魂,也就是在那时林麒遇到的达尔根,抢魂成功后,达尔根的儿子就来接他额娘,说是达尔根苏醒过来了,将养上三个月就能好个差不多,达尔根的婆娘这才把人参娃娃给了黄仙,回来一看果然达尔根苏醒过来,箭伤也没先前那般重。

    达尔根将养了三个月,三个月中有个老客来收皮子和山参,说是中原大乱,道路不好走了,这才来的晚,达尔根也没在意,旁敲侧击的问若是有成精的山参能值多少钱?那个老客大吃一惊,告诉他若真是有这好东西,起码值一座城池,还得是中原的大城池,如今的大元皇帝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有这种进补的好东西,只要进贡给大元皇帝,要什么有什么。

    老客这么一说,达尔根更加恨布库里雍顺和鄂漠辉三姓,他这辈子的富贵算是栽在库布里雍顺的手里了,又想起胸前的那一箭,简直就是不共戴天,耐心的将养好身体,三个月后,尽起叶赫部勇士五十三人,气势汹汹朝着鄂漠辉三姓而来,却没想到碰到了林麒这么个搅局的,更没想到当初黄泉路上跟自己搭讪的一个孤魂野鬼,竟然就是个天神般的人物。

    早知如此,等林麒走了,再来讨伐布库里雍顺多好,何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达尔根将个前前后后说了个仔细,林麒听了,笑道:“那姥爷沟在什么地方,想必你一定是知道的,告诉了我,所有的事就都了解了。”

    达尔根也不是个傻子,听林麒的意思是只要告诉了他姥爷沟所在之地,就要离开,急忙道:“翻过右边的山岭,有一处黑林子,过了黑林子在往前走三十四里地,有一道山沟,山沟右侧半山腰有个小庙,就是黄仙庙了。”

    人参娃娃都不在叶赫达尔根手上了,也没必要骗林麒,至于林麒问人参娃娃做什么,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林麒哈哈一笑,朝他拱拱手道:“承情,承情!”一手抓起布库里雍顺,一手抓起叶赫达尔根,纵身一跳,两人吓得哇哇大叫,闭上双眼,耳边风声呼啸,脚下踏实,睁开眼一看,稳稳落在地上。

    林麒实在不耐烦再待下去了,不过是救了一个女真的女娃子,就惹出这么多事来,再待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事等着他,他也没功夫陪这些女真人胡闹,扯了虎头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剩下一群女真勇士,愣愣的瞧着他的黑色身影晃了几晃,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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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九章 拜山门

    林麒拔腿就走,女真人都眼睁睁的瞧着,谁也不敢问上一句他要去那,叶赫达尔根双脚踏实,身上却是酥软无比,跌倒在地,布库里雍顺强忍住内心震撼,大声呼喊鄂漠辉三姓的女真勇士,虎头将所有的战马都打杀了个干净,人却没什么事,顶多是摔得重一些,闻听召唤各个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刀枪,随着布库里雍顺头大步回了寨子。

    眼瞧着鄂漠辉三姓走远,叶赫达尔根才勉强站起来,带着叶赫部的女真勇士也沮丧的回转,林麒所行不远,他不敢再与鄂漠辉三姓厮杀,誓言是立下了,但这誓言立不跟不立也没什么区别,只要以后再找到鄂漠辉三姓的错处,就不算违背了先前的誓言,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好找?毛病最好找,只要想找就没有找不到的,叶赫达尔根唯一担心的就的林麒。

    只要时日一久,林麒不回来,仇早晚能报,叶赫达尔根明白这个道理,布库里雍顺更加的明白,带着二十多个勇士回到寨子,沉思了一阵,将三姓的首领聚集到一起,沉声道:“此地不能待下去了,林麒贝勒一走,叶赫部必然生事,咱们部族弱小,邻居强大,就会欺压我们。”

    呼尔哈吉急忙问道:“林麒贝勒不回来了吗?”

    布库里雍顺道:“林麒贝勒要去找人参娃娃,必然有大用,他是中原人,找到了也就回中原去了,难道还能再回咱们这个小小的寨子?”

    布库里雍顺说完。尽皆哗然,谁都知道若不是今日有林麒在,寨子内忧外患之下,或许就被叶赫一族踏平了,若是林麒不回来,鄂漠辉三姓二百来人早晚是别人嘴中的肉,不由得议论纷纷,目光却又都看向布库里雍顺。

    不得不说布库里雍顺的确比鄂漠辉三姓的女真人多了些机智,眼见众人再次依赖自己,心中也是舒畅。他孑然一人。鄂漠辉三姓愿意奉他为首领,委实也不愿意丢弃,何况在关东之地,一个没有部族的人。不是被人杀死。就会成为奴隶。鄂漠辉三姓离不开他。他也委实离不开鄂漠辉三姓。

    呼尔哈吉忍耐不住站起来道:“既然林麒贝勒不在,不如咱们趁这个时候,偷袭了叶赫部。杀他个措手不及。以求自保。”

    布库里雍顺苦笑摇头道:“我刚发了誓,就要违背誓言吗?林麒贝勒还未走远,若是他知道了前脚刚走,咱们就偷袭了叶赫不,惹得他大怒,你们谁能抵挡得住?”

    众人闻言都不在做声,呼尔哈吉也觉得自己所说有些鲁莽,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说如何是好?”

    布库里雍顺霍然而起,大声道:“此次对鄂漠辉三姓或许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们也不要继续留恋这里了,不如尽起部族中所有的人,向北迁徙,一路上就说为是为林麒贝勒寻找人参娃娃尽一份心力,若是咱们真有危难,传到他的耳朵中,必然会来帮助,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鄂漠辉三姓,只有一个新的部族,爱新觉罗氏,林贝勒就是们爱新觉罗氏的第一个贝勒,他是我们爱新觉罗氏的首领,爱新觉罗,林麒!”

    布库里雍顺鼓动之下,一个新的部落诞生,爱新觉罗氏在布库里雍顺的带领下,打着林麒的旗号,不顾冬日的严寒苦难,一路向北,在野猪精的保护下,倒也没遇到太大的灾难,于第二年夏季到了牡丹江与松花江汇流地方,繁衍生息,称建州女真,姓爱新觉罗。布库里雍顺打着林麒的旗号,误打误撞,真就是让这一支部族在各种护佑之下,逐渐壮大起来。

    林麒自然不知道他有了一女真的名字,爱新觉罗林麒。他带着虎头走的很快,快得不过是一会的功夫就走出去了十几里地出去,这会达尔根若是再跟布库里雍顺打起来,林麒都不会回头看上一眼,他一个外人,能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样?难不成真的去当什么狗屁的贝勒?他实在没这个兴趣,更没那个时间。

    脱了纠缠,林麒带着虎头奔着达尔根所说的地方快行, 走了一炷香,经过二道沟,沿着布满大小砾石的小河沟前行。冰封雪盖下,小河竟然在个别地方赫然展示着潺潺流水。溪水清澈见底,冒有热气,乃是此处的温泉涌出,林麒心情大好,洗了把脸,把虎头也摁到水里,好好洗了一番,这孩子白嫩嫩的就是不爱洗脸,脏的很个小花猫一样,林麒一通折腾,师徒两个干净了许多,又歇息了一会继续前行。

    过了一片黝黑的林子,可也就到了姥爷沟了,两人越是向前,积雪也越来越厚。下面满是乱石,如果踩到石头上还好,要是踩到石头缝里,一脚下去直接陷到大腿根,一条腿就这样没了踪影,好在林麒和虎头体力都足,饶是这样,没等找到黄仙庙,天就已经黑了。

    兜兜转转的找了许久,月上中天才在半山腰见到一间破旧的不成个样子的小庙,庙已经不能用小来形容了,毫不起眼,就那么小小的一间,青砖,青瓦,立在大山深处,头顶飘着白云,屋顶上竟然还有鸟窝,一块黑色的匾额都瞧不出样子来了,上书三个字,黄仙庙,更让林麒惊讶的是,这么一座窝棚也似的小庙,竟然还有对联。

    左联是,庙小英灵在。右联是,家中保平安。还未等靠近,就见雪地中,两只小黄鼠狼警觉的瞧了瞧他俩转身窜进了庙里,林麒也不在意,带着虎头站到门前,四下打量了一下,深沉夜色中天空壮丽,在这小小的庙前,林麒竟然产生一种玄妙的感觉。

    既然是有求于人,林麒自然拿出拜山门的劲头来,并未莽撞推门进去,而是整肃了一下衣衫,朗声道:“同是世间修行人,千山万水来相认,不拜山头便锄地,但请道友开开门。”林麒这山头拜得倒也似模似样,礼数周全,这也是江湖上的规矩,刚到一个新地方,要做的事,可能会与某些管这一片的精灵鬼怪有关联,就需要你亲自去拜访,让人关照一下,省的以后出现过节,处处使绊子,也是你对本地精灵鬼怪的尊重。

    规矩有很多,拜山神有拜山神的规矩,水神有水神的规矩,黄仙庙虽小,但能抢命买寿,那也是有道行的仙家,林麒这是将自己放在了用辈分的身份来拜山,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毕竟他是龙虎山正儿八经受了符箓的。

    那里知道,林麒是做足了姿态,却是没人理他,半天连个回音都没有,林麒暗忖,莫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四下打量了一下,就是达尔根说的地方没错,既然人家不屑理你,林麒只好又道:“在下林麒,中原人士,到此来乃是求黄仙帮忙,若是有人在家回应一声……”

    仍是没人理他,林麒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举起手照着眼前这扇破门敲了敲,也未用力,中指刚碰到木门,破旧的木门就朝着他倒了下来,林麒急忙一躲,砰!的一声大响,木门倒地,溅起一团雪花,木门就摔了个四分五裂。

    林麒愕然,黄仙庙的门未免也太破烂了吧?怕是纸糊的都比这门强上三分,不由得借着外面月光向里面一看,就见小小的庙里,有个神龛,里面摆着一个泥胎神像,神像老旧也不知道矗立了多少个年头,但见上面的彩塑都没了颜色,但大体还是能看得清楚。

    神像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模样,面带微笑,甚是慈祥,身穿关东一代的小褂,大棉裤。神龛下面有一张残破的供桌,上面也没了东西,整个小庙甚是凄凉冷清,林麒就不明白,既然有道行在,怎地庙就破成了这个样子?

    所谓的黄仙就是黄鼠狼,在关东之地,流传着黄鼠狼会邪术,如果一个人救了黄鼠狼,那么这辈子会很好运,但他的下一辈就会受到迫害。如果一个人害了黄鼠狼,那么他会与一只小黄鼠狼一起吊死。也就是说,碰见黄鼠狼就是晦气。

    林麒自然是不怕晦气的,但见庙中无人,只有两个小黄鼠狼在供桌上,瞪着两只溜圆的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他,觉得有些丧气,翻山越岭的到了这,若是没点线索,怎么也舍不得离开,既然不出来,那逼出来就是了。

    林麒先是上前朝着黄仙神像躬身一礼,朗声道:“黄仙,黄仙,咱们都是修道之人,本是一家,大老远来了,怎么也不出来一见?未免太不把我当个事,既然不显身,我就斗胆请一请。”说着话掏出一张黄符,念诵咒语:“ 吾在此处划井格,吾在此处划井格,划在吾底万丈坑,倘若有邪师妖魔法,反手踏在坑井存,踏在楠里不容情,一切魑魅魍魉化风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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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章 黄三姑

    林麒这个咒,叫做铜楠杆铁桶杆符咒。顾名思义就是个禁锢的咒语,布置下个小阵法,小庙里不管什么东西,都再也无法出庙,外面的也进不来,黄符甩出,占据了小庙天门位置,散发出淡淡金色光芒,映射在两只小黄鼠狼身上。

    两只小黄鼠狼多少有些道行,却被林麒甩出的黄符散发出来的凛凛神光照的有些慌乱,其中一个顶不住,尖声道:“黄二爷不在家,你这汉子是何来历,为何硬闯我黄家地方,还要禁锢住我等?莫非是来搅事的吗?”

    虎头见两个黄皮子会说话,惊奇道:“这两个小玩意还能说话?真好玩,来陪小爷我玩耍会!”虎头张开小手,就要去扑,林麒哪敢让虎头折腾,小庙已经残破的没了样子,若是任由虎头胡闹,怕是用不了一时片刻,小庙就只剩下一堆瓦砾了。

    林麒急忙呵斥住了虎头,笑着对供桌上的两只小黄鼠狼道:“我也是个修道之人,还是个倔强的脾气,咱们废话也不要说了,我来求见黄仙家,是有事相求,今天要是见不到黄仙家,也就不走了,就跟你俩耗在这里,看看你们耗不耗得过我。”

    小黄鼠狼气极,尖着嗓子道:“你这白脸汉子好不晓事,有事来求黄仙爷,猪头也不带来一个,贡品,长香也不见,那里是求人的模样?还大言不惭要跟爷爷我耗下去,我劝你那里来的回那里去。黄仙庙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莫要打错了算盘,惹祸上身……”

    林麒笑道:“我可是照规矩拜了山头的,你家黄仙拿起架子不见我,那也不是规矩,我又不是乡野村夫民妇,为何还要揣个猪头来?两位小仙,我实在是有事相问,莫要耽搁太久,还请给黄仙通报一声。我也承你们这个情!”

    “快走。快走,没的商量,若在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小黄鼠狼尖声大叫。蹦蹦跳跳。有些不耐烦起来。

    关东之地是野仙的天下。佛道两教很少有在关东之地落地生根的,这里委实太过荒蛮,人烟稀少。传教也没意思的很,两只小黄鼠狼道行还浅,不知道天外有天,以为林麒不过是一普通汉子,顶多有点邪门本事,不由得放恣起来,对着林麒吱吱呀呀的尖叫不停,看样子林麒再不走,就要对付他了,其中一个小黄鼠狼不知从那找来一根麻绳,呲牙咧嘴,装模作样的要跟林麒换命。

    林麒笑着对那小黄鼠狼道:“你吊吧,我不动,就在这瞧着,看看你能不能换我一命!”说完气定神闲的瞧着两只小黄鼠狼,两只小黄鼠狼见吓唬不住林麒,就有些骑虎难下,尤其是那个拿绳子的,绳套都打好了,吊在房梁上,正犹豫着是不是往脖子上套,犹豫了半天也没套,反而求助似的看着旁边的同伴,问道:“他不害怕,咋整啊?”

    旁边那个小黄鼠狼身形比它还小上一些,尖声道:“那就你套呗。”稍微大些的黄鼠狼脑子像是有些不大好使,听了真要往里套,好在还没傻到家,套到一半又问:“那我要是换不了他的命不就白死了吗?”

    小个的黄鼠狼道:“你不试试,咋就知道换不了他的命啊?你试试吧。”

    大点的黄鼠狼道:“我道行不够,要是换不死他,我死了,可咋整啊?”

    眼前这一幕着实让林麒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我跟你无仇无怨的,你跟我换的什么命?缺心眼呀你?我是来请见黄仙的,你帮我通传一声不就行了,见与不见,又不是你说的算。”

    大点的黄鼠狼道:“二爷真不在家啊,就剩三姑守着家门呢,还受了伤,二爷走的时候不让三姑管事了,白脸汉子,你来的不是时候啊……”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拽着那根绳子,犹豫着是不是要跟林麒换命试试。

    林麒见它还拽着绳子不放,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去请你家三姑出来,把绳子放下吧,你换不了我的命的。”

    林麒也是好心,谁知那大点的黄鼠狼听他这么说,绳子反而拽紧了一些,道:“你哄骗我,你要不怕我,干啥让俺放下绳子?三姑说了胆气弱的才会这么说,我就跟你换命!”说完竟然真的伸脖子进去,嗷!一声尖细的惨叫,身体晃悠起来,一双小眼睛却妖异的死死盯着林麒。

    林麒还从未见过这么傻的精怪,不由得也有些生气,好心跟你说话,却非要换命,也就是碰到了他,若是碰到个普通百姓,还不就被你害死了?也不去救那缺心眼子的小黄鼠狼,悠哉的瞧着黄鼠狼在那伸着舌头蹬腿,说来也怪,就这么会的功夫,林麒竟然觉得真有一股怨念,带着瘟煞的力道缠绕住了他的脖颈。

    只不过这力道太过微弱,林麒连声咳嗽都没有,伸手激发出一道纯阳热力,在脖颈上一抹就将这瘟煞的力道抹了个干干净净,倒是那小黄鼠狼吊住了脖子,四肢乱舞,双眼翻白,舌头吐出,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叹息,道:“傻孩子,他的命可是你换不来的。”

    声音娇柔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子,有些幽怨,仿佛是深闺之中痴情怨妇的呓语,林麒不由得抬头朝庙后面看,见后面的墙角旮旯还有一扇小门,小门忽地被一阵阴风吹开,一道黑气如刀急掠,将吊住小黄鼠狼的绳子割断,小黄鼠狼噗通!跌落到地上,翻着白眼看着林麒,尖声尖气道:“好个白脸汉子,果然是换不了你的命,可我为啥换不了你的命呢?……”

    林麒也不再理会它,向着后面小门抱拳道:“在下林麒,求见三姑,有事相询。”

    “小八,你守着庙,小九你带着林公子过来,”幽怨的声音说完再就没了动静,小黄鼠狼听了召唤,两条后腿站起来,朝着林麒招招手,就朝后面而去,剩下那个叫小八的黄鼠狼还拿着绳套子在那嘟囔:“为啥换不了他的命呢?……”

    林麒带着虎头走到小庙的后门,径直出去,便见这里竟是别有洞天,小庙建在山腰,穿过后门,就到了一处山谷,山谷也不大,却是温暖如春,雾气蒸腾,右边有一处温泉,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

    这夜是十五,夜色好的不得了,一轮圆月照的这个晚上犹如白昼一般,但在如此冬天中,却凭白多了一份凄清,林麒向前一瞧,不由得出了下神,但见山谷之中一块平坦地方,差不多有一百多只黄鼠狼,排列得整整齐齐,正恭恭敬敬的拜月。

    黄鼠狼们先是仰头对着月亮深吸一口气,然后五体投地磕上一个头,再仰头深吸,再磕头……如此的往来反复,这些黄鼠狼俱都跟野狗一般大小,看上去都是有些道行的。

    黄鼠狼拜月乃是传闻,林麒也没见过,眼前这番景象也是令人叹为观止,月亮乃是极阴之物,黄鼠狼是畜类,属于太阴之物,想要修成精,就必须吸收月光的精华,相传,在月宫中有一只大蟾蜍,它吸取了天地的灵气,修成仙道。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散发出纯阴的灵气,希望人世间的畜类,能够像他一样得道成仙。

    修仙修的就是阴阳,太阴之物的黄鼠狼自然就要拜月,吸取月光精华,纯阴之气,所以黄鼠狼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就会学着人的样子,对着月亮膜拜,所谓的人有人道,兽有兽道,也就在于此,能拜月的黄鼠狼都是有些道行的了。普通人若是碰见黄鼠狼拜月,赶紧有多远躲多远,你要惊饶了它,小则性命不保,大则祸及三代。

    在这些黄鼠狼身后,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斜卧着一只体型更大的黄鼠狼,月光下它的毛发迎风微微而动,一双小眼睛黑漆漆的,黑色的鼻头,样子很是慵懒,与众不同的是,它跟人一样身上穿着衣衫,上身穿着的是一件精致的红色夹袄,下身穿着一条翠绿的裤子,俗话说,红配绿,赛狗屁,说的就是红色和绿色的衣衫不能搭在一起穿,颜色太显眼,显得不伦不类的土气。

    但就是这么红配绿的鲜艳衣衫,穿在这只黄鼠狼身上,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婀娜,尤其是这只黄鼠狼带给林麒的感觉,竟然是忧伤,无比的忧伤,如同悲秋的女子在思念远方征战的情人。

    不用问就知道,这只大黄鼠狼定然就是黄三姑了,说实在的,林麒这辈子遇到的见到的,也算是不少了,算得上见多识广,但委实还从未见到过一只如此忧伤的黄鼠狼,但看她半卧在青石上面,幽怨的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时而轻声的叹息一声,那神态,表情,真跟一个幽怨的女子没有半分区别,林麒都忍不住要为他鞠一把同情之泪了。

    她怎么就能忧伤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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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一章 冒充

    林麒望着青石上的黄三姑,笑道:“如此良辰夜景,三姑对月舒怀,真是好雅兴啊。”

    黄三姑微微叹息一声道:“我也想动弹动弹,奈何童子关被打伤了腿,无法跟你见礼了,失敬,失敬!客人是从中原来的?”

    林麒应了声是,黄三姑语调缓慢问道:“中原真如别人说的那样是花花世界吗?尤其是苏杭二州,听说那里,摩崖碑刻遍布,珠帘玉带、烟柳画桥,万千姿态、蔚然奇观,山清水秀、风情万般,乃是红尘中一等富贵风流之所在。可惜我生在关外苦寒之地,无缘一睹风采……”

    黄三姑是成精的黄仙,却仰慕中原之地,看样子幽怨多半于此有关,林麒心中暗忖:也就是在这苦寒之地,地广人稀,你才能修炼成仙,若是到了中原,人口众多,怕是你修炼不成,就要惨遭人手之害了。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拱手道:“既然三姑有这个心思,总有一日去得,不过就是早些晚些罢了,不必感怀。”

    林麒几句话颇对黄三姑的胃口,对他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能给你办到的,总不会推辞,别看我腿上受了点伤,但过了童子关,道行也长进了些。”

    关东有五仙,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俗称“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与人相居相伴,是亦仙亦妖的灵物,如果侵犯了它们,使五大仙家受到损害。它们就会用妖术进行报复,相反若是敬奉它们,它们则会保佑人们平安,家业兴旺,福延子孙。因此关外许多人家都供奉五大仙家来当保家仙。

    五仙要成精必要过童子关,人关,车马关,生死关,最后是天关。每过一关道行就会长进一些,每过一关就会有所变化。比如能后腿站立。能人语,能脱去兽形,能成人形,能变化等等。每一关无不是吃尽苦头。生死一线。

    所谓的三关八难。头一道便是童子关。童子关就是无知童儿的关,童子年纪幼小,不懂得害怕。又十分的淘气,为了好玩,看见蛇、鼠、刺猬、黄鼠狼等就打,打而不死,虽是伤痕累累也是过了关,但未准能活下去,此时是它们是最虚弱的时候,过童子关不死,道行才能长三分,所以说关关有难,有时还不止一难。

    二道是成人关,成人关就是被成人抓住扒皮抽筋,或是当场被乱棍打死,人们吃五仙儿,也是成人关的一种,三道是天雷关,五仙儿到了一定的气侯,便有天劫,大都是天雷追劈,躲过天劫,才能入录仙籍,算是最下等的仙儿,要想成为上仙,那还不知道得修行几千年,过多少难关。即使如此,五仙也不是所有的都能变化,只有活过几十年以上才能修炼,所以才最是羡慕人身。

    黄三姑就是其中一个极其羡慕人身的,她总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该生而为人,不该生而为兽类,就算是兽类,也该出生在中原繁华之地,而不是塞外苦寒之所,常常因此感怀,更是羡慕中原文化。

    却是不知道,中原固然这样那样的好,和尚道士民间高人也是数不胜数,若是生在中原之地,断然没有修炼成仙的可能,何况中原的百姓只认仙佛,不认野仙,不如这里的蛮族百姓对他们敬畏,在中原百姓眼中,兽类修炼成精的都是妖。更遑论有不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和尚道士了,那时候灾劫就会更多。

    这些话林麒也不能与黄三姑明说,只是对她道:“三姑兰心蕙质,只要潜心修炼,待道法大成,想去中原也就去了,在下不才,等三姑到了中原愿为向导,也算是交个朋友。”

    林麒话说的四海,却也没有大包大揽,明里的意思是能不能成朋友还得看黄三姑的,黄三姑没他那么多弯弯绕,问道:“你找我们到底所为何事?”

    林麒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叶赫达尔根说他家曾有一颗千年人参,是成了精的,送给了黄仙家,在下需要人参娃娃救病治人,也不需要多了,只要一两左右就行,不远千里前来相求,还请三姑多多帮忙。”

    来的时候,楚韵跟林麒说过,人参娃娃不需要整个的,只要一两左右就可入药。

    黄三姑听林麒说完,啊的一声道:“是这个样子啊,你若是早到两天,趁着我家二爷在,向他哀求,看在治病救人的份上,应该会给你一些,不过二爷带着人参娃娃出门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何况就算回来,人参娃娃也带不回来了。”

    林麒本以为讨要人参娃娃必然挫折多多,但听黄三姑的意思,只要自己好言详说,黄二爷也不那么吝啬,他却不知,关外野仙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般凶恶,大多走的都是正道,也明白兽身修炼不易,若是走了歪门邪道,必然天地不容,若是行善积德,劫难相对来说就会少一些,是以大多数都是护佑百姓,守护一方,当然也不缺一些个胡作非为的,但这样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天收了,就被一些道行高的野仙收拾了。

    林麒急忙问道:“为何带不回来了?”

    黄三姑道:“胡三太爷千年大寿,关外所有仙家都去贺寿,我家二爷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用人参娃娃做贺礼,既然是贺礼,又怎么还能带回来?”

    人参娃娃乃是参精,天下无双的宝物,黄二爷竟然为了拜寿,就送了出去,这位胡三太爷又是何等人物?不由得问出来:“我自中原而来,不曾知道胡三太爷的威名,三姑可否为在下讲解一二?”

    黄三姑道:“胡三太爷在众仙家中道行最深,他察人间善恶,悉百姓祸福,保家宅平安。系关东之仙长,仁厚慈善,道行高深,解灾灭难,化险为夷。丈义疏财,有求必应,是为保家之仙。”

    黄三姑面带崇敬,言辞之中把个胡三太爷说的天上绝无,地上仅有,林麒不禁骇然,一个野仙竟然有如此大的威望?听黄三姑说胡三太爷已是千年的寿辰,那就是千年的狐妖了,必然是道行高深,更难得的是,黄三姑真心崇敬,绝无半点虚假,说明胡三太爷必然有过人之处,心中也不禁悠然向往,想要一睹这位关东野仙之长的风采。

    黄三姑本就孤傲,常常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今日碰到从中原来的林麒,不知怎地就聊的投机,忍不住话就多了起来,接着道:“据传,几百年前,关东之地越来越多的兽类集天地精气,聚日月精华,修炼成精。”

    成了精之后,就觉得与众不同起来,呼风唤雨,四处搅扰,有的索取贡品,有的祸患乡里,闹腾的民不聊生,惹得天上神祗大怒,命五雷神君带领天兵天将到关东,把一众妖仙全部灭掉。

    五雷神君接了法旨,带领本部天兵天将,布下天罗地网,打杀了不少为非作歹之徒,但一些修正道的仙家也跟着遭了秧,眼见如此下去,就要绝了关东仙家一脉,这时候来了个白脸的汉子,说他也是关东的狐仙,来此为众仙家求情,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祈求神君饶了众生灵。

    五雷神君并未将狐仙放在眼中,言道:吾乃是奉玉帝谕旨,前来降妖除魔的,那能是你几句话就了解的事情?

    狐仙就说:杀生过多,难免有违天意,天道仁慈又怎么忍心伤害我等?我虽不才,却愿意将这些精怪,度化正道,护佑百姓,造福一方,若是不成,神君可将我定罪,那时候天神再降下祸患,也是罪有应得。

    五雷神君见他心怀仁慈,也不忍心拒绝了他的请求,急忙向天帝奏报狐仙所说的话,天帝听了,觉得狐仙说的也有道理,便封这狐仙为关东野仙之首,掌生杀大权,统领群仙,立下规矩,以便约束,而这位为群仙出头,救了所有仙家一命的就是胡三太爷。

    林麒听了默然不语,神话传说,大多是以讹传讹,但也必有来历,想必胡三太爷当初是为关东野仙出过头,才会有此威望,加上道行高深,奉为首领。胡三太爷约束关东野仙走正道,救人治病,护佑百姓,也当得起一声太爷的称呼。

    林麒想到这,就听胡三姑幽怨道:“若是我不受伤,给胡三太爷拜寿必然有我一位,哎哎!好苦的命!”

    黄三姑又开始幽怨起来,林麒眼见它如深闺怨妇一般,眉眼忧愁,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脑子一转,有了主意,对黄三姑道:“不瞒三姑说,我乃是五雷神君的弟子,实在没有想到,在下与关东仙家竟有如此渊源,三姑若是信得着在下,就让我瞧瞧你的伤势,若是能治得好,在下陪着你一同去见胡三太爷,前去拜寿,岂不是好?”

    黄三姑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麒问道:“你真是五雷神君的弟子?”

    林麒笑道:“就给三姑露上一手。”说罢,念诵五雷咒,一道黄符甩出,咔嚓一道惊雷闪现,惊的黄三姑目瞪口呆,咂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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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二章 打上门来

    提起正一教祖庭,龙虎山,中原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五雷大法更是闻名天下,但在关外知道的可就不多了,胡三太爷那一辈的仙家肯定知道,若是胡三太爷见林麒露了这一手,来历也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像黄三姑这样的小辈,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眼见林麒能够招来天雷,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林麒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的话更是大言不惭,眼睛都不带眨的,就算被识破那也没什么,胡搅蛮缠都能缠到五雷神君上去。之所以敢张口就来,也是因为黄三姑口中的五雷神君是谁,林麒也是不知道,道教之中雷部众神很多,元帅五名,神将三十六名,俱都是有名有姓的神祗,胡三姑说的含含糊糊,林麒也就冒充的含含糊糊,真要较真,找这些神将中一个荒僻些的名字冒充,难不成黄三姑还能上天上查去不成?

    若说被识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林麒要做的就是哄骗了黄三姑跟他一起去拜寿,找到人参娃娃,其他的随遇而安就是,是以林麒面带微笑,颇有几分高人的模样,他本就俊秀,又显露出一手驭雷的本事,看得胡三姑也是小眼睛一亮。

    黄三姑柔声道:“小冤家,就让你瞧瞧我的伤,若是能治好了,也值得陪你走上一遭。”

    虎头愣头楞脑的问:“师傅,你啥时候会瞧病了?”

    林麒笑着摸了摸虎头的小脑袋,道:“为师本事大的很。些许小病算得了什么?你就在这看着为师的手段吧。”说着一步跃到青石上面,拜月的黄鼠狼见林麒鬼魅般的到了青石上,都吓了一跳,急忙朝黄三姑看去。

    黄三姑嗔骂道:“看什么看?治病没看过吗?都好好修炼,那个不好好用功,二爷回来少不了打你们板子!”

    黄三姑在这些黄仙中甚有威信,否则黄二爷也不会让她看守门户。百十来个黄鼠狼听了,谁也不敢吱声,继续拜月磕头,吸纳月光精华。黄三姑哼了一声。甚是轻蔑,对她这些同族颇为瞧不上,撩起绿色的裤脚,林麒一看。胡三姑右脚伤的不轻。像是被人用铁器打伤。脚踝都变了形状,怪不得斜卧在青石上面。

    林麒皱眉道:“三姑这伤势,我暂且一试。也不敢说就能完全治好了。”

    黄三姑斜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比你也大不上几岁,叫的什么三姑,叫我一声三姐就成。”

    林麒是给根杆子就能顺着爬上去的人,没杆子都想蹬鼻子上脸,更别说给台阶了,立刻就换了称呼,道:“三姐,我这有一瓶大还丹,外治筋骨皮,内治一口气,你试着吞一颗,再捏碎了往脚踝上涂抹,看看管不管用。”

    说着从坏中掏出个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两颗黄豆般大小的药丸,递给他黄三姐,林麒这一声三姐,叫的他三姐心中甚是欢喜,就觉得中原人物果然不一样,接过来闻了闻,药丸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气,吞了一刻,捏碎了一颗涂抹在脚踝之上。

    所谓的大还丹,其实就是楚韵临来的时候给他炼制的一瓶药丸,管跌打损伤,内腑若是受伤不重,也有疗效,但绝对不是什么大还丹,真正的大还丹乃是少林寺独家药丸。据说能起死回生,而且有疗治一切内、外伤及增加功力之效。甚是珍贵,林麒也是平时听无相说起,为了显示药丸的贵重,张口就来,也别说,楚韵医道的确是冠绝天下,就这么两颗不起眼的药丸,黄三姑吞下之后,顿感精神爽利,口舌生津,脚踝处凉丝丝的甚是舒服,眼见着青肿就下去了不少,欣喜道:“呀,弟弟,这大还丹果真好用。”

    林麒见管用,也是松了口气,虎头却是瞧得清清楚楚,嫩声嫩语的道:“师傅,你手上拿的药丸不是楚韵叔叔给你炼制的吗?我记得他说叫什么玉露丸来着,怎么又叫大还丹了?”

    林麒恨不得把虎头的嘴给缝上,却是理直气壮的对虎头道:“你知道个什么,这药是为师自己炼制的,就叫大还丹!”林麒一瞪眼,吓得虎头不敢说话,林麒嘿嘿一笑,对他三姐道:“这孩子是我的一个徒儿,年纪幼小,胡乱说话,三姐莫怪。”

    黄三姑瞧了瞧虎头,笑道:“如此可爱的娃娃,三姐我怜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见怪了?这娃娃俊俏,真跟那人参娃娃一样招人疼爱,除了没胡子,也看不出分别来。”

    林麒脸皮都不要了,三姐都叫出了口,为的就是人参娃娃,听黄三姑提起,不由得道:“黄二爷走了几日了?咱们可否还能追上?”

    黄三姑道:“两日前走的,你若是早到两天也就遇见了。”

    林麒暗叫倒霉,若是不管女真人的闲事,也就耽误不了这功夫,此时说什么也是晚了,急忙道:“三姐,不如咱们这就去追二爷去吧,追上了,也好带着咱们一道去贺寿,这般等下去,错过了拜寿的日子可是不好。”

    黄三姑叹息道:“三姐说陪你走一遭,就不会哄骗你,如今脚踝是消了些肿胀,奈何还是走不得远路啊。”

    林麒着急赶路,想着若是能追上黄二爷最好,也就不用跟胡三太爷打交道,或许就能要上一两人参娃娃,关外地广人稀,穷山恶水,若是四处乱找,难免又跟先前一样摸不着门路,可黄三姑说的也是实情,人家脚上有伤,难道还能强绑了去?

    正不知所措,却听虎头大声道:“师傅,俺力气大,让俺背着你三姐不就行了吗?”

    林麒双眼一亮,对黄三姑道:“三姐,我这徒儿别看年纪小,却是天生的阴童子,力气大的没边,不如就让我这徒儿背着三姐去追二爷,你看如何?”

    黄三姑推三阻四的无非是想让林麒背他,但那孩子吵嚷着要背,也是没了理由,无可奈何道:“也好,就让他背着我吧,我安排一下家中的事情,这就跟你走。”

    说罢黄三姑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走到那群拜月的黄鼠狼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那些个黄鼠狼人一样点头应下,林麒眼见她安排完,就让虎头过去背黄三姑,但还没等虎头过去,看守门户缺心眼叫小八的小黄鼠狼尖叫着跑了进来,大声叫嚷:“不好了,有个阴阳脸的汉子打进门来了……”

    小黄鼠狼一声尖叫,震动山谷,所有的黄鼠狼听闻有人打上门来,都不在拜月,窜到黄三姑身前,仰头瞧她,等她发号施令,黄三姑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黄仙庙在这一带还真没有谁敢上门来找事,不光是二爷厉害,就是手下这下晚辈,各个也都有二百多年的道行,那个不长眼的就敢到黄仙庙来惹事?

    黄三姑忍不住怒气冲头,就要带着一众黄鼠狼出去迎敌,林麒却是心中一动,这天下阴阳脸的人可不多,有本事能打进来黄仙庙的那就更不多,莫非是师兄跟过来了?想到这林麒急忙道:“三姐,切莫着恼,先让小弟去看看。”

    林麒刚动,虎头却先窜了过去,嘟嘟囔囔道:“师傅刚认了三姐,就有人来搅扰,真不懂事,师傅别急,徒儿替你打发了……”说着进了小庙的后门,林麒急忙跟了上去,到了庙门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刚要迈步进去,里面晃出个人影来,斗大的拳头一拳打在林麒脑袋上,将他打了个跟头,接着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大声道:“小林子,你他娘的再跑啊!”

    林麒抬头一看,一张阴阳的丑脸,瞪着环眼,怒气冲天的瞧着他,不是周颠还能是谁,林麒心中有愧,眼珠子急转,就想怎么哄骗了周颠,虎头却从后面探出脑袋来,笑嘻嘻道:“师傅,是师伯来了,俺不敢打他。”

    其实周颠人影一晃,林麒已经知道是他找过来了,否则也不会挨上一拳,事情是他办得不太地道,将周颠扔下,带着虎头来了关东,却没想到周颠竟然能够找来,当真让林麒诧异,知道闯进来的是周颠,也就不躲,硬挨了一拳,周颠气性也就能小上一点。

    黄三姑不知道其中纠葛,眼见林麒被打在地,不由得恼怒起来,大声道:“那里来的浑人,敢到黄仙庙来闹事,小的们!”她一声小的们,所有的黄鼠狼都朝周颠看去,一双双小眼睛露出阴狠光芒,那叫小八的小黄鼠狼听到黄三姑喊叫,也急忙拿起绳套,对着周颠,又要朝脖子上套。

    眼见着场面就要不可收拾,林麒急忙站起来,挡在周颠身前,讪笑着对黄三姑道:“三姐,这位不是外人,是我的师兄,名叫周颠,我不告而别,他这是生我的气了,千万不要大动干戈,有话好好说,来来,大家认识一下……”

    林麒还没说完,周颠蹦跳着指着他鼻子骂道:“小林子,怪不得你撇下我偷跑,原来是到这来认野姐姐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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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三章 疏忽

    周颠本来就混,见林麒管个黄鼠狼叫三姐,忍不住出言讥讽,林麒生怕他坏了事,一捂脑袋,哎呦道:“好疼!”周颠吓了一跳,下面的话就没说出来,急忙抓住林麒问道:“小林子,你怎地了?可别吓我,刚才那一拳,也没使大劲啊,难不成还能打坏了你?”

    林麒趁机急忙轻声对周颠道:“人参娃娃下落就在她身上,你若是想跟来,就少说话。”

    周颠哼的一声将林麒推了个跟头,刚要对着林麒怒骂,却见他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到了嘴边的话竟然又咽了回去,说起来周颠火大,也实在怨不得他,本来说好两人一起到关外寻找人参娃娃的,他陪着林麒和冷谦到了当年秦皇出海之处,林麒哄骗他去找什么海图,等他回来,林麒和虎头连个影子都没了,一问冷谦才知道林麒将他给甩了。

    周颠大怒,将个冷谦独自扔在了海边,径直奔了关外,到了关外死冷寒天的,也像林麒一样兜兜转转,吃了不少的苦头,林麒好歹知道长白山一带有叶赫达尔根这么个人,他来找林麒可就是大海捞针了,几个月下来,心头火气越来越大,已经按捺不住要回中原,恰巧在这时候,碰到了叶赫达尔根带着叶赫部的勇士垂头丧气的回转。

    周颠上前就问达尔根见没见过一个中原男子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娃娃,叶赫达尔根一听,是来找林麒的。怒从心头起,但周颠长得太过奇异,不像是普通人,也不敢将他怎么样,言语之中却是骂骂咧咧的,也不说见没见过。

    周颠是浑,却也不傻,眼见这蛮族汉子听到问起小林子,就怒气上脸,必然是见过的。抓过来好一顿揍。本来就挨了顿收拾的叶赫部几十个人,又让周颠梳理了一遍,周颠手下没个轻重,这些人眼见来了个更凶恶的。急忙哀求。叶赫达尔根无奈。只得将林麒的事说了一遍,还告诉了他黄仙庙的所在,周颠便急不可耐的找上门来了。

    周颠见林麒服软。哼哼了两声,终于忍住没再说什么,林麒松了口气,嬉皮笑脸的对黄三姑道:“三姐,些许误会,不必放在心上,我这师兄也是五雷神君的弟子,也是个有本事的,事不宜迟,我看咱们还是边走边聊的好……”

    黄三姑颔首,又嘱咐了那些个黄鼠狼几句,趴在虎头的身上,跟着林麒出了黄仙庙,黄三姑坐地户,一山一水一石都熟悉的很,指点着道路朝更北的方向而行,林麒和周颠也拿出手段,身形急纵,快若奔马,虎头人虽小,背着黄三姑却若无物,如此这般奔走了一个时辰,已然是走出了一百多里地去,月光明亮之下,就见一个阴阳脸,一个白脸的男子,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背着一只大黄鼠狼,快得不像话的踏雪而行,如此情景委实诡异无比,便是有些个精怪见了,也不敢招惹。

    越往北走,越是寒冷,越是荒凉,一路上一个人影不见,一户人家不见,仿佛就是到了一个天地初开的荒蛮世界,林麒路上跟周颠赔了好大的不是,周颠也解了心怀,有说有笑起来,不知不觉的到了一处林子,虎头背上的黄三姑,忽地尖叫了一声:“坏了!”

    林麒骇了一跳,急忙问道:“何事?”

    黄三姑叹了口气道:“咱们去拜寿,难道空手不成?旁个不管是那路的仙家,必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寿礼,我黄三姑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就这么空手去,岂不是将脸面丢了个干干净净?”说完看向林麒,又道:“你比我更甚,三姐我顶多是丢了面子,你可是要求人办事的,我家二爷将人参娃娃做贺礼送给胡三太爷,东西可就是胡三太爷的了,你去求人参娃娃,空着手,未免太过难看!”

    林麒楞了一下,还真没想到寿礼的事,急忙道:“那就快快赶路,最好赶上黄二爷。”

    黄三姑幽幽叹息一声道:“我家二爷也有六七百年的道行了,早走了两日,岂是咱们追得上的?就算追上了,你讨要人参娃娃,我家二爷该拿什么给胡三太爷贺寿?你若是有东西换也罢了,没东西,怎么就能给你?”

    林麒道:“我又不要多,只要一两左右足矣,不耽误二爷贺寿!”

    黄三姑嗤的一声笑道:“且不说你能不能追上二爷,就算追上了,二爷跟你又没交情,那人参娃娃是成精的草仙,能有多重?九两,顶天了吧?你要去一两,岂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如此贺礼该有多难看,你觉得二爷就会给你?”

    林麒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无奈掏了掏怀里,穷鬼一般,什么好东西都没有,除了一根红绳,就剩下呼尔哈吉家拿来的那根六两左右的人参,不由得掏出来问黄三姑:“三姐,我拿这六两的人参,换人参娃娃一两,你觉得二爷能答应不?”

    黄三姑轻蔑的瞧了瞧林麒手上干巴巴的人参,呸了一口道:“人参这种东西,差一钱就是天差地远,你手上这玩意,莫说二爷不当个事情,你若是想要,你家三姐都能给你找个百八十斤来,个个都比你手上的大些,你信不信?”

    林麒惦着手里这根六两左右的人参,哭笑不得,心里这叫一个堵得慌,恼怒之下就想扔了,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又揣回怀里了,扭头看了看虎头,虎头吓得急忙单手抓住背后的大铁椎,生怕林麒把他这唯一的物件当寿礼送出去,搞得林麒哭笑不得,那玩意就是个黑乎乎的大铁锤,白给都嫌沉,也就虎头当个好玩意。

    随即又看了一眼周颠,问道:“师兄,你有啥好东西没有?能当做寿礼的?”

    周颠瞪着环眼道:“我比你还穷,你问我?不是我说你,怎地还真将这些个精怪当个事情了?咱们乃是名门弟子,虽然被龙虎山除了名,但符箓之术还在,修的也是大道,能去给野仙拜寿都是给它们面子了,照我看,找个村落,置办上二斤寿面,捏两个寿桃,就算全礼了,还要怎地?”

    周颠话说的这叫一个难听,林麒为什么不带他来?就是因为这个,一张嘴就要得罪人,现在是求人办事,不是人家求你办事,求人办事就要有个求人办事的态度,扯的什么名门正派?说的什么精怪?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果然周颠话一出口,黄三姑就尖声道:“精怪怎地了?你这阴阳脸的丑八怪,瞧不起个谁来?来来!你家三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口没遮拦的夯货……”

    黄三姑蹦跳着要从虎头身上下来跟周颠比划比划,周颠脸上带过一丝嘲讽神色,说到底周颠还是在龙虎山上待出了毛病,有些个名门正派弟子的傲气,总觉得自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天下间的孤魂野鬼,精怪,见了就该退避三分,难不成还要他们退避三分吗?却没想到,此处乃是关外,不是中原,关外的这些野仙,没几个知道龙虎山正一教的。

    林麒那能真让两人打起来,急忙对周颠道:“师兄,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拆台的?”

    周颠委屈道:“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不是为了帮你,难道跟你一样,找个老娘们认姐姐来了啊?”

    林麒叹息一声道:“师兄,你若是真心帮我就少说两句,算我求求你了,成不成?”

    周颠眼见林麒为难,不在说话,林麒急忙又对黄三姑道:“我这师兄性子直,就因为这,往常没少得罪人,三姐大人大量也不必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还是琢磨琢磨找些寿礼的事吧,三姐说的没错,的确是我大意了,事到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不如咱们一边走,一边想办法,实在没有,到了地方,三姐和我分开就是,我自个找胡三太爷讨要人参娃娃去,丢脸也是丢我的,你看如何?”

    林麒算是想明白了,在江湖上混,最要不得的就是这张脸皮,何况关东之地,谁又认识他林麒了?实在不行,那就硬抢,凭着他和周颠虎头的本事也未必不能抢过来,现在他终于理解师傅周兴当年为何那般的脸皮厚了,实在是因为脸皮厚才混的开,若不是他脸皮厚,黄三姑能带着他来拜寿?脸皮太薄寸步难行啊。

    黄三姑成了精的黄仙,见识也不算少,看出来周颠是个浑人,也不在跟他斗气,幽幽道:“也只能是如此了,不过三姐还是劝你一句,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送礼人,还是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好说话。”

    林麒笑着点头,却也没个好主意,几人继续赶路,林麒暗里琢磨了半天,也没个奈何,他实在是比鬼都穷,眼见就要出了林子,忽地前面路上远远似乎有四盏灯火亮了起来。若是飘飘忽忽的也就罢了,或许是有人赶夜路,但这两盏灯火却是一跳一跳前行。

    林麒心中一动,急忙拉住周颠,虎头,闪到一颗巨大的白杨树后面,探头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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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四章 巧取

    此时那两盏灯笼又近了些,红红的有些暗淡,林麒仔细去瞧,隐约看得清楚,那里是什么灯笼,就是两只大兔子眼睛散发出来的光芒,这两只兔子大的吓人,跟野狗差不多大小,左边的通体漆黑,右边的雪白无比,眼睛俱都散发出红光,看起来丝毫没有普通兔子的温顺可爱,反而阴森森的甚是诡异。

    兔子精!林麒惊讶无比,想不到关外的兔子都能长这么大,还能修炼成精,更让他吃惊的是,两只兔子都穿着衣衫,上衣是关东的小夹袄,下身宽裆的裤子,直起来走路,跟个人一样,兔子耳朵大,脚又太小,走的七扭八歪,跟两个小脚老太太也似。左边黑色的兔子肩膀上还扛着一只七彩的玉如意。

    七彩如意黑暗之中散发出莹莹华光,一看就是贵重之物,如意的形状像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看起来晶莹剔透,有光泽。取如意之名,表示吉祥如意,幸福来临,是供玩赏的吉利物件。七彩玉石世间罕见,如此叼啄,显然是出自极高的艺人之手,林麒虽然不懂得玉石,却也看得出来是个好东西。

    林麒觉得奇怪,如此好东西,怎地就落到了两只兔子的手里?就见两兔子扛着如意向北而行,口吐人言,黑兔子尖着嗓子道:“老白,咱哥俩有了七彩玉如意,胡三太爷一定喜欢,也不枉咱哥俩刨了几个月的土。”

    白兔子道:“你操心忒多,如此神异之物。胡三太爷定然喜欢的紧,肯定会准许咱哥俩立堂口的,有香火供奉了,仙家榜上也就有咱们兄弟一席之地,嘿嘿嘿嘿……”

    所谓的开堂口,也就是胡三太爷立下的规矩,不是所有的野仙都有堂口,只有一些有功德,道行高深,真心修炼。积德的精怪。胡三太爷才准许立堂口,立了堂口也就意味着精怪可是附身在通灵之人的身上,替人消灾解难治病救人。相应的,这些通灵之人或是萨满。会供奉香火。在野仙当中就相当于正果了。

    大晚上赶路竟然碰到两只有上进之心的兔子精。林麒不由得感叹,当今世上之人,混吃等死的多。真都不如这两只兔子,却不曾想,两只兔子接下来的话,就吓了他一跳,耳听得黑兔子道:“胡三太爷神通广大,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七彩玉如意是从辽国老太后坟里刨出来的?”

    白兔子,嘘的一声,站住了脚步,警觉的四下瞧了瞧,才对他道:“你这夯货,瞎嚷嚷个什么?非要让人听到了,你才舒坦是不是?”

    黑兔子嘟囔道:“我听说盗墓挖坟的最是缺德,轻则诸事不顺,重则断子绝孙。扒开棺材那会,我见老太后跟个活人一样,死不瞑目的瞪着我,那样子委实吓人,你说咱们不会遭报应吧?”

    白兔子扭头呸呸两口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老太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干瘪的成了一具干尸,干嘛还守着个好东西?又不能真个用了,何况咱哥俩只是取了玉如意,并未惊扰她尸身,没事的,没事的。”

    黑兔子是个缺心眼的,听白兔子这么一说,心中才算是笃定,傻笑道:“你说没事,那就没事,我最信你的了。”

    白兔子道:“这话咱俩在荒郊野外的说说也就罢了,见了胡三太爷,切莫胡说八道的,管住你那张臭嘴,就说咱们是在深山之中无意找到的玉如意,拿来孝敬胡三太爷的,听得明白了没有?”

    黑兔子嗯嗯答应下来,两只兔子精扛着七彩玉如意摇摇晃晃的走远,林麒听得清楚,眼珠子一转,既然七彩玉如意不是好道得来的,何不给它来个黑吃黑?不就有了寿礼!越想越觉得对路,不由得嘿嘿笑出声来。

    周颠瞧着他问:“小林子,你又想啥坏主意了?怎地笑的这般奸诈?”

    也不怪周颠问,师兄弟两个打小就在一起,彼此脾气秉性都知道个一清二楚,林麒一这样嘿嘿笑,周颠就知道他要算计别人。

    林麒尴尬道:“师兄,莫要胡说,咱们不是空手没有寿礼吗?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周颠愣愣道:“你要抢了那俩兔子的玉如意?”

    林麒被拆穿,恨不得撕了周颠这张破嘴,无奈道:“怎地能叫抢?天下之物,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何况那七彩玉如意乃是他们挖坟盗墓而来,咱们也算是替天行道。难道我之德还比不上那两兔子?”

    周颠摇头道:“比不上,那俩兔子好歹取的是死人之物,也是刨了几个月土的,你上来就要硬抢,偏说自己有德,这不是扯犊子吗?看看你那奸诈的德行,那里像有德之士?”

    林麒被周颠噎得直翻白眼,黄三姑娇笑不已,也不觉得周颠如何讨厌了,反而觉得周颠如此豪爽直快,当真是个妙人,林麒被周颠说的有点恼羞成怒,知道他是还记着扔下他的仇呢,时不时的就要给自己添堵。

    林麒恼怒道:“老子就不修德了,就要抢了那两兔子的七彩玉如意,你帮不帮忙?”

    周颠道:“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但你抢就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不行?”

    林麒哭笑不得道:“是是,师兄我错了,下次再有这事,我就大喊一声,抢他娘的!”

    周颠道:“这就对了,没事整的什么弯弯绕,走走,就去抢他娘的……”说完就要动手,却被林麒一把抓住,道:“那俩兔子也是有点道行的,修炼不易,别伤了他们,我有个主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黄三姑听了林麒所说,不由得朝他呸了一口道:“你这小子阴损,是个没德行的。”

    且说两个兔子精摇晃着出了林子,顺着小路朝北而行,眼见前面有一处山坡,刚走到半腰,听得前面有哭泣声音,呜呜呜……的凄惨无比,两个都是一顿,红红的眼睛朝前看去,但见月光明亮照应下,山坡上面,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娃娃,身穿肚兜,头梳朝天辫,粉雕玉琢的甚是可人,却不知哭个什么。

    黑兔子好奇问道:“那家的娃娃不吃奶去,大晚上的在这嚎丧,你死爹了吗?”

    娃娃扭转过头来,一张粉白小脸上还有泪痕,抽搐着道:“我是伺候太后的童子,从小就进了宫,从来没犯过差错,前两日太后丢了七彩玉如意,说是我看管不当,怨在了我身上,被抽打了三十鞭子,心中凄凉,才会在此哭泣,两位可曾见到过七彩玉如意否?”

    黑兔子急忙将肩膀上的玉如意藏到身后,还没等说话,白兔子抢着道:“我们兄弟两个是赶路的,没看到过什么玉如意,你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真的没有看到?”娃娃的声音立刻就尖利起来,震得两个兔子耳朵嗡嗡直响,娃娃目光朝它俩看过来,锐亮而阴惨的目光瘆人心魄,惊得黑兔子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俺地个娘哎,债主找上门来了……”白兔子急忙追上,两个惊慌快跑,头也不敢回,生怕那娃娃追上来,过了会没有动静才算是松了口气。

    兔子胆,兔子胆,兔子胆子本来就不大,就算是成了精胆子也大不了,两个兔子都吓得不轻,刚停下来喘了口气,猛地从前面一颗大树后面,钻出来一个阴阳脸的大汉,手中握着一把精钢长剑,月光下耀眼生辉,环眼圆睁,瓮声瓮气道:“吾乃太后护殿将军,来追回太后的七彩玉如意,识相的赶快交出来,若是不交,莫怪本将军不客气!”

    黑兔子又是一声哀嚎:“俺地个娘哎,催魂的来了!”一边喊一边就要跑,却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嗓子无比的尖细,道:“咱家乃是太后身边大总管,两个不要面皮的兔子精,竟然敢搅扰太后安歇,偷了他心爱之物,真是胆子包了天了。”

    这声音太过阴寒冰冷,吓得两个兔子四肢酥软竟是动弹不得,连逃跑的力道都没有了,忍不住回头去瞧,就见一个脸色苍白,披头散发,阴测测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尺子,挥舞着朝它两个脑门上拍落,忍不住都是一声惊呼。

    啪啪!两声轻响,尺子落在两只兔子精脑门上,顿时就敲晕了过去,那男子见了,嘿嘿一笑,撩开头发,正是林麒,捡起地上的七彩玉如意,仔细摩挲了一下,冰寒天气之中,触手之处竟然有温润之意,当真是好东西。

    周颠见东西到手,催道:“赶紧走吧,若是两只兔子醒了,可跟你没完!”

    林麒笑道:“跟我没完个什么?明明是太后身边的童子,护殿将军,和太监大总管来追回地宫里的宝物。”说到这林麒喟叹一声道:“其实我这也是为的它们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盗墓总是不对的,日后这两兔子长了教训,也就不会再干这种缺德事了,我又帮老太后教训了两只盗墓的兔子精,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哎!我这个人,委实太过心善……”

    林麒自我安慰了几句,周颠听得委实就快要吐了,道士黄三姑在虎头背上赶过来,听到他这段话,咯咯咯……笑道:“你这小子,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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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介绍:
故事发生在元朝末年,那是一个天下大乱,英雄辈出,妖魔横行的年代,在每一个扯起反旗的枭雄身后,都有一些身怀异术之人的辅佐,他们精通五行八卦,知晓驱鬼画符,身怀奇门遁甲。
那更是一个各种邪术,异术,妖术……层出不穷的时代,从石人一只眼开始,天下不仅是王朝的更替,更是,道教,佛教,明教,景教……的逐鹿。
乡村少年林麒,遇奇人,得奇书,学得祭鬼、骂鬼、驱鬼、打鬼、斗鬼、斩鬼、降鬼、扮鬼、用鬼之术,被卷入滔滔历史洪流,辅佐朱元璋大战陈友谅,与蒙古国师斗法,辨阴阳,识妖魔,驱鬼神,成为一代鬼师。鬼宗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鬼宗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鬼宗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