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党校的日子（四）
第四章 党校的日子（四）
党校学习一年，有些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着是必读的，比如《**宣言》，《费尔巴哈论》等。
为什么要读百年老书？四句话：着眼现实、服务现实、立足现实、指导现实。
除非专业理论工作者，领导干部很少有时间读马列原着了，即使有心想读，难度也很大，不掌握当时的政治文化背景，不了解一场政治论战的来龙去脉，都很难真正理解原着的内涵。
辅导老师叫曹韵秋，她的课上起来有点特别，逐段诵读，分析，解释，在通读中领会马克思、恩格斯深邃的思想和犀利的文风。
曹老师给同学们朗读《**宣言》原文时，如她的名字，很有些韵味，象是在读一首诗，语调从容平缓而又充满感情。
“一个幽灵，**的幽灵，在欧洲大陆徘徊……**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这些话，即使是重温，依然很是震憾！
不要说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就是一个国家的无产者被动员起来、武装起来，所产生的能量也足以推翻一个“旧世界”了，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曹老师说：“我们今天所读到的《**宣言》，是从俄文翻译过来的，上面有‘消灭私有制’这句话，但是，德文的原意是‘扬弃私有制’，扬弃跟消灭是有很明显的差异的，扬弃是一个哲学概念，涉及到保留、继承、丰富和发展几层含意。”
所以，严格地说，“消灭私有制”是苏联**人激进的提法，而不是马克思、恩格斯的本意。
而我们华夏**人，从一开始接受的就是“消灭私有制”的概念，且根深蒂固。或许，正是因为受“消灭私有制”这个提法的影响，我们才会在将土地分给农民没几年，又急急忙忙大搞农村合作化运动，把土地又收了回去。
《**宣言》中，把**员的先进性称之为“胜过其余无产阶级群众的地方”，而许多**政权，正是因为丧失了先进性，才最终丧失了政权，也没能逃过“历史周期率”。
比如：苏共在拥有20万党员时，夺取了十月革命的胜利，在拥有200万党员时打败了德国法西斯，最终却在拥有2000万党员时丧失了**政权。
据说，**读《**宣言》有近百次，最终悟出了四个字：“阶级斗争”。
今天我们**人人重读《**宣言》，要从执政的标准来思考，要适应市场经济的要求，整合社会利益，促进社会和谐。
有同学说，读马列原着，有人辅导，跟没人辅导，就如同旅游中有导游跟没导游，就是不一样啊。
……
下午的课，又来了一位“牛人”，国务院新闻办主任周远方，谈对外宣传工作，题目是《创造良好的国际舆论环境》，此人口才极好，他从政治环境、军事环境，到经济环境、文化环境和舆论环境说起，认为：国际社会对一个国家的评论，大部分是通过媒体表达的，并产生影响，这就叫“舆论环境”。
对这位周远方，胡晨阳神交已久，此人被誉为“第一新闻官”，“政府公关总管”，还有个外号叫“百问不倒”。
周远方认为：外宣领域，其实就是公共外交领域。
周远方还认为：企业也是一个国家公共外交的重要力量。他还举了个例子，1907年（清光绪三十三年），有一家德国企业在我国的兰州承建了一座桥梁，这也是黄河上第一座真正意义的桥梁，80年过后，当年那个企业的后继公司依然专门致函兰州市政府，申明合同到期，还派来工程技术人员对大桥进行测查，并提出了维修建议。这家德国企业的诚信无疑使德国的形象大为增色。
授课过程中，周远方有许多“妙言妙语”，诸如：
“信息如同空气般重要。”
“不上电视的新闻如同什么也没发生。”
“邓小平同志曾经告诫我们，宣传中国的成绩，不要把话说得过满，要留有余地；不要说得过于绝对，要实事求是地评价中国。”
“用我们的理论武装小泉、武装布什是不可能的，但能影响中间人士。”
“华夏是一辆疾驶的列车，列车不仅很长——有30多个省市，而且乘客很多——56个民族的13亿人。有人站在路边，有人站在万里之外，但都无法看清运动中的列车的外形，更看不清楚车内的情况，于是描述不准的情况在所难免，所以，我们这些从事外宣的人才有事做。”
“尼克松有个体会：三份不友善的报纸比一千把刺刀更可怕。”
“美国‘9.11事件’时，我们有些网友在网上庆幸美国被袭击，美国有些人很不满，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那只是一种情绪的表达，而不是哲学的思考。”
“南斯拉夫人是坐在沙发上听《**》，等站起来时，发现南斯拉夫已经垮掉了。”
论及记者与政府新闻发言人之间的关系，周远方说：“记者不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部下，并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敌人’，他是你的挑战者。”
新形势下，外宣工作更为重要，也更具挑战性。1、要顶住压力，沉着应对；2、要抢占舆论先机，及时、准确发布权威信息。3、要加强我国舆论媒体的竞争力，努力提高我主流媒体的权威性、公信力、影响力；4、要重视发展和运用新兴媒体，如网络、手机平台；5、要提高同媒体记者打交道的能力，对记者特别是境外记者的“问题报道”，要以平常心对待，多沟通，多交流。
周远方真不愧是第一新闻官，睿智而从容。
听这类官员“神侃”，对胡晨阳来说，是真长见识啊。，
……
班上让会打乒乓球的同学报名，结果，有七位同学举了手。
后来传出话来：北辰同志爱好打乒乓球，每次来党校，都要与学员代表“搞二盘”。
不过，学员代表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机率很小啊。
据说，三支部有位学员是国家体委乒乓球管理中心副主任，年轻时拿过世界冠军，要选代表，非他莫属吧？
……
三月底，学员们惊喜地发现：党校的白玉兰开花了，在18号楼附近，有四株玉兰树，高矮不一，高的二棵先开了，稍矮些的则含苞欲放，有同学戏称：党校的白玉兰也懂得“尊卑有序”啊。
再过一段日子，牡丹也该开花了，据说，党校的牡丹花极具富贵相。
花开了，春天真的来了。校园内晨练的人也明显多起来了，跑步的，打太极拳、练太极剑的，都有。
胡晨阳还是练他的推云掌，
天气一变，乍暖还寒，班上不少人感冒了，胡晨阳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几年都没感冒过，医药费竟然为零。
还是推云掌管用啊。想起推云掌，胡晨阳又想起玄青道长，有日子没见到他了。
打了个电话给老君观，玄青道长不在，弟子若通说，道长被祖师叫走了。
“祖师”，应该就是体玄道人吧？
……
一般，官员来上课，都是上“大课”，也就是几百个学员聚在一起听课。
今天来上大课的，又是一位重量级官员：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组部部长鲍明理，他讲课的题目是《深入贯彻**精神 整体推进干部人事制度改革》，鲍部长给大家的印象很谦虚，很务实，极其了解当前干部现状，对面临的难点、重点问题心中很有数。
主要讲了七个问题：一是如何把握干部工作中扩大民主的问题；二是如何解决干部能上不能下的问题；三是如何从根本上防范和遏制“跑官要官”、“买官卖官”的问题；四是如何避免考察失真失实，有效防止“带病上岗”“带病提拔”的问题；五是如何理顺干部双重管理体制的问题；六是如何解决领导班子职数过多、职能交叉和结构不合理的问题；七是如何解决干部激励、保障机制不够健全的问题。
针对上述问题，当然也有一些新举措，比如抓紧出台一些急需而又可行的制度，包括领导干部述职述廉制度，领导干部谈话和回复组织函询制度，对违反《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行为的处理规定和用人失察失误责任追究办法等。
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稳健，力度不是太大，党内扩大民主选举的问题，没有触及。
鲍明理看了这批同学们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我们有些干部，之所以搞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热衷于做表面文章，除了本人的素质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考核干部的手段还不尽科学，数据出官，官出数据，gdp一俊遮百丑。中央组织部正在考虑，为了避免考核失真失实，最根本的办法就是坚持走群众路线。今后，对将要提拔的省部级干部，我们将尝试采用更全面的考察办法，包括请农调队到农民和居民家中抽样调查，这样，你们是不是搞了统计数字游戏，你的政绩中含金量如何，你在老百姓心目中的满意度如何，跟我们以往的干部考察方式比，结果或许会截然不同。”
鲍明理还举了个例子：中组部在某县试点时，对县里党政一把手考核，在干部民主评议时，投“优秀”票的比率达到了70%，基本上没有不称职票。而在进行“民意调查”时，优秀票可以忽略不计，“满意票”只有35%，比较满意票还不到30%。
“这说明什么？”鲍明理道，“这说明，你得不到多数群众的拥护，这样的干部，不要说不能提拔，就是原岗位、原职务都不能胜任。”
有知道内情的学员说，那被考察的二位党政一把手都被迅速调离了。
鲍明理望着台下的学员，似笑非笑地道：“同志们，你们不妨想想：你们经得起这个民意调查吗？”
……
课后，大家很是热烈地讨论了鲍部长说的“民意调查”，坦承：“估计没几个人经得起这种调查。”
有人说：“遇到这种试点，只能认倒霉。”
胡晨阳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觉得：如果你真是一个肯为老百姓做好事、做实事的官员，老百姓会认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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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党校的日子（五）
第五章 党校的日子（五）
有比较才有鉴别。
同学们有个体会：党校的课程，还是哲学课最精彩。
相对而言，有关科学社会主义的课程，就没哲学课精彩了，有的同学甚至听得昏昏欲睡。
有一课叫做《经济全球化与世界社会主义》，大家感觉老师并没有把“世界社会主义”说清楚。
私下里，有同学说：这年头，“正版”的社会主义早已此路不同，“山寨”的社会主义还混得不错。
细想一下，老师也难，当今世界，除了华夏在坚持所谓“有华夏特色的社会主义”，哪还有什么真正成功的社会主义实践？
实践上既然行不通，或者说做得不好，哪还有成熟、正确的理论？
所以，科社部的老师在讲授“科学社会主义”时，难免有些词不达意乃至腰板不硬，远没有哲学部的老师那么牛。
所以，科社部的老师们也有些无奈，解释说：“关于科学社会主义，我们还处在实践中，而且是以一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方式在探索和实践，而苏联与东欧就不用提了，他们的社会主义模式已经失败了。”
授课老师还道：“同学们，你们都是实践者，科学社会主义，还要依靠你们的成功实践来完善和发展。”
或许就是抱着“完善与发展”的目地，党校“科社部”的几位主任和老师，多次与学员们双向交流，还点名让胡晨阳参与。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胡晨阳的好学善思，已经为大家所熟知，这期间他在党校校报上发表了一篇学习心得《磨刀不误砍柴 我辈尚须努力》，很是深刻，据说，常务副校长翟青林看后拍案叫绝：“很久没看到这么好的文章了！”
中青一班班主任和支部书记都很高兴，称赞胡晨阳为一班和一支部争光了。
据说班主任还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应该让胡晨阳当学习委员。
在交流会开始之前，洪主任先强调：“课堂有纪律，研讨无禁区，今天邀请同学们讨论社会主义问题，就是从探讨问题的角度，希望大家大胆直言。”
“交流会”气氛很活跃，不但学员放开了思路，老师也讲了一些课堂上没说的话，比如，洪主任就提到：现在，我们很少提“修正主义”了，过去批“修正主义”，如果按现在的思想认识，有多少批对了？
**视“修正主义”为洪水猛兽，我们坚持了二十多年的改革开放，算不算得上是对过去极左路线的“修正”？
如果从列宁、斯大林开始，苏联社会主义就重视市场经济的作用，就不断“修正”僵化的计划经济模式，那么，苏联、东欧社会主义模式会不会崩溃？
有人说：“苏联和东欧的失败，是社会主义模式的失败，而不是社会主义的失败。”
有人摇头：“就承认社会主义失败了又能怎么样？资本主义难道就没有经历失败？人类社会不就是在经历了一次次失败才走到今天的么？”
有人说：“我们坚持社会主义，有些问题就要说得清、道得明，比如，什么是社会主义的核心理念或者说是核心价值观？是不是包括民主、平均、集体主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这些价值观，与资本主义社会宣称的民主、自由、平等、博爱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对此，老师的说法是：“自由、平等、博爱”不是资产阶级的专利，恩格斯早就说过。
大家还谈到：公有制不光属于社会主义，西方也有国有资本，那也是一种公有制；私有制也不光属于资本主义。
老师认为：“不要太在意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界线越来越模糊，也不要刻意地去区分什么资本主义社会的价值观和社会主义社会的价值观，一种好的价值观，可以成为人类共同的价值观，就好比美女大家都欣赏、都喜欢。”
大家认为：马克思推断出的“由公有制到计划经济的思想”，低估了市场经济的巨大潜力，且没有经过实践检验。
洪主任将社会主义分为四个层面：从经济制度上看，是以公有制为主体，也就是社会占有生产资料；从政治层面看，就是人民当家作主；从文化层面看，就是主流意识形态与多样性思想并存；从社会制度层面看，就是构建和谐社会。
胡晨阳注意到：自从北辰同志提出构建和谐社会的提法以后，各级领导包括党校老师，都在迅速跟进。
大家还谈到，正是因为我们勇于承认资本主义气数未尽，正是我们充分认识到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确实存在其优越性，才有可能探索、发展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与此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市场经济既有巨大的优越性，也有内在缺陷。具有盲目性和分化性。必须看到：市场有时候也是会失灵的，有四种失灵：垄断性失灵、公共性失灵、公平性失灵，宏观性失灵。
所以，市场经济条件下，也需要政府这只手来搞宏观调控。
有人嘀咕道：“厉害！竟然能为政府干涉市场寻找到如此强悍的理由。”
胡晨阳认为：“政府宏观调控是必要的，但是，要掌握好度，从长远来说，当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否成熟的一个标志，要看政府职能是否完成了向服务型政府的转变。在这个转换职能的过程中，要完成四大目标：一是由政府主导型经济向市场主导型经济转变；二是由优先经济目标向优先社会目标转变；三是由审批型经济向服务型经济转变；四是由首长控制体制向依法行政体制转变。”
这种转变，其实就是深化改革的过程，既是经济体制改革，也是政治体制改革。
交流的结果，大家都有收益，老师评价说：这一期的学员，比上一期学员更有水平。
其实，应该说，经过这几年的实践，大家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了更多的认识，对未来的发展信心更足了。
对于胡晨阳这些地方官员来说，“主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发展经济，解决好老百姓的民生问题。
大家还有一个反思：为什么建国以后，从中央到地方，长期把阶级斗争、路线斗争摆到高于一切的位置？这可能也是因为，我们的干部都是打仗过来的，懂政治斗争、军事斗争的多，懂发展经济、管理管理的少，而这些干部抓阶级斗争、政治运动得心应手，抓经济发展则力不从心。
经历过改革开放20年多年来的实践，我们党始终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培养造就了一大批善于抓经济工作的领导干部，可以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而是干出来的。
……
上午又是大课，授课的是国防大学教授李玉泉大校，题目是《国家安全战略的危机处理机制》。
此人很牛，据说是军内著名的“鹰派”学者。
李教授指出：长久以来，危机被视为一种局部、偶发现象，对危机的处理也大多是采取临机处置的方式，缺乏必要的预先关注、预防监测和全程控制。更不要说把危机问题放到国家安全战略层面来考虑。所以，尽管大多数国家在面对危机时都很重视，但由于对危机问题本身研究的既不充分又不得法，其结果是本可避免或可控制的一些突发事件，最终令人遗憾的演化成了一场场社会或国家危机。
我国目前处在突发公共事件高发时期。从自然的角度分析，我国是世界上受自然灾害影响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灾害种类多、发生频率高、损失严重。我国有70％以上的大城市、半数以上的人口、75％以上的工农业生产值，分布在气象、海洋、洪水、地震等灾害严重的沿海及东部地区。
从社会的角度分析，我国目前正进入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阶段，人民内部矛盾出现一些值得重视的新问题，如果处置失当，有可能出现社会危机。
一个政府的执政能力不仅体现在正常状态下管理好公共事务上，也体现在非常状态下妥善应对和预防各类突发公共事件上。
何谓危机？过程的突变性、威胁的根本性、前景折不确定性。后果的连带性、决策的紧迫性、信息传播的快速性。
处理危机的能力有四种：综合能力、加速能力、决策能力、执行能力。
四种能力，其中执行能力是最关键的，百分之一的制定，百分之九十九的执行。
李将军还举了个典型例子：某年，某地发生森林火灾，各级领导纷纷赶赴现场，饭店都住满了，可是，上山扑火的只有部队的一个连队，这就是执行能力太弱。
危机处理也要求快速反应。要求：1、充分准确的情报；2、事先准备好了应急预案；3、尽可能短的决策程序。
有人把危机分解成“危险”和“机遇”两个方面，对危机的管理就是要战胜“危险”，利用好机遇。作为政府，要正视危机，把危机管理纳入正常工作的范畴，做到临危不乱，泰然处之，不仅要把各种危机造成的影响和损害降低到最低限度，而且要从战胜“危险”的过程中抢抓发展的“机遇”。
课后，同学们私下探讨，认为危机处理确实重要，对官员是个极大的考验，搞砸了，前途堪忧；但处理好了，也会加分。据说，北辰同志之所以会被选定为总书记接班人，就是因为他在处理藏区叛乱时，态度极为坚决，他本人戴着钢盔出现在解放军、武警官兵面前的形象，给全世界也给京城的政治老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所谓“临危受命”，其实也是伴随危机出现的机遇，当年，胡晨阳去新峡县接替关栋天，去德修县接替郑文学，都可以说是“临危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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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道长也在京城（六）
第六章 道长也在京城（六）
过了几天，玄青道长主动跟胡晨阳联系上了。
原来，玄青道长竟然也在京城！
胡晨阳很是高兴：“玄青道长，我也在京城啊，在党校学习。”
“呵呵，听说了。”
“你现在在那里？”
玄青道长有点迟疑：“我在一个部队招待所里，离三零一医院比较近。
胡晨阳是非常聪明的人，一听玄青道长提到医院，就知道，他此次京城之行，是来给人看病的，而能住进三零一医院的，得是相当级别的干部吧？
胡晨阳道：“是不是跟师父在一起？”
“是。恩，这里有个病人，比较麻烦，正是比较关键的时候。”
“哦，明白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现在，正是抽丝的时候，呵呵，再过几天，稳定了就好了。”
“恩，道长辛苦了。”
“还好，过几天再联系吧。”
“好！”
那位“比较麻烦的病人”到底是谁，胡晨阳没有追问，既然体玄道人都把弟子叫来帮忙，恐怕还真是“比较麻烦”。
……
周末，胡晨阳跟小组长李洪波打了个招呼，说要去看望一个亲戚。
李洪波问：“你京城有亲戚？”
胡晨阳点点头：“有位外婆，80多岁了，去看看她。”
“哦。”李洪波并不知道胡晨阳的外婆是伍成铸的遗孀，他总觉得，胡晨阳这小子学习这么上劲，是想博个好表现，也就是说，他没什么可依仗的，就是自己努力，所以，听他说到外婆，也没在意，叮嘱道：“回来给我打个电话，说不定还能赶上同学小聚。”
“小聚”，很有意思的说法。其实，来党校学习，这种“小聚”是经常性的，动静不大，次数却不少，“交交人”的目地也就达到了。
胡晨阳回到外婆家时，乔光荣也已经回来了。
大家先陪老太太说了会话。
老太太道：“听说冯家的孙子在洪都当市长？”
“是。”胡晨阳很是恭敬地回答。
老太太又问：“他干得怎么样啊？”
“还好吧？”胡晨阳道，“听说，他最突出的政绩，就是把一座烂尾楼建起来了，现在，这座楼好歹也是洪都市最高的建筑了。”
乔光荣道：“双和集团往里面砸了不少资金吧？”
胡晨阳道：“这年头，地产总是增值的，我听树军说，冯正霖当市长这二年，洪都市的房价飞涨，老百姓骂得厉害。”
乔光荣点头道：“难怪，宋培新提名冯正霖省长助理，常委会通不过。”
胡晨阳道：“洪都市有明显的冯家家族参与的痕迹，尤其是房地产，这种搞法，恐怕会起负面作用。”
“对。”乔光荣道：“所以，我早跟你说过，青青最好不要跟你任职的地方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听了，对乔光荣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话，青青能帮晨阳一把，那就得帮，这有什么不好？”
乔光荣嘿嘿一笑，不说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们不能比冯家比，冯老爷子还在啊。”
胡晨阳对老太太笑道：“外婆，青青已经帮了我不少呢，我能有今天，就是大家帮助的结果。光靠我自己，哪会有今天？”
老太太瞅了乔光荣一眼，道：“知道你对晨阳要求严，不过，也别太严，搞得孩子都怕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大家都笑。
乔光荣道：“晨阳还是不错的，这个我知道，有人几次要送他几百万，他都没要，没给伍家丢脸。”
伍信感叹道：“这么说，当个县委书记，想成千万富翁也不是太难？”
乔光荣瞪伍信一眼：“想要纪委请你‘喝茶’，也不难。”
伍信讪讪一笑。
……
伍信陪老太太出去溜哒了，乔光荣与胡晨阳继续说话。
单独跟乔光荣在一起，胡晨阳总是有些紧张。
乔光荣问：“怎么样，还能坐得住吧？”
胡晨阳道：“还好，最喜欢听部委领导上大课，他们的视野确实很开阔。”
“那当然，”乔光荣道，“什么时候都要记住：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是。”
乔光荣看了胡晨阳一眼，突然问：“你们德修县那个核电站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
胡晨阳道：“这个要看华电集团的进度了。听游小明说，最快也要几年吧？”
乔光荣又看看胡晨阳，似笑非笑：“听说，陶老大开了口？”
胡晨阳一惊：“这事他也知道了？”
其实，胡晨阳、乔树军和伍冬妮都不想让乔光荣知道这件事，毕竟，以乔光荣的心性，他是不愿意让伍家人有求于陶老大的。
没想到，乔光荣还是知道了。
胡晨阳想了想，道：“这件事，确实求了陶老大，是大舅妈帮了我。”
乔光荣也不深究，道：“难得静下来，你最近有没有写什么文章？”
“写了篇学习体会，发表在党校学报上。”
“自己写的？”乔光荣追问。
“当然。”胡晨阳道，“都是我自己的思考。”
乔光荣点点头：“这就好。另外，我要提醒你，在党校，适当的应酬是可以的，也不要太多，尤其不要搞酒。你把别人搞醉了，搞出了事，你影响也不好。”
“是。”
乔光荣停顿了一下，道：“**以后，北辰同志顺利接班，现在，有些人已经在着眼五年后、十年后的政治蓝图，有想法的人很多。”
胡晨阳点点头。
乔光荣道：“我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人的成功，总有他的过人之处，同时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综合起来的结果，江山代有人才出，五年、十年，二十年，谁知道会冒出什么人物？”
“是。”胡晨阳道，“前些日子，我看了一本书《北辰传》，北辰同志从副处级干部到进入政治局常委，也就是十六年，辉煌的十六年。”
乔光荣道：“我跟北辰同志接触过几回，这是个非常具有亲和力的人，他的忍耐力也非常好，他是当了十年常委，才接任总书记的，这之前，他没少抛头露面，但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低调、务实，他努力做好份内的工作，从不出错。有人说他没有展示出魄力和才华，他怎么没有魄力和才华？在他担任省委书记期间，他就已经展示了魄力和才华了。在常委中，他最年轻，台前的风光，当然是总书记和总理他们的，这个分寸，他把握得很好。”
胡晨阳想起一件事，问道：“爸，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领导人生病住院了？”
乔光荣道：“没听说。怎么，你听说了什么？”
胡晨阳挠挠头：“我也没有。”
……
又过了一星期，胡晨阳正在与几位党校同学“小聚”时，接到玄青道长打来的电话，约他出来喝茶。
胡晨阳只好向同学抱歉，提前退席了，“打的”赶到一家名为“老庄”的茶室。
胡晨阳差点没认出玄青道长来，原来，玄青道长今天并没有穿灰色的道士服，而是一身白色运动服。不过，胡子还是留着。
玄青道长道：“这家茶楼，是道教协会下属的产业，还不错。”
胡晨阳察看着玄青道长的神色，感觉他还算正常，不算太疲惫？
胡晨阳道：“道长，看你气色还好？”
玄青道长点点头：“不用为我担心。”
胡晨阳也点点头，低头喝茶。
玄青道长问：“前些日子流行感冒，你没事吧？”
胡晨阳道：“没事，我几年都没感冒了。”
玄青道长很是欣慰：“你现在体质强了。”
胡晨阳微笑道：“推云掌我是每天都要坚持的，再忙、再累，都是要坚持的，我有体会，练功本身就是恢复疲劳，练完功再睡，睡眠质量也好。”
玄青道长满意地道：“其实，我老君观的人基本上都有练推云掌，有的人并没有你练的效果，可见，你悟性好，也确实跟推云掌有缘。”
“嘿嘿，是吧。”
玄青道长道：“这次来京城，是跟一位老同志有关，起因就是感冒，年龄大了，体弱，容易反复感冒，引起多种并发症，小病成大病，吃药、打吊针，这个药，那个药，用上一大维，每次都是这样，然后，没过多久，又感冒，又重新来一次，这样下去，各种药物越用越多，损害了肾脏、肝脏甚至心脏，整个五脏六府，慢慢就衰竭了。”
胡晨阳点点头：“年龄大了，器官本身就老化？”
“不对。”玄青道长道：“什么才叫年龄大？这位病人，比师父还小好多呢，医院给师父也做了个体检化验，各项指标，比一般中年人还健康呢。”
胡晨阳笑道：“一般人怎么跟师父比？”
玄青道长道：“这回，师父说服了这位老同志，这回感冒，就是喝水，什么药都不吃，当然，师父也给他发气，这次有点冒险，所以，师父把我也叫过来了。”
“情况还好吧？”
“还好，有了这次经验，老同志对气功也有了信心了，有了这次不吃药就感冒痊愈的经历，体内对感冒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了，以后，就是增强体质了，也可以说，就是跟时间赛跑了，如果体质的改善好于身体的退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收入大于支出，那就是朝健康长寿的方向走了。 ”
“明白了。”胡晨阳感叹地道：“两位气功大师啊，一般人那有这种条件？”
玄青道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位老同志，可以说是北辰同志的恩师、贵人。”
胡晨阳看过《北辰传》，当年，是中央一位组织部长发现了北辰同志，并将他列为重点培养，没有他的慧眼，北辰同志现在可能也就是普通官员吧？
胡晨阳想了一下，试探姓地问了一句：“姓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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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暗访
第七章 暗访
尽管已经知道这回玄青道长参与救治的病人是一个传说中的“大贵人”，胡晨阳却并没有贸然提出要跟着玄青道长去看望那位病人。
玄青道长最喜欢说“有缘”，道家还说“机缘”，一为时机，二为有缘，可遇而不可求。
……
跟胡晨阳分手后，玄青道长回到三零一医院。
三零一医院，也叫解放军总医院，这座医院也对外，平民百姓也并非没有机会在这里就诊，但是，地球人都知道，三零一医院也负有特殊使命：为党和国家高级领导人提供医疗服务。
在三零一医院的南边，有一栋高楼，内部都叫它“南楼”，这里就是中央领导人接受治疗和保健的地方。从外表看来，这栋楼和其它内外科的病房楼没有多大的差别。可是这里却是整个医院防卫最严密的地方，没有出入证不允许进入。晚上，整座楼灯火辉煌，门口两侧的警卫放出十几米远，周围还有三人一组的流动哨。
玄青道长是作为医疗专家被请来的，他的身份是中华全国道医学会理事，而体玄道人是这个道医医学的副理事长。
南楼的五层，此时，整个一层楼只有寥寥几位病人，其中就有宋老。
胡晨阳猜得没错，就是这位宋老，是北辰同志的贵人。
前面玄青道长已经跟胡晨阳说过一些治疗情况，他说得很简单，情况其实很复杂，复杂的不在于治疗，而在于说服病人、家属、医院及“有关部门”的同志都接受这种有些大胆、甚至有些冒险的治疗方案，如果不是宋老态度坚决，此方案根本通不过。
宋老之所以信任体玄道人，当然也是因为北辰同志的推荐，北辰同志说了一句话：“宋老，我相信他。”
体玄道人也说得很清楚：“道医也是中医，你相信这一点就好了。不是说你信，你就百病全消；但如果你不信，则试都不必试了。”
对于体玄道人的这种“快言快语”，宋老不以为忤，反而很欣赏。说起来，人家是大师，早已功成名就，并不需要在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身上证明什么。
对于西医，宋老很清楚，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他们不缺医，也不缺药，缺少的是对人体生命机理及其内在联系的认识，他们对中医都不认同，就更别说比中医还要玄乎的“道医”了。
在为宋老服务的众多医疗专家中，当然也有中医，还有中、西医皆通的，但现在的中医，他们自己不懂气功，也不修炼，所以，对于中医真正的精华部分，他们知之不深，远非体玄道人、玄青道长这些毕生修炼的人所能比。
体玄道人第一次与宋老见面，在凝神给他把脉后，所述说的病情，与医院经过多次、反复检查的更精准，甚至还说出了只有病人才能体会到的病痛感受，还指出他年轻时大腿骨折过，这可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身边的秘书都不知道。
这种功夫，不能不让宋老折服，难怪北辰同志会郑重推荐这位老道长。
北辰同志还说：“因为是宋老您，我才推荐的，别人就算了，呵呵，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
玄青道长回到病房时，宋老正在与体玄道人聊天。
宋老道：“老吴，历史上的神医扁鹊，几千年前，人类有什么像样的检查手段？他通过目测就能看出蔡桓公的病情，厉害！”
体玄道人俗家姓吴，所以，宋老称他为老吴，称玄青道长则为“老蓝”。 在这里，大家都刻意避免了比较神秘的“道家”。
体玄道人答道：“扁鹊自己说过，他的功夫比他的两个哥哥还要差一些，他的大哥，能替人冶病于发作之前，这个功夫，在我们这些行医的人看来，那才叫最高境界了。”
宋老叹道：“神人！”
玄青道长来到病房后，宋老招呼玄青道长：“蓝先生回来啦？”
玄青道长姓“蓝”，这是体玄道人给他定的，让他从了母亲蓝凤凰的姓。
玄青道长道：“去看望了一位朋友，我们新峡县以前的县长。”
“哦，他来京城办事啊？”
“不是，他在中央党校学习，好象是什么中青班？”
“中青班？”宋老道，“能上中青班的基本上都是优秀领导干部了。”
玄青道长道：“这位年龄人不错，当得起优秀二字。”
“年轻人？”宋老问了一句。
“三十三、四岁，算是年轻吧？”
“县长？”
“前二年是县长，现在好象是市委常委兼县委书记了。”
“进步还挺快？”说这话时，宋老还看了看体玄道人。
体玄道人微笑道：“这个年轻人，我见过一回，很聪明，算是有慧根吧？”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不少见，有“慧根”的则不多，能得到体玄道人认可其有“慧根”，评价不低了。
所以，宋老道：“我见见他？”
体玄道人道：“你要见了他，他还能静下心来学习么？”
两人哈哈一笑。
玄青道长也陪着笑笑。
在大家都放松的情况下，晚间的治疗又开始了。
现在的治疗，基本上是早晚二次，包括按摩、发气，捏脊等，宋老能感觉到：二位道长内力雄浑，他们在按摩穴位时，用的是内力，把“气”也输送进去了，明显有热感，让人舒服之极。
这种“待遇”，岂是常人能享受到的？
除了治疗，体玄道人也给宋老开了些食补方子，也就是药膳，以流食为主，少食多餐。
同时，体玄道人还教他练功，就是推云掌，宋老以前学过太极拳，可惜没坚持，现在学到如此简单的推云掌，大喜过望，只是，又觉得这未免太过简单了？
体玄道人微笑道：“其实，要论功法，比太极拳复杂十倍的都有，比推云掌还要简单的也有，比如以前流行过一个甩手疗法，什么也不用做，甩手就行了。”
宋老也笑：“对，对，以前是流行过那么一个甩手疗法。”
体玄道人道：“甩手疗法有没有用？其实也有用，它虽然简单，但其实是把人引入一个练功的状态，而我们不练功的人，平时被各种问题缠身，就是不能放下身心，所以，练功的目的，复杂也好，简单也好，都是要让你进入练功的状态。我们每个人，都是需要进入一种松弛状态的。”
“明白了，明白了。”宋老真是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锻炼，宋老的体质明显好转，睡眠时间大大延长，以前要吃三次安眠药才能入睡，现在，不用了，其实，道长在给他按摩时，是“顺便”刺激了一下睡穴的。
今晚入睡之前，宋老向秘书刘青林交待了一件事：中央党校中青班有位叫胡晨阳的学员，你了解一下此人的情况。”
刘秘书是直接到中组部了解的情况，关于胡晨阳的表现，推荐他来学习的是赣源省委组织部，还有推荐语，评价很不错。
再进而了解胡晨阳在党校学习期间的表现，中规中矩，表现也不错。
当然，也知道了，这个胡晨阳还是伍成铸的外孙女婿，也就是现任中纪委副书记乔光荣女婿。
得知胡晨阳是乔光荣的女婿，宋老开始沉思。
思考了很久，宋老约谈了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李定一，交待他安排人去新峡县、德修县暗访，主要是了解胡晨阳的表现。
宋老交待：“不要接触当地官员，就是听老百姓的。”
李副部长笑道：“明白。”
宋老安排人去“暗访”，当然是有他的多重考虑。通过这些天来接受治疗，感同身受，加上跟两位道长的交流，他是真相信这二位是稀世高人，北辰同志也告诉过他：体玄道人医术是精湛的，尤其难得的是，认识多年，体玄道人没求他办过私事，也没推荐过什么人。
这回，玄青道长也只是在宋老面前顺便提到了胡晨阳，并没有带他来求见，甚至都没说“请多关照”的话。
宋老让人私下了解胡晨阳，也是想证实一下，那个年轻人是不是真有玄青道长说的那么优秀或者说“有慧根”？如果不是，倒不是说两位道长言过其实，而是证明那个年轻人太善于伪装，连道长这般的高人都骗过了。
曹操说过：“难玄以伪。”看人是最难的，宋老长年在组织部门工作，阅人无数，虽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但正是他发现和推荐了北辰同志，而北辰同志也确实不负众望，有这个成就，足以让宋老快慰平生了。
现在，既然又有一个据说很不错的年轻官员，宋老很自然地想要“惦量”一下此人的斤两，他现在走不动了，也只能安排别人去暗访了，有些遗憾哪。
……
半个月后，李副部长带着中组部的一位方处长来了，暗访就是这位方处长亲自去的。
方处长汇报了胡晨阳的家庭情况和主要任职经历，强调：“胡晨阳同志在新峡县，口碑相当好，他离开新峡县差不多二年了，当地老百姓还是说：胡晨阳是个好县长，现在这些官，比胡县长差远了。在德修县当县委书记，胡晨阳同志不但把这个全国贫困县的经济工作搞上去了，还把县里几个贪官拉下了马，老百姓称他是‘反腐书记’。”
“反腐书记”，宋老有些动容，宦海一生，宋老太清楚了，自身不过硬的人，是不敢强力反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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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从政交流
第八章 从政交流
学员“从政经验交流”，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当然，时间有限，也不可能每位学员都能上台交流，一般都是由各支部推荐，各支部每次可推荐一至二人。
上台交流从政经验，当然也是露脸的事情，有人看得很重，积极报名，胡晨阳并没有报名，在他看来，轮七轮八，也轮不到自己。
却没想到，一班党支部决定让胡晨阳代表一班上。
一班支部书记老肖通知胡晨阳时，胡晨阳还道：“肖书记，开玩笑吧？”
“怎么是开玩笑？真的，支部决定的。”说罢，老肖小声对胡晨阳道：“你小子，中组部有人啊？”
胡晨阳一头雾水，如果说他在赣源省委组织部有人，那倒是事实，说他在中组部有人？谁啊？
老肖看着胡晨阳不解的样子，只能在心里叹气：“这小子确实是个人物，还装呢。”
不管怎么说，胡晨阳得认真准备从政经验发言了。
谈什么？他所面对的，可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绝大多数人都有着丰富的从政经历，在这些人面前谈从政经验，不谈出点东西，岂不是贻笑大方？，
谈什么呢？
……
周四下午，是预定的“从政经验交流日”，按班级顺序，一班的胡晨阳还得打头炮呢。
今天来观摩从政经验交流的，还真有不少人，不光是党校一些对从政经验感兴趣的老师，还有各班的辅导员、中组部驻各班的联络联络员，甚至还来了一位李副部长。
大家觉得，今天的阵容有点大了，大得有点不寻常了，不知李副部长为何也来了？
李副部长一来，党校的级别也跟着提升了，学校常务副校长翟青林等几位校领导也都来了。
学校还特别安排了人录像。
主持人是党校培训部的江主任，江主任先是介绍了今天的来宾，然后道：“从政经验交流，在党校已是一个传统，这种模式，是我们中央党校的独创。以前，每次举办从政经验交流活动，学员们都很踊跃，这次也不例外，相信他们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正跃跃欲试呢，我也就不多说了，下面，就请一支部的学员代表胡晨阳同志发言……”
在热烈的掌声中，胡晨阳走上讲台，大家注意到，他并没有带什么发言稿，甚至笔记本都留在他刚才的座位上，是不是太紧张，忘了拿啊？
胡晨阳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从政交流：“尊敬的李部长，尊敬的翟校长，老师、同学们，大家好！今天，受一支部的委托，我来作这次从政经验交流。说什么呢？我想，就从下乡说起吧……”
随后，胡晨阳谈到，在他担任德修县委书记以后，德修县人口80多万，光乡镇就有36个，还有一些场、站，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如何尽快地了解全县的情况，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抓紧时间下乡，在下乡中了解乡镇的实际情况，在下乡中找到发展机遇，也在下乡中发现和解决问题。
“下乡”，其实就是与最基层的干部群众亲密接触。
“下乡”，也能掌握最真实的情况。
现在的干部，到了一定的级别，会有多少时间下乡呢？
坐在台下的领导、老师、学员，都被胡晨阳的发言吸引住了，觉得这家伙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视角：下乡。
一个县委书记，在上任一年中，几乎跑遍了所有36个乡镇，有的乡镇还去了几次，这不仅仅是精力旺盛的问题，更有一个责任心的问题。
……
胡晨阳发言过程，从容而自信，他并没有强调自己是如何勤奋、敬业，也没有将自己美化成一个与基层干部群众有深厚感情的好官，他只是通过“下乡”这一个视角，引出了他的从政思路。
他也很自然地谈到：在德修县，当然不是他县委书记一个人在下乡，在德修县，常委们都经常抽时间下乡；县委组织部门还在全县强有力地推广了“驻村指导员”制度，每个行政村都有一名驻村指导员，常年下乡，他们既代表乡里跟农民沟通，也代表农民向村里、乡里反映农民的心声。有了这样一支比较称职的驻村指导员队伍，我们县委和乡镇党委与群众的联系也密切了许多，心里也踏实多了。许多问题，可以得到及时解决，不容易出大问题。
最后，胡晨阳道：“下乡，也就是我们反复强调的领导干部要深入基层、联系群众，这里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需要的就是行动，就是尽可能多地下乡，我想，我做到了，谢谢大家！”然后，深深地向大家鞠了一个躬。
一句“我做到了”，说得很有底气！
李副部长带头鼓掌。
“不错，不错！”江主任很是高兴地道，“刚才，胡晨阳同志从‘下乡’这个角度，谈了他作为县委书记是如何做好农村工作的，很精彩！我个人认为，胡晨阳同志的做法，是成功的，值得我们大家借鉴，我还觉得，这可以成为我们的一个教学案例，需要好好总结。”
随后，江主任小声地跟翟校长交流了二句，翟校长又低声跟李副部长交流了二句，然后，再交待给江主任。
江主任这才道：“今天，中组部李副部长在百忙当中，抽出时间来听学员交流从政经验，真是难得啊，下面，就请李部长给大家作指示！”
在热烈的掌声中，李副部长道：“我也没什么指示，呵呵，谈几点想法吧。”
说到这里，李副部长还特意朝胡晨阳坐着的方向看了看，还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就这一个微笑加点头的动作，不知让多少学员惊羡了。
有人心道：胡晨阳这小子运气真好，赶上了这么好的机会。
然而，机遇与风险同在，如果胡晨阳今天讲砸了，或者发挥一般呢？那又会是什么结果？
“第一，”李副部长道，“我们党校这种从政交流的方式很好，它给学员们提供了一个平台，可以展示你们在工作实践中的好的想法、做法，可以是经验，也可以是教训，尤其是当学员们在党校学到了许多理论知识之后，再结合自己的工作实践，总结施政经验，会很有价值，对大家也有所启发，这种活动可以多搞。”
翟副校长点头道：“学校有这个考虑。”
李副部长接着道：“第二，今天胡晨阳同志说的关于下乡的问题，还有‘驻村指导员’的问题，我觉得都很好，好就好在，一个县委书记，他能够高度重视农村工作，高度重视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而且是落实到了行动上，有很强的执行力。他还说，经常下乡，就有一种踏实感，哎，我也觉得，工作做到这个份上，是比较踏实了。如果我们有更多的县委书记、市委书记如此重视农村工作，能经常下到乡镇跟干部群众接触，那么，我们的农村工作，‘三农’问题，会解决得更好，中央会更放心。”
李部长喝了口茶，接着道：“第三，你们这一期中青班学员，基本上是脱产一年，很不容易，让大家来学习，一方面是让你们充电，系统地学习一些马列主义、**思想和邓小平理论及‘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当代经济与金融知识，同时，也希望你们增强党性修养，尤其是政治上要坚定，开基同志再三强调：党校学员要保证政治安全，希望大家牢记在心，最后，祝同志们学习愉快，心想事成！”
随后，李副部长说还有个会，先走了。
欢送走李副部长，经验交流继续进行，后面交流发言的学员，压力倒是减小了许多，但又有些许的遗憾：自己的表现，李副部长是看不到了……
在后面的交流中，其实还是有不少精彩内容的，比如二支部的学员代表贺延华来自中纪委，谈他参与查办了“厦门远华案”，很是惊心动魄，谈到赖昌星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民，却能依靠他的“赖氏交友术”，拉拢、腐蚀了不少干部，有的还是高级干部。
三支部的学员代表唐运祥是某航空公司党委书记，他谈到：自己先后与三位总经理搭过班子，三位总经理各有性格特点，自己均与他们相处得不错，首先是做到以诚待人，小事讲风格，大事讲原则，“互相补台，好戏连台；相互拆台，一齐垮台”。但是，唐运祥也承认：一个单位配置两个一把手，百分之九十要闹不团结。
……
晚上，一班许多学员都向胡晨阳表示祝贺，称赞他的发言很精彩。
支部书记老肖也拍着胡晨阳的肩膀道：“不错不错，今天，你的发言是最精彩的，给我们一支部争了光。”
胡晨阳笑道：“肖书记，我也要感谢一支部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
老肖道：“呵呵，应该的，应该的，其实，让你代表一支部，这也是学校领导的意思。”
“学校领导？”胡晨阳有些意外？怎么又扯到学校领导？
老肖道：“好象，还不只是学校，好象跟中组部也有点关系，你没看到：李副部长都来了？说不定，他们就是专门来听你发言的？”
“啊？”胡晨阳摇头道：“不可能！越说越玄乎了。”
老肖其实也不知道多少，也只是一点猜测，根据就是之前确实有培训部江主任来找他，让他安排胡晨阳代表一支部发言。
看胡晨阳好象确不知情，老肖又有些困惑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就是江主任本人欣赏胡晨阳的才华？
老肖道：“我也说不清，总之，今天你表现这么好，肯定是给了学校和中组部领导一个很好的印象，你小子，能力也有，运气也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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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宋老召见（上）
第九章 宋老召见（上）
几天后，中组部李副部长来到三零一医院，带来了二样东西：一样是胡晨阳在中央党校从政经验交流会上发言的录像，另一样是胡晨阳在党校学报上的那篇文章《磨刀不误砍柴 我辈尚须努力》。
李副部长笑道：“宋老您真是厉害，住在医院里也能发现人才！”
宋老呵呵笑道：“先别给我戴高帽子，说说那个胡晨阳的情况？”
李副部长道：“他们青干班有个从政经验交流活动，我让他们支部指定胡晨阳发言，结果，他发言那天，我也去了，这家伙，讲稿都没用，就这么上台开讲，他选的题目也很好，谈下乡，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年当中，他走遍了全县36个乡镇，有的地方还去过几次，这个很不简单，只有一个全身心都投入工作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难怪，他在干部群众中威信很高，这是有群众基础的。宋老，我带来了他发言的录像，您抽时间看看就知道了，一个年轻干部，这么从容老练，很难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宋老微笑道：“哎，你也别过早下结论，对年轻干部，我历来主张：一是严格要求，二是给机会，多压担子，使用就是最好的培养。”
李副部长若有所思地道：“是，是要给他压担子。以他的素质，武汉大学本科，又是燕京大学研究生，在党校的学习，差不多就算了，也不必学满一年，提前安排算了。”
“这个你们考虑。”宋老道，“我呢，也是偶然听说有这么个年轻人，有些好奇，既然你们从多方面证明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何用好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事了，既不要拔苗助长，也不能按部就班，这个度，你们要把握好。”
“是。”
……
党校的学习仍在继续，进入七月份，时间也过半了，据说，八月以后，党校会陆续组织学员外出调研及出国考察，每位同学要独立完成二篇论文。
外出调研，与学员选定的理论课题有关，学员根据课题可自行联系调研单位，同一选题的学员可组团成行。
出国考察，则由学校统一组织，分期分批去新加坡考察，十天左右。
无论是外出调研，还是出国考察，费用都不低，这个费用，当然也是学员回原单位报销。
所以，在党校一年学习下来，费用也是相当昂贵的，远比供养一个大学生更“烧钱”。
这天，班主任陪着中组部一局驻青干一班联络员龚处长来找胡晨阳，龚处长也没多说什么，就是让胡晨阳跟他走。
来到党校南门停车坪，其中停着一辆新款大红旗轿车，龚处长拉开车门，先钻了进去，又让胡晨阳也上了车。车内开着空调，一片凉爽。
胡晨阳上车后才发现：车上已经有一位中年人了。
龚处长介绍道：“这位是刘主任，是宋老办公室的。”
胡晨阳肃然起敬：“刘主任，您好。”
刘青林微笑着点点头：“你好，今天我来，是要带你去见个人。”说罢，对龚处长道：“龚处长，先送你回部里吧？”
龚处长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在党校还有事，回头我自己直接回去了。”
“那好，谢谢哈。”
“刘主任您甭客气。”
车子起动以后，刘主任问：“晨阳，你以前见过宋老吗？”
这声“晨阳”，让胡晨阳听着很是亲切！
胡晨阳道：“没见过，我哪有机会见到宋老啊？”
“恩，宋老住在三零一医院，他想见见你，你呢，也不用多说什么，宋老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力求简洁。”
“明白。”
“恩，我看过你的资料，好象以前也当过领导秘书？”
“嘿嘿，是当过，当过五年县委书记秘书，还当过一年多的市委书记秘书。”
“也算是老秘了，哈哈！”
“嘿嘿。”
刘青林迟疑了一下，道：“晨阳，呆会，如果宋老问你愿意不愿意在他身边工作，你要毫不犹豫地答应！”
“是。”胡晨阳也郑重地道。
刘青林道：“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也不一定有这个意思。不管如何，宋老召见你，对你都是一种幸运。”
“我明白。”
刘青林之所以会提到宋老可能会让胡晨阳留在自己身边工作，确实只是一种推测。
刘青林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当初，宋老退下来之前，曾经征求过身边几位秘书的意见，其实，征求归征求，还是要听组织的，毕竟，秘书们其实是归中央办厅管着呢，他们为宋老工作，是组织决定的，又哪里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再说，当时宋老身边的几位秘书，资格最浅的就是刘青林，要安排，也得先安排几位“师兄”，还轮不到刘青林呢。
一转眼，宋老已经“全退”六年多了，刘青林也开始有点着急了，希望有个合适的机会，也能挪动一下。前提是找到接替自己的人选。
现在，宋老忽然对这个年轻的胡晨阳感兴趣，刘青林还以为宋老是在物色新秘书。
其实，细想一下，这个推测有点不靠谱，胡晨阳太过年轻，又在地方工作，怎么可能一下就调进中央办公厅？
胡晨阳听说宋老要召见自己，心里马上就想到了玄青道长，觉得应该是玄青道长在宋老面前提到了自己，这让胡晨阳对玄青道长充满了感激。
只是，宋老召见自己，会说些什么呢？
刘青林将胡晨阳领进南楼，进入专用电梯后，电梯里坐着一位女孩，应该是电梯小姐？看见刘青林，女孩问也没问，就主动按了五楼。
刘青林微笑道：“谢谢。”
出了电梯，胡晨阳觉得这个病房楼跟省里、市里的病房楼都不一样，楼道特别宽敞，楼层也特别高，倒是有点像庐阳市望江宾馆那种专门接待中央首长的小楼。
宋老人很瘦小，但就是这个瘦小的老人，仍然有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让胡晨阳感到有些紧张。
宋老正坐在一个沙发上，一个女孩在给他捶背，这是她孙女，有意思的是，她的名字中也带有一个“晨”字，叫宋晨星。这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人长得娇小玲珑，皮肤也白晰，就是长了些青春痘，多少有些影响了她的美丽。
刘青林躬身道：“宋老，胡晨阳同志来了。”
“哦，”宋老起身后，向胡晨阳伸出手，胡晨阳赶紧双手握住，谦恭地道：“宋老好！”
宋老端详着胡晨阳，道：“果然很年轻。听说，你是伍成铸的外孙女婿？”
胡晨阳微笑道：“其实，我根本就没见过外公。”
“恩，”宋老道，“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会知道你？”
胡晨阳作出思考的样子，道：“我想不出什么原因。”
宋老点了一句：“你在新峡县当过县长？”
“是。我在新峡县工作了将近十年。”
“新峡县有个老君观？”
胡晨阳道：“对啊，那是个道观，宋老去过老君观？”
“呵呵，去倒是没去过，听说过，还知道这个老君观出过几位高人。”
“是，”胡晨阳道，“老君观是出过一些高人，据《新峡县志》记载，早在宋代，就有个叫沈道麟的真人，是一代国医，曾入宫为皇帝治病。”
宋老听了，很满意：“你喜欢看《县志》？”
胡晨阳点头：“看过一些。”
宋老道：“你可知道，新峡县的老君观不但古代出国医，就是现在，也有国医级别的人物？”
胡晨阳微笑道：“我只跟老君观的玄青道长接触过，他确实是医术精湛，有些深不可测。”
“对，深不可测。”宋老道，“你跟玄青道长认识？”
“认识，说起来也是有缘，我曾经当过县宗教局副局长，跟玄青道长有些接触。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当过宗教局长？”宋老有些奇怪：“你年纪轻轻，跑去当宗教局长？”
胡晨阳道：“是这样，我当过县委书记秘书，后来换了县委书记，组织上临时安排我去宗教局，过渡一下。其实这也不错，就是国为我去了宗教局工作，才认识了玄青道长这样的高人。”
宋老是过来人，他当然知道，一个前任县委书记的秘书被人挤到宗教局去挂个闲职，肯定是不公平的，但是，胡晨阳将此一语带过。
是个有胸怀的人啊。
宋老道：“前几天，你在中央学校从政交流会上的发言，我看过了，还有你在党校学报上发表的那篇文章，我也看过了，都很不错，你选择了下乡这个角度，你所强调的，其实就是我们党一再提倡的深入基层，深入实际，走群众路线。”
“是。”
“你是在德修县当县委书记？”
“是。因为前任县委书记出了问题，可以说是集体**，省委派我去主持工作。情况很复杂。”
“是很复杂。”宋老道，“最近，新华社有位记者在《内参》上发了篇文章，剖析了你们德修县出现的官员集体**的问题，真是触目惊心啊。”
听到这里，胡晨阳明白了：田恒信写的内参已经发表了。这个时候，俞泽民书记已经“拍拍屁股”离开赣源省了，有些难堪的恐怕会是赵林坤书记了。
宋老道：“晨阳同志，你跟我说实话，现在，我们许多领导干部，特别是县级领导干部，是不是很容易滋生**？”
胡晨阳想了一下，诚恳地道：“确实是这样，县级干部，尤其是党政一把手，权力不小，又得不到有效的监督，加上市场经济条件下，法制不健全，执法也不严，**的风险很低。收益却很高，一个县长、县委书记，如果稍稍放纵自己，想成为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并不难。”
胡晨阳的话，惊人的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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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宋老召见（下）
第十章 宋老召见（下）
胡晨阳接着道：“宋老，就我所了解的情况，我们的干部队伍，还不光是存在**问题，还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问题，比**当年批评的官僚主义，要更为复杂也更为严重，官僚主义已经危害到了党的执政基础，败坏了党风，也损害了党群关系、干群关系，现在，有人把党的利益与官僚主义所维护的官本位的利益混淆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最近，我们在党校学习，重温了《**宣言》，我们**人有什么特殊利益？没有！党是什么？党就是人民的工具！**人的根本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利益，这跟官僚主义所代表的个人利益，包括小集团、小圈子的利益，是根本不同的。”
胡晨阳的话，还算犀利，更有一股正气，正是这种正气，让宋老深感欣慰。
宋老道：“说得好！看来，党校学习，还是让你很有收获？”
胡晨阳笑道：“是，我只是一个县委书记，一个县委书记能有机会到中央党校学习，真的是很难得，反正我觉得，学与不学，真是大不一样。在毕业之前，我肯定会向组织上提建议：最好是将全国的县长、县委书记都分期分批培训一次。”
“哎，你这个建议好！”宋老道，“轮训县长、县委书记，确实很有必要。”
刘青林在一旁见宋老并没有流露让胡晨阳留在自己身边工作的意思，心里未免有些失望，想了想，对宋老道：“宋老，胡晨阳同志是领导秘书出身，口才好，文章也写得好，我听说，有的学员已经在‘拉’他，推荐他担任省委领导秘书。”
“是吗？”宋老问胡晨阳：“真要有这事，你怎么想？”
胡晨阳微笑道：“我现在还是德修县委书记，还归浔阳市委领导哩。”
宋老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刘青林一眼。
刘青林则有些尴尬地笑笑。
宋老道：“一般来说，当过领导秘书的，有机会自己也成了领导，而且是一把手，是不大愿意再回到秘书岗位的，就好比左宗棠，好不容易手握重兵，你再让他回到曾国藩手下当幕僚，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肯的，对吧，青林？”
刘青林笑道：“宋老说得对。”
宋老看了胡晨阳一眼，道：“你外婆身体还好吧？”
“还好。”胡晨阳道，“我听说，外公刚去世时，外婆悲伤过度，严重失眠，身体状态不太好，这几年，调整过来了，睡眠也有明显改善。”
宋老道：“你跟你外婆说：就说我说的，建议她练练气功什么的，效果会更好。”
听了这话，宋老的孙女先就笑了。
“你笑什么？”宋老瞪了孙女一眼。
宋晨星笑道：“爷爷你这些天见人就推荐人家练气功。”
宋老也笑：“确实是有作用嘛，我有切身体会。”
宋晨星道：“气功就那么好练啊？你可是有两位高人指点，一般人，哪有这个条件？”
胡晨阳看了宋晨星一眼：“你别说，既然爷爷身边有二位高人指点，你就应该抓住机会，好好学学。”
“我？”宋晨星听了觉得好笑：“我练什么气功啊，你真搞笑。”
胡晨阳又看了宋晨星一眼，道：“你是不是有胃病啊？”
宋晨星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胡晨阳道：“到了冬天，你是不是手脚冰凉，还冻手、冻耳朵？”
“对啊？”胡晨阳确实说对了，这让她有些佩服了，看不出，这家伙还懂医？
此时，就是宋老、刘青林都有些意外了，想不到胡晨阳还有这一手？
胡晨阳继续对宋晨星道：“你夏天特喜欢吃冷饮，拿冰激凌当饭吃？”
“对啊！”宋晨星越发奇怪了：“哎，你是不是调查过我啊？”
胡晨阳微笑道：“开玩笑，我怎么会调查你？我告诉你，女孩子脸上长痘痘，都是因为肠胃出了问题，肠胃怎么出的问题呢？很多都是因为饮食不当，女孩子吃多了冷饮，伤及肠胃，生痘痘，就是肠胃不好的一种外在表现。所以，你要想皮肤好，很简单：坚持一个夏天不吃冰的，冰水都不要吃，不光痘痘会自然消退，今年冬天，你的冻手冻脚也会明显改善。当然，如果你能练气功，那效果会更好。”
“这样啊？”宋晨星还真是有些信了，看看宋老，道：“爷爷，他是什么人啊？不会又是你请来的气功大师吧？”
大家都笑。
宋老笑着说：“你没听他刚才说啊，他是县委书记，中央党校学员，不是什么气功大师嘛。”
宋晨星道：“那你这个县委书记，是学医的吧？”
胡晨阳对宋老道：“宋老，我这二下子，都是跟玄青道长学的。”
宋老呵呵笑道：“难怪，那他有没有教你……练功？”
胡晨阳微笑着起立，做了个双手侧推的动作，顿时全身骨节噼啪作响，果然是有功夫的人。
也正是因为胡晨阳露了这一手，宋老相信，胡晨阳与那个玄青道长，很有些渊源！
……
胡晨阳坐宋老的车回到党校后，没再去教室，而是回到学员宿舍，理了下思路，然后先给玄青道长打了电话，把宋老召见自己的情况说了。
玄青道长并不觉得意外，道：“上次我们见面以后，我是跟宋老提到过你，师傅也在，师傅还夸了你一句，说你有慧根。”
胡晨阳道：“谢谢你和师傅。还有一件事，宋老有个孙女，我看她脸上长了些青春痘，就说她肠胃不好，喜欢吃冰激凌，她还是认为我说得比较对的，估计，他们还会向你证实一下？”
玄青道长呵呵笑道：“你说得对啊，但凡脸上长青春痘的女孩，多半都是伤到了脾胃。”
胡晨阳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记得你以前是这样说的。”
玄青道长道：“你的记忆力是好，我就随便一说，你就记住了，都可以当医生了。”
“嘿嘿，道长取笑了。”
放下电话，胡晨阳心里松了口气，想了想，又给乔光荣打了电话，把宋老召见自己的情况作了汇报。
乔光荣有些奇怪：“宋老怎么会知道你？”
胡晨阳道：“宋老前些时间身体不是太好，住在三零一医院，年龄大了，体质也差，采取的是一种保守疗法，包括请了几位气功大师参与治疗，其中有位大师，就是新峡县老君观的玄青道长，我跟玄青道长比较熟，前些天我们还在京城见了面，估计，是他在宋老面前提到了我吧？”
乔光荣道：“这是一个方面。晨阳，还有一个情况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的《新华内参》上，有个叫田恒信的记者写了篇文章，剖析德修县领导干部集体**的问题，不过，这个田恒信对你有好感，在文章中几次提到你，都是帮你说话的。”
胡晨阳道：“田恒信是我朋友，这篇文章我知道，本来早就要发的，是我劝他等俞书记离开赣源省以后再发。”
乔光荣“哦”了一声：“你知道啊？以后遇到这种事，要格外慎重。过了就不好，搞不好人家还以为这篇文章是你授意搞出来的，那就不好了。”
“是。”胡晨阳还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乔光荣的提醒不无道理。
乔光荣又问：“宋老知不知道你是伍家的外孙女婿？”
“知道，他还问到了外婆的身体情况。”
“很好，宋老召见你，肯定是件好事，宋老虽然全退了，但他跟北辰同志的关系非同寻常，能得到他的关注，是你的福缘了。”
“来的时候，他的秘书跟我说了一句话：‘如果宋老问你愿意不愿意在他身边工作，你要毫不犹豫地答应’”。
乔光荣马上追问：“宋老问了吗？”
“没有。后来，刘秘书还跟宋老暗示：我曾经当过领导秘书，现在，青干班有人想动员我去当省委领导秘书。”
乔光荣“恩”了一声，问道：“宋老怎么说？”
“宋老说，一般来说，当过领导秘书的，一旦自己有机会也当了领导，还是一把手，是不大愿意再去当秘书了。”
乔光荣哈哈一笑，赞道：“说得好！”
“是，我觉得，宋老没有将我留在他身边的意思？”
“我也觉得是。看来，是他那位秘书有了想法，想离开宋老，急于找到一个接替他的人。”
“我也觉得有这个意思。”
“这个且不管他了，既然宋老和中组部领导都关注到了你，我估计，下一步，他们可能会提前或者破格安排你。”
“有这个可能吗？”
“有。这事我要跟老刘商量一下。”
乔光荣说的“老刘”，当然就是刘家麟，他现在已经是鄂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
这几天，青干班的人约胡晨阳吃饭的明显多了，当然也有来串门的，或者探讨问题的，有些人也开始侧面打听胡晨阳的背景，这一打听，哪还有秘密可言？很快就有人搞清楚了：胡晨阳这家伙也是有背景的，是伍成铸的外孙女婿，还是中纪委副书记乔光荣的女婿。
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人觉得：难怪这家伙这么年轻就有机会晋升到副厅级，且成为后备干部，原来还是靠了关系啊。
还是应了那句话：“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
当然，也有些同学，他们看到了胡晨阳谦虚好学的一面，胡晨阳在“从政经验交流会”上的表现，给大家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扪心自问，换作自己上台，未必有人家胡晨阳发挥得好。
很多人都觉得：胡晨阳这种人可交，无论是他的关系背景，还是他这个人，都可交。
更有几个齐鲁省、鄂省的同学，了解到俞泽民书记和刘家麟部长都是赣源省出来的，他们找到胡晨阳，其实也是想从胡晨阳这里了解些俞书记和刘部长的情况，有的还半开玩笑地说：“晨阳，你可要在俞书记（或者刘部长）面前帮我们美言几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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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加把火
第十一章 加把火
乔光荣与刘家麟商量的结果，是要再给胡晨阳“加把火”。
之后，刘家麟在向鄂省省委书记关国富汇报工作后，提到：“关书记，中央党校正在培养一批优秀中青年干部，据我所知，中组部的意思，这批干部，不一定全部回原单位，我考虑，是不是我们主动去向中组部要几个优秀干部过来？”
关国富跟刘家麟一样，也是外地交流过来的，他的感觉是鄂省干部并不排外，但内斗厉害，鄂省人称之为“胡整”，很让人头痛。
对于刘家麟提出的要几个外省的干部过来，关国富并不反对，只是道：“家麟同志，这事你要亲自把关，如果要来的干部不成器，那鄂省的同志就有想法了，哈哈！”
刘家麟笑道：“那是，这事要搞砸了，我来承担责任。话说回来，我看中的，中组部未必给啊，到时，还要请老板你出面跟鲍部长要人。”
关国富道：“你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
随后，刘家麟专门去了趟京城，找到中组部的李副部长，提出想从中青班挑几个年富力强的干部到鄂省去工作。
“老刘，你动作挺快啊？”李副部长道，“你就直说吧，你想要谁？”
刘家麟道：“第一，鄂省选送的干部，我们都想要回去，毕竟，他们更熟悉鄂省的情况，省里送他们到中央党校来学习，也是花了血本的，不想血本无归啊，呵呵。”
李副部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第二”，刘家麟接着道，“我想挑一、二个三十五岁以下的同志，关书记也有这意思，我们有些地级市领导年龄老化得比较厉害，急需新鲜血液。”
“还有吗？”李副部长问。
刘家麟道：“李部长答应啦？”
李副部长一摆手：“不可能答应你！老刘啊，这批学员，都是在中组部挂了号的，是作为省部级后备干部培养的，你都想要回去，还想把别的省的同志也要去，我倒是问你：你们鄂省有那么多空位子吗？”
刘家麟“哦”了一声：“这批人马上就要提拔？”
“我没这么说哈。”李副部长道，“老刘，我也给你交个底，这批人，有些是要回原单位，有些就不一定回去了，中央将根据他们的工作经历、专业特长，有的可能会交流到外省去，有的可能会选入国家部委机关。”
刘家麟道：“李部长，说实话哈，有一个学员，我比较关注。”
“谁啊？”
“胡晨阳，这个学员是赣源省的，我比较了解他，想把他要到鄂省工作。”
李部长点点头：“胡晨阳啊？这个人我知道，确实不错，正在考察中。”
刘家麟道：“这个胡晨阳，我在赣源省时，一直比较关注，让他到全省人口最多的县去当书记，就是我提议的，事实证明，他干得很好，浔阳市委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多次要求提拔重用他，也正因为如此，胡晨阳同志才能够成为赣源省最年轻的地市常委。”
李副部长微笑道：“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刘家麟道：“有所考虑。我们鄂省有几个老工业基地，转型不是很理想，发展得比较艰难，非常需要能打开局面的干部，其中有个别地市急需调整和充实领导班子，时间不等人啊。”
李副部长道：“其实，这一批学员，不管以后到那里，都是在中组部挂了号的，胡晨阳这个人，你要走他也行，前提是重用。”
“这个你放心。”刘家麟道，“这个人肯定是要重用的，我对他有信心。”
“行，这事可以做为一个特例。我等你消息？”
李副部长所谓“等消息”的意思，就是同意鄂省省委组织部把胡晨阳要走，但应该是在省委就胡晨阳任职做出正式决定后，再办理相关调动、任职手续，这其中有一个过程，在此之前，胡晨阳还是党校的党员。
刘家麟也是老组工了，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答应道：“我抓紧办。”
从李副部长那里出来后，刘家麟与乔光荣联系上了。
听了刘家麟的介绍，乔光荣笑道：“好，就等你的消息了。”
……
这些天，胡晨阳除了上课，就是抓紧时间完成论文，二篇论文，对于他来说，不算太重的负担，把以前的文章、论文拿出来，换个标题，再调整、充实一下，基本上就搞定了。
有点时间，胡晨阳还是愿意去听课，尤其是听“大课”，来上课的，大都是部委领导，听他们的课，真长见识。
今天的大课：国家宗教事务管理局局长黄小文谈《构建和谐社会与重新审视宗教》，胡晨阳以前好歹也当过新峡县宗教局副局长，对这一课特别感兴趣。
黄小文谈到：宗教问题源远流长，人多势众，错综复杂。宗教的功能是幸福追求、道德约束和终极关怀。是一种生命观，是以虚幻关注实在，是围绕人转动的“虚幻的太阳”。当今世界上有教徒四十多亿，华夏也有一个多亿，当然，这还是一个保守的数字。
讲课中也提到了一些与宗教问题有关的**，比如某县违反民族政策，伤害回族群众，结果，引发较大规模群众骚乱，数百名信教群众围攻县政府，并与劝阻民警发生冲突，造成6名群众死亡，19名群众受伤，13名民警受伤。此事惊动中央、省委，结果，县委书记、县长、县公安局长“三大头”均被撤职。
黄小文还说了二句妙语：“和气东来”、“和风西送”。
“和气东来”，应该是从老子的“紫气东来”中演化出来的，与道家有莫大渊源。“和气东来”，其实是反指古老的东方宗教文明，“和风西送”则揭示了东方宗教刘文明对世界的深远影响力，确实很妙。
黄小文谈到：华夏的宗教，具有很大的包容性，几千年来，道教、佛教相互影响却并不对立，为当今世界提供了和谐共存的典范。反观某些国家的宗教，尤其是某些带有原教旨主义色彩的宗教，已经成为滋生恐怖主义的温床。
包括道家、儒家、佛教在内的华夏文明自古就有“和为贵”、“和而不同”、“和实生物”的思想，追求“人心和善、家庭和睦、人际和顺、社会和谐、人间和美、世界和平”的境界，对内构建和谐社会，对外共建和谐世界的“双和模式”，将是华夏文明对世界和平、人类福祉的又一巨大贡献。
课后，大家普遍反映，这一课上得好，事实上，民族问题，宗教问题，**人一直以来就处理的比较好，这个确实跟华夏文明有关，所谓“泱泱大国”是也。
……
下课以后，胡晨阳开了手机，收到乔树军的短信：“下课后跟二舅舅联系。”
胡晨阳赶紧跟二舅舅伍延安联系，二舅舅说，他准备代表老太太去看望宋老，让胡晨阳陪他一块去。
这个安排有点意思：乔光荣不去看望宋老，却让二舅舅去。
想想也是，二舅舅比乔光荣更能代表伍家。
既然宋老前些天通过胡晨阳问候了伍家老太太，二舅舅代表老太太去看望宋老，算是“礼尚往来”吧。
宋、伍二家以前其实走动不多，现在建立了这种“走动”，跟胡晨阳有关了，可以说，是胡晨阳带来了这个机会。
胡晨阳跟班里请了假，在学校的南门等候二舅舅，过了会，伍延安的车开进来了，因为是“三总部”的车牌，执勤的战士不但没拦车，还立正敬礼。
胡晨阳上车后，二舅舅、二舅妈都在车上，二舅舅手里还捧着个不小的花蓝。
胡晨阳道：“二舅舅，二舅妈，你们好。”
“好。”伍延安拍了拍胡晨阳的肩膀，道：“晨阳，干得不错！”
胡晨阳笑道：“还不是靠大家帮助。”
伍延安夫妇的到来，让宋老很是高兴，道谢以后，再次询问了伍家老太太的情况，宋老还回忆了第一次见到伍成铸的情景，道：“我还记得，解放军第一次入京城，伍成铸率领部队进城，我那时候是学生，跟在欢迎的队伍里高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伍延安道：“最近有部电视剧，叫《激情燃烧的岁月》，部队的许多老同志看了都很激动，那个年代，那个岁月，人们的思想是多么单纯啊。”
大家追忆着当年的美好、单纯，很能产生共鸣，气氛也非常之好。
宋老的孙女宋晨星也在，她悄悄拉了一下胡晨阳，示意他出去说话。结果，两人出了病房。
其实，胡晨阳已经注意到了，宋晨星脸上比前些天光洁了许多，大概玄青道长已经出手帮她解决了“脾胃”问题。
宋晨星平时其实挺为生青春痘烦恼的，也用过一些“战痘”的护肤品，但总是不能根本解决问题，所以，挺烦心的，甚至性格都变得有些内向了，没想到，就是这个胡晨阳，竟然三言二语就替她找到了“病根”：吃多了冷饮。
现过，她当然是停掉了冷饮，也开始注意“暖胃”，结果，不到半个月，脸上的痘痘还真的明显减少了，这真让她惊喜，也对胡晨阳有了很大的好感。
宋晨星告诉胡晨阳：“那天，你走后，爷爷请蓝先生给我把了脉，蓝先生说的和你一样，也说我不应该把冰激凌当饭吃，伤到了脾胃。他说，想要冬天不再冻手冻脚，不光是不吃冰饮，还要练功才好。我说那我就跟蓝先生学，没想到，蓝先生还摆架子呢，说会乱了辈份，咳，出家人名堂就是多，还讲究什么辈份？”
胡晨阳微笑道：“出家人有出家人的道理。”
“恩，蓝先生说，如果我真想学，可以跟你学？”此时，宋晨星看向胡晨阳的目光，很是有些期待。
胡晨阳道：“真想学啊？”
宋晨星道：“你要肯教，我就学，你要不肯教，那就算了。”
胡晨阳笑道：“那行，教你吧。”
教起来其实很简单，因为宋老练推云掌的时候，宋晨星也是看见了的。关于心法，胡晨阳要她按简单的练，加个简单的意念就行了。
宋晨星突然就改了称呼：“晨阳哥，你是伍家的人，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在京城见过你啊？”
胡晨阳道：“我是在赣源省工作，赣源老表，听说过吧？”
“知道，京城，有许多老红军、老革命，都是你们赣源老表，那个开基同志，好象也是赣源老表？”
胡晨阳道：“恭喜你，答对了。”
“我还知道，**祖籍都是你们赣源呢。”
胡晨阳又道：“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ps：应读者要求，新建了一个《官僚》读者群：237558162，希望能见到许多熟悉的老朋友。
感谢大家对《官僚》的支持，感谢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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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见面会
第十二章 见面会
刘家麟离开京城之前，跟鄂省在中央党校的部分学员见了面，这些学员中，不光是有中青班的两个学员，还有几位正在参加其他班级学习的鄂省籍学员，如轮训班、法制培训班、妇女干部培训班等，再加上刘部长“特邀”来的胡晨阳，有七八位呢。
见面会在学校主楼地下室的一个会议室举行。
鄂省籍学员代表、汉阳市委副书记鲁思杨向刘部长一一介绍了学员所在单位和任职情况，每介绍到谁，这位学员便站起来向刘部长点点头，刘部长也很是亲切地道：“好，好，不错。”
介绍到胡晨阳时，刘部长笑道：“胡晨阳就不用介绍了，他来中央党校学习，还是我批准的。”
听了这话，几位学员都向胡晨阳投去羡慕的目光。
刘部长固然是赣源省出来的，但他这次会见党校学员，就并没有约其他的赣源籍学员，而是单单只约了胡晨阳，可见刘部长与胡晨阳关系深厚啊。
官场上的人，都善于观察，也善于揣摩。
鲁思杨道：“今天，刘部长百忙之中，亲自到中央党校来看望大家，这也体现了省委领导同学们的关怀，大家都很激动，下面，就请刘部长给我们作指示？”
在热烈的掌声中，刘家麟道：“同志们，我这次来京城，说起来，也跟你们有关。我听说，你们这批参加中央党校青干班的学员，毕业之后不一定回鄂省，听了这个消息，我很着急啊，呵呵，你们都是鄂省精心选送的干部，将你们送到这来学习，就是为了培养你们，是要让你们挑更的担子，总不能培养了半天，不回鄂省了，那不成了帮别的省培养干部了？亏本的买卖咱可不能做啊！”
大家都笑，刘部长虽然是在开玩笑，但也有暗示在里面，说明他们这些人，是得到省委组织部重点关注的。
刘家麟接着道：“同志们离开鄂省，也有些日子了，我也跟你们通报一下全省的情况。”说到这里，刘家麟神情有些严肃，道：“今天上半年，全省经济运行总体情况还算正常，好的方面，就不多说了，主要说说存在哪些问题，希望大家心中有数。”
大家都点点头。
刘家麟道：“上半年，鄂省存在的一些问题，或者说我们所面临的困难，有些与全国是一样的，比如‘**’，虽然我们鄂省还不能算是‘**’的重灾区，但我省的旅游业和相关服务产业，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半年过去，许多原本要来鄂省的旅游团取消了，一些原定的合作交流和商务活动，也被迫取消了，整体上影响了全省旅游经济和招商引资，影响了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也影响了劳动和就业安排。”
听刘部长说到“**”，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确实，上半年，整个华夏都笼罩在“**”的阴影中，幸好，我们终于抗过来了，
刘部长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我们鄂省的情况，比较特殊，工业基础比较好，但却又不是沿海省市，这些年，沿海省市经济快速起飞，与这些沿海省市相比，我们鄂省的经济，无论是增长速度，还是增长质量，都不能跟人家比。再说细一点：我们的民营经济和县城经济发展得很不理想，2000年时，我省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在整个工业增加值中的比重为54.5%，全国是59.9%，差距还不是很大；到了今年一季度，我省是55.3%，全国已经达到68.5%，差距明显拉大了。”
大家都思考着。
“为什么会这样？”刘家麟道，“省委、省政府在反思，全省都在反思，有几点是值得注意的：长期以来，鄂省是工业重镇，而这个工业重镇的根基，是大型国有企业，也就是汽车、钢铁这样的支柱型产业，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我们鄂省的汽车、冶金工业还能保住支柱产业地位，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直来越多的国际资本和民营资本进入汽车产业和冶金产业，我省的汽车、冶金产业增长乏力、后劲不足的疲态已经显现，已经无法拉动全省经济了，这正是鄂省与沿海省市最大的不同，他们的民营经济、县域经济在强势增长，而我们呢？我们的民营经济、县域经济明显偏弱，缺乏活力啊。”
鲁思杨道：“刘部长说得对，这是个观念的问题，过去，我们都习惯了以国有企业为龙头，全省都绕着‘二汽’转，从思想观念上，就不够重视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
“对！”刘家麟道，“思杨同志说到了点子上，首先还是观念问题。所以，我希望你们在座的各位学员，要多关心鄂省经济发展中的难点、热点问题，带着这些问题多学习、勤思考，多想一些解决办法，我听说你们青干班学员都要交二篇论文，希望你们的论文能结合鄂省经济发展中的热点、难点问题来写，好不好？这也算是省委给大家布置的任务，好不好？”
大家都说好！
刘家麟满意地点点头，看了胡晨阳一眼，道：“晨阳同志，我也给你出个思考题：赣源省属于华东地区，鄂省则属于华中地区，虽然属于不同的区域，但你觉得，赣源省与我们鄂省，在经济增长方式上，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
其它人或许不知道，刘家麟是知道的，自从刘家麟跟胡晨阳打了招呼，胡晨阳便“紧急动员”了，很是做了些功课，尽可能多地了解鄂省的一些情况，包括向董君辅教授求教，所以，面对刘家麟看似有些突兀地提问，胡晨阳倒是没有慌乱。
胡晨阳略为思考了一下，道：“前面，刘部长也说了，鄂省是一个传统的工业强省，是很有些工业基础的，这个工业基础，恐怕还不光是计划经济体制造成的，就是在国民党执政时代，甚至在更早的张之洞、盛宣怀手里，就在为鄂省打工业基础，这个基础，是赣源省不能比的。还有一件事，至今让我们赣源省人扼腕长叹：本来，国家是要把‘二汽’放在我们赣源省的，由于当时的省委领导人担心二汽放在赣源省，会一下子增加几十万产业工人，会吃掉我们多少多少粮食、多少多少蔬菜，会导致物价上涨，算这样的‘小账’，结果不同意把二汽放在赣源，二汽最终才落户到了你们鄂省。试想：如果赣源省多了一个二汽而鄂省少了一个二汽，那么，今天的鄂省与赣源省，究竟谁的工业基础更好一些？恐怕很难说呢。”
胡晨阳说的“二汽”差点落户赣源省的事，有的人知道，有的人则不知道，听了之后，很是感慨，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公案”。
胡晨阳接着道：“今天的赣源省，是个什么情况？刘部长是从我们赣源省出来的，很清楚，赣源省人自己有个定位：我们是东南沿海省市的‘后花园’，什么意思呢？第一，赣源省要为东南沿海提供后勤服务；第二，要为经济发达的东南亚沿海省市提供丰富的劳动力资源；第三，要承接东南沿海省市的产业转移，这些，都将直接影响赣源省的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发展。所以，赣源省工业基础虽然没有鄂省的工业基础好，但我们的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发展得还是比较快的，我们的招商引资，从增长速度上看，甚至进入全国的前几名，这是破天荒的事情，这个发展势头，是鄂省所没有的，值得鄂省借鉴。换句话说：鄂省的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增长速度，不要说跟沿海省市比，就是跟赣源省比，也是不能比的。”
有位妇女干部培训班的学员陈玉英有些意外：“我们鄂省的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增长速度还不如赣源省？”
刘家麟看了陈玉英一眼，道：“你不愿意相信是吧？”
陈玉英有些窘：“我就是没想到。”
刘家麟道：“没想到也不奇怪，胡晨阳同志说的这个情况，恐怕我们很多的鄂省的同志都没想到。也正因为没想到，所以要去想，要想清楚：当前，我们鄂省如何找到新的经济增长方式？如何提升全省经济？”
刘家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们鄂省的同志都没想到的问题，人家赣源省的胡晨阳为什么就想到了？
……
座谈会结束后，刘家麟表示要请大家吃鄂北风味菜，大家顿时欢呼起来。
平时，大家谁要想请省委组织部长吃饭，那是件很难的事，如今，省委组织部长却在京城请大家吃饭，说起来，还是沾了中央党校的光啊。
吃饭地点早就定好了，是京城一家名为“九头鹰”的酒家，鄂省驻京办的同志早就等待在此了。
“九头鹰”酒家在京城还真是很有些名气，已经开了几家分店了，主店是在朝阳区知青路，装修得还不错，外墙是红色基调，老板就是鄂省人，据说，最初的老板并不是现在的老板，经营不下去了，将“九头鹰”盘给了现在的老板，新老板接手后，在改进和创新传统的鄂北菜上很是下了功夫，更适合北方人“口味重”的特点，由此大获成功。
胡晨阳对鄂北菜并不陌生，浔阳市离鄂省并不远，市内有些酒家就是鄂北菜风味。尤其是“蒸鱼”，确实是一绝，骆卫红告诉过伍青青，她做的“蒸鱼”，其实就是传统的鄂北菜风味，汪国本就最好她这一口。
“蒸鱼”，当然也以正宗的武昌鱼为最好。说到吃武昌鱼，党校的同学还有个笑话：老师讲到“文-革”前三年自然灾害时，说主席不肯吃肉，结果，台下有位同学说：“肉是不肯吃，武昌鱼可没少吃。”
结果，台下一片哄笑。此事老师还反映到培训部去了，据说，那位开玩笑的同学挨了支部的批评。幸好没人揪住不放。
胡晨阳因为是赣源省的客人，坐在刘部长的身旁，席间，大家很自然地从“九头鹰”说到“九头鸟”，说到广为流传的那句话：“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广佬”，“湖广”就是指的鄂省。
有人说，“九头鹰”比“九头鸟”好，“鹰”比“鸟”更有气势、更威猛。
大家还聊到一句话：“三个浔阳佬，比不上一个湖广佬。”又有人说，其实，“三个浔阳佬，比不上一个湖广佬”的原话应该是“三个湖广佬，比不上一个浔阳佬”。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相比湖广，拥有“白鹿书院”，出过朱熹、陶渊明的浔阳更有文化底蕴。
刘家麟饶有兴致地问：“晨阳，你倒是说说，那句话更正确？”
胡晨阳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问我的老师。”
刘家麟问：“董教授？”
胡晨阳道：“不是，是唐教授。”
胡晨阳说的“唐教授”，是武汉大学历史系的唐际中教授，以研究曾国藩见长。
这些天，得知自己有可能去鄂省工作，牵动了胡晨阳很多对于武汉大学的回忆，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经历，是永远也难以忘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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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江湖的安排
第十三章 老江湖的安排
刘家麟到鄂省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毕竟是个“老组工”，组织工作对他来说早已驾轻就熟，加上他又不搞个人小圈子，在用人问题上，坚决贯彻省委主要领导的意图，因此，深得省委书记关国富的信任。
其实，刘家麟本人也觉得，在鄂省工作，比在赣源省工作，更能放得开，常委之间的关系更好相处，因为在赣源省，呆的时间太长了，难免得罪了一些人，尤其是省委班子中有个“老对头”宋副书记，那是个“长袖善舞”的主，以前又踩过刘家麟，双方是结了怨的，大家虽然不至于撕破脸，但相互间都有些忌讳。
来到鄂省工作，至少在短期内，大家还没有产生什么积怨，相反，刘家麟因为是外地来的干部，又在组织部长这个关键岗位上，省委班子里一些鄂省当地的常委和副省长们，对刘家麟确实相当尊重和客气。
所以说，干部交流就有这种好处，**强调的“五湖四海”的用人原则，是很有道理的。
刘家麟从京城回来后，向省委关书记转达了中组部的意见：“胡晨阳同志作为跨省交流干部，到鄂省工作，建议担任地市级政府正职，至于到那个地级市，由鄂省考虑。”
关国富道：“行，欢迎！具体怎么安排，家麟同志你先拿出个方案。”
刘家麟当然已经有方案了：“胡晨阳这个同志，你别看他年轻，经历还挺丰富，当过领导秘书，也当过乡镇党委书记、副县长、县长和县委书记，目前是浔阳市委常委兼德修县委书记，这个同志抓经济工作很有一套，在推动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方面，很有思路，也很有办法，我想，我们几个老工业城市，很需要他这样的同志换换思路，摸索出一条新的路子。”
关国富听了，越加高兴：“家麟同志，你这个想法好，如果是这样，那可是破解了一道难题，长春同志也会很支持！”
关国富说的“长春同志”，就是鄂省省长于长春。
刘家麟道：“关于胡晨阳同志的任职地点和职务安排，我是这样考虑的：一，老工业城市，但也不要太大，所以，我建议让他到郧城市去当市长？”
关国富道：“可以，常委会上再过一下。”
在开常委会之前，刘家麟还在省长于长春那做了些工作。
于长春是鄂省干部，年龄偏大，“**”上，没有进入中央委员序列，通常，于长春这种情况，基本上就要退到二线了，他自己也有了交班的心理准备，但是，有点奇怪的是：大半年过去了，中央并没有派人来接替他。
这样一来，说法很多。
有的说：“于省长能力还是很强的，省政府还是要靠他当家，至于没当上中央委员，那是因为年龄摆在那。再说，当不当中央委员也无所谓，开中央全会，我们于省长照样列席。”这个说法可以称之为“无所谓”。
也有的说：“新省长人选难产，上面有顾虑：不用鄂省的干部，怕鄂省的干部寒心；用鄂省的干部，恐怕也摆不平，用谁好呢？”这个说法则可以称之为“摆不平”。
还有一种说法是：“鄂省省长历来比较强势，省长不买书记的账，这回好，让你省长连中央委员都当不上，还怎么跟省委书记较劲？”这第三种说法，有些阴险，可以称之为“阴谋论”。
三种说法，似乎都有些道理。
平时，正因为于省长没有当上中央委员，刘家麟就越发注意尊重于省长，有些问题，宁愿多费些事，多费些时间，也要跟于省长解释清楚。
所以，关于胡晨阳的任职安排，刘家麟也向于省长做了些工作。
刘家麟先让自己的秘书给于省长送去了一篇文章：《抢抓民营经济发展机遇，提升县域经济综合实力》。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分析了近些年沿海省市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快速崛起的事实，指出：在沿海地区，民营经济总量不断增加，质量不断提高，实力不断增强，民营经济已经成为县域经济增长、财政增收、群众致富、扩大就业的基本动力和重要支撑，究其原因，关键还在于发展环境好，其中，政府的重视、引导、扶持作用十分明显，说到底，也得益于“基础好”、“观念新”。比如，在江浙省，即使是在极左路线盛行的“文-革”期间，江浙省的“集体企业”就已经“遍地开花”了。
作者提出：“民营经济弱，则县域经济弱；民营经济强，则县域经济强，只有将民营经济作为县域经济的主体，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民营经济的生机、活力和潜力。”
这篇文章，一看标题，于长春就有兴趣，看了一下，越看越投入，到最后不禁赞叹一声：“写得好！”
文章是打印的，显然没在报刊上正式发表，作者单位及署名是：中央党校2003年中青一班 胡晨阳
随后，于长春打电话给刘家麟：“家麟同志，你推荐的文章我看过了，好文章啊，哎，作者是谁？是我们鄂省的吗？”
刘家麟呵呵笑道：“于省长，我过来跟你详谈。”
不一会，刘家麟来到于长春办公室，把胡晨阳的情况说了。
于长春道：“不错，不错，这个同志很有想法，视野很开阔。”
刘家麟道：“结合我们鄂省的情况，我总有个感觉：几十年一贯制，国有企业太大了，二汽、武汉钢铁厂，对鄂省经济的影响确实很大，也让我们习惯了围绕这些特大型国企制定发展思路，甚至产生依赖症，如果有一天，二汽或者武钢打个‘喷嚏’，鄂省会经济会不会‘感冒’啊？”
于长春道：“是这样，是这样。这个观念，是要转过来，早转早主动。”
两人越谈越投机……
随后，在省委常委会上，刘家麟就胡晨阳的任命作了说明，先是介绍了胡晨阳的基本情况。
省纪委书记刘成均提出：“三十五岁不到，就正地级，太快了吧？”此时，刘成均还不知道这个胡晨阳是乔光荣的女婿，否则，怎么会提出异议？
刘家麟微笑道：“胡晨阳同志是跨省交流到我们鄂省，严格说起来，是中组部要提拔他，我们只是考虑如何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话的潜在意思就很清楚了：“提拔不提拔胡晨阳，不用我们考虑，中组部已经考虑好了。”
这时，于省长表态道：“这个胡晨阳同志，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有篇文章，提出要将民营经济作为县域经济的主体，很有见地，我已经批示发在《鄂省政报》上，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我同意将胡晨阳同志安排到郧城市去当市长，很期待他能在推动和发展民营经济、县域经济方面，探索出一条路子来。”
于省长都表态支持，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也有人猜测：这个胡晨阳，不会是于省长搞来的吧？
……
鄂省省委这边一做出决定，中组部也迅速采取了行动，正式通知赣源省委组织部：胡晨阳同志将跨省交流到鄂省工作。
对于这个结果，浔阳市委书记连震海是最失望的，当初，连震海极力推荐胡晨阳入常，还不光是要向乔光荣、刘家麟示好，也有牵制戴长征的意思，事实上也是，市委常委里多了胡晨阳这一个常委，连震海增加的可不仅仅是一票。
所以，连震海给胡晨阳来了电话，语气难免有些失望：“晨阳同志，你要离开赣源省？”
胡晨阳道：“连书记，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连震海：“唉，本来，我还想等你学习回来，提议调整你的工作，到市政府那边担任副市长，看来，我还是保守了。”
胡晨阳道：“连书记，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咳，失望谈不是，你又要进步，我应该为你高兴才是。不说那么多了，好好干，我看好你。”
“谢谢！”
“恩，谁来接替你，你有什么建议？”
胡晨阳道：“庞新华？”
“好，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
中组部的龚处长正式通知胡晨阳：“你的党校学习提前结束，后面的课题调研和去新加坡考察都没你的份了，呵呵。”
胡晨阳道：“也算是为德修人民节省点开销了。”
胡晨阳将提前结束党校学习的消息，迅速在青干班传开了，学员们很是羡慕，但据党校的老师说，类似中途提拔的事，以前也有过。
鲁思杨等鄂省籍学员，这才明白：前些日子，刘家麟部长会见鄂省籍学员学员时，为什么要把胡晨阳也拉进来，原来，早有预谋了。
……
胡晨阳坐飞机回到浔阳机场，德修县长焦树志带着辛荣等人在机场迎接。
胡晨阳与焦树志紧紧握手，道：“老焦，家里的工作，都靠你们了，大家辛苦了！”
焦树志道：“胡书记，你真要调走啊？”
胡晨阳点点头：“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辛荣见到胡书记，激动地说不出话，眼里都含着泪水。
胡晨阳拍拍辛荣的肩膀：“没事，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在车上，焦树志告诉胡晨阳：市委已经决定：庞新华任浔阳市委常委兼德修县委书记。
胡晨阳点点头：“庞新华不错，你跟他搭班子，相信德修县会保持一个较好的发展势头。”
胡晨阳一行并没有立即返回德修，他们将要去市委连书记那里，新任市委常委兼德修县委书记庞新华正等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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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离任与赴任
第十四章 离任与赴任
庞新华是胡晨阳在在赣源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同学，当初，庞新华已经是泽兴县委书记，而胡晨阳才是新峡县长，郑文学出事后，浔阳市委曾经考虑过让庞新华去德修当书记，庞新华犹豫了，就这一犹豫，导致了德修县委书记难产，这才有了省委直接下派县委书记。
现在，庞新华也进入了市委常委，兼任德修县委书记，只是，跟胡晨阳的差距又拉大了，胡晨阳已经是地级市市长了，而且是作为中组部跨省交流的干部，真让人羡慕啊。
在连震海书记办公室，庞新华对胡晨阳道：“晨阳，本来说好我和树志一块到机场去接你的，连书记找我谈话，没去成，不好意思哈。”
胡晨阳微笑道：“老同学，跟我还客气。”
连震海道：“你们都到齐了，那就去德修宣布班子了，我亲自去。”
一送一迎，涉及到二个市委常委，连书记亲自下去，也说得过去了。
想想当初，胡晨阳去德修上任，浔阳市前三把手，一个也没下去……
……
全县干部大会，台上坐着一排市委、县委领导，台下则坐着各单位正、副职和各乡镇一、二把手，其中就包括辛荣，他这次调整到白岭乡当了书记，用胡晨阳的话说：“乡镇一把手很重要，这一步走好了，后面的路才好走。”
宣布任命，领导讲话，肯定、鼓励，感谢、拥护、祝福……有些程序化，却又是必须的。
德修县的干部群众，很多人都知道胡书记去中央党校学习去了，他们相信胡书记还会进步，也希望胡书记官越当越大，在他们看来，一个难得的好官，越当越大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胡书记官是越当越大了，却去了外省，这让他们觉得很遗憾：要当市长，难道就不能在我们浔阳市当？好歹要比那个裸官戴长征强吧？
说来说去，这年头好官太少了！
轮到胡晨阳讲话了，胡晨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脸上微笑着，但眼里分明有些湿润，然后，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大家给了胡晨阳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
胡晨阳道：“舍不得离开大家！我是德修县第22任县委书记，而我的前任，德修县第21任县委书记郑文学，却是个贪官，我刚来德修时，就听说德修县人民群众编了幅对联：上联：郑书记不正；下联：德修县德休；横批：贪官当道。这幅对联，很深刻，它将时时警示我们这些坐在台上、台下的各级领导干部：天地之间有杆秤，公道自在人心……”
……
晚上，胡晨阳回到洪都。
对于胡晨阳来说，德修已划上句号，这个句号或许并不圆满，他自己其实还有很多事想做而来不及做。在昨天的欢送宴会上，大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胡书记，你走得太快了！”
有些遗憾，只有通过更加勤奋努力的工作去弥补了。
在未来的《德修县志》上，会有这样一句：“胡晨阳，德修县第22任县委书记。”
当然，还有些人会铭记住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这些人中包括他的同事焦树志、方学军、徐朝阳、黄励平、谢美萍以及辛荣、何晓灵这些人，也包括一些普通通通的人，比如邵老先生，比如因为胡晨阳的到来而彻底改变命运的“老孙头”，甚至也可能包括韩锦祥、钟建国、李荣德他们，如果不是胡晨阳的到来，或许他们还会活得很滋润。
一切都过去了。
明天，胡晨阳就将飞赴鄂省，然后去那个名叫“郧城市”的老工业城市走马上任。
晚上，胡晨阳与乔树军很是亲热了一回。
树军在晨阳眼里总是那么庄重恬静，她对晨阳的爱，不是那种忽冷忽热的，几乎就没耍过小女人的性子，跟树军在一起，晨阳会感到很舒适，但也确实是少了点浪漫。
胡晨阳一路走到今天，其实很不容易，但在树军看来，这似乎都是必然的，她早就看到了晨阳的能力、潜力，也欣赏他的勤奋。胡晨阳是个“不待扬鞭自奋蹄”的人，从小就有奋斗精神。而经过这么多年历炼的胡晨阳，还不光是有奋斗精神了，更有见识也更有自信了，他无疑是看到了“远处的风景”，这一点胡晨阳平时“藏”得很深，但树军是懂他的。
树军道：“你这个市长，来得有点突然，爸说，他都没想到，这回有点借势，是沾了宋老的光。”
胡晨阳道：“是。没想到，宋老会召见我。”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宋老就突然召见你了呢？”
“这个说起来，跟玄青道长有关吧？”胡晨阳把玄青道长师徒给宋老治病的事说了。
树军道：“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你不问，我都不说。”
树军笑道：“晨阳同志是越来越沉稳了。”
胡晨阳嘿嘿一笑，亲吻了树军一下，又抚弄着树军的**：“姐，我想你和可儿，我们要经常能在一起就好了！”
这声“姐”，叫得很自然，牵动了树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树军亲吻着晨阳的眼睛，然后，道：“晨阳，我也想你。我想跟刘部长说一下，看看能不能也调到鄂省去？”
胡晨阳道：“就算你调到鄂省，跟刘部长在一起，可是，我查了一下，从武汉到郧城市，还有将近600公里呢。相当于我从德修县回一趟遂南县。”
乔树军道：“那就调到你们郧城去吧？”
胡晨阳道：“这个话，我不好说，这要你爸妈同意，也许，他们有他们的想法。”
乔树军道：“也是，看看情况再说吧，”
其实，树军还有个想法：这年头，平庸的人，才可能长久地呆在某个单位、某个位置上一动不动，以晨阳的优秀，谁知道那天他又挪动了呢？
……
郧城，位于鄂省、豫、渝、陕毗邻地区，处秦巴山区腹地，汉江中游，古称“郧阳”，是一个老工业城市，闻名全国的“第二汽车制造厂”就在郧城设有汽车基地，是共同国年轻的“汽车城”。
然而，郧城市更具有历史价值的是：我国考古工作者在郧城市发现了世界罕见的白垩纪恐龙化石、恐龙骨骼化石遗迹，“郧县人”填补了古人类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缺环，打破了人类起源于非洲的理论。
郧城也是人类的发祥地之一，约在80至100万年前，就有人类在郧城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早在战国时期，郧城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时而属秦，时而归楚，睡一觉起来就可能换了主人，著名的成语“朝秦暮楚”，说的就是郧城。
郧城境内还坐落着世界文化遗产：武当山，胡晨阳现在到郧城来当市长，让我们不能不感叹：这家伙跟道家真的是“有缘”。
……
胡晨阳认识的第一个郧城人，应该就是市政府秘书长韩乐生，此人五十左右，矮矮胖胖，见人就笑呵呵的，他是专程到省委组织部来接胡晨阳上任。
韩乐生双手紧握着胡晨阳的手，很是诚恳地道：“胡市长，我是市政府秘书长韩乐生，欢迎你到郧城市工作！”
胡晨阳微笑道：“我现在对郧城市还不了解，二眼一抹黑，以后工作上还要请韩秘书长多多帮助。”
“呵呵，胡市长客气了。”
刘家麟委托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杨智广送胡晨阳上任。
由于韩乐生带了车来，胡晨阳就坐上了郧城市的车，也好让杨部长在四上休息，毕竟有500多公里呢。
看见韩乐生带来的车很高档，挂的牌照也是鄂x0002，从车牌看，那就是郧城市的二号首长用车，也就是市长的专车了？
果然，韩乐生道：“胡市长，这车如果你还满意，就作你的工作用车吧？”
胡晨阳摇头：“太高档了，作接待用吧，我比较喜欢越野车，底盘高，下乡比较方便。”
“好，回去马上换。”韩乐生一边小心地试探着新市长，一边作着判断：新市长用车，只求下乡方便，看来，以后经常要下乡了？
就这一点，也跟盛市长不同啊。
“对了，”胡晨阳道：“老韩，我还没上任，你就把盛市长的车开来了，这个有欠考虑啊？”
韩乐生解释道：“这是来之前，盛市长专门吩咐的。”
“哦，”听韩乐生这样说，胡晨阳嘴上不再说什么，心里却在琢磨：通常，市长还没正式离任，是不会就把车让出来的，即使表面上要让，做秘书长的也不应该如此“着急”，除非另有想法。
另有什么“想法”呢？这个不好猜，以后或许会知道。
郧城市离省会武汉有近600公里，不过，路况还好，五个多小时应该可以到。
韩乐生解释道：“省里正在修建汉郧高速公路，差不多就要通车了，是向世界银行贷款修路，以后，走高速，郧城到武汉，估计也就三、四个小时左右。”
胡晨阳点点头，觉得鄂省经济实力确实远比赣源省强。比如庐阳市虽然也通高速了，但那是沾了赣粤高速公路的光。而郧城市，是典型的边远山区，都差不多要出省了，居然也要通高速，这个是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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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前任市长
第十五章 前任市长
中午快一点多钟，杨部长一行才赶到了郧城市，市委书记万红玉率领党政班子在市委大楼前迎接。
万红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丰满，有点姿色，只是，脸稍显得有点长。万红玉笑道：“听说要来位年轻的市长，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啊？”
胡晨阳笑道：“万书记您好，我年轻，以后工作上还请大家多帮助。”
胡晨阳这个姿态放得很低，大家听了，暗自点头。胡书记虽然年轻，但还算沉稳。
万红玉问杨部长：“杨部长，是先吃饭，还是先开个班子见面会？”
杨部长道：“先开个简短的班子见面会吧？”
随后，大家进了大会议室，万红玉主持会议，先请杨部长讲话。
杨副部长宣布了省委任命：经省委研究，胡晨阳同志任郧城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名市长候选人；盛东民同志任郧城大学党委副书记，不再担任郧城市委副书记、市长。
随后，杨副部长道：“盛东民同志为人正直，具有较高的政策水平和理论水平，担任郧城市政府主要领导期间，为郧城市经济发展做了许多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现在，组织上调他到郧城大学工作，也是为了加强高校班子建设，希望东民同志在新的岗位上工作顺利，再创佳绩。”
谈到胡晨阳时，杨副部长道：“晨阳同志是中组部跨省交流到我们鄂省的后备干部，他先后担任过乡长、乡党委书记、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也是赣源省最年轻的市委常委，他也是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优秀学员，中组部将晨阳同志交流到我们鄂省，省委关书记、于省长都非常高兴，省委决定让晨阳同志担任郧城市委副书记、市长，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是寄予厚望的，希望晨阳同志在新的岗位上取得新的成绩，也希望同志们多支持晨阳同志的工作，大家同心同德，把郧城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
随后，市委书记万红玉表态：坚持拥护省委决定。舍不得东民同志离开，祝愿他在新的岗位上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常回家看看。同时，也热烈欢迎晨阳同志来郧城工作，很高兴能与晨阳同志搭班子，市委一定会全力支持政府的工作，请省委放心，大家一定会齐心协力，把郧城的经济发展搞上去，向省委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盛东民表示：拥护省委决定。在郧城市工作几年，有成绩，也有失误。这几年的工作，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也与同志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此向同志们表示感谢，今后，不管自己到那里，都会关注郧城，牵挂郧城，祝福郧城！
轮到胡晨阳发言了，他沉稳地道：“感谢省委对我的信任，来郧城工作，我深感责任重大。郧城是个老工业基地，有很好的发展基础，来的路上，听说高速公路也即将通车，这真是一个好消息！郧城能有今天，是历届党政班子励精图治的结果。现在，面对全国、全省咄咄逼人的强劲发展态势，面对不进则退、慢进亦退的激烈竞争局面，我们要有紧迫感、危机感，现在，我最想强调的就是二个字：实干。实干兴邦，实干有理，实干得助。我曾在苏北一个乡镇看到这样一块牌子：‘穷不可怕，懒可怕；冒不可怕，等可怕；干事摔倒不可怕，不干事坐而论道最可怕’。一个地区的跨越发展，不仅需要一个好的思路，而更需要抓落实的力度和饱满的精神状态，我做好了准备……”‘
“我作好了准备”，换句话说，也是在问郧城市的干部：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
郧城市上一任市长也就是胡晨阳的前任叫盛东民，他当郧城市长，一届都没干满，有点中途退场的意思。当然，结局也不算坏，这次平调到郧阳大学担任党委副书记。
细究起来，盛东民被换，有两方面原因：一个原因是跟市委书记万红玉关系不太和谐；另一个原因就是工作平平，尤其是经济发展不是很理想，增速低于全省平均水平。
盛东民从内心不欣赏万红玉这个人，在他看来，女同志当一把手，如果不是能力特别强，或者特别善于拢络人，光靠关系，何以服人？
可惜，万红玉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能当上郧城市委书记，跟前任省委书记有很大关系，加之万红玉本人也是“官二代”，父亲“文革”前是农业部副部长，老资格的新四军领导人之一，须知，上任总书记父亲也是新四军烈士，当年跟万红玉的父亲很有些革命情谊，有这层关系，万红玉当郧城市委书记，也只是镀金。当然，所谓“镀金”，就得拿出点有成色的政绩。
万红玉当然也是有些资源的，再加上她很自信地认为：郧城有个“二汽”基地，这可是巨人般的存在，二汽发展了，郧城市也就发展了。
然而，这几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国内汽车产业急速发展，各种外资和民营资本纷纷进入汽车领域，争抢汽车市场这块大蛋糕，二汽的发展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与计划经济年代的那种“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辉煌”已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郧城市的经济，与全省的经济一样，虽然也在发展，但也面临产业结构调整，需要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
郧城的经济发展不是那么很顺畅，作为市长是有责任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万红玉作为市委书记能姿态高一些，主动承担点责任，再与盛东民好好谋划，大家同心同德把郧城市的经济搞上去，那么，盛东民对万红玉也会是另一种态度。
可惜，万红玉在向省委汇报工作时，把经济发展不顺畅的主要责任都推到了市长盛东民身上。
盛东民当然是有怨气的，而他又是一个书生出身的市长，城府还不是那么深，心里有怨气，态度上就流露出来了，有次，在酒桌上，竟然拿万红玉的名字开玩笑：万红玉，这个名字好啊，一般，红色的玉比较少见，有一种红色的玉，叫做桃花玉，呵呵。”
“桃花玉”，这说法就有些暧昧，似有所指。
这事传到万红玉耳朵里，让她很生气！
盛东民拿万红玉的名字“说文解字”，当然是有开玩笑的意思，这种玩笑，如果是省委书记拿女下属开个玩笑，那没什么，当年，太祖就常常拿下属的名字开玩笑，有时兴之所至还替人改名字呢。现在的问题是，你盛东民可不是万红玉的上级，市长拿书记的名字开玩笑，甚为不妥。
书记不高兴，自然会有她自己的表达方式，表面上倒是没有跟盛东民计较，背地里却是找了一些人，要把盛东民搞走。
所以，郧城市班子调整，是必然的。
胡晨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郧城市的。
正因为如此，盛东民对胡晨阳来接替他，并没有排斥心理，他厌恶的是万红玉。
盛东民跟中青班的鲁思杨也是老相识，通过他，打听了一下胡晨阳的背景，心里有数了，这个胡晨阳，论背景，不比那个“桃花玉”差啊。
新班子见面会以后，盛东民自然是要跟胡晨阳办交接的，盛东民表现得很有诚意，两人交流起来倒是比较投缘。
此时，胡晨阳那篇文章《抢抓民营经济发展机遇 提升县域经济综合实力》，已经在《鄂省政报》上发表，盛东民也已经看到了，深受启发，所以，盛东民很自然地就提到了这篇文章，道：“胡市长，你那篇关于民营经济和县域经济的文章，我已经拜读了，确实抓到了要害，其实，我二年前就提出：光靠二汽的发展，恐怕是靠不住的，可惜，人家不听，到头来，还把经济发展不力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我头上。”
胡晨阳当然知道，盛东民说的“人家不听”是在暗指谁。
胡晨阳也听得出，盛东民是有些不服气的。
然而，官场也好，商场也好，给了你机会，你没证明自己，那还是要从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
胡晨阳道：“县域经济，着力点当然还是在县里，甚至在乡镇，我查了一下数据，我们郧城市的几个县，经济排名在全省都是比较靠后的，这几个县要是发展起来了，市里的整体实力才可能有一个较大的提升。”
“是的，是的，”盛东民很是赞同，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市长，很有些踌躇满志啊。
盛东民问：“胡市长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胡晨阳道：“我是武汉大学毕业的。”
“哎呀，”盛东民高兴地道，“我也是武大毕业的。”
“那您是学长了。”
“呵呵，好！”盛东民立即就改了称呼：“晨阳老弟，毕业后回了赣源省？”
“是，家里穷啊，毕业后也没考研，急着回去参加工作了。”
“家里穷”，这话让盛东民有些意外，根据他的“情报”，这胡晨阳应该是出自权贵之家啊？怎么又成了“家里穷”？看来，鲁思杨那家伙，情报有误啊？
盛东民兴致勃勃地道：“晨阳，我们武大在政界还是有些力量的，那天，我给你引见一些学长学弟，当然，也有学姐学妹，呵呵。”
胡晨阳微笑道：“好，谢谢学长！”
盛东民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然后，放低声音道：“晨阳，你要小心‘那边’，有些人成事不足，坏事有余。”
盛东民所说的“那边”，显然是指市委那边。
胡晨阳道：“我这人，跟很多人都搭过班子，我喜欢做实事，再好的蓝图，没有一大批人去真抓实干，那也是不行的。”
“对！”
接下来，盛东民很是热心地向胡晨阳介绍了市里、县里的一些情况，给胡晨阳的感觉是：盛东民对市里的大企业很熟悉，如数家珍，对县里的情况，则不是那么很熟悉。
盛东民还推荐了一些他认为不错的干部。
最后，盛东民还提出了一个邀请：“晨阳同志，我想请你担任我们郧城大学的客座教授？”
ps：小说毕竟是小说，《官僚》中描绘的一些地名、场景、人物，只是小说中的一个“背景”而已，跟真实无关，请勿对号入座。
新建《官僚》读者群：237558162，欢迎加入。
感谢大家对《官僚》的支持，感谢正版阅读，也感谢中国移动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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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桃花玉”？
第十六章 “桃花玉”？
这年头，不少领导干部都成了所谓“客座教授”，有的还带研究生呢，他们不但拥有显赫的官职，同时还有高级职称。一方面，学校需要多拉些高官“撑门面”，有时还能帮助解决些实际问题；另一方面，对于有些官员来说，能受聘成为大学的所谓“客座教授”，也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
当今社会，“官本位”已无处不在，即使是高校，也早已沦为衙门化的金字塔。
盛东民以前也曾经被郧阳大学聘请为“客座教授”，现在，他到郧阳大学工作了，自然也想“依葫芦画瓢”。
胡晨阳却是不想要这个虚名，道：“谢谢，我刚来郧城市，也没什么威信和政绩，客座教授的事，等我老了，德高望重的时候，再来考虑吧？嘿嘿。”
“呵呵，以后再说。”盛东民也不再坚持。
……
这几天，胡晨阳多少听说了一些关于女市委书记万红玉的事，也知道她和盛东民不和。但公平地说，胡晨阳也觉得，书记、市长不团结，盛东民恐怕要负主要责任，至少你没有在内心真正尊重人家书记么，其实，书记就是书记，跟男女无关，你万科民拿人家书记的名字开玩笑，说什么“桃花玉”，这个很不好，这如果是庐阳市的周萍书记，谁要敢这样“消遣”她，恐怕会招来更激烈的报复。
今天，胡晨阳就主动来向万书记汇报工作来了，事先还亲自打了电话，说是要向万书记汇报工作，万红玉很是高兴，连声道：“好，好，我也很想跟你交流呢。”
万红玉的秘书刘婷也是位女同志，长得有些娇小，年龄在30岁左右，刘婷给胡晨阳泡了杯茶，双手端过：“胡市长请喝茶。”
胡晨阳也只好接过茶，其实，从这个细节就可看出，刘婷这个秘书经验不足，通常，秘书给领导倒茶，放在茶几上就好，没必要端给领导，这跟家里待客是不一样的。
刘婷出去后，万红玉道：“胡市长还没配秘书吧？”
胡晨阳道：“没。想找个比较熟悉全市情况的。”
万红玉道：“男秘书好找，女秘书不大好找。”
言下之意，她对自己的这个秘书也不是很满意？
胡晨阳打量着万红玉的办公室，办公室很是宽敞，尤其是身后的那排枣红色书柜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镜框，镜框内是一幅老照片，应该是一张“全家福”，一对中年夫妇端坐在中间，身边则伫立着二男二女四个孩子。
胡晨阳注意到了这幅照片，饶有兴趣的走过去，仔细察看着。
万红玉指着照片中的男子介绍道：“这是我父母，这是我们兄妹四个，我是老小呢。”
中年男子戴副眼镜，颇有英气，只是，脸也偏长，看来，万红玉长得像父亲？
“万炳南，”胡晨阳道，“我知道他，党内著名的‘阿炳’同志，主席当年曾经说过：‘阿炳是个厚道人’。”
万红玉乐道：“哎呀，是这样的，你连主席的原话都知道？”
这句话是胡晨阳在万红玉写的一篇回忆文章中看到的，是党内另一位健在的老同志转达给她的。
胡晨阳之所以知道万炳南，当然也是事先作了些功课的，也其中，树军也帮了他的忙，树军了解到万红玉曾经在团中央工作，还特意向也曾经在团中央工作的学长孟庆东了解了万红玉的情况，孟庆东介绍说：万红玉对自己要求很严，比较有上进心，她还做了一件事：走访了京城几乎所有与他父亲万炳南有过接触的老同志，请他们写回忆文章，当然，人家也很乐意这样做，因为总书记都认可了两家的战友关系嘛，后来，万红玉还将这些文章汇编成一本书，送出去不少，孟庆东手里就有一本。
胡晨阳继续发挥：“抗战期间，万炳南同志在苏皖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后来又在三野分管后勤工作，主持后勤支前工作，为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的胜利作出了杰出贡献。解放后，他又在农业部门工作，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成了党内少有的农业专家，因为反对冒进、浮夸，被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今天看来，万炳南同志是党内少有的理智、清醒的专家型领导，是真正的‘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人。”
万红玉听了，很有些感动，胡晨阳的话，至少表明他确实是用了心了，跟这种人打交道，你会很舒服，比那个可恶的盛东民，强了不知多少。
本来，万红玉也是想跟盛东民搞好关系的，毕竟，班子一、二把手不团结，说出去也不好听，团结出凝聚力，出战斗力，出成绩，也出干部，这道理她懂。只是，盛东民太不尊重她了，竟然拿她的名字开玩笑，说什么“桃花玉”，一个女人跟什么“桃花玉”、“桃花运”扯在一起，不是暗指她“生性风流”么？这是她最难以容忍的，她自信，自己不是那种女人。
胡晨阳做了功课，万红玉其实也做了功课，所以，万红玉笑道：“晨阳，你知道吗？你和乔树军结婚，让京城很多人都意外呢，现在看来，树军很有眼光！”
胡晨阳心道：“看来，万书记也对我有所了解啊。”
胡晨阳就势道：“树军说，她会尽快抽时间来郧城看看，她让我向你问好。”
“谢谢。”万红玉道，“等她来了，我陪她去武当山看看。”
“谢谢万书记。”
虽说都是闲聊，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气氛已是相当之好，胡晨阳这才开始谈工作：“万书记，我刚来，打算尽快抽时间下乡，去各县、区走走，熟悉一下情况？”
“好。”万红玉道，“我听说，你要了一辆越野车，就是为了下乡方便？”
胡晨阳心道：“万书记消息很灵通啊。”
胡晨阳道：“是，我喜欢越野车，底盘高。”
万红玉道：“晨阳，你在《鄂省政报》上的文章，我也看了，说得很透彻，确实，我们郧城市依托二汽，有很好的工业基础，如果再将民营经济、县域经济搞上去，那我们的经济发展肯定会提速。”
胡晨阳道：“昨天，我和东民同志办交接的时候，也交流了一些看法，感觉我们郧城的几个县，县域经济还是弱了些，想听听下面的同志有什么想法？然后，准备出台一个促进、激励民营经济发展的办法。”
“好！”万红玉很高兴：“晨阳同志，昨天你说到要实干，我特别认同，你强调的实干精神，正是我们许多干部所欠缺的。”
胡晨阳还谈到：发展民营经济也好，加大招商引资力度也好，都需要改善硬环境、软环境，那么，对于一些影响发展环境的事，不能姑息，该治理的就要治理。
万红玉道：“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我支持你！”
胡晨阳高兴地道：“谢谢！能跟红玉大姐搭班子，真好！”
这声“红玉大姐”，叫得适时、适宜。
万红玉心里一热，又想起了盛东民：“该死的盛东民，你要有人家胡晨阳一半的谦虚，不要说市长，书记都有得你当。”
……
胡晨阳回到市政府办公室，秘书长韩乐生请示道：“胡市长，有些局长要向你汇报工作。”
胡晨阳当然明白，所谓“汇报工作”，无非就是一个姿态：向新市长靠拢。
胡晨阳道：“不是太急的事，让他们向分管副市长汇报就好，”
“好。”韩乐生又道：“你的秘书还没有定，不知有什么条件？”
胡晨阳道：“也没什么特殊要求，为人正派，做事踏实，比较熟悉情况，文字功底好，有文章的，先拿文章来看看？”
韩乐生道：“好。司机，就那天来接你的小陈，行不行？小伙子挺勤快的，话也不多。”
确实，在来郧城市的路上，那个司机几乎就没开过口，但车是开得相当平稳。
胡晨阳点点头：“小陈是吧？行，先让他试试吧？”
司机的事，是初步定了，秘书的事，却还没有着落，韩乐生倒是拿来了几篇文章，都是“二办”（市委办、政府办）的秀才写的，但胡晨阳看过以后，并不满意，几个人写的文章都有些空洞，空洞的文章背后，也体现了作者本人的“不扎实”，而胡晨阳欣赏的是扎实的人。
适合当领导秘书的人，也不是没有，想当领导秘书的更是大有人在，有人的甚至做梦都想在领导身边工作，那意味着种种荣耀以及日后的升迁，但偏偏就是有这种心态的人，功利心太强，其实并不适合在领导身边工作。作领导秘书的，首先要具备的是秘书的品质，包括踏实做事，甘为人后，耐得住寂寞，忠诚等。
根据胡晨阳的经验，挑选秘书，恐怕不能从现有的办公室和秘书人员中挑选，道理很简单：能力强的，早让领导挑光了，剩下些年轻的，资历太浅，从政经验和政策水平都不到位，“毛都没长全”，显然也不合适担任主要领导的秘书。
所以，挑秘书这事，胡晨阳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几天，胡晨阳下班后也没闲着，抓紧时间阅读了郧城市委政研室编辑的一本内部刊物：《郧城工作研究》，看到了几篇颇有见地的调研文章，也记住了几个作者名字。
胡晨阳吩咐韩乐生：“老韩，陪我去市委政研室看看。”
“现在去？”
“恩，现在去。”
“好。”
韩乐生心道：“莫非，胡市长看中了政研室某位笔杆子？”
谁呢？韩乐生在脑子里将政研室那些秀才过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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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们都是娘家人
第十七章 你们都是娘家人
胡晨阳来到市委政研室时，市委秘书长毕建敏和市委办主任李运成也都来了，他们也都存了个念头：胡市长此时来到政研室，是一般性地来走走、看看，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除了出差在外的，市委政研室还有十来个人在家，加上市委分管领导，一个小会议室坐满了。
政研室主任毛秉章向胡市长一一介绍了政研室干部。
毕建敏道：“呵呵，胡市长刚到郧城没几天，就来到我们市委政研室，可见胡市长对政研室工作的高度重视，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胡市长作指示。”
胡晨阳微笑着做了个手势，压下了掌声，道：“今天，我来市委政研室，是有原因的，我也曾经在市委政研室工作过，来到市委政研室，就像是回到了娘家，大家都是娘家人。”
大家都笑。听说胡市长是个才子，果然，在政研室呆过，那肯定是笔杆子了。
胡晨阳道：“这几天，我抽空阅读了你们政研室编的《郧城工作研究》，有些文章相当有质量，比如，我看到了市委政研室写的《郧城市农业主导产业建设调研报告》，你们深入到全市五县一市二区及武当山特区，为全市形成农业主导产业提出了建设性意见，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集体调研成果；我还看到了一篇文章，《如何在全市真正建立多元支柱产业支撑体系》，也很有见地，作者是王均同志吧？”
说到这，胡晨阳还看了看政研室的同志，似是要认识一下王均？
有人道：“王均下乡去了。”
胡晨阳点点头：“刚才毕秘书长说我对政研室工作高度重视，这是对我的表扬，呵呵，为了不让秘书长的表扬变成一句假话、空话，我得对政研室工作提出几点建议，请大家思考。”
“第一。要深入基层一线开展调研。**说，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这是条真理。我这人喜欢下乡，我原先在赣源省的德修县当县委书记，那是个大县，乡镇就有36个，在一年当中，我跑遍了所有乡镇，每个乡镇的经济特点、干部队伍的情况，我大致心中有数，在调查研究中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在调查研究中找到最切合实际的发展路子，在调查研究中认识、了解基层的同志，跟他们交心，交朋友，做到了这些，写文章也好，制定政策也好，就有了底气。”
“第二，要努力提高政策理论水平。真正从事政策研究的人，都有较高的政策水平和扎实的理论功底，但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平时勤奋学习、努力钻研的结果。我以前的老领导，喜欢说一句话：县级机关，要有县级水平；市级机关，要有市级水平，你要没有那水平，如何指导下面工作？”
“第三，有为才能有位，任何一个部门，都希望得到领导重视，我也当过领导秘书，也在政研室工作过，想要领导对自己所在的部门高看一眼，厚爱几分，就得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就得拿出出色的工作成绩，就比如，王均同志，虽然我们还不认识，但他的文章，能让我记住他的名字。”
这是胡市长今天第二次提到王均，大家心道：“王均这小子要走运了？”
“第四，办好《郧城工作研究》，这份刊物，有些文章很有质量，但也有些文章，一般化，比较空洞，这可能跟稿源也有关系，我建议你们多发动县委书记、县长和市里各局、委、部的同志都来投搞，此外，你们还可以尝试与郧阳大学和金融系统联合办刊，郧阳大学就不用说了，人才济济。据我所知，每个市一级人民银行，几乎都有一个金融研究部门，各家专业银行也都很重视理论研究，有他们的积极参与，也会多一些视角观察我们的经济生活，我们的《郧城工作研究》会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好文章，会办得更有质量。”
政研室主任毛秉章有点激动地道：“胡市长这个建议很好，确实帮我们打开了办刊思路啊。”
胡晨阳的这些话，是说给“娘家人”听的，但是，细究一下，也是说给更多的干部听的，要求他们深入基层，提高工作水平，“有为才能有位”，创造性开展工作，等等，有心人应该听得懂。
……
市委政研室的王均，此时正在郧东县下乡，结果接到市里好几个人打来的电话，告诉他：“胡市长很欣赏你小子的文章，你小子要发达了。”
连毛主任都打来了电话：“小王，不错啊，胡市长看上你的文笔了。”
王均道：“毛主任，感谢你在领导面前替我美言了。”
毛主任笑骂：“你小子少来这一套！我替你美言？想得美！我还想替我自己美言，下去当个县长、书记什么的。”
王均嘿嘿笑道：“那好，我记住这事了，等我将来当了市长、书记，我满足你当县长的愿望。”
“我呸！你当市长书记，那我不得当省长、部长？”
说笑了几句，毛主任叮嘱道：“小王啊，你能力是有，就是有点玩世不恭，这可得改改，要不，领导即使给了你机会，你恐怕也把握不住。”
王均笑道：“说得跟真的似的。”
“说不定。王均啊，胡市长说了，他也干过政研室主任，我们都算是他娘家人。这回，说不定，他真要关照一下娘家人也说不定。总之，你好好准备一下，说不定，胡市长真让你当他秘书呢？”
“说不定”是毛秉章的口头禅。
王均道：“说不定，胡市长就是顺便提到了我的文章，根本就没考虑让我当他的秘书，说不定是你们过度解读了胡市长的意思？”
“这个嘛，也说不定。不过，你还是要有所准备啊？”
王均道：“要怎么准备啊？”
毛主任道：“这个我也不好说，你就想想：假如我是一个领导秘书，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领导满意？”
王均笑道：“好，让我想想，假如我是一个领导，我希望我的秘书怎样做才能让我满意？”
“唉，你小子，没个正形，行了，不跟你废话，自己看着办。”
……
放下电话，王均还是有些晕。
市里来了新市长，而且很年轻，王均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新市长没来几天，就去了政研室，偏偏自己又出差了，没机会一睹新市长的风采。
据说，胡市长二次当众提到他王均的名字，不知他是真的欣赏他，还是就是拿他的文章说事？
对于自己的文笔，王均很自信，他性格虽然有些“玩世不恭”，平时跟领导没大没小，但对于自己手头上要干的活，却是认真的，也正因为如此，了解他的领导，还是欣赏他的，比如毛主任，平时没少敲打他，但还是把他当成骨干在使用的，还设法解决了他的副主任科员待遇。
王均以前在中心城区政府办呆过，那时有点年轻气盛，对自己的文笔也很自信，有次，区长让他写篇材料，他很是用心的完成了，结果，送主任审阅时，主任按他自己的意思加了些东西，在王均看来，主任加的东西大多是空话、废话，反而破坏了他文章整体的风格，结果，跟主任争执起来，越争越失控，最后让主任下不来台，以后见人就说王均这小子太傲，身上长了刺。
身上长刺的人，是不适合在领导身边工作的，王均也知道这一点，也就不去想那种好事，幸好他文章确实写得不错，先是被借调到市委政研室，借调了几年，那几年真的是很小心，生怕领导不满意又给退回去。
后来，终于正式调入了，这才算松了口气。这一松气，那股骨子里的傲气又有所抬头。只好自嘲：“人不可以有傲气，但要有傲骨。”
其实，什么叫傲气？什么叫傲骨？它的界线真的是那么分明的吗？
现在，据说是“机会来了”，真有给市长当秘书的机会，王均也是不愿意错过的，是要有所准备啊。
为了“有所准备”，王均去了趟县里的新华书店，一下挑了七八本书，全跟当秘书有关。
王均不无自嘲地想：“就当是临时抱佛脚吧？”
……
毛秉章给王均打完电话，想了想，又给胡市长办公室打了电话：“呵呵，胡市长，我市委政研室毛秉章。”
“哦，毛主任，你好！”
“胡市长好。是这样，你今天二次提到王均同志，我想向你介绍一下王均的情况。”
“哦，请讲。”
“王均这个人，文章功底还是比较扎实的，看书比较多，兴趣也比较广泛，肯钻研，这是好的方面。不足的方面呢，就是多多少少给人一种恃才傲物的感觉？其实，我了解他，他本意不是这样的，但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大注意。有的人就是这样，因为看问题比较透，有时一二句话就说到要害，有时让人下不来台？”
胡晨阳道：“我听明白了。”
“呵呵，其实，我也经常敲打这小子，总的来说，他比以前还是进步多了，毕竟，也三十多岁了。”
“恩，从他的文章也可以看出，他是比较深刻，当然，有时也难免有失分寸。”
“对对，分寸感是最难把握的，王均就是需要在把握分寸上再下些功夫。”
胡晨阳道：“好，谢谢你，毛主任。”
“不客气，胡市长，王均回来，要不要让他去见你？”
“先不急吧，你不妨转告他：就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把握分寸的问题，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呵呵 ，好，我转告他，”
“恩，谢谢。”
放下电话，毛秉章心道：“有点意思。”
想了想，马上又给王均打了电话：“王均，你给我好好听着：刚才，我可是真的在胡市长面前郑重推荐你了，当然，也提到了你的不足，就是有时候说话不注意分寸，胡市长让我转告你：好好琢磨一下这个分寸问题，想明白了，主动去跟他谈。”
“分寸”？王均道，“好，我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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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选秘书
第十八章 选秘书
政研室的王均，其实也是一个有心计的人，这几天，王均下乡，调研的主要内容，就是有关加快发展私营经济，壮大县域经济的课题，这个课题，原本就在政研室的计划之中，只是并没有将之摆到很重要的位置，而王均正是在最新一期的《鄂省政报》上看到了胡市长的文章，立刻敏感地注意到了：“胡市长很重视推动私营经济和县域经济的发展。”
其实，这也正是王均的观点，他也认为：郧城市固然有个二汽生产基地，但“二汽”的辉煌是在计划经济年代，这些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企业进入汽车产业，一汽、二汽独大的局面早已不复存在，郧城市如果只想靠背二汽这棵大树乘凉，早晚会有混不下去的时候。
所以，王均提出的 “构建多元支柱产业支撑体系”，与胡市长提出的加快发展民营经济，是完全一致的。
只是，王均没想到，自己注意到了胡市长的文章，而胡市长竟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文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
回到市里，王均并没有急于去找胡市长，他觉得自己要稳住，得从容一些。
“稳”了几天，王均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去找了政研室毛主任，道：“毛主任，我是不是应该去找胡市长。”
毛秉章道：“想好了？想好了就去啊。”
王均道：“我也不知道胡市长不是有时间接见我啊？要不，你帮我问问？”
毛秉章想想也是，给胡市长办公室打了电话：“胡市长？我市委政研室毛秉章，嘿嘿，是我，王均他想去见你，不知你有没时间？”
胡市长回答：“半小时以后，让他来吧。”
“好，好！”
半小时后，王均出现在胡市长办公室。
胡晨阳打量着王均，身体有些僵硬，看来，还是有些紧张？
胡晨阳并没有问他什么“分寸”的问题，而是道：“你那篇关于构建多元支柱产业支撑体系的文章，我看了，有些分析很到位，但是，也有个缺点：你所谓的‘多元支柱产业支撑体系’，这话说起来你不觉得有些坳口？”
“坳口”？王均承认道：“是有些坳口，没想到更合适的提法？”
胡晨阳道：“你后面那个‘支撑体系’完全可以不要，就是构建多元支柱产业，这不更简明吗？”
王均一怔，随后，承认道：“是很简明。”
胡晨阳道：“你说的支撑体系，当然也没错，但是，搞复杂了。对于郧城市来说，还远远没有到探讨什么‘支撑体系’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改变目前经济单一的现状，尽可能让我们的经济增长方式多元化，我们还处在探索、起步阶段，有一个雏形，有一个明确的思路和方向就好，先不要急着谈什么‘构建体系’，你说呢？”
王均听了，很是心悦诚服：“胡市长，你说的对，确实简明。”
胡晨阳道：“这就是考虑问题的角度，有时候，有些问题，不需要搞得那么复杂，不需要太深奥，只需要凝聚共识，然后全力去做，也就是我们强调的，要有很强的执行力。”
“明白了！”王均很是服气。
类似王均这种干部，胡晨阳在庐阳市政研室就接触过几位，有才，但也有些傲气，服真有本事的人，你能指出他们的不足，就是最好的敲打，他反而服你。
如果你再给他机会，他们往往会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胡晨阳这才问：“你成家了没有？”
“结婚了，我爱人就是二汽的工人，她们一家人都在二汽，不过，都是普通工人。”
“哦。”胡晨阳道，“以前干过秘书没有？”
“材料是写过，就是没跟领导拎包。”
“什么‘拎包’，这都是‘旁观者’的话，你要打算给领导当秘书，你就是当事者了，就得换一种当事者的思维，秘书是服务，领导也是服务。”
“是。”王均被敲打了几句，觉得胡市长不但思路敏捷，说话也挺直接，跟这样的领导工作，就给他“拎包”也心甘情愿，“服务”嘛。
胡晨阳道：“王均啊，我们郧城有个武当山，那可是道家名山，你对道家有什么认识？”
王均挠了挠头：“我对道家还真没研究，就是知道武当，太极张三丰。”
“好，我们就说太极张三丰，太极它是以柔克钢，四两拨千斤，对不对？”
“对。”
“道家还讲究一个虚，有些道士起个名字也是玉虚，太虚，清虚，大虚，等等，还有什么玉虚宫，太虚殿，道家的‘虚’，与佛教的‘空’，有异曲同工之妙，有句成语你总知道：虚怀若谷，你好好好领悟一下虚怀若谷的内在含意，在我看来，那是一种境界，这个境界，不但是虚心，也不但是谦和，它还包含了一种对人的善意，你好好琢磨这其中的含意，琢磨透了，说话、做事的分寸也就有了。”
王均听了，很是受教！
……
从胡市长那出来，王均整个人变得有些“闷”了，总是在思索着什么。毛秉章还特意走到王均办公室，虽然没直接问他谈得怎么样，但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在向他发问：“谈得怎么样了？”
王均苦笑了笑，算是回应了毛主任。
毛秉章看了，有些失望，估计是没谈好。心道：你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惯了，现在后悔了吧？
……
这二天，政研室的同事慢慢也都知道了，胡市长找王均谈了话，看王均的样子，也没什么喜形于色，估计有点玄。
这二天，当然也有几个贴心的好友，私下里直接问王均：“你究竟有没有可能当胡市长的秘书啊？”
王均却反问他们：“你们说说，虚怀若谷是什么意思？”
人家听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估计这小子是受了点什么刺激？
……
这二天，由于胡市长的秘书还没有着落，市政府秘书长韩乐生就临时充当了胡市长的秘书，他知道这是暂时的，表现得倒也任劳任怨。
胡市长找王均谈话的事，韩乐生当然也知道，但他心里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在韩乐生看来，市委、市政府“两办”中还是有些不错的秘书的，至少比王均那小子强多了。
谈话过程，韩乐生并不知道，胡市长也没提，甚至也没向他了解王均的情况，韩乐生觉得，王均应该是“没戏了”。
市长秘书不是那么好当的，何况，胡市长本身就是秘书出身，要求一定很高，就王均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入得了胡市长的法眼？
只是，胡市长对韩乐生推荐的几个秘书人选好象也不太满意，甚至找他们谈话的意思都没有。
瞅了个空子，韩乐生问胡市长：“胡市长，你的秘书……如果市里‘两办’中没有合适的，也可以考虑到县里去物色？”
胡晨阳微笑道：“秘书的事，我基本上有谱了。”
韩乐生问道：“谁？”
“基本上就是那个王均吧？”
“他啊？”
“有问题吗？”
“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没想到会是他。”
韩乐生觉得，既然胡市长觉得王均还算合适，自己再说不行，恐怕不好。行还是不行，试试看就知道了。
韩乐生道：“要不要通知他来上班？”
胡晨阳摇头：“不急，再压他几天，这小子是有点傲气，压一压对他有好处。”
韩乐生笑道：“你知道他有点傲气啊？”
“知道。这个看看他的文章就知道了。”
韩乐生点点头：“王均这个人，这么多年，也没那个领导看上他，倒不是说他笔杆子不行，说到底，还是他那个性格，这年头，领导说话、做事都比较低调，当然也希望自己的秘书低调一些，对吧？”
“对。”胡晨阳道，“低调有二种，一种是装出来的；还有一种，是达到了那种低调的境界，我比较喜欢后一种。一个人有点性格并不是坏事，懂得尊重人就很好。”
韩乐生心里有了底，选秘书的事也就不再操心了，想想胡市长说的要故意“压一压”王均，就觉得有意思，也觉得好笑，估计这几天，那个王均一定是倍受煎熬吧？
……
这几天，王均还真心神不定，起先，胡市长让他琢磨什么叫“分寸”，现在，胡市长就又让他好好琢磨“虚怀若谷”的意思，他也确实是在琢磨，认真琢磨的结果，还真悟出了些道理。
他觉得，强调“分寸”也好，领悟“虚怀若谷”的境界也说，说的都是做人、做事。胡市长这么年轻就到了了市长的位置，能力肯定是很强，再加上把握“分寸”，懂得“虚怀若谷”，想不进步都难。
下班后，王均回到岳父家，说起来，王均岳父的父亲贺锋才是“二汽”的第一代人，是当年从“一汽”调来支援“二汽”的，到王均的妻子贺小娟，算是二汽的第三代人了。
“二汽”人，就在这秦巴山脉的深处，“我为二汽献青春，献了青春献子孙”。
自己有可能成为市长秘书的事，王均一直闷在心里，不敢跟妻子说，他怕万一说了，事情没成，还不如不说。
其实，贺小娟对王均挺满意的，自己老公能在市委工作，还经常有文章发表，人也老实，也不在外面瞎混，有时间就是在家看看书，上上网，或者写材料，这么好的老公，还能要求他怎么样？
他们有个儿子，平时也都是岳父岳母帮着照看。
贺小娟是从电视里得知郧城市换了市长，市长还挺年轻，贺小娟惊叹道：“哎呀，这么年轻就当了市长啊？”
王均也是抓住这个机会，才透露了点口风：“听说新市长在挑选秘书？”
贺小娟道：“那还不打破头啊？”意思是肯定会有很多人争市长秘书的位置。
王均一笑，也道：“哎，打破头。”
……
几天后，韩乐生打电话给王均，通知他：“胡市长想让你给他当秘书，你有什么想法？”
王均道：“我当然愿意啊。”
“那行，你明天就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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