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青青在干什么？（上）
第三十六章 青青在干什么？（上）
自从可儿出生后，青青也升格为“大姨”，一有时间就会去树军家，看看可儿。
可儿出生时，伍青青是在产房里的，树军“难产”时，伍青青还情急之下，“骂”了树军，后来大家还拿这事开玩笑。
随着可儿一天天长大，伍青青的心情也一天天复杂。
伍青青可以硬着心肠跟树军抢爱人，也可以用恃宠而娇的方式消解伍冬妮的不满，但是，偏偏是这个天真无邪的可儿，让伍青青觉得自己真是理亏。
如果有一天，可儿长大了，知道青青阿姨跟父亲是什么关系，可儿会怎么想？能理解吗？
伍青青有些茫然了。
青青实在是很孤独。
在事业上，青青经营着伍家的产业，承载着伍家的希望，她很优秀，甚至很“光鲜”，伍家产业是在她手里做大、做强的，不光是赣源药业，也不光是“冠华生物”，牛牙山钨矿经营得也很成功，还创造了所谓“牛牙山经验”，不但得到了省厅的充分肯定，也得到了国家有关部门的关注，国务院有关部门都曾经来过一位司长，认为牛牙山钨矿的经验很可贵，堪称良性发展的典范。
以前，乔光荣对伍青青参与钨矿，是有看法的，觉得胡晨阳、伍青青都是在乱来，搞不好要出事。这里的“出事”，有两层意思：一是经营上出事，二是两人走得太近，日久生情。
乔光荣哪知道，这二人已经生情了，已经“出事了”。
只是，现在，青青把钨矿也搞得这么好，不但没有“出事”，还成了胡晨阳的政绩；不但没影响胡晨阳的仕途，还为他加了分。
如此一来，乔光荣也没话说了。
乔光荣的思想也在转变，或许，这是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一个现象：京城许多红色家族，都在“两条腿走路”：政治上，推出一、二个最优秀的代表人物参与政治博弈；经济上也力争有自己独立的产业，让整个家族无后顾之忧。
要实现“政治、经济双丰收”，说到底，是这个家族必须有人才啊。
还好，目前看来，伍家经济上有青青这个奇才，政治上又新冒出了一个能力出众又踏实稳重的胡晨阳，外人或许看得还不是很明白，但在乔光荣、伍冬妮、伍延安这些长辈眼里，心里有数了。
是晨阳、青青这一政一经两个人才，让伍家的长辈看到了伍家振兴的希望
晨阳与青青也很争气，两人都有一种使命感，都有决心也有信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或许，也正是因为两人都表现好，给伍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所以，伍冬妮、伍延安虽然看出了青青和晨阳在情感上有些“失控”，还是持一种宽容的态度。
这几年，伍家的产业，在彻底摆脱了冯家的控制之后，在青青手里发展得很快，从当初的单一的制药企业，已经发展到制药、生物制品、钨矿产业三大块了，都是实体经济，且都经营得不错。
赣源药业仍以药品生产为主，不要说在赣源省，就是在国内，都已经是知名品牌，赣源药业生产的一些中药复方类药品，对于振兴传统中医药学是有突出贡献的。
“冠华生物”名义上是港资企业，但其实也是伍家的产业。可以说，正是“背阴草”系列产品的成功开发，让伍家的产业开始腾飞了。而最早发现“背阴草”秘密的，正是胡晨阳。
然后，是青青和伍冬妮决定研发背阴草产品，在当时，这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这也得益于青青在发展赣源药业的同时，打造了一个优秀的研发团队。
所以说，青青和晨阳，都是伍家的功臣。
“冠华生物”总经理钱粤仁是伍青青在香港高薪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放手将企业交给手下的团队去打理，这也是伍青青的经营之道，她只要把握大的方向就可以了。
第三块是钨矿，台面人物是徐子东和林洪标他们，其实，伍家也占了很大的股份。牛牙山钨矿的经营也是相当成功的，伍家和徐家都赚大发了。徐子东也是经营高手，他主要负责在京城“操盘”。在国际市场上，钨砂价格波动的厉害，一些有实力的钨矿已经尝试联手，“一致对外”。当钨砂价格明显下跌时，大家会联手收购，当钨砂价格行情“回暖”时，再销售出去。
这种“联手”非常有必要，是也是钨矿行业的一种“自我救赎”，已经得到了国家有关部门的充分肯定，枪口对外，保护的是国家和民族的利益。
而德修县钨矿的失败，就在于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屯积”钨砂，只能在市场上随波逐流，有时候，不得不以“白菜价”抛售钨砂。
当然，伍青青、徐子东的成功还有更深的原因：信息灵敏，可信度极高，这也是一些有实力的企业家愿意与他们联手甚至听命于他们的原因。
伍青青事业上是很成功，但感情上，很无奈。
为了跟冯正平分手，伍青青甚至希望冯正平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个一儿半女，造成既成事实，逼老爷子下决心。但冯正平人虽然“花”一点，却不糊涂，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养私生子。
还得熬。
想来想去，伍青青觉得，还是得一步步来，等冯老爷子过世以后，自己才有可能跟冯正平离婚。
先把自己解放了，再想别的。那时，伍家人或许会默认她跟晨阳的关系吧。
最忌惮的，还是乔光荣。
不过，青青也只能寄希望于乔光荣也会老，他也干不了几年了，等他没权没势了，说话不管用了，晨阳也就不会被他吓得打抖了。
“吓得打抖”，其实是她想象出来的，有开玩笑的意思，其实，没有人比青青更了解胡晨阳，晨阳这家伙，还是有股子狠劲的，敢作敢当。
也许，当有一天，晨阳真正强大起来了，乔光荣也得接受现实吧？
那次，两人在一起，晨阳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早晚，我要把你的肚子也搞大。”
这话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有点“糙”，但青青相信这其实是晨阳对她的承诺，也就是说，晨阳已经想好了，他不但要跟她在一起，还要给她一个做母亲的机会。
青青这人，你越对她好，她就越对你好，晨阳肯对她负责，她当然也要对晨阳负责。
自从得到了那个“承诺”，青青反而小心了，就是盼望着晨阳快快强大起来。
以前，青青虽然也拿胡晨阳甚至乔家人开玩笑，说他们一家人都是“官迷”，现在，青青内心也盼望着晨阳快点升官了，这是因为她看到了，当了县长的胡晨阳，自信心明显增强，做事远比当乡长、书记时果断，在新峡县，胡晨阳是公认的好官。
“好官”，现在，能从老百姓嘴里得到“好官”这个评价，不容易啊。
胡晨阳这么优秀，证明树军没看错人，同样也证明她伍青青没有看错人啊。
……
转眼间，晨阳在德修县当书记已经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青青也很忙，去了不少地方，但她的忙，有些给自己找事做的意思，因为忙，她也就没去主动跟胡晨阳联系。
然而，这只是一种人为的压抑，压抑得越久，越是动摇得厉害。
这正应验了那句话：“抽刀断水水更流”，她无法忘记胡晨阳。
听树军说，这几个月，胡晨阳很少回家，德修县是个大县，乡镇就三十多个，县里的情况也很复杂，够晨阳操心的了。
树军还说，德修县的情况很复杂，说白了，有些人很阴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浔阳市也不同于庐阳市，市里、县里都有些人内心是不欢迎晨阳到德修去的，晨阳能不能在德修县迅速打开局面，掌控全局，压力不小。
听到这些，青青也有些为晨阳担心，觉得近期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让他安心工作吧。
今年以来，伍青青带着秦博士走了很多地方，湘省、云贵、西部和内蒙都去了，还去了二个非洲小国，与秦博士共同勾画了一个找矿、采钨路线图。最近又刚与骆卫红等一伙赣源省知名女企业家去了趟越南，也算是赣源省女企业家协会组织的一次联谊活动，也正是这趟越南之行，让她有了强烈的冲动，把此前的“暂时不打扰晨阳”的想法置之脑后，急于要见到胡晨阳。
女人么，就是感性动物，冲动起来，在理性状态下想好的事，发过的誓言，都可以不作数的。
不过，她还有几分理智，没直接到德修县去找胡晨阳，而是在浔阳市的一家宾馆开了房间，然后给胡晨阳打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那个久违的声音：“青青？”
“是我，我在浔阳市。”
“等我。”
这家伙，没有任何迟疑么。
……
青青来浔阳市了，胡晨阳心里很激动，是，来德修县这几个月，自己太忙，都很少回洪城，很久没见到青青了，也没跟她联系。
青青不同于树军，在官场上不能给他什么建议，但是，对于如何搞企业，如何加快发展，青青对他的帮助很大
德修这个地方，典型的山区县，可以说就是一个扩大了n倍的冠城乡，同样适合发展经济类作物，茶叶，药材，应该都适合，尤其是“竹节人参”这种珍贵药材，能不能开发出来，需要青青这样的行家来判断。
他也想青青。
第三十七章 青青在干什么？（下）
第三十七章 青青在干什么？（下）
胡晨阳来到伍青青的房间，伍青青穿着有些怪怪的，一身白色长衫，有点像是“旗袍”。
见胡晨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衣服，伍青青得意地笑道：“看不懂吧？”
胡晨阳点点头：“还真是看不懂，你这是那个民族的服装？”
“先不告诉你。”伍青青道，“这样的衣服，我买了12件，我要一件一件穿给你看”
胡晨阳“啊”了一声：“12件？你要做时装模特啊？”
伍青青“哎”了一声，去了里间，不一会，换了套黄色的“旗袍”，款式与白色稍有区别，绣的花也有所不同，将女性身体的曲线展现无遗。
“怎么样？”青青问道。
“好，我喜欢黄色。”
“恩，等着。”
伍青青又进了里间，稍后，换了一套绿色的，绣的花一看就知道，是粉红的荷花。
“怎么样？”
“太好看了”
其实，胡晨阳想说：“你穿什么都好看，就别折腾啦。”
当然，青青兴致这么高，胡晨阳不忍心扫她的兴。
就这么一件件换，看得胡晨阳心里叫苦，最后，也没等伍青青真的换完12件，胡晨阳就强行把她压在身下了。
又是近乎疯狂的亲吻、揉搓，撞击，直到筋疲力尽。
释放完存积已久的**，又得到了心爱的男人的滋润，伍青青沉沉睡去。
胡晨阳也小睡了一会，很快就醒了，也是有些困惑：自己可以几个月不给她打电话，而一接到她的电话，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赶过来见她了。
可见，要么就守住“第一次”，有过“第一次”之后，再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不过是自欺欺人。
何况，青青是那么优秀，她的才华，伍家无人可比，胡晨阳自己也是自愧不如的。
伍青青醒来以后，瞅着胡晨阳，不无得意地道：“晨阳，我就知道，你坚持不到我换完12件衣服的。”
胡晨阳苦笑道：“确实坚持不了再说，我为什么要坚持呢？我傻啊？”
伍青青道：“你啊，几个月不给我打电话，恨死我了”
胡晨阳只能岔开话题：“哎，青青，你那叫什么衣服？有点象旗袍，挺好看，就是有点怪。也只能躲在宾馆穿穿，否则，要引起围观哩。”
伍青青道：“这个叫‘奥黛’，是越南的传统民族服装，我就是喜欢它的‘怪’，一下买了12件，专门要穿给你看的。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看过我穿‘奥黛’的样子。”
胡晨阳很感动，什么也不说，把伍青青搂在怀里。
伍青青道：“晨阳，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跟我联系吧？”
胡晨阳道：“谁说的？我正要跟你联系呢。”
“真的？”
“恩，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啊？”
“德修县这个地方，属于典型的山区县，有很多国家级珍稀植物，其中有一种名贵的珍稀药材，叫‘竹节人参’，我想请你重点关注一下，看看这个竹节人参有没有开发价值？”
青青听了，很高兴：“好，竹节人参，我记住了，听名字应该是好东西，等我回去，先查找一下资料，咨询一下专家，看看有没有开发价值？”
“恩，我已经交待了林业部门，他们正在调查摸底，看看全县都有那些地方能找到这种药材，能不能人工种植？到时，我让他们去找你。”
“好。”伍青青认真地道，“晨阳，研发一种药物，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很复杂的，从药理、药性，到提炼，到研制，再到临床试验，需要反复试验，投入很大，周期也比较长，不是那么简单的。”
“恩，”胡晨阳道，“你是专家，我就是告诉你：德修有竹节人参这么一种资源，是否开发，当然是听你的。”
后来，两人又说到冯家。
伍青青告诉胡晨阳：“李大锤没跟你到德修来，我给了他一辆车，还交给他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我让他去盯一个女人？”
“章效芝？”胡晨阳一下就猜到了。
“对，就是她。”
胡晨阳道：“你真这么干啊？”
“好玩呗。反正李大锤闲着没事，就当是给他找个事做。”
“李大锤答应啦？”
“恩，我跟他说：这个女人可能危害到国家安全，你可要盯紧了。”
“哈哈你真能忽悠。”
青青道：“那个章效芝我也留心了一下，挺漂亮的，我感觉，她会是冯正霖的女人。”
胡晨阳点点头：“女人的感觉有时候真是很准。”
青青道：“你别说，冯正霖当洪都市长后，在招商引资方面，还真是有些成效，另外，还争取到了几个大的项目和资金，我听说，下面对他的反响还不错。”
胡晨阳道：“我听树军说过，冯正霖其实是有能力的，否则，冯家人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伍青青道：“树军的心思我最清楚，她可是盼着你快点进步，至少要把冯正霖比下去，她对你就满意了。”
伍青青的刻薄劲又出来了。
胡晨阳道：“干吗要拿我跟冯正霖比？人家是红三代，年龄也比我大，比我高多了。”
伍青青道：“从表面看，你跟他是没得比。但是，他是拔苗助长上来的，要比实干精神，比真才实学，他远不如你，不光是树军看好你，我也看好你，甚至，冯家也看好你，三叔就说过：伍家的外孙女婿，将来是个人物。”
胡晨阳道：“当官有二种，一种是为当官而当官，不管自己能力如何，爬上去了就好，真上去了，其实也很累，不能胜任么。古往今来，这种庸官数不胜数；还有一种官，那就是想大有作为，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甚至创造和改变历史，这就和你们在商场上纵横驰骋，道理是一样的。”
“我知道，”伍青青道，“你就是想有一番作为，你身上有一种气质，这种气质，你在冠城乡时就有，现在，更明显了。”
胡晨阳道：“我记得有位诗人说过：你或许不能成为英雄，但要有一点英雄主义。我们这个时代，很少提英雄主义了，其实，每个行业的杰出人物，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你，伍青青女士，其实也是英雄，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我，胡晨阳，到现在为止，还算一个好官，好官，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伍青青听了觉得很有意思，追问：“树军呢？她算不算英雄？”
胡晨阳沉默了一会，才道：“树军么？她也不错，她是英雄的妹妹。”
伍青青开心地笑道：“说得太好了”
胡晨阳脸一扳：“哎，什么叫‘说得好’？事实本来如此么。”
伍青青直乐：“本来如此，本来如此”
说笑了几句，胡晨阳这才道：“除了竹节人参，我们德修还有个好项目”
“什么项目？”
胡晨阳把汤湖温泉的事说了。
伍青青道：“我给你推荐一个开发商，你认识她的。”
“谁？”
“骆卫红，汪国本的女人。”
“她啊？”胡晨阳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只好问：“她实力如何？”
“实力不用担心，我推荐她，当然就要对你负责。”
胡晨阳道：“她会感兴趣吗？”
伍青青认真地道：“应该会吧？这次，我们一起去越南，她跟我说，她也想做实体经济，想找个好项目，不一定要做房地产。其实，骆卫红是个很有头脑的女人，她的厉害就在于，汪国本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主动为她做的，而她也没有给汪国本造成什么麻烦，一般的女人做不到这一点。”
胡晨阳点点头：“你这样一说，我心里有数了。”
想了一下，胡晨阳道：“青青，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德修县的钨矿储量极为丰富，据说是全国第一。”
“啊？”青青听了很兴奋。
胡晨阳道：“你先别激动。德修县现在已经有几家钨矿了，但是，规模都不是很大，效益也不行，管理上很乱，而且，有不少官员插手，里面的水很深，前任县委书记，可能就是因为想插手钨矿，结果，被人家搞掉了。”
“这样啊？”青青基本听明白了胡晨阳的意思。
“恩，”胡晨阳道，“德修的这几个钨矿，情况是很复杂的，我暂时不会正面介入，但会暗中作一些布置，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恩。”
……
回到洪都后，伍青青找到骆卫红我，告诉她：“卫红姐，德修县有一个好项目。”
“什么项目？”
“温泉。”
“温泉？”骆卫红听了，还真是动心。
伍青青道：“是晨阳告诉我的，不过，他不让我插手。”
骆卫红当然知道胡晨阳现在是德修县委书记，对于伍青青说的胡晨阳不让她插手温泉项目，也是相信的，因为，庐阳市的工程，汪国本也同样不让她插手。
现在的官员，其实胆子都很大，而且越来越大，但是，聪明的官员也会注意“吃相不要太难看”，汪国本做事历来谨慎，胡晨阳也有些像汪国本。
骆卫红道：“他不让你插手，你就假装不插手好了，我们一起做吧，不用你出面。”
青青却道：“算了，我还是做我的药业吧。”
骆卫红道：“也是。”想了想，又道：“胡晨阳这个德修县委书记，当得怎么样啊？”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要去看看。”
第三十八章 小雷子（上）
第三十八章 小雷子（上）
上次在汤湖乡，贺芳芳提到了县妇联副主任雷绮莉这个人，其实还不光是提到这个女人，几乎就有“举报”的意思了。此前，其他人向胡晨阳介绍或者是反映德修的情况时，也多次提到过这个女人的名字，还有人说此人是“公共情妇”。
那么，谁上过这个女人呢？有人说：郑文学肯定上过，钟建国也肯定上过。
这种说法，胡晨阳未必就轻易相信，但如果这个女人真的书记、县长通吃，那应该是一个厉害角色。
有那么厉害吗？凭什么？
甚至公安局的曹成兴在汇报工作时，也提到 了这个女人，曹成兴汇报说：上次出面搞县工行行长陈明健的那个肖警官，也跟雷绮莉关系密切，两人以“姐弟”相称。
胡晨阳想见识见识这个女人。
这天，胡晨阳在党群副书记包运禄陪同下，走访了县总工会、团委和妇联。
胡晨阳在工会和团委都没呆多长时间，主要就是冲着县妇联去的。
妇联主任李兰是老县长吕文德的夫人，50多了，身体也不好，平时都不大上班了，今天是因为事先得知县委胡书记要来，才来上班的。
副主任雷绮莉30来岁，中等个子，在胡晨阳看来，此人长得也不算很漂亮，眉间还有颗黑痣，但身材却是极好，胸部高耸，很能引起男人的遐想。
雷绮莉双手紧握着胡晨阳的手，很是欢喜地道：“胡书记，早就盼着你来检查工作了，别看我们妇联就这么几个人，可是代表了德修县的半边天呐。”
在陪胡晨阳去会议室时，雷绮莉紧挨着胡晨阳走，胸部有意无意“撞”了胡晨阳好几次。
胡晨阳心道：“这个女人，善于利用‘胸器’啊。”
妇联办公室主任晏晓敏其实才是真正的美女，皮肤很白，文文静静的，有点中学老师的气质。
在会议室，包运禄首先道：“胡书记来我们德修后，一直很忙，又是开会，又是下乡，今天终于来看望县直机关的同志，大家欢迎”
在掌声中，胡晨阳接过包运禄的话说：“包书记跟我说了几次，要陪我来看望大家，呵呵，不好意思，确实来得晚了些，我呢，听说你们妇联有个‘巾帼建功立业’的计划，想了解一下，进行得怎么样？”
李兰道：“这项工作，主要是小雷子在抓。”
包运禄道：“那就小雷子汇报吧。”
从雷绮莉的汇报中，妇联还是做了些工作的，在一些乡镇搞了一批妇女创业示范点，培养了一批妇女种养大户和女能手，当农妇出现资金困难时，县妇联还帮助她们到银行申请小额贷款。
这个做法倒真是很对胡晨阳的胃口。
随后，胡晨阳肯定了妇联的工作，并对今后的工作提出了要求，主要是三层意思：一，德修是一个农业大县，妇女要在建设新农村中发挥重要作用；二、要培养和造就更多的妇女干部；三、要积极引导和帮助妇女创业，涌现一大批真正意义上的巾帼英雄。
说到培养和造就妇女干部，胡晨阳道：“县委对妇女干部是重视的，不久前就新提拔了一个女党委书记和一个主持工作的女副乡长。”
胡晨阳注意到，晏晓敏听到这话时，眼里闪过一道光芒。显然，她是想起了自己那位“死党”贺芳芳了。
说到妇女建功立业，胡晨阳道：“据我所知，省里有一批女企业家，这都是些女强人，他们成立了一个女企业家联合会，我认为，这些人都是些了不起的巾帼英雄，希望你们主动跟她们取得联系，欢迎她们到德修来投资创业。我们德修县还是有些好项目的，比如钨矿啦，温泉啦，都不错。我这里有她们的一张名片，你们联系一下看。”
说罢，胡晨阳还真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李兰，上面印着：
赣源省女企业家联合会副会长 骆卫红
……
胡书记走后，妇联的几个女干部拿着骆卫红的名片商议着。
李兰道：“胡书记给我们一张名片，是要我们以县妇联的名义跟这个骆会长联系啊。”
雷绮莉道：“是这个意思啊。我感觉，胡书记其实是认识这个骆会长的。”
李兰点点头：“应该认识，否则也不会有人家的名片。”
雷绮莉道：“恩，李主任，我们是不是要主动上门去找一找这个骆会长啊？”
李兰道：“先打个电话试试看？”
雷绮莉还真就按照名片上面的电话，拨了个座机号，没人，接着又拨手机号，通了。
雷绮莉道：“你好，你是骆会长吗？”
“对啊，我是骆卫红，你是哪里？”
“你好，骆会长我是德修县妇联的。”
“哦，德修县，听说过，你们县委书记姓胡？”
“是的，是的，是胡书记。就是他让我跟你联系的。”
“哦，有事吗？”
雷绮莉道：“骆会长，是这样，我们县妇联很敬佩你们这些女企业家，非常敬佩，想邀请你们来德修县考察，不知你们有没有时间？”
对方迟疑了一下，答道：“哦，是这样啊？如果有好的项目，倒是可以考虑的。”
雷绮莉大喜：“有的，有的，我们德修县有钨矿，有温泉，都有待开发。”
对方问：“哦？德修有温泉吗？”
“有，我们德修的温泉很棒，您来了就知道了。”
“可以考虑。”
“那太好了骆会长，电话里不方便多说，我可以去省里找你吗？”
“恩，来吧。”
放下电话，雷绮莉高兴地道：“有希望啊”
李兰道：“人家果然是认识胡书记的，所以才这么好说话。”
“是啊。”雷绮莉也道，“胡书记是故意要把功劳让给我们？”想到这一点，雷绮莉有点激动，“胡书记真好，这才真正是关心和支持我们妇联的工作啊。”
晏晓敏听了，心情有些复杂，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关上门，悄悄拨通了贺芳芳的手机
“芳芳，我啊。”
“什么事，说。”
“胡书记今天到我们妇联来了。”
“哦，看望晏大美女？”
“别开玩笑。风头都让姓雷的抢走了，哎呀，你是没看见，拼命拿她的**去撞人家胡书记，啧啧，真做得出哎。”
“嘻嘻，胡书记被撞晕了没有？”
“好象没有。”
“没有就对了。我告诉你，人家胡书记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我听说，他爱人是省委组织部的才女，长得也很漂亮的，就雷绮莉这样的**，她以为谁都作兴她呢。”
“就是，这种女人，太无耻了”
“哎，晓敏，我可是跟胡书记说了，说你掌握了雷绮莉的情况，最好是你自己亲自向胡书记反映一下。”
“我也没什么证据啊？”
“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给胡书记听，至少，胡书记会提高警惕吧，说实话，胡书记是个好领导，我可不愿意看到这个女人……不能让她再腐蚀、yin*县委领导了。”
贺芳芳的意思，是她都有些担心：胡书记会“一不小心”着了雷绮莉的道。
听贺芳芳这样一说，晏晓敏道：“要不，我去找找胡书记？”
“去啊，还犹豫什么？晓敏你就是太磨矶了，做事一点都不果断。机会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会天上掉下来。”
“好，我去。”
晏晓敏虽然嘴上说了要去找胡书记，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要迈出“那一步”，难啊
胡书记去了一趟汤湖乡，就把贺芳芳提拔起来了，这让晏晓敏很羡慕，想想自己，早几年就有机会的，如果她向郑文学“投怀送抱”，可能早就提拔了，那里轮得到那个**雷绮莉？
贺芳芳鼓动她向胡书记反映雷绮莉的情况，还说：“可惜我长得不漂亮，人家胡书记肯定看不上我，我要有你这么漂亮，我不用他开口，我主动送上门，绝对的”
当时，晏晓敏听了这话，笑骂道：“你个疯婆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贺芳芳却说出了另一番话：“丽娟，如果我们自己的男人足够优秀，还用得着我们在外面打拼么？”
是，这是晏晓敏的伤痛，嫁了个既无用也无能的男人。
贺芳芳还不如她，她男人在外面有女人。
贺芳芳道：“有句成语是专门说我们女人的：待嫁而沽，什么意思？没嫁之前，要好好‘沽’一下。”
晏晓敏笑道：“胡说待价而沽，不是嫁人的嫁，是价格的价。”
“都差不多。”贺芳芳道，“我们这些嫁了的女人，是不是就彻底失去了待价而沽的权利呢？那也不一定，只要有欣赏我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又是优秀的，那么，我就把自己‘沽’出去，做他的情人，情妇。可惜啊可惜，我贺芳芳天生的本钱不足啊，上天不公啊，没有赐予我花容月貌啊”
这是二个“闺密”之间的谈笑，两人经常这样相互“鼓励”，说起来胆壮如牛。其实，都不敢迈出那一步，充其量过过嘴瘾。
但是，这回，晏晓敏真的有些动心了。
胡书记来德修县时间虽然不长，但在大家的的眼里，还真是位不错的书记。
今天，胡书记走访妇联，雷绮莉紧贴胡书记。明目张胆地用她的“胸器”撞击胡书记的样子，真是刺激了晏晓敏：“这个女人凭什么就敢明目张胆地贴近胡书记？不就是吃准了男人的弱点么？”
晏晓敏还真鼓足了勇气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结果，先是见到了辛荣。
辛荣招呼道：“晏主任好。”
“你好。”晏晓敏小声道，“辛秘书，我想向胡书记反映点情况。”
晏晓敏的说法是对的。如果她说“向胡书记汇报工作”，那就属于越级汇报，胡书记未必要接见她，但如果说是“反映情况”，那胡书记应该会重视。
果然，辛荣道：“你稍等，我跟胡书记汇报一下。”
随后，辛荣进了里间的办公室，稍后，辛荣出来了，对晏晓敏道：“你进去吧。”
晏晓敏进了里间，胡书记正在接电话，抬头看了晏晓敏一眼，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晏晓敏坐在沙发上，心中暗喜。在她看来，领导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有深意的，他如果让你坐在他办公桌对面，那就是公事公办；让你坐在沙发上，那至少是有点“亲切友好”的意思了。
胡晨阳放下电话后，起身也来到沙发旁，坐下了，道：“晏主任当过老师是吧？”
第三十九章 小雷子（中）
第三十九章 小雷子（中）
晏晓敏有些激动：“胡书记知道我当过老师？”
“恩。贺芳芳跟我提到过你。”
“是。我们是高中同学，死党。”
胡晨阳微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几个死党。初中，高中，大学，都有。”
“是。”
闲聊了几句，胡晨阳这才道：“你有什么情况要反映？”
晏晓敏也严肃了，道：“胡书记，我是鼓足勇气才来找你的。”
胡晨阳点点头：“恩，说吧。”
晏晓敏道：“我今天来，是想反映雷绮莉这个人，她不是我们德修县当地人，先是开发区的一般干部，几个月后就当了办公室副主任，后来又是主任，三年不到，就成了县妇联副主任，她的学历，据说是浔阳师范学院毕业的，而我偏偏也是浔阳师范学院毕业的，但是，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她在大学有什么老师、同学？有时候我跟她提起学校的事，她就只能说‘是啊，是啊’，有一次我故意说师范学院有个马主任是个大胖子，夏天时每讲完一节课，地上会有一滩汗水，其实，我说的是一位中学老师，她也跟着我说‘是啊，是啊’。”
胡晨阳笑笑，鼓励她接着往下说。
晏晓敏接着道：“学历还只是一个方面，县里关于她的议论也很多，很难听，这些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妇联有个口号：‘巾帼建功立业’，雷绮莉就以这个名义，拉一些县领导的夫人入股钨矿，定期分红，有些领导的爱人觉得：既然是县妇联组织的，应该没有问题，其实，这件事完全没有通过妇联，妇联也不可能组织大家入股钨矿，这个风险谁担得起？”
胡晨阳追问：“入股的金额和分红的情况，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恩，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有入股分红这件事的？”
“我也是有一次，一位领导干部的爱人以为我知道，跟我说：你们妇联搞得不错，还有分红，我才知道，雷绮莉背着妇联做这种事。”
胡晨阳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情况，很重要，要注意保护自己。”
“恩。”晏晓敏道，“胡书记，你也要提高警惕，雷绮莉背后有人，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
“恩，我会小心的。”胡晨阳亲切地看了晏晓敏一眼，又道：“谢谢你。”
胡晨阳不知道，这一声亲切地“谢谢”，竟然成为了让天平陡然间倾斜的一块砝码。
晏晓敏脸忽然就红了，不敢看胡晨阳，低着头，小声道：“胡书记，你一个人在德修，生活挺不方便的，如果有需要……我，我愿意。”
胡晨阳当然听明白了。
这种表白（或者说是诱惑？）胡晨阳不是没经历过，但是，此时，晏晓敏是来举报别人的，就在刚才，她说到雷绮莉时，对雷绮莉的所作所为，也是很不齿的样子，然而，转眼之间，她竟然又愿意自己以身相许了。
胡晨阳能够理解这种“以身相许”，无非是想换取个人的所谓“进步”。
本来是件正义的事情，却因为一念之差，性质都变了。
如果是这样，她与雷绮莉的差别又在哪里呢？
胡晨阳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看文件，就这样把晏晓敏晾在了一边。
晏晓敏知道坏了事，鼓足勇气抬起头看了胡书记一眼，人家胡书记根本不想搭理她。
真是自取其辱啊。
晏晓敏低垂着头，起身要走出去。
“等一下。”胡书记叫住了她，声音很冷淡：“你觉得，我是又一个郑文学吗？”
晏晓敏心里惭愧，只有道：“对不起。”
胡晨阳道：“你先回去吧，顺便告诉你那位死党贺芳芳，好好工作，胡书记不是郑文学，胡书记欣赏的是自尊自重、踏实肯干的人。”
这是连贺芳芳都一块敲打了。
晏晓敏出了胡书记办公室，来到县委办公楼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贺芳芳的手机，骂道：“你个死妖婆，害死我了”
贺芳芳道：“干嘛骂我？”
晏晓敏道：“见面再说。”
……
焦树志按照胡晨阳的吩咐，安排可靠的人去核查了雷绮莉的学历，证实她的大专文凭是假的，浔阳师范学院根本没有一位叫雷绮莉的学生。
听了焦树志的汇报，胡晨阳道：“拿个真的大专文凭就那么难吗？许多人都是在参加工作以后，想办法拿了文凭的，她为什么就不做些补救呢？”
焦树志道：“这只有问她自己了。”
胡晨阳道：“我让你查她的文凭，并不光是为了文凭的事。”
“我明白。”焦树志道，“她的履历也有问题，就算她的高中文凭是真的，从她高中毕业，到她来德修县，中间有8年的时间，这8年她在哪里？干了什么？她自己填写的是在特区某公司做文员，文凭既然是假的，做文员什么的，估计也靠不住。”
胡晨阳点点头：“最早她是怎么到德修县来的？”
焦树志道：“侧面了解了一下，她进开发区，是钟县长打了招呼的，说是市里一位老领导的亲属。”
果然跟钟建国有关系
胡晨阳道：“这件事情，暂时放一放，注意保密。”
“好。”
……
雷绮莉代表县妇联去了一趟省里，拜会了骆会长，详细介绍了汤湖乡的温泉，结果，骆会长表示很有兴趣，答应尽快抽时间去德修县看看。
几天后，骆卫红还真应邀来了德修县，还带了几位女企业家一道过来。来了以后，雷绮莉直接打电话向胡书记汇报，胡书记得知消息后，很高兴，当即表扬了妇联，随后还会见并宴请了骆会长一行，这样一来，接待也升级了，骆卫红一行成为县委请来的客人。
胡晨阳向客人们介绍了德修县的情况，重点推荐了汤湖乡的温泉开发。
骆卫红道：“温泉项目不错，旅游、度假，这可是朝阳产业，我想尽快去实地看看。”
胡晨阳道：“我陪骆会长下去考察。”
骆卫红道：“哎呀，胡书记太给我们面子了。”
胡晨阳道：“骆会长是贵客，应该的，应该的。”
到了汤湖乡，实地考察过温泉以后，骆卫红赞道：“很好，要我看，汤湖温泉不是要不要开发的问题，是怎样开发的问题。”
在乡政府，大家围绕如何开发汤湖温泉举行了座谈，县旅游局局长万水平提了几个思路，其中有一个思路提到：在粤海省，有一个地方搞了一个帝都温泉山庄，思路是把游客当成“帝王”，能享受到帝王“九五至尊”般的享受，内中的设备也是相当豪华、气派。
骆卫红道：“帝都的思路是好，可惜，人家用过了。再说，粤海省经济比较发达，消费群体跟我们内陆省份还是有差别的。”
胡晨阳听了，很是佩服，觉得骆卫红果然如伍青青所言，是个很有头脑的女人。
到底是汪国本的女人啊。
回省里之前，骆卫红表示：温泉项目很好，大家都有投资意向，回去还要再商量一下，另外，这个温泉如何开发，也要向有关专家再作咨询，会尽快答复的。
刘勇、贺芳芳他们都非常高兴，没想到，胡书记来汤湖乡没多久，考察温泉的就来了，想了这么多年的温泉开发，真的大有希望了
刘勇还有一件事很佩服胡书记：以前，钟县长不大支持温泉开发，这次，胡书记拉上县妇联的雷绮莉一起来，而谁都知道，雷绮莉跟钟县长关系不一般啊，这样，钟县长也会大力支持温泉开发了。
贺芳芳也找了个机会跟胡书记解释晏晓敏的事情，道：“胡书记，晏晓敏这人，平时挺清高的，那天，也是一时糊涂，请你不要生气。”
胡晨阳道：“你们真是死党啊，这种事也告诉你？”
“不是你让她转告我：好好工作？”
“恩，你也转告她：好好工作吧。”
“是。”
……
那天，胡书记走访妇联，雷绮莉紧挨着胡书记，有意识地用胸部去撞他，胡书记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嘛，这是她屡试不爽的经验了，几乎没有男人不被她“撞”晕的。
她的二个**，就是她最大的本钱了，形状如梨，高而挺，凡是跟她上床的男人，莫不是冲着她的**来的，郑文学，钟建国，韩锦祥，还有那个肖警官，无不拜倒在她的**下。
还有一件事，让她越琢磨越兴奋：胡书记竟然让妇联出面请来了骆卫红一行，基本敲定了温泉旅游投资的事，这可是一项大的政绩，县妇联参与了招商引资，也是有功劳的。当然，这明显是胡书记送给妇联的人情，胡书记是在帮妇联完成招商引资任务了。那么，胡书记为什么不帮别的单位和部门，偏偏要帮妇联呢？
全县谁不知道，妇联现在就是她雷绮莉在当家嘛，要不是因为资历差点，她早就接妇联主任了，现在这个位子，也是留给她的。
所以，胡书记帮妇联，其实就是在帮她雷绮莉啊这是不是胡书记想要得到她、征服她而使出的手段呢？
没想到，新来的胡书记这么怜香惜玉啊。
这样一想，雷绮莉能不兴奋吗？
她又想起以前的一个好姐妹说过的话了：这世界上就二种人，男人和女人，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只需要征服男人。
这几天，雷绮莉也始终参加了考察接待工作，跟胡书记也有了更多的接触，深深地感受到了，胡书记不仅年轻，还很有领导水平，脑子也非常好用，说话风趣，以她多年来接触各种男人的经验来看，她感觉胡书记还是个很解女人风情的男人。
这可激起了她的**：“拿下，一定要将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拿下”
胡书记年轻有为，又有很大的靠山，自己真要靠上了这棵大树，以后的人生轨迹，怕是又要重新改写了。
想想自己这几年走过的路，有点像做梦。
第四十章 小雷子（下）
第四十章 小雷子（下）
10多年前，雷绮莉还是一个落榜的高中生，不甘心回乡务农，到连港特区去“打工”，其实就是当*台小姐。后来，她发现，即使是在那种地方，男人也还是讲品味的，女学生为什么能挣更多的钱，就是人家有品味么。许多姐妹都嫉妒甚至欺负这些女学生，而雷绮莉却不，她是真心羡慕人家的，都是大学生了，要不是实在出于无奈，人家怎么愿意做这种事？
所以，她不但不排斥女学生，还主动接近她们，有意无意地学习和模仿她们的谈吐，还与一个名叫小琼的女学生成了好友。两人有过一次深入的交流，也正是这次交流，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雷绮莉问：“小琼，你长得好，又是女学生，比我们都红，在特区赚钱，只要多做几年，回到家乡当个小富婆，绰绰有余了。”
小琼道：“富婆是要当的，但不是靠做这个。”
“那靠什么？”
小琼道：“等我大学毕业了，靠我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开拓事业，同时，也寻找我的另一半。”
雷绮莉道：“开拓事业不还是为了赚钱？何况你已经做了，多做二年，一年胜过十年。”
小琼很坚决地道：“只要熬到大学毕业，别说二年，让我多做一分钟都是不行的。”
雷绮莉真是不懂了
小琼道：“我读书为的是什么？就为了做一个有品味的*台小姐吗？”
雷绮莉也觉得应该不是。
“你呢？”小琼道，“如果你有能力，你愿意继续在这个鬼地方混吗？”
这话让她还真的有所触动，是啊，自己真要有本事，何必在这里混？
雷绮莉羡慕地道：“你当然有能力，马上大学就毕业了，就可以找到好工作了。”
小琼道：“我在大学哪有好好读书？60分万岁，就是混文凭啦，真正的本事，还是要在工作中学。其实，当*台小姐，也能学到本事，就是怎样应付不同的男人。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就只有二种人；男人和女人，我们在这里学会了怎么应付各种不同的男人，用《红灯记》里面李玉和的话，有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都能对付了”
有了这次交流，雷绮莉隐隐觉得，小琼的理想，也应该是自己的理想。在如何应付男人方面，自己比她还强呢。
自己要不要也学人家小琼，上个大学，混个文凭呢？
想来想去，她觉得很难，要混文凭，要参加入学考试，这一关就很难过。就算入学了，总还要去上课，去应付各种考试，自己应付得了吗？有那么多时间吗？
有一天，她在电线杆子上看见“办证”的小广告，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揣着一张假文凭到了浔阳市，在人材中心和各种职介所登了记，在职介所，她并没有出示自己的文凭，寻求的就业岗位也是家政，希望雇主是当领导的。
后来，她还真找到了这样一个职位：雇主是浔阳市政协的纪副主席，曾任副市长，老伴得了癌症，两口子只有一个女儿，大学毕业后跟男友去了外地，急需找人帮忙护理。
对雷绮莉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然是不会错过的，她做事勤快，嘴也甜，一家人都喜欢上了她，亲切地称她为“小雷子”，终于有一天，“小雷子”把纪副主席“伺候”到床上去了，或许是因为妻子得的是乳腺癌，做了切除，只剩下一边**了，而且还是干瘪下垂的**，纪副主席对“小雷子”的二个**，迷恋得不行。
当然，纪副主席也明白，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不知道“小雷子”要些什么？
雷绮莉见过的男人多了，对付男人的最好手段就是欲擒故纵。
雷绮莉道：“纪主席，我什么也不要，我就是崇拜你，在我们老家，一个村长都很神气，乡长就相当于高干，要不是到你们家做保姆，我那能见到你这么大的领导？你一个这么大的领导，喜欢我，是我的福气，我什么也不要。”
她越是“什么也不要”，纪副主席就越是要补偿她，自己也是一位老同志了，哪能白占人家一个小保姆的便宜？
有一回，纪副主席在美美地吮吸了她的二个丰硕的**之后，叹道：“小雷子啊，你人很聪明，可惜了，就是文化水平低了些，要不，你参加成人自学考试吧？拿个大专文凭，我也好帮你安排个好工作，读书的费用我给你出。”
不料，“小雷子”答道：“纪主席，你别小看我，我有大专文凭。”
“啊？”这可真是出乎纪副主席意料了。
雷绮莉这才拿出自己的“文凭”。
纪副主席看过文凭，就有些想不通了：“小雷子啊，你有文凭干嘛不找个好工作，跑来当保姆？”
雷绮莉道：“我本来是想找工作的，那天在职介所，听说有位大领导家里要找个保姆，我当时想：大领导家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很好奇，就来应聘啦，后来你们一家人对我又这么好，我就舍不得走啦。我也想过，就我一个大专毕业的，没有关系，也找不到太好的单位，工资不高，还得自己租房子，自己起伙，我在你们家吃得好，住得好，比参加工作强多啦。再说，照顾好了你们一家，你也会帮我找工作的，比我自己找可强多啦。”
除了文凭是假的，她说的话，其实都是心里话，可信度极高。
纪副主席完全信了，高兴地道：“小雷子，有文凭就好办了，你的工作我来安排。”
后来，一位叫钟建国的老部下来看望老领导。纪副主席很高兴，介绍说“小雷子”是自己的干女儿，请钟县长帮着安排一下小雷子的工作。
钟县长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正好开发区在招聘干部，“小雷子”就这么去了德修，不久就把钟县长“拿下”了。
到后来，又与云岭钨矿的韩老板搞到了一起。
韩锦祥敢说“在德修县没有我搞不定的人”，其实，有些人是她帮他搞定的。
郑文学也是她搞定的，不过，姓郑的很让她看不起，那家伙不吃药都硬不起来，估计是搞多了女人，身子虚了，就这身体还老想着要搞权色交易，这种人不下台，天都会黑。
钟建国这人有些邪，每次都喜欢从后面进去，不过，姓钟的主要是贪财，在好色方面比姓郑的要好些，可能是年龄大了吧。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再搞定一个人：新来的胡书记。
她不急，她很自信，但凡被她用**撞晕了的人，都会主动来勾引她，而不用她主动送上门去。
凭她的经验，主动上门其实不是好招，让男人心动才是好招，心动才会行动，他要没对你心动，你主动送上门，只会让他轻视你，得到了也不会太在意。
她相信，胡书记一定会主动跟她联系。
……
在德修县城东郊的的上林乡地界，离公路不远处的丘陵间，散乱地盖了一些房子，有的三层，有的二层，有的带院子，有的不带院子。还有的房子可能是资金不够，就是建了个外壳，瓷砖都没贴。这些房子，有人称之为“别墅”，但要细究起来，没有一栋能够得上别墅的档次。
这些房子中，有些是早些年县里干部批块地自己盖起来的，盖房时就是等着升值的，真正住进来的人并不多。有的则是乡里出去打工的人在外面赚了点钱，回家盖的。
这其中就有一栋二层楼带个小院的房子，是钟建国与雷绮莉经常幽会的地方。
雷绮莉经历过太多的男人，对所谓“男人的雄风”也是见得多了，在她看来，什么“男人官当得越大，那方面越厉害”的说法根本靠不住，最厉害的不是纪副主席，不是钟县长，也不是韩老板，而是德修街道派出所的肖警官，那家伙真是金枪不倒，是最能让她满足的男人。而肖警官却是职位最低的一位。所以，男人厉害不厉害，起决定作用的，不是什么官位，而是身体和年龄。
不过，钟建国也还行，比纪副主席要强多了，这也是因为年龄。
每次幽会，钟建国也是要把她的**吮吸、揉搓个够，才会心满意足。
男人都这德性。
然后，钟建国才有心思听她说别的。
雷绮莉这才把胡书记走访妇联以及联系骆会长考察温泉开发的事说了。
钟建国听得很仔细，道：“胡书记这是送你们妇联一个人情了。”
“我也觉得是。”雷绮莉道：“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他干吗要送我们这个人情？他看上谁啦？”
钟建国“哼”了一声，又揪了一把她的**：“还能看上谁？你呗，你这二个奶，迷死多少男人。”
雷绮莉一笑：“真的假的？”
“假的。”钟建国道。
“假的？”雷绮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钟建国道：“小雷子，有人抢在你前面啦。”
“谁？”
“有人看见，你们妇联的那个晏晓敏，从胡书记办公室出来。”
“啊？”雷绮莉很是意外：“胡书记看上她啦？”
“看上没看上，难说，晏晓敏去找了胡书记，是肯定的。”
雷绮莉有些酸溜溜地道：“这个晏晓敏，一向蛮清高的，也有送货上门的时候啊？”
钟建国一笑：“真要是这样，我倒是希望胡书记能笑纳。”
雷绮莉道：“晏晓敏还是有点姿色的。”
钟建国道：“我担心的，是晏晓敏会不会是去向胡书记反映情况去的？”
“啊？”雷绮莉觉得有点道理，“不过，她能知道什么？”
“不知道就好，从现在起，凡事都要小心些。”
“恩。”
钟建国道：“胡书记这个人，别看他年轻，是个厉害角色，告诉韩锦祥，现在不比以前了，说话，做事，不要让人抓住把柄。钱是赚不完的。”
“恩。”
第四十一章 山谷温泉
第四十一章 山谷温泉
骆卫红一行考察了汤湖乡温泉，回到洪都后，约了伍青青见面，谈到德修县的温泉项目，很是兴奋，说自己基本上想好了，要投资这个温泉。
青青道：“这就对了，我是没办法，要避嫌，否则我就投资了。”
骆卫红道：“这次见到胡晨阳，觉得他又进步了。”
青青笑道：“你也有这个感觉啊？胡晨阳是汪国本的徒弟，没给老汪丢脸吧？”
骆卫红道：“怎么会呢。胡晨阳离开庐阳市，老汪很遗憾，留都留不住。”
青青道：“这个没办法，晨阳也是身不由己。”
骆卫红笑青青：“你啊，一个一个晨阳，叫得真亲热，也不怕有人听了嫉妒。”
青青道：“女人，只要得到了她真正想要的，总比一无所有要好。”
“同意。形式并不重要。”
……
一星期后，骆卫红带着助手，再次来到德修县，这次是真谈合作，双方都有极大的诚意，从土地出让，到设计规划，到移民搬迁，达成了很多共识。
规划中的温泉项目，绝不仅仅是泡泡温泉，而是集吃、住、行、玩、居、医等多功能的的综合项目，按骆卫红她们的想法，不光是要把温泉项目搞起来，从长远来说，还要在温泉周围建别墅群，建疗养院，吸引省内外甚至海内外名人在此定居，安享晚年。
至少，骆卫红、伍青青她们这些女人，都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弄一套别墅。
温泉会让别墅升值，别墅也会让温泉生辉。
当然，投入也很大，需要分期、分批完成投资。
胡晨阳也多次出面接待骆卫红，还一起帮着出主意。
关于给汤湖温泉起个什么名字，有人主张就叫“汤湖温泉”。
胡晨阳有自己的见解：“德修县是一个有深厚文化背景的地方，出过黄庭坚这样与苏轼齐名的文学大家，我个人认为，我们的温泉开发，应该注重文化背景和人文特色。比如温泉的名字，叫什么？‘汤湖温泉’？一般化么，我觉得叫‘山谷温泉’比较好，第一，它就是在山谷里，让人一听就觉得是回到大自然的怀抱了；第二，黄庭坚也叫黄山谷，用他的名字命名温泉，就多了份人文色彩，最好再加上点有关黄庭坚的传说，比如他曾经得过什么病，泡温泉泡好了，后来一举得中进士。”
大家听了都笑。
后来，胡晨阳“山谷温泉”的提议还真被骆卫红所采纳，新成立的温泉旅游公司就叫赣源省山谷温泉旅游股份有限公司。
再后来，许多人越琢磨这个名字，越觉得有意思，最后还琢磨到女人身上了：“女人，不就是山谷温泉么？”
这是胡晨阳没想到的。
……
一星期后，骆卫红代表赣源省女企业家联合会与德修县政府签订山谷温泉开发合作意向书。
也就是说：骆卫红是以“赣源省女企业家联合会”这一集体的名义与德修县签订的合作协议，这样，必要时，伍青青也可以以会员的名义参与温泉开发。
市里得知这个消息，也很重视。
如今，各地对旅游业的发展越来越重视，投入也越来越大，德修县有温泉，市里也是知道的，浔阳市分管旅游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家栋也曾经要求德修县加紧开发温泉项目，却没有得到落实，其中的原因，刘家栋也很清楚，为此，还不止一次批评过分管旅游的李荣德副县长。这次，德修县终于启动了了温泉旅游项目，李荣德也算在刘副市长面前有了交待，及时将此事报告了刘副市长。
刘家栋听了李荣德的汇报，非常高兴，连声道好，还亲自赶到德修县看望并宴请了骆卫红一行，席间，刘家栋谈笑风生，还邀请骆卫红上浔阳市的名山庐山看看。
骆卫红脱口而出：“庐山我不去，劝你也别去。”
刘家栋一愣：“为什么？”
骆卫红自觉失言，笑道：“没什么，庐山温差大，我不习惯。”
温泉旅游开发真要搞成了，不光是德修县的一大亮点，也是浔阳市旅游业的新的增长点，是刘家栋的一大政绩，所以，刘家栋的兴致非常高，酒也多喝了一点，送走骆卫红一行，本来要赶回浔阳市的，经胡晨阳、钟建国等人挽留，同意留下来住一个晚上。
刘家栋酒量并不小，但喝酒就上脸，酒劲上来得快，退得也快，在德修宾馆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喝了点浓茶，酒也就醒得差不多了，只是，说话还是随意了些。
谈到这次温泉项目，刘家栋批评钟建国等人：“我早就说过，你们要加紧开发温泉么，拖到今天才开始做这件事。”
钟建国陪着笑道：“当时是郑文学在抓这件事，政府这边不好插手。”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好插手？”刘家栋道，“官场斗，斗来斗去，耽误多少正事。如果大家齐心协力，德修县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
钟建国等人只有陪着笑挨训，心里暗暗后悔：“不应该留下他啊，净在这训人了。”
还好，胡晨阳这时也过来了，算是解了大家的围。
见了胡晨阳，刘家栋很高兴，道：“不错，不错，晨阳书记一来，发展的势头已经起来了”
胡晨阳微笑道：“这也要感谢市里的大力支持。”
刘家栋道：“温泉旅游这一块搞起来了，不光是德修县的经济增长点，也是市里的经济增长点，你们一定要抓好这件事。”
胡晨阳道：“刘市长你放心，钟县长、李县长他们都很重视旅游这一块，县委也会全力支持政府的工作。”
“听听，听听”刘家栋对胡晨阳很是满意，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晨阳啊，骆会长吃饭时，说是不想上庐山，还劝我也不要去，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胡晨阳微笑道：“说法是有，不过，那是有人说着玩的。”
“哦？”刘家栋认真了：“还真有说法啊？”
胡晨阳看了看刘家栋的茶杯，道：“我给您换一杯茶。”说罢，还真动手给刘家栋重新沏了一杯茶。
刘家栋对钟建国道：“行啦，我跟晨阳书记谈点事，你们都回去吧。”
钟建国等人求之不得，赶紧纷纷告辞。
胡晨阳这才道：“刘市长，是这样：京城有些人有个说法，说井冈山是阳山，庐山是阴山，所谓‘阳山’，是说，我党我军就是从井冈山开始起家的。庐山呢，老蒋喜欢庐山，结局不太好；建国后几次庐山会议，彭总，陈伯达，**，都是在庐山出的事么。所以，官场上有些人对庐山有些忌讳了，呵呵。”
刘家栋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分管旅游，能不上庐山么？”
胡晨阳微笑道：“这就是个笑话。”
刘家栋反应过来：“笑话，笑话，哈哈”
胡晨阳道：“为了促成温泉旅游项目，刘市长亲自来德修，我很感谢，我也表个态：刘市长分管的工作，我们德修县都要尽力做好，决不拖市里的后腿。”
“好”刘家栋越发满意了，“晨阳啊，别的先不说，就说旅游吧，我们浔阳市旅游发展，多年来是吃庐山的老本，却不想想：庐山山顶才多大？不足46平方公里，基本上没有发展空间了。以前，庐山是个典型的会议中心，级别高得吓人，动不动就是中央级别的会议，现在，那还有几个中央高层来庐山？以前不知道，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居然有‘阴山’这个说法。”
显然，“阴山”这个说法，让刘家栋耿耿于怀。
胡晨阳道：“刘市长站得高，看得远，我们浔阳的旅游业确实不能光吃庐山的老本，需要开辟新的亮点，除了德修的温泉，我觉得还有一个地方，也是注定要成为一个亮点的，那就是共青城的耀邦同志墓地。”
“对”刘家栋道：“上次北辰同志来给耀邦同志扫墓，已经传开了，前去共青城的人，还真是增加了很多。”
胡晨阳道：“按华夏传统的说法，墓地也是带有阴气的，所以，上过庐山，或者去过耀邦同志墓地之后，再到我们德修泡泡温泉，洗掉一些阴气，也算是阴阳平衡，对吧？”
刘家栋笑道：“厉害，厉害，这你都能想到。”
胡晨阳笑道：“所以，德修的温泉，不应该仅仅是德修县的一个景点，而应该是整个浔阳市旅游布局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点。”
“不错，不错。”刘家栋完全听进去了，“晨阳，你的思路很特别。哎呀，省委派你来德修县，还是很有眼光的。”
胡晨阳诚恳地道：“刘市长，我还年轻，还请你多关照。”
刘家栋道：“晨阳啊，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德修这个地方，历来就很复杂，有人研究过，来德修主政的人，结局都有点不同寻常：要么提拔，要么呆不住，很少有人能稳稳地呆在这里当书记。郑文学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也栽在德修了。”
胡晨阳道：“刘市长，有个问题我要向您请教了：假如郑文学不买官卖官，是不是就能稳稳地当这个县委书记？”
“问得好”刘家栋道，“郑文学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买官卖官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问题：郑文学做事太急，急于把德修的经济搞上去，搞上去了，他就可能进市委常委，可是，要把德修县搞上去，起码得把工业搞上去啊，工业掌握在谁手里？钟建国他们手里啊，明白了吧？”
胡晨阳点点头：“明白了。”
刘家栋道：“德修的工业是什么？钨矿啊钟建国他们肯把钨矿交给郑文学吗？当然不肯。不肯怎么办？不是你搞我，就是我搞你嘛。”
胡晨阳没想到刘家栋说得如此直白，果然是“酒后吐真言”哪，只是，不知道明天一早刘市长又是什么样子？
胡晨阳觉得，趁着刘市长今晚兴奋，得从他嘴里多掏出点东西。
ps：感谢读者对《官僚》的肯定，有位读者说得好，好书是用来读的，而不是看的。还有读者说，好书要“品”。
顺便说一下：昨天，有位老兄投评价票时，一不小心投到“二星”那里去了，一下就把总分拉下来了。后来，又赶紧投了张五星票。
在的评价系统，不要说“一星”，就是所谓“二星、三星”，都是说这本书很垃圾，不值得一看。
所以，请大家在投评价票时，一定要看清楚了再投，别花了钱还帮倒忙。
感谢大家对《官僚》的支持，感谢正版阅读。
第四十二章 三个满意
第四十二章 三个满意
胡晨阳道：“刘市长，浔阳市的情况我不大了解，是不是也跟德修一样，斗得厉害？”
“斗是肯定的，”刘家栋道，“那里不斗？打打拉拉的事多了去了，有件事你听说过没有？‘固若金汤’？”
胡晨阳点头道：“这个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嘛。”
刘家栋道：“那时候，石正源书记还是省委常委哩，陈达先都敢阴他，可想而知，浔阳人好不好斗？”
胡晨阳道：“是，我估计他现在有点后悔？”
“后悔也晚了。”刘家栋道，“你可知道，市里现在这些领导，谁是石正源的人，谁又是陈达贤的人？”
“这个还真不清楚。”
“恩，戴市长是石正源一手提拔的。张浔安副书记，是陈达贤的老部下。”
“这样啊？”
“恩，连震海书记，是外来户，我也是。”
胡晨阳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刘家栋道：“石正源在浔阳市的根基，无人可比，这正是浔阳市的复杂之处，有时，戴市长说话，比连书记管用啊。”
胡晨阳此前对浔阳市的情况，有所了解，感觉连震海不是很强势，今天，从刘家栋口里得到了证实。
难怪此前一个德修县委书记的人选都会难产，说到底，是市委书记软弱啊。
刘家栋道，“就拿你来说吧，省里为什么会派你来？难道浔阳市就产生不了一个德修县委书记？哎，让谁来接任德修县当书记，还真就难产了。有些人，你让他来，他不想来，不想趟浑水；有的人，他倒是想来，有人还不放心呢。当然，还有一种意见，想让钟建国接书记。”
胡晨阳点点头，问道：“刘市长，我想请问一下，当初，讨论德修县班子时，黄励平当县委办主任，却没有入常，是有什么考虑吧？”
“当然有考虑。”刘家栋道，“这是连书记的意思。”
这个意思，胡晨阳是明白的，就是给他这个县委书记留了点余地，如果他对黄励平满意，可以建议让他入常；要是不满意，也可以提出自己满意的人选。
胡晨阳点点头：“感谢领导。”
刘家栋道：“德修县的问题，不是孤立的，与市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郑文学出问题，一方面是他自己不争气；另一方面，也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人。”
“是。”
刘家栋道：“你想了解市里的情况，市里的领导们，同样也在了解德修县的情况，在观察你，连书记对你还是抱有希望的。”
“谢谢。”
胡晨阳算是明白了，刘家栋此行，表面上是来会见骆卫红的，其实还是来点拨他的。
看来，刘家栋是连书记比较信任的人了。
刘家栋道，“连书记和我，我们都喜欢做实事的干部，所以，我对德修县一些人你搞我，我搞你，真是看不惯，以前，我基本上不来德修，这次是你来了，我才来看看。”
“谢谢”
刘家栋接着道：“晨阳，你来上任时，谁送你来的？晓阳部长。连书记为什么不来？戴市长为什么不来？都不来，张副书记也不来，让个组织部长来，什么意思？”
胡晨阳嘿嘿笑道：“什么意思，我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哈哈”
胡晨阳道：“前段日子，陈大志书记来了，对我们创建平安家园，很重视”
刘家栋点点头：“陈大志同志比较正直，我佩服他。”
这个表态，终于让胡晨阳对刘家栋有了真正的好感。
胡晨阳又道：“后来，戴市长也来了，强调要加快发展，争先进位，还说新官不理旧账。”
刘家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新官不理旧账’？你听懂了这句话没有？”
胡晨阳点点头：“这句话用意很深。”
刘家栋道：“听懂了就好。有些人当然是巴不得新官不理旧账的，有这么好的事吗？”
胡晨阳微笑道：“是啊，有些账不理，那就是失职，甚至是渎职了。”
……
第二天早上，胡晨阳在宾馆陪刘家栋吃早餐，钟建国、李荣德也都来了。
钟建国察看着刘家栋的脸色，道：“刘市长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刘家栋今天很是和颜悦色，道：“不错，昨晚喝多了点，睡得早，倒是睡了个好觉。”
李荣德道：“刘市长几年没来德修了，这次要多呆二天。”
刘家栋道：“不行，今天我要去共青城。先跟你们通个气：近期市里准备召开一个全市旅游发展大会，你们要加紧落实好温泉项目，到时也给我们这个旅游大会增添点喜气，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召开全市旅游发展大会，是胡晨阳昨晚向刘家栋提议的，胡晨阳还介绍了庐阳市召开旅游发展大会的情况，这都是胡晨阳经历过的，庐阳旅游的整体发展思路也是胡晨阳等人提出来的，又经历了实践的检验，刘家栋听了，很是欣赏，感慨道：“晨阳啊，要是你来当这个旅游局长就好了”
当然，这是不大可能的，旅游局再重要，也没德修县重要。
刘市长担心旅游项目出问题，也是有道理的，这年头，签了协议而不落实的，比比皆是，甚至有的项目还搞了所谓“奠基仪式”，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此时，听了刘家栋的话，钟建国等人都不敢表态，他们几个，跟骆卫红关系都不熟，还真不敢表态。结果，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胡晨阳，看他怎么说。
胡晨阳道：“刘市长放心，温泉项目要是出了问题，我在旅游大会上作检讨。”
刘家栋哈哈大笑：“好，好，这话我爱听这样：在旅游大会上，你们德修要准备一个发言，是县长发言还是书记发言，你们自己定。”
胡晨阳道：“当然是钟县长发言了。”
钟建国心里乐意，嘴上谦虚道：“还是胡书记发言吧？”
胡晨阳道：“我上去就麻烦了，就是作检讨了，呵呵，钟县长去，那就是报喜了。”
“好，”刘家栋道：“那就说定了，是胡书记上台，还是钟县长上台，看结果，哈哈”
……
半个月后，全市旅游大会在浔阳市召开，规模很大，县委书记、县长和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县长，加上旅游局长全都参加，市里还要求德修县准备作重点发言。
谁上台发言？胡晨阳倒真是再次在县委常委会上提议由钟县长上台发言，但是，胡晨阳提出：这个发言是代表我们德修县的，要有点分量，要能体现出一个清晰的旅游发展思路。可以让县委政研室帮助旅游局准备好发言稿。
钟建国也欣然同意，他也深知：自从郑文学等人出事，德修县的干部在市里开会都有些抬不起头，现在，有这么好的上台发言的机会，是要说出点东西。
在市里的旅游大会上，共青城管理局和德修县都作了重点发言。
共青城是书记上台发言，而德修县是县长钟建国上台发的言，详细介绍了山谷温泉的发展思路和投资规模，无疑，德修县温泉开发搞起来以后，将大大带动德修县的旅游产业的发展，同时也能提升德修县的城市“品味”。
德修县的发言很出彩钟建国也算是露脸了。
会议还安排了半天讨论，分成四个小组，县委书记、县长、分管副县长和旅游局长分在各个小组。
胡晨阳所在的县委书记讨论组在一号会议室，是由市委书记连震海主持，市委大多数常委都在这一组。
连书记首先强调：“我们这个组的讨论，可以结合全局工作一起讨论，各个县有什么好的发展思路，遇到什么困难和问题，都可以谈。”
说到这，连书记看了胡晨阳一眼，道：“这次旅游大会上，德修县的发言很不错，思路很清晰，动作也很快，走在了全市的前面，晨阳同志，你先发个言。”
连书记点名让胡晨阳发言了。
胡晨阳微笑道：“谢谢连书记。大家都知道，德修县是山区，山多，树多，空气好，人也多，全省第一人口大县，它至少说明了一个事实：我们德修县穷是穷了点，但还是很适合人们生存的。我们的旅游发展思路，或者整体发展思路，都要依托这个客观环境，具体的旅游发展思路，钟县长已经在大会上说了，我就不多重复了，不过，有个消息可以提前透露一下：开发商不光是要搞温泉旅游开发，他们还计划在温泉四周建一批高档别墅，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预订一套，别到时候说我没有将好东西留给你们。”
大家都笑。有人还打听别墅每平米价格是多少？
胡晨阳接着道：“我再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德修县近期的整体发展思路，德修县是个农业大县，却不是农业强县，最近，我们出台了关于加强农业发展的意见，我们的想法 ，就是要走农业产业化的路子，通过大力发展特色农业，吸引农业招商引资，带动农产品加工业的发展；我们德修县还是一个林业大县，如何做大林业产业，或者叫做‘林产工业’，也是我们正在着手做的事情，当然，我们也会注意生态保护问题，实现林业资源的可持续发展，力争做到资源越用越多，越用越好，宁可发展慢一些，也要保证青山常在水常清；此外，德修县的矿产资源也很丰富，目前的问题是规模太小，这就需要我们在做大做强上下功夫……”
最后，胡晨阳还提到了创建“平安家园”的问题：“要加快德修县的发展，离不开上级的支持，也离不开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所以，我们正在开展创建平安家园活动，集中整治社会治安问题，努力做到让老百姓满意，让外来的客商满意，也让上级领导满意。”
胡晨阳没有看笔记本，就这样侃侃而谈，从容而镇定，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前，许多人对省委下派胡晨阳到德修县担任县委书记，是有看法的，此时，目睹了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的表现，心里的疑虑消解了一大半。
由此可见，省委对德修县是认真负责的。
听完胡晨阳的发言，连书记带头热烈鼓掌，道：“好，三个满意，很好，很好，听了晨阳同志的发言，我对德修县比较放心了”
第四十三章 竹节人参（上）
第四十三章 竹节人参（上）
德修县林业局长叫朱晓光，最近，胡晨阳专门找朱晓光谈了话，交待了二件事：一是帮助成岭乡把苗木基地搞起来；二是搞清楚竹节人参这个药材，在德修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移栽？能不能扩大种植？心里要有数，最近，省里可能会有医药企业来县里专门考察竹节人参的情况。
朱晓光也是个老林业了，对德修县有“竹节人参”之事，还是知道的，而且，他还知道一个故事。
朱晓光道：“在90年以前，大家都不知道德修县有竹节人参，还是德兴林场有位老职工在深山里偶然发现的，他也不认识，就踩了一棵，拿到县里，县里也没人见过，查找了资料，意见不统一，后来拿到省里请教了专家，才确认是竹节人参，很珍贵。”
“德兴林场，”胡晨阳记住了，又问：“那位老职工叫什么？”
“姓孙，大家都叫他‘老孙头’。”
朱晓光表示：“胡书记，你放心，你交待的这二件事，我一定全力抓好。”
随后，朱晓光专门去了趟德兴林场，找到“老孙头”。因为只有老孙头才知道竹节人参在德修县的具体位置和分布情况。
老孙头已经60多岁了，退休了，但他孤身一人，林场就是他的家，大家都叫他“老孙头”，只有工资表和人秘档案里才有他的真名：孙福。
老孙头告诉朱晓光：“竹节人参”只有一个地方有，那是在九岭山的一个山窝窝里。
老孙头回忆道：“找到它，真不容易啊，要翻过悬崖峭壁，下到齐腰深的草甸中，竹节人参就生长在哪里。”
老孙头还告诉朱晓光：所谓“竹节人参”，其实与人参没多大关系，它只是一种形象的叫法，因为它的上部，叶子长得象人参；而根部则象竹节，就药性而言，跟“田七”相近，所以也有叫“竹节田七”的，它既能内服，也能外用，内服则主治咳嗽多痰、劳伤吐血等，甚至还有补肾壮阳的功效；外用则用于治疗跌打损伤、痈肿、外伤出血等。有专家学者将竹节人参誉为“百草药之王”。
朱晓光心道：别的且不说，就这个“补肾壮阳”，对于男人来说，也是好东西啊。
这次见到老孙头，朱晓光还得知了一件事：看似窝窝囊囊的老孙头，却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在写一本书：《德修县植物名录》。
老孙头是个老中专生，年轻时曾经被打成“右派”，妻子也带着孩子跟他离了婚，从县林业局下放到德兴林场，摘帽后也仍然在林场，老孙头一生坎坷，却几十年如一日，专心做一件事：编撰《德修县植物名录》。
写书的念头，起于他在70年代时，从《林业》杂志上看到一篇通讯报道，介绍了湘省一位只有小学六年文化的林业工人，围绕洞庭湖四周寻访植物，编成了《洞庭湖植物名录》，这个事例对老孙头有很大的启示：他觉得，人家才小学文化，却能做这么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自己好歹也是中专生，因为成了“右派”，政治上是没什么前途了，业务上却是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干出一番事业的。
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编撰一本《德修县植物名录》呢？
从此，老孙头开始做这件事，他的人生，也因为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而变得丰富而有意义。
二十多年来，老孙头以惊人的毅力，着手各项准备工作，首先从调查研究开始，他的足迹踏遍了德修县的山山岭岭。这其中跋山涉水、忍饥挨饿甚至遭遇毒蛇猛兽，各种艰难险阻，都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是草都是药”，要研究植物，也必须懂中医中药，所以，老孙头不但要研究植物，还要研究药物，为此，他自学了中医理论，还熟读了《本草纲目》，阅读了全国十几个省的植物志，自己的一点不算高的收入，也都花在这上面了。这其中，他陆续在省级和国家级杂志上发表过一些文章，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他首次发现了“竹节人参”，引起了全国植物界、医学界的注意，因为，此前，我们国家只有川、鄂、皖等少数省份发现有数量不多的竹节人参，在赣源省还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老孙头填补了这一空白，意义很重大
也正因为如此，竹节人参才会写进《德修县志》，让胡晨阳记住了。
在老孙头那里，朱晓光看到了老孙头将近完成的《德修县植物名录》手稿和各种植物照片，已是相当的震惊和叹服，再与老孙头一番长谈，了解了他半生的坎坷，激动得当即给胡书记打电话，要汇报老孙头的事迹，却因为山里信号不好，只得作罢。
回到县里，已是晚上了，朱晓光来到县农行招待所，找到胡书记，道：“胡书记，我今天去了德兴林场，找到了那个发现竹节人参的老孙头，是个奇人啊。”
听罢了朱晓光的汇报，胡晨阳也很感动，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望他。”
“好，我带路。”
第二天，胡晨阳还让辛荣通知县电视台，开了两部车子，一行人来到德兴林场，林场场长、副场长等干部早已经等候在场部门口，老孙头也在欢迎的人群中。
朱晓光抢先一步，拉着老孙头到胡书记跟前：“胡书记，这就是老孙头。”
胡晨阳紧握着老孙头的手，道：“孙老师，你好”
胡晨阳这一称呼，让大家挺意外。
老孙头也意外，不知该说什么。
胡晨阳环顾了一下大家：“孙老师能撰写出一部《德修县植物名录》，他还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老师吗？”
随后，德兴林场场长请胡书记去场部办公室，胡晨阳却道：“先去孙老师家里看看。”
“孙老师”的家，只是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因为他独身一人，也从来没分配到套房，屋子里很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男人的气味。
屋子里的情景，电视台记者拍是拍了，心里却在嘀咕：“这能播出吗？”
胡晨阳道：“孙老师，能把你写的《德修县植物名录》给我看看吗？”
“好。”说到他写的书，老孙头就活了，书稿就在五斗桌上放着，是用方格稿纸写的，字有点大，很工整，照片则是附在一张张白纸上，还标明了图号，这就是说，这些照片，都已经用到他的“书”里了。
胡晨阳深深地点点头，问在场的其他人：“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孙老师二十几年的心血二十几年啊，老了，退休了，还在契而不舍地做这件事。”
或许，老孙头平时也是想过一些人生道理的，道： “胡书记，我跟小草打了一辈子交道，我个人的命运，其实也跟小草一样。”
胡晨阳当即发挥道：“小草，也是一种精神，可以称作小草精神，小草很普通，很常见，但它的生命力却又是最顽强的，小草也是有性格的，它坚忍，绝不屈服，不向命运低头，它也要有所作为甚至大有作为。我们这些人，真要好好向孙老师学习，学习他的小草精神，少想点个人的私利，多想点德修县的发展，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把德修县的发展搞上去。”
回到县里，胡晨阳又去了县林业局现场办公，县委宣传部长谢美萍和分管林业的副县长张世海也来了。
会上，胡晨阳定了调子：“孙福同志的事迹非常感人，是个好同志啊，他对德修县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现在我们或许还说不清，但我相信，历史会证明：他将会是我们德修县一个非常杰出的人物”
此话一出，真有些震惊四座的意思。
胡晨阳接着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下，有几点想法，供大家思考：第一，孙福同志的事迹，要好好总结，要向上级部门推荐，也就是说，要树这个典型。”
树典型在座的都是领导，都知道树典型意味着什么。
胡晨阳道：“总结材料，以宣传部为主，林业局积极配合。”
谢美萍道：“好，我会安排好。”
胡晨阳接着道：“第二，大家都知道了，孙福同志在写一本书：《德修县植物名录》，这项工作已经接近完成，但是，真要做完，还是有很大的工作量。尤其是，他的书稿都是手写的，图片也都是老相机拍摄的照片，现在已经进入21世纪了，文稿和图片都可以进入电脑了，所以，你们林业局要给孙福同志配备一个懂打字的助手，协助他把文稿输入电脑，这样，这本书将来出版时，也更方便快捷。”
朱晓光当即表态：“好的，这件事我尽快办。”
胡晨阳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抓紧办好。”
“是。”
胡晨阳道：“第三，孙福同志的收入不高，为了写书，作了很多准备，开销很大，可以说，他所有的积蓄，都花在植物调查、买书和写书上了，这个，你们林业局要研究一下，于他发现了竹节人参等珍稀植物，要给予特殊奖励，要重奖另外，他写书，其实是在替我们国家林业部门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人家都退休了，还在努力做这件事，县里也要给予相应的补偿，或者叫补贴。”
朱晓光又答应道：“是，我们尽快研究。”
胡晨阳很满意：“好。第四， 要关心孙福同志的生活。孙福同志已经退休了，还一个人住在德兴林场，只有一间小平房，这样对待一位参加**工作一辈子的老职工，合适吗？公平吗？”
说这话时，胡晨阳的神色严厉起来。
此时，会场已是鸦雀无声。
第四十四章 竹节人参（下）
第四十四章 竹节人参（下）
胡晨阳道：“当然，房改已经结束，现在，要林业局拿出房子来，也比较困难，这个问题，还请世海县长提交县长办公会讨论一下，看看如何解决，我的意思，要将孙福同志作为一个有突出贡献的专家来对待，我想，大家有了这个共识，问题就比较好解决了。”
张世海道：“我同意胡书记的意见，应该将孙福同志安排回县城，这样，对他写书，查找资料也方便多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胡晨阳又看了黄励平一眼：“黄主任，我听说，郑文学他们几个人，每人都还占着一套房子，为什么还没清理出来？难道，他们还会官复原职吗？”
黄励平心里一震：“我抓紧去催家属，把房子空出来。”
胡晨阳道：“这就对了嘛。几个贪官，都已经‘双规’了，还占着几套房子，我们的专家、劳模，却住在山沟里，能这样吗？象话吗？”
这是胡书记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抨击他的前任郑文学，定义是“贪官”。
大家都记得，胡书记在上任时，绝口不提反**，只强调要加快发展。对此，有些干部群众私下里是有些议论的，现在，胡书记借孙福的事，调子突然高起来了，而且当众批评县委办主任，没有抓紧清理郑文学他们占的房子。
今天这些话，当然也是说给全县的干部群众听的。
谢美萍听了，也是暗自佩服：“这二天，胡书记是借孙福的事，做足了文章啊，既树了典型，也得了人心，还表明了他对几个贪官的厌恶，真是一箭三雕啊。”
听到这里，大家都觉得：“胡书记厉害，一来就发现了老孙头这个典型。”
多年来，**就很擅长“抓典型”，好典型、坏典型都抓过不少，从延安时代就抓典型，张思德就是一个好典型，再到后来，雷锋、焦裕禄、孔繁森等，都是好典型。
就是不知道老孙头会被树成什么级别的典型？
大家正揣摩着胡书记会如何树典型呢，胡书记看了谢美萍一眼，道：“美萍部长，对孙福同志的先进事迹，要好好挖掘、宣传。”
果然，要挖掘，要宣传
谢美萍道：“我们一定会组织好材料，加大宣传力度。”
“好。”胡晨阳道，“宣传，可以从多个角度，既要宣传孙福同志的先进事迹，小草精神，也要宣传我们德修县是一个好地方，山好。水好，空气好，药材好，人更好，让更多的人知道德修，愿意来德修县投资发展。”
谢美萍笑道：“是，胡书记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德修县的发展。”
……
林业局会议后，各相关部门都在高速运转，按照胡书记的要求“抓紧办”。
首先，县委宣传部抽调了两名得力的笔杆子，加上林业局办公室主任，立即下到德兴林场，开始收集整理老孙头的先进事迹材料，很是下了番功夫。
搞先进材料，最重要的是“定调子”，好在胡书记已经定了调子：孙福同志是有突出贡献的“劳模”，在精神层面上，胡书记也强调了是“小草精神”。
县林业局也专门研究了如何在工作、生活上照顾好孙福同志，局里给孙福同志配一台电脑和打印机，并由局里出面请一个会打字的下岗女工，协助老孙头将他的手稿输入电脑，朱晓光甚至授意：“说白了，最好是请一个未婚的，最后连带着将孙福同志个人问题也解决了。”
……
德修县电视台播出了县委胡书记慰问老孙头的新闻以后，老孙头的事迹，感动了很多人，而县委胡书记高度赞扬的“小草精神”，也感动了很多人，老百姓都觉得胡书记说得好，让人听了提气。
几天后，县委胡书记在林业局说的话也不胫而走，且越传越走样。
有人说：胡书记已经说了，老孙头是功臣，是劳模，估计今年“五一”就要到京城获得“五一劳动奖章”了。
还有人解读出另一层意思：郑文学那几个贪官都已经抓起来了，黄励平还是不敢得罪他们，连他们占的房子都不敢清理，这让胡书记很不满意，看来，黄励平想要“入常”，难了。
张世海副县长向钟县长汇报了胡书记在林业局会议上的讲话，钟建国听了，感叹道：“胡书记想树典型，那就树吧，也是件好事。”
张世海更关心的是如何给老孙头“提高待遇”的问题：“怎么解决孙福的房子啊？”
钟建国道：“你的意思呢？”
张世海道：“奖励他一套房子？二室一厅吧？在德修县，市场价也就不到10万吧？”
“恩，县长办公会上，你提一下吧。”
“好。不过，有一件事很有意思。”
“什么事？”
“胡书记在会上批评了县委办黄主任，说他为什么不抓紧清理郑文学他们多占的房子，还说：难道这几个贪官还会官复原职吗？”
钟建国精神一振：“他这样说了？”
“是。”
想了一下，钟建国道：“黄励平这人，做事是有些小心翼翼，难成大器。”
随后，钟建国主持召开了县政府办公会，会上，张世海传达了县委胡书记在林业局现场办公的情形，提议：“一，孙福同志几十年来先后发现了竹节人参等三十多种珍稀植物，贡献特别突出，为表彰他的重大贡献，我提议由政府奖励他一套二室一厅的住房；二，考虑到孙福同志在编撰《德修县植物名录》时投入很大，付出很多，一次性补贴他人民币十万元。以上二项支出，预计人民币20万元左右。”
钟建国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分管交通的郭副县长道：“我就是有点搞不明白：什么叫有突出贡献？孙福是在写书，问题是，他的书还没写出来，能不能得到专家认可，能不能出版，还是未知数，现在就给予重奖，有些操之过急吧？”
分管水电的副县长徐朝阳道：“这二天，电视上都在报道孙福的事迹，确实很感人，我个人觉得，胡书记这个典型抓得好，胡书记还强调：宣传孙福的事迹，要跟宣传德修县的发展联系起来，这个观点我特别赞成孙福在写书，他的书，出版不出版其实并不重要，他掌握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手资料，填补了我们德修县、浔阳市甚至赣源省的多项空白，这是省里的专家也承认的，这就是突出贡献，我赞成给孙福重奖。”
钟建国道：“荣德县长，你分管财政，你的意见呢？”
李荣德表态道：“德修县虽然穷，但孙福同志确实算是有突出贡献了。”
钟建国这才道：“刚才朝阳同志提到，宣传孙福同志的事迹，要跟宣传德修县的发展联系起来，我也很同意，我特别提醒大家：县委胡书记自从上任以来，可以说，一有机会就要提加快发展。前不久，胡书记在成岭乡下乡调研，他说了什么？他在成岭乡时，就提到了竹节人参，他跟我说：竹节人参是名贵中药材，如果能大面积种植，如果有制药企业愿意将竹节人参研制开发出新药品，甚至在我们德修县搞个制药厂，那我们德修县就又将多出一项支柱产业啊同志们，胡书记去看望孙福同志，提出要宣传孙福，宣传竹节人参，其实，都跟他想把竹节人参开发出来有关啊，大家明白不明白啊？”
钟建国此话一说，众人都表示明白了。
郭副县长马上转弯子：“呵呵，听钟县长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我完全赞成重奖孙福同志，不要说奖励20万元，就是一百万也没什么啊。”
大家都笑。
钟建国明白，正如县委那边的许多“动静”县政府这边都能掌握，而政府这边的“动静”，相信县委那边也能掌握，今天，他在县长办公会上说的这些话，会有人原原本本向胡书记汇报的。
……
那天，黄励平万万没有想到，胡书记竟然会在林业局现场办公时，突然提到郑文学等几个常委至今还占着的几套房子，在这件事上，黄励平确实不得力，但他也有几分苦衷：这几个人是占着几套房子，但就是清退出来，恐怕胡书记、焦部长也不会住进去，官场之人，谁不忌讳这个？所以，早几天、晚几天清退出来，就这么回事。
没想到，胡书记在说孙福的住房时，却突然拿郑文学的房子说事，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故意要敲打他黄励平？
如果胡书记是有意要当众敲打他黄励平，那他这个主任县委办主任当得就很失败了，今后的处境，也有些尴尬了。
黄励平有些灰心了。
……
县长办公会上，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徐朝阳抓住了一个机会，明确表态支持重奖孙福，其实也是在表态支持县委胡书记。
徐朝阳有想法了。
确切地说，是徐朝阳得知胡书记可能对黄励平不满意，就有想法了。
徐朝阳有个老同学叫庞新华，现在是泽兴县委书记，庞新华也是胡晨阳在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同学，有这层关系，庞新华已经跟徐朝阳打了招呼：“要好好支持胡书记工作，合适的时候，我肯定会帮你说话。”
现在，都在传说胡书记对黄励平不是很满意，徐朝阳觉得，机会来了。
他觉得，如果自己毛遂自荐去当这个县委办主任（当然是要进常委），至少比现这个排名靠后的副县长要强吧？
徐朝阳跟庞新华联系以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庞新华道：“我知道了。这样，我约一下胡书记，党校同学，聚会一下，那个时候，你再过来。”
“好”
第四十五章 党校同学聚会（上）
第四十五章 党校同学聚会（上）
胡晨阳在省委党校青干班时，有两位浔阳市的党校同学，一个是金韶辉，关系不错，还在新峡牛牙山钨矿的事情上帮了胡晨阳一把；另一个叫庞新华，是泽兴县的书记，这两位同学跟胡晨阳约了几次，要找个时间聚一下。
聚是肯定要聚一下的，按礼尚往来的说法，至少每个人都要做一回东道主吧，那就至少要聚“三下”而不是一下。只是，什么时间聚，在哪聚，有讲究。
胡晨阳到德修已经来了一段日子了，对全县的情况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工作进展得也还顺利，特别是在加快农业发展和创建平安家园上，加上山谷温泉开发，这几个大动作，不但在县里得到了各方面的支持，就是在市里，也得到了较好的评价。
市里的一些领导，也开始陆续来德修看看，总的感觉：这个年轻的书记不错，虽然年轻，但不浮躁，思路很清晰，人也很自信。
客观地说，新来的书记，已经在德修县树立起了一定的威信。
胡晨阳那两位同学，其实也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和途径关注和了解胡晨阳。
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因为，这两人都曾经是市委考虑要派到德修县的干部。
其中，第一人选就是庞新华，然而，庞新华不大愿意去。想法也可以理解：他很清楚钟建国与戴市长是什么关系，对钟建国有忌惮。此外，德修县是个烂摊子，让他去收拾一个烂摊子，没啥意思，除非进市委常委兼德修县委书记，那还可以考虑。然而，德修县出问题，也等于浔阳市出了问题，出了问题的地方，还急于提拔干部，就是市里愿意，也过不了省里这一关。
所以，庞新华最终没能来德修。后来，胡晨阳来了德修县，庞新华又有些后悔了，人家就敢来，就不计较一时之得失，可见，德修县是值得来的。
金韶辉也是新书记人选之一，但是，他没当过县委书记，甚至县长都没当过，真要把一个大县交到他手里，有些市委常委觉得不是很放心。所以，金韶辉也与德修县失之交臂。
现在，两人只能眼看着另一位党校同学胡晨阳空降德修了。
金韶辉与庞新华以前关系一般，各自有自己的背景，金韶辉是老市长陈达贤的人，而庞新华是连震海手下比较得力的干将。
党校三个月的学习，同学们私下里有一个不成文的共识：“以后，同学们之间不许你搞我、我搞你，谁要是这样搞了，大家都不认他”
这个“共识”，符合大家的共同利益，所以，已经被大家接受了。
确实，如果有谁在搞某一个同学的过程中得到点蝇头小利，却因此而被其他30多个同学鄙视，那确实得不偿失，谁能准确预测这群同学的潜在能量？
所以，当钟建国等人设法要从金韶辉、庞新华那里打探什么消息时，两人都注意了分寸，不愿意多说什么，更不可能被人利用着去对付胡晨阳。
相反，两人都私下里告诉过胡晨阳：“德修县的情况很复杂，千万不要大意了。”
……
今天，三位同学终于聚在一起了，是在泽兴县，这是因为庞新华年龄最大，聚会就从他的地盘开始。
三人都把各自的夫人也带来了。
乔树军是先到的德修，先在德修县农行招待所住了一晚。
乔树军对胡晨阳选择住在农行招待所也有些奇怪：“你们县委没有招待所啊？”
胡晨阳道：“有宾馆，人比较杂乱，乱七八糟的事也比较多，我住在那里，管还是不管？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
乔树军其实心里是满意的，她也不是天上人，胡晨阳的话她能听懂，所谓“乱七八糟”的事，就包括**服务。
确实，住在农行招待所，虽然也对外，但安静多了，也不大可能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见，胡晨阳很小心。
乔树军笑道：“那你就打算这样长期揩人家农行的油啊”
“不会。”胡晨阳道，“适当的时候，买套房子吧，这年头买房又不吃亏。”
“那倒是。”
……
大家先在泽兴县委碰头，然后跟着庞新华去了一个叫做“金色农家”的地方，这里可钓鱼，也可玩牌。
结果大家商定，男人们去钓鱼，女人们去打牌。
……
“金色农家”有好几个鱼塘，主人带领大家去了一个最小的鱼塘，解释说这个小鱼塘里的鱼平时都是不喂食的，都饿疯了，很好钓。
胡晨阳很少钓鱼，是个外行，也没多大兴趣，倒是金韶辉挺内行的，不一会就连钓了几条，有小扁鱼，也有草鱼。
庞新华显然也不是来钓鱼的，还交待农家的主人：不要让别人来打扰。
庞新华原来是泽兴县县长，原县委书记提拔到市里当了副市长，庞新华接了书记，这二年，泽兴县在市里的发展势头很快，也正因为如此，庞新华也能成为后备干部。
泽兴县在浔阳市属于中等偏上，从泽兴县的“泽”，就可以知道，离不开水，事实也是如此，泽兴县濒临长江，水陆交通十分便利，尤其是相邻的江浙、徽省都在兴建高速公路，建成以后，最近的高速公路距泽兴县仅20公理。此外，规划中的浔阳市至铜陵铁路也将贯穿泽兴县境内，这个区位优势就比德修县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整个浔阳市，其实大部分县区都是沿江县城，而德修偏偏就是个典型的山区县。德修县虽然大，却大而不强，德修的落后其实跟它的区位劣势是相关的，并不是说历届的领导无能，才造成今天的落后。
庞新华介绍了泽兴县的发展思路，总体目标定位在“跨越发展、进位赶超”上，工业主要是以化工和建材工业为主，发展农业的条件也很好，全县有良田40万亩，而山地才1万多亩，可养水面157万亩，是典型的鱼米之乡啊。
胡晨阳心道：难怪庞新华不是很愿意去德修县。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泽兴县小了一些，只有十四个乡镇，跟德修县的三十六个乡镇比，小了很多。
泽兴县的面积，都让湖面给占了，水乡盛产鱼米，却大大压缩了人们的生存空间，远不如山区更能养活人。
所以，一个德修县，穷虽然穷，却能发展到80多万人，而泽兴县这样的所谓鱼米之乡，只不过才30多万人。
听了庞新华的介绍，胡晨阳道：“泽兴县的区位优势确实远胜于我们德修县，说实话，我们整个浔阳市，大部分县区都在长江的岸线上，而我们德修却是典型的山区县，基本上是个死角，新华，韶辉，不瞒你们说，我现在比较发愁的是：如何找到一条适合德修发展的路子？”
金韶辉道：“晨阳，你也不要急，德修县的情况，市里也是知道的，就那个条件么，发展慢一些，大家都能理解。”
“是，”庞新华也道，“德修县，典型的山区，主要就是如何开发你们的矿产资源了。”
庞新华的这个开发矿产资源的思路，与郑民怀、钟建国近几年来的思路又有什么两样？
胡晨阳道：“德修县如何发展，我有些想法，还不成熟，你们帮我理理？”
庞新华微笑道：“先说说看？”
金韶辉道：“我洗耳恭听。”
胡晨阳道：“德修县跟新峡县不一样，新峡县虽然也穷，但是在京九线、105国道和赣粤高速公路上，发展潜力非常大，区位优势越来越明显，德修县呢，三省交界的地方，但凡三省交界的地方，说起来好听，其实都是典型的边缘地带，穷得露卵，呵呵。所以，我想，靠山吃山，在农业方面，主要是搞茶叶和药材；在工业方面，德修的矿产很丰富，劳动力资源也很丰富，我觉得，关键是如何开发的问题，我觉得就目前的水平，属于小打小闹，我主张引入特大型矿山企业。”
庞新华听了，为之一震：“特大型矿山？”
“对啊，”胡晨阳道：“我们德修县有个钨矿老板，才几千万资产，就牛得不得了，号称在德修县没有他搞不定的人，其实，跟我们新峡的牛牙山钨矿比，他最多就是个小股东。”
庞新华一拍手掌：“这就有意思了晨阳，你的想法是对的，有魄力”
金韶辉也听懂了：“确实有魄力”
胡晨阳接着道：“你们要有朋友，欢迎去投资，入股也行，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不照顾朋友。”
“有数。”庞新华道，“有合适的一定跟你联系。”
胡晨阳接着道：“德修县有温泉，有大量的森林，水质和空气质量都非常好，德修县还出美女，这些都很有意思，从长远来说，我还想把德修搞成一个最适宜人居的新兴城市，这个不要急，要好好谋划。”
庞新华和金韶辉交流了一下目光，都有一种复杂的心情。
庞新华微笑道：“晨阳，德修是个大县，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希望你把德修搞成一个经济强县，走出一条路子来。”
“对”金韶辉也道：“晨阳，你可能也听说了，本来，我们两个都是德修县委书记的候选人，结果，都因为各种原因，没去成，现在，给了你机会，可要给我们青干班同学争光啊。”
胡晨阳道：“人努力，天帮忙，好在目前大家心都要比较齐，老钟他们，也很想把经济搞上去。”
“算他聪明。”庞新华道，“德修的发展要上不去，他这个县长也当到头了。”
第四十六章 党校同学聚会（下）
第四十六章 党校同学聚会（下）
胡晨阳道：“你们在德修县有什么人可以介绍给我？”
这是正事向胡晨阳推荐干部，一是可以求得关照，二也是可以避免“擦枪走火”，早点打招呼，别犯在胡晨阳手上了再来说情，那就被动了。
所以，庞新华道：“副县长徐朝阳是我老同学。”
金韶辉则道：“财政局长罗毅、地税局长洪启南这两人跟我都不错。”
“罗毅啊？”胡晨阳沉吟了一下。
这一沉吟，就表明他对罗毅有看法了。
果然，金韶辉明白了，道：“这小子，敢不尊重你？”当即掏出手机给罗毅打电话，起身走远了一些，几分钟后才回来，道：“晨阳，罗毅说他下星期一上班就向你作检讨。”
胡晨阳微笑道：“不必了吧？”
庞新华道：“我要是罗毅，立马就赶到泽兴来，还等什么下周一？”
金韶辉嘿嘿一笑：“也是。”当即又打电话。
又过了几分钟，金韶辉道：“已经出来了，洪启南也会来。”
“这就对了。”庞新华道，“给他机会，他还不珍惜。”说罢，也拿出手机：“我也给老徐打个电话。”
金韶辉嘿嘿笑道：“晨阳，罗毅这个人是有本事的，尤其是跟上面财政厅关系不错，就是个性强一点，老钟都要让他几分。”
胡晨阳道：“有本事就好。”
金韶辉道：“洪启南跟我说过一些事，有些事，他也没办法，不是他不想管，也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人家后台太硬。”
金韶辉说的“有些事”，应该就是洪启南上次汇报的县政府对几个钨矿“减免税收”的问题，这个情况，胡晨阳也作了些了解，知道情况复杂，韩锦祥这个人，据说还有市里的领导给他撑腰呢。
“市里的领导”是谁，胡晨阳也不难猜测，只是，猜测的东西，不能当真，只能先放一放。
财政局长、税务局长，都是比较关键的人物了，尤其是财政局长，掌握很多政府那边的核心机密，现在，金韶辉将罗毅介绍给胡晨阳，当然是他的好意，但罗毅心里是怎么想的，还要看。
如果罗毅跟钟建国有很深的利益关系，那就不要幻想他会真心跟胡晨阳走，最多，在一些小事情上，给县委书记一些面子。
倒是洪启南对县政府一再减免钨矿的税收，是有怨言的。
至少说明，他没有卷入其中吧。
……
一个多小时后，德修县的三位干部：副县长徐朝阳，财政局长罗毅和地税局长洪启南都赶到了。
罗毅当然也用不着检讨，异地相见，大家都很亲热，相互介绍了一番。
农家老板又拿来了几副鱼杆，人一多，鱼也钓的多，胡晨阳这样的生手，居然也闭着眼睛钓上一条三斤多重的草鱼，这条草鱼嘴上居然另外还有一个钩子。
胡晨阳奇道：“这什么意思？”
金韶辉笑道：“这意思是说：它以前命大，逃过一劫，但是没长记性，又上钩了。”
胡晨阳“哦”了一声：“这就是本性吧？”
……
乔树军和林娜、葛芹，加上县委办主任的老婆，四个女人在活动室打麻将。
乔树军其实很少打麻将，今天也是没办法了。因为是个生手，“精”都打掉了，偏偏他手气还特别好，还搞了个庄家“无精自*”。
另外三个女人只有叹气，说她是故意把精打掉的。
树军笑道：“没有，就是打错了。”
大家一边打牌，一边聊天，什么都说。
庞新华的夫人林娜是参加过夫人培训班的，这时候跟乔树军见面就要更为亲热一些，金韶辉的夫人葛芹没参加那次培训。表示很羡慕两人。
林娜笑道：“咳，有什么好羡慕的，省纪委还让我们去参观监狱，真吓人，搞得晚上做恶梦呢。”
大家都笑。
乔树军道：“参观监狱我没去，请假了。”
“你敢请假，我们不敢啊。”林娜道，“生怕在培训班表现不好，影响老公前途。”
林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树军，你记得，当时我们班上有个学员叫洪金珠？”
“记得啊，好象是你们浔阳市的？”
“对，她就是原来的德修县委书记郑文学的老婆。”
乔树军“啊？”了一声，“是她啊？”
林娜在县人民银行工作，当办公室主任；葛芹在电信部门，也是中层。当然，要论职务，还是乔树军大，正处啊。
不过，大家都以姐妹相称，不叫官场。
葛芹问：“你们说，小孩子，是初中让他去国外读书好，还是高中好？还是大学好？”
林娜道：“当然是小一些好，小孩子越小，越能适应环境。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本来也是外地的，跟着父母调到浔阳市，转学以后，没几天就跟当地同学混在一起了。”
“哎，你这样说是有道理哈。”葛芹道：“那么小，又有些舍不得。”
乔树军没有作声。
葛芹又问：“哎，树军，你小孩读几年级了？”
乔树军微笑道：“差不多要进幼儿园了。”
“啊？”大家都觉得奇怪。
乔树军道：“我结婚晚。”
“估计是。”葛芹道，“结婚晚有一点不好，等孩子大了，我们也就老了。”
乔树军道：“谁说不是呢？我没有你们运气好啊，我是快30岁，才认识了胡晨阳，那时候，他还在乡里当书记呢。”
林娜道：“胡晨阳在乡里时，那时候你在那？”
“我？我一直在省委组织部。”
“啧啧，”林娜赞道：“你一个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居然嫁给一个乡党委书记，胡晨阳这个家伙，真是中大奖啊”
大家都笑。
乔树军道：“你们家老庞当过乡党委书记吗？”
“当过。”林娜道，“老庞当过乡长、书记，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老金呢？”乔树军又问葛芹。
葛芹道：“没有。我们家老金以前在财政局，后来才到税务局，他笔杆子不错，在财政局搞过材料。”
乔树军“哦”了一声：“所谓笔杆子，就是理论水平比较高，你们家老金厉害，还会有进步。”
葛芹听了，眉开眼笑：“哎呀，谢谢你的吉言。”
林娜道：“现在，在官场上，水平要有，关系更要有。”
葛芹道：“说到关系，谁不知道你们家老庞是连书记重点培养的？倒是我们家老金，运气不好哎。”
乔树军道：“怎么啦？”
葛芹道：“我们家老金，原来最作兴他的是老市长陈达贤，后来，老市长调省里当厅长了。他要是在浔阳市当书记，那我们家老金，早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当葛芹起身去卫生间时，林娜小声道：“老市长，就是那个‘固若金汤’，知道吧？”
乔树军点点头：“听说过。”
葛芹回来时，树军道：“不打麻将了，自己动手，包点饺子吧？”
林娜道：“树军，你还会包饺子啊？”
树军道：“我不大会做饭，包饺子还行。”
于是，几个女人兴致勃勃地去了厨房帮忙包饺子。
……
吃饭就在农家，鸡、鸭、鱼都是放养的，肉是腊肉，蔬菜也很新鲜。
庞新华坐了主位，胡晨阳和金韶辉分坐在两旁，三位夫人则坐在一块，林娜居然是倒的白酒，庞新华还笑眯眯地道：“我喝酒不行，请夫人代我敬各位同学。”
胡晨阳心道：“庞新华这个夫人，估计是千杯不醉了。”
果然，金韶辉马上对林娜道：“嫂子，我今天一个人开车来的，你饶了我吧。”
徐朝阳也道：“哎，我也是开车来的。”
林娜笑道：“瞧你们这些大男人，真有出息。”然后道：“胡书记是第一次来泽兴县，我陪胡书记喝。”
胡晨阳道：“哎，谢谢嫂子”
庞新华说是请夫人敬酒，其实，他同样也是喝的白酒，也没少敬大家，结果，夫妇俩联手出击，金韶辉、徐朝阳都扛不住，开始赖皮，倒是胡晨阳堂堂正正，不但跟庞新华夫妇喝到了位，还没忘了跟金韶辉、徐朝阳、罗毅、洪启南他们互动。
倒是乔树军提醒了林娜一句：“林娜姐，差不多就行了。”
林娜笑道：“好，男人酒量好，才身体好，树军妹妹肯定很满意。”
后来，上了饺子，大家都说好，林娜道：“这是我们包的。”
“啊？”庞新华道，“你什么时候会包饺子了？”
林娜道：“树军教的，厨房的大师傅都说，树军包得好。”
……
晚上，回到德修县，树军道：“晨阳，你今天钓了几条鱼？”
“就一条，老金钓得多，有七八条吧？”
“恩。党校同学聚会，后来怎么德修县又来了几个干部？”
“哦，我是问老庞和老金，德修县有什么干部可以推荐？”
树军明白了：“对他们，还要有自己的判断。”
“当然。”
“金韶辉的妻子，不该说的也说。”
“哦。”
“葛芹说她想把孩子送到国外去，一个县处级，妻子也只是国有企业一般中层干部，要送一个孩子去国外，有那个经济能力吗？”
胡晨阳道：“也许，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意？”
“也许是吧，这种事，即使做了，也应该低调才好，还没做，就说出去，所以我说她不该说的也说。”
“恩，庞新华的妻子怎么样？”
“林娜不错，热情，但又懂得分寸。”
胡晨阳点点头：“我也觉得林娜不错，属于泼辣型的。”
第四十七章 县政府双喜临门
第四十七章 县政府双喜临门
徐朝阳在上次县长办公会上力挺县委胡书记的“表现”，胡晨阳当然知道了，这是一种态度，态度很重要啊。
徐朝阳在钟建国把持县政府的情况下，能站出来与郭副县长唱反调，说明他有胆有识。
说他“有胆”，是因为平时县政府领导都有些忌讳钟建国，徐朝阳在钟县长态度不明的情况下，敢于表态赞赏县委书记，这个需要胆量；说他“有识”，是因为胡晨阳上次就是有意拿清理郑文学等几个贪官占着县里的房子的事敲打了黄励平，这种敲打，是有用意的，徐朝阳显然听懂了。
然后他就采取了行动。
然后，庞新华也“适时”地向胡晨阳推荐了徐朝阳，这里边，谁都没有明说，但却有默契。
这让胡晨阳很自然要拿徐朝阳跟县委办主任黄励平作一个比较。
黄励平也算忠心，但作事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且明显对包括钟建国在内的几乎所有县委常委面前都有些谨小慎微，完全还是一个常年伺候领导的心态，这也没有划，但胡晨阳也是作过领导秘书和县委办副主任的，他觉得，一个好的县委办主任，光能伺候好领导是远远不够的，一个县委只主任，他在表面上可以与各位常委周旋，但在关键时刻，是必须站在县委书记一边的；他还必须准确理解和把握书记的心思，县委书记有些不好说的话，往往要通过他这个主任说出来，也就是说，主任有时候要冲在前面。
黄励平能做到这一点吗？恐怕不能，即使是做，也很勉强，可能时机也不对，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反观这次徐朝阳，有默契，也有决断。
要找徐朝阳好好谈一谈了。
胡晨阳觉得，是自己去找徐朝阳，还是等他来找自己，有点讲究。
如果自己主动去找他谈，那就有点“求贤”的意思，如果是他自己主动来找，则可以看出他的性格中是否还保留了知识分子的那份“矜持”？
很有意思的想法。
还是徐朝阳主动打来了电话。
徐朝阳道：“胡书记，从泽兴县回来之后，我一直想请你吃餐饭。”
“好啊。”胡晨阳道，“有个毛家湾酒家，还不错。”
“我知道那个地方。那就晚上七点？”
“好。”
……
晚上七点，胡晨阳和辛荣来到毛家湾酒家，徐朝阳已经等候在那了。
辛荣借口下去点菜，避开了。
谈话当然还是从庞新华开始。
胡晨阳道：“庞新华本来也是德修县委书记人选？”
这个开头，表明胡晨阳一没有拿徐朝阳当外人，二也要试探一下他的“见识”？
徐朝阳点点头：“是，庞新华没来成，说到底，还是因为魄力不足。”
“魄力”，看来徐朝阳很看重这个。
大家一开始就打算推心置腹了。
徐朝阳道：“庞新华问过我一个问题：钟建国这个人是不是很难对付啊？我就知道他有可能来德修县了，我告诉他：钟建国是典型的笑面虎，只要不触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什么都好说，比如郑文学，买官卖官，搞女人，他都不管，甚至可能还帮着拉皮条，但是，只要动了他的蛋糕，他就会跟你翻脸。”
胡晨阳点点头：“郑文学就是这个原因？”
“对。其实，郑文学刚来德修时，两人关系不错，就跟……”潜在的意思是：就跟现在你跟钟建国关系一样，看着挺好。
胡晨阳听到这里很满意，跟徐朝阳谈话，双方不用多说，点到为止。
胡晨阳道：“其实，越是复杂的情况，越能锻炼人，棋逢对手，下起来才有意思么。”
“是。”
“已身正，方能正人。郑文学，说到底，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对，大家都要感觉到了，你很有自信。”
“恩，老百姓心里有一杆秤。嘿嘿。”
“嘿嘿。”
胡晨阳道：“你以前当过办公室主任或者秘书么？”
“没有。我是学水利的大学生，年轻时在地质队时，领导没有专门的秘书，有时让我写过一点材料。”
“恩。德修县的水电，依你看，有多大的潜力？”
“潜力不大。毕竟，修河水量有限，枯水期较长，电不多；涨水期电量多了，还要求电力公司用我们的电，也要成本，总的来说，德修县的水电也就基本维持一个盈亏水平。”
胡晨阳点点头，又问：“那就是说，以前强调的水电也是德修县一项支柱产业，其实并不成其为支柱？”
“是这意思。”
胡晨阳道：“说来说去，还是把最大希望寄托在矿产资源上了，那就好好搞吧，怎么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朝阳想了想，毅然道：“有些人太黑了，德修的矿产，成了少数人发财致富的聚宝盆。”
胡晨阳深以为然：“这才是关键”
徐朝阳道：“胡书记，你在观察德修县的干部，德修县的干部也在观察你。”
胡晨阳点点头：“是不是我在刚上任时没强调反**，大家有些失望？”
“多少有一些。”
胡晨阳道：“我知道。有些人天天把反**挂在嘴边，也未必真反啊。”
“嘿嘿。”
……
这次谈话，胡晨阳基本上认定了，徐朝阳可以担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当然，也只是过渡，以后，此人还可以大用。
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黄励平的安排了。
毕竟，黄励平已经被放到这样一个位置了，如果再安排一个正科职务，恐怕他会很失望。
别人也会说：“黄励平忠心耿耿跟着胡书记，就这样打发了？”
所以，黄励平还得提拔一下。
这要请示市委了。
随后，胡晨阳去找了市委书记连震海。
连震海对胡晨阳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年轻人，工作思路有清晰，既跟钟建国维持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关系，又基本掌控了德修县的局面，一个抓发展的局面正在形成。
连震海很是亲切地拉着胡晨阳在少发上坐下，道：“晨阳，德修县的形势不错。”
“谢谢连书记。”胡晨阳微笑道，“连书记，姓连的人，有三个人我比较熟悉。”
“哦，哪三个？”
“嘿嘿。一个是台湾台民党主席连战，一个就是您。”
连震海听了很高兴，凑趣道：“还有一个呢？”
胡晨阳道：“还有一个是位女同志，是省委组织部刘部长的爱人，她叫连素娟。”
连震海“哦”了一声：“刘部长的爱人也姓连啊。”
“对。连阿姨人很好，她跟刘部长两人越长越像，是省委大院公认的最有夫妻相的夫妇。”
“是吗？”连震海笑道上，“是有一种说法，恩爱夫妻，到老了会越来越像。”
胡晨阳道：“连书记是那里人啊？”
“老家是山西的，上党连家。”
“真的？胡晨阳道，“哎呀，刘部长爱人告诉我，她老家也是山西啊。””
“真的？那真是同乡同姓了。”连震海奇怪道，“这可真难得了，我竟然不知道？”
胡晨阳微笑道：“哎，真是难得。那天，连书记去认认这个同乡同姓？”
“好，是要去。”连震海答应了。
其实，胡晨阳是事先了解过的，连书记是山西人，随父辈过来的，今天有意提起连素娟，表面上是说连姓老乡，其实，是想让连震海跟刘部长走近一些。
连震海在浔阳市不够强势，说到底，是后台不太硬。
连震海的老领导是原省委副书记江平，退休了，影响力已经不大了，而戴长征的后面，却有几个省委常委。
现在，胡晨阳明显是有意劝连震海跟刘部长走动走动，但又不明说，借连姓同乡说事，点到为止。
连震海心道：“好聪明的年轻人”
胡晨阳这才道：“连书记，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说。”
“德修县委办公室主任，是原主任跟着郑文学一起出了问题后，新任命的，但是，没有入常，您这样安排，是出于什么考虑？”
连震海道：“恩，黄励平这个人，比较稳重，是不是入常，主要是想给你留点余地，毕竟，你用得顺手，入常没有问题；如果你不满意，可以调整。”
“谢谢连书记为我着想。”
“恩，有想法了？”
“是，我想调整一下。”
“你说。”
“是这样，我觉得，一般情况下，黄励平要当好这个县委办主任，也还可以。但是，德修县的情况比较复杂，有时候，在研究一些问题时，需要一个敢说话的人站出来。”
“恩，你有合适的人选择了吗？”
“有，副县长徐朝阳。”
“徐朝阳？”连震海沉吟着。
胡晨阳道：“此人将来不一定长期搞办公室主任。”
连震海明白了：“好。”
胡晨阳道：“至于黄励平，还是有实干精神的，建议组织上提拔一下，也可以放到其他县当个副县长。”
“为什么要到其他县？”
胡晨阳道：“在县委这边不好再安排了，在政府那边，黄励平对钟县长他们，有点怕。”
连震海点点头：“有点怕他们的，恐怕不止一个黄励平。”
“是。”
连震海：“黄励平还是在德修吧，毕竟，德修县本地干部还是少啊。”
“是。还是连书记考虑得更全面。”
……
几天后，市委组织部对徐朝阳、黄励平进行了必要的考察后，市委作出决定：任命徐朝阳为德修县委常委兼县委办主任；免去黄励平县委办主任，提名德修县副县长候选人。
黄励平虽然也入常，但毕竟上了一个台阶，还算满意。
徐朝阳入了常，竟然是去干县委办主任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有人觉得没多大意思。
钟建国主持县长办公会时，徐朝阳最后一次参加，黄励平则是第一次参加，钟建国表示：“徐县长进了常委，黄县长也上了新台阶，一进一出，县政府双喜临门，呵呵。”
第四十八章 云岭镇（上）
第四十八章 云岭镇（上）
云岭镇在东乡片，因为钨矿集中在云岭镇，所以，云岭镇的地位在县里相当重要。
对于钨矿的发展，胡晨阳必须去了解，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热心而让钟建国疑忌，所以，胡晨阳去云岭镇时，还特意叫上了副县长李荣德。
车子在快到云岭镇政府时，让人群堵住了。
原来，今天“当圩”，也就是北方人说的“赶集”，许多老百姓就在公路两旁摆起了摊子，来往人群自然就把公路堵了。
胡晨阳道：“那行，阿炳你慢慢把车开过去，我们下去看看。”
几个人都下了车，胡晨阳问了猪肉、牛肉、鲜鱼和几种蔬菜的价格，觉得并不比县里便宜？心里有些奇怪，就问一当地老表：“哎，你们这里的东西，比县里还贵？”
那人回答：“是比县里贵啊，这里的物价，都让钨矿抬高了。”
胡晨阳有些明白了。
……
一行人进了云岭镇政府，给胡晨阳的感觉，云岭镇有点像新峡县的葛山乡政府，经济条件明显好于其他乡镇。
云岭镇书记叫赵起岳，随同赵起岳前来迎接胡书记一行的还有几个钨矿老板，其中就有云岭钨矿的老板韩锦祥。
韩锦祥也只有40多岁，偏胖，在县委书记面前一点也不拘束，很是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韩锦祥向胡晨阳递上名片时，胡晨阳看着名片，开玩笑道：“我听说，现在的老板都有四、五个手机，韩老板给我的手机号，能不能确保我在第一时间找到你？”
韩锦祥眼前一亮，以为胡书记是在暗示要和自己交朋友，拿回名片，道：“哎呀，没来得及印新名片。”说罢，掏出笔在上面写了一个手机号，又将名片送还胡晨阳：“胡书记，打这个号码，肯定随时可以找到我。”
胡晨阳微笑着点点头，将名片放入上衣口袋。
韩锦祥道：“呵呵，胡书记，我们早就在盼望胡书记到钨矿去看看。”
胡晨阳道：“本来是打算先听镇里的工作汇报，既然各位钨矿老板都在，那就先去看看钨矿。”
于是，一行人又上了车，跟着钨矿老板的车向云岭钨矿进发。
到了号称德修县最大的云岭钨矿，胡晨阳看到的情形让他有些失望，这个所谓最大的钨矿，别的不说，光从机械设备看，跟新峡县牛牙山钨矿的设备就没法比。再进一步了解，云岭钨矿虽然也有选矿场，但设备工艺也相对简单。
所以，胡晨阳问了一句：“你们的选矿设备，不能算是精选吧？”
韩锦祥听了，有些惊异，承认道：“这个确实是粗选，精选场投入太大，我们也想上精选设备，银行不支持啊。”
银行不支持
胡晨阳追问：“银行为什么不支持呢？”
韩锦祥道：“银行对私营企业一贯是不支持的。”
看过一个作业坑口和选择矿设备，胡晨阳来到韩锦祥的矿办，倒是有点气派，尤其是韩锦祥的那张硕大的“老板桌”，竟然不逊于京城双和集团老总冯建标的办公桌。
随后，胡晨阳与钨矿老板们座谈。
韩锦祥带头诉苦，强调这几年钨矿日子很不好过。有几个小老板也跟着诉苦。
另一个九峰钨矿老板李湘南，一听名字就是湘省人，在发言中提到：“钨矿的价格波动得比较厉害，有时候，适当囤积一些钨砂，等价格上扬时再出手，经济效益可能会好一些，但是，由于钨矿得不到银行信贷支持，依靠钨矿自身的实力，想要囤积钨砂，比较难办。”
胡晨阳马上追问：“李老板，银行也不肯贷款给你吗？”
李湘南道：“韩老板都贷不到款，我就更贷不到了。”
“为什么呢？”
李湘南有些尴尬：“银行对我们这些钨矿比较反感。”
听到这里，胡晨阳看了看李荣德。
李荣德也有些尴尬：“银行对县里的钨矿是不大支持。”
胡晨阳道：“好，那我们就来探讨一下：银行为什么不大支持我们的钨矿？我曾经走访过县里的所有金融企业，他们告诉我：我们有些企业不大讲信誉啊，借钱不还啊。这怎么行？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借了不还，人家怎么肯再借钱给你？”
韩锦祥道：“也不是不还，是效益不好，暂时还不起。”
李湘南道：“我要说一句：我不是借钱不还，我是从来就没借到钱。现在的问题是：银行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只要是钨矿，都不支持，我觉得这一点不好。”
胡晨阳注意到，韩锦祥冷冷地“盯”了李湘南一眼
胡晨阳点点头：“你这样说还有点道理，这个情况，我会了解一下。”
听了一阵汇报，韩锦祥忽然起身来到胡晨阳身旁，小声道：“胡书记，请你接个电话。”
胡晨阳有点疑惑：有电话找我，居然打到韩锦祥手机上？
胡晨阳接过韩锦祥递过来的手机，道：“我是胡晨阳。”
“哈哈，晨阳啊，我戴长征。”
“戴市长？你好，你好，”胡晨阳边问好边来到室外。
“呵呵，你好。听说，你下乡了？”
“是。正在东乡片呢。”
“恩，好晨阳啊，韩锦祥这个人，跟我家里有点特殊关系，当年，我父亲被打成‘走资派’，下放在农村，韩锦祥一家给了我们不少帮助，算是患难之交了。”
“哦，这个挺难得。”
“是啊，难得。韩锦祥这人，没多少文化，人挺仗义，喜欢交朋友，当然，也喜欢吹牛，嘴上没把门的，我也没少敲打他，呵呵。”
“恩，戴市长，德修县整个钨矿行业在发展中都遇到了瓶颈问题，需要金融支持，但是，银行系统普遍不认同这几家钨矿，这个矛盾不好解决啊。”
“是啊。这样吧，晨阳，你出面找找县里的各家银行，必要时，我也出面找找市里的各家银行，看看能不能解开这个困局？”
“好，我会去做工作。”
“恩，好。晨阳啊，现在，德修的发展势头已经起来了，上上下下，对你的评价相当不错，要保持啊。”
“嘿嘿，还请戴市长多支持。”
“那是肯定的。”
通完话，胡晨阳把手机还给韩锦祥，道了声“谢谢。”
接下来，乡里企业办的工作人员也发了言，在他们的发言中，对这几家钨矿还是称赞的，钨矿是云岭镇经济发展的龙头嘛。
随后，胡晨阳发表了讲话。
胡晨阳道：“刚才，听了几位钨矿老板的发言，应该说，我们云岭镇几家钨矿，不论大小，对云岭镇，对全县的经济发展是有贡献的，这是要肯定的。”
韩锦祥带头鼓掌。
胡晨阳做了个手势，压下了掌声，道：“我还听说，多年来，钨矿与云岭镇政府关系也不错，对政府的工作也是支持的。”
韩锦祥笑道：“相互支持，相互支持。”
“谢谢，”胡晨阳道，“但是，坦率地说，德修县虽然拥有号称全国最大的钨矿储量，但发展得确实不是很理想，规模、产值、效益，都不尽人意，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本来，胡晨阳不打算接受韩锦祥的吃请，但是，因为戴市长都打来了电话，不能不给韩锦祥一个面子了。
吃过饭，韩锦祥还要安排“活动”，胡晨阳坚持不肯，韩锦祥只好作罢。
饭后，就在镇里的“云岭宾馆”休息，据说这个宾馆也是韩锦祥的产业。
李荣德有午睡的习惯，去“眯一觉”了，胡晨阳则交待辛荣将云岭镇党委、政府今年的会议记录本都拿来了。两人一人看一本。
阅读会议记录，也是胡晨阳的工作方法之一，在他看来，阅读一本会议记录，远比听取汇报，更能真实地掌握这个单位的情况，乡里的领导近期研究了什么问题？班子成员是什么态度？会议是不是一边倒、“一言堂”，看看会议记录大致就清楚了。
今天，胡晨阳急于阅读云岭镇的会议记录，还想看看：镇里在研究工作时，涉及到钨矿时，是个什么态度？
看过以后，胡晨阳有个印象：乡里的财政经济，严重依赖于几个钨矿，但对于钨矿的现有发展模式，没有任何质疑。
还有一个特点：研究到许多需要花钱的工作（或者活动）时，都是说：“去找钨矿拉点赞助。”
钨矿就是镇里的“钱袋子”和“活银行”。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镇里怎么可能对钨矿实施有效的监督？
此外，乡里对于农业，对于服务性行业的发展研究得很少。
镇党委书记赵起岳每次开会时都是先定调子，然后，基本上就不再有反对意见，接下来基本上都是“我同意赵书记的意见”，或者“赵书记说的很重要，要抓好落实。”，再或者就是“好，我去钨矿找找韩老板他们。”
然后，是赵起岳宣布“散会”，散会之前，都没有征询一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还有一个特点：赵起岳口里提到的县领导，频率最高的就是“钟县长”， “钟县长说了”、“钟县长打来电话”、“钟县长交待我们”等诸如此类的句子经常可以在会议记录中看到。
胡晨阳心道：“这个赵起岳，看来是钟建国的“超级粉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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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云岭镇（中）
第四十九章 云岭镇（中）
下午上班后，胡晨阳一行来到镇政府，进了会议室，会议室的大长条圆桌比县委的还高档，桌上摆放着一些高档水果和软包装的中华烟。
胡晨阳让工作人员把会议桌上的水果、高档烟都撤了，道：“招待客人，上点水果什么的也无妨，不过，我们不是客人。”
赵起岳心里不高兴，嘴上笑道：“胡书记说的对。”
随后，赵起岳摊开笔记本，开始汇报工作。
其实，中午看过镇里的会议记录后，胡晨阳和辛荣心里都有数了，这个赵起岳，能谈出什么？
果然，赵起岳还是重弹韩锦祥的老调：镇里也很想进一步把钨矿产业做大做强，但是，困难很多，尤其是得不到银行的支持。
也谈了“成绩”，主要是镇里在支持、服务钨矿发展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搞了不少第三产业，，城镇建设初具规模，包括镇里面在农民运动会上拿了总分第二名，等等。
听完汇报，胡晨阳又问了几件事情，包括落实最近县里下发的关于加快农业发展的通知和驻村指导员工作。
赵起岳道：“都落实了。”
“怎么落实的？比如农业发展，有那些具体的举措和进展？再比如驻村指导员，他们是如何开展工作的？有没有定期总结自身的工作？”
“这个……”赵起岳支支吾吾，说不清。最后索性道：“胡书记，云岭镇的情况有些特殊。”
“哦？”胡晨阳看了李荣德一眼，这才反问：“你说说，特殊在哪里？”
“主要是农村劳动力都外出了，要么在做矿工，要么出去打工了，很少有在家务农的，有些村的党员、干部都出去打工了，驻村指导员，作用不明显。”
“没人务农，那就是说，土地都荒芜了？”
“基本上是吧。”
胡晨阳严肃地问：“这些问题，镇里面为什么不抓？”
赵起岳摇头：“抓是抓了，效果不明显。”
胡晨阳又看了看李荣德。
李荣德道：“老赵，你这个不对啊，县里布置的工作，要认真去抓嘛，云岭镇有不少工作还是抓得不错的，只要认真去抓，还是能够抓出成效的。”
“是。”赵起岳道：“请胡书记、李县长放心，我一定认真去抓。”
胡晨阳点点头：“镇里这几个钨矿，在安全生产方面做得怎么样？”
“还不错。”赵起岳道：“这几年都没出什么大事故，几乎没死什么人。”
“哦，”胡晨阳道，“这个不容易。”
赵起岳有些得意：“我们镇里对安全生产还是非常重视的，真正做到了警钟长鸣。”
辛荣在一旁听着这些，心里在冷笑，看看胡书记，却很平静，嘴角还带着些许微笑。
胡晨阳冲镇长彭余梁道：“老彭你有什么补充？”
彭余梁摆摆手：“赵书记汇报得很全面，我没什么补充的。”
胡晨阳又扫视了一下班子成员：“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人出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尖厉的女人的声音：“我们要见县委胡书记”
赵起岳脸色一变，对镇办公室主任道：“你去看看。”
胡晨阳却起身道：“人家指名道姓要见我，我怎能不见？”
大家来到镇政府院内，站着一伙女人呢。
胡晨阳道：“我就是县委胡书记，你们是不是要见我？”
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道：“是，我们要找县委胡书记。”
“好，请进来吧。”
妇女们全都跟着胡晨阳进了会议室，
胡晨阳请几个妇女坐下，然后道：“先介绍一下吧，你们是那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介绍之后，原来，这些妇女还并不都是同一个村的，带头的那个妇女是边溪村的，叫卢风梅。
胡晨阳道：“我这次来云岭镇，就是来听取群众意见的，你们有什么话，敞开来说。”
卢风梅开口就道：“没法活了”
从卢风梅的叙述中得知，云岭镇因为强壮男人都挖矿或者打工去了，有不少村都成了“老人妇女留守村”，这也就罢了，一些村干部甚至镇里的干部借下乡为名，其实是在村里乱搞女人，有位镇里的干部喝醉了酒，稀里糊涂把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睡了。酒醒以后觉得自己“亏了”，又要睡人家儿媳妇“找补”，儿媳妇坚决不肯，拿起菜刀要砍这位村干部，这才罢了。
大家听了，都有些震惊。
胡晨阳追问：“这件事发生在那个村？”
卢风梅道：“就在我们边溪村。”
胡晨阳道：“走，去边溪村。”
赵起岳脸色都变了，对李荣德道：“李县长，这事能不能交给我们镇里去调查？我们一定给县里一个说法。”
胡晨阳冷冷地道：“现在，不是你要给县里一个说法，是县里要给人民群众一个说法。”
众人听了，为之震动
赵起岳要陪胡书记去村里，胡晨阳道：“你就不用去了，老彭陪我去。”
说罢，胡晨阳还厉声道：“谁也不许给边溪村打电话通风报信，违者开除党籍、公职”
云岭镇的村级公路还真修得不错，不到20分钟，县里、镇里的车子就到了，还真没有村干部出来迎接。
卢风梅带路，很快找到那位要拿菜刀砍镇干部的婆媳。
卢风梅道：“大姑，县委胡书记来了，你就把赵兵的事给胡书记说一说。”
听了“大姑”的述说，得知确有其事。那个镇干部赵兵是赵起岳的侄子。
胡晨阳问：“出了这种事，你们为什么不报案？”
卢风梅道：“想过要报案，村里干部出面，说是给镇里的赵书记留点面子。”
胡晨阳冷笑一声：“一个镇里的书记，好大的面子”
这时，村里的干部也赶到了，彭余梁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村支书对此事倒也不否定，只是解释道：“当时，是我不让她们报案，主要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听。”
胡晨阳问：“赵起岳知不知道这件事？”
村支书犹豫了一下，道：“当时不知道，后面知道了。”
胡晨阳又问彭余梁：“那个赵兵，现在在干什么？”
“还是镇里企业办的干部。”
胡晨阳道：“你通知镇派出所，将赵兵控制起来。”
“是。”彭余梁当即打电话给镇派出所，传达了胡书记的指示。
胡晨阳还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给我说实话，这几年，村里有没有壮男力因为挖矿出事故死了或者残了的？”
村干部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回答。
卢风梅道：“胡书记，去村里的坟地看看就知道了。”
胡晨阳明白了：“那就去看看。”
“看”的结果，光边溪村，这几年就立了不少新坟，从碑文看，都没过50岁。
村干部解释说：“有些是病死的。也有的是打架死的，不能算矿难。”
……
回镇里的路上，辛荣坐上了彭余梁的车。
辛荣指了指乡里的司机，意思是“此人可靠吗？”
彭余梁点点头：“辛主任有话请讲。”
辛荣道：“这么巧啊？胡书记一到云岭镇，这些妇女就知道了？”
彭余梁微笑道：“是啊，今天不是当圩嘛，可能你们在来的路上，大家就都看到你们了，就有人认出了胡书记。”
“也是。”辛荣道，“彭镇长，要把握机会啊。”
彭余梁道：“就看胡书记的意思了。”
在车上，胡晨阳也跟李荣德交换了意见：“老李，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李荣德道：“太不像话了对那个赵兵，一定要法办。”
胡晨阳道：“我想让赵起岳停职检查。”
李荣德想了一下，点点头：“赵起岳是不应该包庇他侄子。”
“不光是包庇的问题，”胡晨阳道，“还有一个责任心和能力的问题，云岭镇的干部队伍，让他带成什么样子了？”
“好吧。”李荣德道。
胡晨阳问：“你觉得，由谁主持工作合适？”
李荣德又想了一下：“胡书记定吧。”
胡晨阳道：“暂时让老彭主持吧。”
“好。”
回到云岭镇，镇派出所长已经等候在镇政府，向胡晨阳汇报道：“胡书记，赵兵已经控制了。”
胡晨阳道：“去看看。”
胡晨阳来到乡镇企业办公室，两个穿民警制服的人也同在办公室，显然是在看住赵兵。
派出所长指着一位年轻人道：“他就是赵兵。”
赵兵也就二十多岁，此时还在强作镇静。
胡晨阳印象中见过此人？此人竟然是上次参与过县里第一期驻村指导员培训的？
胡晨阳道：“你也是驻村指导员？”
赵兵点点头。
云岭镇竟然派出这种人渣去担任驻村指导员，还是骨干，赵起岳对待驻村指导员一事是什么态度，不言而喻了。
这让胡晨阳越加恼火。
胡晨阳对派出所长道：“带走吧。”
“是。”
赵兵被带走了，赵起岳检讨道：“胡书记，赵兵的事，我没有及时处理。”
“没有及时处理？”胡晨阳冷笑一声：“半年前发生的事，至今没处理，这叫做没及时处理？”
“是，是我不对。”
胡晨阳道：“你岂止是不对？你是在纵容犯罪，云岭镇干部队伍让你带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一定整顿。”
“是要整顿，首先是你自己，要好好整顿整顿。”
“是。”
“我刚才跟李县长商量了一下，你暂时停职反省，云岭镇暂时由彭余梁同志主持全面工作。”
赵起岳脸色大变，看看李荣德。
李荣德道：“老赵，你真是太不象话了。”
胡晨阳对彭余梁道：“老彭，通知一下，十分钟后，召开镇机关干部大会。”
“好。”
“去你办公室坐一会。”
“好，胡书记请。”
胡晨阳随彭余梁来到镇长办公室，彭余梁要给胡书记倒茶，胡晨阳道：“不必了，长话短说，刚才我和李县长商量了一下，赵起岳停职反省，暂时由你主持工作。”
“谢谢胡书记信任。”
“近期工作：第一，认真整顿工作作风，从赵兵事件中汲取深刻教训；第二，重新研究布置驻村指导员工作，具体怎么搞，县委组织部会派人来指导。”
“好。”
“第三，好好研究农业发展问题；第四，对部分村里不合格的班子，比舅边溪村这样的，要整顿，该撤的就要撤。”
“是。”
第五十章 云岭镇（下）
第五十章 云岭镇（下）
回到县里，胡晨阳约见了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曹成兴。
武装部有一套空房子，县武装部长许昆杰早说过要给胡书记，原先郑文学也占了一套，最近郑文学那套空出来了，胡晨阳要了郑文学那套，没用过的那套则给了县武装部一位科长。
这虽然是小事，在县武装部却引起了很好的反响：人家胡书记把“一手房”给了科长，只要了郑文学这个倒霉贪官住过的“二手房”。
还有一件小事也很让大家感动：前不久，胡书记得知县武装部有位干部家属在泽兴县下岗了，请泽兴县委书记庞新华帮忙，重新安排了就业。
这二件事，都是小事，但却让大家看到了：胡书记是个好官。
当然，也有人说：胡书记厉害，会收买人心。
武装部的这套房子，三宇一厅，胡晨阳目前还没住进来，先拿他当了“临时会客厅”，与曹成兴的见面，就安排在这套房子里。
曹成兴是穿了便装来的。
现在的曹成兴，工作大胆，人也比以前更自信了。当然，这要感谢胡书记给了他机会。
曹成兴道：“胡书记打算搬到武装部来住？”
“有这个打算。”
“武装部好干净，安全。”
“还有一个原因，有人在农行招待所给我安排了一个17岁的白岭美女当服务员，专门伺候我，就等着我一时把持不住，犯错误呢。”
“**谁安排的？”
“你说呢？”
“钟县长吧？”
“不知道。”
曹成兴道：“胡书记，说到女人，德修县有‘五朵金花’。”
“哦？”
“台花、警花、税花、校花、行花。”
“台花？就是那个播音员丽娅？”
“对。”
“税花我知道，辛荣原来的老婆？”
“对。辛荣老婆排在第三，排第二位的是警花，在交警大队。”
“哦。”
“那个校花，以前是老师，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在在妇联。”
“晏晓敏？”
“对。也有人说是雷绮莉，我呸”
“嘿嘿。在某些男人眼里，雷绮莉是比晏晓敏更有吸引力。”
“恩，排第五的‘行花’，是银行的美女，范旭萍，在工行储蓄所。”
“哦。”
“胡书记，那天我把警花带来，让胡书记也认识认识。”
胡晨阳脸一沉：“你也要拉皮条？”
“嘿嘿。警花姓张，人很聪明活泼，舞也跳得好，”
胡晨阳道：“那个什么丽娅能排第一，我不觉得她有多么漂亮啊？”
曹成兴道：“丽娅在电视台，知名度高啊，其实，要论漂亮，还得是我们警花，制服美女啊。”
“说正事吧。”胡晨阳从口袋里掏出韩锦祥的名片，道：“这上面都是韩锦祥的手机号，你看看，是不是有些没掌握？”
曹成兴接过之后，笑道：“还真有没掌握的。”当即掏出笔记下了，还开玩笑道：“感谢胡书记提供线索。”
胡晨阳道：“这是一个公民的义务。”
两人大笑。
胡晨阳道：“这次下乡，韩锦祥为了显示他跟戴市长关系熟，还特意请戴市长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几句。”
曹成兴道：“全世界都知道他跟戴市长关系不一般。”
胡晨阳道：“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是要搞谁，但是，谁要乱来，也是不行的。”
曹成兴赞道：“就是这意思。胡书记，跟着你干事，痛快”
随后，曹成兴汇报道：“湘省那边通报，他们的调查也有些进展了，有人证，确实有人失踪前是在云岭钨矿当过矿工。”
“然后就失踪了？”
“是。”
“难怪赵起岳说，这几年云岭镇的钨矿，几乎没死什么人。”
“怎么可能这些人太黑了，隐瞒矿难，一是可以不用赔偿；二是可以逃过安监这一关。”
“还是要找到过硬的证据。”
“那是。”
曹成兴还汇报了一个情况：“上次指证县工行行长陈明健**的那个按摩女小胖，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在云岭镇继续做按摩。”
“好”胡晨阳道，“不过，先不要惊动她，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是。”
“还有一个女人，也要注意，县妇联副主任雷绮莉，组织部门已经查实，她的文凭是假的。”
“**”曹成兴骂道，“我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文凭都是假的。”
“有人反映她私下里拉一些县里领导的夫人在钨矿入股分红。”
“入股是假，分红是真吧？”
“恩。”
……
曹成兴走后不久，县纪委书记方学军也来了。
方学军道：“胡书记，纪委接连收到几封举报信，举报云岭镇书记赵起岳。”
“那些问题？”
“经济问题、乱搞男女关系，另外就是包庇、纵容有问题的干部。”
“恩，先调查取证，查出问题了再提交常委会。”
“好。”
……
李荣德回到县政府后，把在云岭镇的情况跟钟建国、刘瑞春说了，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刘瑞春率先打破沉默：“有人在搞事嘛。”
钟建国点点头：“这个人是谁呢？”
刘瑞春道：“先要看谁受益？”
李荣德道：“要说受益，现在可是让彭余梁主持工作。”
钟建国有点质疑：“彭余梁？他有那个胆子？”想了想，钟建国问李荣德：“荣德，你觉得谁可能在搞事？”
李荣德道：“难说。我们去云岭镇时，正好赶上当圩，把公路都堵了，我和胡书记都下了车，很多人应该都看见了我们，也不排除老百姓认出了胡书记，赶紧告状。”
刘瑞春骂道：“这个赵起岳，早说了搞个正规的农贸市场，不听，由着老百姓在公路上乱搞。”
钟建国道：“赵起岳是不大可能在云岭镇当书记了，现在，你们看看，彭余梁这个人行不行？”
李荣德道：“我听胡书记给彭余梁布置了不少工作呢，看他的意思，还真把彭余梁当盘菜了。”
刘瑞春摇头：“彭余梁最多就是个副镇长的水平，真要让他搞一把手，够呛。”
钟建国道：“胡书记这样安排也没错，他又不知道彭余梁能力如何，一把手出了问题，总还是要给二把手一个机会。”
就在此时，钟建国的秘书进来了，道：“赵起岳来了。”
刘瑞春道：“愚蠢这个时候，还跑来干什么？”
钟建国道：“来都来了，我还是见见吧。”
李荣德、刘瑞春出去时，赵起岳就在外面，见到二位领导，谦卑地挤出一点笑容，招呼道：“李县长，刘县长。”
李荣德和颜悦色地道：“进去吧。”
刘瑞春则只是微微点点头。
赵起岳进了钟建国办公室。
赵起岳很是沉重地道：“钟县长，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钟建国道：“说说，怎么回事？”
赵起岳道：“我那个侄子，平时还是蛮能干的，搞女人的事，也是村里的干部带坏了他，他以为是安排好了的，谁知道那女的不愿意，要拿刀砍他，这事影响是不好，可毕竟没干成啊，我教育了他一顿，他也保证以后不乱来了，谁知道这次胡书记下乡，竟然一下来了一伙妇女，点名要找胡书记告状，胡书记还亲自去了边溪村，结果，胡书记让公安抓人，还说我包庇赵兵。”
钟建国“恩”了一声，“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巧？胡书记一下乡，就有人找他告状？”
“我也奇怪啊，这二天越想觉得不对头，是有人存心想搞我啊”
“谁搞你？”
“不好说。”
“你说你是不是糊涂？被人搞了，都不知道是谁在搞你？”
赵起岳咬咬牙：“也不是一点不知道，我觉得，彭余梁的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
“这家伙平时看着老实，其实，心里对我也是不服气的，我有一次听人说，他私下也是发过牢骚的，说云岭镇书记镇长都我一人当了，他不过是个副镇长。”
“他说过这话？”
“我也是听人告诉我的。”
“这就有可能是他了。”
“还有一个人也比较可疑，副书记姚荣平，只是，胡书记没让他跟着去边溪村，也没让他主持工作。”
钟建国一摆手：“不要猜了，再猜下去，谁都有可能，”
“是。”
“老赵，我听李县长说，胡书记其实对你很不满意，不光是干部队伍没带好，他来德修县布置的几项工作，农业发展，驻村指导员工作，你都没有好好抓落实，那个赵兵，就这么一个货色，你还让他当驻村指导员，难怪胡书记要生气”
赵起岳解释道：“是这小子自己吵着要当驻村指导员，他听说：胡书记很看重驻村指导员，有的驻村指导员，一、二年就提拔了，有的已经当书记了，他也想提拔呢。”
钟建国讥讽地一笑：“就胡书记能提拔人？我钟建国就不能提拔人？”
赵起岳脸色都变了：“是，这小子糊涂”
“你也糊涂也不看看形势胡书记布置的工作，我钟建国都在大力支持，你以为我支持胡书记是挂在嘴边的？我是真心实意支持胡书记工作的，懂不懂？”
“懂。”
“懂个屁你要真懂了，能出这么多问题？”
“是，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现在，晚了云岭镇的书记，是不可能再让你干了，我得维护胡书记的威信。”
“那我怎么办？”
“老赵啊，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先休息一阵，以后到县里来吧，如果暂时没有局长的位置，就先搞个副职，保留正科级待遇。”
“这样啊？”
“能这样就不错了，我就怕……”
“就怕什么？”钟建国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