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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虚无痕     官僚txt下载     官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新来的大秘(下)

    对于掌声,胡晨阳并不期待。他知道目前政研室服他的人不多。

    没关系,“出水才看两腿泥”嘛。

    接下来,胡晨阳几乎重演了他在冠城乡向刘家麟、汪国本汇报工作时的情景,依然没看讲稿、笔记本,将“驻村指导员”这一工作思路产生的背景、实施过程,以及他本人对建设新农村的深层次思考,一一道来,该简则简,该详则详,不知不觉就把大家吸引住了。

    在谈到驻村指导员的成长时,胡晨阳说到:“许多驻村指导员都有一个很深的体会,就是当了驻村指导员后,进步很快。为什么会这样,一是压力大了,二是对自己的要求高了。事实证明:乐于奉献、勇挑重担的人,在完成工作任务的同时,也是在成就自己。美国总统尼克松在他的《领袖传》中有一句话:‘我任总统时,感到准备一篇重要的讲话是一件非常有效的训练,不仅对自己如何做出各项政策性决策是个训练,而且对提炼自己的思想也是一个训练。’我想,这段话对于我们这些经常写文章、搞材料的同志来说,应该非常有启发。”

    这话确实引发了秀才们的思考,有的人不一定没听过尼克松这段话,但让胡晨阳结合政研室的工作一块谈,就有了深度和新意,也让大家感到了“胡大秘”的知识底蕴。

    在谈到驻村指导员与农民的感情时,胡晨阳也坦然地说道:“我父母都是农民,我自己就是个‘山牯佬’,呵呵。我有很深的体会,当我们的心与基层群众贴在一起,我们的一些想法,做法就会得到群众的理解和支持,执行起来就会更有成效,从而更加证明理论的正确性。政研室离不开理论研究,有句名言:‘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常青’,这个‘生命之树’,我的理解,就是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是各条战线上的干部群众在改革开放的丰富实践中产生的新思想、新方法、新典型、新经验。抓住了这些,我们的政研工作何愁搞不好?”

    听到这里,盛厚林秘书长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鼓掌,这一次掌声十分热烈。

    胡晨阳谦虚地站起身来,向大家致意,然后,坐下来喝了口水,接着道:“刚才盛秘书长要我就如何加强和改进政研室的工作谈谈想法。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秘书长其实是在逼着我们大家一道来思考:应该如何加强和改进市委政研室的工作?”

    说罢,胡晨阳还特意把脸转向盛厚林。

    盛厚林呵呵笑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胡晨阳道:“让盛秘书长一逼,还真逼出了我几点想法,下面,我就提几点建议,供同志们参考。”

    有些人就想:这小子厉害啊,明明是他自己有想法,还说是秘书长“逼”出来的。

    胡晨阳道:“第一,自我加压。当年,大庆油田王铁人说过一句名言:‘人无压力轻飘飘,井无压力不出油’。自我加压,这其实也是一个工作责任心的问题,是一个态度问题。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么?‘态度决定一切’。那么,怎么个加压法?我建议实行《干部轮流讲课制度》,就是说,每星期组织一次讲课,时间一般定在星期二或者星期五下午,从科长到科员,轮着讲课,讲什么呢?时事政策,热点问题,调研成果,读书体会,都可以讲,各科室轮流,科长带头。课讲得好的,以后就有可能给全市党政机关干部讲课,给井冈山师专的大学生们讲课,给市委党校的学员讲课,也有可能,会有县长、县委书记请你去讲课。”

    这个想法很具挑战性,既给了大家展示才能的舞台,也增加了相当的压力。课讲的好固然风光,讲不好,怕是要丢人哩。这其实就是逼着每一个人去充实、提高自己。

    盛厚林听了,暗自高兴,没错,胡晨阳的想法,就是要把政研室搅动起来。盛厚林太了解这帮人了,有的恃才自傲、眼高于顶,似乎市委书记、市长就该他来当才好;有的成天琢磨人,热衷于打听、交流、分析各种小道消息;有的只讲索取,不讲奉献,不好好做事,却还批评不得。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当然,问题主要还是出在领导身上,江主任年龄偏大,不想管事;温主任身体不好,力不从心;剩下的一帮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精力却又不放在工作上。

    想到这里,盛厚林很是赞赏地冲胡晨阳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胡晨阳接着道:“第二,多出成果。我这里所指的‘成果’,不仅仅是指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多少文章,我所说的成果,更多的是指我们围绕政研室本身的工作职能,踏踏实实地做了哪些工作,我们提出的意见、建议,被市委、市政府、各级部门采纳了吗?取得了什么实效?对全市经济与社会发展产生了什么积极的影响?我们是不是及时发现和推出了先进典型和先进经验?市委、市政府领导对我们的工作是不是很满意?是不是对我们政研室要高看一眼,厚爱一分?我想,这才是更重要的工作成果。”

    这段话,同样说得很倒位,尤其是那句“市委、市政府领导是不是对我们政研室要高看一眼,厚爱一分?”既是委婉的批评,也是一种激励。

    盛厚林高兴地道:“胡主任说得对,政研室就是为市委、市政府领导服务的,只要你们的工作卓有成效,市委、市政府领导对大家肯定要高看一眼,厚爱一分,这是肯定的!”

    江主任带头鼓掌,大家也都跟着鼓掌,很是热烈。

    ……

    后来有的人说:“听书记、市长作报告,我都没这么使劲鼓掌。”

    胡晨阳的这次“亮相”,相当成功!

    这样一来,绝大多数人都对胡晨阳有了新的认识,理解了汪书记为什么会选择胡晨阳做他的秘书。

    认识一变,有的人对胡晨阳就更加好奇,甚至是佩服了: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乡党委书记,一跃成为市委书记秘书,没点真本事,行么?

    偶像啊!

    有的人想得更多:“这样有真本事又有后台的领导,前途无量,得好好结交,身在政研室,也算是近水楼台了,这个关系必须抓住!”

    当然,也有人想:“什么‘自我加压、多出成果’,就是想捞政绩呗。从今天开始,大家有得忙了。”

    盛厚林秘书长都有些震动了,也理解了汪书记为什么交待他,让他自始至终都要参加这个会,看来,汪书记也是要让他见识一下胡晨阳的能力了。

    还真是“见识”了。

    后来,盛厚林跟汪国本汇报时,道:“汪书记,胡晨阳的能力让我吃惊。”

    汪国本道:“知道后生可畏了吧?”

    “呵呵,知道了。”

    汪国本道:“我这边的事,跑腿、拎包的事,胡晨阳有时候可以少做点,把精力腾出来,好好抓抓政研室那边的事,把那帮人搅动起来了,你也轻松了。”

    “是。”

    后来,盛厚林按照汪国本的意思,在市委办公室选择了一位比较稳重、有经验的秘书黄林华作为胡晨阳的“临时替身”,当胡晨阳出去搞调研的时候,就临时让黄林华顶替胡晨阳给汪国本做些接待、通报的工作,胡晨阳回来后,黄林华则回到办公室综合一科。

    黄林华也很满意,以他的资历,能充当“大秘”的临时替身,甚至还有机会给汪书记“拎包”,他的身价也大长啊。

    有黄林华当替身,胡晨阳还真花了不少心思在政研室的工作上,

    这些天,政研室明显被搅动起来了,已经有几个人主动靠近胡晨阳,大都是一些没有太大的背景,但文字功底较为扎实的“少壮派”,有当科长的,也有没担任实职,享受正科或副科待遇的。

    还有的人,表面上似乎没有主动贴近胡晨阳,但会找机会跟胡晨阳探讨几个理论或实践中的热点问题,然后说出自己的思考,借以引起胡晨阳的重视。

    胡晨阳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即表示了足够的重视,鼓励对方深入思考下去。并尽快写出文章来,胡晨阳说:“先拿出第一稿来,第一稿很重要,架子搭起来了,再充实。”

    这时候,就完全是二个写文章的老手在一块交流了。

    胡晨阳知道:这是那种既想接近他,又要维护知识分子自尊的人,这种人一旦得到尊重和赏识,会用加倍的努力来回报你。

    “士为知己者死”,是铭刻在华夏知识分子骨子里的东西。

    本质上,胡晨阳也曾经是这一类人,只是因为出了高明亮这样的意外,让胡晨阳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从当宗教局副局长开始,再到冠城乡党委书记,胡晨阳就是在以自身的努力,创造性的开展工作,拿出过硬的成绩,这就是他为自己设计的“向上的道路”。

    本来,他就是想这样奋斗下去,挺好,挺踏实的,以自己的能力,在官场上也应该能走得比较远。

    乔树军又是一个意外!胡晨阳“一不小心”成了乔光荣的女婿,成了红色家族的成员,利弊如何,很难讲。胡晨阳知道,现在许多人都把他胡晨阳看成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小人了,这个没办法了,这基本上是一个客观事实,人家要这样认为,那也没办法了。

    胡晨阳只有通过勤勉做事、低调做人来树立自己的形象,做得好不好,能不能得到认可,能得到多大程度的认可,那就不知道了。

    但总有一些人会了解他,信任他。

    还有一些人会成为他人生中的挚友。

    会有几个“割血”的兄弟。

    也会有人成为一生中的红颜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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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谈

    胡晨阳离开冠城乡了,“背阴草”的大面积栽种和进一步研发会不会因此而受影响?伍青青多少有些担心,为此,她又专门去了一趟冠城乡,冠城乡新任党委书记万钢和乡长蓝小凤、副乡长阿炳接待了伍青青,都表示会一如既往地全力支持赣源药业的工作。

    伍青青所看到的情况也确实让她比较放心了,背阴草的人工种植情况非常好,那些在背阴处、石缝间都能顽强生长的背阴草,一旦得到了充足的阳光和水分,长势喜人,药性也很稳定。

    大家在一起,也少不了谈到胡晨阳,几乎是众口一辞:胡书记是冠城乡历史上最好的书记。

    这让伍青青想起了一句话:“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离开冠城乡后,伍青青并没有马上回省城,而是去了庐阳市,住进了望江宾馆后,才给胡晨阳打电话,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胡晨阳听说伍青青竟然一声不响就住进了庐阳宾馆,赶紧“打的”去了庐阳宾馆。

    胡晨阳进门后,道:“姐,突然袭击啊?”

    “没想到吧?”伍青青有些得意。

    胡晨阳道:“我在庐阳买了套房子,还在装修,以后你来庐阳,就住我那。”

    “好啊!”伍青青道,“我今天去了趟冠城乡,不错,乡里对药材基地很支持。”

    “那是应该的。”胡晨阳道,“姐,不知道你去了冠城乡,否则我就请个假去冠城乡看你了。”

    伍青青道:“你还要请假,我可不用向谁请假,所以,我就来看你啦。”

    “谢谢!”胡晨阳道,“最近确实忙,大家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没出什么事吧?”

    胡晨阳道:“还好。哎,姐,你没注意到,庐阳城区有很大变化吗?”

    “什么变化?”

    “那些满大街乱窜的‘拐的’被取消了。”

    “拐的”就是载客三轮摩托车。

    伍青青只是“哦”了一声。毕竟,她很少来庐阳市,取消不取消“拐的”,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也体会不到此事的艰难。

    胡晨阳问:“背阴草的研发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错。”伍青青道,“不用担心,伍家做事,没有六成的把握,不会下决心。当年,老爷子制定作战方案,也是这样,有六成把握就敢下决心,所以,得了个外号叫‘伍六成’,嘻嘻。”

    胡晨阳笑道:“姐,你肩上的担子很重,赣源药业兴旺发达,伍家就没有后顾之忧。”

    伍青青点点头:“我知道自己的责任。外人以为我们伍家是开国元勋,如何如何了不起,其实,我们自己很清楚,伍家的第三代,得靠我们自己了。”

    胡晨阳道:“是,所以,冯家才会说,伍家的女人有见识。”

    “冯家……”伍青青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冯家有野心,冯老爷子希望冯家长期占据显赫的位子,甚至希望有人冲顶,至少进常委。”

    胡晨阳点点头:“你觉得有可能吗?”

    “很难说。”

    胡晨阳道:“我觉得吧,如果冯家一门心思在政界发展,做清正廉洁的好官,那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不能一方面上下其手,搜刮民脂民膏,别一方面还想在政界长盛不衰,真要这样,天理何在?”

    伍青青听了,深深地看了胡晨阳一眼,道:“不错,你还是很有正义感的。”

    胡晨阳微笑道:“我觉得吧,做人,作事,做官,要有底线,要有一点正义感,还要有一点敬畏之心,敬畏什么?敬畏天地自然,敬畏国家法度,敬畏天理民心,常存敬畏之心,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伍青青赞叹道:“你能这样想,伍家的长辈们对你就放心了。”

    胡晨阳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从伍家得到什么,了解了伍家现在的情况,我现在听懂了袁孟起那句话:‘伍家与冯家,半个世纪的交情,有利有弊’。言下之意,伍家还可能受冯家牵连。”

    “是。所以,我们伍家要从冯家撤出来。”说到这,伍青青又道:“只是,我不知道,我作为冯家的长孙媳妇,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自由之身?”

    说到这,伍青青有点伤感。

    胡晨阳道:“姐,不要急,冯老爷子九十多了,还能熬几年?再说,形式上的婚姻,也就是维持而已,你想干什么,还不是由得你?”

    伍青青听了,就有些激动:“你真是这样想的?”

    胡晨阳点点头:“是,你有权利选择你想过的生活。理亏的是冯家。”

    伍青青感叹道:“可惜,伍家没有一个人敢说这样的话。”

    胡晨阳道:“姐,你在商场上那么成功,应该有机会遇到很多精英人士啊。”

    言下之意,伍青青应该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伍青青摇摇头:“感情上的事,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再说,冯家势力那么大,谁敢捅冯家的马蜂窝?”

    说罢,伍青青用**的目光直视胡晨阳:“你敢吗?”

    胡晨阳挠挠头:“要是没有树军,我敢!”

    伍青青一笑:“敢就敢呗,还要加个‘要是’,真扫兴!”

    胡晨阳嘿嘿一笑,道:“姐,柳博士不错。”

    伍青青摇头:“柳博士是喜欢我,可惜,他没有勇气。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说他‘敢’,还加了个‘要是’。”

    这是在揶揄胡晨阳了。

    一时间,二个人都不作声了。

    胡晨阳换了个话题:“听说,冯正霖是冯家的希望之星,你觉得他怎么样?”

    伍青青想了一下,道:“冯正霖么,人还是不错的,也还努力,就是……怎么说呢,反正,跟你不是一样的人。”

    “那当然,成长环境、个人经历,都不一样。”

    “对。当初,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要把冯正霖放到一个比较艰苦的环境中去,比如当几年兵,他妈妈不肯。”

    “他妈妈?”

    “就是冯正霖的妈妈,也是位高官夫人,死活不肯让儿子吃苦,也不愿意让他出国。所以,冯正霖没吃过什么苦,从小到大,一切都是家里安排好的,走得太顺利了。以前,我也觉得他还不错,算是比较优秀的,不过,想要指望他扛起冯家,难!”

    胡晨阳道:“时势造就英雄。刘备说起来也是什么中山靖王之后,其实就是卖草鞋的,成就了一番事业,他这个中山靖王之后就值钱了;如果卖一辈子草鞋,什么中山靖王之后,不提也罢,越提越丢人。”

    伍青青笑道:“是。”

    胡晨阳道:“我再给你讲个历史故事吧。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个很有名的故事,叫‘田氏代齐’。当时有一个很弱小的国家,叫陈国,后来陈国被楚国灭掉了,陈王的后人就逃到强大的齐国,改姓田。从此,田氏后人开始了漫长的振兴之路,先是从一个管理工匠的小官员做起,注意:是管理工匠的,也就是说,他是官员,但又经常跟‘企业’打交道,很容易搞官商勾结,可以说,田氏家族就是从官商勾结开始起步的。”

    伍青青听来有趣,笑吟吟地看着胡晨阳。

    胡晨阳道:“田氏慢慢在齐国站稳了脚跟,取得了齐国国君的信任,政治、经济势力都日渐强大,在这种时候,田氏并没有急于争夺政治权利,而是非常注意收买人心,比如,田家借给穷人粮食,用的是大斗,这叫‘大斗出’;而穷人还粮食时,田家用小斗收进,这叫‘小斗进’,也就是说,借了我一斤粮食,还我九两就可以了。”

    “没搞错吧?”伍青青道,“这不亏死了?”

    “没错!”胡晨阳道,“田氏就是要这样做。”

    “收买人心,厉害!”伍青青明白了。

    胡晨阳叹道:“这种做法不得了,天下归心啊!”

    “太阴险了!”伍青青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还追问:“后来呢?”

    胡晨阳道:“田氏在齐国的声望当然是越来越高啦,所以,当时的老百姓,都纷纷逃往田氏门下。战国时代,田多,人少啊,手下有人,那就是巨大的生产力啊!这样,田氏一方面获得了广泛的民众基础,一方面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富可敌国。后来,齐国政权出现过二次大的内乱,田氏都依靠自身的实力,帮助国君搞定了内乱,而国家对田氏家族的依赖度也越来越高,这样,齐国的军政大权其实已经落入田氏手中了。终于,时机成熟了,田氏自立为齐国国君,兵不血刃,稳稳当当地取得了国家政权。好,夺权的步骤终于完成,那么,从田氏当初逃亡到齐国,再到田氏夺取国家政权,前后花了多少时间呢?”

    伍青青笑问:“你说多少时间?”

    “二百年都不止!”胡晨阳还做了个“八”的手势,“田氏整整经历了八代人,才完成了夺权历程,整整八代人啊,一代传一代,这其中,每一代人都很争气,相当优秀,竟然没有出现一代不争气、不成器的败家子,这才终于完成了这场夺权接力赛。这样的夺权接力赛,在人类历史上,也只有我们华夏才有了,而且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伍青青笑道:“晨阳,你讲这个故事,想说明什么?”

    胡晨阳道:“你可以把这个故事讲给冯老爷子听,让他惦量一下,第一,冯家有没有这个耐性?第二,田氏夺权,不光有耐性,更有政治智慧,因为他们夺权的过程,就是在实践一条真理:得人心者得天下。”

    “好故事!”伍青青道,“这个故事,有机会我还真要讲给老爷子听。”

    胡晨阳点点头:“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伍青青看了胡晨阳一眼,道:“哎,晨阳,你是不是经常给树军讲故事啊?”

    “也没有啦,”胡晨阳道,“树军,还有她老爸,经常敲打我,管得严啊。”

    伍青青笑道:“一个是望夫成龙,一个是望婿成龙,不管你,管谁?”

    二个人谈得很投机,胡晨阳知道很晚了,却不敢看手表,他不想让伍青青扫兴。而伍青青呢,似乎是高度兴奋,居然没有一丝倦意,难道二人要通宵达旦地长谈下去?

    就在这时,胡晨阳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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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突发事件(上)

    电话是市委值班室打来的,中心城区汇报说,有一个“拐的”司机喝农药自杀,幸好被及时发现,现正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全力抢救。

    胡晨阳问:“盛秘书长知道了吗?”

    “已经向秘书长汇报过了。”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胡晨阳道:“姐,有紧急情况,我要回市委了。”

    “去吧。”伍青青尽管心里遗憾,还是识大体的,道:“我送你回去。”

    胡晨阳没有回绝,甚至一句客气的话都没说,这让伍青儿很满意。

    ……

    “拐的”司机自杀,是一个突发事件,中心城区连夜将此事向市委、市政府汇报,是对的。

    “拐的”,是庐阳当地土话,就是载客三轮摩托车。十年前,“拐的”在庐阳市街道上出现时,还挺稀奇,但是,很快就显现了它的强大生命力,因为它价格便宜,花上三块钱,坐上一辆“拐的”,可以跑遍大半个城区,大街小巷都能钻,想在哪停就在哪停,比公交车、出租车方便多了。

    不到十年,城区的“拐的”越来越多,甚至泛滥成灾了,不光造成交通拥堵,还老出事故,甚至有人说,市区内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三分之二都与“拐的”有关。

    一个中心城市,满街的“拐的”乱窜,城市形象也不好。据说,京城有位庐阳籍的老领导回家乡看看,在望江宾馆住了一晚上,在户外公园散步时,老领导指着沿江路往来穿梭的“拐的”,跟陪同的汪国本、左达来开了一句玩笑:“白鹭洲很漂亮!户外公园也很漂亮,就是那些满大街跑的三轮,让庐阳市像个小县城。”

    这话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却说得很重!庐阳市正在申请“全国文明卫生城市”,简称“创卫”,还指望这位老领导帮着出把力呢,一个“拐的”,就可能让“创卫”目标泡了汤!

    要“创卫”,就要彻底治理“脏、乱、差”,取消“拐的”,势在必行。

    然而,要一下子取消城区的几千辆营运“拐的”,也不是容易的事,“拐的”司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下岗工人和农民工,就靠“拐的”维持全家人的生计呢。

    围绕要不要取消“拐的”,市里也是酝酿、争论了很久,很难下决心,有人主张立即取消,也有人主张暂缓取消,二种意见各有各的道理。或许,也正是那位京城老领导的一句话,刺痛了庐阳市的党政官员,倾向于取消“拐的”的意见一下子就占了上风,促使市委、市政府痛下决心,做出了在中心城区,包括河东新区都全面禁止“拐的”通行的决定。

    与此同时,市里也制定了相应的配套措施,包括政府收购“拐的”,帮助“拐的”司机安排就业,购置、投放大量出租车,新增公交线路和无人售票公交车,甚至还默认“拐的”司机“转行”搞双人摩托车载客,简称“摩的”。

    开始禁止“拐的”上路以后,也有些“拐的”司机不服,甚至有一天还有数百辆“拐的”围在市委、市政府大门口闹事,但这些举动都没超过预料,也没能动摇和影响取消“拐的”决策。集中整治以后,城区内的“拐的”明显减少,大量新款出租车和无人售票公交车出现在城区,总的来说,取消“拐的”的行动进行得还算顺利。

    就在此时,一位“拐的”司机自杀,让大家稍有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

    胡晨阳深知此事的厉害关系,到市委值班室察看了电话记录,果断地拨通了汪国本家里的电话:“汪书记,我是晨阳,刚才市委值班室汇报,中心城区有位‘拐的’司机服毒自杀,医院正在抢救,我准备现在就赶到医院去,有什么新情况我再向您汇报。”

    汪国本道:“好,你先去,有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好的。”

    放下电话,胡晨阳开着汪国本的坐车去了医院。一般情况下,他情愿“打的”也不会动汪书记的车,今晚情况特殊,管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医院,直奔急诊室,急诊室外围了不少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其中还有几个是警察。

    看见胡晨阳过来,立即有一位警察迎了上来。

    胡晨阳小声道:“我是市委汪书记的秘书,这里谁负责?”

    警察有些惊讶,立即将胡晨阳领到一位中年人面前,介绍道:“这是姚区长。”

    姚区长其实是副区长,分管交通。

    胡晨阳道:“姚区长你好,市委已经接到了你们的电话,我是汪书记秘书,我叫胡晨阳。”

    “你好,你好,胡秘书。”

    随后,在医生办公室,姚区长将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

    自杀的“拐的”司机叫廖细民,竟然还是位残疾人。这个廖细民也确实不易,小时得过小儿麻痹症,一只脚残疾了,平时都要柱根“T字型”拐棍走路。廖细民家里原先是“十字街”的菜农,后来,城市扩建,不多的一点菜地都被政府征用了,得到的补偿款也不多,父母还帮廖细民成了家,妻子是位乡下女人,结婚前就得了“红斑狼苍”,不到十年就去世了,留下一儿一女。前几年,廖细民的父母也先后去世,再也没法贴补这个残疾儿子了。廖细民平时就靠帮人修理自行车赚点钱,一个残疾人,要养活一家三口,可想而知,他活得多么艰难!

    这些年,街上开“拐的”的人多了,据说收入还可以,廖细民也不修自行车了,居然也弄了辆“拐的”开上了。一般乘客也不知道他是个残疾人啊,但是,路上的交警大都认识他,知道他不容易,对他驾驶“拐的”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清理“拐的”,对廖细民一家的生活当然影响很大,对此,街道上也将廖细民的情况向区里作了汇报,也上门征求了廖细民的意见,形成了初步的意见:一是一次性补助廖细民三千元;二是安排廖细民到一个建筑公司帮着开升降机,一个月800元工资,也算是有了份工作。

    应该说,区里的这个安排,还是比较细致的。

    问题就出在那个建筑公司上!当初,建筑公司的陈老板对接受廖细民来公司上班,就有些勉强,碍于街道领导的面子才答应的。后来,工地上进进出出的人多了,有些人见开升降机的是个残疾人,有的觉得新鲜,有的开玩笑说他“剥削残疾人”,让陈老板有些恼火,就对廖细民说:“你还是想办法找份别的工作,做完这个月,你就不要来了。”

    “拐的”不能开了,建筑公司的工作也干不长,马上又要失业,这让廖细民很是难过,回到家,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想心事,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就喝了农药。幸好,家里的农药还是N多年前种菜打药用剩下的,药效差多了。

    廖细民的女儿也有16岁了,比较懂事,见父亲晚上没吃饭,心里着急,也不敢睡觉,偷偷在注意父亲的动静,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叫人,邻居们闻声赶来,帮着通知了120,抢救得还算及时,现在已经救过来了,正在观察中。

    听了情况介绍,胡晨阳又和姚区长一道进了病房。

    病房里有二个病人,一个是老人,另一个是中年男子,正是廖细民。廖细民的脸色很苍白,正在输液和输氧,总的来说,还比较稳定。

    回到医生办公室,胡晨阳问道:“区里有什么打算?”

    姚区长道:“情况发生得比较突然,区里还来不及开会商量,我想了一下,当务之急,是要最大限度地减少负面影响,最好是封锁消息,如果这事传开了,我担心会有人煽动‘拐的’司机闹事,这个就麻烦了。”

    胡晨阳想了一下,道:“姚区长的意见很好,我补充一点:既然下决心封锁消息,那么,就要连夜布置,如果等天亮再来布置,恐怕为时已晚。”

    姚区长道:“是,胡秘书提醒得对。要连夜布置。”

    胡晨阳问:“姚区长,时间很紧,你能不能立即调动区里的相关部门?”

    这话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指挥得动他们?

    姚区长犹豫了一下,道:“我跟万区长汇报一下。”就当着胡晨阳的面,给万区长打了电话,还把市委汪书记的秘书就在医院的事也说了。

    万区长答复马上赶过来。

    一刻钟左右,万区长果然来了,很是热情地握着胡晨阳的手道:“胡主任辛苦了!”

    胡晨阳道:“大家都很辛苦,特别是姚区长,来得很早,很及时!”

    姚区长听了非常高兴,甚至有些感激。

    随后,区公安局、交警大队、卫生局和廖细民所在的街道主要领导都赶来了。

    医院院长、书记也都来了,医院的会议室成了大家的临时办公地点,有万区长坐镇指挥,很快拿出了几条处理意见:一、一定要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让媒体报道出去;二、相关单位各司其职,医院方面要继续做好抢救病人的工作,确保病人不出问题,并交待所有参与抢救的人员,要严格保密。街道上要安排专人照顾好廖细民的二个孩子,同时也要交待他们“不要乱说”。公安、交警要高度戒备,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寻衅滋事;三、责成建筑公司陈老板向廖细民赔礼道歉,保证绝不会让他下岗;四、所有抢救费用由区财政负担;五、在全区组织开展一次帮扶廖细民的捐款活动。

    当万区长征求胡晨阳的意见时,胡晨阳只补充了一条:“天亮以后,建议区委、民政、街道主要领导都去探望一下廖细民,廖细民出院以后,我也会建议汪书记去看望、慰问他。”

    万区长连连答应:“好,好!”

    决定做出以后,就是分头落实了,有区长坐镇,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胡晨阳也比较放心了。

    天亮之前,医院将廖细民转移到了高干病房,其实也是将他与普通病人隔开了。

    急诊室门前一下就空了,清静了,抢救室就只剩下一个老人,还有陪护他的老伴,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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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突发事件(下)

    天亮前,胡晨阳才回到宿舍,抓紧时间睡觉,七点多钟,又让电话叫醒了。

    看看来电显示,是伍青青的。

    胡晨阳一下就清醒了:“姐,你起来了没?我过去陪你吃早餐。”

    “好啊,我等你。”

    胡晨阳匆匆起来,洗了个热水澡,刮了胡子,将衣服丢进洗衣机,这才下了楼,“打的”去了望江宾馆。

    胡晨阳先在餐厅部安排好了二个人的早餐,这才来到伍青青房间,房门是开着的,伍青青正在看电视。

    “姐,昨晚休息得好吧?”

    “还好,你呢?”

    胡晨阳苦笑一下:“基本上没睡。”

    “啊?”

    “不光是我没睡,很多人都没睡。”

    “出什么大事了?”

    胡晨阳没有回答,道:“走,下去吃早餐,我也饿了。”

    二人下到餐厅,进了一个小包厢,服务员已经守候在包厢内了。

    服务员认识胡晨阳,恭敬地叫了一声:“胡主任好!”

    胡晨阳微笑道:“你好。就二个人,你也不用在这了,需要时,我再叫你。”

    服务员也就退出了。

    胡晨阳动手给伍青青盛了碗稀饭,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早餐很丰盛,伍青青却只吃了一点,胡晨阳胃口却很好。他在乔家也是那样,胃口总是那么好,还不发胖,这就是练功的好处了。

    胡晨阳有功夫,且是道家功夫,这事还是伍信告诉她的。伍青青猜测,胡晨阳的道家功夫应该是玄青道长传给他的。

    想到玄青道长,伍青青想起一件事:“哎,晨阳,上次,玄青道长开了二十个药方,我都请宋教授看过了,我们初步筛选了二个方子,准备重点研发。”

    胡晨阳很高兴:“那二个方子啊?”

    “一个是跟治疗感冒有关的,人一感冒,痰就特别多,中医叫湿毒,玄青道长开的方子对排除湿毒效果特别明显,如果成功开发出来,是一个很好的纯中药制品。”

    “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治疗红斑狼疮的。”

    “红斑狼疮?”这让胡晨阳想起了昨晚的事,那个廖细民的妻子就是得红斑狼疮死的。

    伍青青有点神秘地道:“其实,还不止是治疗红斑狼疮,红斑狼疮本身就是免疫系统的病,患者的身体抵抗力特别差,我们做了些试验,用了玄青道长的药,患者的身体抵抗力有明显增强。这个结果,让宋教授很激动,他说,这个方子恐怕不止可以治疗红斑狼疮,或许还可以用在治疗艾滋病方面,因为那些得艾滋病的人,身体免疫机能下降,这个道理是相通的。”

    胡晨阳听明白了,道:“哎呀,姐,这要是成功了,那真是造福人类了。”

    “是啊!”伍青青道,“谢谢你,给我推荐了玄青道长这样的高人。”

    “十道九医”,胡晨阳道,“道家与医学的渊源,还是相当深厚的。”

    伍青青道:“以前树军最讨厌道家,搞得我也跟着讨厌,现在,我觉得,道家还真有一些了不起的东西。”

    胡晨阳点点头:“树军讨厌道家也有她的道理,道家也确实有许多迷信的、糟粕的东西,其实,也不光是道家,就是儒家,所谓正统文化,也有很多封建糟粕的东西。”

    “是,”伍青青道:“我就不喜欢儒家学说,冠冕堂皇,其实特虚伪!”

    “哎,”胡晨阳很赞成,“不但虚伪,而且误国误民。”

    “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伍青青道,“宋教授是一个,现在加了个玄青道长。”

    胡晨阳微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都有值得佩服的地方。”

    “每个人?”伍青青跟他抬扛:“刚生下的婴儿,也值得你佩服吗?”

    “当然!”胡晨阳一本正经地道,“婴儿的生存状态,才是最好的状态呢,他们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不舒服了,不高兴了,就哇哇大哭,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也用不着讨好谁,哎呀,太值得佩服了。”

    伍青青笑道:“你真能忽悠!”

    伍青青告诉胡晨阳,今天,她还要去一趟老君观,有些事,还要当面向玄青道长请教。

    胡晨阳当然知道,伍青青希望胡晨阳能陪着她去老君观。

    胡晨阳有些为难:“姐,现在是非常时期,昨晚又出了点紧急情况,我走不开。”

    伍青青很是复杂地看了胡晨阳一眼,没再说什么。

    ……

    送走伍青青,胡晨阳回到市委,向汪书记汇报了昨晚的情况以及区里的措施。

    汪国本听了,比较满意,道:“连夜采取行动,这是对的。”

    “是。区里的同志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态度也很坚决。”

    “恩,你也辛苦了。”

    “我没事。”胡晨阳道,“过二天,如果一切顺利,廖细民也出了院,汪书记可以到廖细民家里去慰问他一下?”

    “好,你安排。”

    “是。”

    “昨晚,市政府去了人没有?”

    “没有,只是值班室打了几个电话询问。”

    汪国本摇摇头:“这就是差距啊。”

    ……

    原本打算炒掉廖细民的那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姓陈,叫陈喜,为了廖细民的事,万区长把他找去,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道:“你知道你捅了个什么漏子吗?要是全市的‘拐的’司机都借机闹事,我这个区长当不成了,我先就要整死你,你信不信?!”

    万区长发了火,让陈老板意识到自己真是捅了个大漏子,很有些惶恐:“万区长,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还能挽回么?”

    万区长等的就是这句话,道:“这样,你到医院去,去给那个廖什么赔礼道歉,态度一定要诚恳,要答应他,只要他愿意,可以在你的建筑公司干到退休”

    “我去,我马上去。”

    “这还差不多,去吧。”

    ……

    廖细民自杀的消息封锁得不错,一连几天,市里清理“拐的”的工作照常进行,没有什么人闹事。

    街道上能看见的“拐的”已经不多了,清理“拐的”的工作进入扫尾阶段,电视节目里,一些市民也对着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说:“没有了拐的,出门、骑车方便多了,也安全多了,道路都好象宽敞了,我们庐阳更漂亮了。”

    廖细民怎么也没想到,由于他的“一念之差”,反倒“因祸得福”,这几天,区里的领导和街道的领导来了不少,送来不少慰问金,那个陈老板更是天天往医院跑,很是诚恳地给他赔礼道歉,还送了二千元,还说要给他加工资,加到每月一千元,还承诺要让他在建筑公司干到退休。

    连儿子、女儿学校的校长和班主任都来看望他,表示学校将重点帮助二个孩子,同学们还给二个孩子捐了款,钱虽然不多,情意重啊。

    让廖细民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市委书记汪国本还亲自到他家里来看望、慰问他,区里的书记、区长,街道主任,还有“残联”的,还有电视台、报社的记者,都来了,一大伙人呢,屋里容不下,许多人只好站在外面。

    胡晨阳注意到,廖细民住在一栋低矮的房子里,光线不好,屋里家具也很简陋,最值钱的大概是那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家里只有二张床,姐弟俩是挤在一张床上,墙上贴着几张奖状,是女儿、儿子在学校得到的三好学生奖状。

    汪书记还特意察看了奖状,夸奖孩子学习好,“很争气!”

    廖细民的女儿小英懂事地洗了些水果,当然,并没有哪个领导真会去吃。这些水果,其实都是这些天前来慰问的领导带来的,一家人舍不得多吃。

    廖细民说了一句话,让人听了心酸:“这些天,二个孩子高兴了,以前从来没吃过的水果,都吃到了”。

    汪书记很和气,称廖细民为“老廖”,还问他:“老廖,你开‘拐的’开了几年?”

    廖细民答道:“三、四年吧?”

    “开‘拐的’收入怎么样?”

    “还可以,逢年过节,收入更多一些。”

    “收入越多,也越辛苦不是?”

    “那是。”

    汪书记紧拉着廖细民的手,还轻轻拍打着,然后,很是动情地对大家道:“廖细民同志是个残疾人,但是,他一直在依靠自己的双手,辛勤养活一家人,真是不容易啊!”

    廖细民的手就这样被汪书记拉着,拍打着,也不敢缩回来,脑子也有些发蒙,不知道说什么,只会道:“谢谢。”

    汪书记道:“老廖啊,市里决定清理‘拐的’,给你们这些‘拐的’司机造成了生活困难,党和政府已经考虑了这些,也采取了一些措施,请大家放心,困难是暂时的,政府不会对你们放任不管。同时,也要请广大市民理解,市里决定取消‘拐的’,也是不得已的,一个日益扩大的城市,如果放任‘拐的’发展,这不是进步而是倒退。取消‘拐的’,是为了创造更好的招商引资的环境,是为了将我们庐阳建设成一个更加文明、美丽的城市,也是为了保证老百姓出行的安全,从根本上说,还是为了庐阳的发展,为了全市人民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

    胡晨阳就在汪国本身后,听到这句“放任‘拐的’发展,这不是进步而是倒退。”心道:“这就是汪书记讲话的风格,如果是书面讲话稿,他会同意写上这句话么?”

    汪书记还当着大家的面,嘱咐区里和街道的领导说:“党和政府要时刻关心弱势群体,帮助他们克服困难,这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要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员负责。”

    几个区委领导连连称是,表示请汪书记放心,一定会加大帮扶力度。

    廖细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这些善于作秀的领导面前,只会不停地说“谢谢!”

    当晚,电视台就播出了汪书记慰问廖细民一家的新闻。第二天,市里的《庐阳日报》发了新闻特写《市委书记的嘱托》。

    胡晨阳注意到,汪书记看了报纸,用红笔在标题上打了个“?”号。

    有问题?胡晨阳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嘱托”二字让汪书记有些不快,“嘱托”,有交班的意思么。

    胡晨阳也是搞过实习记者的,他想,如果是自己来写这篇文章,标题或许可以改为《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

    后来,事情过去了很久,胡晨阳都忘不了廖细民躺在病床上的情景,同时,也有些后怕:如果,那个晚上,廖细民没抢救过来呢?他的死亡会引发什么后果呢?实在是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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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温加林

    前面提到过,市委政研室还有一个副主任,叫温加林,这是个极其特殊的人。

    说他特殊,是因为他曾经是副地级干部,目前却被放在副处级岗位上。

    温加林是从章贡市调来的,10年前就是副市长,分管教育口,那一年夏天,坐落在章贡市郊的赣源冶金学院一学生跳楼自杀,据说自杀前被学校保卫处干部殴打过,学生为此情绪激动,强烈要求学校惩治凶手,温加林未经请示市委,也未深入调查,就擅自表态批评校方“护短”,责令校方严惩打人凶手,给全校师生一个“说法”。为此,闹事学生很受鼓舞,校领导则十分被动。后来经过调查,该学生是因失恋在校外酗酒,被校外一流氓殴打,回校太晚,被保卫处干部发现后带到保卫处询问,确实没打他。

    这样,温加林一下陷入被动!

    赣源冶金学院本就是正厅级,让温加林一个副厅级的副市长搞得如此狼狈,岂肯善罢甘休?有人发誓要彻底搞倒搞臭温加林,有人向省委、教育部甚至中央写信告状,反映温加林“不讲政治”,偏向闹事学生,其言行与中央反复强调的“稳定压倒一切”的精神相背离,这种人怎么能继续留在重要的领导岗位上?

    这个指控太厉害也太阴险了!

    温加林后来被降职调到庐阳市任政研室副主任(正处级),从副地级岗位一下降到了副县级岗位。

    章贡市与庐阳市相邻,综合经济实力列全省第二,又是赣源省的“南大门”,从章贡市交流到庐阳市的干部不少,大都是高升,比如市委的周萍副书记,就是从章贡市调来的,原来是副市长,常委都不是,调到庐阳市却直升副书记。

    温加林却是一个例外。

    来庐阳没多久,温加林就被查出得了肝病,后来就长期半休了。

    胡晨阳既然挂了政研室副主任,自然是要去看望一下温加林的。

    晚上八点钟之前,胡晨阳拎了些养生茶来到温加林住处,秘书科张灵带的路。

    十年后的温加林,已是一身暮气,眼神无光,差不多有一星期没刮胡子了,头发、胡子都是黑白混杂。

    十年前,温加林才四十出头,已经是副地级,何等意气风发!

    官场上,哪个不是如履薄冰?出不得错,更出不得大错。

    胡晨阳伸手与温加林握手时,温加林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伸出了自己的手。这一来,张灵犹豫了,最后还是没有与温加林握手。

    他的这种犹豫,温加林、胡晨阳都看在眼里了,谁也没有勉强他。

    胡晨阳道:“小张,谢谢你带路,你有事就先忙去,一会我自己回去。”

    张灵又犹豫了一下,才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胡主任你有事再叫我。”

    胡晨阳心里却已经认定:张灵,其实不灵,此人无大用。

    张灵走后,胡晨阳道:“温主任,十多年前,您写了一篇文章,论述企业成为经济实体的必要性,至今仍有借鉴意义。”

    温加林就有些意外和激动,道:“当时我在中央党校培训班,这篇文章后来被推荐到《唯实》杂志上发表。”

    “是。您是站在系统论观点思考这个问题的,我看这篇文章,一是汲取您的真知灼见,二是学习您思考、分析问题的方法,受益匪浅。”

    “哎呀,胡主任,知音啊!”

    二人都很高兴。

    温加林这才道:“胡主任,不好意思,茶都没给你倒。这么多年,没什么客人,都没有给客人倒茶的习惯了,呵呵。”

    胡晨阳问道:“嫂子不在家啊?”

    “出去打麻将去了。”

    胡晨阳这才向温加林介绍自己带来的茶叶:“这个是金顶养生茶,对身体有好处的。”

    “养生?”温加林脸色黯然,“我这个病,本就不应该得啊。”

    胡晨阳望着温加林,没有作声。

    温加林道:“我原来在章贡市工作,你知道吧?”

    胡晨阳点点头:“知道。”

    温加林的神情有些伤感:“其实,最早,我是在省社科院工作,那一年,全省第一次尝试竞聘几个副厅级岗位,我把握了这次机会,成为当时全省最年轻的厅级干部之一,后来领导让我到章贡市工作,是希望能在下面好好历练一下的。我呢,不满足于简单的镀金,很想在教育改革上做点事情,领导也很支持。当时,我们章贡市的教育改革确实走在了全省的前面,省教委也很支持,那时候,我走得很顺利,因为顺利,而忽略了官场的险恶。”

    胡晨阳心里一凛:“他用的是‘官场险恶’这个词。”

    胡晨阳没说什么,静静地听着。

    温加林接着道:“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身边的秘书,会害了我!”

    秘书害了他!这确实让胡晨阳吃惊。

    温加林道:“当年,我的秘书向我提供了一个虚假的信息,说是有人亲眼看见冶金学院的保卫干部打伤了学生,打得很重!这个信息导致我做出了错误的决断。当然,决策是我作出的,我也没有让秘书受什么牵连。但是,后来的情况很出我意料,这个秘书后来居然还提拔了,让我很怀疑,此人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胡晨阳倒是真想知道这个秘书姓甚名谁,现在官居何职?当然,他不会向温加林打听。

    胡晨阳道:“领导干部,选配好秘书,很重要。”

    “是啊。”温加林道,“十年前那件事,就算发生了,本来也不足以让我一蹶不振。后来,我是有机会复出的,可惜啊,领导一听说我身体垮了,就只能作罢了。”

    听了这话,胡晨阳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默不作声。

    想了想,胡晨阳换了个话题:“温主任,在我印象中,章贡市的同志特别有自信,这跟章贡市作为赣源的南大门,与粤海省交界,处在一个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关系吧?”

    “那当然!”温加林道,“章贡市的底子好,当年蒋经国在赣南经营得不错,又与粤、闽、湘三省交界,客家人多,人们的观念肯定要新一些,有一个现象就是庐阳市没有的。”

    “哦?”

    温加林兴致勃勃地道:“章贡市的人,不论是公务员,还是企、事业单位的员工,都喜欢做生意,喜欢当老板,我们庐阳市的人就没有这个魄力,有钱就喜欢买个门面,租给别人,赚点房租费,自己不敢做生意。呵呵。”

    还真是这样。上次,胡晨阳劝父母盖房子,父母都说,想存点钱让晨阳在城里买套房子,或者买个门面也好。

    观念啊。

    胡晨阳这才发现,温加林很健谈,也常有妙语,确实是个很有水平的人。

    二人谈得很尽兴!

    不知不觉,已经快10点了,温加林的妻子还没回来。

    胡晨阳看看钟,道:“温主任,今天我先来认个门,以后肯定还要来向您求教。”

    温加林道:“胡主任客气,政研室的工作,有你来搅动一下,很好!汪书记想得深。”

    这一句话,又让胡晨阳领教了温加林的厉害。

    温加林没有上班,却显然已经知道了胡晨阳在“搅动”政研室的工作。

    可见,政研室是有他的人的。

    临分手时,温加林犹豫了一下,道:“胡主任,有机会请你提醒一下汪书记:林副市长这个人,据说是某中央领导的亲属,但此人一些做为,倒像是江湖上的混混。还有,他盯着女同志的那种眼神,很猥琐,实在不像是京城的高干家庭出来的。”

    胡晨阳神情一凛:“我一定转告!”

    从温加林家中出来,胡晨阳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温加林心态不好,一是抱怨,二是抱憾。”

    如果十年来一直就是这种心态,身体不垮才怪。

    所谓领导听他身体垮了才不给他机会,这个说法不一定靠得住。

    也可能是身体垮了,正好给了别人不用他的借口。

    现在来看,夏才生顶着压力用自己,才真是难能可贵!

    但是,最后分手时温加林所说的关于林子栋副市长的话,很重要!

    这个结论可能已经在温加林心里盘恒很久了?

    以温加林的身份,指证一个在职的副市长,没有相当的把握,不会开这个口。

    可以认为,温加林将这么重要的话借胡晨阳的口转告,这是温加林送给他的一份人情。

    如何向汪书记汇报呢?

    温加林说得是“有机会向汪书记提醒一下”,这话很有意思,什么叫“有机会”?你自己看着办。

    毕竟是一个副市长,又是有来头的,胡晨阳不能轻易提这个醒。

    能不能不提醒呢?那也不行,那是失职了。

    对林副市长,胡晨阳多少听到了一些有关他的情况,此人是省委组织部下派的挂职干部,据说是京城一位早已退居二线的前国家领导人王老的“外甥”。

    外甥,不算直系亲属,但真要是有一位前国家领导人做舅舅,也算是很牛的人了。如果再长袖善舞,那就更不得了了。

    回到书记楼,胡晨阳用香皂“狠狠地”洗了几遍手,还将口袋里的钥匙都拿出来冲洗了。温加林得的是肝病,会不会传染,这个很难说,还是小心点好。

    但是,象张灵那样手都不敢与温加林握,那也不对,做得太明显了,伤人。

    如果温加林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将会记恨张灵一辈子。

    张灵这小伙子做事还行,平时还算灵活,但是,今天这事说明此人在关键时刻顶不上去。

    洗干净了手,胡晨阳这才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乔树军的手机。

    乔树军道:“晨阳,在干什么呢?”

    胡晨阳道:“刚从外面回来,今天去拜访了传说中的温加林。”

    乔树军也是知道温加林的,道:“这个人可惜了。”

    胡晨阳道:“挺可怜的,老头一个人呆在家里,老婆出去打麻将了。哎,你会不会打麻将啊?”

    “不会。干吗?”

    “不会好。你不许学这个。免得将来扔下你老公我,跑出去跟人打麻将。”

    乔树军就笑:“啊?你原来这么霸道啊?”

    胡晨阳道:“那当然,我是胡家坡的胡霸天啊。”

    “啊,还是胡霸天啊?”

    说笑了几句,胡晨阳道:“还有个事,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办?”

    “什么事?”

    “庐阳市有个副市长,叫林子栋,据说此人是京城王家的外甥,现在有人认为此人身份可疑。”

    “哦,这样啊?”

    “这事我还没有跟汪书记汇报,如果林某真有问题,人可是从你们省委组织部派下来的,希望不要跟刘部长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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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可能要出大事(上)

    京城王老的外甥身份可疑,这可是件大事!

    乔树军想了一下,道:“我会跟爸爸说这事。”

    “恩。我觉得,温加林不会轻易说这个话,他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情况的。

    乔树军道:“那当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又问:“这个星期,你会回来么?”

    前段时间全市清理拐的,大家都绷得比较紧,加上胡晨阳还要抓紧时间与政研室的一些人交流,已经半个月没回洪城了。

    胡晨阳道:“不知道。汪书记不发话,我那敢回来?”

    “恩,以后,你要实在走不开,我也会去看你。”

    “恩,养精蓄锐,等我回来。”

    “……你早点休息吧。”

    挂了电话,乔树军来到乔光荣的书房,把林子栋的情况跟父亲说了。

    乔光荣听了也是吃惊,想了想,拨通了刘家麟的电话。

    乔光荣道:“老刘啊,庐阳市副市长林子栋,是个挂职干部?”

    “是,这人是蒋部长搞来的。”

    “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知道了。”

    放下电话,乔光荣道:“蒋部长搞来的?”

    蒋部长就是赣源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蒋令琪,这二年一直在搞刘家麟的小动作。

    因为刘家麟的事,蒋部长与乔光荣也是结了怨的。

    当然,高层领导不会打口水仗,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胡晨阳今天提供的情况很重要,假如那个林副市长是个骗子,那可真要出大事了!

    林子栋在公开场合以王老的外甥自居,这事全省都知道,如果他是个骗子,对京城王家来说,情何以堪?

    再联想到关于王老家族的各种传闻,林子栋的事情,可能会牵动高层很多人的神经了。

    而且,这几年,冯家与王家关系很近!

    可能要出大事!

    想到这里,乔光荣手一伸,对乔树军道:“拿你的手机给我。”

    乔树军老老实实把手机给了父亲。

    乔光荣察看了最近通话,除了胡晨阳,也就是伍青青、伍冬妮了,可见,女儿的电话号码外人知道的不多。

    乔光荣拨通了胡晨阳的手机。

    胡晨阳一看是乔树军的电话,嘻皮笑脸地道:“老婆,想我想得睡不着啊?”

    乔光荣咳嗽了一声。

    胡晨阳一凛:“爸?”

    乔光荣“恩”了一声:“关于林子栋的事,你详细说说。”

    胡晨阳不敢隐瞒,把温加林的情况说了。

    乔光荣道:“这事,你再落实清楚了。要有相当的把握。”

    “我明白。”

    “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好。”

    “有些事,一定要想好了再做,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谋定而后动’。”

    “明白了。”

    “恩,早点休息。”

    ……

    作为挂职副市长,林子栋只分管烟草。

    这个有点奇怪,只有熟知内幕的人才知道:当初,庐阳市委对接收林子栋来挂职,就有点为难:市政府班子已经配齐,且刚刚明确分工,现在又来个副市长,不是又要重新调整分工?

    省委组织部蒋部长说:“这个问题不大,据我所知,林子栋同志在云贵一带有很多关系,能搞到云烟,这可是能给庐阳市增加大量财税收入,你们就让他分管烟草吧。”

    后来还真让林子栋分管了烟草行业。

    严格说起来,林子栋分管的,也就是一局一厂:烟草专卖局和庐阳卷烟厂。

    大家印象中,林副市长很低调,有时候也应邀参加一些工业口的会议,但都不怎么表态,实在推不过,就会很谦虚地表示:“庐阳是革命老区,我就是来向老区人民学习的,同时也想为老区的发展做些实事。”

    林副市长所说的“实事”,就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从云贵一带搞来一些高档云烟,再经庐阳烟草专卖局转手批发到全省甚至邻省一些地方,确实给庐阳市带来了可观的财税收入。

    但是,也慢慢地有了些传言:林副市长这人朋友多,路子野。林副市长常年在粤海省、云贵省有包房,花费的招待费也是惊人,坐的车也是高档进口车,还给市委、市政府某些领导弄来了高档进口车。

    与此同时,庐阳卷烟厂的发展却依然是举步维艰。

    这些年,不少地方一哄而起搞烟厂,这其实就是地方与中央的博弈,这些地方小烟厂经常超产瞒产、偷税漏税、违法购进原材料、采用不正当手段推销卷烟,与大型骨干企业抢夺市场资源,人为加大了生产成本,使得整个烟草行业受到拖累。为此,国家烟草专卖局已经征得国家经贸委同意,正在加大对地方小烟厂的清理整顿,小烟厂“关、停、并、转”势在必行。

    庐阳卷烟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小烟厂。

    也别小瞧这个小烟厂,烟厂生产的低档烟在广大农村地区还是有些市场和销路的,烟草税收也成了庐阳市地方财税的一个支柱。

    当然,庐阳市也有危机意识:作为地方小烟厂,很难逃过清理整顿这一关,唯一的出路,就是做大做强,争取国家支持,在烟草行业的大清理、大整顿中赢得一个宝贵的“合法席位”。

    庐阳市曾经将很大的希望寄托在了林子栋身上,希望能借助他的“舅舅”也就是京城王老的影响力,帮助庐阳卷烟厂争取到这个“合法席位。”

    左达来甚至说:“林市长,你只要做成了这一件事,庐阳市430万人民就永远感谢你!”

    但是,林副市长并没有欣然领命,这个口口声声“要为革命老区人民做点实事”的人,这时候却哑火了。

    左达来跟林副市长说了几次上京的事,林副市长都不肯明确接受任务,这让左市长也有些失望,背后难免说二句闲话:“什么王老的外甥,也不过如此嘛。”

    这话肯定会传到林副市长耳朵里,林副市长却没有动怒,甚至从此有意避开左市长,经常外出,跑云贵一带,还有人说曾经在粤海省的羊城市见到过林副市长,身边还有几个美女,林副市长左搂右抱,好不快活。

    总的来说,林副市长通过自己的门道给庐阳市搞来了一些云烟,确实给庐阳市财政带来了收入,这是不能否定的。

    也有人替林副市长抱不平,认为在庐阳卷烟厂的问题上,市里有点强人所难。林副市长不愿意上京城为烟厂的事跑关系,也未必就是人家做不到,而是地方小烟厂这事本身就不符合国家的产业政策,人家林副市长为什么要做违犯国家政策的事?

    还有,你左市长不是也在京城有关系么?你为什么不去跑?还不是知道此事太难?

    这几天,胡晨阳召集政研室工交财贸科的几个人召开了一个小型研讨会,讨论的课题就是庐阳卷烟厂的发展问题,大家都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做了些准备,还真谈出了点东西。

    关于庐阳市卷烟厂未来的发展,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争立项、上规模、创品牌。

    “争立项”,就是要“跑步(部)进京”,争取中央部委的支持,将庐阳卷烟厂列入扶持单位。主攻单位就是国家经贸委和国家烟草局。当然,这个难度很大。

    “上规模”,就是要扩大卷烟生产能力,将目前的年产不到3万箱卷烟增加到年产5万箱,五年之内争取达到年产10万箱。有规模才有效益啊。

    “创品牌”,就是要加快研发一批中、高档香烟,创出品牌,提高市场知名度,只有这样,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九个字,确实归纳得很好,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

    私下里,大家还说了些有关左市长、林副市长的八卦新闻。

    ……

    几天后,胡晨阳再次拜访了温加林,依然是晚上去的。

    这回见到了温加林的妻子,姓徐,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嘴却很会说话。

    胡晨阳叫她“徐姐”,她听了很是高兴。

    徐姐说:“哎呀,胡主任,上次你来,我不在家,听说你来了,我后悔死了,真是不好意思。”

    胡晨阳含笑道:“哪天我找几个人来,陪徐姐一块打麻将。”

    徐姐听了顿时眼里放光:“那太好了!”

    徐姐泡好茶,胡晨阳端起就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茶是不错,不过,是陈茶,味淡了些。

    徐姐笑道:“这茶是我们章贡的名茶‘小布岩茶’,跟大红袍有得一比。”

    徐姐也是有见识的人,闲聊了几句,就到卧室看电视去了。

    胡晨阳这才小声道:“温主任,你那天说的事,我暂时没有向汪书记汇报,而是向另外一位领导汇报了。”

    温加林手向上指了指:“上面?”

    胡晨阳点点头。

    温加林想了想,道:“我不是在章贡市当过副市长吗?我有一位朋友,来庐阳看望我,正巧那天就看见林子栋了,他跟我说:‘奇怪,林子栋怎么就能当上你们庐阳市副市长呢?’我这位朋友,路子比较野,当年,他和林子栋有过生意上的来往,而且是不那么正当的生意,所以,他对林子栋的情况比较清楚,他认为:所谓林某人是京城王老的外甥,几乎是不可能的,肯定经不起推敲。”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胡晨阳点点头,道:“一位国家领导人的外甥,是不可能做那种生意的,是吧?”

    温加林道:“对。另外,还出了一件事:有一次,市里筹备烟草工作会议,抽调了我们政研室一位女同志去帮助搞会议材料,林副市长居然对她动了色心,还说:他就希望认识一位才女,可以做他的私人秘书,为了得到这位女同志,林某人当时真是丑态百出。后来这位女同志说:林副市长太猥琐了,这还是领导干部吗?还是中央领导人的亲戚?打死她都不信。”

    这个“女同志”是谁,温加林没说,胡晨阳也不问。能把这种事告诉温加林,说明二人关系不一般。

    政研室长得漂亮又能写会道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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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可能要出大事(中)

    在胡晨阳印象中,政研室好象没有这样一位美女?

    她会是谁呢?

    第二天问过了才知道,政研室工交财贸科原来是有一位美女,叫司马若兰,现在给周萍副书记当秘书去了。

    胡晨阳心道:哦,司马若兰原来是政研室出去的。

    此女居然能够推拒一位“很有来头”的副市长,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胡晨阳对司马若兰就高看了一眼。

    那天也是凑巧,胡晨阳晒在阳台上的一件衣服被风刮到二楼阳台上了,这可是乔树军买给他的,胡晨阳自然是要讨回来。

    到了晚上,胡晨阳发现二楼有灯光,就跑下去敲门。

    开门的果然是位美女。

    司马若兰给胡晨阳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她跟倪虹属于同一个类型,漂亮,但不丰满,偏瘦,看着也有30岁了,架副眼镜,皮肤很白,气质不错。

    胡晨阳道:“你好,司马若兰同志。”

    司马若兰道:“胡主任,你好!”

    胡晨阳道:“是这样,我的一件衣服可能掉在你的阳台上了。”

    司马若兰道:“我知道,我看有点脏了,就洗了一下,凉在阳台上了,还没干哩。”

    胡晨阳道:“那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进来坐吗?”

    胡晨阳犹豫了一下:“不打扰了,衣服……可以给我吗?”

    司马若兰一笑:“咳,不给你我还留着干什么?稍等。”

    说罢,司马若兰将衣服拿了过来,果然还是湿的。

    司马若兰道:“这件衣服很有品味的,要掉在地上,可能就让人检走了。”

    胡晨阳接过衣服,又连声道谢。

    司马若兰抿嘴笑道:“这衣服是你爱人给你挑选的吧?”

    胡晨阳点点头:“还真是。”

    司马若兰道:“乔树军处长,我见过她,气质真好。”

    胡晨阳道:“谢谢!你们认识吗?”

    “只是见过,不算认识”

    胡晨阳道:“下次我爱人来,你们就认识了。”

    “好啊。”

    胡晨阳问道:“你原来在政研室?”

    “对,说不定那天又回政研室了,还请胡主任多多关照。”

    胡晨阳道:“政研室今年将会组织评选优秀调研成果,你是政研室出去的人,也要积极支持和参与啊。”

    “我?我不行!”

    “怎么不行?上次市里开烟草会议,不是还专门调你去帮忙?”

    听了这话,司马若兰脸色就不太好。

    沉默了一下,司马若兰道:“那次会议……哼,还是不说它吧。”

    胡晨阳道:“那好,改天再聊。”

    二人点点头。

    等胡晨阳转身上楼了,司马若兰才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司马若兰心道:“胡晨阳,果然是个不动声色的人。”

    她已经接到温加林的电话,估计胡晨阳会找她了解烟草会议时发生的那件事。没想到,胡晨阳只是间接地提到那次烟草会议。

    这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他的沉稳与他的年龄不相符。典型的少年老成,难怪能当市委书记秘书。

    但是,烟草会议时发生的那件事,她实在是不想提起。

    ……

    回到房间,胡晨阳心想:“司马若兰是个才女,要她接受林子栋那样一身江湖气息的人,内心肯定是不情愿的”

    从刚才她的反应看,对那次烟草会议确实心有余悸。

    从司马若兰的神情看,基本证明了温加林的话。

    他现在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了。

    首先,是温加林的态度。当胡晨阳告诉温加林,他已经将有关林子栋的情况报告给了另一位领导而不是汪国本时,温加林的反应很平静,甚至一下就点出他是向“上面”报告了。

    可见,温加林对胡晨阳的情况相当清楚。对他要采取的行动也早有预见。

    这就很有意思了。

    可能,温加林就是因为知道了胡晨阳能直通“上面”,才会把他对林子栋的怀疑告诉胡晨阳?

    这样一想,胡晨阳多少有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但是,温加林用的是“阳谋”而非阴谋。

    揭露一个官场骗子,对于党的事业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么,温加林希望达到什么目的呢?

    是不是希望借此东山再起呢?

    或者,只是为了报复林子栋,因为林子栋竟然试图侵犯司马若兰?

    温加林与司马若兰又是什么关系呢?

    现在看来,司马若兰人挺稳重的,也正处在上升阶段,不像是轻易向人**的人,以温加林的处境,加上身体又不好,二人年龄相差超过二十岁,司马若兰怎么会向他**?贪图他什么呢?

    可能,二人只是精神层面的相互关心与关怀,也就是所谓“红颜知己”?

    甚至只是温加林的“路见不平一声吼”?毕竟,温加林也是政研室的领导,容不得有人欺负到他的门下?

    ……

    胡晨阳思考的第二个方向是:假如林子栋真是骗子,“盖子”揭开以后,会对庐阳市甚至整个赣源省的官场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这一点,胡晨阳目前还没办法多想,林子栋的所作所为会牵扯到那些人,胡晨**本就不清楚。对省里会产生什么影响,那更是无法评估,那应该是省里的高层去考虑的事情。

    ……

    还有一个思考方向是:如果分管烟草的林副市长出了问题,接下来,庐阳的烟草行业将受到怎样的冲击?如何化解恶劣影响?这倒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这关系到庐阳市一个支柱性产业,关系到财政税收,甚至关系到整个党政系统的正常运转。

    庐阳市目前能称之为“支柱性产业”的也就是烟、酒、电子和水泥等几个产业了,如果烟草行业出大问题,财政税收就要少一大截,这对本来就紧巴巴的财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还有,林子栋据说是京城王家的“外甥”,牵扯到这么一个显赫的家族,这个盖子要不要揭开?揭开以后如何发展?最后又会怎么收场?

    太复杂了!越想越复杂。

    胡晨阳本想低调,却没想到,“半休”状态的温加林居然把如此一个复杂烫手的问题摆到他面前,想不接都不行。

    这是一个搞不好就要捅破天的问题。

    不过,这已经不是胡晨阳能决断的。

    想得差不多了,胡晨阳才拨通乔家的电话,直接找的乔光荣,把温加林说的情况及自己的几点分析,都说了。

    乔光荣一直在听,很少插话,直到胡晨阳说完,才道:“情况是很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盖子,即使要揭开,也有讲点策略,不能直接对林子栋下手。要从外围入手,比较费事。”

    “明白了。”胡晨阳真是佩服乔光荣,如何下手,他都考虑到了,可见,他是倾向于“下手”的。

    这也说明,在大是大非面前,伍家人不含糊,是真的要跟冯家、王家“划清界线”了。

    乔光荣道:“省里的情况,我会考虑,关于庐阳市烟草行业的发展,确实是一个难题,很可能汪国本就会给你出这个难题,你要有准备。”

    胡晨阳道:“关键是烟厂了。我有一点想不通:左市长不是也有京城的关系吗?他怎么不亲自出马搞定烟厂的事?”

    乔光荣道:“他那点关系那里够用?”

    一句话就把左达来的“底”给掀开了:一,有点关系;二,不够用。

    胡晨阳道:“难怪,他用的是激将法,指望林子栋出面搞定烟厂的事。”

    “烟厂的事,不要轻易松口。有些事,不做则已,做就一定要做好。”

    “明白了。”

    “还是那句话:谋定而后动。”

    “明白了。”

    “温加林的身体怎么样?”

    “看着还行。”

    “恩。就这样吧。要不要跟树军说话?”

    “我另打给她吧?”

    “好。”

    挂了电话,乔光荣沉思起来。

    这二天,省委组织部刘家麟副部长已经通过自己的方式,将下派挂职干部的情况都“过”了一遍,没谁知道他是特意针对林子栋的,表面上,所有人的档案都调看了,其实只看了林子栋的。这一调档,还真发现,林子栋的档案极其简单,来赣源之前是某陆军学院企业管理局上校副局长(副师级),但此前的经历,什么时候任中校?什么时候任少校?都没有说明。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军人履历表啊。

    天上掉下个“林上校”?

    还有,在我党的干部人事档案中,一个副市级领导,也算是高干了,谁的档案不是厚厚一本?

    光入党材料,政审材料、外调材料就应该有厚厚一叠。

    这些材料,林子栋的档案中都没有。

    这样的档案,细究起来,自然是漏洞百出。

    一个商人,直接就混入部队,成了上校,这本身就很荒唐。

    如此一来,首先把关不严的是陆军学院,其次才是省委组织部。

    如果是这样,蒋部长也只是受了蒙蔽。

    但是,一个省委组织部长出了这样的纰漏,也差不多干到头了。

    蒋令琪为什么会这样做?说穿了,还不是官迷心窍,想贴上王家这个大靠山。

    身居省委组织部长要职,还要为自己找这样那样的关系,只能说明此人还不安份,还有想法。

    一个人要求进步也不是坏事,但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进步,这种人也很可怕,太会折腾了。

    爱折腾的人,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让刘家麟部长感到“万幸”的是,林子栋的事是蒋部长一手操办的,大概是林子栋身后的“背景”太让蒋令琪兴奋了,想独自掌控这个难得的“政治资源”。

    如果林子栋的档案经过了刘家麟这个“老组工”审查,也许通不过;但也难说,如果刘家麟也和蒋部长一样存了巴结之心,那些疑点说不定也就马马虎虎放过去了。

    现在看来,不是林子栋这个人有没有问题的事情了,而是问题有多大,有多严重了。

    谁来揭开这个“盖子”?是启动干部审查程序,还是提请纪委调查?甚至直接交由公安侦破?

    刘家麟在思考,乔光荣也在思考,二个都是“老江湖”,很能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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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可能要出大事(下)

    (停更了二天,抱歉。唉,写书,写书,电脑都写坏二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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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光荣与刘家麟都是“老江湖”,二个“老江湖”把各自掌握的情况一交流,梳理了一遍,得出了大致的结论:林子栋八成是有问题。

    下一步,就是怎么办了。

    刘家麟道:“这件事,早不捅,晚不捅,偏偏在晨阳当了市委书记秘书之后,通过他捅出来,用意很深呐。”

    乔光荣同意这个判断:“唔,有人想借我之手,揭开这个盖子。”

    “要慎之又慎。”

    刘家麟的态度,让乔光荣很满意。照理说,这件事是扳倒蒋部长的一个机会,但是刘家麟却并没有这样急功近利。

    乔光荣道:“什么时候动手,怎样动手,要请示俞书记。”

    ……

    乔光荣躲在书房抽完了一根烟,才回到卧室,伍冬妮还在床上看电视。

    乔光荣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伍冬妮听了这话,把电视关了。

    乔光荣道:“你的宝贝女婿,想低调做人,人家还不让。”

    伍冬妮道:“王家的外甥真会是个骗子啊?”

    “如果是骗子,就不会是真外甥啦。”

    “这事闹的,怎么跟晨阳扯上关系了?”

    “有人就是想通过晨阳,向我这里反映么。”

    伍冬妮道:“这是件大事,搞不好,我们伍家就把王家、冯家得罪狠了。”

    乔光荣道:“王老看似身份显赫,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常委都没进过,在老的里面,他算年轻的,在年轻的里面,他又太老了,命不太好啊。”

    伍冬妮就笑:“这话让你说绝了。”

    乔光荣又道:“王老家里出点丑闻,总书记手里又多了张牌。”

    伍冬妮“啊”了一声:“对啊!那还犹豫什么?”

    乔光荣道:“你说犹豫什么?我现在担心的是,林子栋如果真是骗子,高层震怒,庐阳烟厂可能就麻烦了,这个支柱产业、利税大户要是完蛋了,有人会说我们伍家多事,反倒害了庐阳市,晨阳在庐阳市就不好立足了。

    “这倒是啊。”伍冬妮道,“要想办法保住庐阳烟厂?”

    ……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有关林子栋的情况都反映出:林子栋身上的疑点确实很多,不光是他个人档案中的那些疑点,身为庐阳市挂职副市长的他,其言行举止,问题也不少。

    他搞来的那些云烟,本身就违反了国家对烟草行业的管理规定,是一种走私行为。他搞来的汽车,都没有正常手续,其实也是走私走。

    如果他不是王老的外甥,就凭这二条,早该抓了。

    然而,就因为他是王老的外甥,就可以将国家法规置之度外吗?这个显然也是说不通的。

    胡晨阳觉得,林子栋已经成为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以引爆。

    或者说,林子栋已经成为人家手上的一张牌,一张政治牌,怎么玩牌,是人家的事。

    乔光荣一再强调要“谋定而后动”。

    “谋定而后动”,首先是要“谋”啊。

    多谋善断,强调的也是“谋”。

    我们的老祖宗,历来很推崇谋略。诸葛亮就是智慧与谋略的化身。

    上次在京城,外婆谈到周总理的谋,也是推崇备至,还讲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文-革”期间,伍成铸有一次见到总理,当时流行戴**像章,伍成铸胸前也戴了一个大大的**像章,总理则戴了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像章。

    伍成铸问道:“总理啊,你不戴主席像章,不怕人说你啊?”

    总理笑着回答:“伍老总啊,为人民服务,不就是主席亲笔题字的吗?”

    在那个全民狂热的年代,差不多就周总理一个人敢公开地不戴主席像章,可谁又能说他什么?

    后来,不流行戴像章了,总理则依然戴他的“为人民服务”。

    这就是智慧啊。

    这样的故事,从外婆这样有亲身经历的人嘴里说出来,与在书本上看到,是不一样的。

    外婆跟乔树军、胡晨阳讲这些,当然也是希望晚辈们能从中悟出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觉悟,觉悟,“觉”离不开“悟”啊。

    现在,面对林子栋这件事,胡晨阳觉得,自己真的要好好想清楚,如果汪国本知道了林的底细,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

    后来,有一个人的出现,加速了林子栋的暴露。这个人叫陈陆军,是庐阳市交警支队副支队长。

    这天,胡晨阳接到了陈陆军的电话。

    电话中,陈陆军自报家门,然后请胡秘书什么时候赏光一块吃个饭乐呵乐呵?

    自从胡晨阳调到市里,约请他吃饭、喝茶、K歌、泡脚之类的事,遇到过不少,不好答应,但也不好拒绝,只好打哈哈:“谢谢,谢谢。”

    不答应,其实就是婉拒,但不伤人面子。

    其实人家本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人家也可能就是做出一种姿态。

    大家都别太认真。

    来日方长不是?

    没想到,这陈陆军却是一位认真的人。

    下午下班后,胡晨阳并没急着回“书记楼”,而是在机关食堂吃完饭后,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加班。政研室有几个干部最近写了点东西,发到胡晨阳的电脑上了,他要抓紧时间看看,要有个说法。

    没等胡晨阳进入状态,就有人找到办公室来了。来人是一个中年警官,身材高大,微胖,皮肤很黑。

    中年警官道:“胡秘书吧?我是交警支队的陈陆军。”

    “陈支?”胡晨阳反应过来,伸出手去:“陈支你好,上午接到你的电话,就觉得陈支是个热心肠。”

    陈陆军呵呵笑道:“胡秘书,我听刘琦大队长说起过你,胡秘书很够朋友。”

    陈陆军指的是新峡县的交警大队长刘琦了。

    可见,陈陆军为了结交胡晨阳,没少下功夫。

    胡晨阳道:“刘大不错!我在冠城乡工作时,抓的第一件事就是搞运输公司,刘大很支持,真的很感谢他!”

    陈陆军听了也很高兴,道:“刘大跟我说,胡秘书又会做事,又会做人,真是没错啊!”

    一边说着话,胡晨阳给陈陆军泡了一杯茶。

    陈陆军连道“谢谢”,还问:“胡秘书吃饭了没?”

    胡晨阳道:“吃过了。”

    “啧啧,刚吃过饭又来忙工作了,胡秘书是我学习的榜样。”

    “那里,你们交警才真是辛苦,现在车辆增加得快,道路又跟不上,交警部门的压力太大了!”

    “哎呀,胡秘书说得太对了!”

    胡晨阳这才微笑道:“陈支,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啊?”

    陈陆军道:“恩,是这样,我们交警每年都会查到一些黑牌车,有的是偷来的,有的是走私车,这些车一般就由我们支队处理了,正好现在就有一辆车,我开过来了,胡秘书要不先去看看?”

    这个情况胡晨阳是听说过的,交警内部就有不少干警也是开的这种车,只要不出省,问题不大。

    胡晨阳也不好拒绝,就道:“车开来了是吧?那就看看?”

    陈陆军很是高兴,站起身来:“车就在外面。”

    二人来到市委停车坪,胡晨阳跟着陈陆军来到一辆宝蓝色蓝鸟车前,从外观上看,这几乎就是辆新车。

    二人上了车,陈陆军将车发动了,打开了空调。

    陈陆军道:“绝对新车,才跑几千公里。”

    胡晨阳“恩”了一声:“确实是好车。”

    “有不少人在打这辆车的主意哩,胡秘书如果感兴趣,这车就处理给你了。”

    “处理价多少?”

    “呵呵,三到五万,胡秘书要,肯定是最低价。另外,我负责给你挂警车牌照,安装警笛,这样,过收费站可以不用交费。”

    想得多周到啊。

    胡晨阳道:“算了,目前我是住在‘书记楼’,车库也没有,开这辆车太扎眼了,以后,搬出书记楼,有自己的车库,再请陈支帮忙搞辆车。”

    陈陆军暗叹一声,道:“那好,胡秘书什么时候想买车,给我打个招呼,一定尽力。”

    陈陆军走后,胡晨阳回到办公室,开始琢磨:陈陆军这个人有问题。

    用乔光荣在家里开玩笑的话说,这就是一送上门的**分子。

    交警的一个副支队长有这么大的权力吗?不通过支队长就能私下处理一辆价值几十万的黑车?

    恐怕没有这个权力,要么是那个支队长已被架空,成了傀儡;要么是二人已同流合污。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车根本就跟交警无关,是陈陆军自己搞来的。

    这要是在新峡县,胡晨阳一个电话就能把有关情况摸清楚,现在到了市里,一时还真没建立起什么人脉关系,碰到这样的事,不知道应该问谁?

    直接问汪国本?好象不是很合适。

    胡晨阳就想到了盛厚林,对,盛秘书长在胡晨阳上班第一天就说过:“我们都是为汪书记服务的人。”

    对,为什么不找盛秘书长商量呢?

    第二天上午,胡晨阳过了十点半钟以后,才去找盛厚林。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来,是因为刚上班,大家都有许多事要处理,过了十点半,基本上就有点空闲了。

    盛厚林见了胡晨阳,很是高兴,这些天,胡晨阳主抓政研室的工作已经初见成效,连带办公室这边的秀才们都有了危机感,担心那一天自己的位子就被政研室的某一位给“顶”了。

    当然,这也是盛秘书长故意放了些风,就是要让办公室也搅动起来。

    抓好政研室的工作,有“一石二鸟”的意思。

    胡晨阳对此也是心领神会。

    胡晨阳在盛厚林的办公桌前坐下,道:“盛秘书长,有件事要向您汇报一下……”

    听了胡晨阳的汇报,盛厚林也吃惊:“陈陆军胆子这么大?我问一下。”

    盛厚林当着胡晨阳的面,打了几个电话,哼哈了一阵,放下电话后,道:“晨阳啊,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第二十一章 假上校(上)

    盛厚林道:“陈陆军跟支队一把手的关系并不好。如果这辆车是支队查扣的走私车,他想绕过一把手处理一辆高档车,是不可能的。”

    胡晨阳点点头。

    话说到这里,意思就很清楚了:陈陆军说了假话,他要“处理”给胡晨阳的车,应该不是支队收缴来的,其来路与市政府那几辆车的来路恐怕是一样的。

    只有一种解释:走私车。只是,不知道是直接参与走私,还是从走私团伙手中买便宜货?

    胡晨阳道:“可能要出事,搞不好还是大事。”

    盛厚林道:“这事得向汪书记汇报了。”

    胡晨阳道:“我跟您一起去。”

    本来是以胡晨阳为主的事,现在成了“跟着去汇报”。

    对这态度,盛厚林显然是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往外走,胡晨阳跟在后面。

    听了二人的汇报,汪国本神情很严肃,想了想,道:“这事我知道了。”说罢,又对胡晨阳道:“你先忙去吧。”

    胡晨阳点点头,出去了。

    汪国本道:“当初,省里、市里都把林某人当成了一个宝,现在怎么收场?”

    盛厚林也是摇头:“还不是为了烟厂,本指望靠他的关系,让烟厂取得合法身份,谁知道,此人除了搞烟、搞走私车,没干过别的。”

    “谁说没有?”汪国本道:“还有一搞:搞女人。”

    盛厚林一笑:“是。他也该走了。”

    汪国本摇摇头:“走?就怕晚了。”

    “啊?”盛厚林道:“林子栋是省里下派的干部,不好动吧?”

    汪国本不置可否。

    盛厚林道:“市政府那几辆车来路不正,这个大家都清楚,好歹是为公家办事。有人反映,其实还不光是市政府那几辆车,还有一些中央企业,比如银行、保险公司,还有一些私营企业老板,都从陈陆军手里买了车。”

    汪国本道:“林子栋是省里下派的,我们也不好动他。不过,这回,陈陆军自己撞到乔书记枪口上了,只能怪他自己了。”

    盛厚林呵呵笑道:“这事,要管,也只能是乔书记去管了。”

    ……

    汪国本的话果然应验了。

    几天后,庐阳市交警支队副支队长陈陆军在接到通知去省里开会时被省纪委“双规”了。

    陈陆军想得太天真了。

    他太想靠上胡晨阳了!

    原来,陈陆军也知道林子栋不可能长期在庐阳市挂职,挂满二年就已经很不错了,林走了,自己怎么办?这二年,陈陆军铁了心紧跟林副市长,跟着他搞了不少走私车,也得了不少甜头,但也得罪了支队主要领导。现在,他最担心林副市长走了以后,就不管他了。即使管,怕也是鞭长莫及,最好的办法,还是在庐阳市找到新的过硬的关系。

    问题是:他能投靠谁呢?

    汪书记?在陈陆军看来,汪书记此人道貌岸然,不好亲近。

    左达来市长?左达来市长跟林副市长有矛盾哩。

    甘副书记?甘书记年龄也是偏大的,也干不了几年。

    最好是靠上一位年富力强的领导。

    也是凑巧,有一天,陈陆军到新峡县交警大队检查工作,听大队长刘琦提到胡晨阳一下就调到市委,还提了副县级,很是感慨。

    刘琦道:“人,真是说不清哈,高明亮刚出事那会,好多人都说胡晨阳也完蛋了,现在,才几年功夫?胡晨阳摇身一变,又当上市委书记秘书了,谁想得到?”

    “那是。”陈陆军表示赞同。

    “胡晨阳搞运输公司的时候,还求过我办事,我也帮了他一把,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厉害,脑瓜子好用!”

    陈陆军当然知道刘琦曾经是左市长的司机,道:“胡晨阳当了汪书记的秘书,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左市长的人。”

    刘琦却道:“陈支,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胡晨阳的后台不是汪国本,他是省纪委乔书记的女婿!”

    “哦!”陈陆军恍然大悟。

    刘琦道:“要我看,胡晨阳调到市委,就是过渡一下,早晚还要上台阶的。”

    得知了胡晨阳的底细,陈陆军就生出了巴结之心,这才自作主张,将一辆走私车开到市委,去向胡晨阳“销赃”。

    那天,胡晨阳虽然没有当场表示要车,但已经露了口风:“以后,有了房子和车库,还是想搞一辆车的。”

    这个态度,让陈陆军觉得还有希望。

    谁知,胡晨阳不动声色,表面稳住了陈陆军,随后却将此事分别报告了汪国本和乔光荣,促使乔光荣将陈陆军作为突破口。

    被“双规”了,陈陆军还觉得挺委屈的,自己不过是替林副市长办事么,搞来的车,也都是卖给了市里的单位,包括市政府领导都享用了,这没什么大问题吧?

    所以,不等纪委追问,陈陆军自己就把林副市长抬出来了。却不知道,乔光荣等的就是这个。

    纪委就顺着陈陆军“主动”提供的问题,一路追问下去,到这时,陈陆军才发现,人家纪委并没把林副市长当回事。

    照陈陆军的说法,“我就是给林副市长跑腿办事”,每次都是按照林子栋的要求,安排人去接车,有几回还是他自己亲自去的,接车也不容易的,都是跟走私团伙打交道,好在他们是公安,带着枪呢,倒也没出过什么事。

    陈陆军觉得,自己是冒着风险为林副市长也是为庐阳人民办事呢。

    他的问题,取决于林副市长的问题。在他看来,林副市长是京城王老爷子的外甥哩,有这么硬的关系,怕个鸟啊?

    所以,陈陆军并没有不配合,也没有心理崩溃,就是把他跟林子栋的事说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自己干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也都跟林副市长扯上关系。

    陈陆军开了口,林子栋属于“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问题,现在谁想包住也难了。

    到了这个时候,省委书记俞泽民同意省纪委采取断然措施。

    俞泽民很了解乔光荣的性格,这位老兄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最好是别拦他。

    随后,省公安厅派人赴粤海省,在羊城一家酒店将林子栋抓获,直接押回洪城。

    后来,人们才知道,林子栋本是云贵省的一个农民,原名林富荣,自幼好逸恶劳,不喜读书,好交朋友,胆子也大,贩卖毒品的事都干过,赚了一些钱后,开始想方设法混入官场,曾担任羊城市某下属一个经济开发区主任,正是在当这个开发区主任时,结识了从京城来的邱公子,林子栋一心想巴结此人,很是大方,整天陪吃陪喝陪玩,让邱公子很满意,二人遂以兄弟相称,并带他去见了自己的母亲王老太太,一个腿脚不便,只能在轮椅上活动的老人。

    说来也是“有缘”了,林子栋见了王老太太,嘴又乖巧,还使出平时从按摩女那学来的拍打、按摩、压穴功夫,伺候得老太太舒舒服服。老人本就寂寞、孤独,有了林子栋这么一个乖巧的年轻人陪伴、照料,嘴巴子又甜,很是欣慰,觉得这林子栋比自己亲儿子都好,索性就认“小林子”做了干儿子。

    南方人不大喜欢收干儿子,北方人则不然,只要瞅着喜欢,收个干儿子其实是件很寻常的事。京城有位著名相声、小品作家,收了18个干儿子呢,屁事也没有。

    没想到,王家却因为王老太太一时高兴,收了林子栋这么个干儿子,搞出了政治丑闻。

    原来,邱公子的母亲王老太太就是前国家领导人王老的亲妹妹,老太太也80岁了,身体又不大好,当时正住在羊城某别墅区疗养。邱公子是在京城上班的,哪能长年守在羊城?结识了林子栋这个“好兄弟”以后,就有心将母亲托付给林子栋照看,而林子栋也正有此意,这叫做“一拍即合”。

    王老太太是过“候鸟”生活的,冬天一般都住在羊城,直到5月前后才回京城住,夏天到北戴河避暑,秋天回到京城,入冬又去羊城了。

    林子栋也就跟着王老太太的习性走,混迹于京城、北戴河、羊城之间,其中自然是觅着了一些机会,跟一些党、政、军领导合影留念,这些照片,日后就成了林子栋的“政治资本”。

    有了京城的人脉关系,发财的机会多了,林子栋的生意也做大了,眼光、心气也高了,他算是明白了:人还得当官,得当大官啊,手里有了权,发财也就是一个电话、一张条子的事,有时甚至都不用开口,人家就把机会送上门了。

    这林子栋也真是运气忒好了。有一次,在王老太太家,结识了王老的老部下崔国义,此人是某陆军学院的校务部长,来京城看望老首长,顺便也看望王老太太。王老太太也是一时高兴,当即向崔国义推荐了“小林子”这个“人才”。其时,整个社会都在开放搞活,陆军学院也成立了企业管理局,办了经济实体,贸易公司、服务中心什么的,一是增加收入,二是解决军属就业问题,崔国义也正在物色搞企业的人才,得知林子栋是搞企业的好手,还做过开发区主任,又是老首长推荐的,真是大喜过望,当即答应妥善安排。

    随后,崔国义将林子栋弄到陆军学院,任命其为陆军学院企业管理局副局长,副师级上校,还向林子栋发放了军官证、军服和上校肩章。

    其实,林子栋的军籍还是没有的,这个要报总部,崔国义不想找这个麻烦。大概他认为,林子栋也不在意军籍什么的,真想要,只要他舅舅发句话,有关部门还不是立马就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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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假上校(中)

    林子栋有了“上校”的身份,还不满足,其时,赣源省正在筹拍一部10集电视剧《八一风暴》,摄制组组织了部分演创人员在京城采访一些参加过“八一起义”的老战士,其实也有扩大政治影响的意思。林子栋在京城得知此事,主动与摄制组联系,还投了资,在摄制组挂了个“监制”的头衔,后来,林子栋还随摄制组一同到了赣源,在一次酒会上,结识了赣源省委组织部部长蒋令琪,蒋部长得知他是京城王老的外甥,态度就特别热情。

    随后,林子栋去赣源省委组织部拜访了蒋部长,向其展示了自己与京城多位高官的合影,讲述了自己与中央领导的“亲密关系”和秘闻、逸事,让蒋部长是又惊又喜,深信不疑。

    林子栋带来的那些合影照片,那上面的许多老一辈革命家,其中任何一位都堪称是巍巍高山、参天大树啊!

    蒋令琪觉得,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应该抓住!通过他,可以结交很多高层人物。

    蒋令琪很是诚恳地道:“小林,王老是老一辈革命家,德高望重,可惜,我没当过兵,没在他老人家直接领导下工作、战斗过,很遗憾呐。”

    至此,林子栋不失时机地表示:“这次来赣源,到了八一军旗升起的地方,也到了革命圣地井冈山,看到为革命做出巨大贡献的老区还很落后、贫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一名热血青年,我愿意为老区人民发家致富做一点贡献。你看我能不能到庐阳市挂个职,当个副市长?我不要一分钱工资,也不占你们赣源的领导编制。”

    蒋令琪很是感动,心里已经同意了,只是,不知这个“热血青年”有何专长?

    林子栋却是早已为自己“设计”好了,表示:“现在市场上云烟特别紧俏,我非常熟悉烟草行业,在云贵有不少关系,可以搞到云烟批条,肯定能赚大钱,能推动老区人民发家致富。”

    蒋部长对面前这个年轻人真是太满意了!身为国家领导人的“外甥”,怀着一腔为老区发展贡献青春的热血,还能带来实实在在的“政绩”,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

    随后,蒋令琪指示赣源省委组织部人才工作处直接与某陆军学院取得了联系,索要林子栋的基本情况,崔国义早得到了林子栋的通知,指示手下一名处长为林子栋编造了相关证明材料,包括林子栋在“文-革”中和某次**中表现合格的鉴定材料,还“补录”了一份林某的个人简历,将林子栋的大学学历和党员身份都“一并”解决了。

    林子栋的材料通过陆军学院的公函寄给了赣源省委组织部。

    有了这些材料,林子栋的“引进”就顺理成章了,不久之后,省委组织部就下达了挂职文件,林子栋摇身一变,成为庐阳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时年34岁。

    林子栋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引起了一些干部群众的怀疑,有的人就认为,林子栋搞烟、搞汽车,虽然为庐阳市带来了收入,但显然不是正道,是国家政策不允许的,早晚会“出事”。

    ……

    林子栋出事了!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庐阳市,也传遍了全省,当然也传到了京城。

    林子栋是赣源省委组织部要来的,现在出了问题,对赣源省是有不太好的影响,但是,此事毕竟是赣源省自己发现并采取果断措施的,有了这个态度,中央应该不会追究俞泽民的责任。

    如果要追究责任,陆军学院那位崔某人责任最大!要不是崔某人给他搞了个假上校身份,也不会有“挂职”一说了。

    不少人还津津乐道地探讨过:“上校是假的,副市长是不是真的?”

    有人说,省委下过红头文件呢,当然是真的。

    也有人说:不是真的。法学上有个术语:“合同自始无效”,也就是说,林子栋这个人都是假的,他的副市长当然也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政坛丑闻了。

    那个一手操办,把林子栋搞到赣源省来的蒋令琪部长,责任也很大,很被动!

    蒋令琪显然已经不适合担任省委组织部长了,甚至不适合在赣源省工作了。

    这些天,蒋令琪已经请了“病假”,呆在家里闭门思过。

    其实,他应该主动请辞才好,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显然,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在等待京城王家“出手”。

    刘家麟作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已经在主持工作了。

    下一步,省委组织部长的人选,很关键了。

    组织部长是要进省委常委的,要经中组部考察任命,但一般都会征求省委的意见,尤其是省委一把手的意见。

    省委书记俞泽民为此也征求了几个人的意见,其中就有乔光荣。

    其他几位都推荐了他们眼中“合适的人”,只有一人推荐了刘家麟,而传说跟刘家麟关系最好的乔光荣,却并没有推荐刘家麟。

    乔光荣没有推荐任何人,而是说:“听中央的吧?”

    这个态度让俞泽民放心不少,也有些感动:光荣同志做人做事,是从大局考虑的,没有个人私心。

    这样一来,俞泽民反而倾向于举荐刘家麟出任省委组织部长了。

    除非中央另有考虑,决定“空投”一个组织部长。

    到目前,中组部没有流露要“空投”的意思。

    ……

    京城。香山附近的别墅群,要进入这里,得有军方特颁的通行证。

    9号别墅,这就是王老太太的家。

    王老太太是前国家领导人王老爷子的妹妹,她丈夫也曾经是经历过长征的老干部,早已去世了。

    今天,中纪委、公安部二位负有特殊使命的干部来到了王老太太家。纪委的姓肖,是一位主任;公安部的姓郑。

    二位的来到,当然是为了林子栋的事。

    二位虽然是来办案的,但对王老太太仍很恭敬,说话很委婉,用词也很谨慎。

    肖主任询问,郑警官作笔录,这又表明:二人是来办案的。

    肖主任道:“王老,是这样,有一位名叫林子栋的人,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王老太太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肖主任道:“林子栋交待说,他是您的干儿子?”

    “干儿子?”王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表示:“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干儿子!”

    二位干部交流了一下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肖主任拿出一**子栋的照片,接着问道:“那您认识这个人么?”

    王老太太手有些颤抖,接过照片,又戴上老花镜,看了好一会,道:“这个人我当然是见过的,他跟我们家老四是朋友。他是谁啊?”

    “他就是林子栋。”

    “难怪!他干嘛要说是我干儿子呢?”

    二位干部又交流了一下目光。

    肖主任道:“这个林子栋有一本影集,上面有他跟许多老同志的合影,当然也有跟您和毅然同志的合影。”

    “毅然同志”就是王老太太的哥哥王老爷子。

    王老太太生气地说:“现在的社会,人心太险恶了!这个什么林子栋,他来过我们家几次,都是来找小四的么,正好遇见一些老同志来拜访我和毅然同志,缠着人家合个影,都是老同志,还以为他是我们家的工作人员,合个影什么的,人家也不好拒绝么。唉,教训哪!”

    随后,王老太太在笔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老太太的儿子“小四”已经出国了,却又留下了一份书面证明。

    证明写道:“林子栋此人是我南方一位朋友介绍给我的,随后我跟他有些交往,在一起吃过几餐饭。林子栋喜欢见人就称兄道弟,我觉得他们南方人可能就这习惯吧?他叫我大哥,我也不是很在意。但是,我并没有跟他结拜过什么兄弟,我母亲更没有收此人为干儿子。”

    有了这二份证明材料,林子栋的问题,不但涉嫌走私,还有政治诈骗。

    王家的态度很坚决!

    ……

    有一天,乔光荣突然就给胡晨阳出了个考题:“晨阳,你猜猜看:王家会不会认可林子栋这个所谓的‘外甥’?”

    其实,胡晨阳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既然有此一问:说明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胡晨阳道:“我猜,王家不会认吧?”

    乔光荣满意地点点头:“你再说说看,王家为什么不认?”

    胡晨阳犹豫了一下,道:“可能不是一种原因吧?”

    “说说看?”

    “简单来说,王家伤不起啊。这么一个显赫的家族,怎么就让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山区农民骗了呢?所以,不能认,打死也不认,呵呵。”

    “‘简单来说’?”乔光荣沉吟道:“还有复杂的?”

    胡晨阳道:“复杂的,那就是信用问题了,有人说过,政治人物是最不讲信义的。”

    听了这话,乔光荣看向胡晨阳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伍冬妮和乔树军也在一旁听着,胡晨阳的表现,让她们很满意。

    他们觉得,晨阳调到市委工作也就几个月,但进步很快,更自信了。

    更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有些事的发生,怎么总是跟胡晨阳有关?

    一个“背阴草”的研发,一个“林子栋事件”,这二件事都在深刻影响着伍家未来的走向,也都因胡晨阳而起。

    而树军不也嫁给了晨阳?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那天晚上,胡晨阳在与乔树军亲热以后,胡晨阳照例没忘记亲吻她的眼睛,乔树军享受了一会,然后,反过来亲吻他的眼睛。

    胡晨阳轻轻地问:“刚才,舒服吧?”

    “……就是太累。”

    胡晨阳一笑。

    乔树军有些不好意思:“笑什么?”

    胡晨阳知道她说的“太累”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乔树军是个好静不好动的人,体质不是很好,以她的体力,要“应付”胡晨阳,确实是有些“太累”。很多次,胡晨阳就是因为照顾她“太累”,提前结束了。

    乔树军依偎在胡晨阳的怀里,道:“晨阳,昨天,我和外婆通了个电话,外婆很高兴哩。”

    “高兴就好。”

    “最近有很多人去家里看望她,老太太还有些奇怪:怎么最近来了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胡晨阳点点头:“春江水暖鸭先知。京城有些人,当然比老太太更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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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假上校(下)

    袁孟起到庐阳市来了!

    袁家人不但关心“林子栋事件”,更关心伍家人在此事件中所起的关键作用。

    谁都知道,伍家与冯家是什么关系,伍家当然也知道冯家与王家的关系,但这次,偏偏是伍家“动”了王家的“外甥”,这让袁家乃至更高层的人在快慰之余,又有些好奇:伍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袁家当然知道是乔光荣在主导这件事,但要直接找乔光荣,并不合适。

    一直以来,伍家人都很低调,伍家除了与冯家有半个世纪的深交,与其它的家族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袁孟起想到了胡晨阳。一来,胡晨阳偏偏就在庐阳市委工作;二来,袁孟起特别喜欢胡晨阳,二人一见如故,挺投缘。

    袁孟起还拉着几个哥们、姐们来了,完全就是一副准备上井冈山游山玩水的姿态,只是,伍信并没有来。

    袁孟起在望江宾馆安顿下来以后,才跟胡晨阳联系。

    胡晨阳手机上显示出一个京城的号码,还以为是伍家的人,结果,竟然是袁孟起。

    “袁大哥?”胡晨阳很是意外。

    “晨阳,你猜我现在在那里?”

    “来赣源了?”

    “唔。”

    “太好了,老大哥你要是有时间,来趟庐阳呗,我陪你上井冈山。”

    “嘿嘿,已经来了,就在望江宾馆呢。”

    “啊?”袁孟起说起望江宾馆,胡晨阳就信了,“我马上过来!”

    “哈哈,兄弟,快来吧。”

    放下电话,胡晨阳想了一下,跟盛厚林秘书长请了假,又要了辆车,直奔望江宾馆。

    袁孟起就站在贵宾楼下等候胡晨阳。

    二人一握手,胡晨阳就道:“哈,袁大哥,你的手很温暖。”

    袁孟起笑道:“哎,练功以后,感觉手是温暖了,以前,到了冬天,手脚都有些冰凉呢。”

    胡晨阳点点头:“体质改善了,手脚冰凉的情况当然会改善。”

    得知袁孟起已经住下了,还一起来了几个人,胡晨阳要上房间看望大家,袁孟起却道:“不急,先在你车上坐坐。”

    这是要避开大伙说事了。

    胡晨阳先问:“练功以后,有什么感觉?”

    袁孟起道:“到目前为止,有几点比较明显:一是睡眠改善了,感觉睡得很深,一觉醒来,脑子特别清楚;二是,二是……”袁孟起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指了指下面:“特别坚硬?”

    胡晨阳微笑道:“是这样,肝、肾都加强了么,中医叫‘起阳’。”

    袁孟起感叹道:“这个推云掌,看似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其实不简单!”

    胡晨阳道:“对,它其实就是动静相兼,用意不用力,‘意’这个东西,是需要慢慢修炼、慢慢体会的,不要急,贵在坚持。”

    “会坚持的。”

    随后,胡晨阳又大致介绍了一下庐阳市的情况。

    袁孟起仔细地听着,并不急于提起林子栋的事。

    二个人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胡晨阳道:“总的来说,我们庐阳市是革命老区,工业基础还是薄弱,支柱产业不多,烟草算是一个支柱产业。”

    “烟草?”袁孟起道:“听说,你们那个冒牌副市长,就是走私云烟嘛?”

    终于,双方很自然地就谈起林子栋。

    胡晨阳道:“林子栋这个人,也不容易,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才’啊。”

    “人才!”袁孟起笑道,“他一出事,搞得王家很难堪。”

    胡晨阳微笑道:“林子栋这样搞法,就是不在庐阳市出事,也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出事,可能会出更大的事,对王家的危害可能更大。”

    “是。”袁孟起郑重道:“有位中央领导同志说:‘伍家处理这件事,是讲政治,顾大局,令人敬重!’”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胡晨阳也郑重地道:“谢谢!”

    二人再次握手!

    至此,胡晨阳才把林子栋事件的起因源源本本地告诉了袁孟起。

    袁孟起道:“这就叫天意了。有些事,找都要找上门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哈哈!”

    胡晨阳道:“这件事太大了,要下决心,很难!”

    袁孟起道:“你岳父这个人……挺有魄力,也挺狠,呵呵,听说他有个外号叫‘乔阎王’?”

    胡晨阳微笑不语。

    袁孟起道:“以他的能力,还有口碑,本来……”

    胡晨阳道:“我岳父跟我说过一句话:就是不当官,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话我信。”袁孟起道,“乔光荣年轻时候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我爱人交待过我,不能问的,问了会有麻烦。”

    袁孟起哈哈一笑:“有意思!”

    胡晨阳心里有些痒痒:“袁大哥,真的不能问么?”

    袁孟起道:“怎么说呢,他的故事,牵涉到几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是了。”

    胡晨阳道:“我是真不知道哎。”

    袁孟起微笑道:“是这样,当年,伍老爷子已经把伍冬妮许配给了老领导的养子,那时候,乔光荣是在伍老爷子身边当机要参谋,经常来伍家给首长送文件,也是有本事哈,居然就跟伍冬妮好上了,这事让伍老爷子很生气,无法向老领导交差啊。”

    胡晨阳听了,也是犯愁:“怎么收场哎。”

    袁孟起道:“伍老爷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盛怒之下,要开除乔光荣的军籍,遣送回家。后来,还是首长身边的工作人员求情,保留了军籍,回地方部队。这样,乔光荣就带着伍冬妮回赣源省了。”

    胡晨阳听了,有些稀嘘,又问:“老领导是谁?那位本来要娶伍冬妮的又是谁?”

    袁孟起笑道:“知道你要问。伍家人不告诉你,也只有我告诉你了,谁让你是我师傅呢?”

    说罢,袁孟起说了二个人的名字,让胡晨阳震惊不已。

    袁孟起很亲切地看了胡晨阳一眼,道:“我记得,上次,你还说是乡党委书记么,这会儿又当上市委书记秘书啦?”

    胡晨阳道:“我原来就当过县委书记秘书,现在是重操旧业。”

    袁孟起道:“这也就是你了,我就干不来这项工作,不会伺候人,呵呵。”

    胡晨阳微笑道:“当秘书,伺候人是不假,但接触面很广,能学到很多东西。”

    袁孟起道:“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某个省的秘书长,他给自己编了个顺口溜,当秘书长就是‘上窜下跳,沟通情报,掌握信息,看好资料’。”

    胡晨阳嘿嘿一笑:“很精辟!”

    袁孟起道:“也有人说过,办公室主任,秘书和秘书长之类的工作,确实很锻炼人,但也不可做得太久。”

    胡晨阳微笑道:“我明白。”

    袁孟起道:“早点下去当个县长、县委书记,这一步走扎实了,以后的路就更好走了。”

    胡晨阳点点头:“这要看领导安排了。”

    袁孟起道:“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岳父这次得罪的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你也要特别小心,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我明白。”

    ……

    为了不事张扬,袁孟起一行并没有让胡晨阳陪他上井冈山,也没有惊动地方官员。

    不久,总书记兼**主席签发命令,伍延安升任总后勤部副部长,同时晋升中将。

    这个任命刚刚颁发,外人还不知道。

    伍家人心知肚明,在这个时间点上,伍延安的提升,是高层对伍家释放的一个重大信息,也可以视作是一种“回报”。

    这种回报,并没有给伍家的长子伍太行,伍太行已是中将,再升一级,放在什么位置,颇费思量;也没有给乔光荣,“林子栋事件”就是乔光荣主导的,马上提他,未免太直露了。

    权衡之下,这个回报落到了伍延安身上。

    伍延安全家回到京城,伍家老太太可高兴了!

    ……

    京城。冯家。

    退休后深居简出的王老爷子,今天特地来拜访冯老爷子。

    按曾经担任过的职务,王老爷子要比冯老爷子高出半格,是正国家级待遇。

    王老爷子,冯老爷子,都挺能熬的。

    在老人政治时代,就比谁能熬了。王老爷子经历了那么多政治风云,身体又能熬,终于熬到了正国家级……

    小人物需要熬,大人物也是如此,人的一辈子就是熬过来的。

    当然,华夏终于还是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实现了干部的年轻化,这个趋势已经不可逆转。

    在王家,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林子栋事件”,即使不是乔光荣有意要搞事,至少他也应该给王家提个醒吧?他没有!

    更有人揣测:伍家人就是要对王家人下手,以此来表明他们对王家的态度。

    王家已经有人很愤怒了:伍家与冯家有半个世纪的交情,伍家应该知道冯家与王家的关系,现在,伍家却在背后捅王家的刀子!

    甚至有人说,要给伍家点颜色看看!

    王老爷子没有表态,因为他吃不准。伍家的态度多少让他感到困惑?

    今天,王老爷子来拜访冯老爷子,就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王老爷子道:“定国啊,那个啥子林子栋的事,伍家事先有没有跟你们透个气?”

    “没有。”冯老爷子正色道。

    王老爷子点点头:“伍家啊,有想法喽。”

    冯老爷子道:“王老,伍家那个乔光荣,是个很难琢磨的人。当年,伍老爷子将他扫地出门,此人是不是怀恨在心,难说呐。”

    “你是说,乔光荣不一定代表伍家?”

    “难说。”冯老爷子还是这二个字。

    “乔光荣,当年他那些事,我也是听说过一点,听说,伍老爷子勒令他20年不准登伍家门坎。”

    冯老爷子点点头:“确有此事。这个乔光荣,他还给自己加了一年,二十一年没登伍家的门坎。”

    “哦。”王老爷子有些动容,“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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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烟厂的麻烦事(上)

    庐阳烟厂又遇到麻烦事了。

    这天,几辆挂云贵省牌照的大货车装着几个大集装箱开进了庐阳市卷烟厂,要求厂里“接货”。

    接什么“货”?

    原来,林子栋指示庐阳市卷烟厂订购了了一套价值1700万元的德国产卷烟机,而这台设备是走私进来的,正常的入关手续都没有,谁敢接受?

    如果林子栋还在位,他一出面,这套设备肯定收下。现在林子栋已经“出事了”,有传言说:“上面”对庐阳市自作主张上马烟厂、走私云烟等很是恼火,庐阳卷烟厂保得住保不住都是个问题,这时候谁敢作主收下这套设备?毕竟,庐阳卷烟厂现有的生产设备都“吃不饱”,经常空闲着,怎么肯再花1700万增加新设备?

    对方拿出了供货合同,表示如果庐阳卷烟厂想“抵赖”,就要打官司。

    在这件事上,庐阳卷烟厂确实理亏。

    1700万哪!庐阳市财政本就困难,一下又要拿出1700万元购买暂时还用不上的设备,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当然,庐阳烟厂也有招:“你这是走私设备,你们先把入关手续补齐了,再谈接收设备的事。”

    双方都有“软肋”,所谓“麻杆打狼——两头怕。”

    后来,提供走私卷烟机的老板也让步了,表示只要庐阳卷烟厂肯接受设备,价格可以减少300万元。并负责设备安装、培训,保证设备正常运转后再付清货款。

    应该说,对方是很有诚意了。

    对方同意降价300万元,说明什么?如果林子栋不出事,从购进这套设备中捞到的“好处”,恐怕就有好几百万。

    这种王八蛋,不早点抓起来,那有天理啊?

    但是,大家对烟厂的情况都很担心!

    原指望有林子栋这个前国家领导人的“外甥”,能搭上王老这个线,只要王老那天一高兴,肯发个话,烟厂的事就好解决了。

    现在,“假外甥”让王家脸丢大了,庐阳也成了王家的伤心地,就别指望王老会帮庐阳了,人家不踩死你,就算是大度了。

    设备是卸下来了,烟厂却拖着没有付款,对方当然要纠缠不休,烟厂的领导整天就为这事烦心。

    ……

    还有一个情况:市烟草专卖局局长出面邀请国家烟草专卖局一个副司长来庐阳市“指导工作”,这位副司长过去对赣源省和庐阳市还是挺关照的,但是,这一次,那位副司长怎么也不肯来,还透露了一点情况:“林子栋的事,让总局很恼火!你们庐阳市就是在瞎搞!”

    “瞎搞!”这个指责很严厉了。

    烟厂的事,很严重了。

    ……

    因为林子栋和庐阳卷烟厂的事,原计划在月底召开的市委常委会,提前几天召开了。

    常委会是在晚上开的。

    胡晨阳担任会议记录。

    出席会议的常委们,胡晨阳大多数是认识的,没有直接接触的,也通过庐阳日报和庐阳电视台,“见其影”、“闻其声”了。

    这其中有些人是胡晨阳已经熟知的:汪国本书记、左达来市长、甘新国副书记、组织部长阎文清,市委秘书长盛厚林。

    另有六人,胡晨阳不是很熟悉,他们是:周萍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曾桦、宣传部长钟金安、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靳志东、常务副市长袁兆林、副市长刘奎。

    另有三名常委,一是井冈山市委书记马仲民,一是中心城区的区委书记徐学初。还有一个是军分区司令员陈思迅。

    常委们围绕圆桌而坐,胡晨阳手急眼快,凡没自带茶杯的常委,胡晨阳就给他们泡了一杯茶。

    晚上开会,更得喝茶提神。

    倒完茶,胡晨阳就又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准备作记录。

    常委们看似随意,有的还彼此打打招呼,开个小玩笑,其实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胡晨阳的表现。

    看到胡晨阳中规中距的表现,许多人暗自点头。

    七点钟,汪国本在盛厚林陪同下,准时步入会议室,含笑与左达来、甘新国握手后,坐下了。

    汪国本道:“同志们,林子栋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直截了当就提到了林子栋的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汪国本接着道,“庐阳出了个假市长,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如何消除林子栋事件给我们庐阳市带来的恶劣影响?还有,庐阳烟厂的事很麻烦,搞不好真要被清理整顿掉了,这可是关系到财政税收的大事,怎么应对?今天的常委会主要就是讨论这二件事。请大家发表意见。”

    左达来市长道:“关于林子栋的事,我先说二句吧。林子栋的一些做法,我也是看不惯的,但是,人家是省委组织部下派的挂职干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当然,林子栋毕竟是挂在政府这边,作为市长,我没有及时发现林的真实嘴脸,没有撕破脸和他作斗争,对这个人有点放任自流,我是有责任的。”

    左市长开了这个头,常务副市长袁兆林和副市长刘奎也都作了自我批评。

    胡晨阳心想:“左市长作几句自我批评也就罢了,袁、刘二位也跟着做,更多的意义是表示与左市长共进退了。”

    但是,三人都没谈如何消除恶劣影响,也没拿出保住烟厂的办法,似乎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

    宣传部长钟金安道:“林子栋事件,是有不少传闻,也算是一个热点问题,有的媒体想采访报道,我们也请示过省委宣传部,省里的意见,不宜公开报道。”

    汪国本点点头:“省里的指示,我们要坚决执行。对外地媒体,态度还是要客气些,可以请他们到省里去采访,人是省里抓的么。你们宣传部主要是要管住下面的媒体。”

    “是。”钟金安道。

    组织部长阎文清道:“庐阳出了个假市长,对我们组织部门而言,也是经验教训,今后,在引进干部方面,还是要严格把关。另外,我认为,庐阳烟草行业如何发展?庐阳卷烟厂如何应对清理整顿?政府这边还是要拿出些过硬的措施来。”

    胡晨阳听了,很是赞叹,没想到,阎文清部长如此敢言。

    周萍副书记道:“关键是烟厂,烟厂的状况让我们很担心。”

    胡晨阳心里又是赞叹:周副书记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虽然是位女书记,但言简意赅,直指要害。

    汪国本道:“盛秘书长,市委政研室对庐阳卷烟厂的发展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汪国本这个问题本可以问胡晨阳的,但他却没有把胡晨阳推出来,意思很清楚:在常委会上,胡晨阳就是负责会议记录兼倒茶续水,尽量少开口。

    对此,盛厚林心领神会,道:“政研室正在研究对策,已经有了初步的意见和建议,归纳起来就是九个字:争立项、上规模、创品牌。”

    接下来,盛厚林对“九个字”做了具体阐述和发挥,听得大家频频点头,这九个字虽然操作起来难度颇大,但毕竟是提出了努力方向了,这比政府那边的态度显然要积极得多。

    还有些常委心想:这一回,政研室的动作很快啊。

    就有人把目光投向了胡晨阳,胡晨阳却是在低头记录。

    胡晨阳表面平静,内心对盛秘书长也很是佩服。别的且不说,盛厚林对汪书记的意图就领会得很好,显然,汪书记对政府方面还没有拿出解决办法是不满意的,阎文清、周萍和盛厚林都通过自己的发言体现了汪书记的意思,相比较而言,盛厚林的发言更有说服力。

    听了盛厚林的发言,汪国本满意地点点头:“这九个字,抓住了烟厂的要害。哎,胡秘书,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汪书记再次点将!

    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胡晨阳。

    胡晨阳道:“刚才盛秘书长说得很全面了,我就补充一点:这九个字还有待进一步细化,比如:争立项,怎么个争法?提个小建议吧:我们庐阳是革命老区,井冈山天下闻名,要打好老区牌,庐阳卷烟厂是不是可以改个名字?改成‘井冈山卷烟厂’?以后,谁要是让我们的井冈山卷烟厂关门下马,他是不是要承担一点政治风险?”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有人就呵呵地笑了。

    陈思讯司令员率先表态:“哎,胡秘书这个建议好,沾上井冈山这个名字,就涉及到对革命老区人民的感情了,呵呵,这个马上就可以做嘛!”

    汪国本道:“不错,林子栋可以打着为老区人民脱贫致富的幌子骗官,至少说明,革命老区无论是在中央,还是在国人心中,还是有特殊份量的,这也是一个政治上的制高点,我们必须抢占这个制高点。”

    这就上升到“政治”的层面了。

    胡晨阳将几位领导的话都记录了,自己的发言却没作记录。

    后来,汪国本调看了会议记录,看完后并没有说什么。

    汪国本道:“烟厂的事,是件大事,这样,市委、市政府联合组成一个工作组,市委这边,就请周萍同志挂帅;政府那边,请兆林同志出马,需要动用什么关系,需要借调什么人,需要经费,都可以特事特办,总之,要把烟厂的问题解决好。你们说呢?”

    周萍先表态:“我一定尽力。”

    袁兆林也表态:“政府这边一定会尽力。”

    ……

    散会后,胡晨阳站在会议室门口,恭送各位领导。

    陈思讯司令员特意跟胡晨阳握手,还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天,乔树军那丫头来了,一起上我家做客。”

    胡晨阳笑答:“谢谢司令员,一定去。”

    “酒量怎么样?”

    胡晨阳道:“还行。”

    “哟嗬?”陈思讯很是高兴:“那天让我见识见识。”

    汪国本走过来,道:“陈司令员,喝酒,你恐怕搞不过他了。”

    “是嘛?”陈思讯有点不信:“不会是虚张声势吧?”

    汪国本道:“那天聚聚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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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烟厂的麻烦事(中)

    (更新有点慢,请见谅。还是那句话:质量比数量重要!我现在考虑的不是下一章怎么写,而是下几百章怎么写,怎么写得更有质量。请大家耐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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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完常委会,胡晨阳又抓紧时间整理了常委会记录,回到住处时,已过了12点。

    这次常委会,让胡晨阳多少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一、市政府那边,三个常委抱成了团,左达来牢牢掌控了市政府。

    二、甘新国副书记很少发言,非常沉稳,但是对每个人的发言,他都在认真地听,有时还点头,或者给发言者送上一个微笑,很具亲和力。

    三、周萍副书记精明干练,绝非政治“花瓶”,在女干部中殊为难得。

    四、市政府那边对解决烟厂的问题决心不大,态度有点奇怪?

    这个疑问很快就想明白了:庐阳卷烟厂是汪国本一手搞起来的,烟厂要是出了大问题,汪国本会比较被动。

    也就是说,对解决烟厂的事,汪国本态度更急!

    另外,要解决庐阳卷烟厂的“合法身份”,难度相当大,左达来可能感到力不从心,想推给市委,至少是要大家一起来想办法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大家一起承担责任。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庐阳烟厂关闭了,财政上虽然困难一些了,但也许会牵动其它的变局呢?比如,省里追究汪国本的责任?

    ……

    胡晨阳在琢磨常委们的态度,一些常委同样也在观察胡晨阳的表现,对他的低调、谦恭还是很认可的,年轻人,那怕是装出来的谦恭,能装,就不简单。

    而在汪国本点名要胡晨阳发言后,胡晨阳话不多,但是讲得很到位,一个卷烟厂更名,显示了这个年轻人有政治头脑。

    难怪能在冠城乡干得那么出色,难怪能被乔光荣相中,也难怪能被汪国本选作秘书。

    左达来市长对胡晨阳也很欣赏!,这种欣赏不是今天才有的,是从他去冠城乡出席药材基地的签约仪式时就有了的,可惜,这个年轻人另有靠山。

    第二天上午,左达来市长把袁兆林、刘奎叫到自己办公室。

    左达来到:“你们看,烟厂的事,如何解决?”

    袁兆林道:“烟厂的情况是很糟糕。”

    烟草行业原本就归袁兆林分管,后来让林子栋拿去了,现在又“回归”袁兆林分管,袁兆林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出了林子栋的事,烟草这一摊子,也成了矛盾焦点,昨晚常委会上的情景,大家都看到了,市委明显是在向政府施压了。

    左达来道:“你们有没有听出:胡晨阳昨天的建议,很有意思?”

    刘奎道:“哎,烟厂改名确实可行,但光靠改名也不行。”

    左达来道:“这人是个怪才,我估计他是有想法的,不过,在常委会上,不好多说。”

    袁兆林道:“左市长的意思,要把胡晨阳拉进来?”

    左达来笑道:“是这意思。‘跑部(步)进京’,拿什么跑?还得有过硬的关系。以前,我们拿林子栋当个真神供着,图什么?还不是因为王老?现在,王老是指望不上了,可是,别忘了,胡晨阳是乔光荣的女婿,还是京城伍家的外孙女婿,现在,乔光荣抓了林子栋,事情算是他搞出来的,烟厂真搞垮掉了,有点对不起庐阳人民吧?”

    左达来还有些话没说出来:烟厂真要垮掉了,岂止是“有点对不起庐阳人民”?胡晨阳也没脸呆在庐阳市委了。

    刘奎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啊!”

    左达来道:“所以啊,你们不用担心,胡晨阳这张牌,汪国本他是肯定要打的。”

    袁兆林道:“左市长高明。”

    三人哈哈一笑。

    左达来笑得有些阴险,刘奎笑得很开心,袁兆林则笑得有些勉强。

    ……

    甘新国副书记也很是关注胡晨阳,应该说早就在关注了。

    甘新国开完常委会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易少兰的住处。

    易少兰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女人。

    对易少兰来说,丈夫陈长贵去世以后,没了心理压力,工作又很轻松,人显得更有风韵了。

    调到市里以后,甘新国多次来看望她,很亲切,可以说关怀备至,她就有些预感:甘副书记太过“关心”了。

    果然,不久以后,在一次二人单独相处时,甘副书记开口了:“少兰啊,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别生气啊?”

    “甘书记,我怎么会生您的气?”

    “那我问啦,老陈有一次喝多了,跟我吹牛,他跟你做那事,一次能做二个小时,是不是啊?”

    易少兰脸就通红!甘书记竟然问她这个!

    易少兰是害怕眼前这个男人的,这是一个让陈长贵都不得不服的男人,心机、权术,都让陈长贵服服帖帖。

    这是问话吗?这是挑逗,甚至就是……

    易少兰不知怎么回答,就沉默着。

    甘新国就呵呵一笑:“少兰啊,是不是没听懂啊?要不要我再说一遍啊?”

    易少兰知道,自己刚刚摆脱陈长贵的重压,又要落入另一个更强势的男人之手了。

    为了自己二个女儿,她也必须答应他。

    就在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不用,我听懂了。”

    “呵呵,懂了就好。”

    与陈长贵相比,甘新国对易少兰要温柔很多,有时甚至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但是,无论甘新国怎么温柔体贴,易少兰都跟甘新国产生不了什么感情,有的只是恐惧,一种从骨头里面生出的恐惧。

    每次,她都很配合,迎合着这个男人,她的身材好,又有戏剧演员的功底,腰、腿的功夫不错,又天性柔顺,让甘新国品尝到了从未体会到的滋味,对身下这个女人真是满意至极,怜惜之极。

    激情过后,甘新国累成了一摊泥,喘息许久才恢复了些体力,这才与她说话。

    “少兰?”

    “恩?”

    “胡晨阳没能成为你的女婿,真是可惜了。”

    “提他干什么?”

    “人才啊!真是人才啊。”

    易少兰叹了口气:“晨阳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小旋没那个福气。”

    “你说,有没有可能……二人和好?”

    易少兰就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可能?胡晨阳不是已经结婚了么?”

    “可是,小旋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啊。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上的,总是很难忘怀的。”

    “甘书记,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小旋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有没有决心,有没有信心把胡晨阳再拉回到自己身边?”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当初陈长贵逼小旋跟胡晨阳分手,太不明智了。如果他们当时征求我的意见,我肯定是不会支持的。汪书记此人,心机很深,不是一般人能猜得透的,当初,胡晨阳表面上是保高明亮,其实是在保汪国本。胡晨阳就是在赌一把,他赌对了,也熬过来了。这一点,陈长贵和杨文远都没看懂。”

    易少兰看了甘新国一眼:“你看懂了?”

    甘新国道:“我也没看懂,但是我不会象陈长贵那样,把事做绝了,我会再看看,多看一段时间,就看懂了。现在,汪国本对胡晨阳多好?说不定,胡晨阳能做乔光荣的女婿,都是汪国本牵的线、搭的桥。”

    易少兰就又叹气:“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那也不一定。”

    易少兰开始明白了甘新国的意思,也有点动心:“我可是听说,胡晨阳那个岳父,人称‘乔阎王’,胡晨阳要敢背叛他的女儿,不是找死啊?”

    甘新国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一、清官难断家务事;二,家丑不可外扬;三、小旋在先,乔光荣的女儿在后,这是一个客观事实,让人发现了也不过是旧情复燃,没什么大不了。”

    “你倒是说得容易,胡晨阳说不定还在记恨小旋哩。”

    “恨就对了,恨就是爱,爱才会恨。这二人,不是还没结婚就睡到一起去了?可见二人还是很合得来。只要小旋肯放下架子,主动一些,二人旧情复燃,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甘新国把一切都考虑到了。

    易少兰想了想,还是心有不甘,道:“我女儿离了胡晨阳,也不是不能活。”

    甘新国道:“那倒是。小旋是你的女儿,我不会害她。以我的眼光看,胡晨阳前途无量,小旋跟了胡晨阳,对小旋,对你,都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让小旋一辈子做她的情妇?”

    “这个不好说,先恢复来往,顺其自然。”

    “看小旋的意思了。”易少兰算是默认了。

    甘新国又开始揉搓易少兰的二个丰满而又柔嫩的**,啧啧叹道:“你的奶摸着就是软,怎么刘映华的奶摸起来有些硬,好象屁股上的肉?”

    刘映华是甘新国的老婆。

    易少兰不禁一笑:“真的?”

    甘新国叹气道:“当官,当成我这样,有什么意思?我这辈子,只摸过二个女人的奶,你信不信?”

    易少兰没有作声。

    甘新国又问:“你信不信?”

    “……信。”

    “信就好。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

    这几天,周萍副书记几次来向汪国本汇报工作,每次来都很是亲切地与胡晨阳握手,聊上几句,等胡晨阳通报以后才进去见汪书记。出来时,依然会跟胡晨阳聊几句,还问他去没去过章贡市?

    胡晨阳道:“没去过。”

    周萍就道:“有机会和你爱人一道去章贡市走走,我陪你们去通天岩、八镜台。”

    胡晨阳笑道:“好啊!谢谢周书记,一定去。”

    周萍道:“我原来也是组织部的,我认识你爱人,乔树军,省委组织部的才女啊。”

    这种夸奖乔树军的话,比夸奖胡晨阳更让胡晨阳高兴。

    周萍走后,汪国本把胡晨阳叫了进去。

    汪国本道:“半个多月了,也没让你回去休假,乔树军不会背后骂我老头子吧?”

    胡晨阳笑道:“她那敢啊?”

    “你要有准备,烟厂的事,会让你参与进来,很可能会让你去跑京城的关系。”

    果然是这样。

    胡晨阳只有挠头了。

    汪国本道:“这事我会和光荣书记解释。”

    所谓“解释”,无非是向乔光荣说明,这“活”儿不是胡晨阳自己揽来的,是庐阳市硬压给他的。

    胡晨阳犹豫着,有件事该不该说?

    汪国本看出了胡晨阳的心思,道:“有事就说?”

    胡晨阳道:“高明亮在京城有一个关系。”

    汪国本道:“田老的关系?田老已经退下来好几年了。”

    胡晨阳道:“我的意思……让高明亮参与进来,也是给他一个机会?”

    汪国本听了,紧盯胡晨阳的眼睛:“你是不是去见他了?”

    “没有”,胡晨阳坦然地道:“您交待过的,我没有忘记。”

    “不行,”汪国本道,“现在时机不对。高明亮的事,我会有所考虑的。”

    能让汪国本说出这话,已经很难得了。

    胡晨阳道:“那我出去了。”

    胡晨阳出去后,汪国本心里还在震惊:“这个胡晨阳,还想着要帮高明亮一把?”

    看来,高明亮此人确有其过人之处啊。

第二十六章 烟厂的麻烦事(下)

    几天以后,胡晨阳随周萍副书记来到庐阳烟草局和庐阳烟厂调研,一同参与调研的还有市委政研室工交财贸科科长龚立新,市烟草局副局长吕震南,还有周萍的秘书司马若兰等。

    途中,袁副市长也来了一次,还陪大家吃了餐饭。

    庐阳卷烟厂座落在庐陵县,占地面积98亩,厂房面积也很大,建厂时就为做强做大搭好了架子,可以说,当初汪国本强推卷烟厂上马时,是很有些魄力的。

    但是,事与愿违,毕竟烟草行业是暴利行业,国家肯定要对这一块加强管控的,不可能面对地方一哄而上乱建烟厂的行为坐视不管。

    这二年,国家的管控力度明显加大,更有消息说,国家近期将出台更为严厉的整顿措施,凡是没被国家烟草专卖局认可的卷烟厂,都要限期清理,清理的方式和结果无非就是“关停并转”。

    就是省里,近年来也强行关停了一批地方小烟厂。虽然还没动到庐阳卷烟厂,但以庐阳卷烟厂的情况,北有洪都卷烟厂,南有章贡卷烟厂,实力都很强,庐阳卷烟厂夹在中间,日子很不好过。

    留给庐阳卷烟厂的时间不多了。

    偏偏赣源省又出了林子栋骗官并大肆走私云烟这样恶劣的事。

    在调研过程中,大家又提到:市烟草局秦局长想专程到京城,邀请国家烟草专卖局刘副司长来庐阳市,以前挺好说话的刘副司长这回态度变了,怎么也不肯来,还透露了一点情况:“林子栋的事,让总局很恼火!你们庐阳市就是在瞎搞!”

    周萍副书记脸色就很难看,对烟草局副局长吕震南道:“当初,林子栋走私云烟,你们就不认为这是瞎搞吗?”

    吕震南红着脸道:“知是知道,他是副市长,又是某某人的‘外甥’,不好说啊。”

    大家还去察看了那台走私的德国卷烟机,一千多万的设备还没拆封,就堆放在车间的一个角落里,收还是不收?用还是不用?这也是个头痛的问题。

    烟厂厂长叫郭为锦,原是庐阳柴油机厂的厂长,他调走不到一年,柴油机厂就垮了,柴油机厂的职工说:姓郭的早走几年,柴油机厂可能还不会垮。

    办公楼是一栋白色的小楼被有些人戏称“白宫”。

    在厂会议室,调研组听取了郭维锦的汇报,说的都是如何组织生产,如何千方百计扩大产品销路,根本就没谈到烟厂未来的发展思路。

    胡晨阳不动声色,整个考察过程他都不怎么说话,就是听介绍,做记录,偶尔追问几个细节性的问题。

    走出会议室时,厂办主任要给每人送二条试制中的“白皮烟”,也让周萍书记给制止了。

    龚立新就有些遗憾,他可是“老烟枪”了,二条烟,可以对付半个月。而且,这种“白皮烟”其实都是用上好的烟叶制成的,味道不比市面上正在流行的“金圣”差。

    中午,安排在一家名叫“黑玫瑰”的酒店吃饭,这是烟厂自己搞的“第三产业”,实行所谓“一条龙”服务。果然,里面的服务员穿着都比较大胆暴露,举止也比较轻佻。

    但是,今天的主角是周萍副书记,包括她的秘书司马若兰,桌上有二位女性,烟厂把吃饭地点安排在“黑玫瑰”,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胡晨阳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安排在职工食堂吃工作餐才好。心里这么想,他却不说出来,对这样一个口碑不佳的厂长,胡晨阳实在是不想帮他。

    果然,周萍见了那些服务员,脸色就更不好了。

    酒也没喝,随便吃了点饭,一行人返回庐阳市烟草专卖局。

    烟草局新盖了“烟草大楼”,大家去吕震南的办公室看了看,光副局长办公室的装修、摆设就好过副市长的办公室了。

    会议室的长条圆桌也是新款豪华型的,一问,三万多!

    这让胡晨阳想起了冠城乡会议室那张长条圆桌,那是请当地木匠仿制的,木料加上工钱,不到三百元。

    在烟草公司会议室,周萍副书记让大家谈了对这次调研的看法。

    龚科长说:“我认为烟厂的情况在恶化,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理顺与上面的关系。庐阳烟厂如果得不到省里和国家的扶持,估计撑不了多久。”

    大家都比较认同龚科长的话。

    吕震南副局长也道:“龚科长说得对,当务之急是理顺上面的关系,这个问题不解决,烟厂是死路一条。”

    周萍道:“假设,我是说假设:烟厂的关系理顺了,烟厂的合法地位也解决了,下一步又应该怎么办呢?”

    吕震南道:“那就是借东风了!就要抓住这难得的历史机遇,加快发展,做大做强了。”

    周萍却道:“少说空话,你就说:怎么才能做大做强?”

    吕震南就不作声了。

    周萍这才道:“胡主任,你说呢?”

    胡晨阳道:“我谈几点个人的看法吧。”

    首先强调,这是他个人的看法,不代表市委汪书记。

    胡晨阳道:“刚才周书记说了‘假设’,那我也来假设一下:如果没有林子栋事件,国家是不是就不清理违规小烟厂了呢?我们庐阳卷烟厂是不是就一定能过得了烟草行业大清理、大整顿这一关呢?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初一’,我们在干什么?‘十五’,我们又应该在干什么?还是躲吗?躲得过吗?”

    听了胡晨阳的话,周萍脸上有了笑意。

    司马若兰也是认真地听着胡晨阳的每一句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胡晨阳接着道:“刚才吕局长说得好,假如解决了烟厂的‘合法地位’,庐阳卷烟厂将迎来难得的历史机遇。这个认识很到位。但是,机遇来了,我们也要有很强的把握机遇的能力,需要在把握机遇的同时,创造新的更好的机遇!烟厂对我们庐阳市太重要了,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无论是庐阳卷烟厂,还是烟草专卖局,都要认真思考:我们做好了把握机遇的准备吗?”

    又是一个设问句!

    司马若兰听得很有意思,胡秘书喜欢用设问句,这种设问,有时比严厉的批评更有力,也更容易引发大家的思考和共鸣。

    胡晨阳道:“在烟厂,我问了一个细节的问题:烟厂是否在着手烟厂改名的事?郭厂长回答说没人通知他。我现在还想问吕局长:烟草局知不知道这件事?”

    吕震南道:“我听说过,但也没人正式通知说要马上做这件事。”

    胡晨阳就看看周萍。

    周萍道:“这是市委常委会上同意了的事,马上做!新的烟厂名称叫‘井冈山卷烟厂’,你们立即着手打报告,办理必要的申报手续,这事要快。”

    吕震南道:“是,我立即布置。”

    胡晨阳接着道:“据我了解,这些年烟厂还是赚了钱的,除了上交财政,烟厂自身也是有些技改资金的,但是,这些资金用到那去了?建酒家?搞‘黑玫瑰’?是不是还用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胡晨阳话里的意思,大家一听就明白了,烟草局盖大楼,肯定也占用了烟厂的技改资金。

    胡晨阳道:“有一句话,叫‘天帮忙,人努力’,周书记刚才问我们:假设烟厂的合法身份解决了,我们怎么办?解决了,这就算是‘天帮忙’了,那么,‘人努力’呢?对那些已经证明了是不努力或者努力得不够的人,又应该怎么办呢?”

    司马若兰暗笑道:“好厉害的胡秘书,就差没直接说要摘某些人的帽子了。”

    吕震南心里却是在发冷:“这个胡秘书,这是要动刀子啊,这是不是汪书记的意思呢?”

    胡晨阳这才道:“我刚才说了,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不针对那个人,作为调研组成员,我听周书记的。”

    周萍道:“好,刚才晨阳同志的发言很好,有深度,也有力度。大家还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还可以找我谈,也可以写成书面的意见。这次的调研情况,就由若兰负责汇总,形成一个书面报告。报告怎么写,若兰你要多向龚科长、胡主任请教,这都是高手。”

    司马若兰答道:“好的。”

    回市委的路上,胡晨阳坐在周萍的车里,胡晨阳坐在前排,周萍和司马若兰坐在后面。

    周萍道:“胡秘书,这个报告,本来是应该你来执笔,考虑到你事情太多,这次就放过你了。”

    胡晨阳笑道:“哎呀,还是周书记关心体贴人啊,若兰,你太幸福了!”

    司马若兰笑道:“是啊,我现在很珍惜每一天啊。”

    周萍大笑:“你们二个年轻人,拿我‘老太太’开心。”

    胡晨阳就“啊”了一声:“周书记您这么年轻,就是‘老太太’啊?”

    周萍道:“这是我儿子给我起的外号:‘马列主义老太太’。”

    大家都笑。

    回到市委办公室,胡晨阳把调研的情况向汪国本作了汇报。

    汪国本道:“烟厂的情况,是在恶化啊。”

    胡晨阳道:“是,不能拖了。”

    ……

    晚上,司马若兰带着《庐阳卷烟厂调研报告》找胡晨阳来了。

    看得出,司马若兰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有些湿,脚上穿着双红色拖鞋,显得有些随意。

    下班时间,随意些也未尝不可。

    胡晨阳看过稿子以后,觉得总体上还不错,主要是最后的建议部分虚了些,甚至“九个字”的内容都没有完全概括进去。

    胡晨阳就有些奇怪:周萍书记没跟司马若兰说这些?

    一问,果然没详细说。

    胡晨阳心想:“周萍书记大概是想留到修改时再提出意见了。”

    这也是体现领导水平的一种方式。

    这话胡晨阳当然不会说,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提了几条修改意见,听得司马若兰二眼放光,由衷地佩服。

    胡晨阳道:“其实,你可以把稿子发到我电脑里,我直接给你改。”

    司马若兰道:“我电脑里就有,要不,你到我电脑上去改?”

    胡晨阳有点犹豫。

    司马若兰道:“我可以来你这,你就不可以去我那啊?”

    一般来说,女同志这种带点责怪又带点撒娇的话,是最具“杀伤力”的。

    果然,胡晨阳道:“行,就去你那。”

    二人来到二楼,电脑桌竟然是放在司马若兰的卧室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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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二颗棋子

    胡晨阳顿时闻到了女性房间里那种特有的幽香。

    胡晨阳心想,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改好稿子走人。

    坐到电脑桌前,稿子就在桌面上,胡晨阳按照自己刚才的思路,直接动手在上面修改,思路之敏捷,动作之快,让司马若兰惊叹不已:“老大,太快了吧?”

    胡晨阳嘿嘿一笑。

    司马若兰突然就改了称呼:“晨阳,你是要喝茶还是喝饮料?”

    胡晨阳道:“我喜欢喝茶。”

    司马若兰给胡晨阳泡了杯绿茶后,拿了把折叠椅,坐在他身边了,到后来,身体就紧挨着胡晨阳了。

    胡晨阳躲了一下:“我还没洗澡。”

    这本是句实话,细究起来却很有问题:洗了澡就可以挨着?

    司马若兰脸一红,轻声道:“想洗就洗呗。”

    胡晨阳只能装作没听见,凝神做自己的事,又花了十几分钟,算是把想改的地方都改了,然后另存为一个新的文件。

    “OK了。”胡晨阳道,这才喝了口茶,“茶很香!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大喝茶了,都是喝饮料的。”

    司马若兰微笑道:“你认识很多女孩子是吗?”

    胡晨阳答非所问:“还是多喝茶好,喝茶能喝出意境,喝饮料能喝出什么?喝出兴奋。”

    司马若兰却道:“人有时候,还是兴奋一点好。”

    胡晨阳没有回答,起身道:“明天,你先给周书记看看,如果还需要修改,我们再商量。”

    “好的。哎,晨阳,我看过你写的一些文章,真的是很好,你来当政研室主任,大家都服了。”

    胡晨阳微笑道:“做领导的,要让人家服你,能力固然重要,更要以德服人。我知道,有些人对我有些不好的看法,这个我没办法,只有努力工作,以诚待人。”

    司马若兰道:“你的为人,大家都认可的,从高明亮出事,私下里说你好话的人多得很。”

    胡晨阳道:“那时候,我还是有些糊涂,只想着不能在高书记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结果,自己也差点完蛋。这就是我们这些做秘书的无奈了。”

    “恩,那时候,我听说过,大家都认为你是个倒霉蛋。”

    “倒霉蛋加糊涂蛋,简称二蛋,呵呵。”

    司马若兰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但是那时候,我们没接触过,我不知道你这么优秀。要是我们早点认识,那该多好!”

    胡晨阳微笑道:“现在认识也不晚啊,我们还可以做大半辈子的同事、朋友。”

    “恩。”

    见胡晨阳起身要走,司马若兰道:“再坐会儿吧?”

    胡晨阳犹豫了一下:“很晚了,早点休息。”

    “告诉你件事:温加林是我舅舅。”

    胡晨阳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胡晨阳道:“温主任很有水平,你很像他,才女!”

    司马若兰抿嘴一笑:“光是才女啊?”

    “当然,还有美女。”胡晨阳道,“不过,这年头,是人是鬼都称美女,变得油腔滑调了。”

    “是,”司马若兰道,“‘小姐’,这原来是一个很有品味的称呼,现在成什么了?”

    “是,只好叫女士了,用我们庐阳土话,就叫‘女客’了,呵呵。”

    司马若兰深深地看了胡晨阳一眼,道:“晨阳,我很感激你!林子栋被扳倒,有你的功劳!”

    胡晨阳摆摆手:“我只是向上面反映了一点情况,要说感谢,应该谢谢你和温主任才对,是你们最早看出了林子栋的问题。”

    司马若兰道:“我舅舅其实早就跟有些领导暗示过林子栋有问题,可是,没人愿意管这事。”

    “多理解吧,林子栋毕竟是省里下派的,市里不好动他。”

    “按你这样说,他是王老的所谓‘外甥’,省里也不好动他啊?”

    这话说得也对,乔光荣为什么最终选择了对林子栋动手,也确实没有告诉胡晨阳,有些事,不能说,只能揣测,尽管胡晨阳揣测出了某些意思,却不能说,或许永远也不能说。

    胡晨阳道:“我没有跟林子栋打过交道,但是,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惜,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林子栋人是聪明,很会见风使舵,也很懂得小恩小惠那那一套。但是,毕竟是没读过多少书,素质很低,行为举止,有些下三滥。”

    胡晨阳想了想,道:“林子栋事件,你、我算是知情者,但是,我们也只是知道一点点东西,里面的水太深了,有些真相,可能永远搞不清。”

    司马若兰点点头:“也许,林子栋只不过是人家的一棵棋子?”

    胡晨阳道:“林子栋是,你、我也是。”

    话说到这份上,二人就真的是在交心了。

    司马若兰又看看胡晨阳:“得罪了京城王老这样的权贵,会不会给你、给你们家带来麻烦啊?”

    “不知道。”胡晨阳实话实说,想了想,道:“我这个人,比较相信天理。”

    沉默了一会,司马若兰道:“我实在是太想报仇了。”

    她说的是“报仇”。

    胡晨阳点点头:“仇也报了,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吧。”

    “恩,谢谢!”司马若兰的眼睛有些湿润。

    胡晨阳换了个话题:“温主任身体还好吧?”

    “还行,他主要是心情不好。”

    胡晨阳点点头:“温主任年龄也不是很大,能力又那么强,应该还会有机会的。”

    这基本上就是暗示了,乔光荣会帮温加林一把。

    司马若兰道:“谢谢。”

    胡晨阳这才注意到,靠墙的小书架上,摆着一副围棋,还有一个木制棋盘。

    胡晨阳道:“你会下围棋?”

    “会一点,有时,陪舅舅下几盘。”

    胡晨阳道:“温主任下棋是个高手。”

    这话是暗指:林子栋事件,最早的“推手”就是温加林。

    司马若兰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胡晨阳也不解释,道:“要不,我们下一盘?”

    “好啊!”胡晨阳会下围棋,这对司马若兰来说,是个惊喜。

    棋就摆在床上,司马若兰持黑,双方下了十几招,胡晨阳就感觉到,司马若兰下得很“正”,布局讲究棋理,堂堂正正,这让胡晨阳想起自己的大学同学李德建,那家伙也是,说起围棋头头是道,布局也很讲究高低搭配,挺象那么回事,但一到中盘战斗就不灵了,算路不行,每回都要死一块棋。

    不知道司马若兰战斗力如何?

    胡晨阳尝试着在黑棋的虚空里投了一个子!

    司马若兰顿时脸有些涨红了:“这也要打入?”

    胡晨阳微笑道:“死了当烈士。”

    司马若兰想了好一会,没别的办法,只有硬吃了!

    激烈的战斗由此爆发,胡晨阳在黑棋的空里左碰右靠,最后成功做活了,白棋一做活,黑棋实空少,还到处是断点,没法下了。

    司马若兰终于灰心了,道:“你啊,太狠了!比我舅舅还狠!”

    胡晨阳道:“你下得还不错。”

    司马若兰道:“我觉得你有些无理,就是拿你没办法。”

    “对,”胡晨阳道:“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吃棋,换一个地方,棋盘还很大,可以选择的地方很多,你硬要吃我,一路追杀,到最后,就没得选择了。”

    “是。这就是大局观了,”

    胡晨阳道:“今天太晚了,那天有时间,我们再切磋?”

    “好啊!”

    胡晨阳再次起身:“早点休息。”

    “恩,”司马若兰也起身,“晚安。”

    胡晨阳转身出去,二人出了卧室,走向客厅,就在胡晨阳要开门的一刹那,却被司马若兰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

    司马若兰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紧紧地抱住他,胡晨阳呢,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司马若兰身上的香味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已经让胡晨阳很难推拒了。

    胡晨阳轻叹一声:“若兰,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是身不由己的人。”

    听了这话,司马若兰道:“我就是想报答你。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恩仇都了了,我才能放得下。”

    胡晨阳小声道:“我先洗个澡吧?”

    “走。”

    司马若兰竟然舍不得松开胡晨阳,就这么抱着、推着胡晨阳进了浴室,这才松开手,帮着打开热水器,或许是由于心里慌乱,司马若兰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打着火以后,也不敢看胡晨阳,娇羞地说了声“我等你”,就出去了。

    司马若兰的心思,胡晨阳已经很明白了,她感激他,要报答他。

    既然同为“棋子”,就搅在一起吧,以后的事,也不去多想了!

    浴后的胡晨阳,光着身子,下面昂扬挺立着,就这么进了司马若兰的卧室,灯已经关了,电脑也关了,司马若兰已经躺在床上,不敢看他。

    胡晨阳掀开薄薄的盖被,司马若兰也已经是全身**了。

    胡晨阳刚钻进被窝,司马若兰已经紧紧抱住他,亲吻他。

    司马若兰的身子有些单薄。

    下面已经湿润了,进去得很容易,在激烈的冲撞中,司马若兰也很是努力地迎合着,很有些疯狂的意思,而她的**也来得很快,**过后,里面就越发湿润了,这让胡晨阳在抽动之间,感觉更舒服了。

    到后来,司马若兰已经有些迷乱了,任由胡晨阳肆意冲撞着,。

    终于,胡晨阳完成了最后的喷发,这真是一次酐畅淋漓的喷发!

    二人都累了,喘着大气,胡晨阳想翻身下来,司马若兰却不让,仍让他压在自己身上。

    这让胡晨阳有一种感觉:她特别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光。

    胡晨阳小声道:“要不,你压在我身上吧?”

    这回,司马若兰同意了,二人翻了个身,司马若兰压在了胡晨阳身上,二个**也下垂着,看着大了些。

    胡晨阳便开始抚摸……

    后来,胡晨阳要走了,让司马若兰好好躺着,不要起身。

    听到客厅的门关上的那一声轻响,司马若兰泪流满面,在心里默默地吟诵:

    “此刻的我,

    成功放了一风筝。

    远远的欣赏,

    是一种淡然,

    是一种超越了贪婪和得失的透彻;

    远远的欣赏,

    是一种洒脱,

    是对属于那一刻的美丽的一份珍重,

    过一会会给不属于自己和将离开的美丽一个微笑,

    一声祝福:

    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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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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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109/ 第一时间欣赏官僚最新章节! 作者:大虚无痕所写的《官僚》为转载作品,官僚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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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介绍:
所谓“官僚”,是由二部分人组成的,一为“官”,二为“僚”。晚清三大名臣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左、李二人均当过曾国藩的幕僚,后来都抓住了机遇,由“僚”成功转型为“官”,且权势滔天。
农家子弟胡晨阳的仕途从“幕僚”开始,初入官场,顺风顺水,不料想风云突变,“靠山”倒了,自己被打入冷宫,标上了“永世不得翻身”的签识,但他怎甘蛰伏谷底?且看一个小人物是如何掌控自己的命运仕途,如何玩转官场,如何成为一个比贪官更贪、比奸臣更奸的好官……
得人心者得天下!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官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