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如鸟兽散
董卓率领大军挺进稽落山,和连且战且退,一直将董卓诱进埋伏圈,一声号角,伏兵齐出,就连消失已久的红日部落都出现了,两万多骑将董卓围在中间。
号角此起彼伏,战旗遮云蔽日。
汉军将士不禁失色,一时有些慌乱。
董卓却一点也不紧张,下令布阵。传令兵立刻将他的命令传了出去,雄浑的战鼓声响起,盖过了鲜卑的号角声,安抚着汉军将士的心情。在战鼓声的指挥下,汉军行动起来,将一辆辆武刚车推出阵地,互相连接在一起,布成一道防守阵势,步卒、弓弩手、骑兵相继进入战斗位置,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大战一触即发。
董卓捧着肥大的肚子,费力的登上了刚刚用武刚车搭建起来的中军将台,查看着四周的形势。四周的山坡上人头攒动,漫山遍野,人欢马叫,让人不敢掉以轻心。而被包围在山谷中的汉军看起来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似乎只要鲜卑人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倾覆。
可是董卓并不担心。他很清楚他并不是和连真正的目标,他充其量就是个鱼饵。在真正的大鱼上钩之前,和连不会将他这个鱼饵吞进去,否则他根本无法到达稽落山。
董卓下令全力防守。即使他明知和连不会全力以赴,他也不能让和连占便宜。和连把他当成诱饵,他却想做钓者,以自身为饵。将和连钉死在这里。为了这个目的,他必须尽可能的减少伤亡,特别是骑兵的伤亡,以便在反击的时候有足够的实力。
见董卓中伏,和连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把大汉太尉诱进包围圈,这是难得的战绩,不管是落置犍落罗还是律日推演,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轻视他。原属慕容风的部下看到这番景象,也将被他的妙计折服——从被困将领的官阶来看,即使是檀石槐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辉煌的战绩。
和连下令发动攻击。他必须重创董卓。逼董卓向刘辩求援,才能把刘辩这条真龙诱进埋伏圈。
一声令下,鲜卑人万箭齐发,遮云蔽日。天空为之一暗。
董卓毫无惧色。命令所有的将士依阵而守。用强弓硬弩进行反击。虽然地势对汉军不利,可是论阵地攻防,论弓弩对射。鲜卑人又怎么可能是汉军的对手。
一时间,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和连仰起头,张开双臂,看着湛蓝的天空,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
稽落山南三百余里,居延泽。
杨凤举起了长矛,厉声长啸:“杀——”
“杀——”五千精骑纵马奔驰,长矛在手,利箭在弦,向惊慌失措的鲜卑人扑了过去。
羌人侵边,凉州荒芜已久,张掖居延属国只剩下了不到千人,都龟缩在居延城里,轻易不敢出城一步。城外成了鲜卑人的牧场,那片柘木林更是鲜卑人的禁脔,汉人不得染指。一旦被鲜卑人抓住,轻则为奴,重则当场杀死。
几十年的时间,鲜卑人已经习惯了,谁也没想到会有五千多汉人精骑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触即溃。
五千精骑追亡逐北,酣畅淋漓。
在鲜卑人的尸体旁,杨凤下令将士们宰牛杀羊,饱餐一顿,补充了给养和战马之后,命人通知居延城中的汉人军民,将剩余的物资全部收进居延城。听到这个消息,居延城中一片欢腾。
休息一夜之后,杨凤率领五千精骑,在两个自高奋勇的向导引领下,继续追杀鲜卑人。
半路上,杨凤遇到了由三百龙骑护卫而来的董白。
董白向杨凤传递了刘辩的命令,不用管稽落山的战事,沿着凉州边境继续前进,扫荡西部鲜卑各部落的牧地。他们的主力现在都在稽落山围攻董卓,部落里留守的都是些妇孺老弱,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杨凤立刻明白了刘辩的意思,不禁大喜。他虽然没有参与去年的那场大战,可是他对那场大战的经过却是一清二楚,当时就遗憾自己没能参与其中。虽然是黄巾出身,可是在对鲜卑人的仇恨上,杨凤和一个普通的汉人没什么区别。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获得了补偿,而且是以他为主力,天子刘辩和太尉董卓都成了配角,为他吸引鲜卑人的主力。杨凤感激不尽,邀请董白同行。董白原本就是董卓的孙女,再看到那只大鹰,看到董白身边的三百龙骑,杨凤知道董白又多了一重身份,自然不会吝惜分董白一部分功劳。
董白以狼骑假督的身份,莫名其妙的成了这五千精骑的副将。
五千精骑,像五千匹凶猛的饿狼,在西部鲜卑的草原上横冲直撞,肆意杀戮。
……
稽落山,接连几天的攻击,激烈得甚至惨烈。
和连想重创董卓,迫使董卓向刘辩求援,董卓却不肯示弱,构筑起了一重又一重的阵势,顽强反击。双方恶战数日,伤亡都不小。特别是鲜卑人。这种阵地攻防战不是他们的强项,下了马的鲜卑人根本不是汉军步卒的对手,要想突破汉军的第一重防守,他们都要付出惊人的代价。
落置犍落罗和律日推演都有些沉不住气了,纷纷来找和连,要求他改变战术,一口气吃掉董卓所部,以免拖延日久,损失太大。
和连沉默了很久。
他也有些不安,只是不敢表面在脸上。
他一直觉得刘辩就在附近,可是几天激战下来,刘辩却迟迟没有出现,甚至连那只大鹰也没有露面。刘辩究竟去了哪儿,难道自己算错了,他根本不在那里?
与董卓进行阵地攻防战,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诱使刘辩来救,他布置的埋伏是为刘辩准备的,如果刘辩不来,就算杀死董卓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要想杀死董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阵地攻防战是汉军的强项,不是鲜卑人的强项。
刘辩究竟在哪里?
就在和连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部落小帅冲了进来,满头大汗,眼神惊惶。
“居延泽出现了汉军。”
“什么?”落置犍落罗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驻牧地最靠近居延泽,如果汉军出现在那里,他的部落很可能遭到攻击。红日部落的主力都在稽落山,部落里留守的都一些老弱妇孺,肯定不是对手。
“怎么可能?”和连也大吃一惊。他认识这个小帅,他是他安排去居延泽取箭材的。这些天箭矢的消耗量太大,他必须加以补充才行,居延泽的柘木林最鲜卑人制作箭杆的重要木材来源,如果被汉人破坏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说错。居延泽附近的部落都被杀死了,所有的牛羊、箭杆也都被汉人抢走了。领头的将军姓杨,他们还有一头大鹰……”
一阵凉意从和连后背升起。大鹰?刘辩去了居延泽?怪不得他一直没有露面,任凭董卓在这里苦苦支撑。怪不得董卓一直没有脱围的打算,一副要与他决战到底的架势。原来刘辩根本不在这里,他要像去年一样避实就虚,要像去年横扫中部鲜卑一样扫荡西部鲜卑。
和连面色煞白,他一直想做渔翁,没想到刘辩根本不上他的当,稽落山也从不是刘辩的目标。当他在稽落山与董卓恶战的时候,刘辩已经深入到西部鲜卑,开始了他最拿手的战术。
等等。和连突然打了个寒颤。刘辩带了三千精骑出弹汗山,现在只有三百多骑向西,那剩下的人马在哪里,又准备干什么?
和连冥思苦想,反复计算,落置犍落罗却等不及了。他冲出大帐,集结自己的部下,准备离开稽落山,直奔自己的驻牧地。和连亲自追出来,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落置犍落罗哪里肯听,推开和连,扬长而去。他的手挥起的时候,碰巧扫到了和连的面颊,别人看起来,就像是他打了和连一个耳光。
和连面色煞白,心不断的往下沉。因为困住董卓而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被落置犍落罗这个有意无意的耳光打得烟消云散,他畅想的宏图霸业也一下了摔得粉碎。
这些人都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我永远不可能成功。
落置犍落罗离开之后,人心惶惶,各部落的大帅小帅担心自己的部落被刘辩扫荡,再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围攻董卓,纷纷离开,有的还来向和连辞行,有的干脆不辞而别。
一夜之间,两万鲜卑大军如鸟兽散,只剩下律日推演和和连两人的部下。
黎明时分,和连跳上了自己的坐骑,对心情沮丧的律日推演笑了笑。“红日部落实力大损,不可能再是你的对手,也无法再拦住我的路。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如果有心西行,可以去找我。”
律日推演眼神复杂的看着和连。他很清楚,和连虽然又一次失算了,但这只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强,而不是他无能。和连走了,他们就是刘辩的对手吗?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也会和和连一样西迁,远远的避开汉人的刀锋。和和连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要走到哪里?”
和连低下头,想了想:“走到汉人皇帝不愿意去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410章 第三个
董卓敞着怀,端着酒杯,斜睨着兴奋不已的李傕、张济等人,撇了撇嘴。
“看你们那点出息。”
“太尉早就想到了?”
“废话,要论骑射,我们也许稍逊一筹,要论阵地攻防,我们什么时候输给过鲜卑奴?”董卓不屑一顾,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站起身来,拍拍肥大的肚皮。“好啦,去追吧,老子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句话。”
李傕等人连忙拱手:“请太尉吩咐。”
“留和连一条狗命。”
“为什么?”李傕莫名其妙,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董卓挥了挥手:“滚吧,不斩个千儿八百首级,别回来见我。”
李傕等人不敢再 问,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三千精骑冲出了大营,尾随撤退的鲜卑人而去。阵地攻防战的时候,不论战况有多紧急,他们都被董卓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看着步卒浴血奋战,现在终于到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了,谁也不肯示弱,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董卓没有离开,他登上了稽落山的山顶,摆下一张案几,命人烤起了一只羊,一个人喝起了酒。
……
天边有烟尘起,刘辩乘着驳兽而来,缓步登山。荀彧紧紧相随。
在山顶的董卓放下酒杯,站了起来,拱手施礼,恭迎圣驾。
刘辩走到山顶,摆摆手。示意董卓免礼。他看着山坡下尚未收拾干净的战场,皱了皱眉:“伤亡如何?”
“回陛下!”董卓应声道:“战死八百二十五人,伤一千七百零三人,斩首一千一百八十一级,伤者数目不明。”
“这么说,鲜卑人并没有全力以赴啊。”
“陛下英明。”
“荀彧,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刘辩转身荀彧说道:“就算是想诱我前来,他们的战果也不够啊。”
荀彧不以为然的笑笑:“陛下所言甚是。以臣推测,他们不过是想保存实力,以免伤亡过大而已。他们互相之间的提防。并不比对我汉军的提防差。”他顿了顿。又道:“就像当初六国合纵,却不敌秦国一般。国之力,不仅仅是看户口众寡,粮赋多少。还要看能不能全力以赴。一致对外。这正是孝武皇帝独尊儒术的目的所在。夫子有云: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刘辩笑了起来:“好吧,虽然你有点啰嗦,不过我承认你这句话说得对。一致对外,而不是互相猜忌,才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在这一点上,儒门有功。”
董卓翻着老眼,不解的看着刘辩和荀彧打哑谜,他不知道这两人在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心情谈论儒门的事。不过,他人老成精,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刘辩转身看向董卓,亲切的说道:“董公,在定襄过得自在么?”
董卓沉吟片刻:“只要能为陛下效力,臣在哪里都很自在。”
“我看你也比较自在。大战之后,独坐山巅,自斟自饮,这是大自在。”
董卓笑了起来,伸手相邀。“陛下共饮一杯?”
“我就免了。”刘辩无奈的摇摇手。“你年过花甲,到了应该自在的时候。我还年轻,不能太自在。你一个人喝吧,想喝到什么时候就喝到什么时候。对了,陇西的羌乱已经平定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也可以回去看看。树高千丈,总要落叶归根的。”
董卓一怔,随即明白了。刘辩这是准他致仕,还乡养老了。按照他的年龄来说,他的确应该养老了,只是他的情况特殊,是有罪之身,当初刘辩只是给他一个战死沙场的机会。可是他身为太尉,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战死了,其实就是让他待罪边关,一直到死的意思。现在刘辩准他致仕,等于赦免了他。
“谢陛下。”董卓撩起战袍,艰难的跪了下去。
刘辩转身向山下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轻声说道:“还有一个事要告诉你,董白破境了,朕将她留在身边,聘礼稍后会送到陇西。”
董卓心领神会。聘礼送到陇西,这是刘辩要向陇西人表明对他董卓的信任依旧。有了这个关系,陇西董家的荣华算是保住了。一想到此,董卓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禁老泪纵横。
……
落罗犍落罗长嗥一声,握紧拳头,猛击心口。
“和连害我!和连害我!”
落置犍谛敖看着眼前的惨状,目瞪口呆。
山谷中到处都是烧得发黑的帐篷,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让人窒息。
人死了,马死了,牛羊也死了,而且都被火烧得焦黑。空气中弥漫中焦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落置犍谛敖欲哭无泪,眼神发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对这样的场景,他们并不陌生,他们甚至多次亲手制造过这样的场景,只是他们从来没有作为受害者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红日部落是西部鲜卑中的第一大部落,即使是檀石槐在世的时候,红日部落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沉重的打击。
可是,现在这一幕就真真切切的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知道汉人出现在居延泽,可能会袭击他们的部落,但他们一直抱有幻想,希望能逃过这一劫。现在,他们无法再逃避现实了,面对这血淋淋的一幕,他们感到的没有痛快,只有痛。
“追!”落置犍谛敖冲到落置犍落罗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阿爹,血债血偿,追上他们,将他们斩尽杀绝,让他们尝尝我们的愤怒。”
落置犍落罗用力的点了点头:“追,追上他们,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的砍死。”
红日部落的骑兵重新踏上了征途。这一次,他们充满复仇的怒火。
……
刘辩带着三千骑兵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鲜血和尸体,却无动于衷。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去年这个时候,他还亲自制造了比这些场景更加惨烈的一幕。
荀彧却看得面色煞白,几次忍不住下马呕吐。他从小生活在中原,见过杀人,却没有见过这么多尸体。他一直觉得,党锢时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山东几次大战时杀的人也不少,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看到连绵数百里的尸体,看到那些倒在血泊中,特别是那些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才知道自己知道的实在有限。
又一次几乎要吐出苦胆之后,荀彧费力的爬上了马,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他伏在马鞍上,奄奄一息。
“很惨么?”
荀彧愤怒的反问道:“陛下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刘辩很淡定,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和洛阳宫里发生的那一场屠杀相比,哪个更惨?”
荀彧怔住了,无言以对。
刘辩轻策驳兽,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当时应该也在宫里。看着袁绍兄弟屠杀那些宦者、宫人,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为他们流泪,为他们呕吐?”
荀彧紧紧的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刘辩嘴角挑起,充满了讥讽。“我就搞不懂了,你能为鲜卑人流泪,为什么就不会为宫里那些人流泪。难道宦者就都是奸人,难道那些宫人就都该死?你是儒门领袖,不会不知道袁家和宦者也有勾接吧?”
“我……知道。”荀彧哑着嗓子说道:“我……我只是……”
“你觉得那是权宜之计。”刘辩毫不留情的接过了荀彧的话:“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当然可以允许袁家和同样是阉竖的袁涣互相勾结。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也可以坐视袁绍兄弟在皇宫里大开杀戒。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甚至可以推波助澜,让百万黄巾呼啸山东,只为给你们儒门一个掌兵的机会。你觉得你比朝廷高尚吗,你觉得你有恻隐之心吗,你觉得龙是残暴的恶物,而凤却是什么德鸟吗?呸!”
“我不是不能打败袁绍,我就是想看看袁绍究竟能做出什么来,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儒门捧出的这位鸾凤命领袖究竟是什么货色。”刘辩冷笑一声:“袁绍杀人,我也杀人,可是我一样可以看不起他,因为他只会自相残杀,而我却是以杀止杀。”
“止戈为武,不是空说什么仁者无敌,而是以战止战。”
荀彧伏在马背上,泪如泉涌。
刘辩放缓了语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现在,你应该知道什么叫闭门造车了吧?你们把自己困在书堆里,怎么能知道真正的道,怎么能真正致太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的征程刚刚开始,就耐心的跟着朕走下去吧。什么时候你跳出你那口井,见识到了真正的天地和大海,你才是一个真正的王佐之才,才能真正的致太平。”
荀彧慢慢的直起腰,虽然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坚定了许多。“臣愿意陪陛下走这一程。不过,臣还是要提醒陛下,要想走得更远,就要先把根基扎得更深。否则,陛下的征程不可能是星辰大海。”
“一个好汉三个帮。”刘辩忽然笑了起来:“荀彧,朕希望你做那第三个。”(未完待续。。)
第411章 攻城与攻心
荀彧心头一动。第三个?那第一个和第二个是谁?
戏志才算不算?
“你不用猜另外两个人是谁。”不用看荀彧的脸色,仅从荀彧的心跳和呼吸的变化,刘辩也能知道荀彧在想什么。他促狭的笑了一声:“你多想想,怎么才能做好这第三个才是最要紧的事。”
说完,他轻踢驳兽,向前驰去。
荀彧摇了摇头。他又怎么可能不想呢。刘辩这么说,分明就是要让他猜。圣意难测,自己真是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啊。他不敢怠慢,催马跟了上去。
一骑飞驰而来,骑士拨转马头,在刘辩身前十步转向,与刘辩同向而行,同时大声说道:“陛下,李傕、张济部与狂沙部落相遇,正在激战,我军三千,敌军四千余。”
刘辩点了点头,对随侍身后的田锦江说道:“传令华雄,命他统领一千鲜卑骑助阵,你也跟着去。”
“唯!”田锦江大喜,这么快就有上阵的机会了,真是鸿运当头。他策马奔驰,赶到前军,将刘辩的命令传达给华雄。华雄听了,举起手中的长刀摇了摇,一千鲜卑精骑冲出了队伍,向前狂奔而去。
“陛下,怎么能派鲜卑人驰援,万一他们与狂沙部落联手……”
“且观之。”刘辩摆摆手,胸有成竹的打断了荀彧的劝谏。
……
李傕扔到了半截长矛,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厉声咆哮:“杀!杀!杀!”
身后的亲卫紧紧跟随,一边拨马转向,一边重新将手弩上弦上箭。作为亲卫,他们不在乎杀多少敌人,但是他们必须保证李傕的安全,任何有可能威胁李傕性命的人,都必须被杀死。
可是,今天的敌人太多了。
一路追杀过来,他们都没有遇到强有力的对手。鲜卑人根本无心恋战,一看到汉军战旗就四散奔逃。汉军将士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心思去问。他们只是一路掩杀过去。不停的向西追,撵得鲜卑人不能停下来休息。
直到遇到律日推演率领的狂沙部落,他们才遇到了真正的敌人。
三千对四千,李傕和张济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可是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天子率领的三千精骑。虽然数目不多。战斗力却不可小觑。只要坚持到天子来援,胜利必然是他们的。
因此,他们一边投入战斗。一边派人向天子求援。
三千汉军与四千鲜卑人战在一起,战鼓声与号角声此起彼伏,汉军战旗与鲜卑战旗往来穿插,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刀矛砍在身体上,发出一声声惨叫,舍生忘死,难分难解。
律日推演有苦难言。即使兵力占优,他也不愿意与汉军厮杀,只是汉军前去的方向正是他的部落方向,如果不拦住这些如狼似虎的汉人,他的部落肯定也会遭到血腥的屠杀。他必须拦住这些汉军,保存自己的实力,否则他将和中部鲜卑的虎部落、西部鲜卑的红日部落一样,被汉人砍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两害相权取其轻。律日推演虽然不知道这句汉人的俗语,却本能的选择了这么做。他指挥大军与李傕等人缠斗,同时派人赶往部落,催促那些留守的部众赶紧迁移。就算他能打赢这一战,他也必须向北迁,避开汉人的锋锐。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片牧场可能再也不是鲜卑人的了。
七千大军号呼酣战,往来冲突。随着时间的推移,律日推演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他原本是想利用优势兵力迫使汉骑知难而退,转头向南,不要前往他的部落。可是汉军却不管不顾,死缠烂打,这大大出乎了他预料。他想起和连说过的话,刘辩肯定就藏在附近,他身边有三千精骑,而且刘辩本人也有着难以想象的战斗力。一旦刘辩率军赶到,他很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是立刻撤退,还是再坚持一会?律日推演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了报警的号角声,一声急似一声,声声吹得律日推演头皮发麻。他知道汉人有援军来了,而且很可能是刘辩率领的精骑。可是此时此刻,他要想撤出战阵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两军搅杀在一起,一旦撤退,必然会遭到另一方的追击。
律日推演凝神倾听,当他得知敌军只有一千骑的时候,他如释重负。如此一来,双方的兵力相当,他还有一战之力。就算是不敌,也可以从容撤退,不至于有被尾追之祸。
律日推演下令左翼的一千精骑脱离战阵,迎战来敌。
一千骑脱离了战阵,向左前方冲了过去。
李傕的压力一减,冲杀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他踩着马镫站了起来,举刀长啸:“陛下来了——龙骑来了——”
“陛下来了——”亲卫们也兴奋的大吼起来。
听说天子率军来援,正在苦战的汉军将士热血澎湃,勇气倍增,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不断冲击着鲜卑人的战阵。
华雄手握长刀,看着远处急驰而来的鲜卑人,冷笑一声,举起长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战鼓声响起,田锦江一马当先,张弓搭箭,连射三箭。
长箭呼啸而去,箭上绑着的鸣镝发出尖厉的啸声。
听到鸣镝声,冲在前面的将士张开了弓,开始急射。这些人都是从各部落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箭术虽然不能和射雕手相提并论,可是比一般的鲜卑人却要强一点。配备了汉军的制式强弓之后,不论是射程还是力道都强了不少,在一百步以外就开始射击。
狂沙部落的骑士还没拉开弓,就先遭到了迎头痛击。没等他们回过味来,田锦江和几个龙骑士已经杀了过来,“轰”的一声巨响,双方就像迎头相撞的巨浪,撞在一起,激出冲天的浪花。
虽然人数相当,可是双方的实力却有不小的差距。即使交战的双方绝大多数都是鲜卑人,他们之间却没有一点同胞之义。不同部落之间的鲜卑人互相仇杀本来就是常事,被选入汉军之后,这些来自东部鲜卑的鲜卑人更对狂沙部落的鲜卑人没有一点仁慈之心。他们甚至比汉人还要残忍,还要勇猛,狂沙部落骑士与他们一样的髡头此刻变成了最好的战利品。
狂沙部落的一千骑遭到了重创。
华雄杀入狂沙部落之中,手中的长刀飞舞,面前无一合之将。看着身前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鲜卑人,他非常意外,却又非常敬佩。刘辩让他率领一千鲜卑精骑来援的时候,他还担心这些鲜卑人会消极怠战,现在看来,纯属多余,鲜卑人杀鲜卑人更狠,更无情。
华雄放下了心里的隐忧,突破了狂沙部落的堵截,看准律日推演的战旗,杀了过去。
律日推演看着冲过来的汉军,目瞪口呆。汉军的实力超出了他的估计,不仅重创了他派去堵截的一千骑,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左翼暴露在汉军的面前,无遮无掩。
可是汉军将士却欣喜若狂。看到右翼突然出现的援军,看着他们身边那些零落残破的鲜卑人队形,他们立刻意识到来援的是一支强悍的友军,实力绝不能仅仅以兵力来衡量。
此消彼长,汉军卷起了新一轮的进攻狂潮,狂沙部落立刻处于下风。
律日推演见大势已去,不敢再迟疑,立刻下令撤退。虽然此时撤退会损失惨重,但总比全军覆没好。
华雄等人挥军掩杀,追亡逐北。
……
“鲜卑人杀鲜卑人,为什么会这么狠?”
荀彧皱着眉,看着一个个满脸血腥,却笑逐颜开的来报功的鲜卑人,不解的问道。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同族之义。”刘辩淡淡的解释道:“他们的利益以部落为单位。同一个部落内的才是同族,部落以外的都是敌人。”
“狭隘!蛮夷就是蛮夷。”
“汉人也差不多。”刘辩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你别以为自己比他们高尚多少。”
荀彧没有争辩。他知道刘辩说得没错,争辩的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而且他知道刘辩反感儒门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虽然儒门主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却善待异族,苛待同族。他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的看到这些同族相残的鲜卑人,他却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刘辩要他做第三个帮手,自然是需要他的帮助,可是对他来说,这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要想抓住这个机会,他就要主动把握刘辩的心思。刘辩的学问也许不如他,可是刘辩的见识却不差,在这个问题上,他觉得刘辩所说有一定道理,汉人自诩华夏衣冠,比蛮夷有文化,如果和蛮夷一样,还谈什么文明?
更何况,儒门一直推崇仁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敦亲睦邻,天下一家。如果和鲜卑人一样以部落为壑,那还谈什么心怀天下?
忽然之间,荀彧发现自己原本厚实周密的观念出现了一丝裂缝,透进一束微光。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眼前人头攒动的人群渐渐离他远去,而扑鼻的腥臭味也丧失了威力,都被他抛在离后,剩下的只是脑海里不断盘旋,不断互相辩驳的声音。
刘辩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示意亲卫营清场,让荀彧好好想一想。他的战场不仅在辽阔的草原上,更在深不可测的人心中。持续数月的争论,如今初见成效,他可不希望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打断。(未完待续。。)
第412章 石破天惊
洛阳东观。
蔡邕看着小山一样的简帛,一会儿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一会儿却又两眼放光,面颊潮红,如癫似狂。
从嵩高山石室取出的典籍非常多,对于好读书的蔡邕来说,突然发现这么多闻所未闻的典籍,无异于打开了一座宝库。可是,在欣喜若狂的同时,他更加抓狂。
因为这些典籍里记载的事颠覆了太多的常识,如果这些记载是真的,那他以前读过的书大部分都是被人篡改过的伪书。他虽然一直就知道有伪书的存在,但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如此程度的篡改。与这些简帛所说的历史相比,蔡琰关于西夷的那些研究实在算不上什么离经叛道。
他本能的排斥这些信息,可是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些简帛中所记载的可能才是真相。
他一直在追求真相,可是当真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无法接受。
正因此如此,他才非常纠结。
除了大量记载历史的简帛,还有一部分修行用的谱诀。可惜,博学如蔡邕也看不太懂这些谱诀的意思。这里面有太多的隐语,甚至有一些古文字连蔡邕也没有见过,更谈不上解释其中的意思了。
蔡邕虽然是个书生,毕竟在朝廷为官多年,他深知这些简帛一旦泄露出去将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因此,他派人请来了太傅皇甫嵩。
皇甫嵩来到东观,看着有点神经质的蔡邕。不禁笑出了声。他一向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可是看到蔡邕这副模样,他无法不笑。
“伯喈,你这是怎么了?欢喜得紧了?”
蔡邕二话不说,拉着皇甫嵩走到案前,指着案上摊开的一幅帛书说道:“义真,你自己看。”
皇甫嵩一手抚须,一手背在身后,弯下腰。一边看着帛书的内容。一边打趣道:“伯喈,你不会是要考校我的学问吧,我那点经学在你的眼里,可是连蒙生都不如啊……啊?”
皇甫嵩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他双手按在帛书上。仔细看了一会,转过头,盯着蔡邕。眼睛眨也不眨。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和你一样不敢相信。”
“那你觉得这是真是假?”
“造假是为了骗人,藏在深山里骗谁?”
皇甫嵩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么说……是真?”
蔡邕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他转身又拿出一幅帛书,交给皇甫嵩。皇甫嵩顾不上多说,连忙看了起来。只看了一遍,他就放下了,以手抚额,脸色苍白,眼神凝重。
“这些都只是我能看懂的一部分。”即使身边没有其他的人,蔡邕还是压低了声音。“义真,你应该知道这些典籍如果泄露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人心大乱。”皇甫嵩迟疑了片刻,又加了一句:“儒门必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
皇甫嵩沉思良久,慢慢的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剑。“立刻封存这些典籍,除了你我之外,不可有第三人看到一个字。立即报与陛下知晓,请陛下定夺。”
蔡邕眉心紧蹙。“报与陛下定夺?陛下可是对儒门一直没什么好感,有了这个机会,他还不……”
“是的,陛下对儒门的确没什么好感。”皇甫嵩抬起手,打断了蔡邕。“可是,他也不会对儒门赶尽杀绝,否则,他不会留着戏志才,也不会荀彧活着,更不会让袁绍活到今天。”
蔡邕反复权衡后,点了点头。“那好,我尽快拟一份清单和摘要,用六百里加急送与陛下。”
“不,让你的女儿亲自带给陛下,否则很容易被有心人发觉。”
蔡邕看了皇甫嵩一眼,钦佩不已。这件事过于重大,嵩高山有藏书送到洛阳的事已经瞒不住了,如果再用六百里加急,更容易引起其他人的猜疑。蔡琰即将奔赴边疆,中途要拐到洛阳来辞行,由她转述给刘辩是最稳妥的,也不会引人注意。
皇甫嵩的周全,果然不是他这个书生能够相比的。
……
濯龙池。
皇后唐瑛看着大腹便便的卞氏,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欣慰。
因为她的决定,到目前为止,知道卞氏怀有身孕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都在她的控制之中。而知道卞氏所怀的孩子可能是刘辩的血脉的人,只有她和卞氏两个。
刘辩一直为没有子嗣而苦恼,因此不得不将帝位留给刘协,自己远赴玄冥海。即使是在刘协处置失当的情况下,他依然保持沉默,继续观望。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子嗣,那他还会让刘协监国吗?
唐瑛的嘴角含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刘协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当然也清楚如果消息走漏,会引来什么样的反应。那些一心想让有山东血脉的刘协继位的儒门中人难免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为了避免这个可能,她必须耐心的等到刘辩归来。
刘辩已经到了弹汗山,回到中原是迟早的事情。
唐瑛沉吟着。她总觉得洛阳不安全,最好能把卞氏送到刘辩身边去。可是卞氏现在又不适合远行,万一因为旅途劳顿而小产,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她思前想后,决定先给刘辩送个信,告诉他这个消息。
于是,她写了一封信,准备让蔡琰带给刘辩。
……
草原上,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刘辩穿着一身素色单衣,面对朝阳,慢慢的练着拳。他手中虽然没有拿玄刀和赤霄剑,双手却有两种不同的真气在萦绕。他眼皮微垂。似睁似闭,慢慢的体味着身体的感受,体味着那两种不同的真气互相冲击,互相融合带来的玄妙感。
荀彧一动不动的坐在不远处,看着刘辩在演练,脸色虽然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巨浪。
他知道刘辩演练的是什么。这是典籍中记载的先天十三势,据说就是龙形导引。儒门曾经把经过修改的十三势传给天师道的天师张道陵,从此成为天师道的重宝。刘辩向天师道关中区祭酒艾和了解过十三势,但艾和只知道起手势。而刘辩现在却无师自通的演练出了完整的十三势。
他从哪儿学来的?这肯定不是天师道的人能教的。因为刘辩演练的是没有经过修改的十三势,天师道中的人也不知道这种十三势。
荀彧震惊不已。等刘辩收势,他忍不住的问道:“陛下,你演练的十三势从何学来?”
“十三势?”刘辩怔了一下:“你说这是十三势?”
“陛下难道不知道?”荀彧有些后悔。不过更多的是好奇。刘辩明明会完整的十三势。为什么不知道这就是十三势?难道传授他的那个人故意隐瞒了?
“不知道。”刘辩看出了荀彧的疑惑。不禁哈哈一笑。“我就是随便比划,是不是十三个姿势我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是不是十三势。”
“随便比划?”荀彧更加无语了。随便比较能比划出完整的十三势么?
“是啊。真要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卡乌捷。”刘辩有意无意的瞥了荀彧一眼,明显看到荀彧的神情一滞,不由得笑笑。“那天背着卡乌捷在冰洞里走,真气耗尽,自以为必死无疑,在恍惚中看到了大海明月,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演练起来。据卡乌捷说,当时演练的动作就是这样的。”
“大海明月?”荀彧若有所思,沉吟不语。听《广陵散》的时候,刘辩曾经说他看到了星辰大海,现在又说真气耗尽之时,恍惚中看到了大海明月,仿佛有些联系,可是他却又想不通里面的关联。他知道卡乌捷的名字就是月亮的意思,不过他倒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卡乌捷除了身体强壮之外,没有一点修为,应该对刘辩的修行没什么影响才对。
荀彧痴痴的站在那里,刘辩也不打扰他。荀彧最近经常出现这种出神的状态,通常都是思路遇到了某个瓶颈,一旦突破,他就有可能豁然开朗,打开一个新天地,一旦被打扰,很可能就再也无法找到那个契机,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辩回到大帐,貂蝉和卡乌捷送上早餐,三人说说笑笑的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半,荀彧突然冲了进来,一脸的狂喜。
“陛下,陛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刘辩没好气的说道。从来没有人敢闯他的大帐,荀彧就更不会了。今天这是发什么疯,居然这么失态?
“陛下,我明白了。龙为阴,月亮也是阴。”荀彧顾不上看卡乌捷的白眼,急急忙忙的说道,发什么一停就会忘记似的。“陛下说过的,月亮本身不发光,而是反射阳光,那月亮是不是无,是不是空,是不是老子所说的致虚极,守静笃?”
刘辩将信将疑。“这……也能扯得上?不过,似乎有点道理哟。”
荀彧忘形的一拍大腿。“岂止是有点道理,简直是太有道理了。陛下,月亮离不开太阳,龙岂不是也离不开凤?那龙系血脉是不是也离不开凤系血脉,朝廷是不是也离不开儒门?这就通了啊。陛下,你不能舍弃儒门啊。”
“呸!”刘辩气得一跃而起,指着荀彧大骂道:“荀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总担心有人会革儒门的命,总希望别人给儒门一个机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儒门若有价值,谁也革不掉他的命。若没有价值,自己会革了自己的命。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赏的。”(未完待续。。)
第413章 天行健
荀彧如梦初醒,看着失望的刘辩,臊得面红耳赤,掩面而去。
回到自己的大帐中,荀彧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惭愧不已。
刘辩说得对,他一直在恳求刘辩不要清洗儒门,一直希望刘辩给儒门一个机会。可是他忘了,刘辩给他反省的机会,给他改正的机会,却不会给儒门以任何仁慈。如果儒门不能达到刘辩的要求,无法实现刘辩的目标,不管他怎么恳求,刘辩都不会留下儒门。
哀求是求不来儒门的希望的。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儒门要想生存下去,就要使自己强大起来,而且要不断的变强。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如果才能自强?荀彧很自然的想起了历史。
在儒门的发展史上,儒门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作为天下学术之始,儒门领风气之先,也承受了最多的打击。先是有墨门发起挑战,随即又有法家挑战,到了汉代,又遇到了道门的强力阻击。儒门能够独尊儒术,一统学术,是因为儒门吸引了其他各家的学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汇贯通,这才脱颍而出,取得独尊的地位。
那么,现在儒门的对手是谁?其实只是刘辩一人而已。刘辩没有学术,但是他有强悍的实力,足以让满腹经纶的他甘拜下风。要想战胜刘辩,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拥有比他更强的实力。
如果才能拥有更强的实力?首先要分析刘辩是如何获得这样的实力的。
荀彧没有把刘辩作为一生之敌,但是他对刘辩一直很关注。对刘辩的几次破境过程。他都做过反复的分析,只是当时限于眼界,又是间接得来的消息,他对刘辩的了解并不全面,对刘辩本人在想什么更是知之甚少。现在和刘辩朝夕相处几个月,他亲眼看到刘辩的一举一动,亲耳听到刘辩的一言一语,更有机会和刘辩促膝而谈,对刘辩的了解绝非之前能比。
刘辩的破境过程和他的思维方式有相似之处。刘辩不像他一样有固定的成见,也不像他一样排斥与自己固有想法不同的东西。刘辩能够接受新事务。常常保持一种对大道的敬畏之心。保持一份谦虚,同时又充满勇气,敢于不惜一切代价的反击。
正是这份敬畏,正是这份谦虚。他才能兼取百家之长。
正是这份勇气。他才能力挽狂澜。与戏志才决战于龙渊,在龙渊水中孵化巨龙,又从巨熊掌中救出卡乌捷。于真气耗尽之际悟出先天十三势。
与刘辩相比,我是不是顾忌太多,不够决绝?是不是过于保守,固步自封?
荀彧托着腮,眼神闪烁,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任何东西。他的目光仿佛照见了自己的内心,看到了自己心灵深处的诸多污垢,这些污垢堵塞住了他的心灵,也蒙蔽了他的眼睛。
原本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正大光明,我看到的不过是最微弱的星光,不仅不能和太阳相提并论,就算是比起月亮来也相去甚处。
荀彧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就像黎明前的黑夜,黑得让人窒息,却又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
杨凤、董白一口气杀出两千多里,一直杀到金微山东麓,这才停下了脚步。
沿途的鲜卑部落有的忘风而逃,逃得慢一点的都被他们杀得落花流水。鲜卑人从来没有想过汉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准备,仓促之下,被杀得血流成河。
杨凤感慨不已。这一仗打得爽,俨然有几分当年霍去病横扫河西,纵横万里的快意,而鲜卑人就像当年的匈奴人,只能唱着悲歌,望风而遁。
看着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峦,杨凤向往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粮草不足,否则我们应该一直杀到西域。”
郝昭勒住了战马,将雕弓放下箭囊,爽朗的大笑道:“将军,一定会有这一天的。有陛下这样的明君,恢复西域三十六国,甚至走得更远,都是有可能的。”
郭淮也附和道:“伯道说得对,等平定了山东,我们就能有更多的粮草辎重,自然能走得更远。”
杨凤回头看看这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刘辩可以走得更远,一旦平定山东之后,他们也有更多的后勤支持。可是,这个机会未必还会落到他杨凤的头上,征西将军张辽是刘辩的同窗,现在更是长公主的夫婿,是刘辩亲自选中的大将。征西这样的任务,自然要留给张辽来做,哪会给他一个黄巾出身的将领。
虽然杨凤已经对刘辩感激不尽,可是一想到西征的功业与自己无关,他还是有些惆怅。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对郝昭、郭淮这样的下属说,更不能当着董白的面说。
“回吧。”杨凤留恋的看了一眼天边的山峦,拨转马头。
郝昭和郭淮见了,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们都是少年俊杰,世家子弟,郭淮更是已经悟命之人,岂能猜不到杨凤的心思。不过,他们也不好说,毕竟会不会让杨凤参与西征,只能由刘辩说了算。杨凤也好,作为杨凤下属的他们也罢,都不能主动申请,以免有贪功之嫌。
只有董白心思比较单纯,大大咧咧的说道:“杨将军何必担心。你是征北将军,草原上虽然粗定,可是鲜卑人还没死绝,狼居胥山一带还有很多部落有待将军征伐,再打个三五年的肯定不成问题。到时候,我大父归老,这镇守北疆的重任,还能不落到将军你的肩上。”
杨凤听了,哈哈大笑。
笑声中,有一骑从远处飞驰而来,奔到他的面前,绕了一个圈子,与他同向而行。马背上的骑士大声叫道:“将军,红日部落的大帅落置犍落罗追来了,大概有三四千骑,离我军还有七十里。”
杨凤眉头一挑,笑道:“这是担心我辎重不够,赶着给我送牛羊来的么?”
郝昭和郭淮应声而笑。郝昭说道:“将军,这可能是我们上次出征的最后一战,可要打得漂亮一些。”
“自然如此。”杨凤沉吟片刻:“伯道在左,伯济在右,我自领中军。至于董骑督,就辛苦你了,你领千骑截断落置犍落罗的后路,先吃掉他的后勤。”
董白叫了起来:“为什么又让我去做这样的事?我要与他的主力正面作战。”
杨凤笑道:“董骑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要想回程过得舒坦一些,就尽可能的要多劫一些粮草。落置犍落罗久经沙场,也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派去保护辎重营的也肯定是最善战的部下。我把这个任务交给骑督,是希望借骑督之力,断其后路。换了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你要是不肯……”
董白听了,转怒为喜,忙不迭的说道:“好吧,好吧,我去。”一边说着,一边猛踢战马,吆喝着雪狼,飞奔而去。牛金带着亲卫,紧紧跟随。
杨凤给郝昭和郭淮使了个眼色,二人心知肚明,微微颌首。他们负责包抄鲜卑人的两翼,会在鲜卑人的后阵会师。为了保证董白的安排,他们必须尽快切断鲜卑人中军与后军的联系,减轻董白的压力。这一方面是为了让董白建功,以报刘辩和董卓对杨凤的关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夺得鲜卑人的辎重,回程的时候过得舒服一点。
千里行师,他们不可能带太多的粮食,必须以战养战。现在落置犍落罗不远千里的来给他们送辎重牛羊,他们又怎么能不好好的招待他一番。
他们朝夕相处,虽然各有禀性不同,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却非常默契,当下无须杨凤吩咐。郝昭、郭淮各带一千人马,向鲜卑人包抄过去。
半天后,两军相遇。
落置犍落罗追了近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现在看到汉军迎上来,他二话不说,立刻下令发动进攻,并下令他的儿子落置犍谛敖率领亲卫营冲杀在前,务必要给汉人一个下马威。
不敢和刘辩亲率的精锐正面作战,难道还怕这些普通的汉军?此时此刻,落置犍落罗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他要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孤军深入的汉军全部杀死在草原上,以报屠族之仇。
杨凤等人同样杀气腾腾。大战已经接近尾声,落罗犍落罗可能是最后一个有份量的对手,放过这个机会,这次征途又怎么完美?
郝昭猛催战马,一马当先。他举起手中的雕弓,拉弓如满月,一口气射出七箭。
七枝羽箭带着啸声,离弦而去,扑向急驰而来的鲜卑人。
鲜卑人看到飞驰而至的羽箭,不甘示弱,一边松开了手中的弦,一边低下头,尽可能的减少面积。
“嗖!”一枝羽箭从冲在最前面的鲜卑人头顶飞过,直奔落后十余骑的一名掌旗兵
“噗!”一箭命中。掌旗兵瞪圆了眼睛,看着胸口摇曳的箭羽,吐出一口鲜血,翻身落马。(未完待续。。)
第414章 何必当初
郝昭、郭淮,一左一右,像两只矫健的雄鹰,掠过鲜卑人的两翼,向后阵疾驰而去。
双方并没有实际接触,只是互相射了一阵箭,一触即分。
落置犍落罗并没有在意。他清楚汉军想干什么,无非是想抄他的后路,抢他的辎重。可是他在草原上征战多年,如果能这点准备都没有,他早就被人砍死了。他在后阵安排了至少两千骑,足以护住所有的牛羊和辎重。当汉军久攻不下的时候,他已经击败杨凤的主力,回手反击。
因此,落罗犍落罗下令前锋继续向前,直奔杨凤的中军,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击破杨凤,速战速决。
这是鲜卑人最习惯的战术,特别是面对汉军的时候。突然出现,雷霆一击,要么得手,要么迅速撤离战场,飘然远去,根本不给汉军反应的机会。
落罗犍落罗没有把郝昭、郭淮蜻蜓点水般的攻击放在眼里,他认为这是汉军实力不足,不敢正面作战的表现,和他印象中的汉军一样,没什么区别。只会攻击实力不足的留守老弱,根本不是真正精锐的对手。
他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杨凤看着越来越近的落置犍谛敖的战旗,看着已经消失在鲜卑人阵后的两翼汉军,松了一口气。有郝昭、郭淮这两个少年英雄助阵,董白击破鲜卑人后阵的难度大大降低,他现在可以专心对付落罗犍落罗父子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轻轻摇动。
传令兵立即敲响了战鼓。将他的命令传递到第一个将士的耳中。
随着鼓声,两千精骑在他身后渐渐聚拔,形成一个细长如矢的冲锋阵形。外围的将士举起了手中的战刀,放平了手中的铁戟长矛,阵中的将士则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宛如虎豹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而他们最锋利的爪牙却是杨凤。
杨凤策马狂奔,冲杀在最前面,数十名强悍的亲卫紧随其后,与主阵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与普通的亲卫护在主将的前面不同,他的亲卫都躲在他的后面。看得落置犍谛敖一阵发笑。
“愚蠢的汉狗!”落置犍谛敖不屑的笑了一声。举起战刀,下令射击。
数十名鲜卑骑士举起了手中的弓,松开了弓弦。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数十只利箭向杨凤急驰而去。落罗犍谛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杨凤。等着看杨凤翻身落马时的惨状。一军之将冲杀在前。勇敢固然是勇敢。却是愚蠢的勇敢。此时此刻,他就算举起盾牌也只能护住自己的要害,护不住庞大的战马。战马中一两枝箭也许没事。可是连中数箭,必然倒地。到了那时候,杨凤除了落马之外,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一接战就斩杀杨凤,这一战已经胜劵在握。
落置犍谛敖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是,笑容刚刚在嘴角绽放,就凝固了。落置犍谛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处的杨凤。
一只状如雄鹰的大鸟突然迸现,笼罩了杨凤全身,连同他的战马都裹了进去。两只巨大的翅膀张开,左右扇动,将射向杨凤的数十枝羽箭扇得七零八落,像枯枝一般乱飞,哪里还能伤及杨凤分毫。
“神级猛将?!”落置犍谛敖大惊失色。他听说过神极猛将的威风,却一直不太相信,更没想到杨凤会有这样的境界。此时此刻,他离杨凤不到百步之遥,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毫厘不爽。
杨凤同样将落置犍谛敖的神级看得清清楚楚,嘴角挑起残忍的微笑。年初天子帮他悟命,这大半年时间,他无时不刻不在苦练,一心一意的提升自己的境界,要为天子守护北疆。在一个多月的征战中,他一直身先士卒,冲杀在前,终于破境,只是面对那些鲜卑人的残兵败将,根本轮不到他上阵,施展的机会有限。现在,他要重创红日部落,建最后一功,当然不用再保留。
境界全开,巨鸟的双翅展动,不仅护住了他和战马,也护住了身后的亲卫,就连战马的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四蹄腾空,瞬间越过数十步,与鲜卑人迎面相撞。
杨凤舞动长矛,丁当之声不绝于耳,一口气拨开三杆长矛,四柄战刀,连挑七名鲜卑骑士,杀到了落置犍谛敖的面前。
落置犍谛敖目瞪口呆,本能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刀,劈向杨凤。杨凤冷笑一声,双臂一抖,长矛像灵蛇般的跃起,点在落置犍谛敖的手腕中。落置犍落罗感到一阵巨痛,握不住战刀,战刀飞了出去。没等落置犍谛敖叫出声来,杨凤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一名亲卫挥起战刀,一刀劈下了落置犍谛敖的首级。鲜血泉涌,落置犍谛敖的首级飞了起来。
另一名亲卫飞马而过,凌空接住,塞入马鞍上的革囊,同时扣动手弩,射出了弩箭,正中落置犍谛敖身后的掌旗兵。掌旗兵闷哼一声,晃了一下,松开了手中的大纛。
更多的亲卫拍马赶到,挥起手中的战刀,接二连三的砍在大纛上。被连砍七八刀之后,大纛终于被砍断,“哗啦啦”的一阵响,轰然倒下。
此时,杨凤已经杀入鲜卑人的战阵深处,巨鸟长鸣,长矛飞舞,将一个个鲜卑人挑杀在马前。
两千汉军骑士如影随形,杀入鲜卑人的阵中,大砍大杀,横冲直撞。
鲜卑人看到汉军的战旗深入阵势,却看不到落置犍谛敖的大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发出询问。号角声此起彼伏,却听不到任何回应,顿时慌了手脚。
听到前阵的号角声,落置犍落罗也吃惊不小,他运足了目力,却没有发现落置犍谛敖的战旗;凝神静听,却听不到落罗犍谛敖的命令,不禁心头一凛,后脑升起一阵凉气。
当他看到杨凤在一只巨鸟的保护下透阵而出,冲向他的中军时,他如梦初醒,大吃一惊。
杨凤居然有这样的境界,大出他的意外。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准备,否则他不会选择与杨凤如此接战。落置犍落罗随即想到了儿子,知道他凶多吉少,心中一阵刺痛,不由得大叫出声。
“啊——”
他的眼珠红了,看着远处的杨凤,心中充满了仇恨。
哪怕你是神级猛将,今天也要将你杀死在这里。
落罗犍落罗发出命令,斩杀杨凤者,赏马百匹,擢升为部落小帅。
号角声一传出,鲜卑人顿时沸腾了,齐声呼嗬着,向杨凤拥了过去。杨凤并不难找,他的战旗,还有那只高达两丈的巨鸟,都是他最醒目的标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鲜卑骑士,杨凤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可是他却更加兴奋,厉啸一声,猛踢战马,加速冲锋,同时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左矛右刀,划出一道道虚影,肆意杀戮。
落置犍落罗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就在落置犍落罗全力围攻杨凤的时候,董白在牛金等人的保护下,杀向了鲜卑人的后阵。
大鹰展翅高飞,掠过鲜卑人的战阵,向董白指示着鲜卑人的薄弱位置。
雪狼踊跃在前,嘶声咆哮。
牛金率领三百龙骑,率先杀向鲜卑人的战阵。相方相距百步,牛金拉开了手中的硬弓,射出一枝鸣镝。
龙骑士应声松弦,上百只利箭呼啸着,紧随鸣镝,射向鲜卑人的战阵。他们都是各部精选出来的勇士,原本武艺就不错,选入龙骑后,每天练习导引术,又经过吕布、张绣这样的猛将指点,武艺更是突飞猛进,虽然不能和张绣、吕布这些悟命破境的猛将相提并论,可比起这些鲜卑人来,他们却足以碾压。
上百只利箭飞越百步,一下子在鲜卑人的战阵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牛金拍马赶到,举起手中的战刀,左右劈砍,跃马杀入。
被落置犍落罗寄予厚望的两千精锐,在龙骑士的面前没能撑过一个回合,就被突破了战阵。一千精骑杀入阵中,大砍大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后军将领大惊失色,一面组织反击,一面向落置犍落罗求救。
听到后军的号角声,落置犍落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转过头,看到天空飞翔的那只大鹰,知道自己踢上了一块石头。这些千里奔袭的汉军并不是普通人,他们并不亚于刘辩身边的那些精锐,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贸然与他们决战,把自己送入了死亡的深渊。
红日部落将重蹈中部鲜卑的覆辙。红日将永远落下,不再升起。
落置犍落罗心头涌过一阵绝望。他突然想起了和连,后悔万分。如果听和连的话,西部鲜卑抱成一团,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如今部落被汉军摧毁,最后的辎重又被汉军夺走,他除了像和连一样西迁,远远的避开汉人的刀锋,还有什么选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痛彻心肺的落置犍落罗咬咬牙,举起了手中的战刀,下令全军加速向前。他们已经与杨凤率领的汉军交错,此时加速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脱离战场。趁着汉军要减速调头的机会,拉开双方的距离。
他要像和连一样,远远的避开这些汉人。(未完待续。。)
第415章 漫漫西行路
金微山北麓,和连勒马回望,满心苍凉。
曾经的大草原,再也不是他的家。他就像一只丧家犬一样,被刘辩一路赶出了家园,赶向未知的西方。
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刘辩比他年轻,比他强大,在这样的对手面前,他没有一点反败为胜的机会。
和连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不读汉人的诗书,此刻也许不会有这么多的伤感。鲜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这里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来自遥远的雪山,逐水草而居就是他们的生活,背井离乡这种感情实属多余,而且有害。
“走吧。”和连转过头,对铁狼吩咐了一声,挥起马鞭,策马前行。
“大帅。”铁狼突然叫了一声:“你看,好像是红日部落的人。”
和连顺着铁狼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峦上,有一小队人马驻马山坡,中间一人举着一杆大旗。没什么风,大旗低垂,和连看不出是哪个部落。不过他相信铁狼,射雕手的眼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铁狼也很少说没把握的话。
和连的心提了起来。“落置犍落罗打败了杨凤,准备截击我们?”
铁狼浓眉紧皱,沉吟片刻:“不太像,他们的气势很弱,像是被打断了腿的孤狼。”他轻催座骑。“我去看看。”
和连没有吭声,紧紧的盯着远处的人,思索着各种可能。同时命令部下戒备。他知道落罗犍落罗去追杨凤了,不知道谁胜谁负。以落罗犍落罗的性格,他如果战胜了杨凤,回头截击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在紧张的等待中,铁狼又策马赶了回来,走到和连面前,眼神复杂的说道:“大帅,落罗犍落罗被杨凤打败了,辎重损失一空。他想和大帅一起西行,想问问大帅的意见。”
和连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红日部落有多少实力。他非常清楚。落置犍落罗有多自负,他也非常清楚。落罗犍落罗被杨凤击败,也想西行?和连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感觉是这可能是一个阴谋。
“杨凤只有四五千人。双方实力相当。他就算败了。也不至于输得太惨,怎么会……”
“杨凤也是神级猛将,他麾下至少还有两个悟命的猛将。”铁狼明白和连的心思。立刻说道:“落罗犍谛敖被杨凤阵斩,所有的辎重都被夺走了。另外,杨凤身边有三百龙骑,保护的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那个女子有一头雪狼,还有一头神鹰,很可能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只鹰。”
和连倒吸一口冷气:“那只鹰跟随的是一个女子,不是刘辩本人?”
铁狼点了点头。
和连愣了好一会儿,既庆幸又害怕。庆幸的是刘辩没有挡在他前面,他一直担心刘辩会切断他的西行之路,要将他赶尽杀绝。害怕的是刘辩一直没有离开稽落山附近,如果他当时再迟走几天,和董卓拼得两败俱伤,刘辩也许就会突然杀出来。
“你去跟他们说,让落置犍落罗来见我。”
铁狼领命而去,又过了半天功夫,落置犍落罗带着十几个卫士出现在山坡上。和连二话不说,也带了十几个玄武营的卫士赶了过去。见此情景,落置犍落罗松了一口气,策马奔下山坡,和和连在空旷之外见了面。
不等落置犍落罗开口,和连关切的问道:“大帅,这是怎么回事?”
落置犍落罗长叹一声,将战事的经过说了一遍,特别说明了杨凤悟命和龙骑破阵的事。和连静静的听着,最后点了点头:“与这样的强敌为邻,岂能安睡。大帅,你现在明白我的苦衷了吧。”
落置犍落罗惭愧的说道:“是的,可惜已经晚了。如果当初听你的,我们联手,也许还有一战之力,现在被他们各个击破,就算想联手也没这实力了。”
“汉人有句话: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就是因为不团结,这才被汉人抓住了机会。大帅,你愿意西行,我当然求之不得。可是,西行路上虽然没有刘辩这样的强敌,却也不是一路坦途,如果……”
落置犍落罗立刻明白了。他实力大损,现在不是和连的对手,如果不向和连服软,和连也许会直接吃掉他。为了生存,他连忙说道:“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你读书多,懂的道理也多,我是个粗人,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你不要计较。”
和连笑了。落罗犍落罗毕竟是草原上的雄豪,很清楚眼前的形势,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
燕然山西麓。
刘辩端坐在驳兽之上,看着烟火缭绕的战场,眼神平静,如古井无波。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没有一点惊讶。
华雄、田锦江等人击破了狂沙部落,打得律日推演落荒而逃,金微山以东已经没有能够抗衡汉军的鲜卑人部落。草原已经成了大汉的草原。
刘辩叫来了于鸿。
“元鹄,你辛苦一趟,去追和连。”
“陛下有命,臣之荣幸。不知见到和连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让他走得远一点,不要总在朕的面前晃来晃去。要不然,朕会让他不得安生。”刘辩笑笑。“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着处置。朕相信你不会让和连看低了。”
于鸿激动不已。刘辩这句话可是对他的莫大褒奖。上次劝降阙居,他就由一个普通的卫士升为都尉,这次又要升职了,而且以后的仕途也将一路光明。
“唯!”
“见完和连之后,你也别急着回来,顺便到西域去看一看。”
“唯!”于鸿领命,转身离开。
“陛下要征伐西域?”荀彧眉心微蹙,担心的说道:“山东未平,陛下走不远的。”
“提前做些准备而已。”刘辩漫不经心的说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我把和连这头饿狼赶到西域去,可不是让他在西域立足的。如果西域诸国太弱,岂不是便宜了和连?”
荀彧心领神会。“西域诸国受到和连的侵扰,必然会向凉州求援,如此,陛下即可令征西将军出兵,重新进驻西域。”
刘辩笑笑:“你不就是担心我亲征消耗过大吗,可是你看看,我的随从有董卓多么?他还随身带着榻,带着酒呢,我连这些都没有。你还担心什么?”
荀彧尴尬的笑笑,拱手笑道:“陛下的节俭,臣看得清楚。可是,陛下能保证后继之君也能像陛下一样节俭吗?一旦有人欲效周穆王,做天下之游,这万里之行可不是一个小事。陛下,国事如植树,本固而末生,根深而叶茂。陛下之根在中原,陛下之本在大汉,何必将精力耗费在这些蛮荒之地?”
“无蛮荒之地,岂能拒敌于国门之外?”刘辩拨转驳兽,缓缓而行。“当初有人建议弃凉州,虞诩就是这么说的,弃凉州,关中就成了边境,又怎么能安心耕种。我取草原,把鲜卑人赶走,也是希望幽并凉三州能够安定生产,不用再被兵灾殃及。”
“陛下圣明,如今鲜卑人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不能为患汉境,那陛下也该凯旋了。”
“凯旋?”刘辩沉吟片刻,抬起头,凝视着天边,摇了摇头:“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荀彧皱起了眉头:“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不回中原,怎么平定天下?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比天下更重?”
“百年大计,长治久安。”刘辩转过头,微微一笑。“如果不能找到龙与凤的真正秘密,我就算能活百年,百年之后又能如何?荀彧,你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你是儒门的领袖,儒门不寄希望于天,而是着眼于人的力量,这是好的。你也应该多想想,如何发挥更多人的力量,共致天下太平,而不是指望哪个明君,或者哪位名臣。”
“人的力量?”荀彧心中一动,若有所思。他沉吟片刻:“陛下难道要将平定山东的事交给陈留王?”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又没有子嗣,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刘辩苦笑一声:“剖鲧吴刀的事,他处置得不够妥当,没有一国之君的担当,我很不满意。不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也不能太苛求他,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吸引教训,我也能放心一些。如果他还是这么软弱,我也只好另选储君。”
荀彧看着刘辩,既有些敬佩,又有些同情。刘辩实力强悍,可以横行天下,可是又能如何?他终究要死的,如果没有子嗣,他就算征服了整个天下,也没有人能继承,终究要交给别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给儒门一个机会,给刘协一个机会。
“陛下,我愿意回中原去,在陈留王身边拾遗补阙。”
刘辩看着荀彧,沉默不语。
荀彧躬身一拜:“陛下,彧不敏,却可能是最了解陛下的人,希望能为陛下的百年大计尽绵薄之力。”
刘辩想了想,轻笑一声:“好。”(未完待续。。)
第416章 小过与大善
长安,昆明池畔。
一座简朴的宫殿中,刘协忽然打了个激零,坐了起来,冷汗涔涔,眼神惊恐。
当值的陈群应声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殿下,怎么了?”
刘协怔了怔,缓缓的摇摇头。“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
陈群眼神一闪,轻声笑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殿下这是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才好。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会有影响的。”
刘协转过头,打量着陈群。陈群面色从容,眼神淡定,不卑不亢的迎着刘协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刘协忽然笑了,指指榻边的坐席。“长文,你坐,我们说说话。”
陈群应了,在榻边坐下,拱着手,一副恭聆圣训的架势。
“长文,你说说看,陛下从玄冥海归来,滞留弹汗山不归,又对国事不置一词,这是什么意思?”
陈群沉吟片刻,不答反问:“殿下以为,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殿下监理国事的功过如何?”
刘协苦笑一声:“是功还是过,这个我说了不算啊,陛下说了才算。”
“可是殿下心里总有一个自我评价吧?”
“这个么,当然是有的。”刘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他的事,我不敢说做得有多好,至少没什么大错。唯独关于剖鲧吴刀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欠妥。”
陈群追问道:“如何欠妥?”
刘协沉默良久,惭愧的低下了头。“顾虑太多。不够担当。当时看起来是滴水不漏,现在想起来,诿过臣属,有失为君之道。我身为监国,受陛下保管剖鲧吴刀的重任,理当像司空一样挺身而出,与戏志才周旋。纵使不敌,也不能将责任推给其他人。”
陈群点点头。“臣也是如此想。”
“是么?”刘协转过头,打量着陈群,眼神中全是自嘲。陈群也是这么想。别人大概也是这么想。可是在我自己主动承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我说起这样的话。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对我非常鄙夷吧。皇兄没有归来,他们不得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现在皇兄归来了。他们没有必要再掩饰了。
“是的。”陈群仿佛洞悉了刘协在想什么。眼神却依然平静。他不紧不慢的说道:“由此可见,殿下虽然聪慧过人,却依然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刘协愣住了,不明白陈群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安慰我,还是鄙视我?
陈群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殿下,像陛下那样十余年懵懂,一朝悟命就脱胎换骨的毕竟是少数,而且他拥有巨龙,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即使殿下与他是兄弟,也不能相提并论。有汉四百年,能够孵化巨龙的天子唯陛下一人而已。殿下如果以陛下为标准来衡量自己,自然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以陛下的标准衡量臣子,则满朝文武皆是朽木。”
刘协心中一动,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如果将陛下这样的天生圣明排除在外,殿下能以稚童之年做出这样的成绩,足以和历史上的任何一位明君相提并论。殿下又何必自责若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臣等之所以一直未尽忠直之言,并非想做乡愿,而是希望殿下能自明自悟。只有殿下自己明悟,才是真正的知错,才能真正的悔改。”
刘协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些。
“殿下,臣大胆推测,陛下放戏志才回到中原的那一刻,大概就已经知道他会来夺剖鲧吴刀。之所以不加以阻拦,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看殿下的境界有没有提升,能不能战胜戏志才。二是在不敌戏志才的情况下能做出何等反应,能不能担起重任,是不是一个有合格的储君。”
刘协苦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陛下可能要失望了,我既不是戏志才的对手,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不然。”陈群摇了摇头,一脸严肃。“殿下不宜妄自菲薄。殿下做得也许不够,却也不算太差。否则,陛下不会保持沉默,他会直接免除殿下的监国之权。之所以不表态,就是希望再看看,看看殿下能不能做得更好。”
“我能么?”
“臣刚才已经说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殿下有小过,亦有大善,两相比较,堪称贤明。”陈群顿了顿,又道:“治国如修行,谁也不能自己不犯错,不走弯路。犯错不可怕,走了弯路也不可怕,怕的是执迷不悟,知错不改。夫子有四绝: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殿下当铭记在心,时时对照。”
刘协沉思片刻,掀被下榻,正身直立,对陈群深施一礼:“幸得长文贤父子为师友,协幸甚。”
陈群恭敬的还礼。“殿下折节下士,谦卑为怀。臣父子能与殿下相处,亦深感幸甚。愿殿下亲贤臣,远小人,任贤使能,励精图治,则天下幸甚,大汉幸甚,万民幸甚!”
……
十月末,草原由碧绿变成了枯黄,刘辩也回到了弹汗山。
历时三个月的西征已经结束,太尉董卓在稽落山大破鲜卑联军,征北将军杨凤横行千里,重创红日部落,迫使西部鲜卑最大的部落红日部落随和连一起西迁,与并州、凉州接壤的西部鲜卑草原正式被纳入大汉疆域。
消息传出,草原上顿时热闹起来。那些实力有限,不足以和汉军对抗的鲜卑小部落人心惶惶,有的被迫撤离,远避汉人锋锐,有的则权衡利弊后向汉军投降,愿意做大汉的子民,以免遭到汉军的攻击。而沿边的汉人则欣喜不已。没有了鲜卑人时不时的骚乱,他们可以安心的耕种放牧了。
太尉董卓年高,在完成了这次战役后,光荣致仕,回陇西老家颐养天年。
太尉府主簿李儒转并州牧,全面主管并州民事。
征北将军杨凤因功升任镇北将军,封千秋亭侯,移镇定襄城,再次与昔日同为黄巾大帅的张燕并肩,一南一北,守护大汉边疆。
郝昭因功迁居延属国都尉,镇守居延城。
郭淮任镇北将军府司马,继续辅佐杨凤,领别部镇守稽落山。
裴潜迁护鲜卑校尉,驻弹汗山,监护鲜卑王庭。
至此,杨凤及其三员旧部,再加上度辽将军公孙瓒,一共五员大将,精骑万余,东起辽东,西迄居延,牢牢的控制住了草原。
而刘辩本人则一直驻跸在弹汗山 ,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让阙居非常不安,几次来探刘辩的口风,刘辩都没理他,只是说他要继续闭关,而弹汗山风水不错,非常适合修行,因此他还要再呆一段时间。
阙居听出了刘辩的意思,试探的提出将鲜卑王庭北迁至狼居胥山,将弹汗山留给刘辩做行宫,却被刘辩一口拒绝了。
“王相是嫌朕碍事,还是想敬鬼神而远之?”
阙居惊出一头冷汗,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言重了,臣只是觉得弹汗山狭小,王庭人员众多,担心打扰陛下静修,想给陛下腾点地方。”
“是这样的啊。王相的一片好意,朕心领了。不过,有附义王和王相陪着,朕也不会寂寞。你放心,朕会精简随从,不会占太多的地方。如果你还觉得人太多,也可以精简一部分人马嘛。现在草原上已经太平了,养那么多骑兵也没什么用,不如放他们回去与妻儿团聚,放马牧羊,也算是与民同乐。你看好不好?”
阙居嘴里发苦,却无法拒绝。刘辩身边只有不到三千精骑,槐头作为附义王,再保留五千王庭卫队的确不太合适,裁员是必然的。可是他心里清楚,就算不裁员,这五千精骑也不是刘辩三千精骑的对手,再裁到同样的兵力,他们以后更没什么说话的实力,只能仰刘辩鼻息,随刘辩摆布。
鲜卑人完了。
阙居沮丧的离开了,与匆匆赶来的蔡琰擦肩而过。一看到这个去而复返的汉人小才女,阙居更是长叹一口气。刘辩将她召到弹汗山来,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的裁军吧。阙居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找槐头去了。
蔡琰没有注意到阙居的失落,她兴冲冲的走进了大帐,躬身一拜,脆生生的说道:“陛下,臣妾来了。”
刘辩笑了,责怪道:“怎么现在才来?朕都到西部的草原转了一大圈了,你才到。早点来的话,还能随朕出征,写点纪实文章啊。”
“嘻嘻,臣妾也想早点来的,可是得知陛下归来,很多人都渴望觐见圣颜,不能得志,就托臣妾向陛下转达致意。这么一来,臣妾的行程就耽搁了,还请陛下恕罪。”
蔡琰一边说着,一边从侍女手中拿过一只锦囊,双手奉到刘辩面前。“这都是他们让臣妾带给陛下的,其中有皇后的,长公主的,杨司徒的,还有家父的口信。”
“这么多啊,看来朕还是蛮受欢迎的嘛。”刘辩打了个哈哈,先拿起皇后唐瑛的书札,打开看了一眼,眼睛顿时直了。
卞氏怀孕了?(未完待续。。)
第417章 昆仑悬圃
刘辩愣了半晌,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他想起临行前和卞氏缠绵的那一次,不禁暗自摇头。
看来卞氏的确有些门道,皇后唐瑛朝思暮想的孩子却出现在她的身上,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唐瑛将卞氏严密保护起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泄露风声,就连长公主、贾诩也不知道,甚至是帮她带信的蔡琰都不明所以,也不得不说她很有魄力,做事非常周密。
蔡琰见刘辩神色不对,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刘辩笑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然觉得卞氏怀的有可能是他的血脉,但是他和唐瑛一样,对此并不全信,还抱有一定的怀疑。毕竟他和卞氏同床的机会并不多,以前也一直没有动静,现在却突然怀上了,未免有些诡异。卞氏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意外的怀孕,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如果这只是卞氏的一个自保之策,他急急忙忙的公布这个消息,恐怕会自取其辱。
“还有什么好消息?”刘辩将锦事翻了一下,没有急着拆开长公主和杨彪的书信。他们谈的肯定是国事,而他既然想再观察刘协一段时间,国事就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戏志才相信了儒门源自西夷的说法,已经沿着那条线索一路追踪过去了。”
“是么?”刘辩眉毛一挑,有些兴奋。他给戏志才安排了一条路。但是很隐秘,因为一旦他说得太直白,戏志才很可能会生疑。要想达到最终的目的,这里面需要一些人的默契。从剖鲧吴刀的得失来看,贾诩应该猜到了他的意思,并最终将戏志才引到了那条路上。
“他到了哪里?”
“离开长安后,他曾经先后拜访过郑玄、马日磾等人,最后在家父那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来,他又去了荆州,似乎和宋忠等人有过一些争论。然后便西行了。据贾令君得到的消息,他应该是入蜀了。”
刘辩笑笑。戏志才本来就自负才高,现在又拥有神奇的境界,他大概是不会刻意隐藏行踪的。肯定逃不过贾诩的眼睛。入蜀。自然是因为神像与天师道嗣师夫人卢氏面貌相似的缘故。这也是他诱戏志才来弹汗山的目的所在。
看来一切顺利。
“哈哈,令尊伯喈先生有功,朕应该重重的赏他。”
“嘻嘻。家父有功,已经得了重赏啦。”蔡琰笑嘻嘻的把蔡邕从嵩高山石室得到儒门藏书的事告诉了刘辩,然后拿过笔和竹简,开始默写蔡邕告诉她的书单。她笔不停挥,一口气写了上百枝竹简,一字不改,笔笔清晰娟秀,却又透着大家气质。
看着长长的书单,刘辩又惊又喜。“这么多?”
“是的,这些只是书名,关于内容的简介,都在臣妾的脑子里,陛下想问什么就问吧。”
看着一脸小得意的蔡琰,刘辩歪了歪嘴,笑得很开心。这个小学霸来了,他等于多了一个人形资料库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她,比计算机检索还要方便,还要智能。
“有没有关于龙系血脉的?”
“有一点,不过不太多,而且大部分都比较简略。其中有一篇提到了重黎绝地通和昆仑的关系。”
“绝地天通,昆仑?”
蔡琰得意的笑了。这一路走来,她就在猜想刘辩现在最想知道什么,想来想去,她觉得刘辩从玄冥海归来却不返回中原,肯定是没能找到龙系血脉的最后答案。因此,她在洛阳的时候就翻阅了从嵩高山石室得到的藏书,寻找可能有关的资料。最后,她选出了这个题目,果然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刘辩。
“没错,古史传说,黄帝时代人神杂居,后来蚩尤作乱,天下骚动,是以颛顼命重黎绝地天通,不经许可,神不得下地,人不得登天。而昆仑就是最后的天梯,只有通过昆仑,才能登上天庭。”
“为什么会这么说?”
“陛下知道悬圃吗?”
刘辩茫然的摇摇头,他没听说过什么悬圃。昆仑倒是听说过几次,可是说法不一,谁也说不清指的是哪一座山。
“《淮南子》记载,昆仑分三重,昆仑之丘是最下一层,其上为凉风之山,再其上为悬圃,悬圃之上即为天帝之所。而《山海经》又言,登悬圃即为神仙,因此,臣妾怀疑悬圃就是天帝之所。除了《山海经》的记载之外,还有一个佐证,传说悬圃是悬浮在空中的一座山,所以《楚辞.天问》中才有‘昆仑悬圃,其凥安在’这样的问题……”
一说起学术问题,蔡琰顿时变得有些兴奋,两眼放光,小脸微红,樱红润泽的嘴唇不停的开阖,引经据典,纵横古今,很多看起来不相干的资料也被她联系在一起,说得头头是道,剖析入理。
刘辩听得兴趣盎然。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特别关心的问题。
按照穿越前学到的知识,改变历史后,他很可能无法回到原来的时空,而会产生一个平行空间。要想回到原来的时空,就要找到龙文明,重新纠正时空。
如何能改变时间?当然和神仙分不开。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是最接近时空相对论的说法。也许这句耳熟能详的俗语就蕴含着龙文明关于时空的秘密。既然神仙都有可能是真的,那悬圃会不会也是实际存在的?
只是到哪儿去找那个悬在空中的悬圃?这可是比空中花园还要神奇的存在啊。
“要问悬圃所在,当然应该问重黎后人。”
“重黎后人?”刘辩差点笑出声来。“这可真的是神的后裔啊。”
“人本来都是女娲所造,可不就是神的后裔。”
“好吧。那这个重黎后人又是谁?”
“司马氏。”蔡琰又道:“不过,世家重传承,冒称先贤后人的可不在少数。司马氏的来源又多,是不是重黎后人很难说。就算是,他们也未必知道这个秘密,知道也未必肯献与陛下。就像陈氏藏有玄刀和《风后书》一样,如果不是陛下孵化巨龙,与玄刀产生感应,这个秘密不知道还要守护多少年。”
刘辩傻眼了。“那我岂不是要把天下的司马氏都查一遍?”
“这倒没必要。”蔡琰胸有成竹的说道:“重黎是帝喾高辛时的火正,又称祝融。也就是说。重黎其实和我们现在追查的凤系血脉其实是一家,找到了凤系血脉的来源,也就找到了重黎。”
“这么说,还要把希望寄托在戏志才身上?”刘辩想了想。笑了一声:“看来我是歪打正着了。”
“陛下。这就是直觉的神奇之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刘辩放声大笑。
……
益州,绵竹。
戏志才昂首阔步的走上了大堂,打量了一下正襟危坐的刘焉。又四处看了看,眉头一皱:“天师道嗣师夫人何在?”
刘焉脸上矜持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听说颍川戏志才求见,他以为戏志才是来投奔他的,已经做好了礼贤下士,笑脸相迎的准备,没想到戏志才的目的是找卢夫人,眼中根本没有他刘焉。
这无异于当面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到他的府里来找卢夫人,岂不是向所有人宣布他觊觎一个修道的妇人。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你找天师道的嗣师夫人,自去鹄鸣山便是,为什么来我的州牧府?”刘焉沉下脸,厉喝道:“亏你还是读过书的士子,怎么如此荒唐,也不怕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戏志才诧异的瞟了刘焉一眼,笑了起来。“亏你还是刘氏血脉,汉室宗亲,天下大乱之际,不思藩卫皇室,却妄图割据益州自立,哪里还有忠孝二字,也不怕丢了儒门中人的脸面。”
“你……”刘焉的脸涨得通红,却无言以对。他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狂徒拿下。”
“喏!”站在堂下的甲士轰然应喏,围了过去,堂上顿时刀光剑影,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坐在一旁的属吏们吓得脸色发白,戏志才却无动于衷,他慢慢的转过身,目光从甲士们的脸上扫过,也不见他如何狰狞,被他看到的甲士们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戏志才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刘焉。“刀兵相向,恐怕不是待客之礼吧。”
“客既然不遵为客之道,我这个主人又何必遵待客之礼。”刘焉不苛言笑,眼神森然。“你如果就此离开,我可以饶你一条命。”
“哈哈哈……”戏志才放声大笑:“饶我一条命?”他笑吟吟的看着刘焉,缓缓伸出双手,掌手向上,一团火焰从掌心升腾而起。“你自称是刘氏血脉,炎汉传人,却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今天就让你看看,究竟是谁饶谁的命。”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掌,两团火焰射出,挂在墙上的墙帷立刻烧了起来。蜀中产锦,刘焉既然有自立之心,当然不能太寒酸了,四周挂的全是上等的蜀锦。一旦着火,立刻烧得丝丝作响,火热迅速蔓延开来。
刘焉大惊,那些属吏也吓得面无人色。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惊慌失措,却没有人敢去攻击戏志才。
戏志才信手挥舞,火球不断从他掌中射出,富丽堂皇的大堂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快救火啊,快救火啊。”刘焉急得直跳脚,疯了一般的推攘着发愣的甲士和属吏。甲士们如梦初醒,也顾不得保护刘焉了,纷纷去取水灭火。可是他们取水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戏志才放火的速度,火势越来越猛,不仅吞噬了州牧府大堂,还向四周的建筑蔓延开去。
“住手,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一个声音响起,卢夫人出现在大火之中,在熊熊烈焰的映衬下,静静的站在戏志才面前。(未完待续。。)
第418章 神和人
戏志才轻蔑的看了刘焉一眼,转身离开。从容一举步,就迈出了大堂,再一抬腿,就消失在刘焉等人的视野之中。
卢夫人吃惊不已,她同情的看看刘焉,又看看那些目瞪口呆的甲士,也跟着纵身跃出。她没有戏志才的轻松写意,要全力以赴,才能跟上戏志才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衣带飘飘,在屋脊上飞奔,仿佛御风而行。
刘焉退入庭院中,看着已经消失的背影,虽然周围都是火,烤得人面皮发烫,他却是一身冷汗。戏志才这个衣着落魄的穷士子居然有这样的惊人实力?自己居然还妄想将这样的人揽至麾下,真是不自量力。
刘焉惭愧不已,失魂落魄。
出了城,戏志才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停下。过了一会儿,卢夫人的身影闪现,在戏志才面前停住。她奔得有些急,脸色微红,气息带喘,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惊奇。
“看来你的境界还是太弱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不知道天师道是本来就名不符实,还是后继无人啊。”
卢夫人脸一红,微微颌首。“我修行不足,有辱师门。不知足下是何方贤明,为何要寻我。”
戏志才也不说话,手一抖,从怀里取出一幅画。这幅画是蔡邕给他的,画的正是弹汗山的神像。以蔡邕的画技,即使是临摩也能临得维妙维肖。将画上的人与面前的卢夫人互相对照,戏志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们的确有几分相似。
他将画递给卢夫人。卢夫人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羞涩起来。“你……你身边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这是你么?”
“是啊。”卢夫人诧异的看着戏志才,这时才发现戏志才的神情有些不对。戏志才身边藏着一张她的画像,可是面对她的时候,眼神中却看到一点激动和兴奋,反倒有些说不出的茫然,哪里像一个倾慕者。她不由得好奇起来。“足下是何方人氏?哪来的这幅画?我们以前见过吗?”
戏志才出了一会儿神,对卢夫人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过弹汗山?”
“弹汗山?”卢夫人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虽说刘焉与朝廷对立的根本原因不是她。可是闹到今天这一步。她也是原因之一。她当然知道弹汗山有一尊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神像,只是想不到戏志才会与这件事牵扯在一起,这才闹出了误会。
“这不是我。”卢夫人非常肯定的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去过弹汗山。”
“不是你?”戏志才有些恼怒,声音也大了起来。“那你刚才还说是你?”
“是我弄错了。”卢夫人有些惊讶。戏志才看起来是个中年人。怎么这么暴躁易怒。像个未成年的孩子。拥有如此高妙的境界,心智却如此幼稚,难怪他一言不合就放火烧了刘焉的州牧府。她眼珠一转。随即说道:“听说弹汗山有一尊神像,与我有几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戏志才转怒为喜。“原来你也知道?”
卢夫人有些无语。她越发肯定戏志才心智不成熟。不过,对她来说,这也不奇怪。修行需要人抛开太多的世俗拘束,就是要求人重返童真,所以修道之人大多和孩子差不多。戏志才的境界如此高妙,有点小孩子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卢夫人尽可能详细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与刘焉的关系。戏志才静静的听了,有一些失落。“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卢夫人道:“我想到了一个人,也许会是她。”
“谁?”
“我的老师,天师夫人。”
“她在哪里?”
“她已经羽化登仙多年了。不过,鹄鸣山有一尊她的塑像,是西域胡人所制,与她本人维妙维肖,你可以去看看。”
戏志才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
刘辩站在神殿中,仰着头,端详着神像,眼神微眯,眉心轻蹙。
神像笑得很神秘,他却一直捉摸不透其中的奥秘。蔡琰说过,神像体现的是帝道,包括身体内的机关都是象征着水,象征着道门的修练真谛。可是他总觉得这种解释可能还只是皮毛,还有蔡琰不知道的秘密。
他很想把神像搬开,找到神像下面的密道,一探究竟。可是他又很清楚,如果找不到其中的关键,就算把秘密坦露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如果搬开神像就能发现秘密,那这个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啪啪的咬碎坚果声。刘辩笑了,转过身,看着款款而来的貂蝉。“怎么,担心朕会做傻事?”
貂蝉也笑了,欠身施礼。“陛下天生聪明,怎么会做傻事呢。臣妾只是听说陛下有一天没有用膳了,担心厨子做的饮食不合陛下的口味,这才过来看一看。如果陛下愿意,臣妾可以做一些点心,呈献与陛下。”
“呵呵,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忘了吃饭而已。”刘辩牵起貂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摩了摩。“你看,我又不饿。”
貂蝉任由刘辩牵着手,宛尔一笑,顺势挽着刘辩的手臂,温柔的靠在他的肩上,小鸟依人。从弹汗山回来之后,虽然她还是和刘辩形影不离,却不像在玄冥海那样亲密无间。刘辩身边有太多的人,有太多的事,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和她腻在一起。她也清楚刘辩的身不由己,不像卡乌捷那样失落,可是要说内心里没有一点寂寞,那也不是事实。
她怀念那段时光,虽然冷得能冻得人的鼻子,可是那时的刘辩是她的,不用和这么多人分享。
刘辩感受到了貂蝉心里的深藏的遗憾。他抚着貂蝉的青丝,暗自叹息。他不想回中原,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他不喜欢那种到处是人的繁华,只想静静的呆着,探索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可是,即使他滞留弹汗山不归,他也不可能经常一个人呆着,更不可能像北行路上那样和貂蝉不论尊卑,率性随意。
他不想过于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岔开了话题。“卡乌捷呢?”
“她这两天和蔡姑娘厮混在一起,蔡姑娘对她们部落的老故事非常感兴趣,天天缠着她讲呢。”
刘辩很意外,蔡琰莫非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以她的趣味,不会和卡乌捷这种目不识丁的蛮夷混在一起啊。难道她和后世的社会学者一样,把卡乌捷当成人类发展的化石,要从里面挖掘出一点故事来?
只是这样一来,貂蝉就不免寂寞了。除了自己,她只和卡乌捷亲近。刘辩同情的拍拍貂蝉的肩膀。“走吧,准备点好吃的,我们出去转一转,野炊一次,重温一下玄冥海的美好时光。”
“当真?”貂蝉果然兴奋起来,仰起脸,看着刘辩。
“当然是真的。”刘辩低头亲了她一下,挤了挤眼睛,低声说道:“不要告诉别人,就我们俩。”
貂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转身出去了。
……
虽然还只是十一月,草原上却已经下过几次雪,枯黄的草地被大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就连山峦的曲线都变得柔和起来。
刘辩骑着驳兽,信马由缰。貂蝉坐在他的怀中,没有穿自己的貂裘,却钻在他的大氅里,倚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脸上洋溢着小女人的幸福。对她来说,此时此刻,她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知道那里是哪儿么?”刘辩指了指东南方向。
“不知道。”貂蝉缩了缩脖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
“那里就是涿鹿山。”刘辩又指了指西南方向。“那里有一座阪泉山,据说黄帝和蚩尤的阪泉之战就发生在那里,蚩尤吃了亏,一路东逃,黄帝就跟在后面追,后来在涿鹿这里追上了,又发生了一场大战,也就是涿鹿之战。这一次,蚩尤没逃掉,被黄帝杀死了。也有人说,他受了伤,向南逃,死在寿张。袁绍起兵的时候,曾经在寿张祭蚩尤。不过,看来蚩尤这个兵主并不怎么喜欢他,所以他一直打不了胜仗。”
貂蝉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当然,与陛下相比,他连小鬼都算不上,怎么能得到蚩尤这样的大神垂青。”
刘辩笑笑:“是神是鬼,有时候很难说得清楚。不过,自从重黎绝地天通之后,人和神之间就无法相通了,上不了天,就只有下地,做不了神,只有做鬼。所以不再说昆仑山,却把地府泰山当成了圣地。究竟是神抛弃了人,还是人抛弃了神,谁也说不清。”
“陛下想成神吗?”
“那要看你心目的神是什么模样。”刘辩想了想,笑了起来。二十一世纪的人上天入地,甚至飞出地球,进入太空。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他们不就是神么。
等等。刘辩突然愣住了,所谓的神,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一群拥有高科技的人?(未完待续。。)
第419章 关心则乱
“陛下,你怎么了?”貂蝉敏感的感受到了刘辩的异样,仰起脸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有趣。”刘辩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貂蝉心思比较简单,也不怎么关心神和人的问题。和她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反而有些煞风景。不过,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产生,他就无法再漠视了。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新鲜话题,怀疑古代的神是一群拥有高科技的人,早就是一个说滥了的话题,区别只在于细节的不同。比如这些人是上一个文明毁灭后的幸存者,还是由外太空而来,甚至有人说时间就是轮回的,这些神就是像他这样的时空穿越者。
刘辩以前不怎么相信,可是他现在就是一个穿越者,自然不会对这样的理论排斥。不排斥,不等于就同意,他还需要证据去证明。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证明有逆转时间的技术,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他原来的时间去。
如果把貂蝉带到那个时空,看到城市里纵横交错的道路,看着那些由电脑控制高速行驶的交通工具,看到身边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十有八|九会有这种感觉。
如此说来,人间和天堂离得并不远,人和神之间也没有不可逾越的距离,所谓的绝地天通,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曾经有人说过,别看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有多么高的成就。只要一场中等规模的太阳风暴就足以摧毁地球上的电网和所有的电子产品,将人类文明推回到石器时代。
石器时代,比现在还要落后。
如果说神的世界就是拥有高科技的世界,那岂不是说神的世界就是凤文明的世界——现代科学可是在西方文明,也就是鹰文明的基础上建立起来。龙文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难道龙文明注定不是凤文明的对手,注定会消亡,追求龙文明的秘密终究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可能。我现在就是龙,只要我愿意,我不仅可以将儒门扫荡一空。还能挥师西征。将鹰文明的发源地夷为平地,将他们赶回蛮荒时代,甚至赶尽杀绝。在我的面前,经营千年的儒门并非不可战胜。反而显得非常弱小。既然如此。龙文明又怎么可能不是凤文明的对手?
龙文明的问题在于传承。龙文明很强大。却局限于个人,无法像儒门的学问一样诉诸文字,传给后人。就像我现在虽然拥有强大的实力。却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更无法将自己的能力传递给他一样。
如何解决传承问题,也许才是龙文明的最大的问题。
刘辩忽然有所领悟,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一时说不清楚。他随着驳兽的步伐轻轻晃着身子,思绪起伏。貂蝉乖巧的闭上了嘴巴,不敢打断刘辩的思路。
过了很久,刘辩抬起头,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龙文明的信息已经消散在历史深处,能找到的资料支离破碎,要想重新找到龙文明的秘密,即使有蔡琰这样的悟命才女相助,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当然,最可靠的办法还是潜心修炼,只有不断的提升境界,站得更高,才能钻得更深,看得更远。
……
荀彧风尘仆仆,再一次走进了洛阳城。
即使是潜行出洛阳之后,他对洛阳也不陌生,不知道多少次进出这座雄城。可是,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不仅是因为他现在是奉天子之命赶回中原,辅佐陈留王刘协,更是因为玄冥海一行,让他在思想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境界毁了,可是他的思路却打开了。洛阳城依然是那座洛阳城,却又不再是他认为的那座洛阳城。
荀彧走进了皇宫,来到濯龙池,求见皇后唐瑛。
唐瑛很诧异。她知道荀彧曾经去玄冥海,又与刘辩一起从玄冥海归来,眼下已经不再是那种势如水火的对立关系。可是她依然想不明白刘辩为什么会让荀彧一个人回来,更不明白荀彧为什么要来见她。
“荀彧想干什么?”
大腹便便的卞氏坐在唐瑛对面,茫然的摇了摇头。“妾身愚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
唐瑛无声的笑了笑。她知道卞氏会习惯性的装傻,她没指望卞氏能帮她猜出荀彧的目的——以荀彧的聪明,就算卞氏不装傻,她也猜不到。
“荀彧聪明过人,你不能被他看到,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喏。”卞氏顺从的起身,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蹒跚着离去。出了门,她四处看了看,眉头微皱。“彰儿呢?”
侍女们茫然四顾,也没有发现曹彰的身影。曹彰已经两周多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却远比同龄的孩子强壮,跑起来飞快,一不留神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夫人不用担心,濯龙池四处都有龙骑郎把守,他出不去的。”
卞氏无奈的点了点头,不敢多作停留,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荀彧走了进来,走上凉亭,向唐瑛躬身施礼。与往常一样,他礼节周到,动作到位,无一丝瑕玼,区别只在于他内心的态度。以往他拜见唐瑛时,总有一种清高在其中,这一次,他却是抱着一种坦诚向唐瑛行礼。除了尊卑之间的恭敬之外,还多了一份亲情带来的温和。
唐瑛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荀彧。荀彧身上的衣服半旧,而且沾满灰尘,脸色也很憔悴,可是眼神却非常干净,就像一块蒙尘的羊脂美玉,污垢只在表面,内心一片纯净。
“你……有些不一样。”唐瑛淡淡的说道:“看来玄冥海一行,你有不少收获。”
“皇后所言甚是,臣的确收获良多。”
唐瑛更加好奇,下意识的捻着手指。“说来听听。”
“喏。到了北疆,走进雪原,臣知道天下之大。与陛下朝夕相处,谈经论道,臣知道人外有人。”
唐瑛嘴角一挑:“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真是不容易。来人,赐座,赐酒,让荀侍郎坐下,好好的说一下他此行的感受,也让我这样的妇道人家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荀彧对唐瑛话语中暗含的嘲弄无动于衷,在侍女搬过来的榻上坐下,又呷了一口酒,然后说起了玄冥之行的经过。他说得很详细,从自己筹备北行开始,说到自己在荒原上迷路,被卡乌捷所救,一直说到与戏志才大战,气海被破,境界全毁,最后又被刘辩软硬兼施的带回中原,直到此刻坐在唐瑛的面前。
这一说就说了一天。一直到华灯初上,他才说完。
唐瑛一直静静的听着,神情冷漠,看不出任何心情波动。等荀彧说完,她默默的点了点头:“你能迷途知返,也算是难能可贵。既然陛下同意你回中原,辅佐陈留王,我也没什么意见。陈留王年幼无知,能有你这样的王佐之才教导,纵使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子,也可以做一个有益国家的藩王。”
荀彧眉心微微一跳,欲言又止。
唐瑛也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人赐宴,便让荀彧离开。荀彧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唐瑛。
“皇后,臣……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唐瑛淡淡的说道:“你可以问,我却未必一定会答。”
荀彧点点头:“臣斗胆,敢问传国玺是不是在皇后手中?”
唐瑛眼神一缩,忽然笑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臣和陛下相处日久,虽然陛下身边不乏女子,可是臣觉得,陛下最信任的还是皇后。如果要选一个能让陛下托付传国玉玺的人,皇后是最合适的人选。”
唐瑛嘴角一歪,一抹笑容一闪而没。她垂下了眼皮,不予作答。荀彧明白了,唐瑛不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一个小儿从唐瑛背后的帷幕中冲了出来,扑入唐瑛怀中,一边往唐瑛身上爬,一边大笑,含糊不清的说道:“阿……阿母,饿,饿。”
荀彧大吃一惊,看着抱着小儿,一脸灿烂笑容的唐瑛,目瞪口呆。
唐瑛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唐瑛发现了荀彧的惊讶,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故意沉下脸。“还有什么事?”
“哦,这个……这个孩子……”
“这是你该问的吗?”唐瑛没好气的打断了荀彧,喝道:“还不退下!”
“喏。”荀彧被呛了一声,却不敢多问。唐瑛说得对,这不是他该问的。就算他再好奇,他也只能忍着。他转身离开,满腹疑云,连皇后赐的酒宴都没尝出是什么味,匆匆出宫,径直来见司徒杨彪。一见杨彪,施礼完毕,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个问题。
“杨公,皇后身边的那个小儿是谁的孩子?”
杨彪诧异的看着荀彧,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文若,果然是关心则乱啊。你就这么担心陛下有了子嗣,会影响陈留王的地位?”
“杨公不担心?”
“我不担心。”杨彪半真半假的看着荀彧。“以陛下的胸怀,如果他真有了子嗣,肯定不会比陈留王差。文若啊,我觉得陈留王这块美玉,被你和陈元方这两个拙劣的玉工毁了。”
荀彧顿时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辩驳。他喃喃的说道:“还请杨公指教。”(未完待续。。)
第420章 高山
杨彪请荀彧入座,抚着胡须,沉吟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文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杨公请讲。”
“有汉四百年,求仙问道、梦想长生的天子不少,有哪一个像当今天子这样,尚未弱冠便愿意为求仙问道而弃皇位如弊履的?”
荀彧眉梢一颤,略作思索。“杨公,你可能想得差了。陛下远赴玄冥海,可不仅仅是求仙问道。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不仅无法解决子嗣的问题,而且有可能危及性命。他去玄冥海,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他现在滞留弹汗山不归,还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荀彧迎着杨彪的目光,点了点头。他答得很肯定,心里却有些不安。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并没有说服杨彪,可能也无法说服杨彪。
杨彪笑了笑,摆摆手,示意荀彧不要激动。“好,我们暂且搁置这个问题,先说第二个。在那么多想长生的天子中,有哪一位是孤身远行,以身犯险的?”
这一次,荀彧无话可说,连连摇头。“从来没有。”
杨彪接着说笑:“第三,有哪位天子在世时就设立辅政大臣,并且真正将大权托付给辅政大臣,又利用百官牵制大臣,权柄下移,而不是一手掌控,集权于自己手中?”
荀彧目光闪动,没有吭声。他可以说刘辩设立辅政大臣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现在刘辩回来了,依然滞留弹汗山不归,就不能用不得已来解释了。更何况,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来,就是知道刘辩有心放权,在皇权与臣权的争斗中主动让步。在这一点上,杨彪的理解大体上并不错,并由此推出刘辩的胸怀比刘协宽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虽然还不知道刘协在监国期间与辅政大臣之间的关系如何,可是从他诿过于贾诩来看,他显然禀承了不少法家的为政观点——集权于上。天子手握权柄。超然于法律之外。而始作俑者就是他荀彧。他虽然一心想通过刘协来重振儒门,但是法家的为政理念却也是深入到荀氏礼法血液中的。刘协是不是接受了他的礼治思想还说不定,但已经接受了他的法治思想。
刘辩放权,刘协收权。两相对比。哪一个对儒门更有利。一目了然。
荀彧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辅佐刘协,是不是舍本求末了?希望刘辩没有子嗣。只能以刘协为嗣君,是不是有些偏执了?
看到荀彧的神情变幻,杨彪语重心长的说道:“文若啊,陛下远赴玄冥海,也许是不得已。可是并不代表他就要亲自去,更不代表他要孤身前往。朕即国家,举一国之力,求一人之长生,才是天子常见的做法。历代帝王,有几个是将这样的责任挑在自己一人肩上的?秦始皇、孝武皇帝是怎么做的。”
荀彧心服口服,连连点头。“杨公言之有理,我的确是想差了。”
“有汉立国以来,君权与相权的争斗越演越烈,虽然儒门历代先贤不断抗争,可是君权一直在扩大,相权一直在退缩,这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以一人治天下,虽然还没有成为真正的事实,却是可以想象的结果。文若,我们要争取的不就是遏制这个势头吗?如今天子愿意主动让步,是儒门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你却看不到?陈留王有山东血脉不假,可是有山东血脉就愿意让步?孝武皇帝的凤系血脉不可谓不浓,可是夺丞相之权却正是他的手笔。”
荀彧黯然神伤。
“文若,我知道天子学问粗疏,未必知道君轻民贵的精髓所在,可是观他所作所为,又有哪一个天子能像他这样重视民生?善战而不好战,外拓四夷却又能内抚万民,就算是你看好的陈留王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如果天子有子,耳濡目染,岂不比陈留王强上百倍?你何惧之有?”
荀彧苦笑一声:“这么说,皇后身边的那个孩子……”
杨彪挥了挥手。“我很希望那是陛下的子嗣,很可惜他不是。”杨彪惋惜的摇着头。“那是是曹操的血脉,叫曹彰,是卞氏在狱中所生。皇后无子,卞氏就带着曹彰入宫陪伴,和皇后很亲近。”
“哦,原来如此。”荀彧应了一声,感觉很奇怪,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望。“既然如此,在陛下有子嗣之前,陈留王也是唯一的选择,希望杨公能助我一臂之力,教导陈留王,让他成为像陛下一样的圣君。”
杨彪目光一闪。“文若,说了半天闲话,你还没说你赶回来的目的。”
荀彧笑了笑。“杨公,我赶来见你,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个机会。”他从在玄冥海和刘辩见面说起,一直说到分手前的那一次辩论,最后神情激动的说道:“杨公,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杨彪眉心微蹙,却没有荀彧想象中的兴奋。他微微仰着头,盯着青黑色的屋顶沉吟良久,这才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儒门需要自我改造,颠覆义利关系?”
荀彧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要想重兴儒门,就必须先改造儒门的思想,使之符合刘辩的期望。改造儒门最大的阻碍不是别人,而是儒门自己。杨彪虽然不清楚儒门内部的诸多秘莘,可是杨家却是堪与袁家抗锋的世家,也是儒门思想真正的拥趸者,要想说服杨彪改弦易张,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彪就是他面前一座无法逾越,却又必须逾越的大山。
“杨公,义与利,不应该是对立的……”
……
鹄鸣山。
戏志才站在塑像面前,惊愕不已。
他恍惚有种感觉,自己不是在鹄鸣山,而是在弹汗山,在鲜卑王庭的神殿中。
因为眼前这柆塑像虽然没有鲜卑王庭的那尊神像高大,也没有那样的姿势,相貌却是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维妙维肖的塑像。
他现在可以肯定,被鲜卑人当成神一样供奉的女人就晃天师道的天师夫人,就是卢氏的业师雍氏。
“她什么时候去过弹汗山?”
卢氏茫然的摇摇头。“先师是不是去过弹汗山,我也不清楚。不过,她仙踪不定,游历甚广,去过很多地方,在弹汗山传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哦,她去过哪些地方?”
卢氏苦笑一声:“这个我真说不清楚。先师很少在鹄鸣山,也很少对我们这些弟子说她的行踪。其实就连她现在还在不在人世,我们都说不清楚。”
“你不是说她羽化登仙了吗?”
“是的,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她的遗骸,只能猜想她已经羽化登仙了。”卢氏想了想:“按照年岁计算,她应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吧。”
戏志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卢氏。
“是不是很吃惊?”卢氏微微一笑:“不过,你如果见到她,肯定不会相信的。三十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就和这尊神像差不多。三十年不露面,我想,她应该是羽化登仙了。”
戏志才半晌没说话。按卢氏所说,三十年前的雍氏也有**十岁了,面目居然和三十岁的女子一样年青,仅是驻容有术就足以证明她的境界非凡响。这么算来,卢氏的丈夫,嗣师张衡应该是她七十多岁时所生。七十岁生子,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这样的人成为鲜卑人的神明,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找不到她本人,怎么才能继续追索儒门的来源呢?
正在戏志才苦恼时,卢氏突然说道:“对了,为先师塑这尊像的,是一个西域人,有个奇怪的西域名字,叫柯妣。”
戏志才大喜过望,连声追问道:“柯妣?他在哪?是哪国人?”
“不知道他在哪。”卢氏摇摇头。“他说的话我们听不懂,写的文字我们也不认识。只知道他是西域来的,离大汉很远很远,据说是一个什么雷……什么丝?”
“等等。”戏志才突然灵机一动,他似乎听过一个类似的名字。“色雷丝?”
“对,对。”卢氏恍然大悟,连声说道:“就是色雷丝。”
戏志才摸了摸袖子里的凤卵,笑了。看来刘辩没有骗他,蔡邕没有骗他,儒门的起源和凤系血脉的秘密真的和西夷有关。要找到真正的秘密,必须到西域去一趟。找到凤系血脉的秘密,孵化凤卵,他才能和刘辩抗衡,做一生之敌。
“我要去色雷丝,一个人上路难免寂寞,你陪我走一趟吧。”
卢氏一怔,沉下了脸,向后退了一步。“为什么?”
“你难道不想提升自己的境界吗?”戏志才背着手,打量着卢氏。“你虽然驻容有术,可是和你的师尊相比,你差得太远,否则也不会被刘焉所辱。修道之人,却被一个蠢笨如猪的人欺负,实在是耻辱。跟着我,没人能欺负你。”(未完待续。。)
第421章 症结
荀彧口干舌燥,心力憔悴。
一涉及到义利之辩,原本很温和,对刘辩很欣赏的杨彪顿时变了脸,不仅喝斥荀彧短视,忘了圣人训诲,而且对刘辩颇有微词。不过,他觉得刘辩年轻无知,学问浅薄,有这样的错误很正常,而荀彧身负王佐盛名,跟着刘辩胡闹则大不应该。他应该劝阻刘辩,而不是推波助澜。
“君子当固其根本,而不可舍本求末。举国上下而争利,就能富国强兵?一派胡言!高皇帝一统天下,孝惠帝、高后奉黄老无为之治,文景继其后,轻徭役,减赋税,天下因之富饶,的确是实情。可是黄老之道能帮助孝武皇帝驱逐匈奴,外拓四境吗?不能,这样的大业只有儒门才可以完成。”
杨彪怒不可遏,厉声咆哮着,手指头几乎戳到了荀彧的脸上,唾沫更是快能给荀彧洗澡了。
“民好利而畏难,如今天下大乱,是因为不富吗?不是,是因为不均。为什么富而不均,就是因为人人好利而忘义,贪得而不肯舍。读书人钻研经学,为的不是奉行圣人之道,而是求利,对他们来说,经学不过是一块敲开仕途之门的砖,一旦得逞就抛诸脑后。这才是儒门最大的问题,而不是重义轻利。”
“君子德风,小人德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历代先帝提倡德教,依然人心不古,世道沉沦。如果举国崇利,则国将不国。还谈什么太平盛世?”
“荀彧,我看你不是境界毁了,你是脑子坏了。”
荀彧无言以对。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那些刚刚想通的道理根本不对,脑子里一团浆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司徒府的。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他觉得有些冷,有些无助。他抬起头,看着远处只剩下半截的朱雀阙,一时有些出神。朱雀阙是儒门百年大局的局眼。却被袁绍兄弟一把火给烧了。说起来也真是劫数。
劫数这个词是荀彧从刘辩口中听到的,据说原来来自安息人支谦,是佛门用词。佛门说,五百年有一劫。和儒门五百年有圣人出有暗合之处。刘辩手上的一块佛骨舍利。据说和天竺的孔雀王有关。这个孔雀,会不会就是儒门所说的凤鸟?
儒门真会像刘辩猜的那样源自西夷吗?他说的另外两个人又是谁?
荀彧思如潮涌,一时恍惚出神。
……
钟繇拾级而上。匆匆登上了弹汗山。
他虽然不以武艺出名,但是身体很结实,一路走来,气定神闲。
刘辩看着钟繇,暗自叹了一声。这可是曹魏文武全能的长青树,贵极人臣,却能活到八十岁才寿终正寢,在这个年代可是难得,能和他相比的也只有贾诩那只老乌龟。
行礼完毕,刘辩问起了幽州的事情。
钟繇先报告了一下上谷太守的事。经查,审配、文丑等人是从上谷郡进入草原的,上谷太守公沙孚是北海人,心向袁绍,与审配的关系也非常亲近。袁氏起兵之后,他一直想响应袁绍,奈何被燕山阻隔,刘虞与公孙瓒又防范得当,他这才一直没找到机会。
“看来人在朝廷,心向袁氏的不少啊。”
钟繇笑笑:“陛下,身在袁营,心向朝廷的更多。”
“是吗?”
“是的。陛下可知道孔融?”
“知道,圣人后裔嘛。”刘辩笑了,他再无知,也不可能不知道孔融。到了这个时代,他也没少听到孔融的名字。不过,当世对孔融的看法是恃才傲物,是个标准的书生。但是他与普通书生不同的是,他不像那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他信奉儒门,就以忠孝为准则。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真诚,袁氏起兵,他守在北海,坚决不向袁氏低头。
孔融是圣人后裔,他不依附袁绍,实际上就是否定袁绍代表儒门的合理性。袁绍至今无法真正掌控山东,与此不无关系。所以刘辩对孔融的印象一直不错。
“孔融与陶谦联合,在太史慈、陈登等人的辅佐下,力保青徐不失,是有功的。臣听说,青徐豪杰听说陛下在弹汗山闭关修行,都翘首以盼,希望等陛下出关,他们好追随陛下平定天下,征战四方呢。”
“是么?”刘辩目光一闪,沉吟不语。钟繇是什么人?他跑到弹汗山来,可不是为了说几句奉承话。他说的是青徐豪杰,表达的却可能是他的心声。钟繇希望他再次御驾亲征,亲自解决山东的战事,而不是留给刘协?
荀彧和他联系过?
“朕一心修行,不愿意多动干戈。山东既然依附袁绍,朕就想看看儒门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能取长补短,建万世太平。假以数年,陈留王长成,国家积蓄多了,再出兵山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陛下,臣以为不妥。”
“哦,为什么这么说?”
“山东依附袁绍是的不少,可是反对袁绍的也很多,像臣刚才所说的孔融,陶谦等人,以及青徐豪杰,他们可是盼着陛下出师,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陛下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陛下想给儒门一个机会,这是儒门的幸事,不过,袁绍怎么能代表儒门?袁氏四世三公,可是袁绍在经学上的造诣却不值一提,而且袁氏内部也不乏反对他的人。袁绍代表的只是一部分世家豪强,与儒门无关。”
刘辩眼珠转了转,有些心动。
“陛下疼爱幼弟,欲以天下委之,臣深表佩服。可是,教导陈留王又何必以山东为猎场?山东百姓是陛下的子民,不是陛下的猎物啊。再者,陈留王年幼,他怎么能独力承担这样的重任呢?臣为陛下计,不如陛下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平定山东后,天下一统,财赋充足,而陈留王也经历了磨炼,将来是不是让他统兵征讨,还可以商榷。天下之大,陛下还怕陈留王没有上阵的机会吗,又何必急在一时?”
刘辩微微颌首。他觉得钟繇说得有道理,自己以前想的有些偏颇了。虽然他不准备亲征山东是想安心修行,可是山东不平,他又怎么可能安心修行。
“卿言甚善,朕再思量思量。”
“唯,愿陛下以天下为念,早日出征,解山东于倒悬。”钟繇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刘辩虽然说还要思量思量,但那不过是托词。“卿言甚善”,刘辩已经同意了,只不过等人再劝一下。这样的事,钟繇当仁不让。
他立刻给洛阳的亲友写信。
……
荀彧走进了长安城。
虽然没有大张施鼓的对长安城进行修缮,可是陈纪死之前已经做出了部署,相关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并没有因为陈纪突然死去而中断。眼前的长安城更加整洁,渐渐的露出了曾经天下雄城的气魄。
荀彧穿城而过,顺道瞻仰了罘罳阙,在阙下坐了一会儿,这才赶往昆明池。
他没有急着去见刘协,而是先求见长公主。
长公主刚刚产下了一个男孩,正闭门谢客,在家休养。听说是荀彧来了,她破例接见了荀彧。对荀彧的了解,她大多来自皇后唐瑛和贾诩。贾诩说荀彧是儒门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是刘协背后的老师,她当然要见一见。
见礼完毕,长公主问了一些荀彧的来意。当她听说是刘辩让他回来辅佐刘协时,她有些失落。
“荀彧,妾身有一句话,可能不太动听。”
“公主请说。”
“妾身的弟弟陈留王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好孩子,可是被你教得有些歪了。”
长公主沉下了脸,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不太中听。荀彧听得心里一阵不安。以长公主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对刘协肯定是非常不满意了。他没有吭声,静静的听着。
“儒家常说,忠臣出自孝子,人必能孝,而后能忠。如果心中没有仁爱,就算有雄才大略,也无法成就王道。陛下对陈留王的爱护,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陈留王对陛下的心思,恐怕就不是那么至诚了。妾身非常好奇,你身为儒门领袖,究竟是怎么教导陈留王的。”
荀彧出了一身冷汗,诚惶诚恐,却又无言以对。他正在思量如何回答,长公主又说道:“妾身本来想不明白,最近在家休养,却有些懂了。人常说当有赤子之心,为什么?是因为赤子不会作伪,不会想太多的事,也不会因为想要万人景仰而故意掩饰自己的想法,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你们则不然,一心想成就王道,却不看看条件成熟不成熟,有没有那个可能,只是一味的空谈。久而久之,你们不仅骗人,自己也信以为真。以这种办法教人,岂能教出真正的明君,怎么能实现真正的王道?”
荀彧尴尬不已,却又心头一震。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左右移离了,因为他一直没能真正明白刘辩对儒门的反感之处。相反,长公主置身事外,反而看懂了儒门的症结所在。
好高骛远,言高行卑。(未完待续。。)
第422章 舍得
长公主最后对荀彧说,要按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让你和陈留王接触,可是既然陛下答应了,我相信陛下,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陈留王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算陛下同意,我也不同意。别忘了我还是首辅,陛下不回来,朝廷的事,我还能说得上话。
荀彧感激不尽,退出了长公主府,来到了尚书台。
贾诩闻讯,笑脸相迎。他打量了荀彧两眼,乐不可支。“被长公主训斥了吧?”
荀彧尴尬的点点头。“蒙长公主不弃,点拨了几句。”
“哈哈哈……”贾诩大笑起来。“荀文若,你啊,没有公达爽快,所以过得也憋屈。”
荀彧笑而不答,不打算在这些私人问题上和贾诩争论。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既然陛下和长公主都答应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陈留王是块美玉,欠缺的只是雕琢。不过他才十一岁,有的是时间,你也不用太担心。”贾诩打量着荀彧,沉吟片刻,又道:“工欲善其事,当先利其器。文若啊,让我看看你的利器吧。”
荀彧笑了。“贾令君,彧斗胆,想问你一个问题。”
贾诩有些意外的看着荀彧,捻着胡须,思索片刻,嘴角微挑,轻声笑道:“文若这是要与我对阵哪。”
“不敢,互相切磋而已。”
“好,难得碰到对手,就与你切磋切磋。”贾诩爽快的摆摆手。“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无陛下,你我两人各辅一主,孰胜孰负?”
贾诩想想,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行军布阵,我略胜一筹。若是治国理政,你胜我一筹。”
“若为帝王师,谁更能胜任?”
“你胜在正,我胜在奇。”
“若是我有戏志才、荀公达、郭奉孝等人助阵。你可有合适的帮手?”
贾诩眉头一挑。沉默良久,摇摇头。“我没有一丝胜算。”
“那么,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陛下没有将陈留王托付给你,却托付给我。没有让你做首辅。却让长公主做首辅了吧?”
贾诩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只是刹那之间。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错,治国尚正,奇只能偶用。我用的是阴谋。不是阳谋,不足为帝王师。”他顿了顿,又笑道:“你虽然不尚奇,却教出了戏志才、郭奉孝、荀公达这样善于用奇的人才,可见你并非不能为奇,只是不屑为之。你真正的能力在正,可惜,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教出一个在正道上出类拔萃的人才。陛下将陈留王托付给你,大概是希望你将正道传授给他吧。”
荀彧长叹一声:“贾令君,我原本也是如此想,现在却另有想法。我不为奇,并非不能奇,而是不屑奇。你不善正,并非不能正,而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法门,只能剑走偏锋。机巧易学,正道难行,行正道比用机巧可难多了,若无传承,仅凭一已之力,是无法完成的。你欠缺的,只是嵩高山那一石室的书,以及传承千年的家族积累。”
贾诩目光闪烁,似笑非笑,眼神却有些落寞。荀彧说得对,论智力,论心机,他可以和当世的任何一个智者抗锋。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成为刘辩心目中的帝师?因为他的学问不全面。他更擅长的是诡道,而不是治国大道。这些学问不是一个人空想就能想得出来的,他需要传承,需要很多代人的积累,才能从纷杂的头绪中找到最关键的东西。
学问在于鉴往知来,知道历史是第一步,而他连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荀氏家族有千年的传承,他能了解到的历史真相远比他多。他没有传承,所知道的历史大多是流于表面,甚至是被人精心修饰过的,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奢望从中学到真正的学问。
这就是寒门士子先天不足的地方。他也好,李儒也罢,他们的能力都只能体现在某一方面,偏重于阴谋,偏重于人心揣测,没有荀彧这样的世家子弟全面。学问是需要积累的,智慧也是需要沉淀的,他们没有这样的积累,也没有这样的沉淀。他们可以聪明一时,却不能聪明一世,面对积累深厚的世家子弟,他们始终处于劣势。别的不说,若非龙渊之战,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鼓十曲这种神奇的法门。
“那贾令君知道为什么陛下之前不认可我吗?”
“愿闻其详。”
“因为那时候的我心浮气躁,一心要追求王道,以为自己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只言片语就可以翻云覆雨,指点乾坤,却不知道自己是站在累卵之上,悬崖之边。看起来俯瞰天下,其实寸步难行。如果遇到一般人,还可以对付一二。如果遇到真正的强者,我就会狼狈不堪,一败涂地。”
贾诩眼珠一转,会心而笑。他微微颌首:“我知道了,现在你的脚下不再是累卵,而是真正的大山。”
“大山不敢说,只是一个土丘而已。”他顿了顿,又道:“土丘虽卑,却是真正的大地。”
贾诩接了一句:“而且已经超出了地面。泰山不让细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文若,你脱胎换骨了,当得王佐之名。”
“这也是托陛下之赐,若非玄冥海之行,我终究是井底一蛙,不知东海之大。”
贾诩抚掌颌首:“可喜可贺。”
荀彧躬身致谢:“多谢。”
……
荀彧最后走到了刘协的面前。
刘协打量着荀彧,半晌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先生,你变了。”
“殿下,是臣误了你。”荀彧深施一礼。“陛下重新给臣机会,希望殿下与臣一起抓住这个机会。”
“还能抓住么?”刘协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落寞。“怎么抓?”
“要想改错,必先知错。殿下为何不从自己犯过的错开始说起呢。”
“我犯过的错?”刘协眉心微蹙,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他觉得眼前的荀彧很陌生,和以前那个一心想把他教成明君的荀彧判若两人。他现在就像是天子的使者,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让他认错。现在认的错,是不是将来要一条条的记录在案,公诸于众,然后顺理成章的将他踢出朝堂,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见刘协情绪抵触,荀彧没有逼他,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殿下,你知道陛下几次破境,是在什么情况下,遇到了什么机缘吗?”
刘协警惕的看着荀彧,强笑了一声:“还请先生指点。”
荀彧也不客气,将他了解到的刘辩几次破境的经过娓娓道来,特别强调了刘辩当时的心境,最后指出,刘辩的实力之所以如此强大,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心机。相反,他破境的时候万念皆空,心无杂念,常保一颗赤子之心。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窥见真正的大道。
这就是道法自然。
那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刘辩这样迅速破境呢?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龙,更因为他们想得太多,不能像刘辩一样放下。不能放下,又怎么万念皆空,又怎么能常保赤子之心?
刘协将信将疑。
“陛下能放弃皇位,能放弃整个天下。殿下,你能做到么?”
刘协的眼角抽搐了两下。这才是荀彧真正想说的那一句吧。
“皇位是陛下,他能放弃。皇位不是殿下的,殿下却不能放弃。殿下,这其中的得与失,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刘协眉心拧成了川字,沉思良久。“先生的意思是说,陛下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能放弃,而我之所以迟迟不能破境,是因为我不能放弃?”
荀彧满意的点了点头:“殿下终于触摸到了道法的真谛,臣也算没有白费这一番口舌。舍得舍得,先舍才能有得。殿下,臣以前教你的与真正的大道背道而驰,这不是殿下的错,是臣的错。”
刘协眼神微缩。“那依先生之见,我现在当如何做?”
“放弃该放弃的,抓住对殿下来说最根本的那一点。”
“那一点,是什么?”
“境界。”
“那……奈天下何?”
“殿下境界不够,这天下终究不是殿下的。殿下的境界够,这天下终究还是殿下的。殿下,陛下无子,他除了将天下交给殿下之外,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可是,就算我肯放弃,我的境界也无法超地陛下。”刘协转过身,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有龙,还有赤霄和玄刀,我却连一口剖鲧吴刀都没保住。”
“陛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只看到赤霄和玄刀,只看到剖鲧吴刀,却忘记了还有一件重宝。与那件重宝相比,赤霄、玄刀、剖鲧吴刀都不值一提,甚至于龙凤都不足为虑。”
刘协不解的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什么,竟然如此珍贵,如此强大?”
“传国玉玺。”(未完待续。。)
第423章 传国玺的秘密
刘协一怔,神情有些复杂。
传国玉玺失踪已久,荀彧是知道的。此刻突然提及传国玉玺,难道他知道传国玉玺在哪儿?
如果说剖鲧吴刀的丢失是刘协无法掩饰的一个失误,那传国玉玺就是刘协心里的一根暗刺。传国玉玺的得与失都没有公布于众,刘协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刘辩也似乎忘记了传国玉玺,对传国玉玺的失踪无动于衷。
刘协因此承受了极大的精神负担。他不知道刘辩是真的不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还是已经拿到了传国玉玺,就等他去自首。两者比较,他宁愿相信是前者。传国玉玺是天命的象征,觊觎传国玉玺就是谋逆。胸怀再宽广,兄弟情再浓厚,刘辩一旦得知他藏匿传国玉玺,恐怕不会放过他。
传国玉玺在哪儿,这已经成了刘协的一块心病。如果已经落在刘辩的手中,这无疑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荀彧提到传国玉玺是什么意思?
刘协强行稳定了一下心神,尽可能不动声色的说道:“传国玉玺失踪已久,先生是知道的。”
荀彧笑笑:“玄刀失踪更久,陛下不是一样得到了。”
刘协心中一动,眼神亮了起来。“先生的意思是……”
“传国玉玺是凤系圣物,得与失,都与天命有关。天命若在殿下,纵使远在千里。也会被殿下得知。天命若是不在殿下,便是近在咫尺,陛下也会失之交臂。陛下为什么会得到玄刀?不是陛下知道玄刀藏在那里,而是因为陛下悟命,体内龙系血脉的力量增强,与玄刀产生感应,玄刀这才吸引陛下前去。”
刘协眼神一黯,大失所望。“陛下悟命,便与玄刀产生感应。可是我悟命已久,却一直未能与传国玉玺产生感应。这是不是说我并非天命所归?”
荀彧摇摇头。“这就是臣说与传国玉玺相比。玄刀不值一提的缘故。传国玉玺与玄刀一样,都是灵物,只不过是传国玉玺更神奇,所寄托的是天命。要想与传国玉玺产生感应。不仅需要凤系血脉。还要有更高的境界。就殿下所知,凤系血脉应该也有几个,高明如袁绍已经踏入正大光明的第三境。可是他却依然不知道传国玉玺的所在,为什么呢?因为传国玉玺太神奇了,只有踏入第四境的人才能与之感应。”
刘协倒吸一口冷气,又暗自放心了不少。既然传国玉玺的要求这么高,那么刘辩得到传国玉玺的只要能性就非常小了。他的境界虽然高,可他是龙系血脉,境界越高,离传国玉玺越远。
刘协难得的笑了。“传国玉玺这么神奇?”
荀彧严肃的点点头:“不错,传国玉玺中藏着秦统一以前的所有秘密。”
刘协大吃一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藏着秦以前的所有秘密,这可大出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纵然比赤霄、玄刀神奇一点,也不过是一方玉玺罢了,又能神奇到哪里去。没想到这方玉玺里面还有秘密,而且是秦以前的所有秘密。
“殿下,传国玉玺原本是和氏璧,出自荆山。先为楚文王所有,后来传承百年,几次得失,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凤系血脉手中流转,而且未作任何改变。何以落入秦始皇手中,便琢成玉玺?”
刘协仿佛明白了什么。“秦始皇将楚文王至秦的秘密加入其中?”
“殿下圣明。秦始皇不仅是要想这一段历史加进去,还要为自己做一些解释。他原本是凤系血脉,却要冒充龙系血脉统治天下,这是一个谎言。他既不愿意天下百姓知道事实,又怕自己的子孙忘记了这个事实,所以,他在自称祖龙,欺骗天下臣民的时候,又将他是凤系血脉的事实留在了玉玺中。后世之君,只要有人能够达到明境,就能洞悉玉玺中所藏的秘密,而不至于忘了祖宗的血脉。”
刘协愣了半晌:“你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殿下,主持此事的人便是李斯,而李斯正是臣先祖荀卿的弟子啊。”
刘协的眉梢挑了挑,原本有些微躬的腰渐渐的直了起来,眼中的失落散去,自信的光芒重新闪现。
“这么说,我如果能够修成明境,就能……找到传国玉玺,并且得到其中所藏的凤系文明的秘密?”
荀彧点了点头。
刘协激起动来,向前挪了一步,离荀彧更近一点,探身握着荀彧的手,声音发颤。“那……我如何才能修成明境?按照先生的教导,我每天都晨练导引,夜鼓琴曲,至今一年有余,一直停留在光境之下,无法再进寸步。先生,会不会是我的资质有限,天赋不足?”
荀彧反手握住刘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安慰道:“殿下,知道陛下为什么滞留弹汗山,不回中原吗?”
刘协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排除政务干扰,一心修行?”
“殿下圣明。”荀彧笑道:“殿下身负监国之任,就算再用心,每天也会有大量的时间用于处理国政,焉能一心修行。修行之道,越是高深,越是难以前进,所以修道之人往往避居山林,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排除干扰。殿下修行一年,止步于光境之下,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可是殿下知道吗,臣五岁启蒙,六岁悟命,八岁悟正境,十三岁悟大境,三十一岁才入光境。殿下的天赋若是不好,那臣岂不是朽木一根?”
刘协不好意思的笑了。片刻之间,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那也是先生教导有方。先生,我现在该怎么做?”
“请陛下回朝主政,殿下辅政,既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又可以从旁学习陛下的治国之道。假以数年,殿下修成明境,接掌朝政,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刘协目光闪动,有些犹豫。荀彧心知肚明,接着说道:“长兄如父,如果陛下解决不了子嗣这个难题,皇位自然是殿下的。陛下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以你们兄弟的境界,征伐天下、开疆拓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岂能不给殿下一个安身之处?如果陛下在弹汗山修行,勇猛精进,殿下处理国政,却迟迟无法破境,就算陛下将来有意让殿下镇守一方,殿下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吗?”
刘协明白了,深施一礼。“先生一言,拨云见日,协感激不尽。请先生不嫌鄙陋,继续教导我。”
……
数日后,荀彧接到了钟繇送来的消息,不禁暗自汗颜。在这个问题上,他输给了钟繇。回到洛阳之前,他一心想辅佐刘协理政,如果不是和杨彪发生争执,他根本不会改变主意。可是钟繇却抢在他前面进谏,并成功说服了刘辩。这也说明刘辩本人是有这样的想法的,自己跟他那么久,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敢自称对他非常了解,真是自以为是。
荀彧随即和刘协商量。刘协听了荀彧的劝告之后,也清楚自己眼下实力太差,勉强恋栈,不想保不住这个位置,反而可能引起刘辩的反感,不如以退为进,将国事的重任还给刘辩,自己做一个听话的弟弟,一面学习治国之道,一面加紧修行。听说刘辩愿意回京主持大事,他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刘协随即与长公主、贾诩商议,又与杨彪、皇甫嵩通了气,很快就统一了意见,以刘协的身份奏请天子回朝,主持国政。
刘协的奏疏随即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弹汗山。
……
草原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董白纵马飞驰,雪狼在马前飞奔,大鹰在头顶盘旋。
一只雪兔突然从雪窝里跃起,仓惶逃窜。雪狼低吼一声,转身飞奔。它的动作虽然不慢,却没有大鹰敏捷。大鹰一振双臂,俯冲而下,抢在雪狼面前抓起雪兔,再次腾空而起。
雪狼扑了个空,呲着牙,愤怒的咆哮着。
“叫什么叫,谁让你这么慢!”董白飞驰赶到,用手中的弓轻轻的敲了一下雪狼的头。雪狼无奈,收起凶相,夹着尾巴,有些郁闷的走到一旁去了。
大鹰盘旋了一圈,回到刘辩面前,将雪兔丢在卡乌捷的面前。卡乌捷翻身下马,捡起雪兔看了看,仰着脸叫道:“陛下,这只雪兔很肥呢,我们烤着吃吧。”
刘辩笑笑:“这么多人,一只雪兔哪够,让董白多打几只,今天吃个痛快。”
“好啊,好啊。”卡乌捷开心的笑着:“我也去,我也去。”说着,操起了一张弓,飞身上马,冲出出去。
貂蝉和蔡琰陪在刘辩身边,她们既没有董白的境界,也没有卡乌捷的矫健,只能陪着刘辩看看了。
“你们也去吧。”刘辩推着她们的背,鼓励道:“就算打不到猎物,跑一跑也是好的。等回到中原,可没这样的机会啊。”
貂蝉轻声问道:“陛下真的要回中原吗?”
刘辩知道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要回,不过,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情。我迟早还会回到草原上来的,也许还会再去一趟玄冥海。到时候,你还和我一块儿。”
正说着,蔡琰突然叫了一声:“陛下快看,六百里加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