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恩怨分明
定襄。
董卓坐在城头,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大冠歪在一边,花白的头发漏了出来,微风吹拂,缓缓摆动。李儒拿着一卷文书,走上了城楼,见董卓这副模样,连忙放轻了脚步,转身准备下楼。董卓吧哒了一下嘴,叫道:“文优,什么事?”
“董公没睡着?”李儒惊讶的笑了一声。
“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一点警觉也没有。”董白靠在凭几上,揉了揉眼睛,带着几分傲然。“要不然陛下怎么会放心我守定襄,我们可是在狼群之中啊。快说吧,有什么消息来,是不是有仗可以打?再不打仗,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锈了。”
“哈哈哈,陛下慧眼识人,董公老当益壮。”李儒笑了起来:“董白,长安有消息来,让平北将军杨凤协助我们出兵,击破和连部。”
董卓一下子精神起来,腾身跃起,瞪圆了眼睛,喜上眉梢。“当真?”
“当然是真的。”
“哈哈,贾诩这小子有良心,当初没白收他。”董卓兴奋的来回踱着步,沉重的脚步踩得脚下的城墙咚咚作响。“虽然和连不经打,多少也是一块肉啊。再不把麾下的将士拉出去转一圈,都快把他们养成猪了。嗯,时间正好。文优,你安排一下,我们尽快出兵,打和连那小崽子一个措手不及。”
“董公,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师。现在就等杨凤和于扶罗的消息。只要他们到了,我们就可以出发。”
“那就让他们快点。”董卓一挥手:“告诉杨凤,别看陛下帮他悟命,他要是耽误了老夫的事,老夫废了他的修为。还有于扶罗那个狼崽子,要是敢和老夫耍滑头,老夫踏平他的王庭。”
李儒笑了笑,转身下楼去了。他和冲上来的董白迎面相遇,见董白行色匆匆,满脸通红。立刻停住了脚步:“你这是……”
“文优叔。你快来。”董白不由分说,拉着李儒的袖子,把李儒重新拽上了城楼。李儒虽然是个男子,毕竟是个文士。跟不上她的脚步。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差点一跤摔倒。董卓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一看到董白,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董白说道:“你的耳朵很灵啊,刚有要打仗的消息,你就来了。”
“打什么仗?”董白跺足道:“出事了。”
“出事?”董卓和李儒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神色一凛:“什么事?”
“我刚才遇到了一个叫戏志才的人……”
“戏志才?!”李儒大吃一惊,冷汗顿时下来了。他和贾诩有消息往来,知道刘辩去玄冥海的目的,也知道戏志才是谁。戏志才从玄冥海回来了,那刘辩作为他的对手,岂不是凶多吉少?他不敢怠慢,连忙拉着董白,让她细细的说一遍。
听完董白的叙述,李儒如释重负,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脚软。他向后靠了一步,手扶着城墙,苦笑着对董白说道:“我说姑娘,下次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这明明是好消息,怎么是出事呢。你快把我吓死了。”
董白反驳道:“戏志才这么强大的对手出现在中原,怎么不是出事?”
“戏志才是有些不正常,却不是疯了。”李儒摇摇头,示意董白不要激动。他迅速的回忆了一下董白所说的事,很快得出了结论。“他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既然陛下没有杀他,还告诉他神像的事,必然有办法对付他。等陛下回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董白似懂非懂。董卓却听明白了,一拍大手:“没错。戏志才自视甚高,一般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战胜陛下。要想达到这个目的,他就必须得到能和龙抗衡的神兽,得到有和玄刀相提并论的神兵。其他人只要不主动生事,他是不屑得动手的。”
李儒看了董卓一眼,咧嘴一笑:“董公一针见血。”
……
刘辩重新看到了那条大河,看到了卡乌捷的族人。
看到族人无恙,卡乌捷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一想到被戏志才吃掉的那六个人,她又犯难了,不知道怎么向族人解释那些人的下落。她走到荀彧面前,阴着脸:“你自己犯的错,你自己去解释,如果想蒙混过关,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荀彧默默的点了点头。
“圣人?!”部落中的智者看到雪橇上的荀彧,又惊又喜,连忙迎了过来,打量了一番:“圣人,你这是怎么了,被龙伤了么?”
荀彧看看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是被龙所伤,而是被戏志才所伤。这位就是我大汉的皇帝陛下,也是龙的主人,是他救了我的命。”
老人愣住了,脑子有些乱。老人虽然没有把戏志才当成圣人看待,却也是当作儒门的代表来对待的。他们的目标是屠龙,怎么龙没屠成,戏志才却伤了荀彧,而龙的主人又救了荀彧?
“还有,你派去护送戏志才的那六位勇士……”荀彧迟疑了半晌,还是难以启齿。他看着刘辩戏谑的笑容,最后咬咬牙:“他们被戏志才杀害了。”
“杀害了?”老人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荀彧闭口不言,戏志才吃人的事,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卡乌捷狠狠的瞪了荀彧一眼:“伪君子!”
“卡乌捷,不可对圣人无礼!”老人沉下脸,厉声喝道。
卡乌捷跺足道:“智者,你不知道,那几个人被戏志才……当肉吃了。”
老人的脸色顿时煞白,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老人突然愤怒的咆哮起来:“圣人,这就是我们族人守候数百年的报应吗?!儒门以人为本,怎么会干出吃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荀彧惭愧的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
因为戏志才,刘辩等人被驱逐出境,禁止在部落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驻留。虽然刘辩举手之间就可以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剩,可是刘辩却什么也没说,将所有的驯鹿和雪橇都留了下来,各种不再需要的物资也全部留给了卡乌捷。貂蝉也将自己的大部分衣服送给了卡乌捷。
沿着大河,西行了十余里,刘辩才在河边扎营。
荀彧艰难的从驳兽背上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刘辩身边:“陛下,我们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还能怎么办?”刘辩一边忙碌着,一边瞟了荀彧一眼:“驯鹿本来就是人家的,现在还给人家,也是天经地义,总不能赖着不还吧。走路虽然慢一点,可是迟早有到的那一天。如果遇到几个不长眼的鲜卑人,抢几匹马,也许能走得快一点。”
荀彧咬了咬牙:“陛下就不想早点回到中原,对不对?”
刘辩诧异的看着荀彧,笑了。“是啊,那就怎么样?”
荀彧愤怒的盯着刘辩:“陛下不关心袁绍的生死情有可原,陛下也不关心陈留王的生死么?”
“关心。”刘辩不假思索的说道。他站直了腰,平静的迎着荀彧的目光:“可是,我更关心他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天子。你难道不关心这一点吗?”
“陛下回到中原,你就是天子,他是不是合适的天子有什么关系?”
“不然。”刘辩坦然的摇摇头:“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告诉我龙系血脉的秘密,我也没有子嗣。就算我回到中原,重新做皇帝,天下迟早还是他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这么希望的,否则我会鄙视你。既然如此,我当然需要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天子。”
荀彧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刘辩话语如锋,毫不留情的继续刺激着荀彧。“我虽然六识过人,一般人在我面前无法掩饰。可是你的境界太高,作伪的能力也太强。实事求是说,我还不能肯定你有没有说谎。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对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争夺的那个御座,其实不怎么感兴趣,我关心的是龙系血脉的秘密。”
荀彧哼了一声,表示怀疑。
“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你们这些蝼蚁又怎么会知道龙凤的志向。”刘辩撇了撇嘴,中断了这个话题:“既然你已经能走了,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自己去寻找食物吧。不管是不是皇帝,我都没有义务侍候你。”
“我……”
“穷不能独善其身,达怎么兼济天下,嘴上说说么?”刘辩将一柄斧头扔在荀彧的脚边:“你腿脚不方便,就不勉强你去抓鱼了,捡点枯枝,劈点柴,总行吧。”
荀彧咬咬牙:“行!”
刘辩拍拍手:“其实吧,不让你去河边捕鱼,不是想照顾你,主要还是顾忌那些可怜的人。我怕你碰过的水,他们不愿意喝。”
荀彧脸胀得通红。刘辩也不看他,转身向大河走过。他捕鱼很简单,抽出玄刀,探入水中,不一会儿,鱼就噼噼拍拍的跳上了岸,在草地上翻腾着。貂蝉跑过去,熟练的用准备好的草绳将鱼串了起来。
“嘿,多打两条。”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还有我的哪。”
刘辩抬头一看,卡乌捷骑着一匹马,飞奔而来。(未完待续。。)
第380章 荀氏易
貂蝉惊喜的迎了上去:“卡乌捷,你怎么来了?”
“我要和你们去中原,看看中原的繁华和富庶。”卡乌捷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处扶着斧头大喘气的荀彧,快步走到刘辩面前,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皇帝,我们部落也是炎黄子孙,被儒门那些伪君子骗了几百年,现在还能回去吗?”
刘辩眉毛一挑:“为什么不能?鲜卑人、匈奴人和我们打了那么多年仗,流了那么多血,我都能接受他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你们?”
“可是我们帮助儒门……”
刘辩哈哈大笑,曲指弹了一下卡乌捷的脑门:“好啊,我是皇帝嘛,一言九鼎,不会骗你的。”他看了远处的荀彧一眼,挤了挤眼睛:“我不喜欢伪君子,也不会做伪君子。”
“嘻嘻。”卡乌捷笑了起来。“那好。我回去请智者来,你当面对他说。我说的,他不信。”随即又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道:“气死我了。”
“去吧,去吧。”刘辩摆摆手,“我多打点鱼,招待你们喝鱼汤。”
卡乌捷大喜,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荀彧看着卡乌捷的背影,大惑不解。刘辩高喊了一声:“喂,荀彧,多劈点柴,待会儿有客人来。”
荀彧顿时苦了脸。
一个时辰过后,智者在卡乌捷的引领下,带着几个随从和一堆酒食,赶到了刘辩的面前。貂蝉已经准备好了坐席。刘辩热情的请他们入座。智者局促不安的在刘辩面前拜倒,那几个随从也一起跪在了刘辩面前。卡乌捷莫名其妙,她和刘辩同行了几个月,从来没在刘辩面前跪过。在她印象中,智者只有在祭拜天地神灵的时候才会跪,现在却跪在刘辩的面前,莫非就因为他是什么皇帝。
见卡乌捷还傻乎乎的站着,智者急了,连扯她的衣角。“卡乌捷,快跪下。”
“为什么?”卡乌捷不服气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跪他?”
“他是皇帝陛下。”
卡乌捷瞪圆了眼睛。“皇帝陛下又怎么了?”
智者急得老脸通红。满头是汗。刘辩哈哈大笑。把智者扶起,又示意其他人起来,挽着智者的手入座,笑眯眯的说道:“老丈。这里又不是朝堂。就没必要那么拘束了吧。来。请入座,我正好有一些问题要请老丈解惑,还请老丈不吝赐教。”
智者受宠若惊。连忙入座。貂蝉拉着卡乌捷去准备晚餐,鱼汤已经熬得发白,香气四溢。刘辩端了一碗,先递到智者的手里,智者惶恐不安,连连推辞,却拗不过刘辩,只得接了。还没喝,浑浊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陛下,我们为儒门所欺,一直以为龙是恶物,这才将陛下赶出部落,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
“老丈,龙不是什么恶物,却也不是什么善物。”刘辩端着碗,和智者碰了一下,呷了一口,又道:“不过,龙和各种猛兽一样,的确会伤人,而且它的力量极大,造成的伤害也就更大。不过,说龙是恶物,凤是德鸟,就是胡说八道了。依我看,龙凤都差不多,不存在什么善恶。善恶的只是人。”
智者若有所思。“陛下所言甚是,我们的确听了片刻之辞。”
“老丈,你们部落是什么时候来到草原上的,又是怎么和儒门联系上?”
智者长叹一声:“陛下有所不知,我们部落在草原上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故老传说,也只知道祖先来自中原,所以一直自称炎黄子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按时间算,应该是两百多年前,从中原来了一个人,他身材高大,有如天神,力大无穷,能以一敌十。他还能与拘鬼役神,与天地交通。他告诉了我们龙和凤的秘密,说我们是凤系后人,现在恶龙当道,凤系后人要联合起来,共同对敌……”
刘辩静静的听着。智者说的支离破碎,亦真亦幻,他也搞不清里面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不过,对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这些人自认炎黄子孙,愿意回到中原去,他就举双手欢迎。
刘辩答应得很爽快,也非常实在。他甚至为他们规划了南迁的路线,由部落向东向南,离辽东最近,而且辽东现在有大量的空闲土地,足以安置他们。对中原人来说,辽东也许苦寒,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辽东和天堂没什么区别,他们一定可以适应得很好。
……
送走了智者,貂蝉和卡乌捷忙着收拾残局,刘辩端着一碗喝剩下的鱼汤,拿着半条烤鱼,走到荀彧的帐篷里。他和智者说话的时候,荀彧一直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没有露面,也没有去吃东西。听到刘辩的脚步声,荀彧睁开了眼睛,自嘲的笑了一声。
“吃点东西。”刘辩将鱼汤和烤鱼递给荀彧,不忘挖苦一句:“虽然是残羹冷炙,却不是不劳而获,这里面有你的功劳的。”
荀彧一声不吭,接过鱼汤和烤鱼,默默的吃了起来。
“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向他臣服不?”
“陛下恩加四海,德泽万民,远人怀德,自然襁负而至。”
刘辩笑了起来,故意吸了吸鼻子。“咦,这帐里怎么有一股怨妇的味道。”
荀彧窘迫不堪,面红耳赤。
“人当然不能不讲道德。可是讲道德之前,总得先让人吃饱。饿着肚子讲道德,特别是自己吃得饱饱的,却要别人饿着肚子讲道德,这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荀彧轻叹一声:“陛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路上,我也在想这些事。大汉走到今天这一步,皇室不行仁政,固然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可是世家豪强兼并土地,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光武皇帝以河北豪强为基,又出尔反尔,抑制河北人,也是迫不得已的举措。袁绍循其旧迹,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能让你认识到这一点,这一路的苦头也算没白吃。”
“这正说明董仲舒一系的春秋公羊学不如我荀氏学合理。”荀彧话锋一转,又强调起荀氏儒学的优越性来。“先祖承认人性本恶,不是为了使巧取豪夺成为天经地义的事,而是要以礼法拘束之。陛下,儒门从来不是想夺取皇权,也不是想反对皇权,只是想限制皇权。荀氏之法与商鞅之法不同。商鞅之法,万民皆治,唯王者不治。荀氏之法则君臣同归于礼,礼法不仅是对臣的要求,同样是对君的要求。以法治民,以礼治国,方能君守君道,臣守臣道,如此才能兴太平,立万世。”
“可是你们荀氏学不是又称为帝王术么?”
“那是韩非自己的发明,并非先祖的本意。”荀彧无奈的轻叹一声:“先祖的帝王术本是帝道,而不是驭臣之道。帝者,垂拱而天下治。驭臣以法,而不以诡诈,方能君明臣贤。韩非为人木讷,却心机阴险,他将先祖的帝王术变成了驭臣之道,本来就剑走偏锋,再以诡诈为之,极力宣扬人的恶,却忘了人亦有善,最后同门相残,也是命中运数所致。”
“陛下熟悉易经么?”
刘辩摇摇头。易经太玄乎了,他基本上是一窍不通。
“易经六十四卦,人们常常以为是八八两重卦,其实大谬不然。”荀彧放下汤碗,取过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六道爻,是一个坎下离上的未济卦。“其实,还有一种更古老的画法,是四四四三重卦。”
荀彧说着,在地上重新画了六道爻,却是一个离下坎上的既济卦,而且不是三爻相连,是两爻相连,三三相依。刘辩看了这个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蔡琰和他提起过这种两爻的画法,当然就有一个疑问,既然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么太极为一,两仪为二,三则不可解,解成八卦的三爻有偷梁换柱之嫌。现在看到这个画法,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是八八六十四卦,那么乾坤之外,离和习坎二卦便是四极之中,实际上,与乾坤共为四极的应该是未既和未济。既济是离下坎上,象征臣下君上,君臣和谐,故而既济。未济却是君下臣上,君臣逆位,故而未济。”荀彧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刘辩:“陛下,君臣之道,在易经里就是决定好的。”
“等等,你这三重卦是什么意思,四极又是什么意思?”
“三重卦,就是两爻为一重,三重共六爻,为六十四卦。四极就是指乾、坤、既济、未济,这四卦是纲纪所在,不参与计算。所以,六十四卦中真正参与计算的是六十卦……”
听着荀彧的解释,刘辩震惊不已。原来这才是六十四卦的正宗解法?莫非这又是孔子整理六经时做的手脚?这个手脚可做得太大了,现在所有研究易经的人都以为是八八六十四卦的两重卦,谁知道真正的解法却是四四四的三重卦。
怪不得易经成为三玄之一的玄经,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嘛,不玄才怪。(未完待续。。)
第381章 三重卦
“这种三重卦的算法又有什么优点?”
荀彧傲然一笑:“用这种三重卦来计算,几乎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比两重卦更准确。”
刘辩半开玩笑的说道:“那你给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平定山东。”
荀彧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臣现在真算不了。”
“为什么?”
“运用这种计算法,虽然方法很简单,但是计算过程极耗心力,没有相当的境界,根本计算不了。”荀彧皱起了眉头,“强行运算,甚至可能让人耗尽心力而亡。”
“是么?”刘辩故作不屑,“那你告诉我怎么算,我自己来计算,万一出了事,也与你无关。”
“臣不敢冒险。”荀彧诚恳的说道:“陛下现在是唯一能够对付戏志才的人,如果陛下出事,天下很可能会被一个疯子所统治。这不是臣愿意看到的,也不是天下百姓愿意看到的,是以请陛线上自珍,切莫妄自菲薄。”
“原来我这么重要啊。”刘辩哈哈一笑:“没事,你告诉我怎么算,我不强试便是了。”
荀彧无奈,只得将三重卦的计算方法说了一下。刘辩本来真没当回事,仔细听了,这才知道荀彧所言不虚。所谓三重卦的六十四卦不过是最基础的算法,可以推算大致的趋势,如果想知道得更详细,还要继续推演,每细化一次,就要增加两爻。相当于多出四倍的变化,由六十四卦变成两百五十六卦。细化两次以上,基本上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心算的了,必须借助特殊的工具。
在刘辩看来,高性能的计算机也许就是最好的工具。
不过,他想的与荀彧所说并不是一回事。
根据他粗浅的生物学,人体的dna就是四种碱基,每三个碱基组成一个字节,也就是说,每个字节有六十四种可能。这六十四种可能最后积少成多。组成了复杂的基因信息链,控制着人体的一切。理论上说,如果能够知道每一个基因的组成和功能,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的未来。包括他什么时候得什么病。什么时候会死。
这不就是命运么?
可是。人体的基因有数十亿个碱基组成,还有不同的结构的影响,绝非人脑可以计算的。就算是普通的计算机也无法完成这样的计算。即使是在他那个时代,详细的人体基因图谱也没有完全解读成功,只是得到一个粗略的模型。
他不知道荀彧说的三重卦和基因有没有关系,但是他觉得这里面的巧合太多了,足以引起重视。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荀彧终于肯开口说出真正的秘密了,虽然离真相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但那不是荀彧不肯说,而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
刘辩和荀彧谈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回到自己的帐篷。卡乌捷已经睡着了,钻在睡袋里,说着梦话。貂蝉也躺在睡袋中,却没有睡,看着篝火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刘辩进来,她连忙起身,准备披上衣服,服侍刘辩洗漱。刘辩轻轻的按在她的肩膀上。
“嘘——”刘辩轻声说道:“你先睡,我还要想一会儿事。”
貂蝉打量了刘辩一眼,凑了过来,伏在刘辩腿上:“陛下和荀彧谈得不错?”
刘辩笑着点点头:“总算有了点实质性的进展,看来给他点苦头吃,还是有必要的。”
貂蝉掩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荀彧和陛下想法不同,却不是什么伪君子,陛下莫要欺负他太狠了。”
“我这是帮他。”刘辩不以为然。“不吃苦中苦,怎么做人上人?你看戏志才,他为什么这么牛气,连我都要高看他两眼?不就是因为他被封在冰里几个月,境界突破,实力强横吗?”他叹了一口气:“真可惜,这一次去玄冥海本该有更大收获的,却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半途而废。”
“陛下的收获还不大么,赤霄剑成了陛下的战利品,最大的对手荀彧也成了陛下的俘虏。”
“赤霄剑的确有点意思,不过荀彧却算不上什么成就。”刘辩沉默了片刻,又道:“玄冥海是最佳的修炼场所,如果能安安静静的在玄冥海呆一年,说不定不用荀彧帮忙,我也能搞清楚龙系血脉的秘密。”
“真的么?”貂蝉又惊又喜:“那是不是陛下就能有子嗣了?”
刘辩一愣,哑然失笑。他想知道的是龙文明的秘密,只有知道了龙文明的秘密,他才有可能完成任务,返回他的时代。对他来说,生不生孩子,做不做这个皇帝,根本不那么重要。貂蝉再美,还能有后世的美女诱人么?汉代人普通身高不高,所谓的七尺男儿其实也就是后世的一米六,女人身高更有限,他的母后何氏身高七尺,就算是女人中身材高挑的,貂蝉也不过五尺八寸,比起后世那些动不动一米七的魔鬼身材,她们相形见绌。
所谓古代四大美人,不过是文人们的意淫罢了。即使以貂蝉之美,拿到后世也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
刘辩没法对貂蝉解释这些事,要不然貂蝉肯定以为他中邪了。他眼珠一转,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嘿嘿一笑:“山人刚刚掐指一算,觉得今天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如果你不怕卡乌捷听到,我们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貂蝉杏眼一斜,媚意丛生。“陛下,卡乌捷去而复返,陛下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么?”
刘辩翻了个白眼,暗自感慨,自己境界再高,在某些方面果然还是后知后觉的。他一时心动,脱掉外衣,钻进了睡袋,搂住了貂蝉的纤腰。貂蝉娇笑一声,钻进了刘辩怀里。
……
易水两侧,夹河而阵。
易水中,无数尸体随波逐流,一面面旌旗在水中沉浮,互相碰撞着,纠缠在一起,随着被鲜血染红的河水向下游淌去。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没有取得希望的结果。
颜良被公孙瓒击败后,袁绍亲自赶到了河间,重整旗鼓,征集了一万多人,补齐了颜良的损失,又稳扎稳打,以逸待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公孙瓒诱进了埋伏圈。袁绍本想将公孙瓒一举击杀,从此解决心头之患,杀进幽州,取得重要的战略资源——战马,同时也破除一下将领们对悟命破境的恐惧,鼓舞一下士气。没曾想,他虽然以近十倍的兵力困住了公孙瓒,却还是功归一篑,被公孙瓒杀透重围,突围而去。
虽然公孙瓒也付出了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但是他毕竟逃出去了。再多的乌桓人、鲜卑人的髡头,也不如公孙瓒一个人的首级有用。
袁绍很沮丧。费了千辛万苦,迈入了第三境,掌握了不少郭图找到的,据说可能是陈纪埋在泰山的秘谱,他排兵布阵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可是他麾下将领的武力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至今没有人悟命破境,这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郭图已经派人去弹汗山寻找公孙瓒破境的秘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唉——”袁绍长叹一声,转身回营。刚到大帐便有人来报,外面有一个疯子求见,自称颍川戏志才。
“戏志才?”袁绍很诧异,“公则,你认识这个人么,我听着有些耳熟。”
郭图笑道:“盟主应该记得这个人,他曾经是曹操的谋士,嵩高山之战,就是此人想用困龙阵困住刘辩,结果功败垂成,遭到反噬,险些丧命。”
袁绍一拍脑门:“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人虽然出身寒门,还是有些本事的。怎么,他现在又好了,不投曹操,来投我袁绍了?嘿嘿,他终于想起我袁绍了么?”
郭图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些忐忑。戏志才已经销声匿迹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会突然跑来见袁绍?
袁绍让人带戏志才进营,自己也没当回事,一边坐在案前,一边与郭图说着闲话。在他看来,戏志才一个落魄士子,不投曹操,改投他袁绍,实在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好怀疑的。以他的身份,愿意接见戏志才便是天大的恩赐,根本没有必要特意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当戏志才站在他面前,倨傲的负手而立时,他非常后悔自己不够庄重,以至于戏志才忘了自己的身份。
戏志才说:“听说你有一颗凤卵,还有一柄思召剑,我想借用一下。”
袁绍脸一沉,眼中仅有的善意消失殆尽。他冷冷的看着戏志才,一言不发。郭图则厉声大喝:“戏志才,你好大的胆子,凤卵和思召剑也是你……”
话音未落,戏志才大袖一挥,一团火从他掌心飞出,正中郭图的面门。
郭图须发皆燃,失声惨叫:“啊——”
袁绍大惊失色,长身而起,一边向后退,一边拔出了腰间的思召剑,同时失声尖叫:“儁乂救我!”(未完待续。。)
第382章 夺卵
听到帐内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张合不敢怠慢,推开帐门,冲了进来。一进帐,他便大吃一惊,郭图双手捂着脸,倒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惨叫,袁绍紧紧的贴着帐壁,手持思召剑,直指戏志才,虽然他极力掩饰,眼中却满是惊惶。
张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一向沉稳有风度的袁绍会慌成这样。
没等他想明白,眼前一花,戏志才如同鬼魅一般到了袁绍面前,劈手夺过思召剑。张合大惊,大喝一声:“休伤盟主!”拔刀冲了上去,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冲着戏志才就劈。
戏志才摆弄着思召剑,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手腕一抖。张合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麻,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重重的撞在帐篷上。这一下是如此之重,以至于巨大的帐篷猛的摇晃了一下。张合咽喉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直冒金星。
在晕眩中,他看到戏志才手持思召剑,身形不动,几次信手拈来的突刺,就将冲进来的大戟士击杀。眨眼之间,戏志才面前就倒下了三具尸体。剩下的大戟士大惊失色,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张合用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看了袁绍一眼,见袁绍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袁绍赶紧离开。袁绍的左手侧就是后帐的帐门,从那里可以退出大帐。袁绍却像傻了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戏志才,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大帐里只剩下郭图的惨叫声。
张合一咬牙,大喝一声:“住手!”
大戟士们如释重负,向后退了一步。张合走上前去,从地上倒毙的大戟士手中取过一柄大戟,在戏志才对面站定,双手一振大戟,戟头嗡嗡作响。“这位壮士,我不知道足下为何而来。可是足下如果伤了盟主。今天肯定走不出这个大营。”
戏志才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兴趣盎然的看着张合,仿佛张合在说一个笑话。
张合一边说着,一边在背后作了个手势。示意背后的大戟士绕到后帐去保护袁绍。“足下剑术高明。张合不才。粗通武艺,想向足下请教。这里狭窄,不适合大戟施展。能否请足下移步,到外面打个痛快。”
戏志才哈哈一笑:“你在大戟上的确有几分造诣,不过,你的境界太差,不是我的对手。等你什么时候破境悟命,也许有与我一战的资格。现在么,我只想拿到凤卵。”他说着,手中长剑突然刺向袁绍。“嗤”的一声,长剑从袁绍脸颊旁刺过,一剑刺破了他身后的帐篷。
“啊!”一声惨叫在帐外响起。
戏志才收剑再刺,又是一声惨叫。
张合大惊失色,他知道,这是两个企图从后帐救走袁绍的大戟士被杀了。戏志才能察觉这两个大戟士已经够惊人的了——张合自己都没听到那两个大戟士的脚步声——隔着帐篷,还能如此准确的一击即中,实在是神乎其技。
张合明白了,戏志才说他不是他的对手,一点也不是夸张。他咬了咬牙,扬起了手中的大戟:“虽然我不是足下的对手,可是为了盟主的安危,我还是要与足下决一死战。”
戏志才理都不理他,手中长剑一抖,剑光一闪,剑尖在袁绍的咽喉前停住。
“给我凤卵!”戏志才淡淡的说道:“要不然,你就死。”
袁绍两眼发直,汗如雨下。张合同样目瞪口呆,一动也不敢动。戏志才的剑术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只要戏志才再向前突刺一寸,袁绍很可能就会受重伤甚至被杀死,他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当啷”一声,张合扔了大戟,举起双手,抢到袁绍面前,直面戏志才的长剑。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戏志才沉下了脸:“我是可惜你大好的资质,可不是怕你。”
“多谢足下垂怜。”张合抗声道:“合守护盟主,职责所在,死不足惜。只望足下三思,莫要伤了盟主,以免祸延自身。这里有数万精锐将士,你境界再高明,也冲不出去。”
“我死过一次,不怕再死一次。”戏志才放声大笑,笑了两声,突然一收,冰冷的眼神越过张合的肩膀,盯着他身后的袁绍:“我问最后一次,你是给还是不给?”
张合挡住了戏志才的剑,袁绍暂时脱离了危险,却被挤在张合和帐篷之间,原本就有些气短,再被戏志才瞪了一眼,顿时觉得心脏一紧,仿佛被人猛击了一拳似的,喘不上气来。他愣愣的看着戏志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
戏志才怒了,一声清叱,境界全开,真气蓬勃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笼罩在他身体周围。升腾的烈焰仿佛在舔舐着帐篷,随时都有可能将帐篷烧出一个大洞。这只浑身是火的大鸟低下头,瞪着张合和他身后的袁绍,眼神凶狠。
袁绍大惊失色,这是凤凰么?如果戏志才是凤凰,那我是什么?如果失去了儒门领袖的号召力,我还能干什么?袁家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剩下了人心,如果人心涣散,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头一急,头一歪,晕了过去。
大鸟张开嘴,清叱一声。张合顿时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浑身无力。他眼睁睁的看着戏志才从他身边走过,提起袁绍,从他的袖子里摸出一颗圆圆的卵,一颗如火焰般通红的卵。
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卵么?张合看了一眼,坐在了地上。
戏志才掂了掂凤卵,满意的收入怀中。他看了一眼叉腿而坐的张合,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伸手在张合的心窝一戳。张合只觉得一道热流涌进了他的胸膛,烫得他禁不住叫出声来,眼前也模糊起来。朦胧中,他看到戏志才走出了大帐,而围在一旁的大戟士们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扔掉了大戟,捂住双耳,痛苦不堪,有的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戏志才。
张合大急,强撑着站了起来,胸口的热流突然炸开,“轰”的一声,瞬间流遍全身。他突然愣住,呆呆的站在那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
刘辩睁开眼睛,披衣而起,走出大帐。
卡乌捷穿着一件小衣,挥动着手里的斧头,正在劈柴。一斧劈下,一根大腿粗的木头应声劈成两半。
“哟,力气不小啊。”刘辩打了个招呼:“卡乌捷,起得这么早?”
“哼!”卡乌捷哼了一声:“吵得睡不着,就早点起啰。”
“谁吵你了?”
“坏人!”卡乌捷气呼呼的说道,用脚将劈好的柴放在一旁,又放好一根木头,抡起斧头,一斧劈成两半。她用的力气太大,斧头深深的劈进了土中,一下子居然没拔出来,倒是让胸前的衣襟散开,一片洁白一闪而没。
“哈哈,哪来的坏人,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刘辩哈哈一笑,上前接过斧头,有意无意的握住了卡乌捷的手。卡乌捷脸一红,抬起因为干活而微微发红的脸,瞪了刘辩一眼。刘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在她敞开的衣襟处停留了一下,不由得赞了一声。这姑娘脸虽然黑,胸却真是白,似乎比貂蝉还要伟大一些,不愧是吃肉喝奶长大的。
似乎感受到了刘辩的眼神,卡乌捷脸一热,却没有退让,反而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刘辩笑笑,提起斧头。“我来吧。”
“你不是皇帝陛下么,怎么能干这些粗活?”
“既然知道我是皇帝陛下,就不要顶嘴。”刘辩挑了挑眉:“要不然,皇帝陛下会生气的。”
“你……”卡乌捷眼睛一瞪,刚要反驳,荀彧从远处的帐篷里钻了出来。卡乌捷一看,转身就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早!”刘辩扛着斧头,走到荀彧面前,将斧头塞进荀彧的手里。“该干活了。”
荀彧脸上的笑容刚释放了一半,听到这句话,看看手里的斧头,皱眉道:“陛下,臣还没有用早餐,哪有力气劈柴?”
刘辩脱口而出:“不劈好柴,哪来的早饭吃?你以为寒食节啊?”
“卡乌捷劈了那么柴,做早饭足够了。”
“她和你没什么关系。”刘辩拍拍荀彧的肩膀:“文若,不要总留恋过去。现在你是你,她是她,不该惦记的就不能惦记了。明白?”
荀彧脸色一黯,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另外啊,我是君,你是臣,按照礼法,自然应该是你侍候我。就算是朋友,也应该礼尚往来,不能总占便宜。之前你有伤在身,我照顾你,现在你伤好了,该把这个人情还给我了吧。从今天开始,你要像个随从的样子,打水劈柴,生火做饭,都是你的责任,就别让我再关照了啊。”
荀彧翻了个白眼,扭过头,非常无语。
“你这是什么态度?”刘辩不依不饶的说道:“还有啊,以前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现在也许帮我洗衣服,还有……”
“我们的衣服不要他洗。”卡乌捷突然钻了出来,大声叫道:“我嫌他脏!”
“哦,知道了。”刘辩大声应道,转身对荀彧咧嘴一乐。“恭喜你,你占了一个大便宜。”(未完待续。。)
第383章 钥匙
荀彧非常郁闷,挥动大斧,一斧一斧的劈下,将原本不规则的木头劈成了规规矩矩的柴火。
昨天与刘辩谈了一会,心里放下了不少负担,这一夜,他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充沛,虽然气海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是身体却已经基本复原。他也清楚,这里面有刘辩莫大的功劳,如果不是刘辩精心的护理,他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
他感激刘辩不计前仇,对他的照顾,可是他对刘辩的态度却一点也不感激。刘辩没有丝毫天子的尊严,也没有一点礼贤下士的风度,他一直是在逼迫,一直是在交换,从他这里一点点的榨取关于龙凤的秘密。这让他有一种屈辱感,总觉得自己应该慷慨赴死,现在却不得不苟且偷生,而罪魁祸首就是刘辩。
如果不是刘辩放走了戏志才这只毕方鸟,他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又何必被刘辩呼来喝去?
人生百年,不过一死。他闯下了这么大的祸,总就该死了,又何必背负着这沉重的负担活下去,也许死了更轻松。可是,他偏偏不能这么做,要想安心的死去,他至少要先除掉戏志才这个大患。
戏志才现在到了哪里,他有没有找到袁绍,夺走凤卵?
荀彧习惯性的掐起了手指,却没有算,只是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境界,他根本算不出来。其实,他也不用算。戏志才要杀袁绍易如反掌,凤卵落入他的手中也是迟早的事,区别只在于戏志才究竟能不能孵化凤卵。
如果被儒门当作德鸟的凤凰跟着戏志才这样一个疯子走,那会是什么结果?
荀彧不敢想象。
他想尽快回到中原,可是刘辩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这段时间,他的行程都非常慢,日上三竿才起,日方西斜就停,一天走不了两个时辰,而且行进速度也非常慢。多至二三十里。少则三五里,有时候甚至几天不挪窝。
荀彧看出来了,他一点也不在乎中原死多少人,更不在乎戏志才会闹出多大的风波。他很满足于这种幕后推手的感觉。荀彧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也曾经这么推动天下局势的发展。
他知道。这种感觉有时候比君临天下还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这是神俯视人间,掌控一切的感觉,非常美妙。
想起在玄冥海。刘辩站在巨龙头顶的那一幕,荀彧心情复杂,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刘辩是不是神,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玄冥海一行,刘辩有了新的感悟,这是他没有的感悟,就连东方朔那样的儒门奇人也未必知道的感悟。刘辩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又似乎什么都知道,这从他昨天听到三重卦时的表情可以感觉得到。
刘辩知道的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荀彧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河边的刘辩,眼神复杂。
刘辩赤着脚,站在水里,没有拔出玄刀探入水中,只是静静的站着。他看着缓缓注淌的河水,意念却已经潜入了河水之中。他可以看到每一条游动的鱼,可以看到每一根随波荡漾的水草,甚至可以看到河底淤泥中缓缓移动的贝壳。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想看到更小的东西。
他想看清水中的每一粒尘埃,他想看到鱼身上的每一片鱼鳞,他想看到水草上的每一个细胞,他甚至想看清每一个水分子。
华佗说过,如果能返观内视,则可以为太医。这个太医不是指为皇帝服务的医生,而是指医术的最高境界。
昨天,荀彧又说,伏羲的六十四卦并不是通常所说的两重卦,而是三重卦。荀彧自己并不清楚这三重卦意味着什么,但是刘辩却和基因联系在了一起。因为据说伏羲发明易经,就是返观内照。
再联想到司空见惯的伏羲、女娲形象,他更加肯定和基因有关。因为伏羲女娲都是人首龙身,互相缠绕,这和dna的双螺旋结构非常神似。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伏羲发明的易经卦象本就是依据dna的双螺旋结构而来,易经推算的就是基因,而基因基本上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先天条件,从一个人的基因编码,大致上可以推断一个人的一生健康情况,治病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现代医学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观察技术的发展,也可以归结为两种镜的发展:望远镜和显微镜。望远镜主要用于观测宏观的宇宙,而显微镜却用于观察微观的世界,医学的每一次跨越式进步,都与观测科技的进步密不可分。
但是,受限于人体结构,人不能承受长时间的短波照射,因此对人体的研究更是远远落后,直到他那个年代,人类依然无法直接观测基因链上的每一个分子,更谈不上理清它们之间的关系。对基因图谱的解读也一直停留于黑盒子似的猜想,形同盲人摸象。
如果能有一种办法直接观测到基因链的结构,那么剩下的就是大量的模拟运用了。
这和三重卦的推演方法正好暗合。
如果龙文明的秘密就是基因,那么他现在手里也许拿着解着龙文明秘密的钥匙,但是要真正打开这个秘密宝库,他还需要找到那个门,走进宝库,才有可能一窥究竟。
怎么才能走进宝库,发现基因的真正秘密?
刘辩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这很可能和玄冥海有关。
真可惜!如果能在玄冥海多呆一段时间,也许就能验证这个想法了。解开龙文明的秘密,他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这个拉屎都没纸擦屁股,只能用竹片刮的蛮荒世界,去享受真正的文明生活。
刘辩在水中站了很久,还是无法让自己的意念观察到更细微的结构,只得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回到岸上。荀彧已经劈好了一堆柴,生起了火,正在准备早饭。很显然,他对这些不太在行,脸被烟薰得乌黑,连头发都被燎了一片,灶下的木柴一大堆,而锅里的水却还没开。
貂蝉和卡乌捷站在远处,同情的看着荀彧。
“堂堂的儒门领袖,对火系力量掌握得如火纯青,怎么连个饭都做不好?”刘辩站在荀彧身边,一脸嘲讽的说道:“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你还想解救天下苍生?我看你比陈蕃也强不了多少啊。”
陈蕃就是那位被人驳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大名士,结果也正如那人所言,陈蕃虽然名满天下,却没斗过曹节、张让等人,还连累得窦武一家被连根拔起。
荀彧沮丧的坐在一旁。他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粗活,他也从来没有把这样的事和智慧联系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发现,即使是这样的粗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好的。看刘辩、卡乌捷他们生火很简单,可是轮到自己,这火死活就是生不起来。
刘辩蹲了下来,看看荀彧,再看看被塞得密不透风的锅底,非常无语。
“还记得虚其心,实其腹么?”
荀彧默默的看了刘辩一眼,点了点头。
“这句话用在做人,就是做人要谦虚,先要吃饱肚子。用来生火,同样如此,你把中间堆那么多木头,火怎么可能生得起来?生火除了需要木头,还要流通空气的。”
荀彧恍然大悟,连忙抽掉了几根木头,然后撅起屁股趴在地上,吹了几口气,火苗立刻旺了起来。
“嘿嘿嘿……”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也值得骄傲?”刘辩不屑的鄙视着他:“看你得意的那样,有点城府好不好?”
“呃——”荀彧尴尬的闭上了嘴巴,收起了笑容。
……
刘协快步走上了建章台,向长公主躬身施礼。
“姊姊。”
“阿协,你来得好快。”长公主侧过脸,抚着隆起的小腹,微微一笑。“姊姊身体不便,召你来,有些失礼了。”
刘协笑了,摇摇头:“姊姊,你说这话,可是我无地自容了。以公论,你是皇兄亲封的金城长公主,首辅大臣,我只是监国的陈留王,你比我贵重。以私论,你是姊姊,又有孕在身,我是弟弟。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我来见你啊。”
“难得你体谅,我非常高兴。”长公主从袖子里抽出一封秘件,递给刘协。“北疆刚送来的急件,与你有点关系,你仔细看看。”
“北疆的战事,不是由太尉主持么,怎么和我……”刘协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神变得有些异样。长公主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他,将他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只是刹那间,刘辩就恢复了平静,继续看急件。看完之后,他又看了一遍,这才将急件递还给长公主,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既然戏志才都能回来,那皇兄应该也无恙,这可太好了。”
“是么?”长公主将急件叠好,收入袖中,抬起头,淡淡一笑:“戏志才失去了赤霄剑,很可能会来夺你的剖鲧吴刀,你不担心他?”
刘协挠了挠头:“担心也没用,该来的还要来,多做些准备就是了。”他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姊姊,能否再拨一些禁卫营将士给我?”(未完待续。。)
第384章 花堪折时
刘协离开了建章台,回到自己的宫殿,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好一会,拢在袖中,一直握得紧紧的手才慢慢的松了开来。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红印,苦笑了一声。
“请陈司空来。”
卢毓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刘协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往复几次,这才恢复了平静,原本有些僵硬苍白的脸颊也多了几分血色。卢毓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司空稍后便到。”
刘协点点头:“子家,你父亲可有消息来?”
卢毓笑了一声。他知道刘协想问什么。卢植拒绝了杨彪、陈纪的建议,支持长公主和贾诩的征西计划,刘协心里很不安,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些卢植的动向。可惜他无法给刘协满意的答复。他的父亲卢植在凉州和征西将军张辽配合得很好,正在扫荡残余的羌人势力,但是具体的行动步骤,卢植是一字不漏。他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从官方的邸报上看来的,并不比刘协多。
“凉州的战事比较顺利,应该不会影响围攻益州的计划。”
刘协无奈的点点头,对卢植的坚持有些失望。他善待卢毓,就是希望卢植能够看在父子之情的份上多支持他一点,现在看来,卢植根本不领他这份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陈纪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虽然迁都的计划还没有公布,但是鉴于监国的陈留王迁到关中。四个辅政大臣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都城迟早会迁到关中来。迁都之前当然要先修复长安以及一系列的相关建筑设施,负责此事的陈纪也因此顺理成章的调到了关中,到了刘协身边。
陈纪忙得很,一进门就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
刘协把急报上看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陈纪的脸色立刻一僵:“戏志才回来了,那陛下呢?”
“现在还不清楚,李儒写得很含糊。不过,从字里行间。我猜应该是没事。”
陈纪沉吟不语。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刘辩放下一切,赶赴玄冥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让刘协监国。这里面有他的功劳。如果不是他说荀彧是龙系血脉。有夺龙的可能。刘辩不会这么紧张。如果刘辩从玄冥海回来了,岂能不追究他的责任。
他可以搪塞说那只是他的猜想,可是刘辩能相信他吗?
更重要的是。刘辩一旦回来,刘协就没有了监国的机会。如果刘辩解决了子嗣问题,那刘协就彻底绝望了,现在支持刘协的这些人,轻则被刘辩冷藏,重则被刘辩血洗。
陈家是不是下错了注?
“陈公?”见陈纪不说话,刘协轻声提醒了一句:“我该如何是好?”
“哦。”陈纪如梦初醒,连忙整理了一下思路:“长公主说得对,殿下应对得也非常妥当。戏志才会不会来夺剖鲧吴刀,这本身就是一个疑问。真的来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陛下有龙相助,都无法将他斩杀,以殿下的实力,恐怕更不是他的对手,殿下尽力而为便是了。”
刘协狐疑的看看陈纪,他明显的觉得陈纪有些心不在焉,这个答复也没什么建设性。难道是让他将剖鲧吴刀拱手相送吗?皇室是龙系血脉,剖鲧吴刀落入戏志才之手,皇室如何能安睡?
陈纪叹了一口气,耐心的提醒道:“殿下,如果陛下不回来,谁能怪罪殿下?如果陛下回来,又怎么能怪罪殿下?”
刘协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刘辩如果不回来,没有人敢质疑他,就算质疑他也没用,没人比他更合适监国。如果刘辩回来了,那要面对危险的也是刘辩,能否夺回剖鲧吴刀,斩杀戏志才,也成了刘辩的责任,与他无关。他又何必担心。
可是,如果计划就这样付之东流,多可惜啊。
刘协患得患失,遗憾不已。
……
狼居胥山。
刘辩看到王强留在洞壁上的那一行字,非常意外,循着指示,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果然找到了当初他留给王强的东西。王强包裹得很好,拿出来晒一晒,立刻就可以用了。
“今天可以睡得舒服一点,不用挤睡袋了。”刘辩很开心,看着忙里忙外的貂蝉和卡乌捷,满意的笑道。荀彧凑了过来,打量着在阳光下金光灿烂的锦被,非常意外:“陛下去玄冥海,还带着这样的东西?”
“不是我带的,是貂蝉带的,还有一些是从审配那儿抢来的。”刘辩打量了荀彧一眼,眼睛一瞪:“你看什么看,不知道非礼勿视?天子寢宫也是你随便能看的?是不是想做内侍?”
荀彧嘴角抽搐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大步流星,似乎生怕刘辩拖住他,一刀把他变成内侍。刘辩见了,哈哈大笑。他最喜欢看荀彧这种落荒而逃的窘态。
“哼,又欺负老实人。”卡乌捷从后面跳了出来,皱着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
“他老实吗?”刘辩惊讶的说道:“他只是看起来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伪君子都这样,表面上道德文章,背地里男盗女娼,什么坏事都干。”
“那你呢?你也不是什么真君子。”
“我也许不是君子,至少也不是什么小人。”刘辩哈哈一笑,搂着卡乌捷的肩膀:“喂,你就算不把我这个皇帝当回事,至少也要记着我救你一命的恩情吧。你这两天的情绪不太对啊,处处针对我,我哪儿得罪你了,居然还帮着荀彧说话?”
“你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卡乌捷一扭身子,挣脱了刘辩的轻昵举动,蹦蹦跳跳有帮貂蝉干活去了。
刘辩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卡乌捷矫健的背影,嘿嘿坏笑。越往南走,天气越热,草原上的草长得茂盛的同时,卡乌捷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在疯长。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卡乌捷,我想去周边看看,你想一起去么?”
卡乌捷转过头,瞪了刘辩一眼:“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看的?”
“荒山野岭?”刘辩故意睁大了眼睛,“这么好的风光,怎么能叫荒山野岭。等到了中原,你可看不到这么好看的草原。走吧,我带你去看霍去病封禅的地方。”
卡乌捷还有些犹豫,貂蝉用肩膀挤了她一下,鼓励道:“去吧,难得陛下有这个心情,你就陪着去吧。等到了中原,陛下日理万机,可没时间这么陪你疯。”
卡乌捷扭扭捏捏的应了,走过去,牵上驳兽和一匹马,跟着刘辩下山。
荀彧听了,放下手中的斧头,快步走了过来。“陛下,我能随驾么?”
“不行。”刘辩不假思索,干净利索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我是想和卡乌捷单独相处一段时光,你来凑什么热闹。
“为什么?”荀彧不解:“臣也想瞻仰一下霍嫖姚封狼居山的遗迹。”
“霍去病是龙,他之所以英年早逝,就是你们儒门背后捅的刀子。你还有脸去看他?”刘辩翻身上了驳兽,轻轻一踢,冲了出去。卡乌捷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可是看荀彧一脸的尴尬,大致也猜到什么,鄙视的撇了撇嘴,扬鞭策马,追了出去。
荀彧看着两人的背景,想着刘辩的话,落寞的叹了一口气。刘辩说得没错,他是没脸去看霍去病。可是抛开儒门领袖的身份,作为一个汉人,想起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卡乌捷追上了刘辩,与刘辩并肩而行,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带荀彧去看?”
刘辩斜睨着她:“想知道么?”
“想啊,快点告诉我。”卡乌捷伸手拉扯着刘辩的衣袖。刘辩顺势抓住她的手臂:“好啊,到我这儿来,我告诉你。”
“我有马,为什么……”卡乌捷没说完,刘辩探身过来,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自己的身前。双手绕到她的身前,搂着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往她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卡乌捷顿时脸红了,紧紧的抓住刘辩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干……干什么?”
“你啊。”刘辩嘿嘿一笑。
“什么?”卡乌捷一时没反应过来,侧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刘辩,被他笑得心里有些发毛。虽然和刘辩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但是除了冰洞里那一次,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大胆如卡乌捷这时也有些局促不安,脸也热了起来。
见卡乌捷这么紧张,刘辩笑了。
“别动,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带荀彧来么?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哦。”卡乌捷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松驰了些。刘辩轻催驳兽,向霍去病封狼居胥山的地方走去。
绿油油的牧草没过了马腿,刘辩抱着卡乌捷,信马由缰的行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轻声说着霍去病少年出征,建功封侯,以及东方朔远赴玄冥海屠龙的故事,手掌贴着卡乌捷的小腹,温柔的摩挲着。(未完待续。。)
第385章 天地作证
“我大汉立国七十年,一直被匈奴人视为两脚羊,即使经常送公主去和亲,每年赠送大量的金帛,可是匈奴人还是不知足,经常入侵边疆,最远一次甚至深入到长安附近。直到孝武皇帝即位,卫青、霍去病出征,这才扭转了多年来的不利局面。这其中,霍去病的战功最为显赫,因为他抛弃了我们汉人常用的步骑合击之术,发挥骑兵的速度,以骑对骑,与匈奴人在马背上争强……”
“哇,这个霍……去病真是个少年英雄啊。”
“那当然。”刘辩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他永远是一个少年英雄,因为他二十四岁就病死了。他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儒门的手中。”
听完霍去病的故事,卡乌捷柳眉倒竖,怒不可遏:“这些儒门的人不仅是伪君子,还是大坏蛋。他们有这么好的本事,怎么不去对付匈奴人,反而对付自己的英雄?谋杀自己的英雄,是要变畜生的。”
“嘿嘿,儒门的特点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对付自己人比对付敌人更有办法。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不惜引狼入室,只为了除掉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同胞。”
卡乌捷气得小脸通红:“禽兽!”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他们是禽兽。”封禅处远远在望,刘辩翻身下了驳兽,又将卡乌捷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走到那块石碑前,看着石碑上已经斑驳的文字。他有些沉默。
卡乌捷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难得的淑女了起来。
“卡乌捷,你希望我成为霍去病那样的英雄吗?”
“那当然。”卡乌捷脸一扬,漆黑的眼睛闪闪发光,眼中的崇拜不加掩饰。“我听貂蝉姐姐说过,你就是这样的英雄,而且你可以做得比霍去病更好,因为你比他更年轻,比他更强。”
刘辩微笑着:“那你愿意嫁给这样的英雄么?”
卡乌捷脸色绯红,低下了头。羞涩的不说话。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这块由霍去病立下的石碑时立下誓约,结为夫妻。”刘辩牵起卡乌捷的手:“在此之前,我要先说清楚。我有皇后,还有貂蝉这样的妃子。而且不止一个。我没办法让你做皇后。我只能像对貂蝉一样的对你。你还愿意吗?”
卡乌捷背过身去,用力的点了点头。
刘辩并不担心,这些情况。卡乌捷肯定早就知道了。在她们的部落里,也不存在一夫一妻制,他们是游牧民族,强壮的男人拥有几个妻妾是很正常的事。
他走上前去,拉过卡乌捷,在石碑前跪了下来。卡乌捷迟疑了片刻,挨着他跪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会心而笑。
……
从山上下来,刘辩将卡乌捷抱上驳兽,自己牵着驳兽向前走去。他很清楚,卡乌捷虽然从貂蝉那里知道了一些皇帝是怎么回事,可是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小生长在部落里,见过的人不超过一千的女子来说,她根本不知道皇帝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做皇帝的女人又意味着什么。貂蝉知道,可是貂蝉性子清淡,她又希望卡乌捷做姐妹,不会特意说得那么具体,就算说了,卡乌捷也想象不出来。
卡乌捷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倾慕英雄,愿意嫁给他,但是他并不能娶卡乌捷,至少不可能像卡乌捷希望的那样娶她。能在霍去病的纪功碑前一起跪拜,就是他能给卡乌捷的最大荣耀。现在,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新郎给新娘驾车牵马一样走上一段路,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等回到中原,这些都不可能。
卡乌捷一直低着头,不时的偷偷看刘辩一眼,沉浸在喜悦之中。走了一会,她拍拍刘辩的肩膀:“夫君,你也骑马吧,还有很远的路呢。”
刘辩皱了皱眉:“卡乌捷,在你们部落的习俗中,拜完天地之后,该做什么?”
卡乌捷想了想:“喝酒,唱歌,跳舞。”
“这里没有酒,但是我们可以唱歌、跳舞。”刘辩眉毛一扬:“我们一起跳舞,好不好?”
卡乌捷咯咯的笑了,俯身扑在刘辩肩上。刘辩将她接了下来,两人就在齐肩的牧草中跳起舞来。刘辩其实不会跳,他只会胡乱的甩着手臂,卡乌捷却不在乎这些,她提着裙角,欢快的旋转起来,在碧绿的牧草上旋转着,舞动着,唱着刘辩听不懂的歌谣,像一只快乐的百灵。
卡乌捷跳得累了,伏在刘辩的肩上,笑得花枝乱颤。“夫君,我好高兴。”
“跳完舞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卡乌捷一愣,突然抬起头,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刘辩,抿唇一跳,向驳兽奔去。“我不告诉你——”
刘辩哈哈大笑,追了过去,伸手将卡乌捷拦腰抱住,飞身上了驳兽,却没有像来时一样将卡乌捷置于身前,而是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的坐着。他搂着卡乌捷的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坏笑道:“想逃,哪有那么容易?你是想回去让貂蝉见证,还是想让她旁观?”
“我不要,我不要。”卡乌捷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双手推着刘辩的胸口,欲拒还迎。
“既然不要,那还等什么?”刘辩将她抱起,撩起了她的衣摆,抽开了她的腰带。卡乌捷尖叫一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辩:“你……”
不等她说完,刘辩探身过去,用嘴堵住了她火热的嘴唇。卡乌捷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刘辩,一动也不敢动。刘辩踩着马镫站了起来,做好了准备,这才松开了卡乌捷的嘴唇,轻声道:“卡乌捷,我要进来了。”
卡乌捷轻咬嘴唇,面如桃花,眼波如水。
刘辩小心的抱着卡乌捷,慢慢的将她放了下去。
驳兽向前奔去,青青的牧草像流水一样在刘辩和卡乌捷两侧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拢,留下一路的琴瑟和鸣。
……
太阳将草原染成一片金黄的时候,刘辩带着卡乌捷回来了。卡乌捷靠在他的胸口,慵懒无力,脸色潮红,仿佛喝醉了酒似的。到了宿营的山洞前,她还不肯下来。
“好了,到家了,下来吃饭。”貂蝉迎了上来,含羞带笑的看了荀彧一眼,伸手去接卡乌捷。卡乌捷却拨开了她的手,仰起脸,撒娇道:“夫君,我没力气了。”
“我抱你下去。”刘辩抱着卡乌捷一跃而下,向山洞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荀彧,荀彧!”
荀彧闻声从远处奔了过来,见刘辩抱着卡乌捷,大吃一惊:“卡乌捷怎么了,受伤了?”
“不关你事,去把驳兽和马系好,喂点草料,准备晚饭。”
“哦?!”荀彧愣住了,看着刘辩抱着卡乌捷进了山洞,这才怏怏的回头。山洞里面是刘辩的寢宫,他没资格进去,只能在洞口呆着。他走到驳兽前,一眼就看到了驳兽鞍上的血迹,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卡乌捷真的受伤了?他伸出手指,揩了一点血液,捻了捻,又凑到鼻端闻了闻。在血腥味之外,他闻到了另一种味道。他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顿时呆若木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没有动弹。
刘辩从洞里走了出来,见荀彧站在那儿发呆,诧异的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我……”荀彧慌乱的转过身,下意识的将手指藏到袖子里,急切之间却忘了自己穿的不是广衫博袖的儒服,而是仆役穿的短衣,袖子小得可怜,根本藏不住他的手。刘辩见他这副模样,转眼又看到了驳兽鞍上的血迹,顿时明白了。
“没想你还有这个嗜好啊。”刘辩讥讽道:“你是不是也研究过房|中术?”
“呃——”荀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后悔了?”刘辩伸手揽着荀彧的肩膀,拉着他向洞外走去。“卡乌捷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好姑娘。你错过了,就不要后悔。现在她是我的人了,你懂吧?”
荀彧心中一痛,点了点头:“臣明白。”
“既然明白,那以后眼睛和嘴巴就注意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些都是你们儒门经常挂在嘴边上的,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如果你真想经常见到她呢,也不是不可以。”刘辩说着,伸手又去摸腰间的刀环:“我可以法外开恩,让你做个内侍,就在我身边做事,顺便连起居注也一起写了,耳濡目染,说不定将来也能和司马迁一样写一部史书,如何?”
荀彧大汗,连连摇头。“臣才疏学浅,不敢有此野望。”
“这样啊?”刘辩有些失望,又挠了挠头。“那你帮我想个办法,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怎么让我纳卡乌捷这个蛮夷女子为妃显得英明伟大,堵住朝中那些大臣的嘴。”刘辩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也知道,儒门中人很讲究什么门当户对的,纳一个蛮夷女子为妃,而且是以这种草率的方式,他们肯定有话说。你帮我想个理由,让他们无话可说。这个……没问题吧?”
荀彧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愤懑之极。(未完待续。。)
第386章 一扇窗
夜幕降临,草原上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互相应和。
荀彧握着一只木杯,杯中有些许残酒,已被夜风吹冷。荀彧却一点喝的意思也没有,他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篝火,冥思苦想。
刘辩让他为纳卡乌捷为妃找个合适的理由,这让他非常难受,就像在他心里割了一刀,然后又撒了一把盐,让他无法漠视这种痛苦。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刘辩。斧头就在他的身边,天天砍柴,不仅锻炼了他的力量,也磨亮了斧头。他非常想一斧头劈死刘辩,解恶龙之患,也让自己脱离这种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境地。
一了百了。
可是他不能。戏志才已经回到了中原,降了刘辩,没有能是他的对手。别说戏志才疯了,就算他没疯,他也是一个祸害。以他那种偏激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按照他的既定思路去做,他肯定会把天下闹得一团糟。
他现在只能忍,就算要杀刘辩,也得等他先杀了戏志才再说。
荀彧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汁冰凉,直凉到心里去,还有一丝淡淡的苦涩。
背后传来脚步声,荀彧身形一滞,慢慢的转过身,侧着脸,看了一眼,刹那间有些迟疑,然后又迅速站了起来,躬身施礼。
“陛下!”
刘辩走了过来,提着手里的酒囊,往荀彧的酒杯中添了点酒,眉梢一挑:“一点也没恢复?”
荀彧双手握杯。苦笑一声:“气海被戏志才一拳打散,怕是彻底废了。”
“这么说,你要杀我,只能偷袭了?”
“大概……什么?”荀彧大吃一惊,连忙摇头:“臣……”
“哈哈,别急着否认。”刘辩哈哈一笑,伸手按在荀彧肩膀上。“你也知道的,我讨厌伪君子。如果你我互换位置,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了你。”
“陛下,臣……”荀彧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又觉得有些心虚。刚喝下去的冷酒似乎一下子上了头,憋得他满脸通红,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
“坐吧。”刘辩近荀彧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举起酒杯。向荀彧示意了一下。怡然自得的呷了一口。“说实话吧,我曾经很羡慕你,甚至有些嫉妒你。”
“陛下……妒嫉我?”
“是的。有一段时间,皇后提到你时的神情让我很受伤,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弱智,而你却是可以保护她的智者。我和你之间……”刘辩举起手,比划了一下。“至少差两个层次。”
荀彧尴尬的笑了笑,又觉得不太合适,连忙让笑容收了起来,讷讷的说道:“陛下天下至尊,臣官不过黄门,岂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我最烦你们这种虚伪。”刘辩皱起眉,面露鄙夷之色。“明明看不起人,还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儒者的自信?夫子困厄于陈蔡之间,还能鼓琴自娱,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奴性?”
“这个……”荀彧无言以对,心中涌过一阵悲哀。他沉默片刻,慢慢抬起头,迎着刘辩的目光:“陛下,打断儒者脊梁的人,正是朝廷啊。陛下就算对之前的事不太清楚,难道两次党锢也记不得了吗?”
刘辩打量着眼神中透着坚定,透着痛苦的荀彧,挑起眉头:“我记得。可是我想问你的事,是什么给了朝廷这么大的权力?”
荀彧一时不解。
“荀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刘辩话锋一转:“当初秦始皇自高自大,以为王不足以称其功绩,别立新号,以皇帝自号。按照儒家说法,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荀彧没有立刻回答,他打量着刘辩,一时有些想不通。听刘辩的意思,他似乎并不赞同皇权的无限扩大。如果别人这么说,他可以理解,唯独刘辩这么说,他不太敢相信。要知道刘辩本人可就是皇帝。皇权有万般不是,但他却是受益者,甚至是唯一的那一个。
他有什么道理对皇权扩张不满?
难道他是在试探我?
荀彧脑中翻滚着无数的可能,一时不敢轻易表态。他反复思索,最后谨慎的说道:“的确不太妥当,不过,这是既成事实,也只能将错就错。”
“你们儒门不是讲究名不正言不顺吗?为什么高祖称皇帝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儒生反对?”
荀彧沉默不语。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说,这个不好的开始,你们儒门也有很大的责任?”
荀彧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不错,儒门的确有责任。”
“孝武皇帝独尊儒术,儒门重新掌握了主动权,正是你们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好机会。可是为什么你们不仅没能实现以礼法治天下,反而以春秋治狱,甚至曲解诗书,让孔子代汉立法,只为迎合天子?”
“陛下,那是公羊春秋学,不是左氏春秋学……”
“那孝宣皇帝推崇左氏春秋学,为什么左氏春秋学依然不能取代公羊春秋学,甚至无法与其抗衡?”
“那是因为公羊春秋学门徒已成气势,左氏春秋学虽然有孝宣皇帝扶持,却依然难以立于学官……”
“不立于学官,就无法表达自己的声音?”刘辩冷笑一声:“你们的学问离开了官府,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问题?连董仲舒那种胡说八道的天人感应学说,你们都战胜不了,又能比他高明几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自身有问题,只能依附皇权。”
荀彧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反驳。
“我对儒家学术了解不多,但是我懂一个道理。”刘辩举起拳头晃了晃:“如果一种武技高明,那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什么呢,不是嘴上说得漂亮,又是什么符合自然之理,又是蕴含什么高深的道理,而是谁不服,我就打谁,打到他服为止。这才是实实在在在。又比如说,你的三重卦推演之术,是不是比两重卦推演之术高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比试,谁推演得准,谁就是对的,否则,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荀彧长叹一声:“陛下,儒门的理念不是武技,也不是推演之术,不能这么比较的。”
“那好,儒门的理念是治国之术。怎么才能评价你们的理念对不对?我觉得不是举办什么白虎观会议,也不是什么盐铁会议,而是比赛。小至各治一州一郡,大至各执朝政五年或十年,谁能富国强兵,谁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谁就是对的。与其打口水仗,这是不是更有说服力?”
荀彧眼前一亮:“陛下圣明,这个建议的确有点意思。”
“有意思?”刘辩突然笑了:“可惜,你们儒门不愿意这么干,你们要独尊,为此不惜使出各种手段奉迎朝廷,以打击对手。孔子不就这么干的?少正卯……嘿嘿。”
荀彧顿时尴尬不已,不知不觉中,他又被刘辩绕到少正卯的事情上去了。如果承认刘辩轮流执政以分高下的说法,那孔子杀少正卯不就是耍氓,或者说,像刘辩说的那样权力滥用?
照这么一说,儒门从孔子开始,似乎的确有这种潜意识。当辩论无法取得胜利的时候,就依靠权力来杀死对手。这样一来,看似取得了胜利,真正得利的却是朝廷,因为权力在朝廷的手上。
要想限制朝廷,就不能滥用权力?
荀彧想来想去,想得自己都糊涂了,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这副模样,始作俑者刘辩提着酒囊,悠哉游哉的走了,扔下荀彧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荀彧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只要给他打开一扇窗,捅破那层纸,荀彧自己就能发现一个新世界。他留在这里只会干扰荀彧的思路,不如回到山洞里去和貂蝉、卡乌捷温存。
哈哈,今天不用顾忌卡乌捷偷听了,大被同眠啊。
刘辩回到山洞,貂蝉和卡乌捷正在说悄悄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卡乌捷脸色嫣红,俏脸含春,咯咯直笑。刘辩走了进去,好奇的说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卡乌捷说陛下勇猛,把她吓坏了呢。”貂蝉迎了下来,笑盈盈的去解刘辩的衣带。“夫君,时辰不早了,早点洗漱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谁说我明天要赶路?”刘辩笑道:“这儿风景不错,我准备在这儿多呆两天。”
卡乌捷拍着手笑起来:“好啊好啊,我也想在这儿多玩几天。”
貂蝉无可无不可:“明天不走,也不能彻夜不眠吧?卡乌捷,去把热水端来,侍候夫君洗漱。”
“好咧!”卡乌捷欢快的应了一声,飞奔出去端水。刘辩看了一眼,赞道:“卡乌捷身体就是好,一点也不累。”
“她身体再好,陛下也不能那么整治她。”貂蝉抿嘴一笑:“万一摔伤了,那可怎么办?”
“摔伤?怎么可能。我的骑术好着呢。”刘辩捧着貂蝉的脸,亲了一口:“明天和你试试,你就知道了,包你乐此不疲。”
洞口传来卡乌捷的脚步声,貂蝉羞不自胜,连忙推开刘辩,迎了上去,亲热的说道:“卡乌捷,今天你陪夫君休息吧,我一个人……”
不等她说完,刘辩一把将她抱住,另一只手将卡乌捷搂了过来,哈哈大笑:“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未完待续。。)
第387章 借刀杀人
戏志才仰着脸,看着远处飘扬的战旗,若有所思。
他觉得自己似乎很熟悉这面战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他没有任何犹豫,举步向大营走去。
见有人靠近,营前巡逻的士卒立刻迎了上来,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戏志才的胸口,刚要厉声喝斥,身后的队率突然叫了一声:“戏祭酒,是你吗?”声音中充满了喜出望外的惊喜。
看到锋利的长矛指向胸前,戏志才已经沉下了脸,正准备一掌将那个士卒拍死,听到这一声亲热中带着尊敬的称呼,他停住了,转向那个一脸惊喜的迎上来,老远就拱起手的队率,疑惑的说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戏祭酒,我是小武啊。”队率一点也不尴尬,爽朗的笑道:“嵩高山之战时,我曾经在祭酒身边当值,还给祭酒提过酒壶。”
戏志才根本记不得这个小武,但是他很满意小武话语中露出的崇拜。这种感觉很遥远,很陌生,却又能让他感觉到一点温暖。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小武处于兴奋之中,没有发现戏志才的神色有些木然。他继续说道:“祭酒,你这是来见曹将军么?唉呀,你走了之后,曹将军可是非常想念你啊,一喝酒就想起祭酒。”
戏志才心中一动:“曹将军在营中么?”
“在,在。祭酒。我替你通报?”
“有劳。”戏志才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满意的点点头。
……
“谁?”曹操一跃而起,面露狂喜。
“是戏志才戏祭酒。”小武恭恭敬敬的说道:“他就在营外,不过,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有点……”小武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似乎有点神不守舍。”
曹操和郭嘉互相看了一眼,拔步就走。郭嘉连忙拦住他:“将军,且莫冲动。戏志才现在在玄冥海,他突然回到中原,实在有些蹊巧。万一……”
曹操看了郭嘉一眼。拨开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奉孝,志才与我默契于心,他不会对我不利的。况且他特立独行,不受任何人的控制。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和我一见如故。奉孝。我和他之间的信任,就像和你之间的信任一样,那是发乎本心。毋须怀疑的。”
不等郭嘉再说,曹操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大帐,翻身上马,急驰而去。来到大营门,他老远的就大声叫道:“开营门,开营门!”
守门的士卒非常吃惊。曹操治军极严,营中不准策马,不准急行,不准大声喧哗。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打开营门。营门刚开了一条缝,曹操就策马从夹缝中冲了出去,来到戏志才的面前,翻身下马,冲向戏志才。
“志才,别来无恙否?”
戏志才笑了。这个声音很熟悉,这张脸也很熟悉,他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将军,别来无恙?”
……
曹操拉着戏志才的手臂,回到大帐,郭嘉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酒食,曹操拉着戏志才入座,举起酒杯,开心的大笑道:“志才,嵩高山一战,你不辞而别,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如此薄情,当罚三杯。”
戏志才也笑容满面,举起酒杯,连饮三杯,这才抹抹嘴道:“酒是要罚的,不过,却不是志才薄情。不瞒将军说,志才遇到了一点变故,以前的事只记得零星片断,并不周全。”
“哦,这是怎么回事?”
戏志才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一说来。以前的记忆都是一些模糊的碎片,真正完整的记忆要从他和荀彧相见开始算起。戏志才就将他与荀彧恶战,后来又与刘辩交手,最后约定做一生之敌,一直讲到杀进弹汗山看神像,闯进袁绍的大营夺凤卵和思召剑。
曹操和郭嘉听得目瞪口呆。戏志才的经历太不可思议了,这和他们预想的差得太远了。戏志才差点击杀荀彧,却又和刘辩成了一生之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戏志才的境界居然高到了这个程度,居然能从袁绍的手中夺走凤卵和思召剑。
曹操知道袁绍身边有多少高手。袁绍养士多年,身边的游侠剑客数不胜数,更何况还有张郃率领的大戟士贴身保护,那可是真正的精锐,大概只有许禇、典韦率领的虎士可以相提并论。
“志才,你可是因祸得福啊。”
“不错。”戏志才哈哈一笑:“玄冥海是个神奇的地方,对修道之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胜境。”他瞟了郭嘉一眼:“你修行不够圆满,用心过度,必然有伤寿永。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一趟玄冥海,一定会对你大有益处。”
郭嘉眉头一挑:“志才兄,有一个疑问,我想请你解惑。”
戏志才傲然的点点头。
“你我都是凤系血脉,凤系尚火,应该去南方,为什么你却在玄冥海破境?”
戏志才眉头微蹙,脸上的傲色散去,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也想不通这个道理。而且,据刘辩所说,凤火之源,似乎并不在南方,而在西方。”
郭嘉又问道:“天子说愿意与你做一生之敌。他有玄刀和巨龙,你必须也有要相应的神器和神兽,才有可能是他的对手。现在,你已经拿到了凤卵,将来孵化出凤鸟,应该能与巨龙匹敌,可是思召剑能是玄刀的对手吗?”
戏志才摇摇头,从剑腰拔出思召剑,扔在案上,像扔一块朽木。“这剑虽然不是凡品,却也算不上什么神器,比赤霄差得太远。我还要再寻神器,否则必不是刘辩之敌。”
郭嘉和曹操互相看了一眼,又道:“思召剑是周公所制的古剑,你何以知道它不如赤霄?”
戏志才笑了,伸手握住剑柄,手腕一抖,长剑出鞘。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思召剑突然亮了起来,仿佛在火中锻炼,剑身晃晃悠悠,发出一种类似不堪重负的哀鸣。
“你看,它根本承受不住我的真气。”戏志才叹了一口气,收了真气,思召剑光华散去,剑身黯然。
曹操拍了拍手,曹昂快步走了进来。“子修,将你的七星刀给戏祭酒看看。”
曹昂应了一声,解下七星刀,递给戏志才。戏志才接刀在手,仔细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又还给曹昂。“刀是宝刀,但和玄刀、赤霄无法相提并论。”
“那你再看看这口剑。”曹操从身上解下青釭,双手递到戏志才面前。戏志才接过,眼前一亮,拔剑出鞘,一道青光闪过,照得戏志才的眼睛都多了几分碧色。
“好剑!”戏志才赞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将真气缓缓灌注进青釭之中。青釭“锃”的一声响,剑体由青碧色变成淡蓝色。戏志才大喜,境界全开,一只巨大的毕方火鸟跃然而出,将大帐内照得一片通红。青釭剑光芒暴涨,由蓝色变成了紫色,紫色越来越浓,越来越亮,亮得有些刺眼。
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散发开来。
戏志才眼神中的惊喜慢慢散去,露出几分疑惑。“这剑中如何有龙的气息?”
“龙?”郭嘉愣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我用这口剑收过一头亚种龙。”
“亚种龙?”戏志才大失所望:“可惜了。这口剑原本应该能胜过赤霄,可惜你的境界不够,未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实力,反被亚种龙的气息所侵,落了下成,真是暴殄天物。用这口剑屠龙,恐怕会适得其反。”他递还给曹操:“好好保存吧,用来对付凤系血脉,应该还是有用的。”
曹操有些失落,郭嘉也后悔不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能够胜任屠龙任务的神器就只有一个了。”郭嘉沉吟道:“剖鲧吴刀。”
曹操不解的看看郭嘉,却没有出言阻止。
戏志才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宝刀?又在何处?”
“原本在江东孙家的手上,现在么,在长安,陈留王刘协的手中。”
戏志才不假思索:“那我去长安。”
……
送走了一刻也不肯耽误的戏志才,曹操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依然搞不懂郭嘉的意思。
“奉孝,为什么告诉戏志才剖鲧吴刀在陈留王的手中?难道你希望他杀了陈留王?”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杀陈留王。”郭嘉眼神闪烁,似乎在想什么。“我在想,天子为什么要放戏志才回中原。以他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当场斩杀戏志才。”
曹操眼珠一转,后脑勺升起了一阵凉意。“你的意思是说,天子……希望戏志才杀了陈留王?”
“我不知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是想借戏志才这把刀杀人。”郭嘉嘿嘿一阵冷笑:“荀彧、陈纪一心想让有山东血脉的陈留王继承皇位,就算天子归来,儒门也会极力阻止,横加阻挠。天子想借戏志才之手除掉陈留王,是一个非常稳妥的计划。陈留王被儒门中人所杀,儒门无法自明,自身难保,还怎么与天子对抗?”
曹操沉吟不语,暗自点头。站在一旁的曹昂却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天子、陈留王兄弟之间真是如郭嘉所猜测的这样,一个要借儒门之力继承皇位,一个要借儒门中人杀弟自固,那他们之间还有才能亲情可言?
龙都是这样冷血残暴吗?(未完待续。。)
第388章 心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
郭嘉挑起小指,挠了挠鬓角,有些头疼。戏志才疯疯癫癫的,提供的信息支离破碎,他无法从中推测刘辩的真正用意,也就无法准确的把握其中的脉络。原本以为刘辩必死,中原的局势取决于刘协与袁绍的较量,现在刘辩又回来了,还施出了狠招,袁绍的凤卵被夺,刘协的剖鲧吴刀不保,儒门将遭受再一次的重创,刘辩一旦回到中原,顺理成章的再次成为掌局者。
曹操该怎么办?
他知道刘辩是囚牛命,身上又有儒门的血脉,他和儒门之间有合作,也有冲突,如此一来,拥有蛟龙命的曹操可以两面逢源,不至于没有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在刘辩的面前,曹操这个亚种龙就没什么机会了,一旦刘辩看他不顺眼,他随时可能将曹操除掉。
一个高明的谋士,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必须比对手多看一步甚至两步。
可是面对刘辩这样的对手时,郭嘉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倒不是刘辩的心计有多深沉——郭嘉很轻松的就能把握住刘辩的计划——而是刘辩的实力太强,不论什么计都很难奏效。
戏志才已经够强大了,可是刘辩显然比戏志才还要强大,否则他不会有这样的信心,放戏志才回中原。至于什么一生之敌,不过是个幌子。刘辩手里肯定还有藏而未用的杀招。
这个杀招是什么?郭嘉猜不出来。
“眼下形势未明,不能轻举妄动。”郭嘉慢慢的说道:“袁绍失去了凤卵和思召剑。名声扫地,实力大减,很可能会向将军求助。眼下之见,不宜和袁术纠缠得太紧,以免困兽犹斗,损失太大。还是保存实力,静观其变的好。”
曹操心领神会。
……
刘辩睁开了眼睛,看着洞口透进的朝阳,轻轻的抬起卡乌捷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又小心翼翼的从貂蝉的环抱中挣脱出来。穿上裤子,走出了山洞。
荀彧坐在火堆旁,看着火上的铜壶发呆。铜壶已经被烧得通红,壶口冒出袅袅的黑烟。荀彧呆呆的看着铜壶。一动不动。
刘辩一愣。连忙拿起一根木头。挑开铜壶。再一看,壶底已经被烧开一个大洞,不禁哭笑不得。
“嘿。发什么呆?”刘辩没好气的叫道:“让你做早饭的,早饭呢?”
荀彧见是刘辩,连忙站了起来:“这么晚了,陛下还没睡?”
“这么……晚了?”刘辩上前两步,一手按着荀彧的肩膀,一看挑起荀彧的下巴,看着他黑乎乎的眼圈和通红的眼睛:“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荀彧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天光已经大亮,如梦初醒:“天……天亮了?”
“我勒了个去!”刘辩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再和荀彧解释,走到行装前,拿起一个铜盆,准备去河边打水。壶已经被荀彧烧坏了,只能用洗脸盆烧水了。看着倒在地上,还没完全冷却的铜壶,刘辩气得踢了一脚,铜壶匡当匡当的滚出去好远。
荀彧却恍然不觉,追了上来,急急的问道:“陛下,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就是皇帝,为什么却希望限制皇权?”
刘辩猛的停住了脚步,诧异的打量着荀彧。荀彧没防备,“呯”的一声撞在他的背上,鼻子酸疼,顿时泪水长流。他捂着脸,唉哟一声,蹲了下去。
“你一夜没睡,就在想这个问题?”
“是……是啊。”荀彧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说道:“臣想不明白陛下究竟想干什么,所以不敢轻信陛下的提议。”
刘辩明白了。荀彧怀疑他的动机,所以对他的建议不敢接受。不过,这并不是荀彧蠢或者迂腐,相反,他触摸到了问题的根本。
皇帝是帝制的利益既得者,任何人都有可能反对加强皇权,唯独皇帝本人不会。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拼尽所有的力量,将权力抓在自己手中,而且希望越多越好。他建议限制皇权,这实在太反常,荀彧如果不怀疑他的动机,那才是蠢呢。
“因为我想活得久一点,活得舒服一点,活得像人一点。你没有做皇帝,体会不到皇室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痛苦。如果不是为了皇权,谁会这么没人性?”刘辩反问道:“你们荀家为了争家主之位,会杀人吗?”
荀彧一怔:“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不止,但这肯定是主要原因。”刘辩一脸沉重的拍拍荀彧的肩膀:“荀彧,皇帝也是人啊。”说完,大步流星的向山下的大河走去。
他不想和荀彧多讨论这个问题,免得露出破绽。他愿意限制皇权,当然不是因为他有多伟大,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没有皇权的时代,对皇权这种**统治深恶痛绝,即使他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也不能甘之如饴,完全摆脱以前的思想烙印。
更何况,这一世的他之所以活得这么艰难,这么累,还不是被皇权所累?
皇帝真的那么好做吗?至少刘辩不这么觉得。
如果只谈物质生活,就算后世的一个普通人也比现在的皇帝过得舒服。如果谈精神生活,除了那种手握生杀大权的痛快之外,皇帝的精神世界其实一点也不正常。一个人活在敌人的包围圈中,父母兄弟子女都有可能成为敌人,怎么可能爽得起来。就连所谓的生杀大权,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杀谁就杀谁?笑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孝灵帝怎么会死得那么憋屈,那么窝囊。
刘辩打完水回来,荀彧已经重新生好了火。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是一个命格的侍者了。不管是劈柴生火,还是打水做饭,他都做得很熟练。他从刘辩手中接过脸盆时,脸有些红:“陛下,我会将铜壶修好的。”
“那最好不过。”
“陛下,你真的……”
“你爱信不信。”刘辩恼了,提高了声音喝斥道:“是不是觉得我太圣人了,你心理不平衡?”
“呃——”荀彧尴尬的咂了咂嘴,没好意思再问下去。
见荀彧吃瘪,刘辩这才舒服了一些。他想了想,又问道:“荀彧,我问你啊。在皇帝和神仙之间,你选哪一个?”
荀彧为难的看着刘辩,不敢应答。刘辩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手道:“此外不是朝堂,我不把自己当皇帝,你也别想自己当臣子,就当两个闲人无聊,说了玩。”
荀彧松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当然是像轩辕氏一样,先做皇帝,再做神仙。”
“看不出来,你还蛮贪的啊。”刘辩哈哈一笑:“既想做皇帝,还想做神仙。”
“不是。”荀彧不紧不慢的说道:“儒门讲究圣内外王,有能力,就要兼济天下。如果只顾自己,不顾世人,心中无仁,怎么可能成圣,又怎么做神仙?”
刘辩一怔,觉得有些道理。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一直鄙视的佛门里,也有类似的说法。据说有一位佛说,如果人间还有没有觉悟的人,他就不成佛。一定要等到天下所有人都成了佛,他才肯成佛。”
“佛门中人还有这样的见识?”荀彧有些意外:“这倒是真正的仁义,这位佛是真正的智者。”他想了想,又道:“可惜,他怎么入了佛门,他应该入儒门才对。”
“我呸!”刘辩气不打一处来。“儒门了不起么?孔子不过是商人的落魄后裔,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生庶子,佛祖可是正正经经的王子,为了天下苍生,舍身出家,论出身,论思想境界,佛门可比你们儒门高贵多了。”
荀彧没有反驳,可是神色中却有些不屑:“儒门讲究的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就算儒门有一些逐利之夫,却也不缺为国为民的仁者。佛门讲究什么?无国无君,是为不忠,无父无母,是为不孝。剃度出家,不生子息,是为不仁。不劳而获,夺人衣食,是为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怎么能和儒门相提并论。”
“嘿——”刘辩怒了,瞪起了眼睛。
“陛下,如果佛门真是能富国强兵,你能让支谦到草原上传播佛教,你为什么不让他在洛阳传教?他可是在洛阳等了多少年了。”
刘辩顿时哑口无言。他瞪着荀彧半晌,忽然笑了。“哈哈,古人说得没错,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他伸手拍拍荀彧的肩膀:“你的境界虽然无法复原,但是心思也堪作一生之敌。”
“臣不敢。”荀彧拱拱手:“臣愿效犬马之劳,为陛下拾遗补阙。苟对国家有些许助益,臣万死不辞。”
“又来了。伪君子,就会说大话。”
“臣句句发自肺腑,无一字敢欺骗陛下。”荀彧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是以,臣斗胆,希望陛下也能不以臣愚笨,多加垂训,使臣能日有增益。”
刘辩诧异的看了荀彧一眼,心中一动。(未完待续。。)
第389章 福兮祸所伏
“你等等。”刘辩转身回到山洞,拿起赤霄剑,又走了出来。“荀彧,你看过真气注入赤霄剑之后,赤霄剑颜色的变化吗?”
荀彧点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冀。很显然,刘辩打算对他说些什么,而且这些东西对他非常重要,很可能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见过戏志才手握赤霄剑时的情景,这些情景已经深深的烙在他的脑海时在,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刘辩也不多说,将真气注入赤霄剑。赤霄剑由赤红变成了橙色,随即又变成了黄色、绿色、青色、蓝色,最后变成了紫色,又慢慢的变得透明起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个剑柄握在刘辩手中。
“你想到了什么?”
荀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刘辩慢慢的收回真气,消失的赤霄剑又慢慢的显现出来,由紫色一路变回赤红色。
荀彧盯着赤霄剑,一动不动,眼神专注,神情凝重。
刘辩反复演示了两遍,然后将赤霄剑放在一边,去张罗早饭。荀彧捡起赤霄剑,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直到貂蝉和卡乌捷并肩从山洞里走出来,见刘辩在做饭,而荀彧却在一旁发呆,不禁有些意外。
刘辩摆摆手,示意她们别打扰荀彧。卡乌捷嘟着嘴道:“他又发什么疯?”
刘辩笑笑。“没什么,我给他出了个难题。他在解题呢。”
“怎么用脸盆做早饭?”貂蝉转眼看到了一旁的铜壶,顿时恍然大悟。卡乌捷也看到了,不禁叫了起来。“他怎么这么笨,什么都不会做。”
刘辩忍俊不禁。聪明绝顶的荀彧被人骂笨,这还真是不多见。好在荀彧沉迷于思考当中,没有听到,倒也省得尴尬了。刘辩也不管他,先烧了一盆水用来洗漱,又将脸盆洗开净,开始做早饭。
草原上的日子过得很悠闲。日上三竿才起。早饭、午饭都连一起吃了。卡乌捷来自游牧民族,一天两顿饭是常态,有时候甚至只吃一顿饭。汉人习惯也是两顿饭,有钱人家三顿。皇帝特殊些。一天四顿。不过现在刘辩也没什么皇帝的样子,和貂蝉、卡乌捷两人围着脸盆,吃了一顿算是早饭又算是中饭的饭。
等他们吃完。荀彧才神不守舍的走了过来,夹了一块肉,正准备送到嘴里去,突然愣住了。
他盯着盆里的油花,脸上露出了笑容。
半冷的油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晕。
“彩虹,是彩虹。”荀彧忽然跳了起来,兴奋得手里的肉都不知道甩哪儿去了。“陛下,是彩虹!”
“你才是彩虹呢,你们全家都是彩虹。”刘辩从他手里夺过筷子,没好气的吼道:“再用筷子指我,别怪我抽你。至于吗,一个小问题而已,这么久才想起来,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连彩虹都没看过?”
荀彧不好意思的笑了,搓着手道:“陛下,臣年轻时闭门读书,很少外出,更没什么在雨天外出赏虹的经历。彩虹七色,还是在嵩高山闭关时,偶尔所见,当时也没在意,所以印象不深。”
“这就是你们儒门的习性所致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个不孝子孙。”
荀彧诧异的说道:“这从何说起?儒门忠孝传家,臣虽然愚笨一些,却不敢不孝。”
刘辩翻了个白眼:“你天天和我讲你们荀家的学问,我记得你家先祖荀卿说过一句话: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没有船,人不能涉江湖。没有车马,人不能致千里。做学问,不光是读古人的书,还要观察身边的万物,是不是这个道理?”
“呃……大致上没错吧。”
“你说董仲舒是闭门造车,可是你连彩虹都不熟悉,你比他能好到哪儿去?以你这种做学问的态度,你能造出车船吗?”
“造车船是匠人的事……”
“是的,具体的制作,应该当匠人来负责,可是如何造,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荀彧犹豫了:“陛下是说墨家吗?”
“不是墨家。”刘辩有些头疼了,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说到这些就犯晕呢。他不是不懂,他是本能的排斥啊。读书人的劣根性,果然是好吃懒做想发财,一心想靠几篇破文章拖青纡紫,出将入相。“学问怎么来?不是空想出来的,而是从身边的万物中来的。伏羲制卦,是外观天地,内察诸身,他又不是脑袋一拍,自己想出来的。”
“哦……”荀彧恍然大悟:“那这和彩虹、赤霄剑有什么关系?”
“彩虹七色,赤霄也有七色,而且随着注入赤霄的真气不同,颜色的变化和彩虹的颜色变化一致。他们之间又岂是相似这么简单?”
荀彧眨着眼睛,又有石化的倾向。刘辩无语了,他没想到解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会变得这么复杂。他挠了挠头:“你见过铸剑不?”
荀彧摇摇头:“我荀家有铁作,但是我没有仔细看过。”
“那知道炉火什么颜色的时候才能用来铸剑吗?”
“这个……据说要等变成青色。”
“炉火通常是红的,为什么要等变成青色呢?”
荀彧眨巴着眼睛,又傻了。
刘辩长叹一声:“自然是因为温度变高了。红火的温度最低,不足以融化铁。青火的温度更高,所以要等到火的颜色变成青色,才可以用来铸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好意思自称儒门领袖?”
荀彧尴尬的看着刘辩,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确没有注意过这些问题,因为他关心的是国家大事,根本不会关注这些小事。可是现在听刘辩说起,他才发现这问题似乎并不简单,炉火的颜色和彩虹的颜色,以及赤霄剑的颜色变化是融汇贯通,一以贯之的。
刘辩用赤霄剑在地上划了一条线,从中截取一小段,又将这一段分成七小段。
“赤霄的剑光也好,彩虹也罢,其实都是不同颜色的光。不同颜色的光代表不同的能量,而能量的范围很大,我们能够用眼睛看到的,只有这一小段。这一小段光让我看到了天地万物,看到了英雄美人,已经让我们眼光缭乱,但是,这仅仅是一小段。在这一小段之外,还有大量的未知等待着我们去发掘。”
刘辩抬起头,看着荀彧:“你们连这一小段光都不了解,还怎么了解更多的光?”
荀彧眉头慢慢的挑了起来,多了几分警惕之色。“陛下是说,我们只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不知东海之大。应该跳出这口井,放长眼量?”
“对。”
“那陛下是不是还想征伐四夷,开疆拓土?”
刘辩很诧异:“咦,你怎么扯到这儿来了?”
荀彧长叹一声:“陛下,你知道东方朔当初为什么要北海屠龙吗?”
“知道,你说过,他不希望霍去病征讨西域。”
“儒家本来是支持孝武皇帝征伐的,为什么后来却如此激烈的反对呢?”荀彧激动起来。“孝武皇帝以七十年的积储征伐三十年,就已经让天下十室九虚,动荡不安,险些重蹈暴秦后辙。如今天下不安,陛下如果还要效孝武皇帝旧迹,臣恐怕大汉不仅会有黄巾军,还会有青巾军,红巾军,再现当年赤眉、绿林席卷天下之事。陛下,万万不可啊……”
刘辩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要现在就去了?”
正准备泼出性命苦谏的荀彧听了,一脸愕然:“那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去?”
“要想打架,先得锻炼好身体。要想征伐,当然要先巩固国本。”刘辩打量着荀彧:“你不会以为我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呃……”荀彧尴尬的说道:“陛下真的等得?”
“当然等的。学不了孝武皇帝,我学孝文、孝景行不行?再不行的话,我学高皇帝行不行?”
荀彧如释重负,羞愧不已。“如果陛下能够持重,效孝文、孝景之旧迹,那也是大汉之幸啊。”
刘辩讥讽的笑了一声:“是的,我的确是想学孝文、孝景,至少那时候没那么多腐儒。”
荀彧语塞,心头涌过一阵悲哀。看样子儒门独尊的可能是越来越小了。刘辩如果重登帝位,对大汉来说,好坏未可知,但是对儒门来主,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荀彧,你一直说由董仲舒一派代表儒门,是儒门运气不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贾谊,让你荀氏儒学成为儒门的正统,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荀彧一怔,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当真?”
“当然是真的。”刘辩笑笑:“不过,我要的荀氏儒不是你以为的那些文字,而是你先祖那种能够富国强兵的真本事。荀彧,你是不是该把你先祖从稷下学宫得到的那些秘本透露一些给我,让我看看值不值得信任?”
荀彧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如果陛下愿意听,那臣就不揣妄陋,说一说稷下学宫,以及稷下学宫以前的那些事。”(未完待续。。)
第390章 天道与人道
“先祖在稷下学宫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天道的秘密。陛下,看到这个字,你会想到什么?”
荀彧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天字,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刘辩。
刘辩疑惑的看看荀彧,又看看那个字:“你这是……测字么?”
荀彧眼神一闪,他不知道测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点头道:“差不多吧,从六书的角度来看,陛下看到这个字,能想到什么?”
汉代有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本字典——《说文解字》,第一次正式提出了六书的理论,对字的结构予以分析。这个理论一直用到后世,以汉语为书面语的人大多都能理解这种成字理论。刘辩也不例外,他试探着说道:“天是二人?”
荀彧眉心微蹙,摇了摇头:“天字不是二人,而是一大。”
“一大?”刘辩不服气:“为什么不能解为二人?”
荀彧诧异的看着刘辩:“天字中哪有人?”他说着,又在旁边写了一个篆书“人”字,刘辩一看就明白了。汉代虽然已经通行汉隶,但是学者认可的文字之源还是篆书,不论是考据还是辨义,都以篆书为准。而篆书中的人是一个侧身而立,俯首躬腰的形象,与汉隶中的一撇一捺根本不是一个字。
“天者,太一也。”荀彧接着解释道:“天道,就是一大。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一,就是天地人一以贯之的王。”荀彧又在地上写了一个王字,“现在的解释是王乃天子,可是在以前,王就是天。”
刘辩心头一动,他想起了荀彧说过的那句话,“天道。是以万民奉一人。人道,是以一人奉万民。”原来出处在这里,所谓的天道,其实就是绝对的**。绝对的独裁。王不是天子。就是天本身。所以天才是一大,王才是天地人一以贯之。
见刘辩色动,荀彧的嘴角微挑。有几分苦涩,又有几分欣慰。“陛下,这还不是最后的真相。天字还有一层更残酷的意思。”
刘辩的眉毛挑了起来:“这还不够,还有更残酷的?”
“是的。”荀彧又写了一个“夫”字,然后用手抹去夫字出头的部分:“天者,夫去首也。”
刘辩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意思?”
“天道的一个重要核心,就是祭天的时候要杀人,杀人以殉,动辙以百数,甚至以千万数,而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祈求上天对王的垂怜,让他继续以一人治天下。”荀彧有些激动起来:“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来自人殉这种祭祀礼仪制度。人殉制度起自蒙昧,盛于夏,至周而衰,战国时便成了一种野蛮落后的象征,记载曲指可数。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就是因为儒门兴起,反对人殉。陛下想必还记得孔子那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儒门重孝道,崇尚厚葬,他反对以俑陪葬,不是因为制俑耗费钱财,而是担心会有人从俑再恢复到人殉制度。”
刘辩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果然猜中了。在天的眼里,除了王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刍狗,都是可以敬献给神明的祭品,和牛羊猪犬没什么区别。
“可是,为什么天道要用人祭天呢,难道就因为不把人当人?”
荀彧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想说,可是他看看刘辩的眼神,还是说了出来。“人是万物之灵,以人祭天,最具诚意,也最容易得到天的眷顾。古代炼剑,通常要以人的指甲毛发为引,甚至用人血,更有甚者,要以人为牲,才能炼出真正的好剑。各种道术也需要以人血甚至人命为引,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刘辩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第一次与匈奴人作战的时候,大巫师金国就曾经杀人祭祀,招来了风鹰,险些逆转战局。他当时以为只是匈奴人野蛮,所以才杀人作法,现在看来,这才是巫术的本质。汉人崇尚儒学,不再杀人作法,文明固然文明了,可是法术也渐渐的成了摆设,发挥不出真正的作用。
戏志才在龙渊之战时,就曾经以自身的血为引,将波荡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几乎能和巨龙相抗衡。
原来如此。
刘辩想起那些杀人祭天的原始部落,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原来在文明的初期,还有这样的事情。
“陛下……”见刘辩神色变幻,荀彧有些担心,试探的叫了一声:“你……还觉得天道……可行么?”
刘辩明白荀彧在担心什么,不禁笑了一声:“你不用担心,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残暴。”
荀彧如释重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刘辩因为更加信奉天道,那他可就弄巧成拙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为了取信刘辩,他根本不会把这个秘密透露给刘辩。
“齐国原本是姜氏,姜氏与周王室多有通婚,龙系血脉较浓,田氏代齐,原本就是儒门以凤系代替龙系的一个布局。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两代齐王就指示稷下学宫的学者以整理经籍为名,对以前流传下来的典籍进行修改,尽可能的将天道的秘密掩藏起来。从那以后,天道隐,人道显。龙系血脉渐渐衰微,而凤系血脉大盛,并形成了对龙系血脉的包围。”
刘辩微微颌首。后来的故事,他已经听不同的人说过,南有楚,北有赵,东有齐,西有秦,战国七雄,凤占其四,不管最后谁统一天下,凤系血脉都是赢家。
“计划原本很完美,可是谁也不曾想,眼看凤系即将一统天下的时候,又横生枝节。”荀彧扼腕长叹:“有龙系力量从西域而来,展示出了龙系血脉的力量,赢政因此心动,背叛了凤系血脉,沉迷于龙系血脉的力量,为此不惜称自己为祖龙,冒称龙系血脉。先祖入秦,本打算以儒门道义辅助嬴政统一天下,却发现嬴政暗中与龙系血脉勾结,不得不退出秦国。当时秦国统一天下大势已成,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先祖只得以帝王术为诱惑,先后派李斯、韩非入秦,希望以法为先,以礼继之。”
“只可惜,秦始皇实力太强,吞下了你先祖的诱饵,反过来又砍了儒门一刀,焚书坑儒?”
“是的,他用韩非、李斯统一天下,却又拒绝采用儒道治国。儒门计划落空,只好逃离咸阳,投入起义的陈胜、项梁和高祖麾下,消灭暴秦,再造天下。后面的事,陛下大概也清楚,臣就不说了。”
刘辩咂了咂嘴,没有再说什么。如果荀彧没有说谎,天道的真是以人殉为基础,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天道。在皇帝和人两种属性之间,他首先是一个人。他可以不做皇帝,却不能不做人。为了做皇帝而不把人当人,当成献给上天的祭品,他做不到。
似乎有人说过,皇帝不是人,倒是和天道的真正含义暗合。
“除了发现天道的秘密之外,你家先祖还发现了什么?”
荀彧沉吟片刻,又道:“陛下听说过《山海经》吗?”
“听过,有人说是一本奇书,有人说是一本荒诞不经的小说。”
“如果臣告诉陛下,真正的《山海经》记载的都是真实的历史,陛下会不会觉得臣疯了?”
刘辩愣住了,半晌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他真的觉得荀彧有点疯了。
“陛下,你的驳兽不就是《山海经》中提及的怪兽?”
“这个……”
“《山海经》是根据山海图所作,现在所传的《山海经》也不是原本,而是经过刘歆父子修改过的。之所以被人认为荒诞不经,是因为是歆父子知道《山海经》关系重大,不希望有人按图索骥,再去寻找那个已经消失的世界。”
刘辩心头一动,他觉得荀彧有些吞吞吐吐,仿佛在掩饰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他想掩饰什么,这些话里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他沉吟了片刻:“刘歆父子难道也是儒门中人,凤系血脉?”
“陛下,刘歆是楚元王刘交后人,而刘交与申公一样,都是浮丘伯的弟子,是荀氏儒派的传人,当然是儒门中人,凤系血脉。”荀彧意味深长的看着刘辩:“刘交与高祖名为兄弟,实则异父异母,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刘辩喝了一口鹿奶,狐疑的打量着荀彧。“他们异母我知道,怎么连父亲也不是同一个?”
“高祖的父亲可不是太公,而是龙。”
“噗!”刘辩将一口鹿奶全喷在荀彧的脸上。荀彧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雪白的鹿奶从他脸上流下来,看起来非常狼狈。刘辩一边咳嗽着,一边连连摇头表示不信。荀彧无奈的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鹿奶。
“人与龙当然不能真的交媾生子,可是具有真龙血脉的人却可以。”
“等等!”刘辩突然打断了荀彧,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真龙血脉可以生子?”(未完待续。。)
第391章 闯宫
“当……然。”荀彧显得很勉强,似乎根本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刘辩,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刘辩又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当然不能避而不答。“当然可以,不过对育胎之体有要求。龙系血脉越纯,境界越高,要求越严格。”
“怎么个严格法?”
“究竟严格到什么程度,臣也不清楚。总之非常罕见。”荀彧顿了顿,又道:“就算遇到了合适的育胎之体,也未必能生出血脉纯正的子嗣,所以,龙系血脉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常常会同胞相婚。”
刘辩倒没有太震惊,同样的话,他听蔡琰说过。当时以为蔡琰是臆测,现在看来,蔡琰当时虽然是推测,却已经接近了真相,包括她对伏羲八卦的怀疑。
见刘辩这副表情,荀彧又担心起来。刘辩不会为了留下子嗣,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自己的姊姊结婚吧?
“荀彧,你知道吗,有一个人和你异途同归,也猜到了这个真相。”
“谁?”荀彧诧异的问道。他知道这些,是因为他手里有相关的资料。经过儒门几次系统的清理,藏书最多的皇宫现在也没有多少有用的资料,有人居然可以猜到这样的真相,那也太聪明了吧。
“不告诉你。”刘辩笑了。“不光是这个秘密,她还猜到了更多,比如你儒门的渊源。”
荀彧淡淡一笑,充满了自信。“儒门还有什么渊源是我不知道的?”
“哈哈哈……”刘辩放声大笑:“坐井之蛙。刚刚有点自知之明,又开始自以为是起来了。”
荀彧尴尬不已,满脸通红。
……
长安。
蔡琰伏在案上,一手支颐,一手摆弄着毛笔,百无聊赖。
案上,摆着几根算筹。她刚刚闲得无聊,便卜了一卦,既想测测自己的推演水平,又想顺便算算刘辩的生死。算来的卦相不错。是上水下火的既济卦。可是正有因为如此。她非常沮丧。刘辩去玄冥海是九死一生,甚至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怎么可能是水火既济呢。
这易学还是研究得不够透彻啊,推演出来的卦象莫名其妙。
陛下还能回来吗?蔡琰抬起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一时出神。跟在刘辩身边的时候。她不觉得有多好,可是离开刘辩之后,她忽然发现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像刘辩那样的宠她。就连父亲蔡邕也做不到。刘辩不仅许诺要封她万户侯,还怂恿她研究希腊、罗马的文字,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窗。如今她虽然才十五岁,却是大汉国独树一帜的学者,在对西夷的研究方面,就连她的父亲蔡邕也甘拜下风。
可是,刘辩不在,研究得现好,又能给谁看呢?刘协是未来的皇帝,他虽然雄心勃勃,励精图治,可是他与刘辩不同,他更看重大汉内部的事,他经常请教的是杨彪、陈纪那样的儒者,对研究西夷的蔡琰敬而远之。
当然,他保持距离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蔡琰是刘辩的女人,刘协是不能碰的。
这也让蔡琰多了几分清静,至少没有人会来给她提亲,打扰她做学问。
蔡琰正有胡思乱想,突然觉得有些诧异,远处似乎有人在叫喊,隐约还有报警的铜锣声。
蔡琰站了起来,冲到门外,扶着门框向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东北角的望楼上,当值的卫士正紧张的扶着围墙张望,不少人拔出了武器,一队卫士飞快的下了望楼,冲了过来,大声说道:“蔡姑娘,有贼寇入宫,请蔡姑娘立刻躲避。”
“有贼寇入宫?”蔡琰很诧异:“什么样的贼寇这么厉害,宫里有两百禁卫营,宫外还有两千龙骑,谁能闯得进来?他去了哪个殿?”
卫士一边护着蔡琰离开,一边说道:“看样子是建安殿。”
蔡琰更加惊奇。建安殿是陈留王刘协的寢殿,戒备之森严为诸殿之首,这个贼寇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找上了陈留王,而且一路潜入了建安殿?
“我们去看看吧。”蔡琰眉飞色舞的说道:“也许还能帮上点忙。”
“啊?”卫士们目瞪口呆。
……
戏志才提着思召剑,缓步走上了建安殿。
鲜血顺着思召剑缓缓滴下,在汉白玉的台阶上串成一串,红得耀眼,浓得刺目。
在他的身后,一百多名禁卫营将士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人能挡住他的一剑,不管有没有悟命,在戏志才面前都没什么区别。
一剑封喉。
刘协面色煞白,陈纪也惊骇莫名,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戏志才,束手无策。
更多的卫士冲下来,挡在刘协、陈纪面前,将戏志才围在其中,结成战阵。
戏志才却看也不看,脚步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胜似闲庭信步。他甚至没有看那些卫士一眼,只是迈步上前,只是当有人挡住了他的路,或是向他发起攻击的时候,他才信手挥出手中的思召剑。
唯一变化的只是他眼中的冷漠。每杀一人,他的眼神就冷漠一分,似乎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却一点热度也没有,只有说不出的疯狂。
“唰唰涮!”戏志才连刺三剑,将三个不同方向的卫士刺倒在地。他有些厌了,手指一掐,轻喝一声,境界全开。刹那间,一只巨大的火鸟出现在他的身上,通红的眼光扫视一圈,看得围在四周的卫士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陈纪倒吸一口冷气:“戏志才是毕方?”
刘协脸色大变:“他就是戏志才?”
陈纪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轻轻的推开挡在面前的卫士。“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都退下吧,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卫士们不敢动。职责所在,虽然自知不敌,也不能随便退开。对这些卫士来说,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局面。他们都是天子刘辩从各部中精选出来的勇士,授以导引图谱,勤加修炼,悟命之人数有十计,可谓是天下闻名的精锐。天子离开之后,他们一部分保护长公主,一部分保护陈留王,最近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绝大部分都被调到了陈留王的身边。他们原以为陈留王即将出征益州,他们将随行保护,谁会想到突然遇到戏志才这么一个强劲到无法想象的对手。
有的人已经悟出这其中的玄机。他们被调过来,就是为了对付戏志才的,可惜,在戏志才的面前,他们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保护不了陈留王。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能随便退去。作为天子亲卫,他们可以战死,却不能撤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平时享受到了普通将士无法享受的待遇,现在就要负起自己的责任。
“你们……”刘协犹豫了好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让这些禁卫营的将士退下。面对戏志才,他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惧。让卫士们退开,难道自己就任戏志才宰割吗?可是,不退下又如何,这些禁卫营的将士虽然悍勇,却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只能白白送死。
“你是谁,认识我?”戏志才偏着头,打量着陈纪。
陈纪苦笑一声。以他陈纪的身份,戏志才应该认识他,可是戏志才现在这副神情,却一点虚伪也没有,看起来倒有几分难得的天真,当然更多的是傻。
“我是陈纪陈元方,和你一样是颍川人。”陈纪说道,一手负在身后,不动身后的示意刘协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早就得到了戏志才可能会来夺剖鲧吴刀的消息,也做了充分的准备,现在看来,这些准备根本不够,剖鲧吴刀大概是保不住了。“你不是去了玄冥海吗,怎么突然来了长安?”
戏志才想了想:“我从玄冥海回来了,听说长安有一口剖鲧吴刀,我想要。”
“你去玄冥海,有没有碰到陛下?”陈纪不动声色的引导着语题。
“陛下?”戏志才眨眨眼睛:“谁是陛下?我没遇到姓陛的人。”
陈纪暗自叹了一口气。戏志才疯得不清。“陛下不姓陛,姓刘,讳辩。”
“哦,刘辩啊。”戏志才恍然大悟,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和他是一生之敌,就是为了打败他,我才来找这口剖鲧吴刀的。我原本有一口赤霄剑,不知怎么的丢了,对付不了他的宝刀,只好来要剖鲧吴刀。”
“你怎么知道剖鲧吴刀?难道是陛下告诉你的?”
“刘辩?没有。”戏志才连连摇头:“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他不让我告诉别人,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陈纪无语。如果是刘辩告诉戏志才的,他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交出剖鲧吴刀了。偏偏戏志才又傻得天真,连句谎都不会说,让他没法把这件事往刘辩身上引,这可得多费不少口舌了。
就在陈纪挠头的时候,戏志才不耐烦了,挥了挥手中的思召剑:“你赶紧让开,把剖鲧吴刀给我,我拿到刀就走。”
“剖鲧吴刀是陛下交给陈留王的宝刀,岂能轻易的交给你。”陈纪沉下了脸,“你真以为你悟了命,破了境,就能来去自如吗?这里可是皇宫。”说着,他两手抬起,在胸前轻搭,仿佛行礼。
一股雄浑的气势散发开来,陈纪神情突变,凛然不可侵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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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惟一心(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
看着陈纪突然高大起来的背影,刘协愣住了。
在场的人中,与陈纪相处最多的就是他,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陈纪展现这样的境界。在他的印象中,陈纪就是一个熟读诗书,饱经风霜的老人,为人谨慎,说话周全,甚至有一些迟缓。他是智者,不是武夫。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感受到陈纪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势时,他才知道自己忘了一件事:陈纪与其父陈寔、弟陈谌同称三君,守护城门的秘密多年,如果没有高深的境界,他怎么可能做到。
他只是不屑于像吕布、关羽那些武人一样到处炫耀罢了。
刘协忽然安心了许多,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座强大的靠山。
殿外,匆匆赶到的贾诩突然停下了脚步,和身边的张绣交换了一个眼色。张绣皱着眉:“哪来的高手?好强的气势。”
贾诩目光一闪,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倒是个意外。子章,你部署龙骑,我进去看看。”
张绣担心的说道:“先生,你可要小心些,不管是戏志才还是这个高手,境界都非常可怕。”
贾诩微笑点头,泰然自若的走了进去,还没走到殿门口,他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蔡琰,不禁眉头一挑,和蔼的说道:“蔡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蔡琰抿唇而笑:“贾令君不也来了吗?陈留王有危险,我岂能只顾自己安危。不来救护。”
贾诩无奈,招了招手:“跟在我后面,不要轻举妄动。你虽然已经悟命,却没什么战力,不要枉送了性命。陛下回来,我怎么向他交待?”
“陛下回来?”蔡琰眼睛亮了,声音有些颤抖。“陛下要回来了吗?”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是的,我猜他应该要回来了。冲进宫中的那个人叫戏志才,是去玄冥海屠龙的儒门中人。陛下去玄冥海就是因为他。他既然回来了。陛下当然也该回来了。”
蔡琰大喜。忍不住笑出声来,举步跟着贾诩走进大殿。
看到那只由火焰组成的巨大火鸟,蔡琰不禁掩住了嘴唇,惊叫一声:“毕方命?”
贾诩诧异的看着蔡琰:“你认识这种鸟?”
“是的。毕方也是凤鸟的一种。不过生性凶恶。向来是不祥之鸟。毕方现世,必有兵灾。没想到戏志才是毕方,怪不得连陛下都不敢忽视。”
贾诩重新打量了一下戏志才。也有些紧张起来。戏志才是毕方命,这点超出他的预料,而戏志才展现出来的境界也让他心惊不已。与戏志才相比,戏志才对面的陈纪虽然气势如山,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贾诩伸出手臂,拦住了蔡琰,沉声道:“蔡姑娘,里面形势危急,你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形势再说。”说完,又安排人去调驻扎在附近的狼骑,特别强调一定要让吕布、关羽、张飞三人全部到齐,协助龙骑保护陈留王。
蔡琰不敢吭声。她身材娇小,被贾诩身边的卫士挡住了目光,只能竖起耳朵,倾听殿中的声音。
贾诩面沉如水,眼神微缩,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看到陈纪展现出来的境界,戏志才兴趣大增。他甩了甩思召剑,缓缓走向陈纪,上下打量了陈纪两眼:“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境界,实在是难得。不过,你要想挡住我,恐怕还不够。”
陈纪傲然一笑:“老夫已逾花甲之年,经历多矣。受陛下之托,为辅政大臣,又蒙陈留王错爱,待以师长之礼。人臣尊贵,老夫都已经有了,能为保护陈留王而死,死而无憾。”
戏志才摇摇头:“我没想杀你,也没想杀陈留王。我只想要剖鲧吴刀。”他看看四周,目光在殿门口停留了片刻,又淡淡的扫了过去。“谁挡我,我就杀谁。”
“剖鲧吴刀是陛下留给陈留王的,岂能给你,更何况你要剖鲧吴刀还是要与陛下为敌。”陈纪向前迈了一步,气势更盛。“要么,你现在就离开,要么,你就与老夫一战。老夫纵然不敌,也不能让你得逞。”
戏志才焦躁起来,大声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你。”说着,他手腕一抖,思召剑平平的刺出。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可是声势却极为惊人,毕方鸟一声清啸,火焰沿着他的手臂涌了过去,包围了思召剑,射向陈纪。
陈纪不动如山,双手虚拱。
激射的火焰射到陈纪手臂前,突然受阻,就像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似的,向两边分开,呼呼作响。
戏志才大怒,厉喝一声,火花大盛,思召剑变得通红,剑身颤抖起来,径直向陈纪刺去,一下子突进陈纪用真气布成的屏障。陈纪闷哼一声,脸色突然涨得通红,他瞪圆了眼睛,大喝一声:“惟天地万物之母,惟人万物之灵!”
随着他的怒喝,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瞬间化作无形。
戏志才手中的思召剑再次受阻,离陈纪的面门只有一尺,却怎么也刺不进去。
殿外的贾诩听得清清楚楚,也将殿中的争斗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心神大震,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
陈纪再次朗声吟道:“受有臣亿万,唯亿万心;有臣三千,惟一心。”
殿中突然有风起,被戏志才气势所迫的禁卫营精神一凛,不约而同的大声喝道:“受有臣亿万,唯亿万心;有臣三千,惟一心。”
“有臣三千,惟一心!”
百余卫士齐声大喝,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瞪圆了眼睛,怒视着戏志才。
风势更紧,围绕着陈纪和戏志才旋转,注入陈纪的体内。陈纪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身体站得更直,手臂拱手更圆,像一张蓄满了力的弓。一道更强大的真气由他体内迸射出来,身周三尺以内,狂风大作。
戏志才脸色变得通红,火光更盛,手腕再次向前刺出。可是思召剑却没有前进,剑尖滋滋作响,亮得耀眼,仿佛刺进了一个滚烫的熔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戏志才虽然不断的前进,剑端却始终离陈纪的面门一尺,剑身越来越短,最后只剩下了一截剑柄,被融化的剑身变成了一滴滴通红的铁珠,在两人之间凌空飞舞,所到之外,嗤嗤声不绝。
戏志才向后退了一步,扔掉了只剩下剑柄的思召剑,低头看了看被剑身所化的铁珠洞空的衣摆,笑了起来:“好一个‘有臣三千,惟一心’,没想你还有这样的奇术。不过,你能支撑多久?”
他抬起头,斜睨着陈纪,眼中露出讥讽的神情。
陈纪神色一凛,大喝一声,向前迈出一步。
戏志才向后退了一步,甩了甩袖子。
围着他们的百余禁卫营也齐噼噼的移了一步。
陈纪再次大喝,连迈两步。
戏志才再退两步,禁卫营如同一人,同时移动了两步。
陈纪停住了,瞪圆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戏志才,原本涨得通红的脸有些发白。
戏志才笑盈盈的看着他,神情轻松。
殿门口的贾诩轻叹了一声:“原本如此,陈家所传的是合击之术,守则有余,攻则不足。”
被卫士们护在中间的蔡琰仰起头,目光灼灼。“原来《泰誓》还有这样的功用,实在是闻所未闻。看来古人经籍中藏了很多秘密啊。”
“是啊,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只可惜,真正知道这里面秘密的人太少了。”贾诩打量着远处的陈纪,淡淡的说道:“抱残守缺,害人害己啊。”
蔡琰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陈纪和戏志才相隔三步,似乎触手可及,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陈纪身边的风声渐弱,被风吹起的尘埃慢慢的落在地上,那些被激得四处飞舞的铁珠也落在了地上,慢慢的变冷,变黑。正如陈纪此刻的眼神。陈纪低下了头,双臂虽然还虚拱着,却不停的颤抖着,没有了刚才那不动如山的威严气势,仿佛一道即将土崩瓦解的山崖。
戏志才举步上前,信手挥出一掌,拍向陈纪的脑门。
“等等——”刘协大叫一声,向前迈了一步。
“把刀给我。”戏志才停住了手掌,目光转向刘协。
“我——”刘协面色苍白。
“殿下,不可……”陈纪向后退了一步,让开戏志才的手掌,吐出一口鲜血,突然大吼一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吼声中,他一跃而起,原本搭在一起的双手向外一翻,两道强劲的真气吐出,狂风大作,扑向戏志才。
戏志才眼神一凛,一声大喝,毕方鸟一声清啸,双翅聚拢,挡住了陈纪击来的双掌。戏志才欺身而进,一掌拍在陈纪的脑门上。“呯”的一声,陈纪倒飞而起,重重的摔在刘协的面前。他“哇”的吐出一鲜血,伸出手。刘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起陈纪,泪水夺眶而出。
“陈公——”
“剖鲧……吴刀,乃是……陛下所赐,不可……与人!”
“我知道,我知道。”刘协痛哭失声,连连点头。“陈公,你撑一下,我马上传华佗。”
陈纪咧嘴一笑,仿佛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鲜血从他眼中、鼻中涌出,倾刻间染红了刘协的衣袖,染红了刘协的双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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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天下为棋
贾诩轻声叹惜:“可惜,可恶。”
蔡琰不解的看着贾诩。贾诩却不解释,抬腿向殿中走去,扬声道:“戏志才,你不就是要剖鲧吴刀么?”
戏志才转过身,看看缓缓走来的贾诩,不屑的一笑:“你是谁?也想拦我?”
贾诩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也拦不住你,就不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了。”他走到刘协面前,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陈纪,叹了一口气,躬身致礼,又道:“殿下,陈司空为保护殿下而死,是尽了臣节,殿下不管怎么厚待他都不为过。可是眼下,还是先解决戏志才的问题吧。”
“怎么解决?”刘协抱着陈纪,慢慢的站了起来,眼中含着热泪,眼神却有些冷漠。“贾令君是做准备继陈公之后,与戏志才决一死战,还是要劝孤将剖鲧吴刀双手奉上?”
贾诩眨眨眼睛:“殿下,你觉得你是戏志才的对手吗?”
刘协恨声道:“如果孤有这样的境界,还需要向贾令君请教吗?”
贾诩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殿下没有这样的境界,所以不逞匹夫之勇,此乃明智之举。臣虽不敏,不能不步殿下后尘。”
刘协哼了一声,眼中讥诮之色更浓。“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将剖鲧吴刀双手奉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剖鲧吴刀相比,殿下的安全更重要。”
“剖鲧吴刀是陛下所赐,如果被戏志才夺走。孤将来如何向陛下解释?”刘协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贾诩:“贾令君智计百出,又是辅政大臣,可有妙计教我?”
贾诩轻声叹惜。“既然是臣的建议,将来陛下问起,自然由臣来负责。”
刘协有些意外,他看了贾诩片刻,点了点头:“既然贾令君这么有担当,那孤就从贾令君之计。”他摆了摆手,卢毓从后面赶了过来。双手奉上剖鲧吴刀。贾诩接过。打量了一番,转身向戏志才走去。
戏志才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一块石头,只有真气所化的火焰熊熊燃烧。呼呼作响。直到看见剖鲧吴刀。他才眼珠一动。恢复了生气。
“宝刀给你,你就离开?”
“当然。”戏志才不解的看着贾诩:“难道你要请我喝酒?”
“如果能和你这样的高人共饮,也是诩的荣幸。”贾诩将剖鲧吴刀双手奉到戏志才面前:“请!”
戏志才接刀在手。拔刀出鞘,深吸了一口气,将真气灌入宝刀之中。
剖鲧吴刀突然发出一道白光,亮得刺眼,连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光彩。刹那间,殿中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全部消失在剖鲧吴刀散发出来的光芒中,只有剖鲧吴刀浮在空中。戏志才惊喜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好刀,果然是好刀。有了这口刀,我可以和刘辩一战了。”
“恐怕还不够。”贾诩的声音响起。“陛下英明神武,境界超然,又岂是你能够企望的?”
“你说什么?”白光突然消失,戏志才愤怒的脸出现在贾诩面前。“你敢轻视我?”
“我不敢轻视你。”贾诩淡淡的说道:“相反,我是提醒你。”
戏志才急赤白脸的吼道:“我境界比你高,人比你聪明,还需要你提醒吗?”
“剖鲧吴刀堪堪能与玄刀匹敌,可是陛下有龙,你有凤鸟吗?”
戏志才笑了,得意的从怀中掏出凤鸟,托在掌心,伸到贾诩的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贾诩看着微红的凤卵,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卵?”
“你以为呢?”戏志才又收了起来,挑了挑眉:“你还敢说我不是刘辩的对手?”
贾诩叹了一口气:“有凤卵,就一定有凤鸟么?袁绍拥有凤卵数年,到现在也没能孵化出凤卵。你拿到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可有孵化的迹象?”
戏志才脸上的笑容嘎然而止,倨傲之色慢慢褪去。他重新打量着贾诩,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怎么孵化凤卵?”
贾诩摇摇头:“我又不是儒门中人,哪知道怎么孵化凤卵。”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大致能猜出来谁能知道。凤是儒门圣鸟,怎么孵化凤卵,当然只有儒门中人知道。”
戏志才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正如贾诩所说,他拿到凤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孵化凤卵,虽然每天都放在胸口,凤卵却一直没有孵化的迹象,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上了袁绍当,拿了一个假凤卵了。此刻被贾诩一语道破,他不免有些讪讪。
“好吧,我去找儒门中人。”戏志才还刀入鞘,转身就走。“我一定能打败刘辩。”
贾诩面色平静,恍然未闻。
戏志才纵身而起,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殿内,刘协如释重负,偷偷的吐了一口气。剖鲧吴刀虽然丢了,可是责任却由贾诩担了过去,他没什么责任,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唯一的遗憾是陈纪战死了,四个辅政大臣少了一个,平衡被打败,儒门的实力大受影响,对朝廷的平衡不是好事。不过,与这个问题相比,天子即将回归的消息更加惊人。如果刘辩重新回到中原,他将如何自处?
殿外,张绣紧握霸王枪,看着像一只大鸟一样纵观宫墙的人影,骇然心惊。
远处,吕布、关羽勒住了狂奔的战马,看着那个转瞬即逝的身影,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自负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向目无余子,此刻看到这个身影,他们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还远远没有攀上最高峰,一时间不免有些沮丧。
……
贾诩快步走进了长公主的府第。
长公主挺着肚子,起身相迎,有些浮肿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贾令君,如何?”
贾诩摇摇头:“基本顺利,不过,戏志才居然是毕方鸟,让我非常意外。据蔡琰说,毕方鸟也是一种凤鸟,不过本性凶顽,毕方现世,必有兵灾。”
长公主笑了:“那岂不是正中贾令君下怀,有什么好担心的。”
贾诩尴尬的笑了一声:“长公主,戏志才的实力太过强悍,我担心会弄巧成拙啊。我急着赶来,就是想请长公主以首辅的名义给各部将领下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戏志才发生冲突。”贾诩忧色冲冲:“以戏志才的境界,能对付他的人只有陛下一人。其他人与他对阵,几乎无幸免之理。”
长公主立刻明白了贾诩的意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岂不是有失控的危险?”
“这种以天下为棋的大局,已经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只有陛下才能掌控全局。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无谓的损失,等待陛下归来。”贾诩想了想,又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陈纪死了,他的合击之术如惊鸿乍现,即露即逝,也不知道陈家还有没有人知道这门道术,要不然的话,只怕会就此失传。”
听完了贾诩的叙述,长公主也惋惜不已。陈纪有这么神奇的合击之术,却一直没有展露出来,如果随着他的死而失传,实在太可惜了。
“儒门中人为了将这些神奇的道术据为己有,不知道使多少绝技失传,真是罪莫大焉。”
贾诩颌首附和。“是啊,儒门独尊,对学术来说的确弊大于利。陛下要儒道佛并举,大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
刘辩骑在驳兽上,荀彧骑着一匹马,两人并肩而行,一边欣赏着草原上的景色,一边随口闲谈。
自从荀彧决定和刘辩进行交流以来,两人的关系渐渐的有了变化,敌对少了,默契多了,虽然争论还时有发生,却不再是针锋相对。
“陛下,在狼居胥山已经住了快一个月,再不走,给养就要用完了。”
刘辩斜睨着荀彧,不以为然。“有我在,还担心没吃的?”
“可是天天吃肉,肠胃不适啊。”荀彧解释道:“五味调和,方有益身心,没有菜吃,臣的嘴里全是泡,食不甘味啊。”
“活该,谁让你那么矫情,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刘辩耸耸肩,哈哈大笑:“我跟你说,吃鱼脍的要点不是酱,而是鱼肉中有一种东西可以补蔬菜不足,容易上火的弊端。这种东西不耐高温,一旦煮熟就会被破坏掉,所以只能生吃。至于酱,不过是为了去其腥味,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你们把酱当成了关键,不是本末倒置吗?”
“有这种事?”荀彧很意外:“那臣岂不是……”
“白遭了一回罪。”刘辩接上了荀彧的话头,得意的坏笑道:“你算是运气好,境界原本就不错,得了玄冥海充沛的元气滋补,没让你死在玄冥海。”
荀彧后悔莫迭。
“真正的智慧不在书里,而在日常的生活之中。”刘辩哈哈一笑:“你们自以为读了几本书,是所谓的智者,却不知道一叶障目,不见青天。与世间万物蕴含的道理相比,儒门收藏的那些经典何足道哉?儒门可亡,天地常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