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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庄不周     神话三国txt下载     神话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4章 虎兕出于柙

    荀彧在冰壳旁坐了很久。

    冰壳里的心跳声慢慢的平稳下来,像是从来没有变过。

    看得时间久了,荀彧不仅能分辩出戏志才身上的衣服,甚至能看清他的面目。戏志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个冻死的人。如果不是荀彧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会认定他已经冻死了。

    荀彧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一大块冰将戏志才包围在里面,戏志才应该无法呼吸才对。人不能呼吸,还能活吗?

    荀彧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先把戏志才救出来再说。他担心的问题还没有确认,不管怎么说,也要先看看戏志才是否活着,总不能让他就远被冻在冰里。

    荀彧抬起手,覆盖在冰壳上,准备运劲击破冰壳。劲力将露未吐之际,他又有些不安,心头冒出一句话: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正当荀彧左右为难之际,被封在冰壳里的戏志才突然睁开了眼睛,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透过冰壳,落在荀彧的脸上。荀彧一惊,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做出了戒备的姿势。

    他看到冰壳里的戏志才动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连忙眨了眨眼睛,凝神细看。

    突然,冰壳一声脆响,裂开了一条缝。这条缝迅速延伸、变大,像蜘蛛网一样覆盖了整个冰壳,原本晶莹如水晶的冰壳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充满了细密的白色裂痕。像一个巨大的蚕茧。荀彧再也看不到戏志才的身影,却听到了一声暴戾而尖厉的长啸。

    长啸声中,冰壳碎成千片万片,四处纷飞,几片从荀彧身边飞过,轻而易举的割破了荀彧身上的皮袄,就像锋利的刀片。荀彧大惊,低喝一声,双手舞动,澎湃的气劲透体而出。将更多的冰片挡在身外。

    一个身影冲天而起。跃上数丈高的天空,双臂展开,大袖翻飞,如同一只大鸟展开了双翅。昂首长鸣。刹那间。一道红光闪现。烈焰升腾,凝聚成一柄长剑,刺向荀彧。炙人的热气扑面而来。

    荀彧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轻撄其锋,闪电般的向后急退,一退便是数十步,同时厉声大喝:“戏才,是我!”

    红色的身影在荀彧面前一丈停住,已经由红色变成紫色的长剑离荀彧的鼻端只有数寸,劲风从荀彧的脸侧刮过,燎得皮袄上的鹿毛卷曲起来,迅速变焦变黄,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戏志才保持着挺剑前刺的姿势,眼神迷茫的盯着荀彧:“你是谁?”

    “我是荀彧啊。”荀彧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一步,让开戏志才手中的长剑。“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你是荀彧?”戏志才眨眨眼睛,慢慢的收了姿势:“你认识我吗?”

    “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啊,当然认识。”

    “那我是谁?”戏志才皱着眉,一脸的茫然。他抬起手,拍拍头:“我……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你是戏志才啊。”荀彧心头涌过一阵不安,大声说道:“你是戏志才,我是荀彧,我们都是大汉人,是大汉颍川郡的人。这里是玄冥海,你还记得你来干什么的吗?”

    戏志才却不理他,自顾自的踱着步,喃喃自语:“大汉?颍川?荀彧?戏志才?玄冥海?”

    听着戏志才的自言自语速,荀彧觉得背后泛起一阵阵凉意,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戏志才本来就有点疯癫,现在看来,他是彻底的疯了。一个境界高明的强者,却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这将是一个何等的威胁。

    “戏志才?荀彧?好耳熟啊,可是我为什么却想不起来?”戏志才一手拍打着额头,一手随意舞弄着剑。赤霄剑在他手中发出淡紫色的光芒,阵阵热意涌出,剑锋所及之处,厚厚的积雪吱吱作响,化作清泉,就连坚实的冰面也被划出了一道道的裂缝,看得荀彧心惊肉跳,生怕他一剑捅透了脚下的冰层,沉入冰冷的大海。

    东方朔留下的笔记中说过,玄冥海是一片海,这片冰原下面并没有陆地,不过是无数的冰山连在一起,漂浮在海水中。刘辩能够和巨龙联系,也证实了这个说法,这里的冰层虽然厚,终究不是坚实的大地,下面就是冰冷的海水。

    戏志才手中的赤霄剑就像一团火,不断融化着他身边的冰雪,他的脚下已经陷下去一尺多深,汇聚了一汪雪水,在这滴水成冰的玄冥海上,这汪雪水却没有重新冻结的迹象,反而冒出丝丝热气。

    这就是赤霄剑的威力?荀彧又惊又喜。在他的认识中,玄刀是水,赤霄剑是火,只有赤霄剑才能代替剖鲧吴刀,完成屠龙的重任。他以前不太相信,可是现在看到赤霄剑在戏志才手中的威力,这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以前看不出赤霄剑的威力,是因为他的境界不够。如果他有现在的境界,早就能体会到赤霄剑的玄妙了。就像袁绍达不到第四境,无法孵化凤卵一样,在没有到达第四境之前,他也无法真正发挥出赤霄剑的威力。

    现在,戏志才做到了,他也可以做到。

    荀彧谨慎的向前迈出一步,咳嗽了一声,说道:“志才,将剑给我。”

    戏志才充耳不闻,继续冥思苦想,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狂乱。

    荀彧提高了声音:“志才,将剑给我。”

    戏志才一惊,转过身,看看荀彧,又看看手里的赤霄剑。“给……你?”

    “对,给我。”荀彧伸出手,脸上不带一丝笑容:“这剑本来就是我的。”

    “你的?”戏志才举起手中的赤霄剑,一脸的迷茫:“这剑明明在我手中,为什么却应该是你的?”

    荀彧刚准备解释,戏志才突然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这口剑吧?什么好朋友,什么大汉,大汉在哪里,这里又是在哪里?你从那什么大汉跑到这儿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手里的剑吧?”

    荀彧一时语塞。戏志才的话虽然有些疯癫,却与事实暗合。他不远万里的来到玄冥海,的确是为了这口剑多一点,而不是为了戏志才。相反,踏入玄冥海的范围以后,他一直在担心戏志才,现在依然如此。

    见荀彧不说话,戏志才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恍然,他冷笑一声,狂乱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一声厉啸,一跃数步,举剑刺向荀彧。与此同时,浑厚的真气从他体内澎湃而出,像一团火笼罩了他的全身,化作一只大鸟,昂首长鸣,跳跃的火焰成了他最耀眼的羽毛。

    看到这只浑身火焰的大鸟,荀彧浑身冰凉。他知道了戏志才的命格,他知道他的预感没错,这果然是一只恶鸟。这只恶鸟一旦回到中原,必然引起无数的杀戮。

    荀彧后悔莫及,不再犹豫,清啸一声,不退反进,冒着炙人的烈焰,迎了上去。双手急点,几道罡风透指而出,直扑戏志才的面门和胸膛。

    戏志才虽然失去了记忆,本能却更加敏锐,他立刻意识到了眼前的荀彧是个劲敌,大喝一声,已经刺出的赤霄剑回扫,将荀彧的劲气卷走,又挟带着逼人的烈焰,刺向荀彧的胸膛。

    一息之间,两人各施辣手,交手数合。

    荀彧越战越心惊。比起来玄冥海之前,戏志才的境界不仅有了明显的提升,他的狠戾也更加明显。他显然认定了我是欺骗他,是想夺取他手中的赤霄剑,每一次攻击都非常猛烈,不留一丝后手,必欲杀之而后快。

    他已经记不得他是谁,我又是谁,他是真想杀了我。

    这样的人留不得,否则后患无穷。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将他留在这里。

    荀彧悲痛不已,将境界发挥到极致,全力反击。

    两人兔起鹘落,战在一处,以命相搏。

    ……

    刘辩靠在雪橇上,双手搭在包袱上,翘着二郎腿,得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貂蝉倚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不明的笑容,一会儿看着刘辩,一会儿又看着卡乌捷。

    卡乌捷已经乐疯了。把两头凶狠的杀人鲸当成纤夫,拉着她们在海中遨游,这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事。可是刘辩做到了,他说让她们开开眼,果然就真的让她们开了眼,而且是想都不敢想的奇景。

    如果部落里的男人听说她有过这样的经历,会不会吓得把舌头冻住?

    如果部落里的那些孩子听说她有过这样的经历,会不会把她当成神?

    如果部落里的智者听说,会不会认为她疯了,要做法替她驱邪?

    如果荀彧看到我这样来到他的面前,又会怎么想?

    驾着杀人鲸,畅游在大海上,脑子里冒着千奇百怪的想法,卡乌捷兴奋得快要晕倒了。她大声尖叫着,挥舞着手里的鞭子,仿佛在驱赶两头逆戟鲸直前,骄傲如君临天下的帝王。

    “嘿,姐姐,太好玩了。”卡乌捷一个人开心还不够,跑过来拉貂蝉:“我们一起玩吧。”

    貂蝉笑着拒绝了。“这么威风的事,就让你一个人做吧,我还是靠在这儿舒服一点。”

    卡乌捷皱了皱鼻子,表示鄙视:“没出息!天天赖着男人,有意思么?!”

    貂蝉笑而不语。(未完待续。。)

第365章 劲敌

    由两头逆戟鲸做纤夫,在大海里遨游,虽然很拉风,刘辩却还是有些不安。

    他走的是水路,只能沿着海岸线前进,比已经登上冰原的荀彧要慢得多。荀彧是昨天夜里离开巨龙视线的,以他展现出来的境界,普通的冰峰根本挡不住他,他基本可以按照直线前进。如此一来,荀彧很可能现在已经和疑似戏志才的生物碰了面。

    这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呢?是久别重逢后的悲欣交集,还是新增强援,大业在望的慷慨激昂?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刘辩基本能肯定那个古怪的生物就是戏志才。一想到儒门又增加一个实力强劲的高手,他就有些挠头。

    能让巨龙感觉到威胁的生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到目前为止,刘辩对修行依然是一知半解,但并不妨碍他对戏志才的境界做出一个基本的估计。就他本人以及身边诸将破境的经历来看,破境通常发生在两种情况下,一是对阵厮杀,在最危险的境界下,抛弃一切杂念,全力以赴,置之死地而后生,达到瞬间的忘我状态,从而破境;二是入静冥想,到达无敌无我,无内无外的空明境界;这两种情况其实是一种情况,就是意识放空,彻底破除一切常识,放开思想上的自我约束,充分体会道的玄妙。

    对于武人来说,通常以前一种情况居多,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则是后一种情况为主。刘辩本人比较幸运。兼而有之,既有因战斗而破境,也有因为入静而破境,最明显的是一次是因为释放佛光,当人形火炬,将真气耗尽,一步踏入空明境界。

    那么,谁有戏志才的经历离奇?他被冰封在雪原之上数月之久,不仅没有了意识,就连心跳、呼吸都几乎完全停止。处于近乎濒死的状态。也许已经死过一回。有什么样的入境状态能如此放空?

    佛祖在菩提树下坐了七天而大彻大悟,戏志才被冰封了几个月,又将体验什么样的境界?

    刘辩不敢想象。

    更让他不安的还有一件事。一路走来,他已经用亲身经历证明了玄冥海的元气比中原更充沛。更适合修炼。正有因为如此。巨龙才会一出世就赶到玄冥海来。戏志才在玄冥海修炼了这么久。他的提升速度连巨龙都感到吃惊,他现在的境界究竟是什么境界,刘辩并不太清楚。

    他对儒门的正大光明四境的了解并不是很透彻。

    刘辩抚着手中的玄刀。心头沉甸甸的。他知道,这一战必然是一场恶战,即使他和巨龙联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荀彧。

    刘辩一直不太清楚荀彧是什么境界,现在他大致有点数了。如果单独面对荀彧,仅凭境界而论,他并不担心荀彧。可是荀彧拥有儒门传承千年的智慧,这是刘辩无法估量的财富。荀彧对龙了解多少,他是否掌握龙的致命缺点,他本人究竟是龙还是什么其他的命格,刘辩一无所知。

    一个对自己非常了解,自己对他却几乎完全陌生的对手,并不比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容易对付。如果这两个人联手,实力更加不可小觑。因此,刘辩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他并不急着赶过去,既然已经无法在荀彧之前与戏志才交手,各个击破,不如以静制动,缓缓图之。

    他放出了大鹰。

    大鹰盘旋而上,向冰原飞去。

    ……

    冰原上,戏志才与荀彧激战正酣。

    戏志才挥动赤霄剑,步步紧逼,越战越勇。他虽然记不得自己是谁,虽然记不得荀彧是谁,但是他却没有忘记战斗。也许是被冰封得太久了,他几次破境,都没有施展的机会,这次一出关就遇到了荀彧这样的强劲对手,充分激起了他战斗的**。在几次谨慎的接触之后,他发现荀彧的实力强劲,却不足以战胜他,正是一个切磋的绝佳对手,立刻斗志暴涨。

    赤霄剑吞吐着火焰,与真气所化的火焰融汇在一起,就像一团燃烧得正旺的烈火,不时的吐出一条条火苗,卷向荀彧。强劲的罡风,灼人的热气,无一不逼得荀彧节节败退。荀彧虽然将境界提升到极限,不惜一切代价的反攻,可是面对戏志才,他还是落了下风,全无反击之力。

    荀彧汗如雨下,双目赤红,咬着牙,顽强的支撑着,等待着。戏志才的攻击虽然强横,可是没有人可以一直如此强横,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他总有力竭的时候。荀彧以守为攻,想必一切办法消耗戏志才的真气,希望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

    可惜,他们恶战了半日,荀彧不知道退出了几百几千步,戏志才的攻击依然强劲如初,一点看不到力竭的迹象。荀彧手臂酸软,双腿沉重如铅,每一次出手,都让他觉得力不从心。如果不是心里有一股气在撑着,他也许早就倒下去了。他一边招架,一边死死的盯着戏志才的肩膀,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戏志才却似乎看破了荀彧的计划,狂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他甚至放缓了攻势,不再逼得那么紧,故意要给荀彧反击的机会。看着戏志才脸上轻蔑的笑容,荀彧无言以对,只能咬牙坚持。

    等了良久,见荀彧依然没有使出意外的手段,戏志才有些不耐烦了。他轻喝一声,手中的赤霄剑紫光大盛,身上的紫色光芒也突然暴涨一圈,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大了三分,向荀彧卷了过来。荀彧见了,心头一紧,强提一口真气,正准备反击,戏志才却突然收势,抬头向天空看去。

    湛蓝的天空有一只鹰在翱翔。

    戏志才眉头一皱,眼中杀气迸现,放弃了眼前的荀彧,身体微蹲,突然像一颗弹丸一样跃起,离地数丈。身在空中,他手臂一挥,甩出了赤霄剑。赤霄剑化作一道紫电,射向大鹰。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一点也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准备了很久的一次伏击。大鹰虽然一直在看着他们,却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快,将剑掷得像射出的箭一样高。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赤霄剑已经到了它的面前,“扑”的一声洞穿了它的身体。

    大鹰悲唳一声,直直的栽了下来。

    戏志才飞身赶到,在大鹰落地之前握住了剑柄。他将大鹰从剑上拔出下来,轻而易举的扼断了大鹰的脖子,递到嘴边,一口咬下,狠狠的扯下了一大块皮肉,连着鹰毛和血一起吞了下去。

    ……

    刘辩突然打了个激零,坐了起来,冷汗涔涔。

    因为防止巨龙出尔反尔,再次反噬,他一直将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巨龙的识海里,通过它指挥两头逆戟鲸前进,并没有太关心大鹰。一来大鹰飞得足够高,戏志才和荀彧都不是射雕手,应该伤不到它。二来这里离戏志才所处的冰原还有一段距离,长距离的和大鹰保持意念的联系,即使他的境界一再提升,依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他只是偶尔和大鹰联系一下,并没有一直停留在大鹰的意识中。

    他万万没想到,大鹰居然会失去了联系。他清楚大鹰的飞行速度,这短短的时间内,大鹰不可能飞出他意识的控制范围,失去联系,只有一个可能:它死了。

    谁有这个本事,能够击落高飞在天空的大鹰?是荀彧还是戏志才?难道他们破境之后,也都有了射雕手的实力?

    没有了大鹰,刘辩就像失去了眼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貂蝉发现了刘辩的异样,连忙贴了过来,轻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刘辩悄悄的看了正沉迷于指挥逆戟鲸的卡乌捷,轻声说道:“我和大鹰失去了联系。”

    貂蝉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刘辩沉吟片刻,站起身来看了看,做了一个决定。“尽快上岸扎营,你在营地等候,我和卡乌捷赶过去看看。”

    貂蝉眼神一闪,立刻明白了刘辩的意思。沿着海岸走,绕的路太远,而让她留在海上,又不安全。不如先将她安顿下来,就地等待,他好一心一意的赶到看个究竟。至于卡乌捷,刘辩带她来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她和荀彧做个交易,当然要随行。

    “好!”貂蝉点头答应。

    刘辩指挥逆戟鲸靠岸,又将雪橇全部拖上岸,在岸边的高地上扎好营帐,将貂蝉安顿好,然后和卡乌捷一起登上了雪橇,向大鹰消失的方向进发。

    卡乌捷虽然还没玩过瘾,可是一听说要赶去见荀彧,她立刻答应了,连好姐妹貂蝉都放在了一边。她系好驯鹿,一摇鞭子,甩了一个响亮的鞭花,十头强壮的驯鹿拉着只载了两个人的雪橇,向西北方向急驰而去。

    貂蝉站在营帐门口,看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刘辩,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刘辩,这里又是不是玄冥海之行的尽头。她并不后悔,能走到玄冥海,踏上这片冰原,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这一路的缠绵都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貂蝉走回帐篷,像往常一样开始布置。不管刘辩能不能回来,她都要保证当刘辩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食和整齐的被褥,还有最灿烂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366章 石荡崖

    当戏志才狼吞虎咽,将大鹰连毛带皮的吞下肚去,只剩下鹰喙、鹰爪和一堆羽毛的时候,荀彧头脑一片空白。戏志才还是人吗?他简直是一头野兽。戏志才虽然放荡不羁,却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他非常在意生活的享受,美酒佳肴,娇妻美妾,一直是他最向往的生活,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吃东西?

    他真的疯了。

    荀彧悲愤交加,越发的自责。如果不是他安排戏志才到玄冥海来屠龙,戏志才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可是,尽管他对戏志才充满了愧疚,他却还是要将戏志才杀死。

    杀死他,而不是让他像一只野兽似的活着,也许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趁着戏志才只顾撕咬大鹰的时候,荀彧迅速调整呼吸,再次将境界提升到极致。

    他张开双臂,一声怒喝:“波荡壑!”

    天地之间,忽然有风起,被戏志才的剑气和真气所化的雪水被风吹皱,飘了起来,卷向戏志才。

    戏志才愕然的转过身,看着荀彧,看着扑面而来的水幕,瞪大了眼睛,仿佛刚刚看见荀彧似的。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水幕砸在身上。

    “啪啪啪!”刺耳的厉啸声不绝于耳,水珠像一颗颗弹丸,射在戏志才的身上。有的洞穿了戏志才身上破烂的皮衣,有的打在了戏志才的脸上,打出一朵朵血花。戏志才吃痛,下意识的交叉双臂。护在面前,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他和荀彧交手以来第一次后退。

    荀彧大喜,运足真气,再次挥动双臂,卷起水花和雪团,冲向戏志才。

    戏志才护往面门,再次后退。

    荀彧再进两步,离戏志才插在雪中的赤霄剑只有数步之遥。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正准备厉声长啸,对面的戏志才突然歪了歪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波荡壑?”

    荀彧此刻眼中只有赤霄剑,根本没注意到戏志才的异样。他举步上前,一声长啸,再次出手。

    “波荡壑!”

    戏志才猛的抬起头。护在面前的双手拍了拍。脸上露出儿童般的欢喜。他大笑道:“波荡壑。波荡壑!”

    他衣衫褴褛,须发丛生,嘴边还挂着鲜血和鹰毛。像一个疯子,偏偏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真诚。不过,荀彧却感觉不到一点真诚,他闷哼一声,如遭重击,前冲的脚步停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波荡壑,波荡壑!”戏志才拍着手,绕着荀彧跳了起来。手掌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却像一只只重锤一样狠狠的击打在荀彧的胸口,让他无法承受。赤霄剑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他却怎么也迈不出这几步。

    戏志才合着节拍,一下接着一下的鼓着掌,清脆的掌声形成的正是波荡壑的节拍。只不过在龙渊之时,他是用了一百二十面??鼓才奏出波荡壑,逼得暗河的水倒流,涌入龙渊,现在却只用两只手打着节拍,就逼得荀彧血脉不畅,心跳加速。他玩得很开心,可是荀彧却一口一口的吐着血。

    荀彧后悔莫及。他还在为自己境界提升,能够一个人施展波荡壑而庆幸,没想到戏志才居然强到了这个地步,仅用两只手掌就击打出了波荡壑的节拍,并且重创了他。戏志才自己却一点影响也没有,反而兴高采烈,玩性大作。

    他真的只是光境么,怎么比拥有明境的我还要强大?

    连续几口鲜血吐出,荀彧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天旋地转。他突然灵机一动,大喝一声:“石荡崖!”一边说着,一边胡乱作了一个手势。

    “石荡崖?”戏志才果然停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荀彧。

    荀彧大喜,再次大喝一声,重复了一次。接连两次之后,戏志才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一边挥动手势,一边大声唱着:“石荡崖!石荡崖!”

    荀彧如释重负,踉跄了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波荡壑和石荡崖都是??鼓十二曲中的曲名,不过戏志才只知道波荡壑,不知道石荡崖。以他当时的境界,催动波荡壑已经勉为其难,更别说威力更加强大的石荡崖了。戏志才一直想了解其他十一曲的用法,曾经几次请求,却被荀彧拒绝了。荀彧当时对他说,等你境界到了,再告诉你石荡崖。

    石荡崖从此成了戏志才念念不忘的一个词,此刻荀彧念出这个曲名,他果然中计。可是他并不知道荀彧刚才演示给他看的石荡崖却是一个胡乱比划的招数,根本没有石荡崖应有的威力。

    他自顾自的玩得开心,荀彧也能松一口气。想到自己居然用这种办法对付戏志才,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喘了两口气,抹了抹嘴边的血,偷偷看了一眼戏志才,不动声色的挪到赤霄剑旁,伸手就去拔剑。

    他的手刚刚伸出,蹦蹦跳跳的戏志才突然冷静下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冷笑一声:“你骗我?!你就是想要我的剑!”

    “我……”荀彧一时语塞,脸色通红。

    戏志才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抬手就打。荀彧向后急退,顺手拔起赤霄剑,运足真气,气贯手臂,注入赤霄剑中。赤霄剑“嗡”的一声响,原本暗红色的剑身突然变成橙色,并迅速由橙变黄,由黄变绿,一直变成紫色,最后紫色淡去,变得通体透明,在荀彧的手中嗡嗡作响。

    “咦?”戏志才盯着荀彧手中的赤霄剑,不解的挠着头,仿佛搞不懂为什么剑到了荀彧的手中就变了一个模样。他绕着荀彧转了两圈,忽然又拍着手跳了起来:“波荡壑!石荡崖!波荡壑!石荡崖!”

    他念一声就拍一下手掌,虽然波荡壑与石荡崖互相混杂,手里打的拍子却是波荡壑。他每拍一下,荀彧就觉得心脏被人猛击了一掌,仿佛有无数大鼓在耳边炸响,让他心血紊乱,真气逆行,痛不可当,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赤霄剑。赤霄剑的颜色也迅速变回了暗红色。

    荀彧眼前一片血红。透过这片血红,看着鼓掌而歌的戏志才,荀彧一咬牙,将剑抱在怀中,也不管方向,踉踉跄跄的奔了出去。没奔出几步,突然扑倒在地,顺手将剑刺进身下的雪中,然后又迅速爬起来,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双手依然抱在胸前,仿佛剑还在他怀中似的。

    戏志才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怒吼着追了过来:“还我剑,还我剑!”

    荀彧知道自己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再拼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当下运足了残余的真气,发足狂奔,希望把戏志才从赤霄剑的身边引开。

    ……

    刘辩站在雪橇上,不断的释放出意识,企图和大鹰取得联系。大鹰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刘辩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他知道大鹰凶多吉少,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至于是荀彧还是戏志才,他不敢肯定。这两个人的境界都有了极大的提升,都有可能杀死大鹰。

    刘辩从卡乌捷手中抢过鞭子,抽打着驯鹿,催促着驯鹿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他的狠厉遭到了卡乌捷的强烈反对。卡乌捷虽然也急着去见荀彧,可是她对驯鹿同样爱护,不肯看着刘辩如此残忍的对待驯鹿。和刘辩争辩了一番,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她干脆扑上来抢刘辩手中的鞭子。

    刘辩没心情和她纠缠,一只手握着鞭子,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腰,将她横抱在胸间。卡乌捷拼命的挣扎着,却敌不过刘辩的力量,徒劳的挥舞着手臂,用她们自己的语言破口大骂。

    刘辩也不管她,反正也听不懂她在骂什么,只是挥着鞭子,催促着驯鹿加速,加速,再加速。

    十头健壮的雄鹿发足狂奔,拉着雪橇,风驰电掣。卡乌捷看了,吓得面色煞白,再也不敢再骂一句,不敢挣扎一下。她很清楚,这种看似一马平川的冰面上其实处处危机,谁也不知道哪儿藏了一条冰缝,一旦驯鹿踩了进去,蹄子必然折断,雪橇也必然会翻。如果遇到那种冰窟窿,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卡乌捷吓得哭了,连声哀求。可惜刘辩根本听不懂,只顾催着驯鹿狂奔。

    卡乌捷担心的悲剧终于发生了,正在飞奔的一头驯鹿突然栽倒地地,连带着其他的驯鹿接二连三的摔倒,雪橇飞了起来,卡乌捷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同时将双手紧紧的捂住脸。

    刘辩却早有准备。他虽然不像卡乌捷一样生活在冰原上,却有过这样的训练,知道可能遇到什么情况。一看到驯鹿摔倒,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借着雪橇腾空的力量,他一手挟着卡乌捷,一手抓起滑雪板和滑雪杆,飞身跃起,在空中转了个身,双脚套进了滑雪板,轻盈的落在雪地上,用力一撑滑雪杆,继续向前滑去,任由驯鹿在身后的冰原上挣扎。

    听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却没有预料到的撞击,卡乌捷睁开了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的向外看了一眼。当她发现自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滑行的时候,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367章 惨败

    站在破碎的冰壳前,刘辩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抽搐。

    从零乱的足迹,融化后又冻结的冰面,以及冰壳里残存的一些痕迹,刘辩看出了很多东西。

    荀彧的境界是有了明显的提升,可是戏志才的提升更加惊人,荀彧根本还是戏志才的对手,被逼得一路后退。从开始的脚印到后来出现的血迹,荀彧的状况不容乐观。

    “这是谁的血?”看到暗红的血迹,卡乌捷紧张起来,黑黑的小脸蛋有些发白。

    “荀彧!”刘辩虽然听不懂,却明白了卡乌捷想问什么,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他抬起头,看看远处,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背,示意卡乌捷赶紧过来,他要背着她赶路。卡乌捷连连摇头,她虽然不是那种拘礼的人,可是很快就要见到荀彧,她不愿意被荀彧看到她在刘辩背上。

    刘辩急了,指指天色,又指指雪地上的血迹,提醒卡乌捷荀彧很危险,必须尽快赶过去。卡乌捷纠结了一会,只得无奈的接受了刘辩的意见,趴在刘辩背上。刘辩用绳索将她绑好,施展出境界,一声清啸,飞驰而去。

    沿着荀彧和戏志才的足迹追得越远,刘辩越是心惊。荀彧一直在退,戏志才一直在进,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在一个方圆不足数丈的雪地上,刘辩看到了一丝丝如红梅盛开的血迹,触目惊心。在血迹的四周,还有一圈足迹。以及大鹰的残骸。

    刘辩心中一动,不顾背上卡乌捷的催促,沿着足迹走了两圈,仔细观察着足迹的深浅。他学过追踪术,可以从脚印上看出很多东西,现在六识敏锐,能得到的信息更是丰富异常。他想了想,突然悟到了什么。

    这些脚印里暗藏着一种节奏,一个似曾相识的节奏。

    刘辩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打起了节拍。他背上的卡乌捷忽然皱起了眉。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呀。你别唱了,我好难受。”

    刘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舒服,忽然笑了。

    他记得这个节奏,这是龙渊时戏志才用一百二十面??鼓击打出的波荡壑。他曾经隔着山体“看”过。后来还传给了贾诩。贾诩用这个鼓曲在斜谷大破益州军。

    笑容一展即收,刘辩心里更多的是担忧。戏志才的境界提升得太快,居然以一已之力奏出了波荡壑。连荀彧都抵挡不住,因此受伤吐血,看来戏志才的实力已经远远在荀彧之上。他正准备重新起程去追,忽然心中一动,目光扫向一个雪窝。

    那个雪窝隐约像个人形,但是有一个地方显然有些奇怪,仿佛被人掏开,又塞了起来。他走了过去,用滑雪杆拨了两下,杆头碰到了一个硬物。刘辩拨开积雪,雪地中赫然是一柄暗红色的长剑,剑锷处铭刻着“赤霄”二字。

    赤霄剑?刘辩又惊又喜。他听过赤霄剑的名字,据说是与玄刀、剖鲧吴刀齐名的神兵,原本藏在宫里,是大汉皇室的御用藏剑。原来说是汉高祖刘邦所用,现在他知道,这不过是儒门的一个阴谋。

    赤霄剑怎么会在这里?刘辩将剑捡了起来,用布包上,斜插在腰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痕迹,心里大致有了一些结果。看样子荀彧夺回了赤霄剑,却又自知保不住,所以找机会藏在雪地中,又把戏志才引开了。

    事情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荀彧有赤霄剑在手都不是戏志才的对手?

    刘辩不敢拖延,再次起程,顺着雪地上的足迹追了下去。

    ……

    戏志才一个飞扑,凌空一掌,炙热的掌风拍在了荀彧的后心上。已经筋疲力竭的荀彧支撑不住,脚一软,摔倒在雪地中。没等他爬起,戏志才赶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硬生生踩进了雪里。

    “我的剑!我的剑!”戏志才连声叫骂着,单手将荀彧提了起来,在荀彧身上乱摸。

    荀彧无力的笑着,笑容凄惨而落寞,脸上沾满了积雪和凝霜,头发、眉毛和胡须都变成了白色,还有斑斑的血迹,让他看起来非常狼狈。更狼狈的是他的心,一向骄傲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被人击败,落到这步田地,而且击败他的人是曾经对他景仰有加的戏志才。

    看着眼神中混杂着疯狂和愤怒的戏志才,荀彧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只恨自己,是他把戏志才推到这个险境,让他在荒原上被冰封了几个月,承受了非人的煎熬。如果不是他,戏志才大可以在中原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过完有限的人生。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是自作自受,理当受此惩罚。只是戏志才入魔,如果让他回到中原,势必引起腥风血雨,如果让他和拥有龙的曹操联手,局势更无法收拾。

    怎么才能把戏志才留在这里?荀彧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他想起了那只大鹰,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玄冥海很少看到鹰,而那只鹰又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神骏,应该不是寻常之物。它会不会是刘辩的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荀彧就自失的笑了。他觉得自己真是穷途末路了,居然把希望落在了刘辩的身上。他赶到玄冥海来寻赤霄剑,不就是想屠龙,不就是想阻止刘辩成为灾祸么,现在怎么反而希望他来救自己。

    我终究还是不够坚强。

    “我的剑呢?”戏志才有荀彧身上搜了一遍,找出不少小玩意,却没有找到他的剑,不禁勃然大怒,狠狠的把荀彧砸在雪中,没头没脑的踩了几脚,一边踩一边破口大骂:“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志才,不要想剑了。”荀彧被戏志才踩得鼻青眼肿,头破血流,却没有一点责怪戏志才的意思,反而希望戏志才多踩他两脚,甚至取了他的性命,这样他也许可以稍微的心安一些。

    “我要我的剑!”戏志才瞪起眼睛,大声吼道:“你藏哪儿了,你藏哪儿了?”

    荀彧嘿嘿的笑了两声。

    “呯!”戏志才怒极,攥起拳头,一拳砸在荀彧胸口,“喀嚓”一声,两根肋骨断裂,荀彧喷出一口鲜血。戏志才看也不看,接着又是一拳,砸在荀彧的小腹处。荀彧痛得“哦”的一声,身体弓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戏志才疯狂的吼叫着,连踢带打,一直到荀彧一动不动,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住了。他来回踱了两步,突然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着,沿着来路飞奔而去,再也不看荀彧一眼。

    荀彧气若游丝,看着戏志才迅速消失的背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已经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逃跑的时候故意让足印多次交错。如果戏志才的神智还清楚,他也许还可以找到回头路,可是以他现在的疯癫,他很难从纵横交错的足迹中找到正确的地点。

    老天啊,下雪吧,下一场大雪,覆盖所有的痕迹,也将我埋葬。

    ……

    刘辩停住了脚步,看着雪地上纵横交错的足迹,一时有些犯难。这些脚印互相覆盖,交叠在一起,指向不同的方向,一时间很难确定哪个在先,哪个在后,也不知道最后去了哪个方向。

    就在刘辩仔细分析这些足印,想要从中找到一条路的时候,远处奔来一个身影。这个身影速度非常快,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刘辩面前。

    一看到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材,似人似鬼的人,刘辩心神一凛。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曾经隔着山体“见”过他,而且重创了他。

    戏志才!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正看到戏志才,而且是这个模样的戏志才时,他还是有些意外,很自然的提高了警惕,做出了戒备之势。

    戏志才神智不清,本能反应却非常敏锐,他立刻感受到了刘辩的敌意,停住了脚步,翻着白眼,打量了刘辩片刻:“你是谁?”他的声音嘶哑,语调生硬,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疯狂。

    刘辩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我……”戏志才痛苦的拍打着额头,“啪啪”作响,力气大得像是要自杀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记了。你……你认识我吗?”

    刘辩无语。这货是疯了么,三国版欧阳峰?

    他灵机一动:“你是荀彧啊。”

    “荀彧?”戏志才晃着脑袋:“这个名字好耳熟,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卡乌捷不知道刘辩和戏志才在说什么,可是听到荀彧的名字,她立刻精神起来,张嘴正准备问,屁股实然被刘辩拍了一记。她吓了一跳,“唉呀”一声叫了起来,抬起拳头就要打刘辩。刘辩伸手抓住她的腕,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卡乌捷又羞又怒,叫骂了两声。戏志才听到她的声音,突然眼睛一亮:“女人?”话音未落便一跃而起,张开脏兮兮的双手,向卡乌捷抓来。

    在他的指缝间,刘辩看到了两根鹰羽。

    一丝怒意从心头涌起,刘辩挥起滑雪杆,带着厉啸,向戏志才击去。(未完待续。。)

第368章 对手

    “呯”的一声响,滑雪杆击中戏志才的身体。

    戏志才横着飞了出去,在雪地上打了两个滚,又站了起来,须发贲张,双目圆睁,再次跃起,向刘辩扑了过来。

    刘辩暗自心惊。他清楚自己刚才用了多大力道,就算戏志才是铁铸的,只怕也要抽出一条缝。可是戏志才落地即起,攻势更猛,竟似根本没受伤似的。

    他难道成了金刚不坏之体?

    刘辩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挥动滑雪杆,护得周全,伺机反击。

    戏志才连攻数招,都被刘辩挡下,还被刘辩抽了两杆,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却也疼得直咧嘴。他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打量着刘辩,眼神凶狠,面目狰狞。刘辩被他看得不安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前世,正面对着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清楚这种眼神,这是顶级掠食者审视对手的目光。这样的审视之后,不是谨慎的撤退,就是更猛烈的攻击。他心里暗暗叫苦。他现在处于极端不利的局面,不仅脚下套着滑雪板,手中拿着滑雪杆,背上还背着卡乌捷,行动大受影响,面对戏志才这样的对手,这很可能是致命的。

    “卡乌捷,卡乌捷……”

    “嗯?”卡乌捷不解的应道,盯着戏志才,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自己把绳子解开,先下来。”

    “嗯?”卡乌捷茫然的看着刘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刘辩哭笑不得。语言问题成了最大的问题,卡乌捷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向她说明,只好晃了晃,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看戏志才这样子,大概不会轻易撤退。他能连毛带血的生吃了大鹰,已经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他可不希望卡乌捷和大鹰一样被戏志才吃了。

    戏志才没有犹豫多久,再一次发动了攻击。他绕着刘辩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蹦蹦跳跳,还打着拍子。嘴里念念有词:“波荡壑。石荡崖!波荡壑,石荡崖!”

    随着他的拍子,刘辩觉得心头一紧,仿佛心脏被人揪住了似的。紧跟着。他背上的卡乌捷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全喷在他的脖子里,粘乎乎,热腾腾。随即被风一吹,变得冰凉。

    好强的杀伤力。刘辩倒吸一口冷气,不敢怠慢,抚着左手的佛骨舍利,念起了佛咒。

    “唵——”

    佛咒像一道无形的波浪,向四周涌了开去,将戏志才的节拍声挡住。刘辩心里一松,背上的卡乌捷也松了一口气,呻吟了两声。戏志才却愣了一下,身形一滞,手上的节拍也乱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刘辩抓住机会,抡起手中的滑雪杆,以杆当枪,直刺戏志才的心窝。戏志才本能的闪身让开,刘辩趁势加速,从戏志才身边冲过,撑动滑雪杆,向海边急驰。

    戏志才发现上当,勃然大怒,嘶吼着,追了过来。

    刘辩头也不回,全力以赴,疾若奔马。

    听到波荡壑的名字,他就想起了龙渊之战。龙渊时,戏志才曾经使用过波荡壑,逼暗河的河水倒流,想将他淹死在龙渊,结果他孵化了巨龙,反击成功,戏志才被震伤心脉,意识受损,险些死去。现在,戏志才又一次使用波荡壑,他当然也想利用这个鼓曲反击。

    波荡壑,顾名思义,这本是水系阵法,利用声音的共振作用不假,但是没有水,效果还是大大削弱。

    他要利用水的力量来反击戏志才,而且,他的巨龙就在海中,和巨龙联手,他取胜的机会更大。

    片刻之间,刘辩奔到海边,在冰崖边一个急停,积雪和冰屑被滑雪板刮得四处飞溅。卡乌捷吓得面色煞白,在这种冰冷的天气里,刘辩可以下海,她却没这本事,一旦落水湿了衣服,必然冻死。不过,她也知道形势紧急,不敢放声大叫,拼命的用手捂住了嘴巴,防止干扰了刘辩。

    刘辩借势跃上一块浮冰,两脚站在水中。他解下了滑雪板,扔在一旁,拔出玄刀探入水中,召唤巨龙。

    远处的大海中,水花四溅,巨龙探出了头,一声龙吟,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一道水墙,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岸边涌来。刘辩身体微蹲,借着浪涌的力量,高高跃起,一刀劈向戏志才,同时暗诵佛咒,将龙吟的威力挡在身外,以免卡乌捷被这场音咒相搏误伤。

    戏志才紧追不舍,追到岸边,正准备跟着刘辩一起跳到浮冰上,忽然看到远处的巨龙,不由得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没等他想明白,龙吟掀起了水墙就涌了过来,他神色一凛,下意识的厉声长啸。啸声中,波荡壑脱口而出。

    无形的音啸和有形的水墙相撞,“轰”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戏志才被淋得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零,吐出嘴里的水,一抬头,刘辩举刀杀到。

    “杀!”刘辩一声怒吼,玄刀当头就劈。

    戏志才大惊失色,抽身急退,同时再次发出厉啸。

    玄刀带着风声,从戏志才面前滑过,刀尖劈开了戏志才的鼻尖,又劈向他的胸膛。眼看着就要将他开膛破肚,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一闪,戏志才脏兮兮的身体突然笼罩上了一些紫色,玄刀的刀尖滑过这道紫色,突然变得耀眼无比,火星四溅。

    “吱——”刘辩一刀劈过,戏志才脸色虽然煞白,身上的破衣被一刀劈开,随风飞舞,可是他的胸腹之间却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戏志才看看刘辩,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腹,突然大叫一声:“我去找我的剑,我去找我的剑!”说着,转身飞身而去,破衣迎风飞舞,像是一对黑色的翅膀,片刻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辩苦笑不已。借助巨龙之力,凭玄刀之利,他虽然一招逼退了戏志才,却没能真正的伤了他。戏志才的境界实在高得让人难以想象。亏得他神智不清,不知道赤霄剑就在他的身上,否则真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当初的预料没错,比起戏志才,荀彧根本算不上威胁。被封在冰壳里几个月,戏志才真的脱胎换骨了,难怪巨龙也会不安。

    玄冥之海,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刘辩在海边休息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也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卡乌捷从刘辩背上下来,惊魂未定,嘴边还有残存的血迹。虽然刘辩反应很快,用佛咒将戏志才的波荡壑和龙吟挡住,卡乌捷还是受到了不轻的伤,原本黑黑的小脸现在有些发青。

    刘辩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刚才戏志才在发动波荡壑的时候,嘴里还念到了一个词,好象是石荡崖。他好象听过这个词,据说是??鼓十曲里的另一曲。不过,戏志才只念出了这个名称,却没能真正施展出来,徒有其表。可是他又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名称呢?

    难道是荀彧告诉他的?

    刘辩决定尽快找到荀彧。如果能从荀彧那里知道??鼓十曲的其他内容,他也许有更大的把握对付戏志才。略事休息之后,刘辩再次出发。这一次,他提足了精神,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防止遭到戏志才的偷袭。

    ……

    荀彧躺在冰雪之中,一动不动,呼吸微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热乎乎的血一流出来就被冻住,现在他和戏志才一样,快要被冻在冰雪中了。可是他比戏志才更惨,他严重受伤,被戏志才打断的骨头戳进了肺里,现在他每吸一口中气都有血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很快将离开这个世界。受了这么重的伤,丹田遭到戏志才重击,他辛苦多年练就的护体真气已经被戏志才打散,没有真气护体,他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被冻死。

    可是,他没有一丝害怕,只有无限的后悔。

    儒门雄心勃勃的计划,几百年的苦心经营,最后不仅没能拯救大汉,实现太平,反而把大汉推进了深渊。从黄巾之乱起,大汉就一步步的走向衰亡,袁氏起兵更是宣布了儒门与皇室的正式决裂。虽然刘辩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可是他又能支持多久呢。没有了山东的粮赋,没有了儒门的支持,大汉必然会走向分裂,必然会重回汉武帝独尊儒术前各自为政的局面。

    难道这是一个死局?儒门和大汉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儒门错了?

    荀彧眼前的天地模糊起来,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渐渐的飘了起来,回到了中原,回到了洛阳的皇宫里,回到了嘉德殿。他看到刘辩缓缓的走上了御座,威严的目光扫视着群臣,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荀彧……”刘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年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朕可以和你谈谈吗?”

    荀彧正要回头,刘辩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子,大叫一声:“荀彧,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369章 冥冥天意

    “卡乌捷……卡乌捷……”荀彧呻吟着,眼皮却重得像压了两块巨石,怎么也睁不开。

    “别动,别动。”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哭音。

    荀彧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谁,只是不停的叫着:“卡乌捷……卡乌捷……”他记得那个黑黑的小脸,那是曾经救了他的命,又对他一往情深的蛮夷姑娘卡乌捷。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卡乌捷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荀彧伤成这样还记得她,伤心的是荀彧伤得不重,就连刘辩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他。千里迢迢,吃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玄冥海,她可不是想来看荀彧这副模样的,更不想给荀彧送终。

    “你快过来看看啊,你快过来看看啊。”卡乌捷跑到刘辩身边,将他拽到荀彧身边,泣不成声:“他快要死了,他快要死了。”

    “死不了!”刘辩有些不耐烦,能做的他已经全做了,荀彧伤得这么重,难道还指望他起死回生?就算是华佗在这儿也不敢打包票。他晃了晃手里的勺子:“没东西吃,他会先饿死。”

    “我知道,我知道。”卡乌捷虽然听不懂,却明白了刘辩的意思,抢过他手里的勺子,去准备晚饭,临走前又对刘辩连连拱手,挤出一丝笑意,央求刘辩帮荀彧疗伤。

    刘辩哭笑不得,坐在荀彧身边。打量着被包成粽子的荀彧,嘿嘿笑了一声:“荀彧,知道我是谁么?”

    荀彧一点反应也没有,只知道不停的念叨着:“卡乌捷……卡乌捷……”

    “什么君子!”刘辩无可奈何的唾了一口。“死到临头,心里还惦记着姑娘。伪君子!”

    ……

    貂蝉坐在帐中,双手托腮,看着明亮的篝火,听着铜壶里的鹿奶在咕咕冒泡,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绯红。眼神迷离。

    帐外。突然想起驳兽的怒吼声。貂蝉惊醒,连忙拿过衣服披上,钻了出去,喜不自胜的叫道:“夫君。你回……”话刚说了一半。她就愣在那里。

    十余步外。站着一个身影,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一种野兽般的气息。

    貂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掩住了嘴巴。

    驳兽叫了两声,突然不叫了,转身撒腿就跑,一会儿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小兽“吱”的叫了一声,跳上貂蝉的肩头,又钻到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貂蝉也非常紧张,她知道驳兽是什么样的猛兽,如果连它都感到害怕,对面的这个人肯定是一个穷凶恶极的人。她想退回帐篷,可是又怕那人真是刘辩与人恶战一场归来,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举着一个火把,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

    没等她走到跟前,那个身影突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貂蝉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去,举着火光照了照。

    不是刘辩。

    貂蝉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把心提了起来。这个人虽然不是刘辩,可是他快要死了。他的头发很长,胡须也很长,脸上血迹斑斑,看不清面目。他身上也没什么衣服,上衣只剩下了两片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下身也只剩下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露出脏兮兮的腿。脚上也没有鞋子,却一点也不脏,被冰雪擦得干干净净,比脸还干净,和冰雪一样惨白。

    貂蝉有些为难。这人穿得这么少,如果让他留在外面,肯定会被痛死。可是如果把他带回大帐,让他吃了做好的晚饭,那刘辩回来吃什么?

    如果夫君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貂蝉想起了刘辩救卡乌捷的情景。为了救卡乌捷,刘辩显些死在冰洞里。他带着卡乌捷来玄冥海的确有些动机不纯,可是这个动机不足以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救卡乌捷,只是因为他不忍心看着卡乌捷死。

    貂蝉不再犹豫,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步步的把这个人拖回了大帐。

    ……

    戏志才慢慢的暖和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竖起了耳朵细细倾听。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身边又有什么人。他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虽然结实,却没什么修为,根本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而方圆数十丈之内也没有其他人,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女人似乎有两个心跳。

    “你醒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他面前响起。

    戏志才定睛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堪称国色的脸,即使是自认为阅历丰富的戏志才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不过,相比于这个女子的美貌,更让戏志才感到安心的是她眼神中的温柔和善良。

    “是你救了我?”戏志才坐了起来,一边打量着帐篷里的情况,一边随口敷衍着。他注意到帐里的摆设非常精致,正如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就连他的身上都换上了一件干净暖和的衣服,再加上明亮的篝火,他现在浑身内外都暖洋洋的,舒坦得每个毛孔都在歌唱。

    “你会说汉话?”他乡遇故知,貂蝉眼前一亮,欣喜的说道:“我也是汉人。”

    “汉人?”戏志才拍拍脑袋,想了片刻:“没错,我……我是汉人。”

    “那可太好了。”貂蝉拍着手掌笑道:“不知贵客是大汉哪里人低,妾身可有荣幸知道贵客的名讳么?”

    “我……”戏志才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脑子里的记忆混成一片,支离破碎。他迟疑了片刻,突然一个名字冒了出来,开心的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叫荀彧。”

    “荀彧?”貂蝉又惊又喜,上下打量着戏志才:“你真是荀彧?”

    “当然。”戏志才点了点头,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时,他的肚子咕噜一声响,戏志才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闻着诱人的奶香,顿时食指大动。他指指篝火上咕噜作响的铜壶:“我……我能吃点东西么?”

    貂蝉恍然大悟,连忙给戏志才拿了一只碗,倒了大半碗鹿奶给他,然后又拿起一块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说道:“原来你就是荀先生,妾身可真是怠慢了,还请荀先生见谅。妾身这就给你准备吃的。荀先生,你知道么,妾身和夫君千里迢迢的赶到玄冥海来,就是为了找先生呢。”

    “找我?”戏志才的思维有些迟钝,不解的看着貂蝉。貂蝉人美,笑容更美,他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忽然鼻子有些酸。原来还有人记得我,甚至不远千里的来找我。这个女人刚才说到夫君,原来她是有夫之妇,可是我怎么想不起来这个女人,她的夫君又是谁?既然能千里迢迢的来找我,应该是我的朋友吧。

    “是啊,虽然先生一直和我的夫君有些误会,不肯和我夫君见面,可是我的夫君却非常景仰先生,一直想和先生面谈呢。”貂蝉拿出小刀,割下一片烤得金黄的鹿肉,放在盘子里,双手递到戏志才面前。戏志才接过盘子,低下头,正准备直接用嘴去吃,眼睛一瞟,见貂蝉掩嘴而笑,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主人家,有箸么?”

    “有的,有的。”貂蝉连忙拿起一双箸子,用热水洗了洗,这才双手奉给戏志才。戏志才接过,夹起肉送到嘴里,慢慢的咀嚼了一番,不禁连连点头,赞不绝口。“好,好,肥而不腻,脆而不焦,主人家烤得好肉。”他又喝了一口鹿奶,再次点头称赞:“好,好,香而不腥,热而不烫,这是什么奶?”

    “是鹿奶。”貂蝉眼睛发亮,仿佛夜空的星星。“没想到先生对美食如此有研究,果然是雅人呢。”

    “哈哈哈……”戏志才心里一根弦被拨动了,不由得放声大笑,连思路都顺畅了些。他得意的点点头:“惭愧,惭愧,忝为儒门子弟,这点圣人教诲还是知道的。”

    貂蝉虽然到刘辩身边很久,可是她对刘辩本人以外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虽然常听刘辩说起儒门,但是她本人并不在清楚儒门是怎么回事。现在刘辩未回,“荀彧”却来了,她身为女主人,必须出面接待,又不能冷场,很自然的顺着“荀彧”的话题往下说。

    “先生,妾身愚笨,这儒门为什么要和朝廷过不去呢?”

    戏志才沉吟了片刻,听到儒门和朝廷,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想得不太分明。在女人面前,特别还是一个绝世美女面前,他骨子里的骄傲又不容他说不知道,便反客为主,很自然的问道:“不知女主人又如何看待儒门和朝廷之间的矛盾?”

    貂蝉不知道眼前这个荀彧是假的,也不知道“荀彧”这是掩饰自己思维的混乱故意发问,歪了歪头,想了片刻:“妾身没读过什么书,一向是景仰儒门的贤人君子的。不过,朝廷也不见得就都是坏人……”她使了个小心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看像杨司徒、卢司空这样的人也是君子嘛。”

    “杨司徒?卢司空?”戏志才听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两人是谁。不过,这更勾起了他的兴趣,谈笑自若的和貂蝉聊起天来。两人一个思维单纯,一个是思维混乱,一个想为夫君说点好话,一个想从对方嘴里多打听一点消息,各怀心思,却说得非常投机。(未完待续。。)

第370章 傻人有傻福

    荀彧觉得自己在一艘船上,船在大海里航行,风浪颠簸,让他头晕眼花。他又觉得自己被一团火围住,烈焰舔舐着他的头发、胡须,烤得他浑身发热,在火光中,戏志才那张疯狂的脸正露出如饥似渴的笑容,似乎看到了一桌美味佳肴,馋涎欲滴。

    我要成为他口中的美食了吗?

    荀彧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不由得呻吟起来。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丢在这里,冻死算完!”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呀,你别喊了,他是病人。”另一个温柔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这是卡乌捷的声音,她怎么到了玄冥海,难道我已经回到了北疆?那个声音是谁,听着耳熟,可是却怎么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的了。

    荀彧想了一会儿,又失去了意识,昏沉沉的睡去。

    刘辩非常郁闷。他到玄冥海来是为了阻止荀彧屠龙,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交流一下,可不是为了来救荀彧的。现在荀彧伤得像一条死狗,他还得费心费力的把他拖回去,连滑雪板都不能用了,只好步行。在齐腰深的积雪里步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他已经到了半神的境界,连续不断的跋涉也让他累得直喘。

    不过,有一个任务算是达到了,以荀彧的伤势,他能不死就算逆天,屠龙肯定是不可能了。不知道戏志才是有意还是无意,荀彧的丹田气海遭到重创。所有的修为都废了。如果不是他和卡乌捷及时赶到,再迟一顿饭的功夫,也许荀彧就冻成了冰尸了。

    他当然不会扔下荀彧不管,可是他心里不爽,就是想发几句牢骚。

    唉,貂蝉肯定煮好了香喷喷的鹿奶,烤好了油亮焦黄的鹿肉,等着我回去呢,可是我堂堂的大汉天子,能让杀人鲸拉纤的半神。现在却要给荀彧拉担架。

    刘辩嘀咕着。拉着荀彧艰难的前行。一天艰苦的行程之后,他拉着荀彧来到了海边,召来了巨龙和逆戟鲸纤夫。坐在逆戟鲸的背上,抱着逆戟鲸的背鳍。刘辩终于摆脱了苦力的待遇。

    逆戟鲸在海中游行。比刘辩在陆上行走快了许多。半天时间之后,刘辩来到了貂蝉扎营的地方。

    听到刘辩的喊声,貂蝉欢欣鼓舞的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一路飞奔,扑到刘辩怀中。

    “哈哈,我忙了两天一夜,又累又饿,有好吃的没有?”

    “有啊,有啊。”貂蝉喜滋滋的说道:“夫君,你肯定想不到,我们有了一位贵客。”

    “贵客?”刘辩哭笑不得。这冰天雪地的,几十里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哪来的贵客。

    “是啊,你一直在找的荀先生来了。就在刚才,他说要去散散心,才离开的。”

    “荀彧?”刘辩愣住了,回头看看卡乌捷拖过来的担架。荀彧就在担架上躺着,哪来的另一个荀彧?他忽然一惊,连忙说道:“你说的那个荀彧是不是头发、胡子一大把,衣服破破烂烂的,瘦得像个鬼似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们常说的荀彧是这副模样。嘻嘻,太难看了。”

    貂蝉笑得很开心,刘辩的后脑勺却直冒凉气。他去救荀彧的时候,戏志才却来了这里,和貂蝉在一起渡过了一天多的时间,还被貂蝉当成了荀彧?

    这是怎么回事?

    刘辩不敢怠慢,连忙把貂蝉拉到帐中,细细的询问了一回。听完貂蝉的眉飞色舞的叙述,刘辩真正的哭笑不得。这也太离谱了。是戏志才那疯子演技太好,还是貂蝉太笨,两个谈了一天多的时间,貂蝉居然没发现认错了人?

    “貂蝉,那不是荀彧,那是戏志才,被封在冰里的戏志才。他疯了,还生吃了我的大鹰。”

    “啊?”貂蝉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说道:“可是……可是我看他一点也不疯啊,虽然长得难看点,瘦了一点,却是一个谦谦君子呢。”

    “还谦廉君子。”刘辩无语,拖着貂蝉来到荀彧的担架面前:“这才是真正的荀彧,他被戏志才打残了,已经高烧两天,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能不能活下来,谁也不说准。”

    貂蝉彻底傻眼了。过了半晌,她才如梦初醒:“怪不得荀……戏志才来的时候,驳兽吓跑了。”

    “那是,驳兽被戏志才伤过,还记得戏志才。你么,连驳兽都不如。”刘辩捏了捏貂蝉的鼻子,又心有余悸的说道:“不过傻人自有傻福,你心思单纯,没有敌意,戏志才这才没有伤你。如果你知道他就是戏志才,恐怕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堆骨头了。”

    貂蝉脸色煞白,眼神惊恐。过了一会儿,她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戏志才好可怜呢。”

    刘辩咂咂嘴,不知道怎么和貂蝉解释。她没看到戏志才凶残的那一面,只看到戏志才可怜的一面,这才会这么说。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戏志才当时没有晕过去,她现在恐怕不会这么想了。刘辩想着,突然觉得心中一凛,拿起玄刀,冲出了帐篷,警惕的四处观望。

    四周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刘辩皱了皱眉,看向焦躁不安的驳兽,走到驳兽面前,抚着它的鬃毛,将它安抚下来。他找来一根木桩,深深的楔入冰层,然后将驳兽牢牢的系在上面。最后,他拍拍驳兽的脑门:“委屈你啊,当回看门狗。”

    驳兽打了个喷鼻,非常郁闷。

    ……

    三百步外,戏志才趴在雪地里,只露出眼睛,悄悄的打量着远处的帐篷。

    他感觉到了危险。

    帐里不仅多了几个人,而且有一个高手。这个高手的气息很熟悉,很可能在不久前和他交过手,只是他想不起他是谁。除此之外,远处的海面上也有威胁,一个让他更加不安的威胁。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本能的让自己远离这里,即使那个美丽的女人让他心生留恋,香甜的鹿奶和烤肉是如此的美味,他还是决定远离这些危险。

    就像一只野狼,他谨慎的选择着自己的方向。

    和那个叫貂蝉的美丽女人谈了那么久,他收获良多。现在,他不仅知道了杨司徒是杨彪,卢司空是卢植,他还知道了儒门和朝廷的战争,他还知道了袁绍和曹操。袁绍手中有凤卵,而曹操这个名字则非常耳熟,仿佛也曾经是他的好朋友。

    貂蝉还说,他和皇后是亲戚,可是他却对这个皇后亲戚一点印象也没有。

    戏志才决定,回到那个大汉去,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他首先要搞清楚自己是谁。

    ……

    两天之后,荀彧的高烧慢慢的退了,意识也清醒起来。当他得知救他的正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天子刘辩时,他沉默了很久。

    “陛下怎么到玄冥海来了?”

    “你到玄冥海来屠我的龙,我怎么能不来?”刘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有人对我说,你也是龙命,到玄冥海不是为了屠龙,而是想占为己有。可有这回事?”

    荀彧苦笑一声:“陈仲方说的吧?”

    “看来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陈家、荀家互相监视不是一天两天了,互相之间使点小手段,也是很正常的事。”荀彧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还是陈仲方经验老到,居然看出儒门成不了事,又一次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刘辩笑笑,他听得出荀彧话语中的无奈和失落。“你也有机会。”

    “我是罪魁祸首,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我而死,我哪里还有脸面立身于朝。”荀彧艰难的摇了摇头:“陛下,你肯定有不少话想问我,趁着我还能说话,你就问吧。只要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

    刘辩打量着荀彧,想了想:“陈纪说,荀家、陈家都是千年世家,是真的么?”

    “是真的。不过,陈家是凤系血脉,荀家却不是他说的龙系血脉。”

    “荀氏不是姬姓么?”

    “荀氏是姬姓分支,可是姬姓本身就不是纯正的龙系血脉。陛下,儒门的真正创立并不是孔子,而是周公。”荀彧动了动,刘辩连忙将他扶得坐了起来,又在他背后垫了一个软垫,让他躺得舒服一点。荀彧感激的点了点头,喘了半天气,这才接着说道:“荀氏的凤系血脉比龙系血脉更浓,但是因为这点龙系血脉,先祖荀卿虽然在稷下三为老师,却不为儒门八派所接受。他创立的礼法帮助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却不能帮助孝武皇帝统一大汉的人心。”

    刘辩没吭声,生怕打断荀彧的思路。关于荀氏儒,他听过不少,知道汉初的贾谊、晁错、申公等人都是荀氏儒的传人,但是他要向荀彧打听的不是这些,而是儒门反对皇权的真正原因。

    “周公创立儒门,其实只有一个目的:以人道代替天道。”荀彧目光灼灼:“陛下,老子有一句说得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是残酷的,是无情的,只有人道才值得珍惜。所以,儒门经典千万,一以贯之,一字曰仁。”(未完待续。。)

第371章 谁是骗子(求推荐,求月票!)

    “何为仁?仁者爱人。”

    “皇帝是天,臣民是人。奉行天道,就是以万民奉一人。奉行人道,就是以一人奉万民。”

    “天道远,人道迩,非不言天道,乃人力不可及。”

    荀彧太虚弱,说了几句,便气喘吁吁,额头全是虚汗,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刘辩见了,将手按在荀彧的肩上:“你还是休息休息,等伤好了再说吧。”

    “陛下,我受伤太重,大概支持不了多久。”

    “那就你挑重点的说,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荀彧眼神一黯。看来他和刘辩之间的分歧依然很大,刘辩关心的是龙,对他的说教根本不感兴趣。他想通过影响刘辩而影响大汉形势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看到荀彧眼中的失望,刘辩暗自发笑。他最讨厌这种喜欢给人洗脑的政委式人物,儒家似乎都有好为人师的习性,抓住机会就来一堂政治课。荀彧伤成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咽气,居然还有心思大谈什么天道、人道,说点实在不更好么?

    荀彧也看到了刘辩眼中讥讽,思索半晌,斟字酌句的说道:“陛下,你和龙共处了这么久,应该知道龙是凶物,随时都有可能反噬。而凤则是德鸟,它……”

    不等荀彧说完,刘辩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荀彧,看来你还是没打算和我交流。我知道,你们这些儒门中人虽然承认我是皇帝。在地位上略高一筹,却不认为我有资格和你们平起平坐。你们总觉得真理掌握在你们手中,可以不屑帝王,要做帝王师,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多读了两本书,多知道几件事而已。我是读书少,可你也未必就真的博学到无所不知。既然你不打算和我说话,我也没兴趣听你说教,你好好休息,自求多福吧。”

    “你……”荀彧被呛得咳嗽起来。无力的叫道:“陛下就是如此礼贤下士吗?”

    刘辩在帐篷门口转过身。歪了歪嘴:“不是我不肯礼贤下士,是你自己自命清高。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有这功夫,我不如去静坐冥想。自己参悟。何必听你别有用心的信口雌黄。”说完。他拂袖而去,将荀彧一个人扔在帐篷里。

    刘辩回到自己的帐篷,貂蝉和卡乌捷正在说话。两人说得面色微红。神情羞涩,见刘辩进来,卡乌捷立刻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刘辩拦住了她,对貂蝉说道:“你告诉她,我准备回去了,她是留在这里陪荀彧,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貂蝉一惊,连忙问道:“就这么回去了?”

    “是啊,荀彧找到了,却什么也不肯说,我呆在这里干什么。反正他也废了,屠龙不过是一句笑话,我何必再在这里受冻。”

    貂蝉听了,也没多想,立刻翻译给卡乌捷听。卡乌捷一听就急了:“你要是走了,荀彧怎么办?”

    “爱怎么怎么办。”刘辩泰然自若的躲在被褥上,想了想,又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两句话有点绕,貂蝉解释了半天,卡乌捷也没听明白。再问刘辩,刘辩却没心情搭理她,只得跺跺脚,跑到荀彧的帐篷里,把刘辩的话学了一遍。

    荀彧立刻听明白了刘辩的意思,眼神黯然。

    刘辩要扔下他在玄冥海自生自灭。这一点,荀彧不担心,他已经了无生趣,死在玄冥海也是死得其所。可是另一层意思他却不能坐视不理。刘辩回到中原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出兵山东平叛,对儒门展开血腥的清洗,就算不会将儒门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也会推翻之前的重儒政策。儒门不仅将失去独尊的地位,而且很有可能像墨门一样消失在显学之中。

    这不仅是儒门的灭顶之灾,也是大汉的灭顶之灾。儒门推崇的是人道,没有了人道,只剩下天道,大汉会步暴秦的后尘,走向自我毁灭。

    “卡乌捷,你去对陛下说,我想和他谈谈。”

    “陛下?”卡乌捷莫名其妙:“谁是陛下,那个可恶的家伙在这里吗?”

    荀彧一怔,诧异的看着卡乌捷:“你……你不知道他是陛下?”

    卡乌捷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说……刘辩就是你说的那条龙,那个皇帝?”

    “是啊。”

    “可……可是他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残暴,他是个好人,不仅对貂蝉姐姐好,对我也非常好。他……他为了救我,差点死在冰洞里……”

    卡乌捷彻底乱了。她以前从荀彧那里听过一些关于刘辩的事。在荀彧的描述中,刘辩是一个残暴的皇帝,是一头凶恶的龙,他所到之处,带来的都是杀戮,都是鲜血,都是眼泪。在她的印象中,刘辩应该是一头凶残的猛兽。可是她和刘辩这一路走来,根本没看到刘辩凶恶的一面,恰恰相反,刘辩有如父兄,一直对她很爱护,为了救她差点付出性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头恶龙?

    “他在骗你!”荀彧无奈的苦笑道:“他带你来玄冥海,就是想通过你和我联系。”

    卡乌捷不敢相信的看着荀彧,突然起身,冲了出去。她一路来到刘辩的帐中,将正在和貂蝉说话的刘辩拽了起来,愤怒的尖叫道:“你是不是骗我?”

    貂蝉连忙起身,将卡乌捷拦开,将卡乌捷的话翻译给刘辩。刘辩莫名其妙:“我骗你什么了?”

    “你是龙,你是皇帝!”

    “没错,我是龙,我是皇帝。可是我没骗你啊。”刘辩委屈的摊开手,坦然的说道:“你问过我么?”

    卡乌捷一时语塞,随即又叫道:“可是你带我到玄冥海来,就是想利用我和荀彧说话。是不是?”

    貂蝉听了,有些赧然,不敢正视卡乌捷的眼神。刘辩却哈哈一笑:“这就是骗你吗?没错,带你来玄冥海,是希望通过你和荀彧交流一下。可是我没有骗你,是你自己要来玄冥海找荀彧。现在,我帮你找到了他,你不谢我,怎么成了我骗你?”

    “你……”论口才,卡乌捷哪里是刘辩的对手,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跺足道:“你……你……”她突然灵光一闪:“你一直掩藏你的龙。我知道荀彧是来屠龙的,如果我看到了你的龙,就会知道你的险恶用心,所以,你一直不肯让龙出现在我的面前。”

    刘辩听完翻译,忍不住笑出声来。卡乌捷虽然单纯,却不笨,她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要害。没错,他一直不肯让卡乌捷看到他的龙,就是担心卡乌捷生疑。要不然,他根本不需要用逆戟鲸做纤夫,直接由龙拉着走更快,更方便。

    “谁说我没让你看到龙?”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击败戏志才的时候,那道巨浪不就是龙掀起的?拉纤的两头杀人鲸不是龙招来的吗?”

    卡乌捷想起了刘辩与戏志才的一战,想起了那道突然从背后涌来的巨浪,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声音,突然明白了。她是见过龙,不过当时她正背对着龙,听到了龙的声音,却没有看到龙的样子。而事实上,她当时被戏志才吓得不轻,根本没有留意背后海面上的动静。

    原来龙一直与她同行。

    “再说了,有龙未必就是坏人。”刘辩淡淡的说道:“要杀荀彧的可不是龙,也不是我,而是荀彧的好朋友戏志才。”

    这次轮到卡乌捷吃惊了:“戏志才是荀彧的……好朋友?”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穷凶极恶的戏志才会是荀彧的好朋友——他可把荀彧伤得不轻。

    “你为什么不去问荀彧?”刘辩哼了一声:“问问他,究竟喜不喜欢你,会不会娶你当老婆?问问他家里有几个夫人?”

    卡乌捷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貂蝉轻叹一声:“夫君,你何必如此,荀彧……怎么可能娶她,卡乌捷注定只是一场空欢喜。”

    “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君子嘴脸。”刘辩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动不动说别人道德有问题,他们自己又是什么货色?袁家如此,陈家如此,荀家何尝又不是如此?荀谌投袁绍,荀衍投曹操,荀攸投我,还不是出于荀彧的安排,他的正义在哪里,原则在哪里?”他用力的挥了一下手臂:“我残暴?我要真是残暴,还能让他这么矫情?一刀砍了他,诛他的九族,那才叫残暴。”

    貂蝉惊恐的看着刘辩:“夫君,你这样子好吓人。”

    刘辩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么?”

    貂蝉不安的点了点头。

    刘辩沉思片刻,暗自警醒。这两天不知是因为太紧张了,没时间静坐冥想,还是因为龙朝夕相伴,受了影响,总之有点急躁,似乎有一团无名火在心里燃烧,不由自主的想发火。见貂蝉情绪紧张,刘辩自失的一笑:“这两天没你在身边,阴阳不谐,所以有些不安。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貂蝉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又含羞说道:“那荀彧有了卡乌捷照顾,会不会好得快一点?”

    “这个么……我可不知道。”刘辩哈哈一笑,将面红耳赤的貂蝉搂在怀中。“死得更快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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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一生之敌

    坐在篝火旁,刘辩打量着赤霄剑。

    在火光的映衬下,剑身的暗红色看起来像是陈旧的血迹,黯淡无光。

    刘辩翻来覆去的看着,也没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外,他示意貂蝉站到自己身后,调动真气,缓缓的注入剑体。赤霄剑微微颤动,忽然亮了起来,由暗红色变成了明亮的鲜红色。

    刘辩转了转眼睛,谨慎的加大了力道。

    赤霄剑越来越亮,慢慢的变了颜色,就像刘辩在龙的识海中看到的那样,由红色变为橙色,又变为黄色,最后变成了紫色。当他继续注入真气的时候,紫色越来越淡,渐渐的消失于无形。剑身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手中只剩下剑柄。

    刘辩又惊又喜,没想到赤霄剑居然有这样的变化。他也想过紫色之上会是什么情景,按照黑体辐射的理论,紫色以上是紫外光,而紫外光是人眼无法看到的,剑体消失,正符合这种猜想。

    他立刻收了真气。紫外光对人体有害,照射太多的紫外光容易引起皮肤癌,他可不希望貂蝉吹弹可破的俏脸最后长出一大块肿瘤。

    赤霄剑又变成了暗红色,静静的躺在刘辩的手中。刘辩却没有将它重新包起来,而是拔出了腰间的玄刀,与赤霄剑摆在一起。

    一红一黑,一直一曲,两口传说中的神兵利器静静的摆在刘辩面前,微微颤动,似乎在共鸣。

    貂蝉看得直了眼。

    刘辩也有些惊讶。刚才将直气注入赤霄剑的时候。他就感受到玄刀有些不安,在鞘中颤动。现在亲眼看到两口神兵产生感应,他更是惊奇不已。这两口刀剑究竟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居然有这样的神奇功能,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刘辩伸出双手,一手拿刀,一手持剑,同时注入真气。“嗡——”赤霄剑和玄刀同时发出轻响,赤霄尖锐高亢,玄刀浑厚低沉。两者应喝。有如妙音。与此同时,刘辩两脚的脚心一跳,有真气从脚底而生,沿着大腿内侧涌入丹田。又汩汩而上。涌入双臂。涌入赤霄和玄刀。

    赤霄更加明亮,仿佛有火焰涌出。

    玄刀更加深沉,仿佛能将所有的东西吸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赤霄的光芒产生了偏移。似乎受到了玄刀的吸引,被无形的风吹拂着,拉扯着,即将陷入玄刀的深渊中去。

    刘辩心头一动,走出帐篷,手持刀剑,缓缓舞动。

    赤霄、玄刀在他身前划了一个圈,可是在紧跟出来的貂蝉眼中,这个圈只有一半,赤霄划了的半圈明亮而耀眼,玄刀却仿佛融化在了夜色中。随着刘辩的舞动,半个圈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圈,就像一团火围着刘辩在燃烧,照亮了刘辩的脸庞,也照亮了他的眼睛,照亮了他眼中的喜悦和平静。

    刘辩在雪地上缓缓游走,赤霄、玄刀在他手中舞动,发出两种完全不同,却又相得益彰的声音,融汇在一起,如琴瑟合鸣。他舞到畅快处,佛咒自然而发,融汇到两个声音中,与赤霄、玄刀互相应合,又自成一曲,别具空明之美,法相庄严。

    刘辩沉浸在这美妙的合音中,貂蝉看得傻了眼,眼中却全是喜悦。因为她知道,刘辩肯定又有了特别的感悟。

    不远处的帐篷中,荀彧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是他觉得这个声音很美妙,如同天地之初的天籁之声,不停的洗涤着他的心灵,洗涤着他的伤口,让他心情平静,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片恬然喜乐。

    正在追问荀彧的卡乌捷也闭上了嘴巴,静静的倾听着。

    远处的海面上,巨龙慢慢的浮出水面,瞪着两只巨大的龙目,看着远处冰原上翩翩起舞的刘辩。它缓缓的游动起来,尾巴拍打着冰冷的海水,啪啪作响,与刘辩遥相应和。

    十数里之外,戏志才停止了撕咬雪兔,静静的倾听着夜色中若有若无的声音。他扭曲的脸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沾满鲜血的手也不再颤抖。他坐了下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美妙的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声音停止了。戏志才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雪兔,看着手上已经冻住的血和毛,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呕吐起来。一团混着肉和血,还有兔毛的呕吐物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酸臭扑鼻。

    吐完了,他抓起一把雪,擦了擦嘴,然后站了起来,看了一下漆黑的夜空,向远处走去。

    被他吃了半只的雪兔孤独的躺在雪地中,消失在夜色里。

    ……

    “我知道了。”刘辩微笑着说道。

    “夫君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叫一阴一阳谓之道。”刘辩看着手中的玄刀和赤霄:“我知道了什么是体,什么是用。”

    貂蝉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什么是体,什么是用,对“一阴一阳谓之道”的理解也仅限于一夫一妻最合适的层次。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她懂不懂没关系,刘辩懂了,就是天大的好事。

    驳兽忽然叫了起来,叫声凄厉而惊惶。

    貂蝉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跃到刘辩身边,躲在刘辩身上。刘辩却无动于衷,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夜色。

    夜色中,有一点火光跃出了地平线。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貂蝉只能看到一团亮光,而刘辩却在那团火光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瘦削的人影。

    是戏志才。

    戏志才身上穿着貂蝉给他的皮袄,这原本是给刘辩准备的衣服,因为戏志才的衣服破了,她便给了戏志才。戏志才的身材虽然和刘辩差不多高,却没有刘辩健壮,这身皮袄穿在他身上有些空旷,更显得他瘦削。

    在刘辩的注视下,戏志才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真气所化的烈焰在他身边萦绕,拂动着他长长的头发和胡须,将它们染成了火红色。就连身上的皮袄似乎都变成了火焰。

    戏志才就像一只瘦削的大鸟,每一片羽毛里都冒着火。

    刘辩静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远处的巨龙也停止了游动,气息绵长,静静的看着刘辩和刘辩对面的戏志才。这一次,它没有任何不安,也没有任何亢奋,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貂蝉和冲出帐篷的卡乌捷看傻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志才,嘴巴张得老大。

    驳兽呜咽着,趴在了雪地中,用两只爪子遮住了眼睛,连看都不敢看戏志才一眼。

    戏志才走到刘辩面前,在数步以外停了下来,茫然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刘辩,最后落在了貂蝉的脸上。他笑了,微微欠身施礼。他虽然须发蓬乱,脸上还有斑斑血迹,甚至还有几根兔毛,可是他神情却非常庄重,非常礼貌,甚至有一些矜持。

    “夫人安好?”

    貂蝉愣了半晌,这才慌乱的点点头。

    戏志才又笑了笑,又转向刘辩,拱手道:“这位便是夫人的夫君吗?在下荀彧,曾受夫人救命之恩,深感贤伉俪千里相寻之义。只是不知阁下名讳,敢请告知?我们是朋友吗?”

    刘辩笑笑:“我是刘辩。我们也不算是真正的朋友,也许算是敌人更合适。”

    戏志才愣了一下,非常意外。“我们是敌人?”

    “是的,你也不是荀彧,而是戏志才。我们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杀你。”

    戏志才沉默了,围绕着身边的火焰渐渐黯淡,最后消失于无形。过了好一会,他才惋惜的说道:“真可惜,原本以为你是朋友,没想到却是敌人。”

    刘辩淡淡的说道:“是的,我们是敌人。不过,你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能在冰中坚持了这么久,我非常佩服你的毅力和勇气。”

    戏志才笑了,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刘辩:“不错,你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明知我很危险,却不肯骗我。我愿意把你当成敌人。”他又看向貂蝉,咧嘴一笑:“夫人的款待,我也会记在心里。滴水之恩,涌泉为报。将来夫人如果有难,志才随时为夫人效劳。”

    貂蝉眨着眼睛,突然说道:“我不用你谢我。如果你真想谢我,就和我夫君做朋友,不要做敌人了吧。”

    戏志才看了刘辩一眼,刘辩微笑不语。戏志才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夫人,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会懂的。我们做敌人,比做朋友更有趣。没有朋友,最多无聊,没有对手,却很无趣。”他顿了顿,又说道:“好了,你有神兵在手,还有龙做帮手,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先行一步。临行之前,能请我吃点东西么,我现在非常饿。”

    “这个……”貂蝉有些犹豫。

    “好!”刘辩却一口应承下来,伸手相邀:“帐中有酒有肉,可以一醉方休。长夜漫漫,分手在即,我们何不秉火夜谈,天亮之后,再各奔东西,做一生之敌。”

    “一生之敌?”戏志才眨了眨眼睛,抚掌而笑:“有趣,有趣,正当如此。”(未完待续。。)

第373章 袁氏渊源

    荀彧躺在病榻上,听着刘辩与戏志才喝酒聊天,颇有些想不明白。

    刘辩和戏志才围炉而坐,把酒言欢?这也太诡异了吧,而且他们还说得明明白白,宁做一生之敌,不做朋友。既然如此,那还在一起喝什么酒?刘辩在说什么鬼话,他不趁着这个机会杀死戏志才,还请他喝什么酒。

    难道他就是想灌醉戏志才,一刀砍了他?

    荀彧思绪如潮,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悲哀。兴奋的是戏志才马上就要死了,因他而起的隐患很快就会被清除。悲哀的是戏志才毕竟是他的朋友,到玄冥海来也是他的安排,现在戏志才先疯后死,他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来玄冥海,戏志才怎么会疯。以戏志才的心计,如果不疯,他怎么可能被刘辩杀死。

    更让他不安的是,赤霄剑也落入了刘辩手中,三大神兵都成了刘辩的战利品,还有谁能治得住刘辩?儒门与皇族的斗争彻底的败了,而最强大的戏志才却因为有失控的危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刘辩的手中。

    荀彧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费尽心机的安排,最后却是这个结果,得利的不是儒门,而是儒门的敌人。自己就和吐丝而死的蚕一样,耗尽一生的心血,却把自己缚在了其中,而他辛苦吐出的这些丝却将成为刘辩的华服。

    这难道就是天意?

    荀彧沮丧无比,昏昏沉沉。却又睡不着,不远处帐篷中的欢声笑语隐隐的传来,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你想说什么吗?”卡乌捷体贴的擦去荀彧额角的汗珠,“要不要我去对……刘辩说?”

    “不,不。”荀彧连连摇头,喘息道:“戏志才该死,我却没有必要用他的性命来向刘辩示好。”

    卡乌捷茫然不解。荀彧的思想太复杂了,她理解不了。

    ……

    第二天清晨,荀彧从半睡半醒中醒来。正在帐外忙碌的卡乌捷听到响声。连忙走了进来。她已经干了半天的活,热气腾腾,脸蛋红扑扑的,散发着诱人的朝气。

    “饿了么。我给你弄吃的。”

    “戏志才死了没有?”

    “戏志才?”卡乌捷愣了一下。“我去问问。”说完。转身出帐,没过一会儿,又像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没死。天亮后他就走了。”

    “走了?”荀彧大吃一惊,翻身想坐起来,却痛得唉哟一声,冷汗涔涔。卡乌捷连忙上前去扶他,荀彧强忍疼痛,连声说道:“我……我要见陛下。快,快请他来。”

    卡乌捷“哦”了一声,又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回来了,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他还没起,貂蝉姐姐说,他喝多了,正在睡觉呢。”

    “喝……多了?”荀彧两眼睁得溜圆,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刘辩和戏志才喝酒,已经够诡异了,居然还喝多了。他是有必胜的把握,还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荀彧让卡乌捷再去催。卡乌捷无奈,跑了两趟,也没请来刘辩,只带回来一句话。刘辩说,我怎么做,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荀彧被刘辩这句话噎得半天没喘过气来。刘辩说得没错,怎么和戏志才相处,那是他的事,是死是活,也是他的事,轮不到荀彧来指手划脚。你跟我什么关系?我们也是敌人好不好?关系还不如戏志才亲近呢。

    荀彧被刘辩呛了一句,却还不死心。让卡乌捷看着,等刘辩起身之后又去请。三番四次,连卡乌捷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刘辩才披着衣服,揉着眼睛,懒洋洋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荀彧对面,打着哈欠说道:“什么事,快点说。”

    荀彧顾不上计较刘辩的无礼,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为什么不杀了戏志才?”

    “为什么要杀他?”刘辩反问道。

    “他是陛下的敌人!”

    “是敌人就该杀?”刘辩冷笑一声,斜睨着荀彧:“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先杀了你?”

    荀彧真的急了,提高了声音:“陛下,你是该杀了我,可是戏志才同样该杀。你知道他是什么命?”

    “不知道。”刘辩无所谓的摇摇头:“看样子是一只火鸟,应该算是凤系吧。不过没关系,关羽也是凤系,我能用关羽,就能用戏志才。”

    “你还想用戏志才?”荀彧真的气得无语了,仰天长叹。“戏志才是毕方,是凶鸟!毕方现世,必有兵灾,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皆由陛下此举而起。”

    刘辩愣了愣,反问道:“那黄巾起义又是因哪个而起?谁是那只毕方?”

    荀彧语噎。他终于看出来了,刘辩对他很不爽,他越是着急,刘辩越是开心。他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的看着刘辩:“陛下这是拿国事当儿戏吗?大汉的千万子民在陛下的眼中,居然不如一个戏志才?”

    刘辩平静的迎着荀彧吃人般的目光,冷笑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担心大汉的千万子民了?当你们设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当袁绍起兵的时候,你怎么没提醒他?当你潜入洛阳,和陈留王密议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告诉他?嘿嘿,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我虽然还保留着皇位,但是我身在玄冥海,已经交监国的权利交给了你欣赏的陈留王,你有没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满足感?”

    荀彧被刘辩一连串的逼问问得哑口无言。是的,虽然他一败涂地,可是他希望的结果却正在实现。刘辩来了玄冥海,刘协临国,将来皇位肯定是刘协的。他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是一想到戏志才回到中原后的局面,他又高兴不起来。

    戏志才生性偏激,现在又神智不清,他一旦回到中原,肯定会掀起中原局势的巨变。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比刘辩的威胁还要大。毕竟刘辩还能和他定十年之约,还能暂时隐忍,没有立刻出兵山东武力平叛。戏志才却做不到这些,他只会利用他强横的实力,将一个个的对手杀死。

    袁绍不是他的对手,刘协也不是他的对手。

    见荀彧不吭声了,刘辩吐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毕方是凶鸟?”

    “是的。”荀彧长叹一声:“毕方其实也是凤的一种,不过火性太烈,不够中正平和。有毕方命格的人通常性格偏激,常常会带来灾难。可是毕方最危险的地方却不是它的性格,而是它能招来阴魂。”

    “阴魂?”

    “是的,毕方原本是黄帝之臣。黄帝征蚩尤,将杀死的蚩尤部众阴魂拘于泰山,毕方就是守护神。也许是沾染了太多的戾气,毕方也成了危险的生物。如果它放出那些阴魂,就更加可怕了。”

    刘辩眉头微蹙,将信将疑。说毕方是凶鸟,性格偏激,这一点他还能接受。说什么阴魂之类的,太离谱了吧。这世上真有鬼,而且鬼还能重新回到作战?

    “陛下,你肯定不信,但是故老传说,典籍中也多有记载,儒门圣山泰山就是地府所在,当年那几次大战中被杀死的鬼神都被封在泰山。就连蚩尤本人都不例外,他就死在寿张。”

    刘辩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蚩尤死在寿张,袁绍起兵的时候,曾经在寿张祭蚩尤——蚩尤虽然在儒门的神话体系里是恶神,却是大汉正式祭祠的兵主,每逢起兵,必祭蚩尤。原本他以为这是因为蚩尤善战的原因,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蚩尤很可能就是凤系血脉,他是被龙系血脉的黄帝杀死的。

    “蚩尤是……凤系血脉吧?”

    荀彧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刘辩的直觉过人,他一下子听出了这里面的隐秘联系。

    “袁氏究竟是什么家族?”刘辩语带讥讽:“能让荀家这样的千年世家拱手让出儒门领袖之位,圣人后裔的孔家也不敢有什么二话,袁氏恐怕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家族吧?”

    荀彧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苦笑一声:“袁氏……源于帝舜。”

    刘辩愕然,然后又慢慢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果然是深谋远虑,水到渠成。原来汉为尧后,是为了这么一个伏笔。这文章做得可真远啊。”

    嵩高山之战时,荀攸曾经对刘辩说过,汉为尧后的说法一直有,但是真假难辩,可是汉为夏后却是公认的。刘辩后来也问过一些人,有说汉为尧后是对的,也有人说查无实据,恐怕当不得真。蔡琰后来给他解释了一下汉为尧后的由来,刘辩这才知道也是汉儒的杰作,但是当时一直没想出儒门这么做的原因。

    儒门为什么要给刘氏找这么一个伟大的出身?

    现在他明白了,就像王莽把大汉的水德改为火德,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顺理成章一样,汉为尧后,也不过是为了禅让给帝舜后人的袁氏做准备。三代禅让,是儒门最为推崇的上古圣王,可是三代之中,禹其实并不在推崇之列,而尧的功绩也不显,他最大的功绩似乎就是发现了舜这个圣人,然后又把帝位传给了舜,因此不惜逼死了自己的儿子丹朱。

    既然如此,那刘氏当然应该禅让给袁氏,特别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的袁氏,拥有凤卵的袁氏。

    想通了这一点,刘辩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有趣,最后笑容一收,冷冷的看着荀彧,轻蔑的吐出两个字:“书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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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欲擒故纵

    荀彧怒了。

    他的养气功夫一流,早就超过所谓的袁隗、袁绍,可是现在,面对刘辩不加掩饰的蔑视,他还是怒了。不知道是因为被戏志才重创,境界受损,还是因为刘辩在他最自负的道统上表示不屑,他罕见的无法保持心境的平和。

    “书生有什么不好?”荀彧看似平和,实则愤怒的抗声道。

    “书生有什么好?”刘辩反问道:“你们除了卖弄几句古人的经典,给自己编一个光明伟大的祖先,还有什么用?就算你们说是真的,汉为尧后,袁为舜后,刘家就一定要把皇位禅让给袁绍?三代故事多有伪饰,尧究竟是禅让还是被迫退位,谁也不说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袁绍想也别想。”

    荀彧一时语噎,不知道如何反驳。刘辩说得很无赖,却也很实在。理由千万条,最后能起作用的只有一个:实力。如果袁绍无法战胜朝廷的大军,就算有再充足的理由,他也得不到皇位。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任他口才多好,学问多渊博,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刘辩继续毫不留情的打击着荀彧。“你自诩儒门领袖,掌握着儒门积累千年的资源。不过,我想你未必真的明白那些资源有什么用,否则你也不会被戏志才打成死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戏志才离开吗?”

    荀彧愣了一下,不知道刘辩为什么会跳转话题。不过他对这个问题的确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刘辩提到了这个话题。他立刻接了下去:“为什么?”

    “戏志才现在神智不清,可是境界却实在是高。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说,现在能治得住他的只有我,你不行,袁绍更不行。”刘辩笑了起来,笑得很得意,还有几分残忍。“我就是鼓动他回中原,我倒要看看他会先去杀谁。你们设了那么多局,现在也该轮到我来设个局了吧。你猜猜看,袁绍能挡住他几个回合?”

    刘辩还没有说完。荀彧的脸色就变了。他和戏志才交过手。最清楚戏志才的境界。刘辩是不是戏志才的对手,他不太不清楚,可袁绍肯定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如果袁绍被戏志才杀了,凤卵落到戏志才的手中……

    荀彧不敢想了。心跳如鼓。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陛下……”

    “你别指望我。”刘辩摇摇手。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外走。“我现在虽然不落下风,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玄冥海。我有龙相助,戏志才赢不了我,到了中原,我却未必能赢他。嘿嘿,至于为什么,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用我说吧。”

    荀彧急得语无伦次:“可是陛下,难道中原……”

    “别跟我提中原,皇位我都让出去了,让给了你看中的陈留王。中原有什么事,应该由他担着,与我无关。”他想了想,又道:“希望你教给他的东西有用,不要输给戏志才。”

    说完,不等荀彧回答,他撩帐而出,脚步声渐行渐远,什么也听不到了。

    大帐里只剩下荀彧急促的呼吸声。

    正如刘辩所说,他是个聪明人,已经知道了后果有多么严重。不仅袁绍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刘协更不是戏志才的对手。论单打独斗,戏志才几乎是想杀谁就杀谁,如果他和曹操联手,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横扫天下的步伐。

    刘辩目前还能占上风,是因为他有龙。等戏志才从袁绍手中夺来了凤卵,孵化出凤鸟,刘辩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而戏志才却有着刘辩不具备的优势,他掌握了一部分儒门积累千年的智慧。波荡壑只是??鼓十曲中的一曲,而??鼓十曲同样只是儒家智慧中的一种而已。以戏志才的实力,要找到他藏在嵩高山的秘室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一旦那些智慧落到戏志才的手中,就算刘辩有龙,也不是他的对手。

    刘辩可以躲在玄冥海,不问中原事。他能么?

    不能!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荀彧冥思苦想,心急如焚,呻吟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

    卡乌捷冲进了刘辩的帐篷,没好气的吼道:“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又晕过去了。”

    “这跟我有什么有关系?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刘辩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无所谓:“他自作自受。”

    “你!”卡乌捷气急,冲上来要和刘辩拼命,却被貂蝉拦住了。貂蝉将她拉到一边,好言安慰,多方解释。说了半天,卡乌捷也明白了荀彧和刘辩之间的冲突,知道刘辩没什么责任,尴尬不已。想救刘辩帮忙,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红了脸,和貂蝉软言央求。

    貂蝉笑着打圆场道:“夫君,你就帮帮他吧,就算不帮荀彧,你也不能看着卡乌捷妹妹这么伤心吧。”

    “她伤心什么,荀彧和她有关系么?”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荀彧可是卡乌捷妹妹的意中人。”

    “一厢情愿!”刘辩勾了勾手指,把卡乌捷叫到面前:“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先搞清楚一点,荀彧究竟打算怎么安置你。把这一点搞明白了,再决定帮不帮他,行不行?”

    卡乌捷笑逐颜开,扑上来抱着刘辩又笑又跳,然后胸有成竹的一拍胸口,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卡乌捷消失在帐外,貂蝉脸上的笑容淡了,幽怨的看着刘辩:“夫君,你明知荀彧不会给卡乌捷名份,又何必这么做?”

    “因为他太可恶了。”刘辩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好好折腾他一回,难解我心头之恨。”

    貂蝉不解。刘辩哈哈一笑,解释道:“荀彧有死志,但是他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不管是荀家,还是儒门,甚至天下,他都无法割舍。要对付戏志才,他只有和我联手。当然了,我也必须和他联手。既然如此,抢夺主动权就非常重要。我越是无所谓,他就越按捺不住。至于卡乌捷么……”

    刘辩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她清醒一点,不要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可是,这是不是太……”貂蝉欲言又止。

    “残忍?”刘辩冷笑一声:“难道让她到了中原之后才明白这是一个梦就不残忍了?”

    貂蝉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一声叹息。

    ……

    看着羞红了脸,却毫不退缩的卡乌捷,荀彧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直觉的认定刘辩的诡计,不免有些鄙视。男人之间的事,需要让卡乌捷这样单纯的女子夹在中间为难吗?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卡乌捷。

    作为荀家下一代家主,怎么可能娶一个连汉话都不会说的蛮夷女子为妻。就算他愿意,荀家也不能愿意。他的父亲娶了唐衡的女儿为妻,已经遭到了无数的骂名,他娶一个蛮夷,下场只会更惨。纳妾?卡乌捷恐怕不会答应。更何况就算是纳妾,蛮夷女子也不够格。他荀彧要纳妾,怎么也得是世家女子,否则同样是极丢人的事。

    他一直不肯与卡乌捷有更亲密的接触,就是因为他无法给卡乌捷一个未来。本以为分手之后天各一方,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谁曾想刘辩居然把卡乌捷带到了玄冥海,而且和卡乌捷建立了紧密的关系。

    他曾经背着卡乌捷在冰洞里跋涉,肌肤相亲。

    一想到这件事,荀彧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个……”荀彧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卡乌捷脸上的羞涩慢慢的变成了担心:“你……有妻子了?”

    荀彧无奈的点了点头。

    卡乌捷的脸渐渐发白,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如果我不介意呢?”

    荀彧苦笑一声,沉默不语。

    卡乌捷明白了,她狠狠的瞪了荀彧一眼:“貂蝉姐姐说得没错,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伪君子。”说完,她转身奔了出去,冲到刘辩的帐中,扑到貂蝉的怀里,放声大哭。

    刘辩转了转眼珠,悄悄的缩到一旁,面对貂蝉责怪的眼光,无辜的笑了笑,耸耸肩。

    ……

    刘辩走进了荀彧的帐篷,低头看了看闭眼假寐的荀彧。

    “嘿,别装了。”

    荀彧无可奈何的睁开了眼睛,怒气未消,尽量不去看刘辩。刘辩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在荀彧对面:“想好了没有?我可没什么耐心,卡乌捷现在很伤心,估计没心情照顾你。貂蝉是我的女人,你是碰都不能碰,至于我,嘿嘿,你就更别想了。我可是皇帝。”

    “在陛下的眼里,我连卡乌捷都不如?”

    “当然了。”刘辩不假思索的说道:“她虽然没读过书,至少纯真率性,敢做敢当。你怎么能和她比。”不等荀彧说话,他又说道:“你一定想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是吧?没错,我是好色,可是你也未必就有德。你只是没胆罢了。”

    荀彧气怒,提高了声音:“陛下,士可杀不可辱。”

    “你敢说,你对英子没想法?”刘辩冷笑一声:“你敢说,你不喜欢卡乌捷?”

    “我……”

    “你就是有心没胆。”刘辩不屑一顾:“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儒门虚伪,你也不是第一个。夫子见南子后也不是赌咒发誓,指天划地的说没有越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是既想偷嘴,又不肯承认嘴腥。”(未完待续。。)

第375章 无理可讲

    荀彧快疯了。

    刘辩哪里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他就是一个无赖。

    他本来还想和刘辩细细分析一下大义,权衡一下得失,看看如何一起对付戏志才,重新将大局控制住。现在看来,这些想法都是空想,刘辩心里根本没什么大义,他真可能撒手不管,坐看中原动荡,生灵涂炭。

    刘辩放得下,他放得下么?不能。

    荀彧长叹一声:“陛下,直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刘辩哈哈一笑:“不过你可以说说看,也许有我感兴趣的事也说不定。”

    荀彧哭笑不得:“陛下,能有点帝王之相么?”

    刘辩冷笑道:“我如果有帝王之相,容得你这么和我说话?”

    荀彧咽了口唾沫,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我听说,贾诩曾经用波荡壑在斜谷大破益州军,挫败王允的计划,公达也曾经在定襄用波荡壑击退鲜卑人,想必都是从陛下那里知道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说说??鼓十曲吧。”

    刘凛不动声色。

    “??鼓十曲和黄帝十二形一样,都是黄帝所作。黄帝得天下,并不仅仅是依靠龙的力量,而是龙凤并用,所以黄帝十二形中兼有龙凤,而??鼓十曲中则兼有山水禽兽。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刘辩静静的听着。他曾经看戏志才施展过??鼓曲中的波荡壑,他本人也用这这个鼓曲击退过戏志才。当时就感觉波荡壑更适合龙系血脉施展。龙喜水,波荡壑是用声音作为攻击武器,而与声音相连的耳朵与肾相通,也是水属性。但是石荡崖,他不太清楚,现在听荀彧一说,这才知道石荡崖并不是以声音作为媒介,而是用身体模拟山石撞击山崖的情景,其实是一个技击法。

    不过不是个人技击法,而是战阵之法。或者说是重甲步卒破阵之法。讲究的是强横的身体和精妙的步法互相配合。难怪戏志才虽然喊得起劲,却一点实际用处也没有。

    “??鼓十曲中有一曲名为《壮士奋》,却是以音咒激荡人心,使战士勇于战斗。不惧生死。如果和石荡崖相配合。可以造就无畏死士。”荀彧停了下来。喘息了一会:“就像张角的黄巾力士。”

    刘辩一惊:“黄巾力士是以??鼓十曲练就的?”

    荀彧点点头。

    刘辩心头一动:“那张角和儒门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后来的暴毙,是不是儒门在里面做了手脚?”

    荀彧轻叹一声,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遗憾。“当然。陛下能想到这一点。果然是直觉惊人。”

    刘辩沉默的看着荀彧,等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荀彧陷入了回忆之中。“张角原本是天师道弟子。天师教的天师张陵是沛国人,是留侯张良的后人。张陵也是儒门中人,不过,他同时兼奉道门。入仕之后,他在宫里看到了皇室密藏的大量道门典籍,从此弃儒入道,赴青城山修道,并创建了天师道。”

    “自从孝武皇帝独尊儒术,道门就成了隐学,不再是儒门的对手。天师道突然创立,自然引起了儒门的担心。当得知先帝以奉道为名,与张角定下密计,要以道门对抗儒门的消息后,儒门就设了一个局。”

    “家叔和张角在汉水之滨见了面,授以以龙形导引为名的凤仪心法,并传授了一些道术给他,帮他创立了太平道,与天师道并足而立,并将传道范围控制在山东。接下来的事,陛下想必也很清楚了。”

    刘辩的眼角一阵抽搐。他的确清楚了。张角在山东传道,以太平道的名义起事,先帝以为这是自己的计划,所以暗中纵容,先是斩杀那些说张角要反的人,后来又从战场上调回卢植,看似积极平叛,其实是推波助澜,打算用张角的手清除山东的世家豪强。而张角也借机大肆扩张,几乎将整个山东控制在手中。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其实给了儒门一个好机会。因为太平军声势浩大,朝廷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平叛,各州郡顺理成章的控制了兵权,并大肆征兵,儒门从此拥有了足以和朝廷对抗的实力。当张角将矛头对准世家豪强时,儒门安排的那着暗棋也开始起作用了。因为频繁的使用符咒战斗,张角暴毙而亡,太平军群龙无首,迅速崩溃。

    因为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儒门不再需要张角,不再需要太平军。

    “凤仪心法为什么能让张角暴毙?”

    荀彧长叹一声:“不管是龙形还是凤形,都需要道德的辅助。龙形修的是力量,凤仪修的是智慧。没有道德的辅助,力量会让人残暴,智慧则会让人奸诈。对于凤形导引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心智发狂。”

    刘辩没吭声,后背却是一阵阵的冷汗。他知道自己很幸运,非常侥幸的躲过了一动。他之所以孵化巨龙,却没有变得残暴贪淫,一是因为他来自后世,有着这个时代的人不具备的人道观念和平等思想,不想多造杀戮;一是因为他机缘凑巧的得到了佛骨舍利。持念佛咒,化解了龙带来的暴戾,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跨过了那个坎。

    “原来如此。那你再说说??鼓十曲吧。除了波荡壑之外,还有九曲是什么样的?”

    “??鼓十曲,各有妙用。除了波荡壑之外,还有石荡崖、熊罴吼……”

    ……

    刘辩赶到海边,在荀彧所说的地方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他留在这里的独木舟和辎重,倒是发现了两个冰雪砌成的坟墓。看着墓前那块用船桨做成的墓碑,刘辩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这里有死人?”卡乌捷跑了过来,一个急停,滑到刘辩面前,正好停住。见就是看着两个冰雪堆成的坟,有些意外。

    刘辩看了她一眼:“也许你还认识。”

    卡乌捷莫名其妙的看着刘辩,又拉着跟过来的貂蝉,央着她翻译。貂蝉看着刘辩,连使眼色。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人。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卡乌捷听过无数次那些送戏志才来玄冥海的族人姓名。船桨上虽然写的是汉字,却正是那六个人中的两个无疑。

    “译给她听。”刘辩郑重的点了点头。

    貂蝉无奈,只得翻译给卡乌捷。卡乌捷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脸色立刻白了。她怔了片刻,突然奔了回去,发疯似的冲到荀彧的担架边,“啪啪”给了荀彧两个耳光,骂了一句,捂着脸,痛哭失声。

    荀彧脸色苍白,一动不动,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刘辩缓缓的走了过去,看着荀彧,荀彧眼神悲凄,轻声道:“陛下又何苦如此。人死不能复生,白白让她伤心。”

    “敢做不敢认?”刘辩冷笑一声:“其实,我虽然也觉得戏志才做得过份,却不觉得他比你卑鄙。他是为了生存,为了完成你托付的任务,不得不如此,比起你们借着天道的名义发动战争强多了。”

    荀彧无言以对,转过头,避开了刘辩的目光。

    刘辩又道:“我觉得,孔子杀少正卯,比戏志才做得更过份。”

    荀彧眉头紧皱,实在忍不住了。“陛下何必借题发挥,诽谤圣人。”

    “你不服?”刘辩鄙夷的笑了笑:“戏志才杀人,是为了生存。孔子杀少正卯,却是因为说理说不过人,便用手中的权利杀人,然后再给少正卯安上一堆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比起戏志才杀了人,还给他们挖个坟,哪个更过份?”

    “照你这么说,戏志才倒成了圣人?”

    “戏志才当然不是圣人,可是孔子也不是你们所说的圣人。”刘辩话锋一转:“广而言之,儒门也不像你们自己自以为的那么崇高伟大。你们说是信奉人道,可是你们往往最不人道。你们说龙是凶物,凤是德鸟,可是依我看,恐怕这也是你们一厢情愿,自说自话。袁绍那只凤,未必就比我这头龙更仁慈。”

    荀彧沉默良久,轻叹一声:“陛下所言甚是,人性本恶,所以才用以礼法拘束。以礼法教化,化恶为善,乃是礼教的本心。而董仲舒的学说妄谈人性本善,欲以德化天下,最终流于空泛,反而自缚手脚。”

    刘辩微微一笑,带着三分讥讽,七分不屑。他拔出玄刀,走向海边:“你不要和我说这些空话虚话,偷梁换柱,趁机兜售你荀氏的学问,给我洗脑。我只是想告诉你,龙也好,凤也罢,他们本身无所谓善与恶,他们只是一面铜鉴,所谓的善恶,表现的不过是人的善与恶。”

    他说着,举起玄刀,纵声长啸。

    远处的海面上,一声巨响打破了海面的平静。原本平坦如境的水面突然涌起一道小丘,紧接着,一头巨龙跃出水面,摇头摆尾,水花四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轰”的一声,巨龙重新入水,溅起冲天的水柱,向岸边游来。刘辩纵身跃起,巨龙飞身迎上,准确的将刘辩接住,游到岸边。海水被巨龙推动,涌上冰原,一直冲到荀彧的面前。

    刘辩站在巨龙头顶,两角之间,持刀而立,威风凛凛,如天神降临。(未完待续。。)

第376章 始作俑者

    看着巨龙,荀彧瞠目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

    儒门和龙系血脉斗争了上千年,真正看过龙的人却没几个。关于龙的资料散失得非常严重,荀彧对龙的了解并没有刘辩希望的那么多。在龙渊之战前,荀彧一直认为巨龙已经绝种,世上只有亚种龙,现在亲眼看到巨龙出现在眼前,他惊骇莫名。

    如此巨大的生物,除了凤鸟,还有谁是它的对手?

    看着涌到面前的海水,荀彧进退两难。

    刘辩没有找到他所藏的独木舟,自然是因为独木舟被戏志才发现了,他用这个独木舟横渡大海,返回陆地。可是这片冰城和陆地之间有数百里的海面,就算戏志才实力强悍,非常人可比,他也需要至少两天的时间。他是火系力量,到了海中,实力大减,刘辩有龙相助,完全可以将戏志才击杀在海中。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这是一个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让天下大乱的独夫。

    我和这样的人合作,会不会是引鸩止渴?

    ……

    “准备走了。还看什么看,难道你能用目光杀了它?”刘辩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荀彧的面前,见他一面忧国忧民的愁容,便取笑道:“别说你现在境界全废了,就算你再正大光明,也不是它的对手。”

    荀彧眼珠一转,顾左右而言他。“为什么我已经进了明境,却不是光境的戏志才对手?”

    “你不是儒门领袖吗。怎么还来问我?”

    荀彧诚恳的说道:“臣是的确不解,真心向陛下讨教。”

    刘辩微微一笑:“正大光明,是说境界不假,可是境界不是绝对的。打个比方吧,正境是赤手空拳,大境是拿块砖头,光境呢,更好一点,手里有一把长刀,明境就高级了。手里拿的是宝刀。就像赤霄、玄刀一样。如果力气差不多,当然是宝刀胜长刀,长刀胜板砖,板砖打赢赤手空拳。可是如果双方的力气不一样。那就未必了。说不定拿宝刀的不如拿板砖的。”

    “陛下的意思是说。臣的心境虽然到了明境,可是根基不如戏志才深厚,所以反不敌他的光境?”

    “应该是这样。看你们真气所化的火焰就知道了。你最多是个蜡烛,戏志才却不折不扣的是个大火把。”

    荀彧沉思半晌:“这么说,被封在冰里半年,对他来说也不完全是个坏事?”

    “这当然。”刘辩连连点头:“谁能像他这样几个月不吃不喝,不思不想,又是在这元气充沛的玄冥海修炼。何况他在被冰封之前,又被龙吟所创,有目不能视,有耳不能听,等于断绝了一切感官意识。唉,我现在都有些担心,就算我们联手,也未必能对付这个大火把呢。荀彧,你造的孽不浅啊,要派也派个本性善良的来啊,怎么派这么一个祸害。”

    荀彧板着脸,不知道如何解释。有事没事的挖苦他两句,已经成了刘辩的习惯。他虽然一直坚持以君臣之礼相见,希望刘辩还记得自己的天子身份,多少讲一点基本的礼仪,可是很显然,他的努力全部付之玄冥海,什么效果也没有。

    按照刘辩的说法,你是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是朕的阶下囚,在朕赦免你之前,你没资格称臣,要称也是称罪臣。既然如此,我何必待你以君臣之礼。

    荀彧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问题上,他同样没什么优势可言。只是由掌控全局的儒门领袖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阶下囚,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让荀彧难以释怀的还有卡乌捷。自从荀彧拒绝给卡乌捷一个说法之后,这个蛮夷女子立刻扔开了荀彧,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偶尔看也是充满了鄙视,反倒是和刘辩、貂蝉打得火热,就连晚上休息都是睡在一个帐篷里。每当夜深人境,听到他们刻意压低的说笑声,荀彧就觉得心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

    可惜,他同样没什么办法处理这个局面,只能尴尬的面对,最大的反击不过是在心里腹诽一句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要他像一个泼妇无赖似的破口大骂,他实在做不出来。

    “又在嘀咕什么?”刘辩很粗鲁的提起荀彧,放在雪橇上,眼神狐疑:“不会又是在腹诽我吧?”

    荀彧脸一红,掩饰道:“陛下太多疑了。”

    “不是我多疑,是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刘辩看看远处的卡乌捷,又看看荀彧。“何况口是心非是你们这些儒生的本性,我早就领教过了。”

    荀彧很无奈,只得闭口不言,任由刘辩将他连同雪橇一起拖到海中。几个小山一般的雪橇都用吹了气的鹿皮囊绑着,在海水中摇摇晃晃。刘辩将两头奉召而来的逆戟鲸套上绳索,这才重新跃上巨龙的头顶,扶着两只龙角,在前面开路。

    两头巨大的逆戟鲸拉着雪橇,劈波斩浪,游向南方的大陆。

    ……

    两天之后,刘辩等人赶到了首丘。

    在海边,他们看到了原本应该属于荀彧的独木舟,还有一行孤独的脚印。脚印很深,步伐却非常大,显然戏志才虽然背负了沉重的背囊,却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他前进的速度依然很快。

    卡乌捷冲了上去,对着戏志才的脚印一阵猛踩,仿佛踩的不是戏志才的脚印,而是戏志才自己。

    荀彧默然神伤。“我们还得赶快一点,要不然,送我来玄冥海的人性命不保。”

    刘辩冷笑一声:“说的全是废话,没一句有用的。我们追得上戏志才吗?”

    荀彧无语,长叹一声。刘辩说得没错,且不说他的伤势让他无法迅速行动,就算他现在境界恢复,他也追不上戏志才。这里唯一能追上戏志才的人是刘辩,可刘辩既然放戏志才走,自然也不会去追。

    “陛下,这可是十几条人命……”

    “我知道十几条人命,可是我爱莫能助。”刘辩扫了他一眼:“这算什么,戏志才回到中原,要死的可不仅是十几条人命。”

    “戏志才是陛下放走的。”荀彧忍不住叫了起来,怒不可遏。

    “戏志才是你造就的。”刘辩反唇相讥。“你才是始作俑者。谁闯的祸,谁去收拾。这是你们儒门内部的事,为什么要我来负责?你不是儒门领袖吗,儒门不是以天下为己任吗?闯祸的时候义不容辞,到负责的时候就袖手旁观了?”

    荀彧气得两眼瞪得溜圆,气喘如牛,却无言以对。

    卡乌捷听到两人的争吵,不解其意。等她向貂蝉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立刻急了。她没有去求荀彧,而是拽着刘辩不放,苦苦央求。刘辩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冲她挤了挤眼睛。卡乌捷不解其意,貂蝉却立刻明白了,将她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卡乌捷顿时又惊又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貂蝉笑道:“我亲耳听到陛下和戏志才说好的。为了这件事,我们还给了戏志才不少食物呢。”

    “哦,太好了,太好了。”卡乌捷喜极而泣,双手合什,念念有词,又不知道在感谢哪位天神。

    荀彧略懂她们的语言,当下也明白了什么,不解的看着刘辩。

    “陛下,你……”

    刘辩撇撇嘴,哼了一声,跳上雪橇,扬起鞭子,轻轻一抖。驯鹿迈开步伐,拉动雪橇,向前奔驰。

    “陛下,戏志才能信守诺言吗?”荀彧不放心的追问道。

    “只要那些人不主动攻击戏志才,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被戏志才抢走一些东西罢了。”刘辩胸有成竹的说道:“马上就到夏天了,越往南走,食物越多,戏志才可以找到充足的食物,应该不会主动杀人。不过嘛……”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荀彧一眼:“到了中原,情况就很难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荀彧听了,眼神一缩。他知道什么人最危险了。戏志才一心想战胜刘辩,而刘辩拥有龙和玄刀、赤霄,戏志才要想与刘辩争锋,必然会去寻找相应的神兽和神兵,拥有凤鸟的袁绍肯定是首当其冲,拥有剖鲧吴刀的刘协也可能会很危险。

    “陛下,陈留王可是陛下的亲弟弟,剖鲧吴刀也是你给他的。”

    “他是我的亲弟弟没错,剖鲧吴刀是我给他的也没错。”刘辩轻笑一声:“可这是他想要的,他想承担这个责任,我就给了他,有什么不对?说到底,让他有这个野心的人还是你荀彧。如果不是你将导引图谱给他,他未必会这么快悟命。不悟命,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所以,他如果被戏志才杀死,你荀彧还是始作俑者。你说是不是?”

    荀彧哑口无言,后悔莫及。

    刘辩的话很难听,可是细想起来,未尝不是实情。今天的一切,不论是大汉的分裂局面,还是袁绍、刘协即将面临的危机,哪样和他没关系?如果不是儒门将凤卵交给了袁家,袁绍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他将希望放在刘协身上,刘协又怎么可能勇于进取,觊觎皇位?

    他想拯救大汉,拯救苍生,最后却把他们推到了死亡边缘。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未完待续。。)

第377章 归来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草原上,曾经洁白的积雪消融殆尽,残存的一些也被灰尘染黑,成了黑乎乎的雪球,青嫩的牧草茁壮的成长起来,没过了马蹄。不知名的野花在草丛中肆意的开放,努力的生长,用一切生命力来抓住转瞬即逝的春光。

    草原上的春天非常短,南风一吹,几天之间,原本枯黄的大地就披上了绿装,一下子由冬季进入了夏季,快得让人不敢相信,来不及接受。

    董白脱去了厚重的冬衣,穿着一身轻便的劲装,纵马飞驰。雪狼在她身后紧紧跟随,一只雪兔受惊,从草丛中一跃而起,雪狼立刻转身追了上去,几个起落,就追到了雪兔背后,张开大口,正要去咬,雪兔突然转向,从雪狼的口中逃脱。

    一支利箭呼啸而至,正中雪兔的耳朵,从左耳射进,从右耳射出,将雪兔钉在草丛中。

    雪狼奔了过去,叼起雪兔,摇着尾巴,向董白跑去。

    董白俯身,举着雪兔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嗯,这箭射得还可以。只是这毛太稀了,终究不如冬天的好。还是下次再来吧。”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激烈的呼喝声,董白闻声举头看去,只看随从的数骑纵马向北奔去,一边怒喝着,一边张弓搭箭。她皱了皱眉,拨转马头,跟了过去。部曲将牛金见状,不敢怠慢,也带着亲卫们跟了上去。

    数十骑转着圈,将一个衣衫褴褛、面目黑瘦的人围在中间。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喝着,杀气腾腾。圈中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一匹空鞍的战马,它的主人则被人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那人并不在意,淡淡的看了一眼,伸手拉住战马,从马鞍上取下酒囊,拔开塞子。喝了一口。满意的长叹一声:“好酒。好酒。”

    董白赶到,正好听到他的话,眉头一挑:“你是汉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那人瞟了董白一眼,眼睛一亮:“好俊俏的女子。看你这样子。莫非还通晓武艺。咦。你手里这只兔子是你射的么?好箭法。好箭法。哟,好大的一头狼,神物啊。”

    董白转怒为喜。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说道:“虽然是个疯子,眼神却不错。没错,这只兔子是我射的,这头大狗也是我的,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不错。”那人连连点头,走到董白的身边,摸摸雪狼的头。雪狼虽然凶狠,可是在此人的面前却温顺得像条狗似的,董白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恐惧,不由得有些诧异。她打量了这人一眼,摇了摇手里的马鞭:“嘿,我是陇西董白,你是哪里人?”

    “我么,颍川戏志才。”戏志才仰着脸,伸手去拿董白手中提着的兔子。“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很,你把这只兔子给我吧。”

    董白身边的骑士勃然大怒,呼喝着又要上前。董白抬手拦住了他们,将兔子扔给戏志才:“一只兔子而已,何必在意。只有兔肉,没有酒吃,多没劲。要不一起喝一杯?”

    “好啊。”戏志才正中下怀。

    董白不顾牛金等人的劝阻,就地下马,让侍卫们再去打些野味来,烤了下酒。时间不长,肉香便四溢开来。戏志才也不谦让,撕下一条兔腿,大口大口的啃起来。董白看着他吃,眉开眼笑。她觉得这个戏志才虽然疯疯癫癫的,却着实有趣。

    “多吃点,多吃点。”董白扔过来一囊酒。戏志才单手接住,用牙齿咬开塞子,一仰头,如长鲸饮水,一口气灌下去半囊酒。董白见了,抚掌大笑:“好酒量,好酒量。张飞如果见了你,肯定很开心。”

    “张飞?”戏志才疑惑的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为什么他见了我会很开心?”

    “因为他也喜欢喝酒啊。”董白咯咯的笑着:“你们两个人如果有机会一起喝酒,不知道谁会赢。”

    “当然是我赢。”戏志才不假思索的拍拍胸口,将酒囊里的酒喝尽,扔还给董白,又意气风发的叫道:“还有么?”

    “有,有!”董白也兴奋的大叫起来,命令所有的亲卫都将随身携带的酒囊拿来,全部堆在戏志才的身边。戏志才一一打开,一口气喝下十几袋酒,越发兴奋。他大叫道:“董白,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啊,好啊。”董白拍着手,雀跃不已。

    戏志才从旁边拿起一只还没褪毛的野雉,深吸一口气,突然眼睛一瞪,真气透体而出,野雉猛的一颤,身上的羽毛突然炸开,像箭一般射出,一根不剩,戏志才的手里只剩下一只光秃秃、白生生的肉雉。

    “哇——”董白又惊又喜:“好玩,好玩。”

    “别急,还有更厉害的呢。”看到董白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戏志才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团烈火从他的掌手吐出,将野雉包围,“嗞嗞”声不绝于耳,野雉的皮肉立刻由白变得焦黄,很快就看到了金黄色的油脂沁出。

    董白目瞪口呆:“这是……西夷的眩术么?”

    “眩术?”戏志才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着,将手里烤得正好的野雉递给董白。“你请我吃兔肉,请我喝洒,我也请你吃。”

    “好的,好的。”董白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立刻挑起了大拇指:“好吃,烤得正好。”

    “哈哈哈……”戏志才得意的大笑,伸手拍拍董白的肩膀:“你虽然是个女子,却非常有意思。我喜欢你。本当与你多盘桓几日,不过我还有事要办,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董白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弹汗山。听说弹汗山王庭有一座神像,有点意思,我想去看看。”

    “弹汗山王庭啊。”董白叫了一声,对一旁呆若木鸡的牛金招了招手:“牛叔,给他一面腰牌。要不然,他进不去神殿的。”

    牛金和亲卫们已经被戏志才神奇的手段惊呆了。他们不像董白这么神经大条,他们清晰的感受到了戏志才的强大实力,深知此人有多危险。一旦发怒,即使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听到董白的招呼,牛金这才如初醒,连忙拿过一个腰牌,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双手递给戏志才。

    戏志才接牌在手,微微一笑:“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就此别过。”说着,他将腰牌塞在腰间,一跃而起,像一道流火射向远处,两个起落,就消失在地平线上。

    牛金头皮发麻,眼神呆滞。

    董白也吓了一跳:“好快的身法。我还准备送他一匹马,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牛金看看董白,哭笑不得:“骑督,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董白这才明白,后脑勺冒起了一丝丝凉气。她刚才只觉得和戏志才谈得来,以为戏志才用的是眩术,却没想到自己是在一个神智不清,却拥有骇人境界的疯子对面而坐。她想了半晌,突然一拍脑袋:“嘿,他到了弹汗山,如果那些鲜卑人拦着他,岂不是要死人?”

    “肯定要死人啊。”牛金哭笑不得:“万一槐头受了伤,太尉也有责任。”

    董白恍然大悟,将烤鸡扔给雪狼,翻身上马:“快追!”

    ……

    刘辩骑在驳兽背上,和坐在雪橇上的荀彧并肩而行。貂蝉和卡乌捷坐在另一架雪橇上,肩并肩,头靠头,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

    积雪虽然还没有化尽,但草根已经露出,雪橇行走的速度受到了影响。荀彧的伤还没全好,也受不了长时间的颠簸,所以刘辩只能放慢速度,像踏春一样缓缓而行。没事的时候,刘辩就逗荀彧玩。

    “你猜猜看,现在戏志才到哪儿了?”

    闭着眼睛假寐的荀彧睁开了眼睛,想了想:“应该已经到那条大河了吧?”

    “我看他可能更快,应该已经过了狼居胥山。”刘辩笑笑,“他一个人,没什么拖累,境界又高得吓人,没什么东西能逃过他的眼睛,要找点吃的太简单了。他是烈火之体,性格肯定急,说不定会连夜赶路,现在到了中原也说不定。唉,你说袁绍能挡住他几个回合?”

    荀彧不吭声。他知道刘辩知道答案,袁绍不可能是戏志才的对手,凤卵必然易手。一想到戏志才拿到凤卵,孵化出凤鸟,却以一个疯子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儒门的形象将遭受重大考验,他就心急如焚。可是他却无法阻止戏志才,不仅仅是因为他受了伤。就算他没受伤,他也不是戏志才的对手。

    这种无力感让他非常沮丧,而刘辩最欣赏的就是他这种沮丧。为了不让刘辩太得意,他极力将这种感觉藏在心里。可是让他更沮丧的是不管他掩饰得有多好,刘辩却乐此不疲,有事没事的来调侃他两句,将这当成了旅途中最大的消遣。

    “你说,戏志才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荀彧虽然一声不吭,刘辩却笑得更开心。“想恢复自己的神智,还是想追寻凤系的根源?唉,对了,这个儒门领袖知道凤系是从哪里发源的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儒门虽然起源于齐鲁,可是儒门的真正根源却是你们看不起的西夷。”(未完待续。。)

第378章 好人

    “怎么可能!”荀彧实在忍不住了,矢口反驳。“儒门起自周公,兴由孔子。周公是姬氏宗室,孔子是商凤后裔,真正的凤系血脉,华夏种裔,怎么可能是西夷?!”

    “欲盖弥彰!”刘辩成功的挑起了荀彧的怒火,心中得意,笑得更加开心。“要不我怎么说你们儒门一代不如一代呢。你看啊,孔子罕言天道,不管是他因为不知道才不说,还是知道了也不说,至少他不乱说。为了混口饭吃,他还周游列国,多少见过点世面。到了董仲舒,他倒好,三年不窥园,然后整出一个什么天人感应,大言不惭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的真理。我勒个去,他知道个毬啊。”

    “他只是儒门一派,并不能代表整个儒门。”

    “你们被他那一派打败了,还不如他呢。”刘辩毫不留情的说道:“就说你荀家吧,你家先祖荀子东至齐,西至秦,七入稷下,三为老师,不管他的学问是不是有失偏颇,至少是经过实践的。你倒好,躲在一堆故纸里,只会玩些阴谋诡计,以为自己能运筹帷幄之中,一举重建儒门天下。闭门造车,自欺欺人,你和董仲舒有什么区别?你说戏志才疯了,你何尝不疯?”

    荀彧气得扭过头,不理刘辩了。刘辩根本不是和他在讲理。如果要正正经经的辩论,以刘辩那点不成系统的学问,怎么可能是他荀彧的对手。这也是他不想和刘辩讨论这些问题的原因。可是刘辩却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一说到具体的事。他就顾左右而言他,这让他很无力。

    不过,刘辩虽然有胡搅蛮缠的嫌疑,却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儒门拘泥于文字经典,无数人将大好青春浪费在动辙万言的典籍中,因为一字之得失而耗尽心血,却将圣人真正的精髓抛诸脑后,这不是舍本求末,是不是值得?

    见荀彧不说话,刘辩又挑衅道:“既然你没话说了。我们就讨论另一个话题。我们再说说少正卯的事。”

    荀彧有些焦躁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少正卯的事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再说了。陛下还是先搞清楚少正卯的学术再说吧。”

    自从刘辩提出少正卯的事之后,荀彧已经和他多次解释过。少正卯是与孔子同时代的鲁国闻人,曾再为太尉的闻人袭就是少正卯的后人。关于少正卯的记载很少。但荀彧在珍藏的典籍中看过一些少正卯的言论。总的来说。他认为孔子杀他的理由是正确的。

    可是刘辩不同意他的看法,两人就此争论了很多回。荀彧认为刘辩根本不知道少正卯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依据。只是为了争论而争论,而刘辩岀认为荀彧手中的记载未必全面,说不定就是儒门的片面之词。而且就算是真的,孔子杀少正卯也是对权力的滥用。

    “等我们回到中原,平定了山东,如果我杀了你荀家,你说我能不能找到一个足以证明我杀得对的理由?”刘辩冷笑一声:“后世的人看到这些记录,会不会认为我杀得对,你们荀家罪有应得?”

    荀彧无语。

    “而且,你敢说你们儒门没有篡改记录的劣迹?”

    “陛下别忘了儒门还有秉笔直书的董狐。”

    “董狐只有一个,用春秋笔法,为尊者讳的人却遍地都是。”

    荀彧忍不住反唇相讥:“那陛下以为,以后为陛作本纪,是不是也当将陛下今日之言一一记录在案?”

    “如果有这一天,我希望将太史能将我们之间的争论一字不差的记录在案。”刘辩不为所动,瞟了荀彧一眼:“你有这胆量吗?”

    “为什么没有?”荀彧同样报以冷笑:“陛下不怕留下骂名,臣求之不得。”

    “那太好了,一回长安,我们就到蔡伯喈面前复述,留下记录。”

    荀彧哑口无言。刘辩有勇气承认所有言论,可是他却做不到刘辩这么坦荡。很显然,儒门做的那些事如果真的曝光,儒门的形象必然大损,独尊的地位也肯定会被动摇。不过,如果刘辩真的重登皇位,就算不留下记录,只怕儒门独尊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儒门几百年的努力,在我手中毁于一旦,前功尽弃。

    “要不……你做太史公?”刘辩眼珠一转,抽出玄刀,冲着荀彧晃了晃,咧嘴一乐。荀彧打了个激零,下意识的捂住了下身。

    刘辩哈哈大笑。

    ……

    董白追到弹汗山,一看眼前的惨状,就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弹汗山王庭外,通往神殿的是一条血路。

    数百王庭卫士倒在地上,辗转哀鸣,他们的被扭断了手臂,有的被踩断了腿脚,有的则被自己的武器杀伤杀死,鲜血汩汩而下,浸入土地,沿着石阶蜿蜒流淌。

    山顶上,神殿大门洞开。

    山脚下,号角声此起彼伏,烟尘四起,无数的王庭骑士正在集结,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董白大惊失色,飞奔上山。

    “董骑督,你怎么来了?”王相阙居正在指挥大军围住神殿,看到董白,他非常意外,心头呯呯乱跳,担心是董卓耍的诡计,派一个高手来生事,然后以助阵的名字出兵弹汗山。“太尉来了?”

    董白却没想那么多,她直接说道:“我大父没来,我是来这儿打猎的。刚才是不是有个叫戏志才的人杀了进来?”

    “他叫戏志才么?”阙居惊魂未定,又狐疑的看着董白:“董骑督……认识他?”

    “我也是刚认识他。”董白抹了抹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们和他交了手?”

    阙居的眼角一阵抽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槐头从紧张的卫士中挤了出来,颤声道:“董骑督,不是交手,是他直接杀了上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王相只好调动王庭精骑,准备和他决一死战,我们可不是想这样。”

    董白看看脸色苍白的槐头,摇摇头:“你们还是散了吧。他是个疯子,不讲理的。他到弹汗山来是为了看神像,不是为了杀人。如果你们想拦住他,只会死更多的人。”

    阙居反问道:“难道就让他这么闯进王庭,又安然离开?”

    董白看看他:“恐怕只能如此。”

    阙居阴着脸,狐疑不决。董白也不理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了神殿。戏志才背手而立,仰着头,盯着神像,一动不动。听到董白的脚步声,他转头看了董白一眼,笑了。

    “你来得很快。”

    “再快也没有你快。”

    “那当然。”戏志才当仁不让。“天下能和我相提并论的人只有一个,他还在玄冥海。”

    董白心中一动:“谁这么厉害,能和你不相上下?”

    “他说他叫刘辩,是皇帝。”戏志才又瞟了董白一眼,忽然坏笑起来。“他身边还有一个美人,长得非常漂亮,比你漂亮一百倍。不过,你也不要遗憾,她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这一点,你比她强多了。”

    董白根本没注意到戏志才思维的跳跃性,她心中涌过一阵狂喜。刘辩还活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咦,陛下……去玄冥海,不会是因为你吧?”

    “哈哈哈……没错,他去玄冥海,就是因为我。”戏志才非常得意。“因为只有我,才配做他的对手。我本想和他决一死战,可惜他不仅有宝刀,还有龙助阵。我的剑却丢了,所以暂时不是他的对手。他说,他悟道就是因为这座神像。”

    戏志才仰起头,看着面带神秘微笑的神像,陷入了自己的遐想之中。“可是我却看不出这神像有什么神奇之处,难道是我没有他聪明吗?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他能悟出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悟不出。唉,我的头有点疼,真的很疼。”

    戏志才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头,露出痛苦之色。他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头,力道大得像是要自杀,让董白很担心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烤成那只野雉。不知不觉中,戏志才的真气外放,像一团火,将他包围在其中,火焰闪动,如同一只巨鸟。

    董白大惊,忍不住大叫一声:“嘿,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戏志才猛的抬起头,一步就跨到了董白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扣住董白的肩膀,赤红的双目紧紧的盯着董白,仿佛有火焰射出。他的力道很大,董白的肩膀立刻失去了知觉,不由得叫出声来。

    “你放手,你抓痛我了。”董白抬起脚,狠狠的踢向戏志才,“呯”的一声,踢个正着。戏志才却毫无知觉,诧异的看着董白:“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你请我吃肉喝酒,是我的好朋友。”

    董白愕然,双目含泪的看着戏志才。戏志才两眼通戏,眼神却非常纯净,仿佛一团透明的火。

    原来他真的是个疯子。

    她忍痛拨开戏志才的手:“你跟我走,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好啊,好啊。”戏志才大喜,拍着手,欢天喜地的叫道:“你真是个好人,我要和你做朋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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