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生于忧患
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刘辩收回五十里之外的意念,轻叹一声。目睹关羽在战斗中再次破境,刘辩百感丛生。
包括他本人在内,绝大部分破境契机都是在战斗中,只有面临绝境,无路可退,必须背水一战时,才是破境的最好时机。以对手而论,徐晃、吕布、关羽三人化气成形都与异族有关,徐晃是对阵匈奴人,吕布是对抗鲜卑人的神兽,关羽则是直接与鲜卑人的战斗中化形。如果按地理位置来算,他们化形的地点都是在长城以外。徐晃化形所在的河曲是三个地点中最南的一个,正是长城所经之地。
这三个人都是为了追求更高境界而不懈努力的人,特别是关羽,他一心想着破境升级,提高武力,斩杀袁绍三人中的一个,以便完成约定,抱得美人归。可是他在中原游荡了那么久也没能破境,反而到草原上没半个月就再次破境成功。
“为什么会是这样?”刘辩转过头,问身边的蔡琰和华佗。这两个人一个是满腹经纶的有脚书厨,一个是精通导引的神医,这样的问题问他们再合适不过了。“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意外,接二连三的出现,恐怕不能简单的以意外来解释吧。”
蔡琰裹紧了貂裘,红扑扑的小脸藏在毛茸茸的帽兜中,两只眼睛中闪着好奇而疑惑的光芒,似乎正在开动大脑,紧张的搜索大脑中的资料。
华佗捻着胡须。沉吟片刻,不紧不慢的说道:“从他们三人化形的时机来看,放下一切顾虑,全力以赴的心境可能是关键。修炼也好,习武也罢,都需要全神贯注,身心俱忘,只有如此,才能体会大道。”
“这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是不尽然。之前的战斗也不少。可除了张绣一个明悟之外。其他人似乎没怎么听说,更没有出现一个化形的。一到了草原上,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三人化形。难道和地利没有一点关系?”
华佗为难的摇摇头:“臣也说不清楚。”
“陛下。臣妾以为有关系。”蔡琰忽然若有所悟。两眼发亮的说道:“上古之人,常常神仙并称,神乃天生而成。仙却可以通过修炼成得。仙本来就是指山中之人。之所以要到山中修炼,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山中清静,还因为山中元气充沛。草原虽然不是山,却离玄冥海更近,元气应该也许比中原更充沛一些,也许这才是他们能够化形的原因?”
“蔡大家,你说的这一点,恕我不能苟同。”没等刘辩提醒,华佗就立刻出言反驳:“如果说草原上的元气比中原更充沛,那草原上为什么不能像中原一样人才济济?要说修仙养生,这些蛮夷哪能和中原相比。人杰地灵这四个字,只有中原的万里河山才能当得,这塞外蛮荒之地如何当得起?”
蔡琰眨了眨眼睛:“要想修仙养生,又岂是元气充沛就能万全的?你精通养生之道,应该知道养生要有财有侣,有法有地,地只是诸多要素中的一项,岂能因草原上成仙者寡就否定草原上元气充沛?如果不是玄冥海元气充沛,那陛下的龙为什么要去玄冥海?”
“话可不能这么说……”华佗激动起来,引经据典,与蔡琰辩论起来。要论学问,蔡琰完胜,可是华佗胜在有实践知识,这一点蔡琰是全无胜算,两人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结果。
刘辩也不打断他们,笑盈盈的听他们争辩,心里却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正如蔡琰所说,要想修仙养生,需要的因素很多。一个整天为生计奔波的人是不可能有心情修仙养生的,可是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也未必就能修仙。老子说,五色使人盲,五音使人聋,沉迷于声色犬马的人是无法修仙的,只有寡欲淡泊之人才有可能返朴归真。
中原物质条件优裕,可是修仙有成的人却不是那些掌握财富最多的皇亲国戚、世家豪门,而是那些淡泊名利、隐居深山的人。塞外苦塞,可是塞外之人往往身强力壮,如果能满足基本的物质条件,寿命也往往比中原人更长。寿命长本身就是养生的目标之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塞外的确比中原更适合修仙养生。塞外罕见大成就者,恐怕与塞外物质条件过于短缺有关,无法满足基本生存需要,当然没时间去修炼了。
就物质条件一项来说,过犹不及,过于苦寒可能不利于修行,富足的生活同样不见得是好事。恶劣的环境迫使人变得更强,只有更强才能生存下去,富足的生活却会让人腐化、堕落,营营苟苟,唯利是图,失去最朴素的精神,最后变成一堆烂肉。
所以孟子才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对照历史,这个结论大致也靠谱。中原王朝往往死于内部腐朽,而草原民族一旦入主中原之后,很快就会步其后尘,落入腐朽堕落的深渊。这与人种无关,也与制度无关,这是人好逸恶劳的本性。
恍惚之间,刘辩好象抓住了什么,一时出神。
……
曹操带着擒获的龙赶回彭城,却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龙,只是将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等亲信将领引到帐中,又关好帐门,这才请出了他的龙。
一看到那头庞然大物,夏侯惇等人毛骨悚然,却又欣喜若狂。大帐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曹操是龙?
这个事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曹操一直说自己是虎,他修炼的导引图谱也是虎,据说还有虎啸之声。怎么突然他就成了龙,而且擒获了一头龙?
片刻之后,回过味来的他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甚至有恐惧之色。
对他们来说,这首先是一件坏事。
曹操是袁绍的部落,而袁绍是凤系的代表,龙系是他们的敌人。曹操当然也应该与龙为敌。现在曹操本人成了龙,那他和袁绍还能做盟友吗?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曹操立刻就会成为袁绍的敌人,甚至是整个儒门的敌人。以曹操目前的实力而言,他随时都有可能被袁绍撕成碎片。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又是一件好事。
在袁绍迟迟未能孵化凤卵的情况下,儒门能不能取得成功,凤系血脉对龙系血脉的进攻究竟能不能成功,现在谁也不好说。不少人甚至怀疑凤系根本不是龙系的对手,只有龙系才是天子的最好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曹操是头龙,无疑让他们有了一个做从龙之臣的机会,这帐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开国功臣。
“擒龙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一个字。”曹操看着帐中诸将,深施一礼:“我曹操的性命就托付在诸位的手中了。”
夏侯惇等人互相看看,一齐躬身施礼:“我等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操再拜还礼:“苟富贵,不相忘。”
……
痛饮一番,立了血誓之后,郭嘉脚步虚浮的回到自己大帐。一进帐门,他就愣了一下,原本飘忽的脚步忽然间变得稳如磐石,他挥挥手,斥退亲卫,轻轻的掩上帐门,放下卷起了一半的袖子,神情变得恭敬肃穆。
“荀君,别来无恙?”
荀彧从内帐后面转了出来,静静的看着郭嘉,半晌没有说话。
大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让郭嘉有种窒息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强笑道:“恭喜荀君,你又进步了。”
“可是你却越走越远了。”荀彧淡淡的说道:“我让你来辅佐曹操,是希望你让他修仁心,行善政,而不是崇恶念,行霸道。如今他的境界未有寸进,你却帮他擒获一头龙,是想帮他,还是想害他?”
“当然是想帮他。”郭嘉说道:“彭城坚固,又有陈氏父子助阵,仅凭曹将军的实力根本无法强攻。旷日持久,消耗太大,袁绍在侧,虎视眈眈,没有龙,哪里有一点胜算。”
“有了龙,你就有胜算?”荀彧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龙是恶物,你们擒获的这头龙更是如此。它帮不上你们多大的忙,却会给你们惹来大麻烦。曹操的境界不够,一旦这头龙反噬,你如何控制它?”
郭嘉惊讶的抬起头:“立约之后,还会反噬?”
“只有实力相当的双方才可以立约,或者强者对弱者立约。”荀彧眯起了眼睛,怒火中烧:“当弱者变强之后,你觉得一纸契约会有用?”
郭嘉面色煞白,呆若木鸡。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直视荀彧,眼神狂热:“荀君,这不过是一头亚种龙,既然戏志才能够屠掉真龙,你又何必担心一头亚种龙。不如想方设法增强曹将军的实力,让他有足够的实力控制这头龙,成为儒门的鹰犬。要对付他,总比对付刘辩那头真正的恶龙有把握吧?”
荀彧眉头紧皱,沉吟半晌:“你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对于龙,我们知道的实在有限,最后能不能控制得住,谁也说不准啊。奉孝,你这是与虎谋皮,兵行险招啊。”
郭嘉恢复了轻松,笑容不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老天要让龙重生,你我有什么办法?”(未完待续。。)
第245章 见机行事
彭城。
陈群沮丧的放下了手中的卜筹,满脸惭愧的看着父亲陈纪。
陈纪端着酒杯,浅浅的呷了一口酒,品味了半天,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算不出来?”
“我只能算出彭城有一劫,却算不出具体是什么劫。”陈群眼角抽搐,神情黯然:“我愧对陈家。”
“修行这种事要看天赋。没有天赋,再努力也没有用。”陈纪淡淡的说道:“你的天赋不足,在修行上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可是不代表你就愧对陈家。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好惭愧的,只有那些没有付出努力的人才会有遗憾,才会愧对家门。”
陈群愣了片刻,躬身施礼:“多谢父亲。”
“你在兵法、权谋上没天赋,就不要再看《风后书》了,当成一个消遣,以后遇到合适的人,再传下去便是了。”陈纪放下酒杯,一丝失望之后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陈群在《风后书》上用功半年,可谓是废寢忘食,却一直未能领悟其中的精要,可见陈家的使命到此为止了。要说不失落,那不是事实。可是看到儿子如此沮丧,作为父亲,他又不得强颜欢笑的安慰陈群。“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对治国之道有心得,就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吧。毕竟……兵法、权谋并非治国之道的全部,甚至不是主流。”
“喏。”陈群再拜。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陈纪又道:“既然彭城有一劫,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免得被殃及。”
“那我们去哪儿?”
“去洛阳。”
“洛阳?”
“是的,洛阳。”陈纪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洛阳……有一位蛰伏的幼龙,如果能辅之以正道,化去他的恶性,也算是为天下造福。”
陈群明白了,起身施礼:“那儿子去见见陶使君。”
……
闻说陈群到访,陶谦又惊又喜。他看看在座的陈珪父子:“汉瑜,元龙,他大概是冲着你们父子来的吧?我陶谦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陈珪连忙欠身道:“使君客气了。使君忠于朝廷。守土有方。贤名传播四海,岂是愚父子所能比拟的。”
陶谦哈哈大笑。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一向不怎么和他亲近的陈珪父子突然来访,还没说几句话。到彭城几个月也没有主动拜见他。甚至他去拜见都不见得能如愿的陈纪又派儿子来见。真是双喜临门。
陶谦冲着别驾麋竺点了点头:“子仲,陈君父子在此,我不能失礼。劳烦你代我去请陈小君。”
麋竺起身领命,下堂去了了。时间不长,引着陈群走了上来。陈群已经听麋竺说了,没有先拜见陶谦,而是先向陈珪行了一礼:“没想到汉瑜先生在此,未曾准备名刺,死罪死罪。”
陈珪微微一笑,欠身还礼:“小友相貌堂堂,气质出众,太丘先生若在,必然欣慰后继有人。”
“先生过奖。贤父子在此,小子资质丑陋,焉敢放肆。”
见陈群和陈珪如此客气,陶谦心里有些不痛快,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却不能发作。他出身寒门,少年丧父,放荡无行,后来被同乡甘公赏识,嫁之以女,又供他读书,他这才走上仕途。像他这样又没有家世,又没拜过名师的人,陈纪、陈珪这样的世家是看不起的。他们能上门拜访,已经是给他面子了,这点冷落,他也只有忍着的份。如果出言不逊,他们拂袖而去,他的名声可就臭了。
等陈群、陈珪客套完了,陶谦这才强笑道:“今日诸位贤人一起到访,我这刺史府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二位贤人有何指教。”
陈群知道陈珪也刚来不久,连忙说道:“汉瑜先生请,小子正好洗耳恭听。”
陈珪也不客气。颍川陈氏虽然在士林中名气很大,可下邳陈氏并不比他们差。现在又是在徐州,他可以算是地主,年龄又长于陈群,那当然不能让一个后生看了笑话。
“使君,曹操围城数日,土堰已成,虽然还没有蓄水,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战祸一起,势必生灵涂炭,使君拳拳爱民之心,必受损伤。珪不才,愿使君从长计议,另想良策。”
陶谦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曹操围城数月,前来劝降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他已经不胜其烦。但陈珪这样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他还抗得住,现在陈珪也这么说,是否表示徐州的世家大族已经统一了意见,不肯跟着他一起对抗袁绍、曹操了?没有了徐州世家的支持,仅凭他一个人,是挡不住曹操的。
“不知汉瑜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议和。”
“是议和……还是议降?”
“当然是议和。”陈珪笑笑:“使君本是汉臣,一直未曾有叛离之意,向朝廷求援,哪有投降之意?”
陶谦愣住了,不解的看着陈珪。
陈珪神态从容,笑容满面:“据我所知,使君曾经在皇甫太傅麾下与羌人作战。如今皇甫太傅坐镇洛阳,使君坐镇徐州,都是为国守土。徐州有难,难道皇甫太傅会坐视不理吗?”
陶谦这才明白陈珪说什么,但是他依然大惑不解。陈珪不仅是儒门中人,而且和袁家关系匪浅。陈珪的伯父陈球曾经参与政变,谋求铲除阉竖,是有名的党人。陈珪和袁绍、袁术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袁术,起事之后,三番五次的来请陈珪。
他怎么会劝我重归朝廷,不会是反话吧?
陶谦一时犹豫,抚着胡须,眼神闪烁。
陈珪不紧不慢的说道:“袁绍以为袁太傅报仇为名,以儒门领袖自居,起兵山东,天下响应者甚众,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支持他。使君守徐州而不附,我等虽然只是一介匹夫,却也不敢不问是非。袁绍谋兖州,杀刘岱,袁术谋扬州,攻陆康,哪里还有儒门领袖的风范?如今又谋徐州,我等如果坐视,刘岱、陆康先鉴在前,覆灭有日。当此紧急之时,还请使君当机立断,向朝廷告急,请求援兵。”
听了这话,陶谦松了一口气。看来袁绍、袁术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没有反对意见。
“朝廷……能出兵吗?”
“能。”陈珪斩钉截铁的说道:“袁绍起兵,并没有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就连他的冀州牧都是自说自话,从未得到朝廷的任命。他攻击青徐,是叛乱,使君守徐州,是为国尽忠,朝廷焉能坐视不理?”
陶谦不以为然的笑笑,心道朝廷现在不坐视又能如何,天子要有实力,早就出兵平定袁绍的叛乱了,何必等到袁绍攻击徐州。陈珪要么是书生之见,要么是另有所图。
“退一步说,就算朝廷不能出兵援助,使君也并非全无益处。”陈珪接着说道:“使君守土有功,朝廷必然下令嘉奖,如今一来,徐州百万之众都知道使君是忠臣,袁绍是叛逆,众志成城,岂是区区曹操可以攻克的?”
陶谦怦然心动。他听懂了陈珪的意思。向朝廷求援,能求到援兵当然更好,求不到援兵,能求个名份,那也不错。在山东尽叛的情况下,他坚守徐州,朝廷能一点意思也没有?有了朝廷的诏书,有了徐州人的全力支持,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割据徐州,坐观成败。当然了,陈珪这些人也可以名利双收,既无背叛之名,又有加官进爵的好处。万一徐州最后还是守不住,他们也可以抬高和袁绍谈判的筹码。
徐州是大州,如果徐州的世家都和陈珪一样的心思,还是有观望的实力的。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接受陈珪的建议,就可以和徐州人捆在一起。拒绝陈珪的建议,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立刻众叛亲离。
陶谦不动声色,转身看向陈群:“小君,你移驾前来,又有何指教?”
听完陈珪的建议,陈群已经明白了陈珪的用意。看看陶谦的脸色,陈群也知道陶谦已经答应了,问他的意见不过是礼节而已。更何况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他也希望陶谦保持与朝廷的联系,而不是依附袁绍。
“汉瑜先生高屋建瓴,振聋发聩。小子佩服。”
陈珪笑盈盈的说道:“哦,小友也赞成我的意见?”
“当然。”陈群笑道:“家父与先生不谋而合,小子前来,也是想向使君呈情。不过,有汉瑜先生珠玉在前,小子就不必献丑了。如果使君有意与朝廷联络,愚父子可以供使君驱驰,去一趟洛阳,为使君传声递书。”
陈珪父子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陈登挺身立起:“登不才,愿与陈君父子同行。”
陶谦看看陈登和陈群,再看看麋竺,麋竺点了点头:“使君,汉瑜先生所言甚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使君不要犹豫,从善如流。”
听麋竺也这么说,陶谦确信了他和陈珪早就通过气,陈珪今天是作为徐州世家代表来的。他放了心,起身施礼:“既然元方先生与汉瑜先生有教,谦焉敢不从。那就辛苦诸位,立刻赶赴洛阳,向朝廷表明我陶谦及徐州士绅之耿耿忠心。”(未完待续。。)
第246章 并肩作战
北风劲吹,寒意逼人,吹得人浑身彻骨。蔡琰等人裹紧了身上的冬衣,就连修炼有成的华佗都有些忍受不住,竖起了衣领,拉紧了颜色发暗的羊皮风帽。
刘辩却丝毫不觉得冷,他端坐在驳兽背上,身体随着驳兽的奔跑上下起伏,开心得快要飞起来。
他的心神早就飞到了四五十里之外的战场之上。
有了驳兽之后,他的意念控制距离突然增加了不止一倍,即使他的鹰已经到了四五十里之外,他依然能够通过鹰的眼睛俯瞰战场。
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上,万马奔腾,喊杀声震天。
两千狼骑在吕布和关羽的率领下,无所畏惧的杀入了柯最的前军。
见识了吕布的护体巨狼,又看到了那头比普通的狼大一倍的雪狼,骄傲如关羽也不得不承认,吕布一如既往的强大,即使他刚刚化气成形,即使这头雪狼并不是吕布的本命兽,他依然不是吕布的对手。
再加上吕布的救命之恩,关羽心甘情愿地与吕布并肩作战,并且主动请缨,担当了破阵的先锋,让吕布可以一心一意的狙击敌方的将领。
恢复了体力之后,关羽展现出了从所未有的威猛,青龙偃月刀洒出一道道寒光,将所有企图接近的敌人成片成片的砍倒在地。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一个一个的敌人,更不分人和马,只要看到髡头,只要看到那些丑陋肮脏的皮甲。他就挥刀斩杀。
一匹匹战马倒在他的面前,一个个鲜卑人死在他的刀下,关羽像一个绞肉石磨,无坚不摧,硬生生的在鲜卑人的大阵中碾出一条宽达两丈的血路。不仅鲜卑人闻风丧胆,就连他身后的狼骑将士和白马义从都看得毛骨悚然。
有了关羽这个人形磨盘开路,吕布可以放心射箭,一枝枝羽箭从他的大黄弓上离弦而去,在关羽的两侧爆出一声声音啸,三百步以内。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狙击。只要落在他的眼里,基本上就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关羽杀得酣畅淋漓,吕布射得兴高采烈,他甚至站在赤兔背上。单腿立于马鞍之上。登高望远。尽情射击。站得高,看得远的同时,他也成了很多鲜卑人的目标。无数鲜卑人拉弓搭箭,箭如雨下,要将这个嚣张得无以复加的汉将射于马下。
在鲜卑人面前炫耀箭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惜,鲜卑人的箭虽然密集,却无法突破吕布的护体真气。一支支箭射到了吕布面前,眼看着只差数寸就能射入吕布的身体,却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吕布在急射的空暇甚至有空捉住一两枝箭反射回去,将箭的主人射于马下。
一个近战无敌,一个远射无双,关羽和吕布并肩作战,互相掩护,成了战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汉军将士士气如虹,战意高涨,跟着关羽、吕布奋勇杀进,势如破竹,当者披靡。
鲜卑人一落千丈,神情沮丧,心如死灰,节节败退。
“云长,我们换换?”吕布又射空了一囊箭,一边从魏续手中接过新的箭囊,一边对关羽大声说道:“你的青龙偃月刀喝足了血,我的方天画戟还没有开荤呢,我们俩换换,我替你开路。”
见识了吕布的神射,关羽有自知之明,他一边挥着青龙偃月刀,尽情屠戮着迎面冲来的敌人,一边大声说道:“某的箭术不如你,就不献丑了,还是某替你开路吧。”
吕布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这么多人,随便射,总能射中的。看你杀得开心,我实在是眼馋得很啊。俗话说得好,刀如虎,枪如龙,我的方天画戟兼有刀和枪的妙用,有龙虎之威,总不能让你擅美。”
关羽抽空斜睨了吕布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讥:“未必见得,样样通,样样松,你没听说过么?”
“什么,你敢看不起我?”吕布松开弓弦,看着羽箭急驰而去,将迎面冲来的一个鲜卑骑士射得倒飞起来,两腿一分,坐稳马背,挂起大黄弓,抬起方天画戟,清啸一声,赤兔急驰而出,方天画戟迎风而刺,瞬间割破了两个鲜卑骑士的胸甲。
“关云长,好好看着,看某的方天画戟是如何的精妙!”吕布一边大笑着,一边挥戟突刺。戟刃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声音爆,仿佛连空气都被摩擦得生热,烧得戟刃上的血嗤嗤作响。沉重的方天画戟在吕布的手中轻若毫毛,刺、砍、勾、锁,各种精妙的招数浑若天成,杀得鲜卑人手足无措,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武器就脱手而飞,咽喉就被刺破,手臂就被砍飞。
“有什么了不起。”关羽寒着脸,不肯认输,手一挥,青龙偃月刀借着马速,横掠三丈,将两个鲜卑人斩落马下:“你杀人的速度有我快么?”
“呃——”唾沫横飞的吕布顿时语塞。不得不说,方天画戟再犀利,杀人还是要一个一个的杀,不可能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一样一片一片的杀。
见吕布吃瘪,关羽快意非常,放声大笑,催动绝影,赶上吕布。
……
柯最坐在马背上,立于中军大纛之下,看着迅速被吕布、关羽撕裂的前军,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铁根死了,五百黑鹰骑士全军覆没,就连他们的神鹰都被一头巨鹰撕成了两半。现在,两千多汉军毫无畏惧的杀入了他的前军,与五千骑正面对冲,不仅不落下风,而且占尽了上风。
吕布和关羽联手,威力岂止是翻倍,柯最一点也不怀疑,这五千前军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慕容绩的下场好。原因很简单,双方刚刚接战不久,前军主将就被吕布一箭射杀,眼下群龙无首,溃败是迟早的事。
遇到这种敌人该如何应付?柯最已经在身边聚集了三百手举盾牌的亲卫骑,但是他依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吕布的箭下。用箭术高明的骑士当狙击手,在战阵上狙击对方的将领,这一点并不奇怪。论射击的精度,他身边的几个射雕手也能和吕布不相上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有吕布这样的力道和射程。
三百步外,一箭洞穿铁甲,这样的箭是人能够射得出来的吗?
柯最算是亲眼见识了神级猛将的厉害。他知道柯耶死得不冤,铁根死得不冤,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遇到这样的对手,不死才是怪事。
一个吕布已经让人头疼了,一个关羽也够让人头疼了,现在两人联手,还有人能拦得住他们吗?
柯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用密集阵形,不惜伤亡,用巨盾长矛来对付吕布和箭和关羽的刀,用人命耗得他们精疲力尽,然后一举斩杀。
不过,这还是鲜卑人的战术吗?这是中原汉人擅长的战术啊。
柯最欲哭无泪。
就在柯最犹豫要不要将左右两翼的人马压上,包围吕布、关羽的时候,远处有一骑飞奔而来,吸引了柯最的目光。在骑士的背后的天地之间,有一股直冲云霄的烟尘正在接近。
又有骑兵迅速接近,是敌是友?
骑士冲到面前,一边圈着马,一边嘶声大叫:“大帅,匈奴单于于扶罗率领三千匈奴精骑,正在迅速接近,可能会攻击我军右翼。”
柯最皱起了眉:“匈奴人也来了?”
没等他做出决定,又一骑飞奔而来,冲到柯最面前,大声喊道:“大帅,飞马部落阙机,率领两千鲜卑精骑正在赶来,离我军十里。”
一道寒意直冲后脑,柯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阙机也来了,他想干什么,拿我的人头向刘辩邀功?
柯最没有猜错,阙机正有此意。
雪狼湖一败,飞马部落的损失不小,虽然跟着阙居一起投降了刘辩,但是那些已经沦为俘虏的部众却已经编入右耳军,要不回来了。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得到战利品,就必须跟着刘辩征战。这才是他主动要求担任鲜卑左营的统兵将领的真正原因。
现在,他向刘辩表示忠诚的时候到了。他很清楚,刘辩不会满足于他的几句空话,他要看到他的实际行动。这一次让鲜卑左营提前出发,救援关羽,就是刘辩的试探。如果他不能让刘辩满意,下一次就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了。
阙机抬起了头,看向天空那只巨鹰。那只鹰就是刘辩的眼睛,就是刘辩的化身。刘辩虽然还有身后数十里,但是战场上的一切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包括他阙机的表现。
巨鹰飞了起来,在阙机的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向西北方向飞去。阙机明白了,这是刘辩要他攻击柯最左翼的意思。他拔刀出鞘,厉喝一声:“吹号,准备战斗。”
传令兵举起了号角,呜呜吹响。
两千鲜卑左营的骑士加快了速度,杀向柯最的左翼阵地。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整齐,渐渐的汇成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像一道闷雷,沿着大地迅速向前,涌向远处的战场,涌向曾经并肩战斗,也曾经反目为仇的鲜卑人。
当鲜卑人的旗帜在望,阙机举起了战刀,尖声厉啸:“杀——”
“杀——”两千鲜卑精锐齐声怒吼,张弓搭箭,拔刀出鞘。(未完待续。。)
第247章 大获全胜
刘辩张开双臂,逆风飞翔。
湛蓝的天空在他背后,寂远而辽阔;黄色的草原在他身下,无垠而苍茫。
数万铁骑,正在草原上忘我厮杀。他们往来冲突,倏分倏合,忽聚忽散,不停地变换着队形。有时候如敛翅俯冲的鹰,有时如展翼滑翔的雁,有时候凝成一只铁锥,有时围成一道环。
一切,都在刘辩的眼中;
一切,都在刘辩的掌中;
柯最的中军虽然还屹立不动,左右两翼的骑兵蓄势待发,后军还远在十里之外,只有前军在迎战吕布、关羽的冲击。可是刘辩知道,柯最已经败了,他的中军只是一座即将消融的冰山,看起来巍峨耸立,不动如山,其实内部已经裂缝丛生,崩溃在即。
阵形尚在,士气已衰。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只能用心去体会。
翱翔在战场上空,刘辩不仅可以对整个战场有清晰的了解,可以看着两千狼骑仿佛一头巨狼,势如破竹的冲入鲜卑人的阵地,像狼入羊群一般勇不可挡,还能看到关羽挥动青龙偃月刀,挥洒出一片片刀光;看到吕布舞起方天画戟,一次次后发先至,洞穿对手的格挡,刺穿他们的身体;董白、牛金一次次跃马舞刀,将对手砍翻在地。
巨细无遗!
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真好。整个战场在刘辩的眼中变成一盘棋,双方的势态尽收眼底。而对方却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只能靠战旗和号角来了解战场上的动态。不管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刘辩都可以先人一步,尽收眼底。
当吕布、关羽率领狼骑突入鲜卑人前军过半的时候,刘辩看到柯最的中军战旗摇动,两翼的骑士开始加速。他笑了起来,柯最的反应太慢了,即使有被关羽破阵杀将的惨痛经验,他依然没有真正适应新形势下的战斗。
要对付吕布、关羽这样的猛将,怎么能等到这时候才出动两翼呢?迟了。机会已经失去。就算他的两翼骑兵包抄过来,也只能面对狼藉的战场,却无法截断狼骑的队形。
棋差一着,别手别脚。
作为一个四五万大军的统帅。柯最应对新形势的反应太慢了。这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将领。无法成为像皇甫嵩那样的天才将军。更不可能打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作为皇甫嵩的弟子,作为第一个能以鹰眼俯瞰战场的将领,刘辩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他转了一个弯。上下翻飞,作出两个动作,指挥刚刚赶到的于扶罗和阙机进入战场,分别迎战柯最的两翼,砍断他的双臂。
……
于扶罗率领三千匈奴精骑赶到,杀入柯最的右翼阵地。
阙机率领鲜卑左营赶到,马不停蹄的杀入柯最的左翼阵地。
柯最的两个拳头刚刚伸出来,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卫观率领五千右耳军赶到,尾随深深楔入柯最前军阵地的狼骑,再次给鲜卑人重重一击。
这些骑士都是各部落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战斗力远超过柯最率领的骑士,柯最的兵力虽然有绝对优势,可是在这样的精锐面前,他依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他手中还有两万多中军主力,可是他不敢轻易出动中军,因为刘辩还没有出现。现在赶到的这些人都不过是刘辩的支军,刘辩真正的主力还没有出现。如果轻举妄动,一旦刘辩赶到,他将彻底失去主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柯最心急如焚,前军崩溃在即,左右两翼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断的向他发出求援的号角,而他却不敢轻意出手,只能坐视各部苦战。
他不停的瞟着天空那只大鹰,汗如雨下,如芒在背。
在柯最焦急的等待中,徐晃率领战斧营、素利率领鲜卑右营同时赶到,他们在大鹰的指挥下,不约而同的绕过战场,向柯最的后方飞奔,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包抄柯最的后路,彻底包围柯最的大军。
如果是换作以前,柯最只会对他们的举动报以冷笑。兵力少的一方想全歼兵力多的一方,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就算是合围,他们也无法将他一口吞下。可是现在,柯最却没这样的自信。他很清楚,刘辩的大军虽然只有两万人,却是真正的精锐,而且士气高涨。他虽然还有近四万人,却已经连受重创,士气低落,各部落又急于回去收拾残局,根本无心与刘辩决生死。一旦被包围,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坚持到最后。
柯最动摇了。
草原上的生存法则很简单,那就是弱肉强食。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那就要有足够的实力。他既然没有足够的把握将刘辩的大军变成自己的战利品,那就要优先考虑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果双方恶战一场,两败俱伤,刘辩回到塞内,照样还是大汉的皇帝,很快就能重新补充实力。他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只有一个下场,成为别人的附庸,甚至被别人彻底吞并。
柯最决定撤退。现在与刘辩大军厮杀的还是其他部落,再战下去,就会伤及虎部落的实力了。
“呜呜呜……”撤退的号角声响起,柯最拨转马头,最后看了一眼喧嚣的战场,眼神痛苦而绝望。
柯最的中军战旗一动,正在苦战的鲜卑人立刻崩溃,再也没有人愿意坚持,谁也顾不上其他人,能逃的赶紧逃,实在逃不掉的立刻闪到一边,让开汉军冲锋的路线,免得莫名其妙的成了汉人的刀下鬼。他们纷纷扯起白旗,响起投降的号角,聚在一起,紧张的注视着纵马奔驰的汉军。
听到鲜卑人撤退的号角声,吕布破口大骂:“这个不要脸的髡头儿,怎么跑得这么快,我还想送他去和他弟弟会合呢。”
“下次还有机会。”关羽抹了一把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笑得痛快异常。“快哉,快哉,今日一战,才叫痛快。”
“这才算什么。”吕布一手提戟,一手叉腰,故作不屑:“可惜未能全歼柯最,否则这一战也勉强能看得了。”
关羽扭过头,装没听着,大声叫嚷着:“换马,换马,再杀一阵。”
“这是正理。”吕布抚掌大笑,换了一匹战马,率先追了下去。
一万多汉军将士追亡逐北,肆意杀戮。
……
夕阳西下,草原上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汉军将士打扫战场,将双方战死的将士分开,一具具的排好,摆在草原上,由金国等巫师为他们超渡。受伤的将士也集中起来,由华佗率领医匠们进行包扎、治疗。伤重不治的战马被一一宰杀,成为今天晚上庆功宴的主要肉食。
一堆堆篝火点了起来,一只只装满水的大锅架在火上,等待被杀的战马发出临死前的悲嘶,更多失去主人的战马则聚在一起,无声的立在渐紧的北风中。
刘辩坐在一只小马扎上,打量着拱手肃立的关羽。关羽满脸血迹还没来得及洗去,正好遮盖了脸上尴尬的表情。
“又破境啦?可喜可贺。”刘辩摆了摆头,近卫郎拿过一只马扎,摆在关羽面前。“坐吧。”
“谢陛下赐座。”关羽低声说道,坐了下来。他身材高大沉重,小马扎摇摇欲坠。
刘辩从近卫郎手中接过一只水壶,伸到关羽面前:“把脸上的血洗一洗吧。”
关羽愣了一下,迟疑的伸出手。刘辩在他手上倒了点水,关羽将水泼到脸上,用力的搓了几下,已经干涸的血迹重新化开,顺着他的胡须往下流淌,将黑亮的胡须染成了红色。刘辩笑了笑,又倒了一些水,才勉强算是将关羽的脸洗干净了。
刘辩将水壶抛给关羽,打趣道:“这算是金盆洗手,还是洗心革面?”
关羽一愣,无言以对。
“听公孙伯珪说,刘备和张飞在刘虞处。”刘辩抱着膝盖,笑眯眯的看着关羽:“你是去和他们会合,还是让他们来?好兄弟,共患难,你要是跟着朕征伐天下,身边有两个信得过的兄弟,也是个安慰。”
关羽沉吟片刻:“陛下……愿意宽恕我兄长么?”
“浪子回头金不换。”刘辩说道:“你们兄弟这样的人才找不到出路,说起来朝廷也有责任,不能全说是你们的错。只要他们愿意弃暗投明,朕愿意既往不咎。不管怎么说,他身上也流着刘氏的血。当初在荥阳说过的话,依然有效。”
“当真?”关羽愕然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刘辩。当初在荥阳,刘辩曾经通过吕布的嘴表示,只要刘备愿意为朝廷效命,他可以恢复刘备的宗籍,将来封王封侯,都有可能。
“君无戏言。”刘辩郑重的看着关羽的眼睛:“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承诺。如果他执迷不悟,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最好不要落在朕的手上。否则,朕一定会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关羽倒吸一口冷气,顺势单腿跪倒在地,抱拳道:“多谢陛下开恩。某这就赶往兄长处,将陛下的恩典转告给他,劝他来归。”
“好。”刘辩抬手指向映红了半边天的夕阳:“关羽,记住今日。大丈夫当如卫霍,开疆拓土,而不是营营苟苟,勾心斗角,将天赋的才智浪费在那些龌龊的事中。”
“唯!谨遵陛下教诲。”关羽躬身施礼,再拜,起身肃立一旁。(未完待续。。)
第248章 亚历山大
深夜,刘辩坐在帐中,公孙瓒、吕布、徐晃等人团团而坐。
战果已经出来了,经过几天的战斗,共杀死杀伤柯最部一万三千多人,投降的近万人,柯最部的损近接近一半。缴获战马万余匹,牛羊近三十万头,各种辎重堆积如山,可谓是大获全胜。
经此一战,中部鲜卑根基受损,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元气。
“中部鲜卑受创,东部鲜卑归顺朝廷,草原上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宁。”刘辩淡淡的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腾出手来,清理一下门户了。”
“陛下是说……山东么?”公孙瓒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刘辩没什么皇帝的谱,可是他往那里一坐,自然而然的就让人不敢放肆。公孙瓒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能说是身为王者的天赋禀质。
怎么会有人说天子轻佻,无人君之相?公孙瓒不理解。
“山东是要清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刘辩转过头,打量着公孙瓒,淡淡的说道:“伯珪,你觉得袁绍能成气候么?”
公孙瓒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那些儒生只会咬文嚼字,笔底龙蛇,哪里能成什么气候。”他忽然明白了刘辩的意思,顿了顿,又道:“那……陛下说的是……”
“西凉。”
“西凉?”公孙瓒恍然大悟,随即又来了兴趣:“陛下,臣愿意同行。”
刘辩笑了起来:“伯珪,朕知道你建功心切。不过。朕有另外一个任务给你。”
公孙瓒心里一凉,笑得有些勉强:“陛下有令,臣受命便是。”
“伯珪,这件事还真是非你不可。”刘辩扯过地图,在幽州的辽东郡虚画一圈。“鲜卑新附,人心未定,这时候既要施之以恩,更要示之以威。数万鲜卑精锐的家属将迁入辽东,将来还有更多的鲜卑人、乌桓人迁入我汉境,因此。朕不仅需要一个能行善政的辽东太守。还要一个能威慑其心的无敌战将,让他们不敢生一丝异心。”
听了这话,公孙瓒再也不觉得大材小用,立刻挺起了胸膛。意气风发:“臣唯命是从。”
“在此之前。朕需要你暂驻弹汗山。确保槐头、阙居不会出事。直到朕平定了西凉,再次回到草原。”
“唯!”
刘辩随即命蔡琰拟诏,授公孙瓒为度辽将军。统骑五千,驻弹汗山,兼护鲜卑、乌桓等族。封蓟侯,食邑三百户,子弟一人为郎。看到这一幕,不仅吕布、徐晃等人眼热,关羽更是热血沸腾。刘辩如此看重公孙瓒,那与公孙瓒同门,又有着刘氏血脉的刘备如果投到刘辩麾下,仕途自然也会一路畅通,又何必在刘虞的麾下苦熬。
看到关羽眼中的光芒,刘辩笑了。重用公孙瓒,一方面是公孙瓒有坐镇一方的能力,而且与世家豪强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一方面也是要让刘备兄弟看到希望,让那些以前没有出路的寒门子弟、普通百姓看到希望。世家豪强背叛了朝廷,他不能再失去寒门士子和百姓。
安顿好了后方的留守任务,刘辩随即做出了继续进兵的部署。柯最被击溃了,和连却还在塞内游荡,他们需要再打一仗,把和连赶出去,才能过一个太平的新年。
刘辩叫来了张济,让他迅速和董卓取得联系,让董卓统兵由塞内追赶和连,他本人则率大军取道塞外,继续追击柯最的溃兵,同时截断和连的退路,避免西部鲜卑闻风而动。
张济领命而去。
……
北风呼啸,扯得帐篷啪啪作响,刘辩抱着腿坐在大帐之中,一卷《老子》放在腿边,火塘里的火照亮了他的脸庞,也眼亮了他的眼睛。
蔡琰坐在他对面,正在讲述刚刚收集来的资料。击败柯最之后,蔡琰在俘虏中发现了一些来自西域的商人,其中有一些来自遥远的西方。蔡琰如获至宝,和他们交流了一番,对西方的情况又多了一些了解,现在正将她的所得整理出来,转述给刘辩听。
“陛下,这些西域的胡商近的来自贵霜,远的来自帕提亚。这个贵霜很可能就是以前的大月氏,而这个帕提亚则可能是典籍中记载的安息……”
蔡琰托着腮,小脸被火照得红扑扑的,眼睛闪闪发光,像两颗黑钻石。她沉迷在新知识之中,口气轻松而愉悦,忘记了眼前的少年是她的皇帝,仿佛只是她的一个知心好友。
“这个帕提亚最有意思,我听那些胡商说,帕提亚原本是波斯帝国,四百年前,被一个传奇般的英雄征服,那个英雄叫亚历山大,在希腊语中,就是人类的守护者。陛下,我觉得你有可能超越他的功绩。”
“我?亚历山大?”刘辩愣了一下,连连摇头:“我怎么能和那样的传奇人物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蔡琰争辩道:“亚历山大二十岁继位,二十三岁开始远征,陛下十七岁即位,十八岁统兵扫荡草原,可比他强多了。”
刘辩眨了眨眼睛:“远征是需要充足的财力为后盾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远征的消耗更是惊人。山东背叛朝廷,朝廷如今入不敷出,怎么可能支持得起万里远征?”
蔡琰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猛然间和貂蝉的媚眼有几分相似。“陛下,我要说的正是财赋的事。”
“哦?”刘辩兴趣大增,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又研究起经济来了?”
“陛下让我研习希腊、罗马的事,希腊可不就是以商兴国?”蔡琰得意的撇了撇嘴:“而且,我从胡商那里打听到,我大汉的丝绸在罗马可是最爱欢迎的商品。这些人不远万里,抛妻别子,长年奔波在草原上,为的就是丰厚的利润。陛下,你都不敢相信,这条商路上的利润有多大。”
看着蔡琰发亮的眼神,刘辩禁不住想笑。蔡琰虽然熟读儒家经典,但她毕竟不是蔡邕那样的儒生。蔡家是陈留著姓,蔡邕即使不治生产,也可以过得很安逸,所以他有底气淡泊名利,言不及利。蔡琰则从小跟着父亲流落江湖,她经历过没钱寸步难行的窘境,所以对利的贬斥只是局限于论学问的时候,并没有深入到骨髓。现在谈到草原上的商路,又是为刘辩解忧,她更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不时的冒出一两句希腊语、波斯语,俨然一个资深海归,谁会相信她学习这些语言还不到一个月。
听了蔡琰的分析,刘辩这才知道草原上的这条丝绸之路养活了多少人。
丝绸是大汉的特产,就目前而言,只有大汉全面掌握了养蚕、缫丝等一系列的工艺,能够批量生产丝绸,而各国的权贵阶层对这种轻便华丽的织物都非常着迷,以前的希腊、波斯,现在的罗马、帕提亚、贵霜,甚至是草原上的鲜卑贵人,都将这种神奇的织物当成梦寐以求的至宝。
在罗马,丝绸与等重的黄金等价。
丝绸不仅给生产国带来了利润,也养活了这条路的无数人。大汉的商人安土重迁,轻易不远行,最远的不过到西域,大部分不会走出汉境,真正贩运丝绸的是他们口中的胡商。而沿途的西域各国、贵霜、帕提亚则通过对经过的商人收税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生产丝绸的大汉其实只拿到了极少的一部分利润,而且这部分利润都被掌握了市场的世家豪强瓜分了,朝廷并没有得到好处。原因很简单,除了车船关隘的税收,大汉是不对商业本身收税的。
大汉没有从丝绸交易中获利,但是大汉的作用却不可忽视。商路的畅通需要安定的社会环境,随着大汉内部的各种问题,大汉对西域失去了控制,经过西域的丝绸之路处于半中断状态,商人们不得不从草原上往来于大汉。此时此刻,他们想到了大汉的好处,迫切的希望大汉出兵,重新控制西域,疏通这条商道。
丝绸的生产地主要在青州和兖州,临淄和陈留号称衣被天下,但是他们要走出大汉,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西行入长安,经西域出塞,一条是北行入草原,经由草原西行。现在,刘辩控制了弹汗山,扫平了中部鲜卑,等于将这两个出口同时控制在手中。
山东有大量的丝绸,可是丝绸之路却控制在朝廷的手中。
“真正控制丝绸生产的是山东的世家,如果失去了这两条商路,他们的财富就会大大缩水。陛下,有了这两条商路,陛下还担心什么财赋?”
刘辩看着蔡琰,笑容从嘴角绽放:“阿琰,这就是知识创造财富,你现在是个知本家了。”
“知本家?”蔡琰品味了一般,掐起指尖,咯咯笑道:“臣妾有陛下封的万户侯,又不缺钱,不稀罕做什么知本家。臣妾只想陛下成为亚历山大的时候,能为陛下执笔,为陛下的宏图大业著书立传,攀龙附凤,在青史上留一点薄名。”
“哈哈哈……”刘辩大笑:“不是你沾我的光,是我要借你的如椽巨笔。阿琰,你可不能在书里黑我啊。我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的笔杆子也是可以杀人的。”
“嘻嘻……”蔡琰掩着嘴,笑出声来:“陛下也怕春秋笔法吗?”(未完待续。。)
第249章 丧家之犬
刘辩率领大军,一路尾随追杀。
草原上无遮无掩,有大鹰在天空监视,方圆百里之内,几乎都在刘辩的控制之中。柯最无所遁形,像一只被群狼围捕的兔子,仓皇逃命,几乎是无日不战,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鲜卑人在草原上被汉人追得狼狈不堪,这是柯最有记忆以来唯一的一次,而这一次偏偏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只能仰天长叹,自怨自艾。
经过连续几天的逃亡,鲜卑人士气崩溃,再也没有反身迎战的勇气,为了避免和柯最陪葬,不少部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柯最,有的逃了,有的回头投降刘辩,有的甚至对柯最反戈一击。
柯最对此并不意外,从撤退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有了心理准备。草原上就是这样,强的时候附者云集,弱的时候人人喊打。他之所以要保存实力,不和刘辩血战到底,就是防着这一天。虎部落的实力损失有限,所以没多少人敢来打他的主意,而那些没见识的,大部分也被他揍得头破血流。
可是柯最依然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经过几次大战,虎部落被刘辩扫荡一空,两个弟弟临阵战死,虎部落的实力还在,根基却已经空了。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一个盟友,不用刘辩来打,虎部落熬不过这个冬天。
冬天,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柯最不敢怠慢,一路西逃。在逃跑的同时。他派人联络和连。和连和西部鲜卑的各部落之间关系很好,要想在西部鲜卑站稳脚跟,和连能帮上忙。
……
和连的心情也不太好。
从定襄、云中一路杀来,他没遇到什么大的阻碍,可是也没什么收获。
汉人都躲在城池里,坚壁清野,连一根梁柱都没给他留下,更别提粮食了。
眼看着带来的粮草辎重一天比一天少,劫掠却一无所得,和连慌了。再这么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安全的回到弹汗山。
很快。他就知道想多了。不管他怎么想,弹汗山都回不去了。
两天前,他接到了柯最派人送来的消息。柯最在塞外,传令兵要翻山越岭。才能把消息送到他的手中。延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刘辩已经从弹汗山再次出发,他才知道阙居拥槐头为王,投降了刘辩。而他这个鲜卑大王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在一番歇斯底里的狂怒之后,和连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出路在哪里?
回弹汗山?没这实力。阙居等东部鲜卑早就对他心怀不满,现在又有了汉人做后盾,还能不痛打落水狗?和连虽然武艺不行,眼力还是有的。这时候去找阙居拼命,不仅夺不回弹汗山,而且有可能有去无回,白白送了性命。
不回弹汗山,又往何处去?刘辩正在追杀柯最,就算柯最打赢了,中部鲜卑也废了,迟早会被别人吞并。如果柯最输了?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会被刘辩撕成碎片。
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西部鲜卑。和连做王子的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驻留西部鲜卑,和西部鲜卑诸部落大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夫人来自红日部落,夫人的母亲来自狂沙部落,而他的妹妹则嫁给了野狼部落的大人宴荔游。
去西部鲜卑,成为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身为鲜卑大王,和连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西部鲜卑,否则,他会沦为笑柄,也不会有人看得起他,更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鲜卑大王。要想体面的去,他必须带一点礼物,不能太穷酸。
和连左思右想,决定攻击鸡鸣塞。
鸡鸣塞在高阙塞西,是并州沿边诸塞中位置最西的一个要塞。相对而言,这里离并州内地也比较远,被刘辩解救,从草原上逃回来的汉奴们会选择在这里暂时停留,休息两天,然后再起程回到内地。
如果不出意外,鸡鸣塞里应该有比较丰厚的财物。攻破鸡鸣塞,和连才有送给西部鲜卑大人的见面礼。
出于这个考虑,和连明知部下不擅攻城,明知没时间打造,也不会打造大型的攻城器械,也不得不勉为其难,让部下扎了一些简陋的云梯,就开始攻击鸡鸣塞。为了减少伤亡,他派人爬上了鸡鸣塞两侧的山崖,居高临下,用箭阵攻击守城的汉军将士,分担攻城将士的压力。
没有强弩,和连只得命令将士们有射程只有六十步左右的骑弓射击掩护攻城,为了能射到城头,射手们不得不逼近到城下,冒头城头的箭雨向城上仰射。
鲜卑人为此付出了惨得的代价,终于凭着自己的强悍,冲上了城头。
可是冲上城头,不代表他们就攻破了要塞。汉军将士在城头布下了密集阵型,层层设防,步步阻击。
城头,喊杀声震天,鲜卑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而和连却看不到城头的情况,只能干着急。
鸡鸣塞都尉谢广隆手持血淋淋的战刀,带着几个身材高大,面容狰狞的亲卫,一路从城头杀过去。看到几个鲜卑人站在城头,高举盾牌,紧紧的挤在一起,面对着汉军将士的刀砍矛刺,死战不退,谢广隆勃然大怒,推开那些战得正酣的将士,冲上去,飞身跃起,一脚踹在盾牌上。
“轰”的一声,正当其冲的鲜卑人被他踹得立足不稳,连退两步,翻身摔下城头。两侧的鲜卑人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杀了过来,一柄战刀砍向谢广隆的头,另一柄长矛如毒蛇般的从盾牌后面刺出,直奔谢广隆的腹部。
谢广隆大喝一声,左手疾伸,握住长矛,右手抡圆了战刀,一刀劈下。长矛应声而断,谢广隆手持半截断矛,撞入敌群,手一扬,断矛狠狠的扎进了鲜卑人的咽喉,右手战刀一闪,另一个鲜卑人的首级飞起在半空中。他拳打脚踢,刀砍矛刺,转眼间连杀数人,将这些鲜卑人全部杀死,扔下城头。
“要狠!”谢广隆转过头,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怒气冲冲,须发贲张:“别对这些畜生客气,别像个娘们似的,行不行?行不行?”
“喏!”将士们心悦诚服的齐声应喏。虽然谢广隆的话说得难听,可是谢广隆的勇猛却是他们的信心来源。如果不是谢广隆指挥有方,仅有三百士卒和两千多难民的鸡鸣塞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你们没福气跟着陛下去草原上打狼,现在狼到了家门口,你们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谢广隆沿着城墙一路走过去,但凡看到负隅顽抗的鲜卑人就冲上去大砍大杀,一边战斗一边大声训斥着将士和那些自高奋勇参战的难民。“这里是当年卫大将军痛宰匈奴狗的地方,现在该我们出手,让这些鲜卑狗看看我们的本事了,不能给卫大将军脸上抹黑,听见没有?谁要是退后,我就把他扔下去,送他去给鲜卑狗为奴……”
在谢广隆的喝骂声中,大汉军民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一次次将攻上城头的鲜卑人赶下城去。
……
深夜,和连气喘吁吁的从女奴身上爬起来,浑身酸软的坐在一旁,敞着怀,露出白晳而松驰的皮肉。如果不是他白晳的面孔和略带黄色的头发,他一点也不像草原上的人,更像一个汉人书生。
事实上,他的学问很不错,不仅在草原上屈指可数,就算到了中原,他也能闯出了点门道。当年那个汉人老师曾经亲口对他说,有了他这个学生,老师的学问就会在草原上扎了根。
这些学问帮他战胜了勇武的兄长槐纵,夺得了鲜卑大王之位,却不能让他打赢敌人。现在,他被刘辩赶得像条狗似的,无家可归。苦战两日,损失了两千多人,连区区一个鸡鸣塞都没能拿下,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这些学问究竟有没有用处。
这不会是汉人的一计吧?和连忽然心头一动,脸色一寒。
赤身裸|体的女奴爬了过来,乖巧的伏在和连腿边,帮和连擦拭着一塌糊涂的下身。看着女奴丰满圆润的身体,和连忽然邪性大发,伸手揪住女奴的头发,将她摁在自己胯下。女奴也不敢挣扎,顺从的服侍起和连来。
正到酣处,帐门一掀,一个亲卫闯了进来,见此情景,他只是愣了一下,也没有多犹豫,快步走到和连面前,躬身施礼:“大王,柯最败了。”
“什么?”和连诧异的仰起头,眼角抽搐起来。
“柯最败了。”亲卫清了清嗓子,面色有些发白,神情也有些慌乱。“柯最大败而走,人马损失过半,中部鲜卑已经崩溃。他正在赶往西部鲜卑,请大王立即出塞,与他汇合……”
没等亲卫说完,和连推开女奴,跳了起来。女奴猝不及防,翻身摔倒,脚尖扬起,正好踢在和连的下身。和身“嗷”的一声惨叫起来,一手捂着下身,一手抽出亲卫腰间的战刀,一刀割开了女奴的脖子。
“嗷——”和连扔了刀,身体弓得像煮熟的大虾,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涕泪横流,如丧考妣。(未完待续。。)
第250章 惊弓之鸟
和连再也没有勇气攻打鸡鸣塞,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面子,只想着逃命。
没有尊严,还可以再夺回来。没有了命,可不能死而复生。
柯最战败西逃,就没有人能帮他阻挡刘辩,一旦被刘辩堵在塞内,他除了向刘辩投降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按和连的本心来说,他倒不反对投降,到洛阳做一个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即使他愿意投降,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去。按照汉人的逻辑,是要诛首恶的,他的部下可以降,他这个鲜卑大王却未必能降。
何必刘辩已经立了槐头为王,阙居等人一定不会愿意看着他投降刘辩,一定会劝说刘辩杀掉他。
曾经的荣耀,现在却像一个夺命索套在他的头上,想扔都扔不掉。
和连只能逃跑,向西逃。
天色未亮,和连率领一万多鲜卑大军匆匆撤走,从鸡鸣塞向南,绕过贺兰山,他就可以出塞,回到辽阔的草原上。
和连走得很狼狈。他既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以免被刘辩截住,又不能放弃任何一点物资——他现在已经穷得只剩下这些东西了。天不亮起程,和连一路急行,夜色降临时,他已经奔出两百里,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虽然和连还想趁着月色继续赶路,将士们却不愿意了,纷纷抗议。
见群情涌动,和连不敢再勉强,只得同意扎营休息。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打探百里以内的敌情,以免被汉军或者那些已经背叛的鲜卑部落偷袭。落驾的凤凰不如鸡,和连知道他这个鲜卑大王的首级很值钱,会有不少人在暗中窥视着他。
虽然已经累到了极点,和连却没有一点睡意,或者说,他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生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汉军将士就站在他面前。直到后半夜。和连才和衣而卧。打了个盹。
眼睛刚阖上,和连就感觉到大地一阵颤动,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有铁骑正在高速冲锋。他连眼睛都不及睁开。一跃而起。大喊大叫:“敌袭!敌袭!”
“大王。大王!”帐外的卫士们连忙冲了进来,将他摁住:“大王,哪里有敌袭?”
“敌袭。敌……袭……”和连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卫士,这才回过神来。他软软的坐了下去,卧在床铺之上,将自己裹了进去,无声的呜咽起来。
卫士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敌人还没有出现,和连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敌人真的来了,还能指望他迎战吗?这哪里是一个鲜卑大王,根本就是一个懦夫。可惜了,如果当初是英武的槐纵做大王,肯定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卫士们出帐,纷纷散去。等和连第二天起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呼叫卫士的时候,半天也没有人答应。他大惊失色,走到帐外,却发现帐外人影稀疏了不少,卫士们看着他,眼中混杂了同情和鄙夷。
和连呆立半晌,心情寂寥。
鲜卑人的士气越来越低落,第二天晚上宿营的时候,逃跑的士卒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和连的身边只剩了两个卫士。和连心情低落,也没心情去问哪些人逃走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和连虽然没听过这样的话,却也明白这样的意思。他得位不正,本来就不得人心,现在又穷途末路,这些人没有趁机杀他,已经算是对他客气了,他哪里还敢去要求别人。
又一次,和连在恐惧中入睡,一夜数惊。
子夜时分,吹了几天的北风渐渐的停了,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片刻之间,大地一片雪白。
……
百里之外,刘辩伸出手,接着两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迅速消融,变成两只晶莹的水珠。刘辩耸了耸肩,无声一笑。
“陛下,追么?”吕布弓着身,满脸希冀的看着刘辩的眼睛。
“不追了。”刘辩拍拍手,负在身后,回到帐内。
“为什么?”吕布不甘心的说道:“鲜卑人士气大落,和连肝胆俱破,虽然在百里之外,只要追上去,肯定能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正因为他肝胆俱破,朕才不追他。”刘辩坐火塘边坐好,示意吕布也坐,指了指火上吊着的酒和烤羊:“不要拘束,自取自用,这么自在的日子没几天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知道刘辩说得什么意思。这次北伐已经结束了,他们即将回到中原,一旦回到中原,他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随意的和刘辩相处了。就算刘辩愿意,也会有很多儒臣站出来指责他的失礼。这样的事已经在广成出现过一次,他不想再出现第二次。
“陛下,就这么放走和连,太可惜了。”吕布不甘的说道:“如果陛下担心大雪,臣可以率领狼骑去追。狼骑的将士习惯了大雪,雪越大,对他们来说越好。”
“我不是担心打不赢,而是不想就这么杀了和连。”刘辩拿着牛角杯,呷了一口酒,眼角带笑:“和连读了儒门的书,中了儒门的毒,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让他安全的到达西部鲜卑,比你的狼骑更有杀伤力。奉先,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吕布耸耸肩,他虽然读书不多,却不笨,能理解刘辩的意思。只是他总觉得,要击败对手,还是亲手来做比较爽一点。假手他人,总有一点不痛不痒。
“我们要效仿亚历山大,建立一个横跨万里的帝国,就不能局限于逞匹夫之勇,要将眼光放远一点。”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如果一直满足于战场上厮杀,斩将夺旗,那一天才能像公孙瓒一样坐镇一方?”
听到公孙瓒三个字,吕布眉毛一挑,没有再坚持。
公孙瓒被刘辩委以镇守辽东的重任,在此之前还肩负着守护弹汗山的任务,对吕布等人触动非常大。公孙瓒的功劳并没有他们大,却先被委以重任,和公孙瓒率领三千骑兵追击和连有关。这体现了公孙瓒在遇到敌情的时候勇于承担责任,不局限于无过即有功,同时又有一定的大局观念。与此相比,勇敢善战却不是最重要的特性。正因为如此他展现出的这些素质,刘辩才能将辽东交给他负责。
通过对公孙瓒的任命,刘辩告诉吕布等人,他不仅需要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猛将,更需要能坐镇一方的将才。只要有这样的特质,他可以越级提拔。吕布希望有朝一日像公孙瓒一样拜将封侯,就不能不向这方面努力。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戒骄戒躁,虚心学习。”
“希望如此。”刘辩举起酒杯,冲着吕布示意了一下:“奉先,陈留王写信来,又一次提到了你的女儿。虎父无犬女,你闺女在洛阳可是惹了不少事啊,要不是朕有先见之名,把皇后留在洛阳,还真没人镇得住她。”
吕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不已:“这个……都是臣太宠着她了,回到洛阳,臣一定好好管教她。”
……
濯龙池。
四个火炉散出热气,密室中暖意融融,宛如仲春。
皇后唐瑛穿着轻薄的小袄,俏脸含愠的坐在榻边,瞪着吕绮玲。吕绮玲一脸的假笑,绕着唐瑛转圈,一边转圈一边拱手作揖:“皇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帮你捏捏肩,要不捶捶腿,再不行的话,我让你打两拳好不好?你别绷着脸啊,你一绷着脸,就不好看了。到时候陛下回来了,看到他最心爱的皇后长了皱纹,我可担当不起啊。”
“噗哧!”唐瑛忍俊不禁,伸手拧着吕绮玲的脸颊:“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花言巧语?都以为你是个夯货,马骑得好,戟使得妙,却没想到还长了一张巧嘴。”
“唉哟……”吕绮玲虚张声势的叫了起来:“皇后,你轻点,你轻点。我的脸皮粗啊,把我的脸拧坏了没事,可不能把你的手磨粗了,陛下会怪罪的。”
“咄!越说越没谱了。”唐瑛松了手,瞋了吕绮玲一眼:“以后别去招惹陈留王了,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听懂没?”
“皇后放心,我没事的。”吕绮玲嘻嘻的笑了起来:“陈留王再尊贵,他也是王,有陛下和皇后护着,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闯到他殿里去,也是想看看他们在议什么,看看他有没有对陛下不利嘛。皇后,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教导陈留王。”
“哦?”唐瑛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陈留王的境界提升得太快。”吕绮玲收起了笑容:“以前,我要走到门口,他才能发觉,现在,我一进宫门,他似乎就知道了。而且……”吕绮玲皱了皱眉:“有一次,我听他们说到了龙。”
“什么龙?”
“我不知道。”吕绮玲苦恼的摇摇头:“另外,我还听到了曹操的名字。”
“龙?”唐瑛沉吟不语,眼神冷峻:“曹操?他也配?”(未完待续。。)
第251章 起点
南宫,长秋殿,云台。
陈留王刘协负手站在云台二十八将的画像面前,个头虽小,尊贵气势却不可轻视。
陈登、陈群站在他的两边,拱手而立,神情恭敬。
刘协侧着,面露矜持的笑容:“元龙,长文,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诸位前贤一样,图形于世,供后人瞻仰?”
陈登朗声道:“臣愚昧,焉敢与诸位前贤并肩。”
陈群也说道:“臣不敢,只愿能奉明君,树正气,尽人臣之礼。”
“你们会如愿的。”刘协转过身,缓缓而行,陈登、陈群连忙跟上,亦步亦趋。“我皇兄就是一个难得的明君嘛。尚未弱冠,就已经北伐草原,解除了数十年的边患。元龙,你有些可惜了,如果能早点入朝,以你的能力,应该不亚于我皇兄麾下的任何一人。”
陈登眼神一闪,笑道:“大王过奖,臣不敢有此野望。”
“莫要妄自菲薄,你们都是难得的人才,等我皇兄回来,我一定会将你们推荐给皇兄。我相信他也一定会欣赏你们,重用你们的。”
“那臣就先谢过大王了。”
“呵呵,为国举才,也是我的本份嘛。”刘协转身对陈群说道:“长文,你对举荐制的改革,我皇兄应该也会大感兴趣。能将举荐之权从世家手中夺回来,可是我父皇、皇兄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陈群微微欠身,含笑不语。
三人在殿中坐定。重回正题。
“元龙,长文,陶谦及徐州士绅不愿附逆,心存忠义,这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你们也知道,陛下远征,主力基本上都被他带走了,现在洛阳的兵力有限,根本不足以救援徐州。”
陈登和陈群肃立不动。到洛阳之后。他们并没有闲着。特别是陈群的父亲陈纪,已经拜访了钟繇等人,对洛阳的情况有所了解。皇甫嵩手上只有两万兵,要守洛阳诸隘已经捉襟见肘。更不可能出兵救援徐州。换句话说。他们现在能从朝廷得到的东西只有名份。要对付曹操,只有靠徐州人自己的力量。
虽然这也是计划之中,但终究有些遗憾。没有援兵。徐州将承受重大损失。
刘协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我与太傅商量之后,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能不能用,现在还想听听二位的意见。”
陈登立刻抬起了头,目光炯炯。他是徐州人,当然比陈群更希望得到切实的援助。
“大王,不知是什么样的办法?”
“洛阳无兵可派,可是青州有兵。”刘协顿了顿,又道:“青州黄巾与黑山黄巾、白波黄巾皆是黄巾余部,尊奉同一种道义,如今黑山、白波诸军已经归顺朝廷,青州黄巾又与袁绍恶战一场,想必他们不会与袁绍同流合污。如果能和他们合兵一处,徐州可立得精兵数万,对付曹操,应该是绰绰有余。”
陈登一愣。他知道黑山的张燕、白波谷的郭泰等人投降了朝廷,但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战败投降而已,可是听刘协的意思,似乎朝廷和黄巾之间有什么联络,以至于刘协有信心直接说降青州黄巾。
“元龙通晓兵法,有统兵之能,如果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和张燕将军见面,不知道元龙意下如何?”
陈登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看向刘协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刘协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可以影响他的一生。刘协让他和青州黄巾联络,将来青州黄巾与陶谦合作时,他就是中间人,只要处理得当,他很可能成为统领青州黄巾的将领。如此一来,他不仅可以和陶谦分庭抗礼,制衡陶谦,而且将成为朝廷埋在徐州的一个重要棋子。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将成为刘协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在他之上,只有两个人可以指挥他:天子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一旦天子刘辩去世,他就成了刘协的亲信。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现在却突然之间摆在他的面前,他岂能不心动。
短暂的思索之后,陈登做出了决定:“唯大王之命是从。”
刘协满意的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虽然你还没有明悟命格,可是以你的天资,明悟是迟早的事。我本该赐你一份导引图谱,可是导引图谱是宫中之物,未请示皇兄之前,我不能擅作主张。我会向皇兄请诏,请他赐一份图谱给你,相信皇兄不会拒绝的。你就耐心的等着吧。”
“谢大王。”陈登喜不自胜,躬身再拜。
一抹笑容,从陈群嘴边一闪而没。
……
“陛下,太尉已经派人清查过直道,虽然有些损坏,可是并不影响通行,陛下可以经由直道入关中,如果昼夜兼程,不过五六日便可到达甘泉宫。”
“当真?”刘辩有些不敢相信。直道从秦朝开始修筑,后来虽然也经过几次整修,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路还能走,而且可以保持这样的畅通?这哪里是直道,简直是这个时代的高速公路啊。
“当然。”荀攸笑道:“太尉这次从关中来的时候就曾经取道直道的南段,亲历直道的存留,他又派人实地查勘了直道的北段,确信可以通行,这才让臣来向陛下汇报。”
“既然派人勘查过,那朕就放心了。”刘辩非常满意,董卓虽然生性凶残,毕竟是征战多年的将领,又曾经在并州征战过,对地理情况还是很用心的。“太尉用心了,公达,你也费心了。”
“这是李儒的功劳。”荀攸连忙说道:“臣对北疆的地理并不熟悉,提不出什么好建议。不瞒陛下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走过直道呢。”
刘辩莞尔一笑,看来荀攸在定襄呆得并不安心,他按捺不住的请令随行了。不过,有李儒在董卓身边,足以控制董卓这头猛兽,比荀攸有用多了。
“你很快就会有机会见识一下这条直道了。”
“谢陛下。”荀攸如释重负。他从怀里掏出一叠书信,双手奉到刘辩面前:“陛下,这是臣叔荀彧最近写给臣的信,其中论及龙凤者甚多。臣已经按时日整理好了,奉与陛下,供陛下余暇之时消遣。”
刘辩看了那些书信一眼,却没有去接。“交给蔡琰吧,有什么有趣的事,她会知会朕的。公达,??鼓阵演练得怎么样?”
“回陛下,臣已经掌握了《波荡壑》的大义。不过,臣有一点担心。”
“担心什么?”
“??鼓曲似乎……也要有牺牲,才有进阶。”
刘辩一愣,眉头皱了起来。匈奴人的神鹰咒需要牺牲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鼓曲怎么也需要有牺牲?莫非这些失传的阵法都需要牺牲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据说??鼓有十曲,《波荡壑》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首曲子,如果没有牺牲连这一步都跨不过出去,就算得到整个曲谱又有什么用?
“贾诩也在研习??鼓曲,等到了关中,问问他的情况再说吧。”
荀攸点头答应。
……
刘辩率军进入高阙塞,与太尉董卓会师。
董卓接到命令之后,立刻率军出城,可是他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和连。刚到半路,他就收到消息,和连攻鸡鸣塞不成,跑了。
“鸡鸣塞都尉谢广隆有功。”董卓赞不绝口,一提起谢广隆就连挑大拇指。“边疆多健儿,连一个小小的都尉都有这样的本事,让和连碰了一鼻子灰。如果他不是出身太差,臣估摸着,他早就应该升职了。”
刘辩笑笑:“能得到太尉如此夸奖,想来真是一个人才。既然如此,那就拨到太尉麾下吧。”
董卓迟疑了片刻:“陛下要让臣移镇朔方?”
刘辩点点头:“是,太尉可有异议?”
董卓吃了一惊,连忙说道:“臣求之不得,焉敢有什么异议。陛下,与入朝为官相比,臣其实更愿意镇守边疆。”
刘辩微微一笑。他知道董卓说的半真半假。董卓一把年纪,要说他不想回老家安享富贵,那肯定不是真相。可是他不愿意回洛阳为官,也不全是假话。对他们这些厮杀了一生的武人来说,朝廷上的那些礼仪实在太繁琐了。别说董卓,就连他这个皇帝一想到回洛阳都有些犯憷。
边将希望入朝为官,一方面是希望功成名就,锦衣还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边将远离权力中心,地位太低。除了那些想割据一方做土皇帝的人,没几个愿意呆在边疆苦熬却得不到别人的尊贵,出生入死,还不如权贵之家的一个小儿活得滋润。
在帝国的权力体制中,很多时候并不是付出越大得到的越多,而是看你离权力中心的距离。边将付出最多,但是离权力中心太远,心理难免失衡,所以很多名将最后都希望回到朝廷任职。但是他们习惯了军营的生活,未必能适应朝廷的勾心斗角,往往晚景凄凉,甚至晚节不保,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一败涂地,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太尉放心,你不会孤独的,朕很快就会回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朕希望有一天,寒苦的边疆会成为年青人成就梦想的出发之地,英雄传奇的诞生之地,大汉脊梁的锻造之地。”
刘辩抬起头,看向远方:“这里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未完待续。。)
第252章 秦直道的遐思
蹄声特特,车声辚辚。
刘辩坐在大车之中,靠在车窗边,目光透过车帷,打量着直道两侧的高山深谷,感慨万千。
南起关中,北至阴山,穿山越谷,长达一千八百里的巨大工程,即使是后世有现代工程机械的施工队伍来修建也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真不知道四百年前的蒙恬是怎么修成的。
说起来,蒙恬就像是秦始皇的影子。秦始皇的两大工程——长城与直道都与蒙恬有关,而秦皇的两大功绩中的驱逐匈奴更与蒙恬密不可分。可惜,这样一个功勋卓著的名将却死得很窝囊,胡亥、赵高只用一封诏书就将他冤杀在狱中。
抢在他前面死的,还有公子扶苏。
如果扶苏不死,蒙恬不死,大秦帝国会不会亡?这个问题恐怕谁也说不准。
不过,刘辩此刻身在直道之上,没有猜想大秦帝国的命运,也没有想什么历史走向。他只是想,蒙恬主持了长城和直道两大工程的修建,他如果像后世的官员那样贪污,能贪污多少钱?
历史上,即使是要致他于死地的胡亥、赵高也没有说他有贪污的劣迹,可见蒙恬的手是干净的。
刘辩突然问道:“蒙恬能不能算圣人?”
正在翻阅书籍的蔡琰一愣,仰起头,不解的看着刘辩。
“蒙恬手握雄兵三十万,没有造反,没有克扣军饷。主持长城、直道两大工程,没有贪污的劣迹。这样的人能不能算圣人?”
“不算。”蔡琰摇摇头:“圣人天生聪明,蒙恬不识大势,最多只能算贤人,算不上圣人。”
“蒙恬还不识大势?”刘辩不以为然:“阿琰,你这个标准太高了。”
“怎么能说标准太高呢。”蔡琰来了精神,放下书卷,挺起了身体:“圣贤本非常人可及,以子产之能,夫子也只称为他贤人,区区蒙恬又怎么能称为圣人。且秦并天下。当务之急是与民休息。而不是穷兵黩武,南征北战。长城、直道两项工程,更是耗尽了民力。秦二世而亡,与这两项工程有莫大的关系。蒙恬不能辞其咎。”
“没有长城。没有直道。不驱逐匈奴,天下不安。”刘辩不紧不慢的反驳道:“是时匈奴人侵占河南地,马蹄旦夕入咸阳。不征伐,岂能与民休息?长城、直道工程浩大,的确耗费了民力,可是如果没有长城,没有直道,后来武帝讨伐匈奴能那么顺利吗?今天朕回长安能这么便捷吗?依朕看来,长城、直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值得修。”
蔡琰语塞,眨巴着眼睛,眼珠直转。
窗外一声轻笑。
刘辩转过头,撩起窗帘,打量着含笑的荀攸:“公达,你有何高见?”
荀攸在马背上欠身施礼:“陛下,臣有子二人,次子适今年已经五岁了。臣想请陛下恩准,让他到宫中为郎,操弓执戟,侍奉陛下左右。”
刘辩眉头一皱,觉得荀攸有些神经病,表忠心也不能这么急吧。“你儿子才五岁,到宫里来是为郎,是不是太早了?”
“陛下所言甚是。”荀攸笑笑:“秦奋六世之余烈,灭六国,统一天下,帝国初生如婴孩。六国虽亡,人心未一,这时候就急着北讨蛮越,北驱匈奴,建长城,修直道,是不是也有些太早了?秦亡汉兴,孝武皇帝以七十年之积储,再续秦始皇之赫赫武功,亦使民力枯竭,险些酿成大祸。若是汉高祖像秦始皇一样,方立国就大举征伐,岂能有汉四百年之天下?”
刘辩一怔,笑了起来,指着荀攸道:“公达,你这是指桑骂槐,别有所指啊。”
荀攸躬身道:“臣不敢,臣只是希望陛下从长计议,莫要揠苗助长,须知欲速则不达啊。”
刘辩微微颌首:“多谢公达提醒,朕记下了。朕会以秦始皇为鉴,戒骄戒躁。”
“陛下圣明。”
“呵呵,圣明就不敢当了,只希望不要成为一个糊涂虫吧。”刘辩看着荀攸,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更希望不要成为一头人人欲屠之而后快的恶龙。”
荀攸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臣以为不会。陛下不敢说前无古人,却可能后无来者,必然是一代明君。”
刘辩一怔,深深的看了荀攸一眼,放下了车帷,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蔡琰撅起了嘴,埋怨道:“这个荀公达,真是扫兴。”
“不,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刘辩摆摆手,示意蔡琰不要意气用事。他知道荀攸说得对,不仅仅是指要循序渐进,体恤民力这件事,更多的是指他本人。
荀攸与他会合之后,可能也听过亚历山大的事迹。不过他的观点和蔡琰不同,他看得更远。对他欲效仿亚历山大征伐天下的事,他其实持反对意见。今天借着直道论说秦始皇,其实是不动声色的给他提个醒。荀攸说他是后无来者,说的不是他的才智,而是他的龙。
他的龙是存世的最后一头龙,目前还不知所踪,能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不好说,但是有一点是可能肯定的,在他之后,可能不会再有人拥有一头真正的巨龙。
他为什么能够在国内半壁江山失控的情况下征服鲜卑?吕布、徐晃等人的强大当然是一方面,鲜卑人的内乱也是一方面,但根本原因却是因为他有龙,他拥有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异能。他可以利用这个异能,像亚历山大一样征服一个横跨万里的大帝国,然后呢?是不是也像亚历山大一样,人一死,帝国就分崩离析?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让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又有什么意义?
就为了那个“世界的守护者”的虚名?
霸业可成,却不可守,这是荀攸最担心的问题,也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草原一行,他到了弹汗山,初步领悟了帝道的秘密,可是他还没有解决绝嗣的问题。就算他解决了子嗣问题,也无法保证龙的传承。
只有一头巨龙,怎么传承?
对他来说,解开龙文明的秘密,找到传承龙文明的途径,这才是最迫切的问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却想着征服天下,岂不是痴人说梦?难道耗尽大汉的所有元气,就为了放一朵璀璨的烟火,追求那转瞬即逝的光荣?作为一个统治者,这显然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刘辩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但是这点理智还是有的,所以他才会真诚的向荀攸表达谢意。
隔着车厢,听着刘辩轻轻的叹息声,荀攸暗自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远方,眼神欣慰。
……
陇关,喊杀声震天。
马超手持长矛,拨打着如雨的箭矢,嘶吼着奋力向前。
长矛如风,划出一道道罡风,将无数的箭矢卷了起来,急劲的箭矢落入漩涡,失去了力量,随波逐流,像一根根枯草落在他的脚下。漫天的箭雨,在马超的面前如同无物。
只有面对强劲的六石守城弩射出的箭矢,马超才会提起心神,小心应付。这种箭矢不仅粗大,而且劲道强悍,有可能撕破他的防护,一旦有一两只箭趁虚而入,他不仅会大失颜面, 甚至可能会因此被射杀。
明悟了命格,力量、速度都有了显著的提升,但他还不是不死之身,被箭射中一样会受伤,一样会死。
自负如马超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只是勇敢,而不是亡命。
不仅马超自己知道这一点,徐荣更清楚这一点。他将四架守城弩全部对准马超,轮流发射,让马超片刻不敢大意,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他的攻击受阻,整个攻击势头就被打断,他身边的亲卫没有他这样的实力,即使和他一样勇猛的庞德也无法突破严密的防守,攻上城头。
他们被压制在城下,不断有士卒被城头的箭雨射伤射死,发出一声声闷哼或者惨叫。
马超心急如焚,怒火攻心。
徐荣站在城头,密切注视着整个战场,不停的发出命令,调整攻击的方向和节奏。
激烈的铜锣声响起,马腾发出了停止攻击的命令。正在苦战的将士如释重负,潮水般的退了回去。马超独力难支,只得挥矛拨落两枝劲射的箭矢,恨恨的向后退去。
看着城墙下密集的箭矢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徐荣笑了。
马超回到中军,怒不可遏:“父亲,我已经快要登城了,为什么要鸣金收兵?”
“攻上城头又如何?”马腾不紧不慢的说道:“让你离守城弩更近一点?”
马超语塞。他不是没有机会攻上城头,可是登上城,他并没有因此攻破陇关,却面对着徐荣给他准备好的陷阱,如果不是庞德拼死营救,他就折在城头了。
“撤退吧,要下雪了。”马腾看看天色,长叹一声:“这一次,又无功而返,这个冬天难熬啊。”
一听到撤退二字,马超顿时急了。他眼珠一转:“文约叔同意撤了?”
马腾眉心拧成了川字,沉默半晌:“还没有,我正准备派人去问,想来他应该不会反对吧。”(未完待续。。)
第253章 不请自来
长安。
贾诩默默的看完手中的纸条,嘴角微挑,揉成一团,目光看向火炉。
白泽会意的提起火炉的盖子,贾诩将曲指一弹,纸团准确的弹进了火炉,迅速被烤焦,燃烧起来,照亮了贾诩的眼睛,随即又慢慢的黯淡下去,直到变成一团灰烬。
白泽放下盖子,屋里又恢复了幽暗,贾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半天才眨一下,静寂无声。
“通知牛辅、郭武,按计行事。”
“喏。”白泽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牛辅满面愁容的走进了司隶校尉府,来到王允的面前。王允满面笑容,起身相迎。
“牛将军,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牛辅拱了拱手:“王公,正是有事要拜托你。郭汜传来消息,说上邽的战事紧急,兵力不足,箕谷又现敌踪,可能会有羌人入关掳掠。唉,你也知道的,一到冬天,这些羌人就会打关中的主意。现在萧关、陇关都在激战,脱不开身,我只有亲自出马了。”
王允心头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捻着胡须,沉吟道:“将军所言甚是,箕谷不容有失,羌人凶残成性,一入关中,扶风屯田的成果怕是守不住了。不过,郭泰不是在扶风嘛,调他去箕谷便是了。”
牛辅犹豫片刻:“王公,这些黄巾……靠不住吧?万一到时候他们没什么损失,却谎报被羌人劫掠。借机藏匿粮食,那可怎么办?山东尽失,陛下可指望着这些屯田的收成呢。”
王允装出一副愕然的模样,随即一拍额头:“还是牛将军想得周全,我倒是忘了这些黄巾的劣性。不错,让他们屯田还可以,靠他们守卫关中,那可有点危险。”
“正是。”牛辅点头附和:“我离开长安之外,长安就交给王公了。王公,我给你留一千人。够么?”
王允连连点头。又道:“将军什么时候走?我去给你饯行。”
“三天后。”牛辅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军先行,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可能要滞后一两天。”
王允笑而不语。他知道牛辅所说的私事是什么,无非是舍不得他刚纳的那几房美妾。不过。牛辅自以为纳妾做得隐秘。却不知道全落在王允的眼中。甚至是王允一手操办的。否则,以牛辅的身份,怎么可能娶到关中世族的女儿。哪怕是庶族小支。
送走了牛辅,王允父子叔侄回到书房。王允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眼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喜悦。等待了这么久,机会终于降临了,他不能不激动。
“父亲,牛辅会不会有诈?”王盖皱着眉头,提醒道。
“他这个蠢货,能有什么诈?”王允瞥了王盖一眼,不屑一顾。“他连那几个女人为什么嫁给他都不知道,还能给我设计?”
王盖苦笑一声,坚持道:“前些日有消息来说,天子已经征服的弹汗山,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朝。那些黄巾贼虽然桀骜不驯,对天子对极是畏服。只要天子一封诏书至,他们能不全力以赴?”
“这不是不信任黄巾贼,而是牛辅想争功。”王允摆摆手,打断了王盖的话。“张辽守萧关,徐荣守陇关,郭汜守上邽,都有功,眼看着天子回朝,大局将定,牛辅能看着诸将立功,而自己却坐镇长安,寸功未立?这时候杀几个羌人,给自己添一笔功劳,这个新年才能过得好嘛。”
王允说道,不禁笑了起来。笑声中有讥讽,有不屑,还有得意。
他看不起牛辅这样的人,他看清了这些人的丑陋本质,不学无术,只知道杀人争功,哪里知道真正的治国大道。等我控制了关中,联手关中世家,把关中治理得物阜民丰,路不拾遗,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治国,什么叫王佐之才。
你们这些西凉匹夫只配做鹰犬,哪有资格出将入相。
“郭淮出关没有?”
王晨连忙上前:“还没有。”
“那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了,这么好的一个立功机会,他居然不能参与。”王允笑笑:“让刘范、孙肇来,该让他们出力了。”
王盖转身离去。
王允又转身对王晨说道:“让彦云(王凌)这两天辛苦一点,多留意牛辅的行踪。一旦他落单,我们就行动。大军离城之后,只要牛辅就擒,我们控制长安就易如反掌了。另外,你去一趟萧关,让边章、韩遂等我的消息,千万不能撤兵,否则休盖我翻脸无情。”
“喏。”
……
三天后,牛辅的三千步骑离开长安西行,赶往箕谷。
半夜,王凌匆匆走进司隶校尉府,叫醒了刚刚入睡的王允:“叔父,不出你所料,牛辅果然抛下大军,潜去了城外的外宅。他行踪隐秘,只带了二十名亲卫。”
王允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匹夫,天子居然信任这样的人,焉能不败。”
王凌笑容满面。
王允翻身坐起,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刘范、孙肇准备好了吗?”
“他们早就做准备好了。”王凌笑眯眯的说道:“原本还担心进不了城,现在牛辅去了外宅,倒是省了一个大麻烦。等拿到牛辅的印绶,入城简直是易如反掌。”
王允嘴角一撇:“你以为我在城外购宅,是随意之举?”
“叔父高瞻远属,步步为营,令人叹服。”
“我在城外为牛辅置宅,不仅是为了抓牛辅方便。”王允系上绶带,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仪容:“更是不想给这些益州军进城的机会。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放心这些益州军。”
“怎么,叔父看出了什么破绽?”
“这倒没有。可是正因为什么破绽也没有,我才觉得不安。”王允沉吟片刻,“刘焉那个人,我很清楚,貌似大度,其实心胸狭碍。他既有心独立,怎么能把兵权交给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关中人?他身边有侄儿,有儿子,应该交给他们其中一人才对啊。就算儿子、侄儿无能,他也应该交给随他一起入川的荆州人,不应该交给孙肇这个关中人啊。”
王凌也有些不安起来。
“今日抓捕牛辅,让我们自己的人动手,孙肇和他率领的益州军只能守在外围,不得进入宅院。得手之力,益州军进城的人数也不能超过我们的人,必须保证长安控制在我们手中。”
王凌点头答应。
时间不长,王盖赶到,报告说刘范、孙肇已经准备好了。王允又将刚才的话关照了王盖一番。王盖听了,也有些紧张。王允很不高兴,严厉的喝斥道:“大丈夫临事不惧,只要防范周全,他们就算有鬼,又能奈我何?只要擒住了牛辅,就算刘范、孙肇有什么问题,他们还能攻进长安城不行?届时只要我一纸命令,韩遂、马腾入关,区区三千益州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盖躬身领命。
王允父子叔侄三人出了门,三百部曲已经在庭中准备妥当,见王允出来,一起向王允行礼。王允也不多说,出了门,翻身上马,带着这三百部部出城。
来到牛辅的私宅外两百步,刘范、孙肇迎了上来,向王允拱手施礼。
“王公。”
“二位辛苦。”王允在马背上欠身施礼:“为国家事,将诸位半夜召集到此,允谨以司隶校尉的身份,二位表示谢意。”
“愿从王公吩咐。”刘范上前拉住马缰,“王公,你看我们怎么安排,多少人进去,多少人守在外面?”
“你们都守在外面吧。”王允微微一笑,伸手示意身后的三百部曲:“有这三百壮士,擒牛辅易如反掌。你们守好门户,隔绝百姓,不要让闲人靠近,免得满城风雨,就万事大吉了。”
刘范讪讪的松开了马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王允傲然而行,领着三百部曲,直到门前。听到马蹄声,牛辅留在门前的几个亲卫紧张起来,拔出武器,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挑起灯笼,仔细端详。王允策马而前,淡淡的说道:“不认识我了?”
那个亲卫听到王允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了灯笼,拱手刚要说话,王凌等人一拥而上,将他们摁翻在地,又上前推开大门。王允冷笑一声,昂首阔步,进了门,穿过前院,来到中庭。大门、中门随即在他身后关闭,王凌带着部曲,牢牢的守住了门户。
堂上,牛辅端着酒杯,诧异的看着王允,笑道:“王公,如何不请自来?”
王允举步上堂,负手站在牛辅面前,微微一笑,充满了鄙视:“意外么?我等着这一天很久了。”
牛辅勃然变色,挺身而起,“呛啷”一声,战刀出鞘:“王允,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为国除奸而已。”王允摆摆手,厉喝一声:“拿下!”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二十名部曲一拥而上,向闻声赶来的牛辅亲卫扑了过去。还没等他们冲到牛辅的面前,突然又刹住了脚步,慌乱的急步后撤。
无数甲士从牛辅身后的屏风后涌出,反将王允父子围在中间,盔甲鲜明,杀气腾腾。(未完待续。。)
第254章 烈士
王允大吃一惊,却没有乱了方寸,他轻轻推开护在他面前的王盖,向前走了两步。
正对着他的甲士愣了一下,迎着王允严厉的目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牛辅不动声色,冷冷的看着王允,慢慢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王允打量着牛辅,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一直不相信我,我倒是看走眼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生疑的?”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自信了。”牛辅坐在案边,从容的拿起酒勺,添了一杯酒,嘴角一咧:“同样的计策,你连用两次,我就算再蠢,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他举起酒杯,冲着王允举了举:“来一杯?”
王允迟疑了片刻,走到另一张空案前坐下:“好,上酒。”
牛辅哈哈大笑:“不愧是太原王家的人,有豪气。来人,给王公上酒,送他一程。”
一个甲士上前,给王允斟满了酒。王允举杯,凑到酒杯,瞟了牛辅一眼:“除了这些人,你还有人吗?你知道我外面有多少人?”
牛辅笑容一收,慢慢的将酒杯放在案上:“这么说,你也是准备已久,不除我不快了?”
“哈哈哈……”王允大笑,一口饮尽杯中酒,重重的将酒杯顿在案上,大叫道:“再来。”
甲士添酒,王允连饮三杯,这才长身而起,将酒杯掷在地上。怒视着牛辅:“牛辅,你听好了。我王允虽然看不起你们这些粗野匹夫,但是今日杀你,却不为是私仇,而是为公义。”
牛辅斜睨着王允,冷笑不语。
“牛辅,我为什么要对付董卓,为什么要对付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们——虽然我的确讨厌你们,而是因为事涉公义,为天下百姓计。不得不如此。牛辅。你扪心自问,你们向朝廷报的战功中,有多少是真正的敌人,有多少是无辜的百姓?”
牛辅沉默不语。
“你再仔细想一想。羌乱百年。究竟是因为羌人野性未除。还是因为你们这些边将贪得无厌,邀功妄杀,逼得羌人不能自安。奋起反抗。”
“你将你们的战功从头细数,有几次是真正浴血奋战而来,有几次又是与敌人互相勾结,暗通款曲。”
“你问问自己,羌乱难平,究竟是因为羌人强大,还是因为你们这些边将养寇自重,不肯用心。”
“你们的功劳,究竟是怎么来的?”
“你们究竟是功臣,还是祸乱的根源?”
牛辅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不得不承认,王允的指责大部分都是事实。羌乱百年难平,并不是羌人有多强大。羌人不论是武器还是战术都很落后,如果边将个个都能秉忠职守,羌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波。如果边郡的各级官吏都清廉公正,羌人也不会一叛再叛。
说到底,羌人叛乱此起彼伏,是因为边郡官吏贪婪,不顾羌人死活,肆意盘剥,官逼民反。而负责平叛的将领要么是养寇自重,要么是玩忽职守,不肯用心,甚至与羌人勾结,谎报战功,侵吞军饷物资。
这些贪婪的官吏中,当然有内地人,但更多的是凉州人。一州一郡一县,只有州刺史、郡太守、县令长是外地人,其他官吏大部分是本地人。至于边将,当然更是以本地人为主,即使朝廷派人来,也会受制于本地将领,无法施展,最后耗费大量物资,却无法真正平定羌乱。
如果边郡的官吏像汉阳太守傅燮一样清廉,羌人不会乱。
如果边郡的官吏都像段颎一样用心平叛,羌乱也不会持续百年。
说到底,对很多人来说,羌乱并不是坏事,而是升官发财的机会。这样的人中就包括董卓。
董卓和羌人首领如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都是好朋友。
前太尉张温主持平羌战事的时候,就是董卓从中阻挠,致使数次进剿无功。张温的军司马孙坚为此大发雷霆,要求张温斩杀董卓以正军纪,可张温却迫于董卓在凉州的影响力,最终没敢下手。
王允没说错,他们都是蛀虫,朝廷真正的心腹大患不是羌乱,而是他们这些养寇自重的边将。牛辅被王允说得脸热,却不肯示弱:“王公说得一点也没错。不过,比起你们这些世家来,我们不过是小贼,你们才是大盗。我们最多谎报一点军功,你们却窃取了整个天下。王公,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身在朝廷,心已经在袁氏了吧?”
“我的心在天下,在儒门,在王道。”王允鄙夷的看着牛辅:“不过,这些区别你们是搞不懂的。我只想告诉你,我杀你,是替天行道,是为天下苍生谋福利,顺便也为了那些枉死在你们手下的无辜百姓讨个公道。”
“啪啪啪……”牛辅放下酒杯,抚掌而笑:“王公不愧是满腹经纶,这番话说得……啧啧,真是大义凛然,让人汗颜。不过,你说得再好听,不还是和逆臣么?和袁绍相比,你甚至连一点名义都没有呢。”
王允沉下了脸:“朽木不可雕,白白浪费我的口舌。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与你多说了。来人,将此獠拿下,若敢反抗,杀无赦。”
牛辅嘻嘻的笑了起来:“拿下?王公,好象这里是我的人多啊。”
“这里是你的人多,可是我还有更多的人在外面。”王允仰天大笑:“我不仅带了三百部曲来,还有三千益州军。牛辅,你这蠢物,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唉,果然想不到。”牛辅惋惜的摇摇头:“想不到我在王公的眼里居然如此不堪,以至于王公以为三千益州军驻在城外,我都一无所知。王公与关中各家联络,组织了三百精锐部曲,我都蒙在鼓里。王公,我真的搞不清楚,是我蠢,还是你蠢?”
王允一愣,看着依然从容的牛辅,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牛辅说着,站了起来,突然勃然变色,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拔刀出鞘,大喝一声:“来人,击鼓,将反贼王允父子拿下。违抗者,格杀勿论。”
“喏!”甲士们一拥而上,对准保护在王允父子身边的部曲挥刀砍杀。他们都是跟随牛辅久征沙场的悍卒,又有人数优势,对付这些连战甲都没有的部曲当然是手到擒来,片刻之间,惨叫声四起,还能站着的就只有面色惨白的王允父子了。
与此同时,院落四角的鼓楼上响起了战鼓声,院外喊杀声大作,中间夹杂着王凌的呼喊声。
“刘范、孙肇,你们这两个逆臣。”
“他说错了。”牛辅分开亲卫,走到王允面前,脸上挂满了残忍的笑容:“那人不叫孙肇,他叫郭武,是不久前在轘辕关立功的勇士,是陛下让贾侍中点拨的可造之才。王公,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想兵变?”
王允汗如雨下。他一直怀疑孙肇,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孙肇不是孙肇,而是朝廷的人。最让他震惊的倒不是孙肇,而是贾诩。
贾诩在长安?
牛辅戏谑的看着王允,晃动着手中的战刀:“听说王公有一身好武艺,牛辅不才,想与王公切磋切磋,不知王公可否赏光?”
听着外面渐歇的惨叫声,王允脸色煞白,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有何不可。为小人所误,功败垂成,王允所欠唯一死尔,能手刃一贼,也算是不枉此生。”
说着,他突然厉啸一声,飞身一纵,手中刚刚拔出半截的长剑闪电般的刺向牛辅。牛辅眼神一缩,不假思索,挥刀猛劈。他没有去格挡王允的长剑,却径直劈向王允的面门,竟是一副两败俱伤的架势。
王允没料到牛辅这么狠厉,来不及多想,长剑反挑,直奔牛辅的手腕。
牛辅一招夺回先势,再不留情,一口气劈出七刀,刀刀直奔王允要害。
王允挥动长剑,剑光霍霍,将牛辅的攻势一一破解,却也被牛辅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后背贴上了墙,再也无法后退,面对着牛辅力猛势沉的一刀,他绝望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当”的一声,长剑被牛辅劈为两半,战刀在王允额头一寸停住,一缕白发被刀风激起,飘然落地。
牛辅收刀,后退了一步,不屑的一笑:“拼命?你会拼命吗?你拼过命吗?”
王允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他瞪着牛辅,嘶声道:“贾诩何在?我要见他。”
一声轻叹,在室内响起,贾诩拱着手,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王允,轻叹道:“既然心存大义,慷慨赴死也就是了,也不枉烈士之名。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愿意投诚,陛下也不会接受的。”
王允寒声道:“你们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贾诩点点头,云淡风轻:“一直等着。”
“等什么?”
“等陛下凯旋,将你们一网打尽。”
王允愣了半响,仰天长叹:“天意!天意!”说完,举起半截长剑,横剑自刎。
鲜血迸溅,贾诩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退到鲜血之外。他转过头,打量着王盖,笑了笑:“你知道郭淮为什么迟迟不来了吧?能悟命之人,总是有点见识的。”
王盖面如死灰,一声不吭,走到王允身边,将王允的尸体扶起,倚墙坐好,捡起断剑,猛的刺入自己胸膛。(未完待续。。)
第255章 通天台
云阳甘泉山,甘泉宫旧址。
刘辩负着手,站在通天台的废墟之前,回想着汉武帝当年站在新筑成的通天台上的雄心壮志。
汉武帝有两个梦想:一是开疆拓土,开万世太平;一是成仙得道,享万寿无疆。
很可惜,这两个梦想只完成了半个。他在位期间,基本奠定了后世中国的版图,却没能开创太平。他还没死,大汉就已经面临着崩溃的局面,流民四起,经济崩溃,而他的告缗令等政策也让无数的家庭破产。
对告缗令的功过,后世评论不休。有人说,这是从大局出发,必须将对匈奴的战争进行到底,而豪强富户们眼中自私自利,对朝廷苦口婆心的劝诫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若罔闻,汉武帝不得不出这样的下策。也有人说,这是穷兵黩武,竭泽而渔,以国家名义掠夺民财,而他鼓励告发的命令更是激发了人本性的恶,以至于人人自危,道德沦丧。
孰是孰非,谁也说不准。
但是结果很明显,面对即将崩溃的天下,最后退让的是汉武帝,他下罪已诏,停下了自己前进的步伐。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形势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好转,儒门的抗争还在继续,并最终导致了王莽的篡汉自立。
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说。而后人说了千年,最终也没说清楚。就当时来说,主流思想对汉武帝是没什么好评价的,宣帝即位。曾经下诏尊崇武帝之功德,要为他上尊号、设庙乐,结果长信少府大儒夏侯胜表示强烈反对,认为汉武帝无益于百姓,不应该给他尊号和庙乐,引起一片哗然。而群臣反对夏侯胜的理由也只是抗诏,并没有否定夏侯胜对汉武帝的评价。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赞成夏侯胜的观点:汉武帝不是一个好皇帝,没什么功德可言。
如果不是通读汉书,对这段历史有了一定的了解。刘辩也不敢相信在后世与秦始皇并称的汉武帝在当时人的心目中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评价。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这个疑问在刘辩心头盘旋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至于眼前的通天台,更是汉武帝的一大罪状。求仙问道,奢侈浪费,是汉武帝身上的另一个标签。
脚步声响起。刘辩侧了侧身。看到贾诩快步从山下走来。不由得歪了歪嘴角。
看来王允死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刘辩从来没有认为王允是贾诩的对手。王允虽然也有一顶王佐之才的桂冠,可是他性情太过刚烈。除了董卓那种失去了理智的人会中他的圈套,只要稍有点智商的人,都会对他生硬的转变有所警惕。一个为了大义,宁死也不肯向宦官低头的人,会突然之间变成谄媚的小人?如果不是有诈,就是大伪。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值得提高警惕,小心戒备。
“陛下。”贾诩走到刘辩身后,躬身施礼,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丝兴奋。刘辩相信这不是贾诩在装。对付王允,对贾诩来说太轻松了,根本不值得骄傲。
“文和,你说说看,孝武皇帝内削诸藩,外拓四夷,为什么却没能留下好名声,反而怨声载道?”
贾诩沉吟片刻,淡淡的说道:“因为这只是他一个人事业,不是所有人的事业。”
刘辩品味了片刻,微微一笑:“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一个独夫,所以他的臣民也没有把他当成领袖,而是当成敌人。”
贾诩眨了眨眼睛,一抹笑容从眼中一闪而没。“陛下,孟子说得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孝武皇帝心中只有他的功业,没有天下臣民,天下臣民心中当然也没有他。”
刘辩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再往浅白了说,其实还是利。百姓为他的征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没有从他的征伐中得利,当然不会把他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
贾诩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刘辩没有解释,他相信以贾诩的聪明,很快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在对匈奴的战争中,汉武帝征服了不少匈奴部落,投降的匈奴人成了他的臣子,对他来说,这是值得夸耀的功绩。可是,那些为战争消耗了大量的财富,甚至付出了性命的百姓却没有从中得利,很多人还被他赏赐给匈奴人,成为匈奴人的奴隶,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得不说,汉武帝在很多时候并没有把子民当成子民,在他眼里,也许大汉的百姓真的和两脚牛羊差不多。不仅是汉武帝,其实很多皇帝都是这样的看,所以州长者才会叫牧。牧者,放牧也。放牧谁呢?当然是那些百姓。
这就是所谓的君之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对于普通人来说,国人就是不相干的人。你的事业,与我无关。
“文和,这次从九原回到甘泉,朕只用了五天时间,甚是便利。”刘辩转过身,欣赏着甘泉山的秋景:“鲜卑初服,尚未安稳,西羌未平,万里西域更是盼王师如盼父母,居于洛阳,多有不便。朕想迁都长安,天子守国门,你看如何?”
贾诩心头一喜。等了很久的决定,终于从刘辩嘴里说出来了。迁都长安,是西凉人的心愿,也是他贾诩的心愿。不过,贾诩可不是那种毛头小伙子,片刻的喜悦之后,他提醒道:“陛下,迁都乃是大事,要慎重才行。”
“这当然。”刘辩点点头:“特别是在山东未平的情况下,迁都长安,难免有示弱之意。所以,朕会在长安停留一段时间,却暂时不会宣布以长安为都,等大臣们适应一段时间,再说不迟。”
“陛下思虑审慎,臣就放心了。”
“迁都长安,是为了就近对付羌乱,出兵草原方便,可若是想长治久安,真正控制草原,朕还需要一个更靠近草原的行宫。你看,哪里比较合适?”
贾诩愕然,他打量着刘辩,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迁都长安是可以理解的。山东叛乱,洛阳无险可守,迁都长安,可以占据有利地形,同时也有利于平定羌乱。可是再建一个靠近草原的行宫是什么意思?有董卓守朔方,公孙瓒守辽东还不够,天子要亲自坐镇草原?
天子想干什么?难道他准备放弃整个中原?
聪明如贾诩,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呵呵,看来文和一时也没有好想法。不急,我们再议。说说战事吧,准备得如何了?”
贾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陛下,王允已经就擒,关中意图不轨的叛逆也一一抓捕在案,秋收已毕,颗粒归仓,郭泰所部的黄巾可以投入战斗,现在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付边章、韩遂了。臣建议,诱敌深入,关门打狗,在扶风境内全歼边章、韩遂部,一举解决西凉的问题。”
刘辩对远处的荀攸招招手:“公达,你也过来,一起议议。”
荀攸连忙走了过来,对贾诩拱拱手:“侍中安好?”
贾诩微微一笑:“公达,听说你在定襄用??鼓曲大破鲜卑人,找个机会,我们共同探讨探讨?”
荀攸也笑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能和侍中探讨阵法,求之不得。”
……
“撤退?”韩遂看着马超,不怒反笑:“孟起,你……没听错吧?”
马超尴尬的点点头:“文约说,我父亲真是这么说的。攻击陇关一个月了,徐荣守得太紧,我们没机会啊。眼看着天气转凉,马上要下雪了,再不回金城去,我们怕粮草供应不上。”
韩遂哼了一声:“打进关中,不就有粮了?郭泰带着几万黄巾军在扶风屯田,虽说是初来乍到,收成有限,可是供我们吃还是够的。如果进了长安,那更不用担心粮食了。”
马超苦笑:“要是能攻进去,那当然再好不过,现在不是攻不进去吗?文约叔,你也在萧关这么久了,现在不是还在萧关以外?”
“那是因为我在等一个消息,现在,这个消息来了。”韩遂神秘的笑了笑:“用不了两天,张辽就会关门迎接,我会安步当车,直入关中。”
“有这样的事?”马超狐疑的看着韩遂。
“傻小子,我会骗你吗?萧关之敌,不在萧关之外,而在萧关之内啊。”韩遂得意的拍拍马超的肩膀:“你是在这里等着,和我一起入关,还是赶回去,在陇关外等着我给你父子开门?”
见韩遂一副胸有成竹,不像说笑的样子,马超彻底傻了。
……
萧关城外,一条僻静的山道上,王晨勒紧了坐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前面的骑士,抹了抹额头的汗。
虽然是并州人,可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偏僻的山道,听到山里那些怪异的声音,就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了,再突然看到一个披甲执戟的骑士站在面前,更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晨颤声道:“前面何人,为何挡道?”
骑士微微一笑,拱拱手:“在下扶风李蓉清,奉行征西将军张文远之命,请王君到萧关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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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望穿秋水
“张辽撤军了?”王国冲进了韩遂的大帐,惊喜若狂,全无半分名士风范。
“真的?”韩遂也大吃一惊,抬起头看着王国,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落地。
“我也是刚听说。”王国尴尬的说道,随即又得意起来。连韩遂都不知道的消息,自己却先知道了,可见人脉还是不错的。“文约,你还不知道?”
“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韩遂也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捻着胡须,在帐内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会不会有诈?”
“有诈?谁有诈?”王国瞪着韩遂,疑惑不解。
“张辽,或者……王允。”韩遂瞥了韩遂一眼:“王允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相信牛辅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也未必对我们有什么善心。如果他想把我们诱入关中,一举歼灭,那……”
王国一惊,眼珠一转,随即又笑了起来:“文约,你太谨慎了。王允能有什么实力?牛辅的人马以西凉人为主,对于西凉人来说,是王允更有号召力,还是你我更有号召力?王允如果想以西凉人来对付西凉人,除非他疯了。”
韩遂觉得有理,自失的一笑,又坚持道:“虽然王允害我的可能性不大,却不得不防着张辽。万一他是想把我们诱入六盘山,予以伏击,还是很麻烦的。”
“文约,我们时间不多了,容不得你如此瞻前顾后。”王国手一挥。意气风发:“依我之见,谨慎是必要的,却不能拖延得太久。这样吧,让阎行、马超先行,有这两员猛将探路,就算张辽设下埋伏,也无济于事,不可能伤及我大军主力。”
韩遂不置可否,出了大营,登高远望。
远处。萧关的城头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旌旗。再也看不到往日旌旗招展,戒备森严的场面。虽然城门还没有开,却展露出几分颓败之气。韩遂见了,心头一松。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国更是喜形于色。谈笑风生。
马超也是喜笑颜开。如释重负。他本来就不想撤,只是迫于父命,不得不来萧关与韩遂会面。现在张辽不战而退。萧关唾手可得,韩遂的预言已经实现,想来陇关也是如此。关中终于对他们敞开大门,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还是韩遂这位名士有办法啊。马超暗自叹了一声。他们父子虽然号称是伏波将军的后人,可是扶风马家根本不承认他们,王允与韩遂联络,眼中却没有他们父子,着实可恨。
仔细的观察了形势,又派出斥候打探,确认张辽真的已经撤出了萧关,正在向关中撤退。韩遂终于放了心,立刻找来阎行和马超,让他们领三千人马为前锋,迅速跟进,然后又派人到萧关叩关。事情很顺利,萧关应声而下,城门大开,迎接韩遂入关。关里已经没有多少人马,张辽几乎将所有的主力都带走了,关里只剩下一个叫李蓉清的都尉,还有三百多老弱。
在内城大堂上坐定,韩遂抚着胡须,从容的问道:“张辽为什么突然离开?”
李蓉清手足无措,显然还没有从突然变故中回过神来。他迟疑了片刻:“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收到了一封军令,随即就点起人马,连夜出关。他走得很急,属下……只问了一句,还被他斥责了一通。”李蓉清揉了揉头,又结结巴巴的说道:“看样子,好像是长安出了事。”
韩遂没有再问,以李蓉清一个都尉的身份,不可能接触到太多的机密。从他的只言片语来看,张辽有可能是急着赶回长安,至于是向王允效忠,还是要解救牛辅,控制长安局势,那就说不准了。以张辽的身份来看,两种可能性都有。
韩遂沉吟片刻,请来了边章和王国、北宫伯玉等人,经过仔细商量,韩遂决定留下李文侯守萧关,自己率领主力,火速入关。如果张辽是为了对付王允而赶回去,没有他的帮助,王允未必是张辽、郭汜等人的对手。
……
升头山,薄落谷。
刘辩坐在驳兽背上,极目远眺。
巨大的苍鹰在上空盘旋,悠闲自得。
吕布勒着赤兔,不时的看刘辩一眼。不远处,雪狼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抱着脑袋,正在挨训。董白用马鞭敲着雪狼的头,唾沫横飞,正在训斥。吕布一直在装没听见,可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雪狼,每次董白用马鞭敲雪狼的头,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
可惜了一头好狼。
蔡琰侧坐在马背上,一手托腮,不知道正在构思什么好文。杜氏站在一旁,拨弄着衣带,目光闪烁,嘴角带笑,神色羞涩,不时的向远处看一眼。
荀攸和贾诩站在不远处,轻声交谈着,说到得意处,两人不时会心而笑。
一切都显得那么详和和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谷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匹战马冲出山谷,出现在刘辩眼前。刘辩收回心神,静静的看着冲到坡前,翻身下马,快步向山坡上走来的牛金。
狼骑是轻骑兵,经常担负打探军情的任务。董白这个假骑督只是挂个名,其实干不了什么大事,她的责任大部分由牛金担了起来。
牛金跑到刘辩面前,拱手行礼:“陛下,韩遂已经入关,阎行、马超率领三千精骑,正在尾随张文远将军。韩遂率领五万步骑在后,留守萧关的是李文侯,大约有一万多汉羌步骑。”
刘辩点点头。这些情报他都已经知道了,有大鹰在天空侦察,他几乎能看清韩遂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要求各部按规定进行侦察,毕竟到目前为止,能够用大鹰来侦察敌情的人只有他一个。如果让部下养成了依赖心理,一旦他死了,或者他不在战场上,难道就不侦察,两眼一抹黑?
他只是让大鹰做一个参照,来衡量这些部下侦察的结果是不是准确。大鹰不应该成为他们懒惰的理由,反而应该成为了他们提高侦察能力的动力。
“很好。”刘辩点点头,转身看向吕布:“奉先,你尾随韩遂,让他不要走得太快,给文远和公明争取一点时间。”
“喏。”吕布拱手领命,冲着远处喊了一声:“假骑督,出发啦。”
“来了,来了,再训两句。”董白大声应道,又指着雪狼骂了两句,这才翻身上马。雪狼爬起来,耷拉着脑袋,安安静静的站在董白马后。吕布见了,无奈的摇摇头:“雪狼,是你自己遇主不淑,我也帮不了你啊,自求多福吧。”
“你说什么?”董白眼睛一斜,杀气腾腾。
“没什么。”吕布策马飞奔,声音远远的传来:“我是说,韩遂有眼无珠,现在自投罗网,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两二货……”刘辩摇了摇头,正准备让人去叫远处的部下,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十余骑出现在山谷之中。刘辩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嘿嘿,总算来了,要不然,秋水都要被看穿了。”
杜氏见了,脸色羞红,低下头,捻着衣带不语,耳朵却有些热起来。
片刻之后,刘备领着关羽、张飞等十余骑赶到坡前,翻身下马,急行几步,来到刘辩面前。不等刘辩说话,刘备翻身拜倒,以头叩地。
“罪臣备有眼无珠,与陛下为敌,罪该万死。”
关羽、张飞等人也拜倒在地,屏气息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辩打量着刘备卑微的身影,心中暗笑。《三国演义》中,张飞曾经骂吕布是三姓家奴,可是和刘备比起来,吕布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刘备才是货真价实的跑得快,投过、坑过的主公何止三个。别看他现在说得诚恳,可是他心里究竟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倒了霉,说不定刘备又会弃他而去。
不过,这不能成为他拒刘备于门外的理由。如果连姓刘的本家都容不下,他这个皇帝又怎么能让其他人有安全感?刘备能建多少功还在其次,帮他树立一个榜样,这才是最重要的。
“玄德,朕这也算是三请贤才,望穿秋水了吧?”
刘备伏地不起,连称惭愧。他听关羽说过,刘辩曾经向卢植提起他,要征他入朝,是卢植没有同意。这么算起来,刘辩的确是第三次征辟他了。现在再加上“望穿秋水”四个字,是对他礼敬有加,将来传出去,也是一个好名声。
当然了,他做不到像那些名士大儒一样不应征辟。他就是一个快要溺水的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所以关羽将刘辩的话传给他,他立刻辞别刘虞,昼夜兼程的赶来了。
“陛下礼贤下士,臣愧不敢当。唯愿不辞驽钝,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万一。”
“玄德,平身吧。”刘辩上前一步,虚扶刘备的手臂:“圣贤有言,亲亲贤贤,你身上有刘氏血脉,虽然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辈份孰高孰低,你是朕的亲族却是无疑。血浓于水,希望我们能君臣和睦,共济大业,百年之后,可以心无所愧的去见刘氏列祖列宗。”
“臣敢不从命。”刘备感激涕零,双目泛红。(未完待续。。)
第257章 亲亲贤贤(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刘辩转身看向张飞。“听云长说,你也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可曾明悟?”
张飞咧了咧嘴,尴尬的摇摇头,讪讪的说道:“回禀陛下,快了,快了。”
看着传说中的猛张飞的窘样,刘辩忍不住哈哈大笑:“无妨,无妨。云长破境就是在战场上,等你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说不定也能临阵破境。”
“谢陛下教诲。”张飞窘迫的说道,羡慕的看了关羽一眼。他原本和关羽的武艺差不多,可是后来关羽悟命,两人的差距就拉开了。这次分别大半年,再见面的时候,关羽不仅再破一境,还真气化形,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可以道里计,这让他羡慕不已。
关羽感觉到了张飞的羡慕,得意的瞥了张飞一眼,嘴角一挑。
刘辩摆摆手:“好了,玄德,朕马上要出师围歼韩遂,你是希望到前线作战,还是在朕的身边?”
刘备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刘辩。这是什么意思?虽说我们都姓刘,可毕竟我有过附逆的劣迹,刚刚回归,要么是赋闲,要么是送上战场当敢死队,都是刘辩一句话,哪有问我意见的。
是看我的态度?
片刻之间,刘备想了很多。刘辩不动声色的看着,以他的六识敏锐程度,即使不看刘备,他也能从刘备突然变快的心跳声知道刘备现在有多紧张。他目光一扫,看到了刘备身后的简雍。刘备虽然要钱没钱。要兵没兵,简雍却一直跟着他,至死不渝,也是难得。以简雍的能力,如果离开刘备,虽说不能飞黄腾达,至少也不用跟着刘备做丧家之犬。
人有时候真是奇怪呢。
简雍感受到了刘辩的目光,心意一凛,本来想提醒刘备两句的,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了。
“韩遂、王国率领五万多汉羌步骑。正在赶往关中。”刘辩淡淡的说道:“朕要前后夹击。将他围困在那道山谷里,届时将有一场恶战,恐怕连朕自己都要亲自上阵。你们来得正好,打完这一仗。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才有机会上阵。”
刘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五万步骑。山谷阵地战。还要前后夹击,这可怎么打?他听关羽大致说过,刘辩麾下也就是两万骑左右。两万骑前后夹击。平均只有一万人,又是山地战,怎么可能是五六万步骑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到最前线去,简直是送死啊。
没等刘备想明白,关羽先叫了起来:“兄长,这可是破境的好机会啊。战斗越是激烈,越是可能破境,我在草原上的时候就是如此。”
刘备哭笑不得。没错,战斗越激烈,破境的可能性越大,可是战死的可能性也大啊。要不是吕布及时来援,你早就战死在草原上了。
张飞的眼睛也亮了:“兄长,我们去前线吧。”
刘备欲哭无泪。两个好兄弟急吼吼的要上前线,他如果再不答应的话,会被人鄙视的。他一咬牙,大声道:“蒙陛下错爱,臣无以为报,大战在即,臣愿冒锋镝,面矢石,立尺寸之功,报陛下厚爱。”
刘辩冷眼旁观,将刘备的纠结看得清清楚楚。他忍俊不禁,宛尔一笑:“立功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你初来乍到,尚不熟悉我军的情况,贸然上阵不见得是好事,还是留在朕的身边熟悉一下情况,如何?”
刘备如释重负,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唯,臣唯命是从。”
刘辩嘴角一挑,又转向有些失望的关羽:“云长,你曾经和吕布并肩作战,配合默契,吕布对你的战力赞不绝口。这一次对手强劲,你和他配合一次,再立一功,如何?”
关羽眉毛一挑,正想答应,一眼瞥到了刘备的脸色,顿时有些犹豫。
刘备嘴里发苦。片刻之间,他已经被刘辩耍了两次。他不想让关羽离开他的身边,可是又无法当着刘辩的面说。他也看得出来,关羽对上阵厮杀立阵极为热心。如果他刚才不是那么犹豫,关羽也不会要去和吕布配合。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还怎么收回来?
短暂的尴尬后,刘备笑道:“云长,大敌当前,不要犹豫了,小心一些,注意安全,不要恃勇冒进。”
关羽感激的看了刘备一眼,点头答应。
刘备又转身对刘辩说道:“陛下,张飞武艺虽然不如云长,却也是难得的勇士。不如让他与云长一道,尽绵薄之力,两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刘辩笑了。刘备虽然有些小家子气,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知道拦不住关羽、张飞,干脆让他们一起上阵,既显得光明磊落,又不让他们完全分开。这人能以如此单薄的基础三分天下,自有其道理。皇叔的招牌其实都是假的,他的个人魅力才是关键。
“也好。”刘辩答应了刘备的“请求”,关羽大喜,过去和杜氏叙了几句旧,就领着张飞翻身上马,追吕布去了。目前关羽、张飞离开,刘辩看着形单影只的刘备,突然有些不忍,就像是夺走了瘸子的两根拐杖似的,未免有赶尽杀绝之意。
“玄德,你的武艺如何?”
刘备强笑了一声:“臣武艺低微,不敢称勇。”
“是这样啊。”刘辩沉吟片刻:“你在卢公门下求过学,学问如何?”
刘备不好意思的笑了:“臣不好学问,愧对师门。”
刘辩打量着神情落寞的刘备,无声的笑了起来:“无智无勇,朕知道你可以做什么了。”
刘备不解的看着刘辩,心里一阵阵的发虚。刘辩给他“无智无勇”这四个字评价,是什么意思?准备闲置我么?
“勇者可以为将。冲锋陷进,斩将夺旗。智者可以为学,博古通今,锦绣文章。”刘辩微微一笑,拍拍刘备的肩膀:“无智无勇,做不得学问,当不得将军,那我们就做个逍遥的人,如何?”
“陛下,如何……逍遥?”
“就像朕这样。观风吟月。闲坐空山,坐看云起云落,春去秋来。”刘辩伸开手臂,指着眼前起伏的山峦。湛蓝的天空:“朕缺一个近卫郎将。你可愿屈就?”
刘备瞪圆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卫郎将统领刘辩身边的三百近卫郎中,是刘辩身边的亲信将领。前一任近卫郎将卫观现在已经是指挥五千右耳军的将领。地位尊崇。更重要的是,近卫郎是可以修炼导引图谱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近卫郎将手中掌握的导引图谱最多,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宝库啊。
刘辩会将这么重要的位置留给他?
“陛下,臣……”
“不愿意?”刘辩戏谑的看着刘备。
“不,臣愿意,臣愿意。”刘备欣喜若狂,连声答应:“陛下如此错爱,臣敢不肝脑涂地,竭诚以报。”
“呵呵,卿不负朕,朕不负卿。”刘辩轻叹一声:“儒门背叛朝廷,山东尽反,朕现在能信任的也只有刘氏宗室了。玄德,你可曾带了家谱来?朕让人查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辈份,也好让你重归宗籍。”
听了这话,刘备心中百感交集。说实话,他虽然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可是过去了两三百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辈份了,更没指望能够重归宗籍,平时不过是拿来装点一下门面而已,也没几个人信。也就是关羽、张飞这些兄弟亲信听他的,袁绍那样的人根本没当回事。如果刘辩真的愿意让他重归宗籍,就算是彻底让他赋闲,他也愿意了。
刘备拜倒在地,含泪道:“陛下厚爱,臣万死不能报其一。”
……
关羽、张飞催马狂奔,赶上了吕布。
听到马蹄声,吕布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到关羽的高大身影,他就笑了起来,扬手叫道:“青鸟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关羽寒着脸,紧了紧青龙偃月刀,没好气的说道:“再敢出言不逊,休怪关某翻脸。”
“哈哈哈……”吕布耸着肩大笑:“你除非在背后偷袭,否则要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咦,你怎么也来了?”看到张飞,没等张飞说话,他就指着张飞大笑道:“我记得你,在荥阳的时候,你拿了一根蛇状的铁矛,与我战了两合,居然没死,后来又把你兄长刘备救走了。武艺虽然一般,却是个汉子。”
张飞气得脸色发黑,却无言以对。吕布说的都是实情,他确实不是吕布的对手。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悟吧?”吕布放慢了脚步,等张飞赶上来,大大咧咧的拍着张飞的肩膀:“别急,等上了阵,厮杀一场,说不定你就能悟了。云长,你说是不是?”
关羽哼了一声,抚着胡须,把脸侧了过去。对吕布这种自来熟,而且以老大自居的脾气,关羽实在很无语。除了在战场上半肩战斗,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吕布却自我感觉良好,拉着关羽、张飞呱啦呱啦的说个不停,没说两句,又拿关羽开起了玩笑,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云长啊,你既然来了,可得卖力一点,多挣点战功,争取早日拜将封侯。杜家小娘子跟着陛下的时候,过的可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你要是不努力,每天粗茶淡饭,她迟早会后悔的,就是跟着秦宜禄也好啊,秦宜禄现在可是冯翊太守,据说对杜家小娘子可是念念不忘呢……”
关羽恼羞成怒,涨红了脸,低吼一声:“吕奉先,你能不能闭上你那张狗嘴?”
吕布哈哈大笑,得意洋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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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巨鹰擒羊
汧水岸,渝麋县城北。
一个气势森严的步骑大阵当道而立,挡住了南去的道路。
一万步卒,分为五个两千人方阵,由北而南,依次鼎立。两阵之间相隔百步,栽着五排拒马桩,拒马桩由新伐的树扎成,根部削尖,埋入土中,枝叶削去一半,向北伸展,宛如一道道深绿色的防线。
左侧是渝麋县城,城池依山而立,城头戒备森严,战旗在强劲的北风中猎猎作响。
右侧是汧水,汧水对岸是一道壁立百尺的落叶原,原顶同样有旌旗迎风飞扬,隐约可见几匹战马在坡上往来奔驰,将一个个消息送上高坡。
守渝麋县城是扶风太守、屯田校尉郭泰,坐镇汧水东岸落叶原的是镇西将军牛辅。
郭泰在河内归降朝廷之后,就率军迁到了扶风,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万拖家带口的黄巾军。他们帮牛辅赶走了王国率领的西凉军,随即在扶风屯田,经过一年的辛苦,虽然收成不是很理想,但是今年过冬不成问题了。听说西凉人又来了,黄巾老少怒不可遏,郭泰的征兵令一下,一万黄巾步卒很快就集结完毕,立刻投入战前准备。
黄巾军士卒主要来自于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可能跟着张角等人造反。经过几年的苦战,他们好容易才重新拥了自己的土地,眼看着可以过一个安生年,西凉人要来打劫。他们怎么能答应。
耕与战,是他们这些年来的生活内容,放下农具,拿起武器,他们并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相反有一种久违的亲切。不过,这一次与往常有些不同,以前是为了抢一点粮食生存,现在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他们的身后是一年辛苦的成果,是父母妻儿殷切的目光。是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他们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万黄巾军。却展现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郭泰站在城头,看着沿道立阵的黄巾军,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大贤良师的指挥下。与官军浴血奋战的战场。
郭泰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时值深秋,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只有一只鹰在空中翱翔。
那是黄巾军的神鹰。
不知道大贤良师在天之灵,看到我为天子而战,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郭泰有些沉默。
“府君?”杨奉走了过来,站在郭泰身边,看了一眼高飞的神鹰:“是不是想到大贤良师了?”
郭泰转头看了杨奉一眼,自失的一笑:“你也是?”
杨奉点了点头,用手扶了扶城头的尘土。“不光是我,好多兄弟都想到一处去了。”杨奉吐了一口气,又道:“我们都觉得,如果大贤良师的在天之灵看到今天的这一切,一定会欣慰的。我们不仅是为天子战斗,更是为自己战斗。”他指着立阵的将士:“你看他们,哪一个的身后不站在一家老小?他们保护的不仅是关中,更是自己的家人。”
郭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对,我们是为自己而战斗。”
杨奉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城墙上。“所以,我们一定会胜利。”
“对,我们一定会胜利。”郭泰转过头,迎着杨奉的目光,无声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谁不让我们过好日子,我们就和谁拼命,不死不休。”
……
正在天空滑翔的鹰忽然慌乱起来,上下翻飞,翻了两个筋斗,向城头急飞而来。郭泰凝神细看,只见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迅速变大,竟是一只比神鹰大上两倍的巨鹰。这只巨鹰如同一只黑色的幽灵,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与这只巨鹰相比,黄巾军的神鹰简直就是一只小麻雀。
郭泰大吃一惊,立刻命令弓箭手准备,杨奉飞身冲到城角,推开守城弩旁的将士,转动守城弩,瞄准那头巨鹰,屏住了呼吸。
巨鹰悠然自得的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向汧水对岸的落叶原飞去。在郭泰等人的注视下,缓缓降落在落叶原上。郭泰运足了目力,紧紧的盯着落叶原的方向,心中狐疑不已。
难道这是牛辅的鹰?牛辅是西凉人,部下有能养鹰的人很正常,可是这么大的鹰却极为罕见,他是从哪来捕来的,怎么没听他提起过?难道朝廷又背信弃义,要对我黄巾不利?
……
此时此刻,牛辅看着面前的这只巨鹰,也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鹰,可是让他震惊的却不是这只鹰的体形,而是这只鹰展现出的平静和自信。它蹲伏在牛辅面前的栏杆上,转动着脖子,仿佛在视察牛辅的部下。最后,它把头转了过来,看着牛辅,张了张嘴。
刹那之间,牛辅险些认为它是在说话。
牛辅战战兢兢,就在这时,传令兵打出旗语,张辽来了。
牛辅小心翼翼的绕过巨鹰,走到原边,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骑兵。时间不长,骑兵来到坡前,张辽翻身下马,迈着矫健的脚步,登上了高原。他拱拱手,正准备和牛辅说话,见牛辅一脸的惊恐,不由得一愣。
“将军,你……怎么了?”
“文远,你……你看。”牛辅指了指那头巨鹰。巨鹰蹲伏在栏杆上,歪着头,平静的打量着刚刚赶到的张辽。看到这只如此巨大的鹰,张辽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碰了碰牛辅的手臂:“将军,这只鹰应该没有恶意。”
牛辅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他现在有些懵,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只巨鹰。是福是祸?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么大的鹰已经不是凡物,处置不当,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张辽慢慢的走上前,在离大鹰两步的地方站定。他端详着这只鹰,这才发现这只浑身漆黑的鹰在额头处有一个白斑,就像是它的第三只眼睛一样。张辽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什么,躬身冲着鹰施了一礼。
鹰张开嘴,“嘎嘎”叫了两声,一耸身,腾空而起,展翅高飞,在原顶转了两圈,直冲云霄。
牛辅瞪大了眼睛,看着犹自躬身不起的张辽,又看看天空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巨鹰,茫然不知所措。
张辽直起身,走到牛辅身边,微微一笑:“将军无须担心,这只神鹰是我军大破韩遂的预兆。”
“是吗?”牛辅松了一口气:“文远如何得知?”
“这就是天意。”张辽微微一笑:“鹰者,猛禽也。如此神骏的巨鹰,别说是兔子,就算是一头羊,也能轻松捕获。韩遂率领的是羌人,羌也,羊也,神鹰落在将军的面前,岂不是预示着将军将和苍鹰抓羊一样击败韩遂和他率领的羌人?”
牛辅眼珠一转,转忧为喜,用力的拍打着张辽的肩膀:“文远,借你吉言。怎么样,那只羊来了?”
“老羊还没来,小羊来了。”张辽浅笑道:“阎行、马超率领三千骑兵,跟在我后面几天了。”
“阎行,马超?”牛辅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张辽,随即又笑了:“亏得是你文远,换一个人,恐怕早就被他们撕成碎片了。这可是两个悟命的猛将啊。文远,如何应战?”
张辽转头看了一眼河谷中的大阵,胸有成竹的说道:“等阎行、马超看到了将军和郭府君的战阵后,我想去和他们谈一谈,也许能让他们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牛辅沉吟片刻:“阎行是韩遂的女婿,马超是马腾的儿子,又都是西凉首屈一指的猛将,恐怕没那么容易说降吧。”
“试试也无妨。”张辽笑道:“若说降不成,再让他们见识见识将军的雷霆之威。”
牛辅哈哈大笑,对张辽的恭敬非常满意。
……
阎行勒住了战马,抬起头,打量着天空那只鹰。
马超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取笑道:“彦明,想养鹰了?等回到西凉,我给你捉一只。这只鹰应该是黄巾军的鹰,你养不熟的。”
阎行一动不动,看了半晌,摇摇头:“这不是黄巾军的鹰,这只鹰比黄巾军的鹰要大很多。”
“是么?”马超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没觉得这只鹰有什么奇怪之处。以天空为背景,没有参照物,他根本分辩不出鹰的大小。“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它飞行的速度。”
马超凝神细看,这才注意到这只鹰的飞行速度太慢,慢得有些不合常理。鹰在空中滑翔也是需要一定速度的,低于这个速度,它就无法保持平衡。这只鹰的速度太慢,只有一种可能:它飞得比他想象的要高,之所以看起来和普通的鹰没什么区别,那是因为它比一般的鹰更大。
阎行皱起了眉头,“如此神骏的鹰突然出现,不知是吉是凶啊。鹰是草原上的神灵,据说匈奴人、鲜卑人豢鹰的很多,这只鹰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有鲜卑人或者匈奴人在附近?”
马超恍然大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你是说……天子的大军已经回了关中,而且就在附近?”
阎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他看着马超,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可就有来无回了。”(未完待续。。)